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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苓全集》之言情小说《爱管闲事的红娘》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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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7-10-29
第九章

  天方初明,东方天际泛着青光。周梵天昨夜几乎没睡,脑中尽是一个芳姿亭亭少女的影像,这迫使他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些问题。
  他的心准备好接纳另一个女子了吗?
  他有能力重新去面对另一个女子吗?
  那天他从陈家回来之后,一切就仿佛全平静下来了,冯樱儿非但不再冒冒失失地跑来这大呼小叫,他和陈玉雯的婚约似乎也自动解除了。照理说,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应该是最令他满意的结局,毕竟,从今以后,他就不必再忍受冯樱儿那个霸道丫头三天两头对他恶言相向了,但为何他竟感到有些失落呢?
  偌大的宅子里,不再有突来的吼叫声,更听不到尖锐的咆哮声,加上绢绢不时地问:“樱姐姐怎么不来家里了,她是不是不喜欢绢绢了?”霎时间,他才惊觉冯樱儿已在不知不觉中收买了他们父女的心。
  他无力地靠向梧桐树,那棵曾让冯樱儿跌得双臂脱臼的梧桐树,环顾后院,那些事都还历历在目,而现在这一切都已成往事。
  还有那个蚀人心魂的吻啊!
  那纯粹只是个意外,但却叫他念念不忘,无法忽略。
  “你叫什么名字?”玉雯好奇地望着绢绢,心中直揣想将来她和秦剑宾的女儿会不会也这么可爱。
  “周绢绢。”
  好奇怪呀!樱姐姐难道不住这吗?她记得她曾听樱姐姐说她住在城东陈家,会不会樱姐姐住的陈家不是这个陈家?可是,他们好像又认识爹,爹认识他们吗?
  “真想不到梵天的女儿这么大了,如果早些知道,我一定要他带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来给我看看。”陈更生高兴得合不拢嘴,因为他在绢绢身上看到年幼时的玉雯。如今女大不中留,他也觉悟了,没错!是该帮她找门她合意的亲事,否则误了她的终生,自己也会不好过。
  绢绢好着急,深怕自己找错地方了,她不安地东张西望,只希望樱姐姐快点出现。
  “怎么了呀?”杏娘眼尖,看出绢绢的焦躁。
  “樱姐姐真的住这儿吗?”
  “是啊!你不用担心,她会回来的。”陈玉雯安抚她。
  “可是,可是爹不知道我出来,芳儿也不知道,他们会着急的。”绢绢突然急得快哭了。
  原来,她只是想来看一下樱姐姐,告诉她绢绢好想她,但是,樱姐姐却不在。她想也许可以等一下,因为这个自称韩奶奶的人说她认识爹,可是,她已经等好久了,樱姐姐还是没回来,她不能再等了。
  “绢绢啊!你不用着急,韩爷爷已派人上你家通报了,你爹会知道你在这儿的。”杏娘低头向绢绢解释。
  “我——”
  “现在差不多是午膳的时间了,绢绢,你饿不饿?我们一起去用膳吧!”陈更生从妻子手中接过绢绢,笑着问。
  绢绢想起自己从起来到现在什么东西也没吃,难为情地点点头。
  “那还等什么,走吧!”杏娘拍拍手。
  说着说着,一行人便向梅院去了。
  冯樱儿很少感到如此心神不安,但此刻她敢发誓自己真的急得快撞墙了。绢绢究竟上哪儿去了呢?城里都快被她和周梵天找翻了,也问过守城门的官小爷,就是没有人见到绢绢。
  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能去哪里呢?
  她悄悄瞄了眼前的周梵天,感到有些心疼。他宽阔的双肩因恐惧而紧缩,脚步看似稳定,却有掩藏不住的凌乱。
  绢绢的失踪,破除了他平日伪装的冷酷,也让冯樱儿了解原来他是个感情这么强烈的男人。当时邬丽君背叛他,必定对他造成非常大的伤害,他才会把女人当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今日看到他寻找女儿的模样之后,冯樱儿对他过往的冷眼相待已不再愤怒,进而能够谅解。反倒是她从前的尖牙利嘴,霎时变得苛刻而无礼。她不禁觉得自己是个超级小心眼的坏蛋,光会骂人却不懂得自省。
  周梵天倏地停下脚步。让失神的冯樱儿一股脑儿地跌向他。他猛地回头,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你看到绢绢了吗?”她睁大眼,满脸兴奋。
  “我想到一件事。”周梵天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什么事?”
  “我记得绢绢曾说过去陈家找你!难道她真的跑去陈家?”
  “会吗?绢绢这么小,她怎么可能会独自一个人走过整个城?再说她也不知道陈家在哪,她如何找我呢?”冯樱儿皱眉,不太相信。
  “别忘了绢绢可是个固执的小孩,她想做的,没人劝得动她。”周梵天还算了解自己的女儿。
  “说得是。”冯樱儿对他的话颇为赞同。“那我们快别磨蹭了,说不定绢绢现在正在大厅里玩呢!”
  两人打定主意之后,没有半点迟疑,期待地相视一眼,便往陈家的方向赶去。
  一到陈家,冯樱儿迫不急待嚷嚷了起来:“快开门、快开门。”边说还边用力叩狮环。
  方从梅院回来,肚子犹饱胀胀的绢绢端坐在大厅里,突然竖起耳朵,因为她好像听到了什么。
  “快点开门呀!”一阵如狮吼般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啊!是樱姐姐!樱姐姐回来了呀!韩奶奶,樱姐姐回来了,我们快。”
  吃饱后的绢绢对陈家人已不再陌生,甚至还有些喜欢了呢!因为在她小小的眼眸中;实在看不出他们像坏人的地方,除了有点讨厌他们老是把她抱得紧紧之外,绢绢倒是很乐意和他们在一起。
  她牵起杏娘的手,箭也似的冲出大厅,差点把有些年纪的杏娘给折腾死了。
  “听不懂呀!快点开——”冯樱儿忍不住举起左脚就想往门上踢,这群笨蛋,全死光了啊!怎么都不来开门。
  “樱姐姐。”杏娘拉开大门之后,绢绢连想都没想,就像一只小羊般全力向冯樱儿身上撞去。
  结果冯樱儿根本来不及站稳,“碰”一声直接向后倒,如果没有周梵天在她身后接着,她现在肯定是四脚朝天了。但绢绢对她所造成的“灾害”似乎浑然未觉,她只是紧紧抱着冯樱儿双腿,伤心说道:“樱姐姐,绢绢好想你,好想你喔!樱姐姐是不是不喜欢绢绢了?怎么不来和绢绢玩?”
  “没错!我不喜欢你了,因为你实在太不乖了。为什么你想出门没告诉你爹或者芳儿,就一个人自己跑出来?你害大家快担心死了,你知不知道,这对你爹来说有多可怕,你可能迷路,可能被坏人捉去,可能再也不能回到自己的家,万一这些事真的发生了,你爹怎么受得了?”冯樱儿便咽着说道。
  最初,她只不过想凶一下绢绢,吓吓她,让她牢牢记住这次的教训,永远不再犯,但说着说着,她就是不能克制自己想起方才周梵天着急心慌的模样,及自己渴望尽快找到她的心情。如果真的发生不幸,她也会受不了的。
  “我以为只要一下子就会回去了。”绢绢抬起小脸,眼泪汪汪地瞅着冯樱儿看。
  “以后别再这样做了,你吓死樱姐姐了,你知不知道?”冯樱儿忍不住湿了眼眶,一把抱起绢绢,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不会,绢绢不敢了!樱姐姐不要讨厌绢绢好不好?”绢绢吸着鼻子急急保证与哀求。
  “不讨厌,樱姐姐一点儿也不讨厌绢绢,只要绢绢乖,永远都是樱姐姐的宝贝。”
  自始至终未发一言的周梵天,静静看着眼前一大一小的泪人儿,心中涌现满腹的柔情。此刻,他几乎没有疑虑了,他的确有能力再接受另一个女人,更幸运的,他也找到了那个真正合适他,也合适绢绢的女人。她的真、她的善良都深深打动他的心,他根本不必担心再受一次伤,因为他明白,她不会辜负他的,顶多气气他而已。
  调高目光,他感激地望向杏娘。杏娘早因感动而哭肿双眼,
  她提起手绢揩揩鼻子,同时看向周梵天,给他一个“都过去了”的微笑。
  忽然一个声音不耐烦地响起,只见陈玉雯一手挥着小扇,一手提着裙摆,摇摇晃晃向他们奔来。“娘,怎么那么久,是谁来了?”
  冯樱儿见到陈玉雯走路的蠢样,忍不住“噗”地一声大笑起来,她胡乱地为自己及绢绢擦干眼泪,然后放下绢绢开口道:“哎呀!大伙儿还杆在这儿丢人现眼做什么?快点进去,别让大街上的人看笑话了。”
  经过一场莫名的虚惊,周梵天大大松了口气,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也放下了。他殷切谢过陈家之后,表示必须回府里一趟,
  告诉家丁奴仆绢绢无恙的消息。虽然陈更生提议由家中派人过去通报,但还是被周梵天拒绝了,因为他此刻实在有太多的思绪要理清,太多的感情要确定。他需要独自一人稍微静一静,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是请她担当绢绢的保姆,或是干脆——
  娶了她!
  临走前,绢绢来到周梵天面前,仰着头,轻声问:“爹,韩奶奶。说要带我上香云寺许愿,我可不可以去?我从来都没去过,好想去哦!我一定会乖乖的,不乱跑,听韩奶奶的话。”
  周梵天在确定似的看看杏娘,希望她不觉麻烦。而杏娘只是淡淡一笑,点点头,便拉过绢绢,笑说:“你爹答应了,我们等会儿就出发。”
  “你一定听话,不乱跑喔!’调梵天嘱咐。
  “拜托,你这个男人就非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吗?她方才不都保证过了,你还紧张个什么劲?”冯樱儿对多话的男人最唾弃,像秦剑宾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之一。
  周梵天没有发怒,他意有所指地回看她一眼,心中陶然暗想,如果自己真要娶了她,恐怕得好好教她一些“三从四德”免得将来她变得无法无天,他想管教一番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我先告辞了。”他微微欠着身以表尊重。
  “别忘了晚上过来,我们等你。”陈更生为了宣布一些事,特别要大伙儿一起进用晚膳,包括秦剑宾、周梵天都在受益之列。他们并不明白陈更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也乐得如此,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呀!
  “我会。”
  周梵天离去之后,没多久杏娘也带着绢绢同陈更生上香云寺去了。
  在一阵痛苦的忍耐之后,陈玉雯终于狠狠地发作:“说我刚刚究竟哪里不对了?你一定要笑到让大家猛盯着我看,仿佛我脸上长了麻子还是什么的。”
  “你说在前院的时候啊?”冯樱儿想了想,又无法抑制地大笑起来。
  “还笑!”陈玉雯拿高小扇,用力敲了冯樱儿一记。
  “喔!你做啥?”冯樱儿抚着头尖叫。
  “谁教你笑个不停。我告诉你,这事你如果让剑宾知道,我会宰了你。”
  “我吃饱撑着呀!最好哪天让他亲眼目睹你那‘笨鹅’模样,那可比我讲的还生动呢!”
  “你——”陈玉雯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别在那你呀、我的呀!姑娘我今天为了找绢绢那小魔头,耗费了不少体力,现在急需好好歇息会儿,如果没事,我要回房了。你别来扰人清梦啊!”
  “你给我站住!”
  陈玉雯的吼声把冯樱儿震了一下。天啊!玉雯什么时候改行当母老虎啦?
  她走回原来坐的椅子,摇头晃脑地盯着陈玉雯看,那专注的表情,好似在检查玉雯是不是疯了。
  “别看了,我问你一件事。”
  “又有啥事啦?”冯樱儿坐回椅上,确定陈玉雯没事。
  “你是不是爱上周梵天了呀?”
  什么?爱上周梵天?冯樱儿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爱上周梵天?天啊!她怎么可能爱上周梵天?就凭那条冷血的蠢蛇,他想得到她冯樱儿的青睐,还早呢!
  “我爱上那条蠢蛇?你脑子坏了吗?”她拼命否认,但心底却有个小小的声音响起:别忘了,当他意外吻上你的时候,你一点也没有抗拒喔!还有他为你疗伤时,你不也对他的温柔有些心暖。这不是爱,莫非是恨?
  “别骗人了,你真该看看你自己的脸,丝毫没有厌恶的表情,所以你绝对不讨厌周梵天,可是,你究竟有没有爱上他呢?”陈玉雯不死心;努力逼问。
  “喂,我爱上周梵天又怎样?没爱上周梵天又怎样?我不会抢你的秦剑宾啦!”冯樱儿被陈玉雯一逼,开始有点掩饰不了内心真正的想法。没错!她是真的愈来愈受周梵天吸引,但,那就是爱吗?
  “我相信你也没那个胆,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对周梵天的感觉,所以,我现在以小姐的身份命令你,快告诉我真相。”
  “你以为只有你是‘小姐’呀!对不起,我现在也是了,你休想命令我。”冯樱儿能闪即问。
  “我要告诉娘你滥用权力!”
  “哟!我怕死了。”冯樱儿怪里怪气乱叫:“你尽量去打小报告,我才不吃你这套。”
  “真的?不后悔?”陈玉雯突然想起一招,而且是能使樱儿毫不保留,全盘托出的一招。“那我晚上用膳时,就当着众人面前问问周梵天,看他怎么说。”
  没想到冯樱儿居然抵死不从,嘴巴硬得像死鸭子一样,不说就是不说。“如果周梵天说的话能信,你和秦剑宾的好事哪会一拖再拖,直到我挺身向老爷说明真相才获得一些进展?再说,周梵天不习惯在众人面前讲自己的事,他会脸红、害羞、说不出话来,你忍心让他丢这种脸吗?”冯樱儿胡讲一通,只求快快结束陈玉雯讨厌的通问。
  “我是不忍心啊!所以才叫你自个儿讲给我听,谁知道你不领情,还要怪我多事。真亏我俩情同姐妹,每当我有什么心事都第一个告诉你;可是你有心事却一丁点儿都不对我说,难道你怕我会抢了你的什么?”陈玉雯施以苦肉计。
  而冯樱儿被说成如此,霎时间罪恶感颇重,平时的那股刁蛮劲儿,也不知在何时消失无踪。她烦恼地咬咬下唇,对于该不该告诉陈玉雯真相犹豫极了。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对别人提起的。”陈玉雯拍胸脯保证。
  冯樱儿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手指,在考虑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在罪恶感的压迫下,说出她从来没有仔细思考过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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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7-10-29
第十章

  “我头一次看到他时,简直恨死他了。他好庞大,像只站起来就要把人吃掉的熊而且他很凶,可能比老虎还凶,动不动就用那双黑眼睛瞪人。我发誓我当时真想把他五花大绑起来,丢到河里去喂鱼,如果不是我力气太小,我早这么做了。”
  “然后呢?”陈玉雯突然发现她花太多时间在秦剑宾身上了,假如她注意一下樱儿的行动,说不定她会看到许多好玩的事。
  “你记得你要我去向老爷说明你不嫁周梵天的理由那件事吗?”
  “嗯!可是你又没去,你去游水了呀!哦!我想起来了,你当晚根本没回来,我隔天问你去了哪里,你也没说。那你究竟当晚人在什么地方?”玉雯皱眉,疑惑问道。
  “我和周梵天在山洞里。”
  “什么?在哪里?”陈玉雯忍不住张大了嘴,眼眸里有上百个“不相信”。
  “笨蛋,山洞里啦!”冯樱儿对她的震惊颇不以为然。
  “就你们两个?”
  “还有一堆火。”
  “老天啊!这下也不用管你爱不爱他了,光凭你们俩单独在山洞里待上一晚,你就非嫁他不可了。好啦,我会尽快告诉爹这件事,让爹把你风风光光地嫁给周梵天。”陈玉雯无奈地吹了口气,谁能料到樱儿竟拣她不要的。
  “喂!我可还没说完,你别一个人在那乱点鸳鸯谱。”冯樱儿敲了敲椅背。
  “是,请继续。”
  “我和他根本什么也没发生,除了我因为很冷一直发抖之外,他简直把我当作不存在的东西,看也不看一眼。其实他如果讨厌我,大可不必奋力去救我,就让我随着河水被山洪冲走;但是,他没有,他不仅把我救起,还把我带去山洞里避寒,保住我的性命。当时,我是真的很恨他的冷酷,可是现在,我倒是有些感谢他,假若不是他,我早见阎王了。”
  陈玉雯点点头,表示满意。
  “我说了这么多,你满意了吧!”冯樱儿喘了口大气。
  陈玉雯原以为还有下文的,怎么这会儿已经没有了。唉!没关系,反正她是嫁定周梵天了,有没有下文有何关系,她凑到樱儿面前,很认真地说:“你对周梵天的感觉我都懂了,你的心情我能明白,由感激而衍生的感情通常比较牢固。周梵天会好好待你的,你放心吧!”
  啊?
  冯樱儿被陈玉雯的话搞得一脸茫然,她不过说她很感谢周梵天舍命相救,她居然扯出一堆她听不懂的话。她凝视陈玉雯的双眸,真觉得她疯了。
  “现在大事已定,你去歇着吧!”陈玉雯微笑。
  回到房里,冯樱儿才刚躺回床上,两眼就受不了瞌睡虫的打击而迅速合上。
  但她却没有真正睡着,反而作起梦来。那个梦颇为真实,教冯樱儿几乎要捏把冷汗。在梦里,她长发垂腰,身上只着了亵衣,坐在床沿,专心等着一个人。等谁?她不知道,只知道要等一个人。
  她等了好些会儿,开始觉得不耐烦。
  突然,她等待的那个人终于来了,他由远处缓缓走来,黑黑的一个模糊影子,着得不甚清楚。
  他愈行愈近,五官也渐渐清晰了起来。她屏气凝神,准备仔细把来人看个清楚。
  哇!怎么是周梵天?!
  他神色自若,脚步坚定,宛如神只般俊美,让冯樱儿看呆了。她知道自己应该跑走,不能再多待一刻,但在她内心深处,却连一丝要逃的意思都没有。
  周梵天温柔而坚定地拉起她,轻轻将她揽进怀中。他深援漆黑的眼中,有种她不熟悉的光彩,像是深情什么的。
  她深深受他迷惑,不由自主踢起了脚,毫无考虑便将自己的唇印上他的缠绵的、热烈的、心甘情愿的……
  他的唇毫不满足,在她唇上逗留够了之后,又转移阵地,狂野地朝她的颈子吻去。唇慢慢滑,舌悄悄旋,他的黑发在她眼前晃动,让她禁不住满心骚热紧紧环住他。
  一时间,四周变成了那日在山洞里的模样。她温柔地挨在他身旁,右手怜惜地抚过他胸前的细纹,就像个不可多得的乖巧妻子。
  一旁烈火熊熊,映着他俩紧密依偎的身影;洞外,暴雨狂泻,阻绝了一切俗世的侵扰,再没有什么能迫使他俩分开了……
  “喂!快起来,都要用膳了,你还睡。”
  一阵撼天动地的摇晃惊醒了睡梦中的冯樱儿,她倏地坐直身,眼睛瞪着前方,浑然未觉自己满身大汗。
  天啊!她怎么会作这种梦,这种羞人的“春梦”。莫非她是想男人想疯了吗?还是……
  冯樱儿不安地转头看看陈玉雯,又低头看看自己方才和衣而睡,结果睡成了咸菜的衣裳,她还是不能相信自己居然作“那种”梦。
  “怎么了?你睡昏头了吗?”陈玉雯担忧地瞧瞧她。
  啊!千万不能让玉雯看出她作了这种梦,否则她就完了。冯樱儿连忙下床,穿上绣花鞋,哺哺道:“没有,你眼睛花了。”
  “没有就好,快,我们得把握一些时间,好好给你妆扮一下,这是爹说的。”
  冯樱儿才不管谁说的呢!她此刻心里可乱得很,一点头绪也没有。
  在担心自己若多说一句话会自己泄密的情况下,她只好任由陈玉雯对她“上下其手”,为她妆扮。
  “嗯!好了,瞧你这模样,一定让周梵天看得眼珠子掉下来。”陈玉雯将一只小铜镜放在樱儿面前,要她看看镜中的自己。
  这是她吗?
  冯樱儿略为失神地望着镜中人儿,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都是她的没错,可是此刻看起来为何如此陌生呢?
  “走吧!别一副呆呆的样子,大家可能都来了,我们还是快点的好。”陈玉雯放下手中的胭脂,再为冯樱儿固定住发上的银管,一切就绪,便准备离房。
  来到梅院,众人皆已入座。陈玉雯低首慢步,缓缓踱至秦剑宾身旁空着的位子,然后屈身入座。
  冯樱儿尾随在后,还在心不在焉,直到周梵天拉住她,才大梦初醒地看向众人。
  “我非得坐这个位子吗?”她盯着席间唯一空着的位子,不敢相信她真的必须坐那里。
  “没其它空位了呀!”陈玉雯说明事实。
  “我不饿,你们尽量用。”
  冯樱儿转头要走,不准备受人摆布。但杏娘可不想让她洒走,她举起手,指着冯樱儿道:“你给我回来,乖乖坐好。”
  真气人,为何一定要她坐周梵天旁边呢?她瞪眼,以愤怒的眼神向众人抗议。可惜抗议无效,大家还是依旧有说有笑。
  别以为这样我冯樱儿就怕了,周梵天区区一条蠢蛇,吓不倒我的。她大摇大摆往椅上一坐,连看也不看一眼周梵天,拼命在心里用她所知道的全部不雅语言咒骂他。
  “你今晚真美!”周梵天靠近她耳边,低低说上一句。他的眼神热烈、语气真挚,教冯樱儿不想听也难。顿时,她的怒意全消,整个身子里的血液开始狂奔起来。
  她试着目瞪他,命令自个儿快点儿对他大吼大叫,但却怎么也做不到。此刻,她瞪不成瞪,倒让周梵天认成了深情的注视。
  他再次赞赏地,嘴角扬起成一个性感的弧线。这下冯樱儿再也忍不住羞怯,红潮爬满整张细致妆扮的脸,甚至颈子都有。
  一会儿,陈家的大家长陈更生起身说道:“今天我过大家相聚于此,主要是有两件事要宣布。但究竟要宣布什么呢?暂且在此卖个关子,等待会儿大家酒足饭饱之后,我再——宣布。现在,大家请用吧!”
  酒过三巡之后,大伙儿也差不多吃饱喝足了。陈更生带着微醉的双眼,看此刻正是宣布好消息的时机,便再次站了起来。
  “各位——”陈更生说。
  “世伯——”周梵天也说。
  “韩老爷——”秦剑宾不约而同说。
  “怎么大家都有话说呀!”
  冯樱儿瞧瞧杏娘,又看看陈玉雯,开始觉得不耐烦了。
  “那——你先说吧!”杏娘指向秦剑宾。
  “韩老爷,这些日子来承蒙您的照顾,惠我良多,我要在此向您表达我最诚恳的谢意。但除此之外,我还想请求您一件事。”
  “请说。”
  “我想请求您将令媛许配于我。或许这请求太过勉强,因为她犹有婚约在身,但我不在乎,只求韩老爷您能三思,千万不要耽误了令媛的终生。”秦剑宾说得很明白,没有半点矫情。
  陈玉雯好紧张,浑身像根绷紧了的弦。她不安地望向陈更生,深怕他会一口拒绝。但陈更生没说什么,笑一笑,又转看周梵天。
  “该你了,梵天。”杏娘命令道。
  周梵天默默注视了正在大叹特叹的冯樱儿好些会儿后,才缓缓开口:“我的请求和他一模一样不过对象不是陈玉雯,而是她——冯樱儿。”
  “谁在叫我?”冯樱儿丢下啃了一半的鸡翅,抬头东张西望。
  这不乱瞄还好,一瞄竟瞄到大伙儿都盯着她瞧。在六对眼睛忘情地注目下,滋味真不好受,她低头看看自己,没哪不对附!
  “你们的眼全瞎了呀?”她大叫。
  陈更生呵呵笑了起来,脸上竟是满意的。“既然你们都要求了,我也顺便告诉你们,我要宣布的就是你们的请求。现在我正式宣布,我将玉雯许配给秦剑宾,将樱儿许配给梵天,你们还有意见吗?”
  陈玉雯当然没有意见,她兴奋极了,因为再不久她就是名正言顺的秦夫人了。但是,冯樱儿却臭着一张脸——
  “这是诡计,我不要。”
  “你没有权利,同时我也不准。”周梵天不等她发作,一把搂住她的腰,让她跌坐于他腿上。尽管当着众人的面,他还是毫无顾忌。“你就等着当我的新娘吧!”
  一阵掌声响起,绢绢早憋不住想说话了。她离开座位,爬到冯樱儿的腿上坐着,让冯樱儿夹在他们父女俩中间动弹不得。
  “娘——”她娇嫩嫩喊了一声。
  “我不要嫁给周梵天。”冯樱儿还在努力挣扎。
  然而寡不敌众,大伙儿一句——
  “永远都别想!”
  冯樱儿被打倒了。
  黄道吉日,良辰吉时。陈府一早就人声鼎沸。门庭若市了。原来今个儿陈府的两位千金要一并出阁,当然如此热闹滚滚罗!
  房里,新娘子们都已梳妆完毕,换上凤冠霞被,就等着新郎官来迎接了。
  “你别哭哭啼啼了啦!哭得我都烦死了。”冯樱儿瞪了瞪陈玉雯,她现在可有更重要的事要想,哪里能受得了陈玉雯的吸泣。她低头看看手中的香蕉皮,纳闷待会要何时丢它,是要周梵天踢轿时丢呢?还是拜堂时丢?这回她一定要好好惩罚他一下,谁教他要这么霸道,说他不准她不嫁他。
  “我嫁给剑宾后,势必无法常常回来探望爹娘,你和梵天可要替我好好孝顺爹娘,否则我绝对不饶你。”陈玉雯半抽泣说着。
  “好啦!好啦!罗唆!”
  啊!对了,可以在他准备下马踢轿时丢,这样保证他跌得四脚朝天,冯樱儿愈想愈得意,咯咯笑了起来。
  鞭炮声倏地狂乱作响,喜娘冲进房内,迅速为她俩披上头盖。“剑宾和梵天来了,你们动作快点。”
  周梵天与秦剑宾相继来到,一时间让前来观礼的众人看傻了。
  一身红袍的周梵天英气逼人,仿佛君主般威风凛凛。他的双眸炯炯有神,好似剑般锐利。众人见了莫不赞叹一番,毕竟这种刚毅的神情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相形之下,秦剑宾就显得温文儒雅多了。他微笑地注视每一个人,完全以气质取胜。
  “新娘子出来了!”大厅里开始鼓噪。
  在千呼万唤后,陈玉雯和冯樱儿终于来到大厅,周梵天与秦剑宾也同时进入。含着泪,谢过父母养育之思后,两个新娘正式登上“已婚妇人”之榜,成为有夫之妇。而新郎官则在努力猜想哪个头盖下是他们真正的新娘。
  午夜,龙峰烛下,人影双双。
  “真搞不懂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居然自己的大喜之日,会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来。”周梵天宠爱地摸摸她的头,依旧忍不住要取笑她一番。
  原来,冯樱儿的“香蕉皮复仇记”并没有成功,不但没有成功,踩到香蕉皮的人反而变成她。
  那一跤跌得惊天动地,把所有人都吓坏了,因为新娘倒地不起,竟坐在地上咒骂起来。喔!我的足踝!该死的,怎么又来了。
  结果最后只好让周梵天抱她进洞房,幸好他没吭声,否则她一定把他打到昏死。
  “你还说!你欠扁吗?”冯樱儿狠狠瞪他。
  周梵天收拾好药酒,转身回到床沿,确定她的足踝已无大碍,便亲眼地以手指点了点她的唇。
  “不,我欠吻!”
  “周梵天,我跟你没完没了——”
  冯樱儿根本没把话说完,在她开始抵抗之前,周梵天早已把她吻得晕头转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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