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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苓全集》之言情小说《海的情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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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7-10-29
第八章

  经由阿杰的指示,席贝雅终于在书房找到了莫勒提凡。
  敲门后直接走进书房,一眼就看见在那张巨大的书桌前,正专心盯着计算机屏幕的男人。
  席贝雅倒是第一次看到他工作的模样。这一段认识不算短的日子里,她只听阿杰说他经营几座矿场、投资了某些生意的事,而实际的情况她并不了解。难得看到他在工作,她正想退出去……原本专注在计算机前的莫勒提凡突然出声:“过来。”
  席贝雅依言走到书桌前。“你似乎很忙。”
  “让你下决定。”莫勒提凡突然把计算机屏幕转向她。看着她,他笑得纵容。
  屏幕上一片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字表格,席贝雅不明白他的用意。
  “你……要我做什么?”
  “这里有三家公司让你选,你喜欢哪一家,我就投资哪一家。”他说得轻描淡写。
  这话让席贝雅震惊不已。
  重新细看屏幕的内容,是三家美国船务公司的组织、财务分析、未来计画等等。她只大概看了一遍,视线由屏幕转开,愕然地发现原本在书桌前的男人竟然不见踪影……就在此时,她的腰际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抱住。她还来不及喊出声,一个黑影罩下,她的嘴即被封住。
  熟悉的气息滑进她的口中,揪着她的是比火还热的唇舌。之前的惊骇早被驱离,他的吻带着一丝霸道的索求,撩动她心底最柔软的那一点,令她忍不住往下沉溺,响应了他的吻……等到他终于放开她的唇,她才知道自己心跳得多么快、喘息得多么急,脸也不自主地潮红了。她感受到紧靠的广阔胸膛也在剧烈起伏着。令她有种想不顾一切抱紧他的冲动。天!为什么她会爱上这男人?爱上这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男人!
  莫勒提凡握住她的手,牵引着她移到计算机屏幕前。他的声音低嘎而性感地在她耳畔说着:“来,看着它们,选一个……”
  席贝雅努力平复被他扰乱的心思。她摇摇头,想缩回被他牵住的手。“不,这太疯狂了,我怎么能够代替你下决定。”
  莫勒提凡握紧她的手,狂恣一笑。“我说你可以就可以,或者你已经决定要这个?”
  席贝雅一怔,看见自己的手指触碰到屏幕上的某一点莫勒提凡将键盘移了一百八十度,一手如飞在上面按下指令……一笔千万美金的投资于焉完成。
  席贝雅不由得倒吸了口气。天!他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她眨了眨眼,唇边浮起一个无力的微笑。
  “我希望……这只是个游戏。”
  莫勒提凡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揽着她秾纤合度的腰,佣懒的俊脸与她相对。
  “你这样说也没错,这是一场人人想竞逐的金钱游戏,下的赌注愈大,冒险的程度愈高……。”他的唇角勾勒出猖狂的弧度。“得到的刺激和乐趣就愈多。”
  “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有这种疯狂的本钱。”。
  莫勒提凡咧嘴,露出一口漂亮白森的牙齿,像是一个顽皮的小男孩,让席贝雅着迷地盯着他。
  “疯狂?在我面前用这字眼的,你是第一个。”他的手指在她的背部游移,引得她一阵轻颤。“不过我喜欢。”
  凝视着她嫣红的脸蛋,他的眼瞳逐渐变得黝黯深沉。“奇怪,为什么每回看到你,就总有一股想把你压在地上的欲望?”他的声音低得像耳语。
  耳根又是一阵躁热,脑海里浮现的景象令席贝雅急促心跳。
  “在你心中,我是一个……只让你感‘性’趣的女人?”她几乎是屏着气息问。
  以一种奇异的眼神定定勾视住她,莫勒提凡的手指轻柔地往上移,爱抚地摩挲她的后颈。他开口,语气意外地温柔,不带一丝迟疑:“不,我不只想得到你的人,我还想要得到你的心,我——要你完完全全属于我……”
  这男人,可以霸道,也可以温柔;可以牵动她的情绪起伏,也可以撩拨她的喜悲。席贝雅的心头竟涌上一层莫名的酸楚。她迅速垂下眼帘,不让他看见已经遮住她视线的薄雾。
  “我……可以完完全全属于你,可是你……”她已经放弃了女人该有的矜持,同他屈服了。“你却永远也不可能完完全全属于我,不是吗?”她试图维持语气的平静,却反而轻易泄漏了不稳的心情。
  莫勒提凡静静地看着她白瓷般的容颜变得苍冷,那种又痛又暖的莫名情感一下子占据他的心,这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令他起疑。
  他的沉默更加深席贝雅的凄绝。一咬牙,她猛地用力推开他,后退了好几步。顾不得眼中未干的泪,昂起头,她带着决然的表情面对他。
  “我要回台湾。”
  “不。”他盯着她滑下脸庞的泪。
  “我要回台湾。”她坚定地重复。
  “除了在我身边,你哪里也不准去。”他瞇起眼睛,危险的金色火焰跳跃闪动。
  “你阻止不了我。”她抿着唇。
  “你在质疑我的能力?”莫勒提凡脸色不善地跨步走向她。
  看那男人一脸固执地向她走过来,原本坚强的勇气竟如堤防溃决般——她做了一件错事……。
  席贝雅转身就往门口跑。
  那扇精致美丽的门板就在她的眼前,只要她一伸手就可以握到门把——间不容发之际,一只手臂突然打横伸了出来,硬是拦住了她往前冲的身子,接着,她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啊!你……你做什么?放……放开我!放我下来……咳咳!”席贝雅在下一剎间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被莫勒提凡整个扛在肩上。她又惊又恼地喊,甚至握起拳捶打他。
  莫勒提凡任她喊打,一言不发地扛着她往书房内隐密的休息室走去。
  第一次被人用这种方式对待,席贝雅气忿地以全身的力量捶他,奈何他根本不痛不痒,倒是她自己先头晕脑胀了。就在她难过得快吐时,又一阵天翻地覆,等她再清醒一些后,才发觉自己被丢在一张床上。她转头,看见了站立在床畔盯视着她的半裸男人——莫勒提凡已经脱去上衣,露出上半身阳刚粗犷的肌肉。他那黑色泛着幽蓝光芒的长发散在肩上、胸前,性感得几乎令她窒息。而他那张冷寒的脸,让她沸腾的血脉适时冷静下来。
  眨了眨眼,她已经感到不对劲。
  “你……想做什么?”她立刻坐了起来。
  莫勒提凡俯下身,两手轻轻按在她的肩上,逼得她压下往后退的企图,不得不仰起头看他。“东方女人最在意的就是贞操,或许这是让你不再想离开我的好方法。”他的瞳眸又露出了金色的光点。
  对上他那双迷魅的金眸,她的心神难以保持在清醒状态。她怀疑他的眼睛是催眠的利器。
  “不、不对!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用拇指轻易挑开她的衣襟。“我说过,除非我厌倦了才会放你走。现在你说什么都没用,我要——彻彻底底地得到你。”封住了她张口欲言的嘴,要这个女人的欲望如猛烈的大火般焚烧、席卷着……再也没有任何事、任何人——包括她——阻挡得了他。
  ※        ※         ※
  没有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她悄悄张开眼,凝视着那张在睡梦中的脸庞——第一次用这种方式看他……席贝雅忆起片刻之前的事,全身不禁又是一阵躁热。
  天!刚才那真的是她吗?她该抵抗他的,没想到在他的挑逗、撩拨下,她的身体却不自主地迎合向他;在他的带领下,她一次又一次与他同坠美妙欢愉的漩涡,终至不可自拔……她不后悔,就算他永远也不可能属于她。
  席贝雅轻轻地再贴近他,微仰起头,深吸了一口他纳吐出来的气息,几近迷恋地盯着他俊美如阿波罗神只般的脸庞。
  她爱他。只是,在他心里,她究竟是什么?一个已经让他得到、失去价值的女人吗?呵!曾几何时,她席贝雅对自己的评价竟低得如此不堪!以前她不解女人为爱做出的疯狂举动,现在的她能体会了……她伸手抓了一绺落在他颈畔的发丝,心思起伏不定。此时,正熟睡中的男人突地吐了口长长的气息,原本搭在她腰上的手臂收拢了些,然后才又沉静了下来。
  席贝雅被他吓得动也不敢动。等到他均匀起伏的胸膛显示他正安稳睡着,她这才松了口气——她还没准备面对他。
  咬了咬下唇,她试着轻轻动了一下,决定趁他熟睡时离开。她小心翼翼地推开他横在身上的强壮臂膀……似乎过了一世纪之久,席贝雅终于成功地溜下床,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在逃出门前,她回头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心神一荡——她冒险地弯身,在他性感的唇上点下一吻,才终于下定决心离开。
  莫勒提凡无声无息地睁开眼睛,一双闪耀着金色流光的黑眸看向被轻轻关上的门。他伸出舌舔过被她触点的嘴唇,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正缓缓泛开……。
  ※        ※         ※
  距离舞宴还有两天。
  整座宅邸的人忙得天翻地覆,尤其是筹划这一切的塞普希夫人更是少有休息的时间;不过因为如此,她的情绪愈来愈高昂。她期盼这次的舞宴,能有一美丽高贵的英国淑女牵绊住他不肯停下的脚步。
  这些天来,她不知费尽多少唇舌才说服了他再留下几天。当初他一声不响地离开,除了偶尔从异地寄来的简短问候信外就一直不曾回家。上次他出乎意料地回来带走了亚伦,这次他好不容易又回来了,却是为了他父亲留给他的公司和她这母亲传袭给他的爵位——虽然到了最后,他终于同意放弃爵位的事等亚伦成年了再谈。她不能让塞普希家族的荣耀断在她手中——罗伊不成材,亚伦年纪又小,唯一能承接家族重担的只有他了,这回她说什么也要用尽一切方法留住他。
  就在塞普希夫人忙着指挥下人时,一个轻俏的人影从她眼角晃过。她转头,看见刚巧转上楼梯的东方女子。
  盯着她消失的方向,塞普希夫人心底那股莫名焦躁的感觉又升上来了。跟着莫勒提凡一起回来的东方女子,他说是他的随身秘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这女子不简单。她太美了,美得冶艳诱人,不像秘书,倒像是他的情妇。她不反对他养个美丽的情妇在身边,可是他绝不能对她认真;即使她爱的那个男人是东方人,可这并不表示她的儿子可以娶一个来历不明的东方女人。
  看来,等这件事忙完,她得把这女人的身分好好调查一番才行。她不能让这个东方女人坏了她的计画……
  ※        ※         ※
  席贝雅成功地避开大厅的女主人踏上二楼。站在走廊这一端,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影正朝这里走来。
  塞普希家的二少爷——罗伊!
  他正吹着口哨,吊儿啷当地往楼梯口这边走。
  席贝雅刚听亚伦说二楼的画室收藏了不少欧洲大师的名画,她这才想来看看,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罗伊。
  不动声色的,她轻步和他在走廊上擦身而过。
  “喂,你站住。”
  席贝雅偷偷叹了口气。她一直避免和塞普希夫人与罗伊接触,怎么她今天这么凑巧都遇上?尤其是他。昨天傍晚,亚伦找她去剧院看歌剧,出门时,正巧罗伊驾着他那辆嚣张的红色跑车停在门口下车。因为亚伦带着她,而她又是东方人,所以引起了他的注意。之前对他的印象即不好,他竟又不顾旁人的对她色迷迷地注视,几近下流的言语更令她心情恶劣。
  席贝雅转身面对他。
  “二少爷叫我吗?”她的语气不冷不热,刚巧维持在礼貌的临界。
  果然是昨晚那个东方美人。罗伊细小的眼睛一亮,两三步就跨向她。
  “这里就你跟我,我当然是叫你。”他嘿嘿笑着,一双眼仔细地打量她。
  在伦敦的东方人不多,像这样美丽的东方女人更是不多见,昨天这女人就搔得他心痒痒的,没想到一探听之下才知她是莫勒提凡带来的人。哼,从小到大什么好处都让莫勒提凡占尽,连这个美丽的女人也跟他有关系。
  席贝雅退了两步,冷冷地看他。
  “美人儿,待在这屋里一定很无聊,少爷我带你出去兜兜风,怎么样?”罗伊靠近她。只要是莫勒提凡的东西他就想抢。
  “我只喜欢待在屋里。”又后退,她的忍耐力正在摇摇欲坠。
  “那我陪你。”他垂涎地笑着,将手摸向她。
  席贝雅厌恶地拍掉他的手。
  “不需要!”她已经不想维持见鬼的礼貌了,转身就走。
  罗伊被她不识抬举的举动惹毛了。怒咒一声,上前一下就拽住她的手,咬牙切齿地抓着她吼:“本少爷给你三分颜色,你就给我跩起来了!别以为你是他的女人我就不敢动你,哼,我就不信他能杀了我。”
  席贝雅被他抓得好痛,握紧拳正要不客气地揍向他,却见他突然面色一变——“要不要试试我究竟能不能?”扰动四周气流的声音低低地自她背后传来。
  席贝雅只觉一股战栗沿着她的背脊窜下,她的心脏冻结住,然后又开始跳动。
  罗伊原本发狠的神情霎时委靡不少。抓在她臂上的手也一紧一松的。
  “这女人在我手中,你又能对我怎么样?”他突然双掌移向席贝雅粉嫩的脖颈,作势掐住。表情一变,得意地看着数尺外的莫勒提凡。
  莫勒提凡的嘴角逸出冰冷的笑意,眼光幽暗地看着他身后上来的那一群人。
  “罗伊,你在做什么?”惊骇的女声出自塞普希夫人。
  罗伊一震,陡地放下双手转过身——“母亲?”
  被罗伊的大吼声引上楼的塞普希夫人和下人们全都站在他面前。
  “你刚才想做什么?”塞普希夫人不可置信地问着罗伊。每个人,都清楚地看见他掐着席贝雅的脖子。
  在罗伊心中,塞普希夫人仍存在着不可侵犯的母亲威严,所以她的出现和厉声疾问都让他狠狠吓了一跳。“我……我什么也没做。”他暴躁地往前冲,推开众人向楼梯跑,一下子便不见人影。
  席贝雅返到墙角,始终没望向她的后方,可她敏锐地感觉到莫勒提凡正向她接近。
  此时,塞普希夫人也神情肃然地看着她。
  “我要你告诉我,刚才究竟出了什么事?”塞普希夫人以森冷的语气质问。
  席贝雅深吸口气,考虑着要如何解释那混乱的局面时,肩膀乍被一双坚定温暖的巨掌轻轻按住,她的心不由一紧。莫勒提凡和缓的声音自她身后上方响起“没事,只不过是罗伊常做的一些愚蠢举动而已。或许他又忘了上次所受的教训,看来我应该再唤起他的记忆。”
  塞普希夫人皱起了眉,不置可否地下楼。
  席贝雅看着其它人都离去后,那双放在她肩上的手掌也离开了。
  身后的莫勒提凡沉默着,她知道终究还是得面对他,于是转过身。起先,她的视线停在他胸前的扣子上,按着往上移,他宽阔的肩膀、脖颈、下巴、嘴唇……昨天与他缠绵结合的记忆如排山倒海涌上她的脑海,她的身体迅速窜过一阵轻颤。咬了咬牙,她勉强压抑想转身逃开的怯懦行为。
  “呃……谢谢你刚才救了我……。”该死!她几乎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哼了哼,莫勒提凡不耐烦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深沉的眼睛立刻对上她的。
  “没其它话可说吗?”
  光被他这双迷倒众生的眼睛盯住,她就无法思考了。
  “我……正要去参观画室……。”这说话结结巴巴的女人是她吗?
  莫勒提凡的大拇指轻柔地摩挲着她染上一层红晕的脸蛋。
  “我想你需要一个向导。”
  “不,我可以自己……。”她下意识要拒绝。
  “怕我又把你吃了吗?”他笑了,笑得愉快而狡猾。
  她的脸更热了。“你——”她急忙抓下他的手,想转身就走。
  莫勒提凡的动作更快,她的脚才动,他已经伸臂圈住她的腰,并且带着她往前走。
  “别担心,就算我要吃你,也不会在画室。”
  ※        ※         ※
  这一天,莫勒提凡不仅带领她参观家族收藏的珍贵画作,还第一次带她出外畅游伦敦。
  席贝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快乐过,而且这是她第一次享受被男人宠爱的滋味今天的莫勒提凡优雅迷人,充分展现英国绅士的风采;内敛的气质、体贴的态度令她迷恋,而更令她心动不已的,是他笑容里一直出现某种可称之为“爱怜”的东西……天!她着魔了!
  她放纵自己在这个美丽的城市里开心地大笑,笑倒在莫勒提凡的怀里。
  在泰晤士河畔古老高贵的餐厅里,两人共进浪漫的晚餐。悠扬抒情的音乐、莫勒提凡低沉好听的声音,再加上一杯又一杯的香槟酒,最后,她竟醉了。
  莫勒提凡好笑地将醉眼迷蒙的席贝雅扶上车后,她就这样一路昏昏沉沉地到回家,甚至他将她抱回屋里,并经过他那目瞪口呆的母亲身边时她仍半醉半醒着。
  转开晕黄的小灯,莫勒提凡坐在床边,看着紧闭眼睛却仍在床上蠕动着的席贝雅,他的嘴角不由浮出笑容。
  他知道自己不仅得到她的身体,也得到了她的心,只是……他为什么仍然不满足?通常他会很快厌倦一个女人,可是她不一样。他对她,不只是身体上的欲望,另一种深沉的感情也一点一点从他心底被挖掘出来。迫切要拥有她的感觉超乎他以往所经历的,而他也从来不曾在乎旁人的喜怒哀乐,唯独她。
  凝视着她的目光逐渐变得灼热锋利,莫勒提凡伸出手掌,如水般温柔地贴在她白里透红的脸颊上。
  似乎是因为他轻柔的触碰,她突然张开了眼睛。迷蒙的神情显示她还处在未清醒的状态。她对他露出灿烂的微笑。
  “嗨,你……是谁?……你……看起来……好象他……”她打了一个酒隔,说的是中文。
  “他?他是谁?”他一向讨厌喝醉酒的女人,可眼前这发醉语的女人,竟让他觉得可爱。
  她眨眨眼,那灿烂的微笑再度闪现。“呵!……我要回……台湾……不要待在这里……。”
  “不准。”他只吐出这两字。
  她的头在他手掌中摆动着,表情有些困惑。“啊!你连说话的样子……都像他……。”
  莫勒提凡两只手掌扶在她的头侧,俯首向她。“你真的喝醉了,女人。”
  吐出一口含着香甜酒味的呼气,席贝雅突然闭上眼,神情有些不对劲。“我的头……好晕……。”
  她又开始陷入昏沉中,并且一直不安稳地翻身、喃喃自语。
  莫勒提凡动手替她换上睡衣,强忍着她晶莹胴体的诱惑。好不容易安置好她,正决定唤来下人照顾她之际,背向着他的席贝雅突然叹了口气,呢喃似地说了一句话——正要离去的莫勒提凡重又俯下身,在她耳畔低沉地诱哄道:“再说一次。”
  “……”她嘴里终于又咕哝了句。
  莫勒提凡的神情渐渐沉凝,嘴角也抿成一条硬梆梆的直线,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床上酣睡的女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
  终于,他的唇角慢慢扬起了一抹阳光般迷人的笑容,并且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爱吗?”他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疑问。
  ※        ※         ※
  塞普希宅邸的舞宴,是今日伦敦上流社会的一大盛事。
  除了因为塞普希家族深受皇室重视,及塞普希夫人在社交界的卓越影酱力外,另一个令众人好奇又期待的是——莫勒提凡.塞普希,塞普希家族的长子,也就是继承了爵位的塞普希伯爵,一直不曾正式在公开场合露过脸。据家族对外发表的说法是:他一直在外旅行。
  不过也有传言说莫勒提凡.塞普希可能早已身亡异地。不过,不管真实与否,如今塞普希宅邸要为归来的塞普希伯爵举办舞宴已经是不容争辩的事实此刻站在镜子前的,无疑是能拉住所有人视线的绝色女子白色露背的长礼服穿在身上,弧形半透明的直裙襬,更加衬托出她柔美动人的身体曲线。一头乌黑长发盘在她头上,她的脸庞看来艳光四射。
  “美丽的席贝雅小姐,愿意让我当你的护花使者吗?”一身浅色西装,俨然是个小绅士的亚伦笑着将手伸向她。
  席贝雅转过身来,摊开双手。“你确定吗?亚伦少爷,我可不敢确定我是否该出现在下面。”
  就在一个小时前,亚伦派了威尔斯太太送来礼服和鞋子,并且吩咐威尔斯太太务必使她能成为舞会最出色的淑女,但她从没想过要参加今晚的舞宴。
  在这里,她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所以她原本打算出门逛逛夜晚的伦敦,没想到亚伦却认真地邀请她。
  亚伦抓过她的手放进他的臂弯里,转头对她狡黠一笑。“如果你没胆量面对一屋子的人,我可以一直陪着你,美丽的小姐。”
  他这样做反而让她更容易成为全场注目的焦点。
  席贝雅斜睨着身高只到她鼻子的亚伦,有些好笑。“我记得以前有人叫我丑女呢,现在变成美丽的小姐可真是令人不习惯。”她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亚伦自然地想起之前的事,不过他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希望你能很快习惯。我们现在可以下去了吗?美丽的小姐。”
  席贝雅迟疑着。她该去吗?毕竟那原本就不是她该去的场台。其实她怕面对的不是其它人,而是……莫勒提凡。这是他的舞会,是一场他即将与美丽的英国淑女的邂逅之夜。
  席贝雅蓦地昂起下巴。她为什么要当懦夫?去了总比独自坐在伦敦街头想象他到底拥着哪个女人跳舞的好,况且……她也不想辜负亚伦的用心。
  她对身边的小绅士微微一笑。“亲爱的亚伦先生,那就麻烦你带我下去吧。”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7-10-29
第九章

  她现在只希望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悠扬悦耳的音乐充满整个大厅,穿着制服的下人尽责地在宾客间穿梭服务着。不论是西装笔挺的男士或端庄高雅的女士,显然都很荣幸参加今夜的舞宴。三三两两寒暄的说话声、笑声,伴随着现场的华尔滋乐声,这幅景象说明了这是场成功的宴会。不过对于塞普希夫人却有些焦急了。
  莫勒提凡迟迟没出现,其它两个小的——罗伊不知混到宴会的哪个角落,至于亚伦嘛……就在她要再派下人去找他们时,前面似乎传来一阵骚动。她的心一喜,以为是莫勒提凡下来了。
  骚动由楼梯处传出,接着,整个大厅除了音乐声外,少有其它声响。
  楼梯上慢慢往下移动的一对男女,尤其是女子,令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小男孩金发蓝眼,俊美可爱得像天使;而他身边的女伴,是一名美艳的东方女子——贴身长礼服成功地勾勒出她姣好纤细的身材,如黑瀑般的发懒懒似地挽在顶上,一张性感又充满智能的绝丽脸蛋,再加上她身上自然散发的动人气质。
  席贝雅确实捉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不管是赞叹、惊疑或者猜测。
  等他们步下了大厅,一群惊艳的男人已经聚了上来。只是他们还没有机会对东方美人发问,塞普希夫人已走过来了。
  塞普希夫人礼貌微笑着向四周的宾客介绍她的么儿,至于这让她也十分吃惊的席贝雅,她还算客气地以贵客名称带过。
  大厅又渐渐恢复了之前的热络气氛。
  席贝雅不是没应付过类似的大场面,只是她没想过会引起这么大的注目。加上这是个全是西方人的场合,所以她不免有些紧张。她知道塞普希夫人并不怎么欢迎她的出现,于是当亚伦陪着他母亲招呼客人时,她也以微笑拒绝了好几位男士的邀请,顺便从侍者的盘子里取过一杯酒,便穿过大厅往没人注意的落地窗走。
  这里的视线十分好,足以观看整个大厅,又少有人会注意到她。席贝雅轻啜着手中的酒,当起旁观者。看着西方社会正式而优雅的社交活动,她的视线不自觉地搜寻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只是没多久,她就知道他不在这里。
  席贝雅有种既安心又失望的矛盾情绪。
  昨夜,她喝醉了,依稀记得是莫勒提凡抱她回屋子的。今天中午醒来时发现自己一身睡衣地躺在床上。除了这件事,她到底还有没有做出什么愚蠢的事、说出什么愚蠢的话……。光想到这些,她就浑身不自在起来,偏她又鼓不起勇气去找他问。
  突然地,如同在场其它人一样,席贝雅的眼睛被步下楼梯的男人定住了。
  一身深蓝西装衬出他魁伟结实的健壮身材,黑发束成了马尾,不羁地垂在右胸前,莫勒提凡英俊的脸庞有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彷佛睥睨着在他脚下的男男女女。一股不肯收敛的狂野之气正恣意由他全身的每一个毛细孔迸散出来。他是气势汹汹而让人防备的,他是意气风发而让人惊叹的,他是冷与热的综合体。
  众人立刻直觉知道他是谁。
  莫勒提凡.塞普希伯爵的出现为宴会掀起了高潮,也拉开了真正的序幕。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莫勒提凡成了全场最受瞩目的焦点,更是未婚少女惊喜的目标。
  席贝雅一直静静站在原地,从莫勒提凡出现的那一刻起,她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看他优雅圆滑地应付与他交谈的人,看他潇洒迷人地与高贵的女士们共舞,即使她的心正被揪得生疼,她仍不愿错过看他的每一分每一秒。
  很傻,不是吗?席贝雅自嘲地想,至少她分享了他生命中灿烂美好的一晚,也更加看清了两人之间的差距。对他而言,她只是一个让他一时感兴趣的女人而已,等到他厌倦了,他就会毫不留恋地丢弃。
  不,她没办法忍受这样的下场。她必须在还没沉迷到不可自拔前离开。离他远远地,到他找不到的地方……此时,亚伦微笑地向她走来。
  “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拒绝了那么多绅士热情的邀请。你打算蹧蹋掉这个美丽的夜晚吗?”这可不在他的计画之内。
  “不,我在享受这个美丽的夜晚。眼前这么豪华的舞宴,可不是我这种平凡老百姓常有机会看到的,你以为我会放过?”席贝雅伸手拂去落在后颈上的发丝,浅笑道。
  她感谢他的好心邀约,不过她为什么总觉得这小子有些可疑?
  亚伦揶揄地眨眨眼。
  “我以为你从头至尾没放过的是某个人。”他转头看了莫勒提凡的方向一眼,再面向席贝雅惊讶的表情。“哦,现在他手里搂着的是报业大亨的千金——露丝小姐,她拥有伦敦最美丽小姐的头衔。你要继续站在这里看着她把他的西装磨破,还是陪我过去跳一曲?”
  像看怪物一样盯着眼前实在不怎么可爱的小大人,席贝雅又惊又恼,最多的却仍是感激。心思一转,她终于灿然一笑,让侍者收走杯子,然后将手放在亚伦伸出的手上。
  “我说,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恶的天使。”
  塞普希家的三少爷伴着那位令人惊艳的东方女子再次出现,他们一同滑进了正飘扬着音乐的舞池中,不可避免地引起众人侧目。当然,也包括了一双诧异又凌厉的目光。
  “那些爱慕你的小淑女,现在一定恨不得剥了我的皮。”席贝雅对周遭人的注视无心理会。她赞赏着亚伦高超的舞技,忍不住调侃他。
  亚伦带着她旋转,轻松得很。“哼哼,就那两三个乳臭未干的小女生?我的品味可没那么低。不过如果是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这小子可真会巴结人,不过也自大得很。
  席贝雅好笑地拍了他一下,就在两人交换位置旋转身子之际,她的视线突然被一双火热的黑眸勾住——她的胸口如遭电击般,迅速窜过一道颤悸。下一瞬,两人间的短暂交集又被移动中的人群阻隔,她的脚步也几乎停下。
  亚伦已经注意到她陡然刷白的脸色,当然也知道原因。
  “喂,你非要我出糗才甘心吗?”亚伦差点被绊倒,半真半假地向她抗议。
  席贝雅立刻回过神,恢复了正常步子,低声对他道歉:“对不起,我——”
  “愿不愿意交换舞伴?”
  一阵低沉危险的嗓音忽然插了进来,席贝雅只来得及打一个寒颤,下一秒,执着她的手换成了宽厚坚实的大掌,她的腰也被以一种占有似地握紧。她瞪视着陡然横在她眼前的阔胸宽肩,下意识地转头,只看到亚伦对她狡狯一笑,便拥着“伦敦最美丽的小姐”得意地舞到另一边去了。
  “知不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带领着她滑出完美无瑕的舞步,一阵沉默后,莫勒提凡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落下。
  席贝雅终于抬头看向他,立刻被他深沉如汪洋的眼眸慑住心神。
  “什么?”
  “打你一顿再吻你。”这句话,是莫勒提凡在她耳畔轻轻吐出来的。
  “啊?”她不自主地低呼出声。马上意识到四周投来的好奇眼光,她倏地脸一红,差点想将头往那罪魅祸首的怀里藏。
  “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喜欢让那么多男人看到你。”他根本不在意人们以他们为中心,渐渐在周围隔出一圈的距离;他的心思现在只在这让他又惊又喜的女人身上。
  被他的气息、眼神及话语尽悉包拢,席贝雅已经没有多余的心神去觉察到四周的变化,莫勒提凡独占欲十足的话引起她的不满。
  “我不是你的女人,我只是……你的秘书。”她压低音反驳。
  “一样。”他赏了她一道凶霸的眼神。“男人表面上看来衣冠楚楚、一派绅士,其实他们脑子里只忙着剥光你的衣服。”他的口气不善。
  “你也是男人。”她不以为然地脱口而出。
  “没错。”莫勒提凡对着那双冒火的眼睛微笑,笑得邪气。手指不安分地在她腰上轻捏了一下,惹得她差点踩到他的脚。“不过只有我能这么做,当然,我不会只想剥光你的衣服而已。”
  席贝雅的心跳骤乱,脑中迅速闪过的影像令她耳根一阵躁热。
  莫勒提凡的眼睛凝着她如红霞的脸蛋,笑得更邪恶了。
  该死!这男人总是占尽优势。她努力克制不稳的心绪,哼了声,一对清晰灵动的双眼直瞪向他。
  “我看那些女人脑子里也在忙着剥光你的衣服,”
  莫勒提凡挑起一道浓眉,霍地狂声大笑,两人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席贝雅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吓了一跳,第一个反应就是看一下四周,接着她呆愕住了——天哪!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全远远地站成一圈,而舞区的中央竟只剩下她和莫勒提凡。每个人都将视线投射到这里来,整个大厅只听得到轻柔音乐和莫勒提凡畅怀放纵的大笑声。
  第一次,席贝雅有种想立刻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的念头。她只能又窘又慌地瞪着面前彷佛不知自己已经制造出惊天动地效果的男人。
  她想推开莫勒提凡,他才乍然止住了笑,并且更加握紧她的手,不打算让她退开。
  “我有没有告诉你,你今晚很美?”望着她,表情认真而深情。
  现场上百人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皆屏气凝神地看着这一幕,各有心思。
  席贝雅一跌进他彷佛深得不可思议的眸海里,就很难专心思考。她怔视着他的眼,摇摇头。
  “这就是我要吻你的原因……”他轻轻一笑,然后吻住她的唇。
  全场一阵惊呼声,自然也包括塞普希夫人。
  ※        ※         ※
  第二天,塞普希伯爵疯狂迷恋一名美丽东方女子的消息,立刻传遍整个上流社会,而昨晚参加舞宴的,便是掌握了第一手信息的人。
  尽管众人皆好奇那位东方女子的来历,以及她跟塞普希伯爵之间的关系,可这依然不减他的魅力,并且使他在一夕之间成为最有价值的单身汉。
  莫勒提凡.塞普希,英俊、优雅、邪气,却也迷人,虽然他的行径大胆,但对少女们而言,也就是这种致命的吸引力将她们的芳心掳获。
  席贝雅当然不知道这些。
  今晨,她在莫勒提凡的床上醒来。
  昨夜,被他在大庭广众下一吻之后,塞普希夫人努力维持镇定地要大家继续跳舞,使大家表面上看来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平静,而莫勒提凡则趁着一阵混乱,迅速将她带离现场。
  席贝雅是被窗外照射进来的灿烂阳光叫醒的。她醒来时,床上只有她一个人,整个偌大的房间也静悄悄的。
  没见到与她缠绵一夜的男人,一阵失落感涌现——和上次的仓皇不安有异的是,昨夜她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献给他。在他一夜的恣意狂爱下,她让自己迷失得更彻底,彷佛要在这最短的时间内,将他永远埋进她的身体里、灵魂里……第一次在男人的床上醒来,感觉很奇特,即使他不在,整个人仍像被他的气息包围住似的。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心房有一种暖洋洋却揉着悲伤的感触。
  不行,没有时间让她再感伤了,她必须尽快离开这房间,在莫勒提凡及其它人看见之前。
  席贝雅翻身坐起,原本掩着她躯体的丝被滑下,露出了一丝不挂的她。不习惯裸身,她立刻再用被子掩住自己,无意间低头瞥见好几个留在胸前、肩上的红色痕印时,她不禁呻吟出声——天哪!她祈祷衣服盖得住这些吻痕。
  搜寻四周,一直没发现她昨晚穿的那件白色礼服,倒是整齐放在床边小柜上的一叠浅蓝布料引起她的注意。
  就在她决定过去拿起它们时,突然的开门声让她紧张了。
  来不及为自己穿上衣服,一阵轻浅的脚步声已经往房内而来。席贝雅只好用被子紧紧将自己包里住。接着,一个出乎她意料的人影出现在她眼前——塞普希夫人,踩着安静高雅的步伐在离床只有两尺的地方止住。与席贝雅瞠目结舌的反应相反,她似乎早知道她会在莫勒提凡的床上,美丽威仪的脸庞可平静极了。
  “早安。”塞普希夫人微笑道。
  “呃……夫人,早安。”席贝雅尴尬得几乎反应不过来。
  一早就在床上被人家母亲发现,她该做什么反应?尖叫着叫她滚出去,还是脸不红气不喘地向她解释,她只是尽秘书职责帮老板整理床铺?
  呵!白痴也看得出来这里发生过什么事。席贝雅在心里叹口气。
  “看来你这个秘书真的很能干,不仅在公事上协助我儿子,私底下也能够取悦他。”塞普希夫人依然保持微笑,只是眼神已经精锐了起来。
  席贝雅肯定她不会无缘无故跑来这里,只为了“感谢”她。
  “夫人有话请直说吧。”席贝雅眉毛略略上扬,与她对视。
  塞普希夫人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清澄的眸子竟让她有一丝狼狈,可她只怔了一下,微被牵动的情绪立刻被封杀掉。
  “既然如此,我就直说——我并不喜欢你。”塞普希夫人的语气淡漠,却仍维持着优雅。
  席贝雅点头,毫不意外。“我知道。”
  迅速瞇起眼,塞普希夫人猜疑地看着床上里着被单,却彷佛穿着战袍无惧一切的女子。
  “我不管你是他的秘书也好,情妇也罢,我必须警告你——别对他动情,他不是你爱得起的男人。”
  “太迟了。”席贝雅对着一脸受惊的塞普希夫人笑了笑,沉静地说:“夫人的警告是对的,他确实不是我爱得起的男人,只是太迟了,我已经爱上他了。”
  好一个勇敢的女人——塞普希夫人佩服却不改决心。
  “就算你再怎么爱他,他也不能娶你为妻。”
  “我知道。你希望他的结婚对象是一个高贵的英国淑女,而我不是。”即使心已经被狠狠扎了几针,她仍维持着平静的表情。
  “很好。看来你很聪明,希望你心里想的跟你说的一样。你应该要有尽早离开他的打算。”塞普希夫人终于说出她最终的目的。昨夜的事让她丢尽了脸,也更确定这东方女子对她的威胁。
  即使早知道她会说什么,席贝雅仍觉得刺耳极了。
  “夫人请放心,只要有机会,我会这么做。”她尽可能让声音保持平稳。
  “你可能永远也没这个机会。”
  一个和缓却异样邪诡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塞普希夫人和席贝雅两人同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她们转头,看见了懒懒地斜倚在门边的莫勒提凡。
  塞普希夫人首先回过神,微笑地走向他。“你送走曼帕契了吗?”
  眼睛像利剑般直视她,莫勒提凡的嘴角勾出不能称之为笑的弧度。
  “走了,顺便跟他预约下次见面的时间。”
  她的心一喜。“你终于肯回来接掌公司了是不是?你跟他约了时间。”
  “法威集团不存在的那一天。”冰也似的句子从他嘴里溜出。
  塞普希夫人惊喘了一口气,一颗心直沉到谷底。“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它?”
  “没兴趣。”他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他回来物归原主,他不回来随你们处置,你们别逼我毁了它。我说得够明白了吗?”哼,那自以为是的笨男人,真的以为去挖出什么东西就能让他没病没痛了?
  看着塞普希夫人失望地走出去,莫勒提凡又将视线投向另一人。
  席贝雅的心跳开始加速。微垂眼,她看见了还里着被单的自己。
  真是……该死!
  眼皮猛地跳动了下,她抬眼就看见了已经移步到床边的莫勒提凡,而当她对上他灼热的眸后,她的视线便再也转不开了。
  莫勒提凡俯身向她,一股混合着清新和属于他的独特味道立刻充塞她的鼻间,她真想来一次深呼吸。
  “早安,我的睡美人。”坐在他床上的女人可口得令人想吃了她。他封住了她丰盈的红唇。
  热烈的早安吻差点失控演变成激情的早安运动——席贝雅与他火辣的唇舌缠绵,思绪一直处在空白状态,等到她终于稍微回过神,才惊愕地发觅,不知何时她身上的被子竟滑落到腰间,而她的双臂也竟紧紧攀在莫勒提凡的脖颈上,他们竟双双躺在床上……她的脸一红,用力推开他,慌乱拾起被子,一下子滚到床的另一边。然后,她抱着自己,下巴抵在膝上,又羞又愧地看着他。
  “你……先让我穿一下衣服。”天!再这样下去,全宅子的人都会知道她一整夜都待在他房里的事。一个塞普希夫人已经够了,她得快快趁没人发现前离开这里。
  被她趁隙逃开,莫勒提凡的表情不怎么痛快。伸出手,一下子就勾住被子的一角。
  “你先过来。”
  席贝雅想将那一角扯过来,他却文风不动。
  “我……不知道放在柜子上的是不是要让我穿的衣服,刚才如果不是你母亲突然进来……”
  莫勒提凡的表情乍地一沉,显然想起了什么事。
  “她对你说了什么?”他的问话是压迫性的。
  席贝雅蹙紧眉,沉默着。
  “说。”他的手指威胁性地将被子拉近了一点。
  她徒劳无功地想护住那一块失土,最后仍屈服在他的蛮力下。
  “她只是……进来向我道早安。”没必要覆述她的话吧?
  “是吗?”随着低哼声落下,被子又让唯一有力的掌控者扯过去五吋。
  咬着牙,席贝雅怒视着他。
  “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她对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就算她骂我、打我,也是我的事,她是这屋子的女主人,塞普希伯爵的母亲,而我……”她急忙眨去眼中突然涌上的一层薄雾,硬着声音继续说:“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秘书兼……情妇,一个该死地破坏了昨晚舞会的女人,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人……”
  “我说过,你永远也没机会离开。”他的眼神强硬,声音却意外地温柔。
  席贝雅摇头,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
  “你也说过,你不只要得到我的人,也要得到我的心。是的,你都得到了,既然你都得到了,为什么你……还不肯放我走?”这男人,非要将她仅剩的自尊狠狠踩在脚底下才甘心吗?为什么他们老是在这个问题上打转?
  被她控诉的泪扯痛了心,莫勒提凡的脸庞如同戴上了一张面具般深奥难测。
  一向不轻易落泪的席贝雅没想到自己竟有为男人落泪的时候。就在她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时,突然,一个冷冷的物体轻触她的颊。她一怔,看见一只修长的手指正揩去她的泪,而莫勒提凡望着她的眼神若有所思且凝重。
  席贝雅的胸口禁不住一热。
  此时,一阵敲门声突地传来。
  心神彷佛蓦然被敲门声震醒,莫勒提凡一扬眉,眸光也转为睿智。
  “那是前天你在橱窗前一直看着的那套衣服,我吩咐阿杰去买下它的。”他走离,开始往外走。“穿上,我先出去。”
  痴楞地望着他不再回头的身影直到消失,席贝雅这才转头看向那叠衣服。没时间再思考、感动,前面隐隐约约传来的说话声使她想起眼前最重要的事。她赶紧抓起衣服,并且快速套上它们。
  穿在她身上的是一套线条简单大方的淡蓝连身裙。前天莫勒提凡带她逛伦敦城时,她不过多看了它一眼,没想到他竟会要人去买下。
  席贝雅趁莫勒提凡有事出门时,立刻跑回自己的房间——天!好长的一个早晨哪!
  ※        ※         ※
  繁华热闹的钱宴过后,塞普希宅又恢复了往昔的宁静。
  席贝雅这一天没再遇上塞普希夫人,听说地出门拜访友人去了。
  又溜出课堂的亚伦,兴高采烈地和她说着昨晚舞会的事,似乎他也知道她昨夜最后的去处。
  昨夜那一幕,真的震撼力十足,不仅让席贝雅成为英国社交界谈论的焦点,也让塞普希家的下人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猜测。
  席贝雅已经学会了不让自己去在意,甚至对于莉莉安的大胆询问,她也只以微笑回答。
  莫勒提凡带着阿杰出去不知道是要办什么事,又派了阿格跟在她身边。是要保护她免受骚扰?还是要防止她逃跑?不过这对她的计画无碍。
  席贝雅用莫勒提凡书房里的那台计算机上网络,十分幸运地订到回台湾的机票,而且时间就在明天。
  离开,这个念头一直没从她脑中消失,甚至愈来愈清晰、强烈,如同她承诺塞普希夫人的——只要有机会,我会这么做……席贝雅瞇起眼,看着计算机屏幕上醒目的航空公司标志。如果明天走得了,那她将永远见不到那个男人……该死!
  席贝雅“啪”的一声,用力关掉计算机,不允许迟疑、失落的情绪再侵扰她的心。
  站在门边的阿格奇怪地看着她突如其来的忿怒举动。
  “席小姐,需要我帮忙吗?”他对她咧嘴一笑。
  抬头看向他,席贝雅沉默了一下,才慢悠悠地说:“爵爷是不是吩咐你,不管我走到哪里,你就要跟到哪里?”
  阿格肯定地点头。
  “那好,我现在要离开这里,你跟不跟?”一种淘气的光芒在眼里跳动。
  阿格着实被吓了一跳,有些张目结舌地瞪着她。
  挑眉,她的嘴角泛出一缕淡淡的微笑。“怎么?我不能出去外面逛逛吗?”
  ※        ※         ※
  阿格当了席贝雅一天的司机兼导游。
  在伦敦街头游荡了一天,直到夜深了,在阿格的频频催促下,她才终于肯回去。
  除了值班的仆人,其它人都已回房休息。整座宅子静悄悄的,彷佛透着某种神秘、诡谲的气氛。
  阿格送席贝雅回房,在门口向她道了晚安后便匆匆告退。
  他是去向莫勒提凡报告她今天的行踪吧?席贝雅不难猜测出阿格的行动。
  不知道莫勒提凡回来了没有?
  席贝雅强忍着想见他的欲望。洗完澡出来,她开始收拾一些随身的物品,将它们放进一只小袋子里,而他今天买给她的那套衣服她决定带走。
  就在她将行李袋藏进衣橱后,窗外某样东西突然扰动她的心。她微愣,转头向窗外望去。接着,她蓦地倒吸一口气天空那一轮圆满的明月!:莫勒提凡!
  席贝雅终于知道今晚为什么会一直心神不宁了——每当月圆时,莫勒提凡的怪病就会发作。想他没多想,一咬牙,她立刻跑出门往他的房间去。
  在他的房门口站定,深呼吸一口,席贝雅轻敲门。没有任何响应,于是她决定自己推门进去。
  门没上锁,她踏进房,直接往里面移动。房里点着小灯,静谧得不象话,也没有莫勒提凡的人影。
  难道他和阿杰出门还没回来吗?
  席贝雅疑惑地退了出去。焦躁不安的情绪一直不肯放过她,她有种非见他不可的强烈意念。
  从一个下人口中,她得知了莫勒提凡早在傍晚便回到家,可他现在在哪里?一股迷惘紧紧拉住她。难不成他会无缘无故在这间宅子消失?而且连阿杰、阿格也不见踪影……阿格?对了!
  席贝雅陡地忆起他方才行色匆匆地离开,莫非他赶着要去见莫勒提凡?她曾听阿杰提起,他和阿格两人从莫勒提凡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他,后来他离开家,他们也一直跟着。
  阿杰和阿格是她见过最忠心的仆人。莫勒提凡的所有事,包括他的痛,他们也比谁都清楚。每当月圆,他的症状控制不住地发作时,他们一定都会守着他……席贝雅想到两次他发病时的痛苦模样,心不由一紧。难怪他会说:天下的医生都该死。
  就在她问遍了她看得到的人、跑遍了整个大宅子仍然没他们的行踪,几乎绝望地要放弃时,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席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席贝雅迅速转身,又惊又喜地抓住来人的手。
  “阿格!快带我去见他!”
  阿格今天已经被她吓了两次。“席小姐——”
  “你知道莫勒提凡在哪里对不对?我要见他,阿格!”席贝雅直视着他,语气急切。
  原本是被主子赶来要他守住她的,没想到会在楼梯口遇上她,而且一开口就提出这个要求,阿格觉得十分为难。
  若不是还要靠他找人,席贝雅真想一拳将他打昏。忍着焦灼,她再次清清楚楚地告诉他:“立刻带我去见他。”
  ※        ※         ※
  数分钟后,席贝雅置身在一处隐密、宽敞而且明亮的地下室里。
  “席小姐,你怎么会——”站在石室前的阿杰,看到阿格竟把席贝雅带了来,不由得吃惊。
  眨眨眼,席贝雅不想再重复解释,直接看着石室的门问:“他就在里面吗?”
  阿格与阿杰快速交换了一个眼光,而后由阿杰开口——“席小姐,爵爷的事………你全知道了?”
  阿杰异常严肃的语气让席贝雅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立刻转回去。
  “我跟你们一样,希望他可以不要受这种折磨……”她停了一下,终于轻轻地说:“我爱他。”
  听到她说的最后那三个字,他们两人的神情不由都浮现释然与欣喜。
  席贝雅此时全心全意只想着里面的人,她的双手贴在冰冷的石板上。“可以让我进去看看他吗?我保证会马上就出来,只要让我看他一眼。”她必须见到他。
  “席小姐,我们怕爵爷现在无法控制的力量会伤害你……”阿杰面有难色。
  她摇头。“我不怕,让我见他。”
  阿杰与阿格相视一眼。
  阿格动手将石板门缓缓推开,一股异样的热气倏地由里面袭来。
  站在门口,就着里面一盏幽幽灯光,席贝雅的视线与心神立刻被大空间中石床上的人影捕捉住。
  她走进去,阿杰则跟在她身后。在她离石床只剩三尺距离时,他无言地将她拉住。
  石床上,伏卧着的男人确实是莫勒提凡。他乌黑的长发凌乱地覆在布满汗珠的背上,浓重而痛苦的喘息充塞整个石室,而一种灼热的力量彷佛正不绝地由他全身的每一个毛孔发散出来。
  当一声震耳欲聋的低吼声突然从他喉咙间传出时,席贝雅在毫无防备下被吓退了两步。下一瞬,一股狂烈的强风猛地横扫过整间石室——若不是阿杰立刻拉着她趴倒在地,恐怕她已经受伤了。
  狂风扫过,石室又恢复了平静,只有莫勒提凡的喘息声。
  阿杰拉着席贝雅站了起来。
  “当他承受不住体内的痛苦时,会无法控制地释出力量,我们刚才经历的就是。”他低声地说,并且决定带她出去。
  席贝雅的脚如生根了似地站着不肯移动,一直盯着床上翻动、喘息的男人,她的心脏像扭绞般疼痛着。
  此时,莫勒提凡的喘息似乎和缓了些。
  席贝雅乍然接触到一双金莹如火的瞳眼。
  “啊!”她用双手蒙住嘴,以阻止声音从口中发出。
  莫勒提凡凝着她的眼神是有焦距的。他看见了流着泪站在他眼前的席贝雅,在他就要再度被体内的烈焰侵龚前,他伸出手指刷过她的脸颊。
  “你又……流泪了……”他的声音干涩,含着温柔的叹息。
  席贝雅泪流得更急,突然倾向前,不顾一切地将身子覆在他赤裸的背上,并且用力抱住他。她一面哭着,一面痛楚地喊:“我愿意代替你痛苦!不管你身体里是什么病痛,把它们统统都给我!”
  莫勒提凡撼住了!他握住她的手臂,偏头正要对她说什么,一阵猛烈袭来的炙痛使他不得不闭上眼睛。下一秒,他再度失去意识。
  一旁的阿杰见主子又失去意识,怕他会伤到席贝雅,赶紧劝开她——“席小姐,爵爷能熬过去的,你快跟我出来吧。”
  感觉到他的身体彷佛烧烫的热火般,席贝雅却不肯放手。一股突然涌上、连自己也不知道的强大力量——或许是爱的力量——在支撑着她。她的声音转为朦胧的低吟,一字一句化为强大的决心。
  “我可以承担你的痛苦,不管那是什么样的痛苦,我都愿意为你承受。”
  莫勒提凡的呼息声又形粗重,半翻过身,几乎要将席贝雅压住。
  阿杰急着要将她拉走。
  就在这时,莫勒提凡又爆出一声怒吼,令阿杰大惊失色席贝雅的心彷佛全系在他身上,对于外界的一切全然无反应,而当他那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喝声在她耳畔婪起的同时,一股雷霆万钧的能量也由他的身体迸射出来,并且毫不留情地狠狠击向她——剧烈的疼痛和黑暗是她最后的记忆……
  ※        ※         ※
  张开眼睛,看着头顶的米色天花板,她的脑筋还有些模糊。
  席贝雅看见自己在她房间的床上醒来。金色的光线由窗子洒进来,耀眼又灿烂。她疑惑地蹙起眉。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静静又躺了一分钟,一些影像快速从她脑海中闪过——慢慢在床上坐了起来,席贝雅才发觉自己全身酸痛。咬着牙动了动,她低头发现身上穿的还是昨晚的衣服。
  不管她昨晚最后是怎么回到床上的,她现在只想知道莫勒提凡后来怎么了。
  她努力克服着身上的酸痛步下床,换上干净的衣服,立刻踏出门往莫勒提凡的房间方向走。她敲门,来开门的是阿杰。
  “咦?你醒了。”他惊讶地让席贝雅进来,知道她要做什么。
  席贝雅的眼睛望向里面。
  “爵爷通常要傍晚才能醒过来。”阿杰主动为她解疑。经过了昨夜,他对她可是由衷充满了佩服与尊敬。
  轻步走进房内,外界的光源被厚重的窗帘阻隔,室内只点了一盏小灯,寂静悠然的气氛彷佛连时间也跟着停止了。
  席贝雅最后站在那张大床床畔。
  床上,静静地躺着双眼紧闭、眉头微拢的男人,被子只轻掩至腰上,露出了赤裸结实的古铜色肌肉,几绺黑色如丝的长发散在他均匀起伏的胸膛上。
  轻轻在床边坐下,席贝雅忍不住想触摸他的渴望,轻柔地抚过他的脸庞。这个几乎拥有一切的男人,却无法拥有解除痛苦的能力,隐藏在他身体里的祸根究竟是什么?
  看见他饱受折磨,她整颗心不禁为他纠结疼痛着,她真的宁愿受苦的人是她。
  痴地凝视着他,把握着也许是今生最后一次看他的机会,她知道要离开就只有趁现在了。
  思绪翻腾如海,盯着他好久好久,终于,她俯身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再见。”
  忍住突然涌上来的悲伤,她毅然决然站起来,看了他最后一眼,便不再回头地走出这个房间。
  床上的男人,依然沉睡着……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07-10-29
第十章

  只要避开阿格、阿杰两人就不是问题。
  看准他们会一直守在莫勒提凡身边,席贝雅提着预先收拾好的行李袋,决定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只是没想到,当她要步出屋子时,竟遇到塞普希夫人。
  塞普希夫人用锐利衡量的眼光看着席贝雅和她手上拿的袋子。
  “你要去哪里?”
  席贝雅微昂起头,毫不隐藏目的。“离开这里。”
  一种放松的表情迅速在塞普希夫人平静的脸上闪过,席贝雅也捕捉到了。
  “莫勒提凡知道吗?”昨天她到石室,刚好看到席贝雅抱住莫勒提凡哭喊的那一幕,那景象令她既迷惑又震撼。这东方女子,难道真的已经爱他受到愿为他承担一切痛苦的地步了吗?她承认动容于她昨夜的举动门可是仍无法动摇她的心意。
  “或许等他醒来才会知道。”不管他知道后的反应是什么,那时的她已经在飞往家乡的路途上了。
  同样深爱着莫勒提凡的两个女子,静静对视着彼此。直到塞普希夫人突然转头,唤来了司机。
  “将席小姐送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        ※         ※
  “总经理,你没事做了吗?”冷静的声音乍然在办公室响起。
  办公桌后,温文俊雅的男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美丽却固执的秘书。
  “就算我说我最近的工作效率是因为你而打折,你大概也不会愧疚地把在英国发生的事告诉我。”
  望向他诙谐中带着真诚关怀的表情,席贝雅轻蹙了一下眉,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你认为会有什么事发生吗?”
  “呆子也看得出来你的改变。”夏世杰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从你回来到现在,你就不停地工作、加班,珊瑚还说你每晚都打开电视到半夜,但却是一直对着电视发呆。在办公室你则是把自己搞得像不要命的工作狂,你要我再假装没看到你的失常、假装不知道你的失常全是因为这趟英国之行吗?”
  席贝雅眉头皱得更紧了。好久好久,才吁了口气,对他露出一抹短暂的笑。
  “我承认是发生了一些事,但是我想都已经过去了。”
  “跟莫勒提凡有关,是不是?”夏世杰语出惊人,终于吐出一直梗在他心头的怀疑。
  席贝雅的心不由自主一颤。在将近一个月的努力遗忘后,这名字依然能够锐利地刺痛她。
  那一天,她坐上塞普希夫人的轿车,顺利坐上飞机,就这样逃离了莫勒提凡,一路回到台湾。
  为了忘掉那男人,她立刻回到工作岗位拼命工作,好让自己没时间去想。可愈是如此,思念就愈是往她心底钻。只要她的心绪一不留神,莫勒提凡的影子就霸道地占据上来……“你为什么不猜是英国的天气让我失常?”叹口气,她将视线转回手边的资料上。她知道夏世杰对她的关心,她却仍没有勇气将这些事告诉他。
  “我很清楚你适应环境的能力,更清楚莫勒提凡对女人的吸引力。”夏世杰专注而深思地盯着她又一头埋进工作里。“贝雅,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
  迅速抬眸看了他一眼,席贝雅的脸上出现微笑。
  “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
  ※        ※         ※
  席贝雅今天原本打算加班,因夏世杰连请带赶地推地出办公室才作罢。两人一起去吃了顿晚饭,他送她回家。一到家门口,两人同时被门口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席家的门前堆了一叠行李,而在几个拆开的凌乱行李前,有三个人就坐成一圈,低头热烈讨论着。他们已经完全进入浑然忘我的状态,根本不知道自己正成为左邻右舍好奇讨论的目标。
  席贝雅对这画面再熟悉不过了。夏世杰的车还没停妥,她就已经跳下车朝他们大步走去。
  “爸、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没告诉我?”她的声音里惊讶多过惊喜。
  听到她的声音,三个人一下子全抬起头来。
  “啊!是贝雅先回来了。”第一个说话的是席贝雅的母亲。她已经晒得黝黑的脸庞对大女儿展开高兴的微笑。
  “贝雅,你要不要瞧瞧我们这次的发现?”戴着大草帽的席齐耀喜孜孜地就要将她拉过来。
  席贝雅退后一步,一根食指指着他们和地上那堆小山。
  “我看先把这些行李搬进去再说吧。”
  出门数月不见踪影的席家父母终于回来了,而且还带了朋友回来。
  将那些装满重要仪器及资料的行李全搬进屋子后,他们才有时间为彼此介绍。
  “这位是胡尔.年先生,是我们这次考古行动的重要赞助人。”
  夏世杰与席贝雅礼貌地握了握手。
  胡尔.年先生,华裔英籍人,身材高壮,留着满脸的大胡子。那双和善温柔、微带着忧郁的眼睛让席贝雅有种熟悉感。她不禁有些诧异。
  三个人显然还没讨论完他们的发现,彼此认识后就立刻把客厅当讨论室,迫不及待地展开资料图,继续刚才未完的讨论。
  席贝雅和夏世杰两人当场被晾到一边。至于稍后回来的席楚炎、席珊瑚,则只得到席家大人忙里偷空的一瞥。还好席家小孩早习惯这种对待,否则他们不抗议才怪。
  ※        ※         ※
  谈吐儒雅温文的胡尔.年先生只在席家住两晚就离开了。
  随手拿起一块散在桌上的手掌大土块,看着上头奇形怪状的刻文,席贝雅知道这可能是古代人的智能产物,可她并没有多大兴趣。
  “胡尔.年先生要回英国了吗?”席珊瑚显然对他的博学多闻崇拜已极,两手托着下巴,问着忙着做分类的母亲大人。
  “嗯,回去找他的前妻和小孩。”席夫人皱皱鼻子说。
  席珊瑚睁大眼睛,好奇极了。
  “咦?原来他离过婚哪,可是既然都离婚了,他还要回去找他们做什么?”
  “当然是希望一家团圆啊。”母亲的语气理所当然。
  席贝雅心不在焉地听着两人的对话,视线则停在一张写着古文和英文对照的纸上——打开此门……其子拥有……海的力量……必承受……烈炎的折磨……心不由自主地一震!彷佛被文字中某种神秘的气氛惊慑了住,席贝雅的眉心轻轻蹙起。
  “……怎么可能?他真的相信是因为他挖了什么东西,他的孩子才会变得异于常人,所以他拋下妻儿一直在寻找可以解开……诅咒的方法?”席珊瑚听了她母亲叙述胡尔.年先生的事情后,一脸想大笑的表情。
  席贝雅的注意力也被席珊瑚惊讶又好笑的声音吸引,而让她心神俱动的却是她说的话。
  “你们在亲什么?再说一次。”为什么这故事听来似曾相识?
  母女两人奇怪地看着突然一脸认真的席贝雅。
  “我以为你对考古的事没兴趣呢,太好了,你手上拿的那个是……”席母笑瞇了眼,兴致勃勃要开始解释那东西的由来。
  “这个等一下再说。”席贝雅看了手中的纸张一眼,再望向她的母亲。“你刚才是不是对珊瑚说了什么……诅咒这类的事?”无法解释心中那种既期待又害怕的情绪,她的神精甚至开始紧绷了起来。
  “原来你也对年云的事感兴趣啊,他在考古界可是鼎鼎有名的。”
  “慢着,你说……年云?”打断母亲的话,席贝雅的思绪完全被这名字弄得更乱了。
  席母笑了笑。“喔,对了,年云是胡尔.年的中文名字,我们认识了他近十年,差点忘了他叫年云了。”
  不可能这么巧合吧?席贝雅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口
  英国、诅咒、年云……“他的妻子……该不会就是英国的……女伯爵吧?”她试探性地开口。
  席母惊奇地眼睛一亮。“咦?你怎么知道这个秘密?是他自己说的吗?”
  胡尔,年——塞普希夫人的前夫、莫勒提凡的父亲、法威集团的前总裁……那个曾让他们找得人仰马翻的大人物!
  席贝雅从母亲口中证实了他的身分后,整个人几乎是呆愣在当场。原来,那个和他们相处了两天的男人竟然是莫勒提凡的父亲!难怪她总觉得在他身上看到另一个熟悉的影子,他那双眼睛简直就是莫勒提凡的翻版,不同的只是,年云的眼神温和内敛,莫勒提凡则狂放不驯得多。
  看出席贝雅的神情有异,席母放下手边的东西。“贝雅,你怎么了?”
  席贝雅回过神,微微一笑,轻易掩饰掉心中的震惊。
  “没事,我只是好奇,胡尔,年先生相信他的孩子是受到了讵咒,他也为了找寻解开的方法而离开家人,那么他现在要回英国找他们,是不是代表他已经找到了?”
  在亲眼见识过莫勒提凡不可思议的能力和他承受怪病折磨的痛苦后,她再也无法不相信这世上真有超出科学常理的事,她冀望世上真有奇迹出现,好解除他的痛苦。
  她怔怔地盯着手中纸张上的文字。
  “那是我们在希腊海神宫殿里抄下来的文字。这一段,则是在对面石柱上的文字。”席夫人拿了另一张纸给席贝雅。
  她接过,纸上是同一种古文和英文字——打开此门……其子拥有……海的力量……必承受……烈炎的折磨……席贝雅抬头疑惑地看向母亲。
  “这是——”
  “这次我们挖掘出的那座神殿,推断出它和年云在二十几年前掘到的那座古迹是属同一个时代的,只是我们今年发现的这座比较完整,而这一列的刻文也是之前没有的。”席母省去许多深奥难懂的术语,直接提起这列文字的来源。
  “你相信真有诅咒这回事吗?”席贝雅紧盯着她一向乐天爽朗的母亲。
  席母的笑容温暖而和煦。“其实我们也不相信世上真诅咒之事,只是年云的孩子天生拥有的异能让他不得不信,也或许是因为受了神殿神秘气氛的影响。如果他真的有办法解除他孩子身上的病痛,我们自然也会很高兴。”
  “这个就是他寻找到的……解开诅咒的方法?”席贝雅低头,怀疑地盯着第二张的内容——爱的力量?
  “也许是吧。”
  ※        ※         ※
  知道胡尔.年先生的身分能除去莫勒提凡怪病的方法,席贝雅根本无心应付眼前无聊的餐叙。
  趁台下众人忙着跟台上的会计主任起哄,她悄悄离开了公司大楼。
  傍晚五点,是大家下课、下班的时间,人群、车潮也理所当然地涌现。
  顶着烈阳余威,席贝雅没有如往常一样跟随着众人挤上公车,一个人沿着人行道散起步来了。
  她突然强烈地想知道莫勒提凡的近况。离开了他将近一个月,思念也与日俱增。她以为她能忘得了他——忘掉和他在一起的喜怒哀乐、忘掉他迷人的眼神、忘掉他霸道又温柔的亲吻、忘掉他的拥抱、他的气息……她忘不掉呵!
  如愿地离开他身边,她爱他的心反而愈陷愈深,这是怎么回事?
  席贝雅失了神地站在街口,就在这时——一部银白车子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冲驰而来,然后以流畅优雅的姿态,“吱——”一声停住,后座车门准确地对着席贝雅打开“上车。”一阵低沉的男性嗓音从车里传出。
  席贝雅因停在面前的熟悉车体心底惊起一阵涟漪,打开的车门使她不自主退了一步,下一秒,由车里响起的命令让她的心跳陡然骤急了起来。她捉紧手中的袋子,脚彷佛被钉住了似地无法移动。
  “你以为还有逃走的机会吗?”那个声音更淡漠了。
  席贝雅注意到已经有路人对车子和她侧目好奇了。一咬牙,她还是低身钻进打开的车门里,而她一坐稳,车子立刻往前滑行。
  车子里只有她和另一个男人。
  气氛静默而充满诡异。
  席贝雅从一坐进来,视线就一直不敢往左移,她甚至连呼吸都是屏住的。
  他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而且……他也不该在这里出现。
  说不出心里又惊又喜的翻腾情绪,席贝雅深吸一口气,终于决定面对他。一转头,她的视线条地被一双浓烈如火又寒冷似冰的金色眸珠狠狠勾缠。
  “知不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事?”他突地开口,声音低调佣懒。
  她的脑子无法思考,下意识地往后退。
  莫勒提凡长臂一伸,轻松地将无路可退的她捉进怀里。低头便攫住她的唇,他不容许她退缩、拒绝。他轻易开敏她紧闭的唇、纠缠住她的舌……席贝雅开始响应他,热烈而绝望,直到她靠在他宽厚如昔的肩上喘息、流泪。
  “不不不!你不能再出现……我的心不能就这样轻易被带走……你不能如此残忍……”
  抱着她柔软的身躯,莫勒提凡将唇探向她的颈项。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如此轻易挑起我的怒气、我的喜悦,只有你,你明白吗?只有你。”
  彷佛被他的话触及了灵魂深处的痛,她蓦地想推开他。
  “不!我不明白!我也不要明白!我只知道……你不该在这里出现、你不该再出现在我面前。放开我!你放开我!”她不顾一切地喊。
  莫勒提凡没有一点要放开她的迹象。
  席贝雅挣脱不开他,在又急又怒之下,她想也不想地张口朝他的肩头咬下。
  莫勒提凡眉头一皱,动也未动地任她发泄。
  怒气和冲动来得急也去得快,下一刻,席贝雅意识到自己做的野蛮事,忙不迭地松开咬得发酸的牙,抬头向他望去——静静地与那一脸愧疚的女子对视,莫勒提凡稍微松开对她的箝制。
  “还是恨我吗?”他的声音温柔得彷佛要滴出水来。
  宛如泄了气的皮球,席贝雅垂下眼,不语。
  莫勒提凡的嘴角飘过一抹难以觉察的笑。
  此时,车子停止前进——目的地到了。
  莫勒提凡伸手,用袖子擦干了她脸上的泪水,对她蹙眉的表情一笑,便带着她一起跨出车子。
  席贝雅一下车,就知道这里是——莫勒提凡的海边别墅。此刻,她正被他揽着往海边的小径走。
  她抗拒地推着他。“我……我不要下去。”
  他知道她怕水怕得要命,却偏偏要带她来这里,令席贝雅更加怀疑他的居心。
  莫勒提凡突然停住脚,就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弯身将她整个身子打横抱起。
  她惊呼一声,怕摔了下去,立刻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颈。
  “放我下来。”席贝雅几乎是咬着牙说。
  莫勒提凡已经抱着她来到了一望无际的海滩上,那一面在夕阳下泛着绚烂光彩的海水又开始令她背脊泛凉。不自觉将他圈紧,缩在他怀里才能避免身体打颤。
  该死!他到底想做什么?
  莫勒提凡在几乎可以接触到海水的地方停下脚步。他屈下膝,让两人坐在沙滩上,而她则仍被他护在怀里。
  “在我醒来的那一刻,知道你竟然趁机逃离我时,我几乎要发狂了。”他沉静地开口。
  被他环护着,身后那一片汪洋的威力彷佛也被他击退了似的,席贝雅偷偷转头,看了一眼渐渐沉入海里的美丽夕阳。
  “因为你失去了你的所有物。”
  “不,心爱的女人。”他纠正她。
  席贝雅被他这句话揪痛了心,转回视线,她终于抬起头迟疑地看向他。
  “心爱的……女人?”她低喃。
  莫勒提凡如海深沉的眼睁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
  “我得到了你的人、你的心,你便是属于我的。而你,也得到了我的人、我的心,我为什么不是属于你?”
  “什……什么?”她有些心神恍惚了。
  他对着那双迷惘的眼睛露出一抹微笑。
  “要成为我心爱的女人,不能怕水怕成这样。”
  她的双眼睛渐渐清澈了起来。“你说你……属于我?我得到了你的人、你的心?”
  “怀疑吗?”哼,若不是为了结束掉在伦敦的一些麻烦事,他早该来这里抓人了。
  她摇头,痴醉地看着他。
  “不对,我的头好晕、身体好热,我一定是发烧了。”
  莫勒提凡的手指轻柔地在她下颚爱抚过。
  “我想在这海边好好爱你,看能不能治好你的惧水症?”
  席贝雅的脸不由躁红,体内升起的阵阵热意几乎要将她淹没。她闭上眼,想抵抗那突如其来的晕眩。等那晕眩一过,她睁开眼睛,立刻遇上他深思犀利的眸。
  天色已暗,她几乎要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此时,她身体中彷佛有另一股异样的热流自她的四肢百骸窜出,她不禁皱起了眉。
  霍然地,天空洒散下来的柔和光芒吸引她的注意力。她将视线转向上方,看到了一轮皎洁的明月——“莫……”席贝雅惊骇地望向莫勒提凡。只是她还没时间看清楚他,身体内那股异热又泛起,而且快速、炙热地让她忍不住闭上眼、缩紧了身子。
  这是怎么回事?
  握住她的双臂,莫勒提凡异常迫切的语气在她耳畔响起:“告诉我,你现在身体里的感觉是什么?快说!”
  身后传来了跑步声,阿杰和阿格已经来到了他们身边。
  “少爷,你——”
  莫勒提凡一甩头,眼神灼烈直瞪向闭着眼睛的席贝雅,而他手心传来的热度更让他心焦。
  身体内彷佛到处都有火苗窜起,席贝雅强忍着这莫名的不适,万分艰难地张开眼睛,皎洁明亮的月光使她得以看到他。她伸手摸向他的脸,一心记挂着他的痛。
  “今天是月圆之日……你……你的痛……。”她低喃,吐出一口热气。
  莫勒提凡的大掌握紧她的手,沉重的低吼:“该死!你到底做了什么事?你以为你真能承受那种痛苦、你以为我会让你承受那种该死的痛苦!”
  席贝雅的注意力逐渐被体内的焚热击得涣散。
  “你说什么?……难道你……你没事了?……”天!好难受!为什么她会突然……阿杰和阿格也不可思议地看着,原本莫勒提凡该复发的症状竟没在他身上出现,反而是席贝雅开始出现了不该有的痛苦,难道……两人不由同时倒抽一口气。
  “现在有事的是你。”莫勒提凡咬牙切齿地将她揉进怀里。不可能!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他承受了二十几年的痛苦怎么可能从他体内消失,却出现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席贝雅的意识正幔慢被烈焰般的痛楚侵龚。“好热……我……好难过……。”
  她痛苦的低语如针般刺疼莫勒提凡的心,而她热烫的身体也彷佛能灼伤他。
  “该死!”他怒咒出声。抓住她的双肩,盯着她的黄金畔子闪现杀气,语气狂暴地喊:“不管你是谁!我不准你让她痛苦!听到没有?我不准!”
  某种力量随着他的怒喊自他体内迸发出来。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间波涛汹涌,狂浪也如万马奔腾般猛烈地翻袭上岸——涛天巨浪朝岸边的他们卷来,奇异地,彷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它们逼退,于是在他们四周形成了漫天的海水奇景。
  原本被体内燥热煎熬得难过的席贝雅,突然感受到一股奇妙的异能由她全身每一处源源不绝地传出,浇熄了她身体里的莫名火焰。渐渐地,另一种舒服美妙的感觉取代了之前的痛苦……席贝雅突地张开眼,对莫勒提凡露出一朵灿烂美丽的笑花。
  “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她如梦似地轻语。
  凝视着她平静的神情,那一抹乍现的微笑令莫勒提凡心荡神驰。
  “这也是我想说的。”擦去她额上的汗珠,他亲昵地低语。
  缓缓闭上眼,席贝雅唇边漾着甜蜜的笑意。
  ※        ※         ※
  席贝雅在一间温暖舒适的卧房醒来。
  环视着四周陌生的摆设,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不自觉地摸着心口,彷佛那烧灼的痛还留在身体里。
  席贝雅摇摇头。迷迷糊糊中,她似乎昏迷了,那么这里是……她步下床,这时才发现身上不知何时已被换上宽大的睡衣。
  男人的睡衣!
  有些惊羞,她心里知道是谁为她换上的。旁边的椅子上放着她那套折叠好的服,她立刻急急忙忙地换上。就在她准备走出去时,房门突然被轻轻打开“嗯,醒了?”莫勒提凡优雅地走近她。
  在她才眨了下眼,他已经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住她的唇。
  莫勒提凡在她快喘不过气来时才不舍地放开她,然后揽住她往外走。
  “你……”席贝雅好不容易平顺了呼吸,想到更重要的事。“糟了!我昨晚没回去,家人一定以为我失踪了,还有公司——”
  “你家人昨晚已经知道你会留在我这里,至于那个夏总经理,我告诉他,你这个秘书已经属于我了。”莫勒提凡的脚步不曾稍停。但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已经造成席贝雅的震撼。
  “什……什么?你告诉我的家人,还有总经理……”她差点说不出话来。家人知道她在一个大男人家里过夜肯定会逼问她,还有夏世杰早就怀疑她和莫勒提凡,这下更是别想瞒了。
  莫勒提凡斜睨了她一眼,又转回头。英挺的侧面有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态。
  “对,你的母亲以为你被绑架了,哀求我把你放回去,接着你妹妹恐吓我说要带一票武功高强的人来揍我,只有你那弟弟比较理智,要我说出赎款多少及赎人地点。”
  这下,席贝雅听傻了。
  “你让他们以为你绑架了我?”天哪!
  “是他们自己以为。”他一点也不在意。“直到我说出我是亚伦的大哥,你的弟妹们才恍然大悟。看来亚伦那小家伙比我有魅力多了。”
  莫勒提凡将她带到屋外花园的草坪上。那里摆着一张典雅的桌子和两张椅子,而精致的西式早餐已放在桌上。
  莫勒提凡看着她吃早餐,自己没动手。
  清风凉爽,伴着园中的鸟鸣花香,在这里用餐绝对是人生一大享受,可席贝雅却食不知味。
  许许多多的疑问还梗在她心头,莫勒提凡的来意和动向让她不安。
  “怎么不吃?不喜欢吗?”席贝雅一直低头拨弄着盘中的食物,莫勒提凡不禁扬眉。
  放下叉子,席贝雅抬起头,直视着眼前的男人。
  “我见到一个人了,而且他可能已经找到解开诅咒的方法……。”她想到该先让他知道这件事。
  他静静听着,表情淡然。
  “那个让你以为这两排奇怪文字会跟我有关联的人是谁?”
  “胡尔.年,他的中文名字是年云。”凝视着他,她轻轻说出口。
  莫勒提凡以若有所思的眼神回视着她。
  “你之前不是要我们找他吗?我想你应该很高兴得知他的下落。昨天,他已经启程回英国,为的就是找他的前妻和孩子,可见他一直深爱着你们,不是吗?”
  “那又如何?”
  对他那离家二十几年的父亲,淡漠已逐渐取代原有的爱恨。他感动于他爱他的精神,却不赞同他的行为——他知道母亲一直爱着父亲,还会偷偷派人找他。那先后的两个继父会被她甩了也是因为他终于要回去的消息。老实说,他的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倒是席贝雅一副急切的模样让他觉得有趣。
  “难道你不想见他吗?”席贝雅皱了皱眉。
  修长的食指有节奏地在桌面敲了敲,莫勒提凡一手支着下巴,用着极其悠哉的眼神看着她。
  “我当然会见他,但不是现在。况且他这一回去自然会有一堆事等着烦他。”他的前妻、儿子们,还有他的公司。
  哼,活该!让他去忙吧。他的眼光灼热了起来,语气也转为阴沉犀利:“我不相信那见鬼的两行字跟昨晚的事有关。你可以告诉我,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起昨晚突如其来的煎熬,席贝雅也不由一阵惊悸和迷惘。同视着他,不知怎么地,那两行句子又浮现在她脑中。
  “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它是一个奇迹。”
  ——爱的力量,可度过黑暗的考验。
  突然地,她扬起一种光洁璀璨的微笑。
  “也许这就是解开诅咒的方法。我承受你的痛苦,而只有你的力量可以解去这个痛苦。昨夜你不就是这么做了?现在你和我都没事了,不是吗?”
  莫勒提凡骤然伸臂,将她揽到自己膝上。微瞇起眼,陷入思索之中。他清楚他的力量对于除去她的痛苦有莫大的作用,而这作用并不曾出现在他身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坐在男人腿上的习惯,席贝雅很不自在。她腼腆地要推开他站起来。
  察觉到她的举动,莫勒提凡的臂膀略一施力制止了她。
  “你怎么知道没事了?谁知道这见鬼的东西是什么?如果有一天我失去力量,那怪病却仍留在你的体内,每逢月圆就出来作怪一次,你以为你能熬过那种痛苦吗?”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那种生不如死的痛楚。如果昨夜发生在她身上的真是它的话。从来没有任何事能让他产生这种既无力又不安的感觉。
  不,他是心疼!
  席贝雅根本挣不开他,只好继续坐着。她抬眸望进那一双深沉的眼睛,她的心不自主地又惊又暖。
  “既然这一个月你已经没事,那么下一个月圆、下下一个月圆,以后的每一个月圆你也不会有事,我……”不再矜持,她用双手抱住他,轻轻柔柔地说:“因为爱你,所以我心甘情愿承受你的痛苦。你能熬过它,为什么我就不能?”
  牢牢地盯着她闪现动人丰采的娇艳脸庞,莫勒提凡心神俱荡。眼底那抹柔情怜惜的光芒乍现。
  “我要带你到我的岛去。”他的话声低沉,充满了煽动的魅力。
  “你的……岛?”跌进他那双令人神魂颠倒的眼眸里,她轻轻地问。
  “没错,在那里没有人能打扰我们,我要独享你。”他的手指在她背部不安分地游走。“而且不管你愿不愿意、想不想,从今以后那里就是你的家。”
  在西太平洋,一个连他家人都不知道的私密的王国——一个适合珍藏心爱女人的地方。
  “我的家?”明白那句话背后隐藏的意义,席贝雅感到心率不稳。
  他的手挑逗地游移上她的酥胸,清楚地感受到她的颤抖,他笑得更不怀好意了。
  “对,我们的家。还记得我昨夜跟你说了什么?”
  他竟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她!席贝雅燥红着脸,根本无心思考。她咬着下唇,捉住他作怪的大掌。
  “你属于我、我也属于你。”莫勒提凡反捏住她细致的手,倾身向前,嘴唇恶意地刷过她的。“想不想再听我说一句话?”
  “什么?”
  “我爱你。”
  “啊?”
  一个畏惧海的女子却成为海的情人,这个爱的故事将继续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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