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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晴雯言情小说--《断袖问情》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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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8
楔  子

  最近收到许多大小帅哥及大小姑娘的来信,不断给予小女子安慰打气和鼓励支持,令小女子非常感动,在此,再次向你们致上小女子最深的谢意,同时,想告诉你们的是:请放心,小女子没事啦!

  真的,总觉得自己似乎不太适合悲伤,还是快快乐乐的过日子比较有趣,凡事毋需太计较;说穿了也没什么大不了,遇到挫折,勇敢的面对,尽快从悲伤中振作起来,才是最重要的,而且这样也比较合乎小女子喜欢开心过活的个性呀!

  嗯……接下来,咱们还是来谈谈关于《断袖问情》这个故事本身吧!

  就如小女子在上一本书后的预告所说,关于西汉哀帝和董贤之间的“君臣之恋”,由于于史有载,又特别轰轰烈烈而凄美,所以,自古至今,已有许多诗人、词人及作家以他们两人为主角,编写过许许多多凄美动人的故事。今天,小女子之所以也选上他们两人作为主角,自然是和前人一样的理由啰!

  不过,小女子要强调的是,由于西汉哀帝和董贤之间的许多事迹,皆于史有载,所以几个重要事件——“一月三迁”、“断袖事件”、“筑华宅”、“封侯”、“晋升大司马”及“玉玺相赠”等之重要大事,全部会一一出现在这个故事中。

  这就像写“武则天”就一定要写她“心狠手辣”、“篡位为女皇”;写“唐太宗李世民”就一定要写到“玄武门之变”;写“秦始皇”就非得提到“阿房女”和“秦俑”

  不可一般,明白小女子的意思吗?

  还有一点要特别提出的是——虽然前面提到的那些“历史事件”都会出现在这个故事中,但整个故事的内容则全部是小女子一手瞎掰出来的,所以,众家大小帅哥和大小姑娘可千万别信以为真,跑去和历史老师或学者讨论这整个故事内容啊!否则被“笑ㄅㄧ”可不关小女子的事哦。嘿嘿!

  啊!对了!由于小女子深感哀帝刘欣和董贤的恋情太过悲伤,所以就替他们编写了一段转生到今世来的今世恋情,也就是说,这个故事算得上是“前生今世”的类型哦!

  同时,人家很好心的让董贤转生为“女儿身”耶!而且这个“今世”的“女主角”,正是“三K党”之一的“可可”邵可萱哩!

  另外,自然是希望众家大小帅哥和大小姑娘会喜欢这个故事啰!知道吗?大老奸难得写一个比较“感情派”的故事耶!所以请多多支持啦,不然人家就要“呜”给你们看哦!(啥?!这女人居然用“ㄨㄟㄒㄝ”招术?!啧!)

  说真的,要写这个带点“另类”色彩的故事,实在需要一点勇气,总是怕写出来会遭到你们的排斥、不被接受,人家真的好怕好怕哦!因此,给大老奸一点点掌声,嘉奖一下人家的勇气好吗?

  最后,还是那句老话:期待你们的来信,不管是批评或鼓励,大老奸都竭诚欢迎,OK?!

  P。S。来信请寄:“台南邮政信箱——五二四号”左晴雯小姐收就行啦!

  序曲(缠绵/词:林秋离)

  双手轻轻捧着你的脸 吹干你的泪眼梦还有空间我还在你身边 不曾走远把爱倒进你的心里面 陪你醉一千年醒来后感觉一如从前我和你和命运之间 注定了不能改变我的情感热且危险多看你一眼就会点燃我心中 无法扑灭的火烙爱得愈深愈浓愈缠绵 会不会让天红了眼爱得愈深愈浓愈缠绵 不问有没有明天爱得愈深愈浓愈缠绵 再多给我一点时间爱得愈深愈浓愈缠绵 能不能再见你这最后一面加拿大温哥华邵可萱眸底有藏不住的担忧。“紫绪姊姊,我真的可以去吗?”

  上官紫绪温柔的鼓舞她。“去吧!趁着暑假假期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尽情的去玩吧!”

  “可是我怕哥哥他会怪罪于你!”这正是令她犹豫不决的主因。

  邵克棠超级严重的恋妹情结可是出了名的。

  约莫一年前,自从上官紫绪住进邵家以来,为了她的事,她和邵克棠不知已起过多少次的冲突,她可不要再给这位美丽、温柔、坚强,又带着神秘气质的大姊姊增添更多的麻烦,她实在好喜欢她。可能的话,她还真希望上官紫绪能成为她的大嫂,这么一来,她便可以永远和这位令人喜爱的大姊姊住在一起了。

  每次面对这个拥有沉鱼落雁、倾城之貌的女孩,上官紫绪总是有一股特别的爱怜,虽然她知道这个看似纤丽的女孩,事实上非常坚强,一点也不需要别人保护,但她那楚楚可怜的外表总是会让人产生错觉,忍不住就升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望。

  “安心去玩吧!克棠那边你不必担心,这一年来,我和他不是一直相安无事吗?”

  “可是……”邵可萱还是不放心。

  上官紫绪投给她一个信心十足的笑容。“我说没事就没事,快去吧!否则待会儿你哥哥回来,你就走不了了。”

  经她这么一说,邵可萱才积极了些。“那我走了,你要多照顾自己,还有,哥哥就麻烦你了。”

  撇开邵克棠不说,她着实很期待这次的欧洲毕业旅行,尤其这回旅程的其中一站,是德国南部一座非常有名的私人城堡,且将在那城堡借住两天,一想到这里,邵可萱就更加雀跃万分。

  一直以来,她就特别偏爱欧洲那些浪漫且充满历史传奇的古堡,只可惜始终无缘接触,好不容易这回毕业旅行安排了这项行程,她自然兴奋至极。

  “祝你旅途愉快!”

  望着那渐行渐远,终至消逝的美丽情影,上官紫绪眼眸中不禁泛起难言的情愫。

  去吧!可可,你那几千年前的宿命恋人正在欧洲等待你呢!

  上官紫绪闭上双眸,眉头微锁,心中百感交集。

  无论结果是好是坏,全都是命中早已注定的安排,容不得她擅自更改。

  毕竟,她这个先知在一年多前,就是为了完成这段延续了两千多年的宿命恋情,才会来到邵克棠与邵可萱兄妹的身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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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07-10-28
第十章

  加拿大邵克棠一听到邵可萱瞒着他到欧洲去做毕业旅行的讯息时,立刻勃然大怒。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趁我不在时,让可可到欧洲去?!”这还得了,那个刘欣的转世正是定居在欧洲的德国啊!这些年来,他如此小心翼翼的严禁可可到欧洲,为的是什么?!图的又是什么?!

  没想到现在却——“你和我一样清楚,他们两人的再度邂逅是命中注定的安排,并非你我之力所能轻易改变的。”上官紫绪平心静气的表示。

  “可以的,命运会因人的努力而改变的,我相信这种说法,就像可可未在十八岁和刘欣的转世重逢,便是最好的证明,不是吗?”说到这个,他便很庆幸自己这些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

  上官紫绪轻笑一声,才淡淡的开口道:“那又如何?重逢时间的早晚并没有什么绝对的意义,你不会不知道吧?”

  邵克棠顿时语塞。

  上官紫绪则继续说道:“不论你如何努力挽回也来不及了,可可现在应该已到德国,并和那位侯爵邂逅了!”

  她的占卜结果是这么显示的。

  邵克棠一听,原本已够难看的脸色,因而变得更加恐怖,“我不会容许的,我这就到德国去把可可带回来!”

  他说做就做,抓起电话便下达命令,要总管为他准备机票并打点行囊。

  “你不能理智一点吗?为什么一定要让前世的事来影响今生呢?今生并不是为了延续前世而存在的,你为什么总是不明白?!”上官紫绪显得相当激动。

  她和当时的先知高僧一样,对眼前这男人有着一股难以割舍的情愫,希望能将他带离悲哀的命运。

  邵克棠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他已无意回首,更不可能改变初衷。“我只知道,那个男人一定会带给可可不幸,前世如此,今生也将相同,所以,我必须在悲剧发生前,将他们分开,永不再相见,如此可可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事情不见得会如你想象般的发展,你……”

  不等上官紫绪把话说完,邵克棠便已走到门口。“谢谢你,紫绪,但我心意已决,你应该明白,我走了!”

  之后他便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

  “克棠,回来!”明知如何呼喊也唤不回他远去的背影,上官紫绪依然不能自己的声声吶喊。

  “克棠——”

  德国南部成堡中秦孟廷望着躺在床上熟睡的邵可萱,心中有说不出的甜蜜感觉与熟悉又似陌生的怀念。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那个总是出现在我梦中,总是以汉朝装扮出现的女孩,她真的存在于这个世上。

  柔美脱俗的清丽容颜,如花瓣般诱人的红唇,乌绢般的细柔发丝,一切的一切,在在牵引着他那早已遗忘的热情,让他不由得怦然心动,情不自禁的为她拨动心弦……

  邵可萱直觉脑袋瓜昏沉沉的,困难的撑开千斤重般的眼皮,却赫然发现眼前“横亘”

  着偌大的不明物体,彷如乌云罩顶般,眼看就要紧贴住她的脸——“你干什么,变态!”被她那娟秀纤丽的外貌" 蒙蔽" 双眸的人,注定都要倒大楣,眼前这个男人无异又是活生生的一个例子。

  只见他那张帅气有型的英俊脸庞,被邵可萱“正面冲击”,扎扎实实的“一掌”推开,货真价实的“一掌”,他的鼻梁骨差点儿给推歪了哩!

  “无理的人,快报出你的名字,别以为本大姑娘是好欺负的!”邵可萱绝对不是省油的灯,更不是“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一款的人类。

  秦孟廷因她意料外的举动,而呆愣在那儿。

  怪怪!那么柔美纤弱的外表,内在居然如此强悍而精力充沛!简直就是他梦中那个古装佳人的翻版!

  那股熟悉、遥远的怀念感觉因而再度袭上他的心扉。

  “老夫人请息怒,老夫人……”

  门外传来的慌乱叫嚷和急促接近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

  不到两秒钟,房门被用力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位严肃难于亲近,且神情高傲的老妇人,她的身后则跟着一名同为德国人的年轻女子,以及一位中年男人。

  “奶奶……”秦孟廷不自在的唤了一下,面对这个拥有纯正德国贵族血统的祖母,他总是有种自残形秽的自卑感,令他无法正视她。

  那老夫人则一如往常般,视他为家族之耻,鄙视至极。“床上那位小姐,请你立刻起来,和你大门外那些同伴一起离开这儿,我们高贵的城堡不欢迎你们这种卑贱的有色人种,更拒绝外人参观,快走吧!鲍伯,送客!”

  她僻哩啪啦的说了一大堆之后,便把下巴翘得高高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奶奶请别……”不!他不要这女孩离开他,他好不容易才遇见她的啊!

  “喂!老太婆!”秦孟廷的话才起了个话头,便被邵可萱夺去了发言权。

  “我可是好心才奉劝你,你年纪已经那么大了,几乎已是一脚踏在棺材里的人了,如果那种孤僻高傲的个性不改的话,可是会变成惹人嫌的孤僻老太婆,孤独的终老一生,甚至孤零零的死去之后,还没有人发现,更没有亲人为你下莽哦!所以劝你还是改变一下你的态度,做个可爱的老太婆比较受人欢迎,你说是吧!”

  说完之后,她还不忘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外加送出了一个飞吻。

  室内顿时一片哑然——全给她那意外惊人的举动给吓呆啦!

  哈!哈……

  秦孟廷冷不防的纵笑大笑,室内的气氛因而变得得更加怪异而尴尬。

  安洛尔?!站在老夫人身后的伊莉莎以一种怪异的眼神注视着大笑的秦孟廷。

  他也会有这样人性化而迷人的笑脸?!那个终年冷着一张没有表情的漠然脸庞的男人?!因为那个黄种女孩?!

  伊莉莎的心中燃起一簇莫名而充满危险味道的火焰。

  老夫人眼见秦孟廷笑得愈来愈无法无天,更加尴尬而怒火冲天。“真是没教养,物以类聚果然是真的,鲍伯、伊莉莎我们走,这么污秽恶心的地方,我再也待不下去了,安洛尔,希望我下次再来时,这城堡里已没有不洁的垃圾存在,听到没!”

  说完便重重的关上门离去。

  秦孟廷的笑声因那响云霄的关门声而中断。“很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说这话时,他又恢复了原有的冷漠。

  “又不是你的错,你何必道歉呢!”邵可萱一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那个老太婆是你奶奶?”

  秦孟廷沉默了三秒钟,才以自嘲般的口吻说道:“嗯!只不过她对我这个拥有一半中国血统的孙子不甚满意,认为我配不上当这个家族的一员!”

  “你管那个变态老太婆说的鬼话做什么,都什么时代了,谁还管什么血统不血统的,只要活得自在快乐就成啦!”邵可萱大不以为然的发表高论。

  秦孟廷微微愣了一下,才似笑非笑的表示。“那是你,是一般人才能这么说,而我……”

  “喂!你告诉我!”她怒气冲天的冲到他面前,由下往上仰脸瞪视着他,一只食指还理直气壮的用力指住他的胸口。“难道你也以你体内的那一半中国血统为耻吗?”

  “我……”

  啪!邵可萱毫不留情狠狠的就甩了他一巴掌。

  “你给我听清楚,如果你真的对自己体内那一半血统感到可耻的话,你就是和那个老太婆一样是又臭又硬的顽石了,你明白吗?要知道你这种心态是会让生下你的父母非常伤心的!再说,人生就这么短短几十年,你居然把大半的时间,耗在这个无聊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真是太浪费生命了,如果你今后还是要继续这样生活下去的话,干脆早早结束生命投胎去比较妥当,也比较不会侮辱你父母赋予你的美丽生命!”她最看不惯这种人,为什么老是把自己关在悲伤的象牙塔中呢?!他明明有着羡煞世人的外貌与条件,为什么不好好生活,要如此“暴殄天物”呢?真是教人心痛又生气!

  秦孟廷真是被她的一番高论给吓住了。从来就没有人这么骂过他,更没有人这么告诉过他!

  从小到大他都活在族人“血统论”的阴影下,郁郁寡欢,尝尽倍受歧视与排挤的孤独和寂寞。

  而今,这位一直出现在他梦中的俏丽女子居然……

  “你不要尽在那儿发呆,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邵可萱又猛力的用食指戳了他胸口好几下。

  秦孟廷轻笑了两声之后,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表情,握住她那只小手,以迷人的嗓音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可爱的小姐,我的中文名字是秦孟廷,秦是我母亲的姓氏!你也可以叫我安洛尔,不过,我比较希望你叫我孟廷。”这对他而言可真是破天荒的大突破呢!一直以来,他都很不愿意向人提及“秦孟廷”这个中文名字的。

  “秦孟廷,孟廷!很好听啊!比安洛尔顺口多了,好吧!我就叫你孟廷吧!”见到他态度有所转变,令邵可萱感到颇为满意。

  是嘛!这种柔和的表情远比冷漠的扑克脸更适合他太多了。

  “你呢?我该怎么称呼你?”很奇怪的,听到她唤他“孟廷”时,他居然有一种难言的幸福感觉。

  “我叫邵可萱,来自加拿大,你叫我可可便行,朋友都是这样叫我的。”她本来就是一个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的俏女孩,再加上她那张绝美容颜,更让她所到之处无往不利。

  “可可你好,我们当个朋友好吗?”他好喜欢她的天真无邪与活泼热情。

  邵可萱甜甜一笑。“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

  旋即,她的笑容凝固在嘴边,双眼直直望向他身后的墙壁,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那幅肖像画是……”

  秦孟廷回眸一看,正巧瞧见了那幅古代装扮的巨幅肖像画,接着,他泛起款款深情的笑意。“说来不可思议,从我十七岁那年开始,我就经常梦见这个女孩,她总是以中国汉朝时代的装扮出现在我的梦中,且逐年而愈来愈清晰,后来我便找了画匠画下这幅肖像画,并一直不断寻找这女子的下落,遗憾的是一直没有下文,于是我开始怀疑她是否真的存在,没想到今天却意外的遇见了容貌和她酷似,不!应该说简直是同一个人的你!”

  绝不是他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愈和她相处,他愈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和梦中那个古装佳人是同一个人,为什么?!

  邵可萱的视线始终未曾自那幅肖像画移开。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面对着这幅画,她居然感到怀念而心痛?!

  问题是,她从未做过那样的装扮啊!而且他又为什么会一直梦到这个与我酷似的女孩?!

  见她那么惊愕,秦孟廷反而有些后悔不该让她看到这幅画,他实在爱极了她纯真的笑颜,像现在这般的惊愕表情着实不适合她啊!

  “我带你好好的参观一下这城堡好吗?”他试着使她回复笑容。

  “真的可以吗?”邵可萱果然因他的提议而重展笑颜,原本她此次到欧洲来做毕业旅行,最期盼的事便是参观这座古老的城堡。

  “当然可以!而且如果可能,我希望你能多住几天,好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陪你四处游览观光,好吗?”有生以来,这是第一次,他如此渴望的需要别人,如此迫切的希望能留住眼前的佳人,甚至有股希望把她永远留在他身边的强烈冲动。

  “那我就不客气啰!不过,我得先到大门外知会一下和我同行的伙伴们,要他们继续去旅行,不必担心我。”邵可萱大方的接受邀约。一来是因为她真的喜欢这古堡,二来则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连她自己都感到诧异,她竟然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产生一股强烈的不舍之情,总觉得无法丢下他不管。

  才短短的三天,秦孟廷和邵可萱已经熟稔热络得像是相交多年的朋友般,完全没有陌生的隔阂感,彼此间的情谊更是快速累增。

  伫立在不醒眼的窗边,远远的注视着,正在前院偌大草坪上嬉戏的秦孟廷和邵可萱的伊莉莎,眼中有着可怕的光芒,如果视线能杀人,只怕他们俩人早已被她杀了千遍万遍,尤其是邵可萱。

  “伊莉莎小姐……”管家鲍伯见她那模样,不禁不安的唤道,只可惜伊莉莎并未理睬他。

  原来那天伊莉莎并未和老夫人一同离去,而留了下来,只是秦孟廷一直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罢了。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伊莉莎才会更加妒恨。

  “你们给我记着,我绝对不会轻饶你们的!”她在心中恨恨的立咒。

  尤其看到秦孟廷对邵可萱展露出她这个未婚妻从未见过的迷人笑容,她就更加憎恨妒嫉了……

  匆匆自加拿大赶来的邵克棠,在瞥见秦孟廷和邵可萱腻在一起快乐嬉闹时,也不禁呆愣在原地不动。

  眼前的情景,和两千年前刘欣和董贤卿卿我我的情景,几乎重叠在一起,让他感触良深,更是受到极大的冲击。

  “就和你现在所看见的,他们两个正互相爱慕着对方,这和前世并没有任何关联,因为他们两人都没有前世的记忆,只是因为单纯的一见钟情,进而发展出这份友谊,没错吧!”尾随而来的上官紫绪,站在身边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的诉说。

  “不!我不相信……不管是小贤或可可都绝对不能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他只会带给他们不幸和悲伤罢了!”邵克棠显然相当激动。

  上官紫绪耐着性子极力劝解。“我说过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看法罢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忘记前世的种种,以较客观的心态来面对他们两人的相识相恋呢?就算你在前世是如何的爱他,如今,他已转生为你的亲妹妹,你还能怎样?”

  “我从未想过要占有小贤,只要能待在他身边,看他幸福的笑容,我就心满意足了,在前世是这样,现在,这份心依旧不变,我不要可可和小贤一样的不幸……”邵克棠愈说愈无法自持,连声音也变得哽咽沙哑。

  这个男人真是太痴太傻了。上官紫绪为他心疼不已。“这样吧!我们把前世的事告诉他们两个……”

  “不行!”邵克棠立即大加反对。

  “为什么不行,你不是希望他们两人分开吗?一旦把真相告诉他们,依照可可的个性,说不定就会离开那位先生,如此一来,你的愿望不就实现了!”上官紫绪自顾自的说个不停。

  “不行!我是不想让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但我更不要小贤因我而痛苦,绝不……”

  他真是矛盾又痛苦极了。

  上官紫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之后,才自行下了决定,“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说吧!”

  说着,她便迅速的走向在草坪上嬉笑的秦孟廷和邵可萱。

  “紫绪!”邵克棠脸色大变的跟了上去。

  “紫绪姊姊,哥哥!你们怎么来了?”邵可萱相当意外。

  上官紫绪眼明手快的阻止了邵克棠的动作。“克棠他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所以才特地到德国来的!”

  “我们?!”秦孟廷和邵可萱互看了一眼。

  “紫绪你……”邵克棠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有此一招。

  “真的吗?哥哥!”她不是傻瓜,一眼就看出哥哥的眼中有明显的怒意,唯一令她不解的是,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哀伤,为什么?!

  而且,哥哥为什么要找秦孟廷?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早就认识的朋友啊!

  一向善于解读人心的上官紫绪自然知道她眼中的问号代表着什么。“可可,你记不记得,我曾为你以及你另外两位好友占卜过,说你们三个将分别遇上一段奇缘一事?”

  “紫绪……”邵克棠想阻止她往下说,但另一方面,邵可萱方才那幸福的甜笑却又让他犹豫了。

  “嗯!当然记得,柔柔的奇遇已经实现,可是我和安安的奇缘至今却未有下文呢!”

  说起这个,她和安凯玲一样——也就是安安,都很羡慕已经遇上的耿克柔哩!

  上官紫绪颇具玩味的一笑。“你现在已遇上你的奇缘啦!”

  她刻意将视线投向邵可萱身边的秦孟廷。

  “呃?!莫非我的奇遇和孟廷有关?”邵可萱比方才更为感兴趣。

  连秦孟廷也显露出一脸好奇。难道他们知道可可和我梦中那位古代美女的关系?!

  她们的反应让上官紫绪十分满意。“不只有关,而且是大有关系,所以我和克棠才会特意走这一趟,为的就是要告诉你们一个大秘密,克棠,你说是吧!”

  事到如今,邵克棠也无意再加以辩白,就赌赌看吧!“紫绪说的没错!”

  “那我们到屋里谈,如何?”秦孟廷温和的表示。

  真的很不可思议,眼前这个男人也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难这是因为他是可可的哥哥之故?

  听完邵克棠所说的两千年前的曲折恋情之后,秦孟廷和邵可萱一时之间都未表示任何意见。

  半晌,秦孟廷才似笑非笑的说:“依照你们的说法,我正是那个西汉哀帝刘欣的转世,而可可则是董贤董圣卿的今生,邵先生是朱诩转生,上官小姐则承继了那位先知流传下来的使命?!”虽然他表面上表现得充满疑惑,但事实上他心底早已完全相信并接受这个事实。

  因为它和他这些年来的梦境几乎完全吻合,尤其是梦中的那位古代女子,不!应是貌若女子的美少年出现在他梦中的理由,皆可以迎刃而解。

  “正是如此!”上官紫绪代邵克棠回答道。

  呵!哈……

  秦孟廷冷不防的怪声大笑。“这简直是太讽刺了!两千年前,我是处处受制于奶奶,失意不得志的少年帝王,两千年后的今天,我居然还是受制于大权在握的奶奶,依旧是傀儡般的存在,只是空有人人羡煞的‘德国皇帝’封号?!真是太有意思了,呵……”

  他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悲哀无奈,也一样的令人感到心酸。

  “你少在那儿自我陶醉了!”邵可萱如春雷骤响的“雷公声”把在场的人全给吓了一大跳。“人的命运是要靠自己去创造的,为什么要那么相信‘宿命论’呢!以我来说,就算我真的是董贤的转世,我也不会因而改变我现在的生活方式和想法,你也是一样,你就是你,并不是刘欣,哥哥也一样,是我最爱的哥哥,但我对朱诩却完全没有感觉,因为我是可可,是邵可萱,一个生在二十世纪的女孩,而不是两千年前那个董贤,你懂吗?孟廷!”

  这全是她的肺腑之言。

  “说得好,可可,我们还真是志同道合呢!”听完邵可萱这番话,上官紫绪总算安心了一大半。

  “可是……”秦孟廷再度感受到眼前这个可人儿所带给他的强烈震撼。

  同时,他完全可以了解,为什么在两千年前,哀帝刘欣会爱上董贤,而且爱得那么痴情无悔,因为此刻的他也……

  “还有什么好可是的?”邵可萱恨不得能狠狠的K他一拳,看看能不能让他因而清醒些,为什么就不能以乐观一点的心态来看待这个世界呢?

  “可可,你的意思是,不论前世董贤和刘欣是如何的相爱,现在的你并不一定会爱上秦先生,是吗?”邵克棠一脸认真的探问。一直到现在,他才完全肯定上官紫绪的见解。

  这话听进秦孟廷耳里也十分在意。

  邵可萱看了秦孟廷一眼,才甜甜的笑道:“那是当然的,前世和今生怎能混为一谈!”

  这下子,邵克棠真个是释怀许多。

  反而是秦孟廷表现得十分恐慌沮丧,像是被主人丢弃的小狗般无助的望着邵可萱。

  邵可萱就是看不得他那孤寂无助的模样,叹了一口气才正色的说道:“你喜欢我吗?”

  秦孟廷呆愣数秒,旋即老实的猛点头。

  邵可萱沦意的笑了。“那就来追我吧!不过,我不保证我一定会让你追上,一切要看你怎么表现,如何?”

  此刻,梦中佳人的形象及感觉和眼前的邵可萱完完全全吻合重叠了,至少秦孟廷真的这么认为。“嗯!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于是,相互恋慕的两人,深深的凝视着彼此,之后不约而同的泛起深情的笑意。

  一旁旁观的邵克棠见到这一幕,心中真是五味杂陈,一时之间也理不出自己此刻真正的感受。

  而上官紫绪则含情脉脉的凝望着他。

  由于他们四人都犬专心于他们的话题,以致于全都没有发现,从头到尾一直躲在门边偷听的伊莉莎。

  当然,他们更没有看到她脸上那抹阴森慑人的笑意……

  时间一晃眼便又过了三天,这三天来,邵克棠的眼光总是执迷不悔的追逐着秦孟廷和邵可萱的形影不放。

  上官紫绪毫无预警的说道:“你在嫉妒他们吗?”

  邵克棠因而回首注视着她。

  半晌才温柔至极的笑道:“你以为呢?”

  迎着他那熟悉的柔情目光,上官紫绪的芳心因而悸动了一番。

  见她未开口说话,他又继续发出疑问。“你呢?你又为什么要管我的事?甚至不惜和我一起回到加拿大去,难道只是为了完成承继者的使命?”

  “啪!”

  她出其不意的掴了他一掌,语带激动的说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关心你的事,难道你还不知道?”

  她的心好痛好痛。

  “对不起,紫绪,我……”看见她眼角闪烁着的泪光,他后悔了。除了妹妹可可之外,眼前这个温柔坚强而充满灵异气息的女孩,是这世上唯一令他心疼在乎的女子。

  遗憾的是,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硬闯进门的秦孟廷给打断——“可可有没有来这儿?!”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

  他那狼狈慌乱的模样,让上官紫绪和邵克棠也跟着紧张起来。

  “可可刚刚不是还和你在一起吗?”邵克棠力持冷静的探问。

  而一旁的上官紫绪则开始忙着占卜。

  “本来是一直在一起没错,后来她说想回房间拿件披肩,结果便一去不回,我原本以为她又在和我玩捉迷藏的游戏,所以就多等了一下,但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可可,这时我心中突然泛起不好的预感,便即刻跑到她房间去一探究竟,结果却不见踪影,我又四处找了一下,还是没有收获,所以才跑来你们这儿看看,可可真的没来吗?”秦孟廷都快急死了。

  听他这么一说之后,邵克棠的脸色也没有比他好看到哪里去。“怎么会这样?!”

  “这城堡最高的地方在哪儿?”上官紫绪已占卜出结果。

  秦孟廷和邵克棠互看了一下,两人一样有着大事不妙的恶劣预感。

  偏偏老天还要选在这个节骨眼来凑热闹,雷电频传的下起倾盆大雨。

  “是钟塔,快跟我来!”说着,秦孟廷便带头往门外冲。

  当秦孟廷三个人上了钟塔之后,等待他们的竟是怵目惊心的画面——两个彪形大汉架住邵可萱,站在塔的边缘,而伊莉莎则在一旁残忍的笑着。

  “可可!”邵克棠和上官紫绪脸色大变的齐声大叫。

  “伊莉莎,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想对可可做什么?!快放开她!”秦孟廷又气又急又意外。

  “我怎么会在这儿?我一直住在这儿,你不知道吗?”听到这样的话,让伊莉莎更加的嫉恨难平。

  “你到底想干什么?”当务之急是将他的可可救离险境,所以秦孟廷立刻言归正传。

  伊莉莎倒也很合作,马上就说出她真正的目的。“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立刻和我结婚,二是从这里跳下去!”

  “你……”

  “孟廷不要听她的,她是一个心理变态的疯女人,你千万不可和她交换条件!”邵可萱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黄种贱女人,你给我闭嘴,这儿没有你说话的余地!”说着她便一巴掌掴向邵可萱。

  “住手!不准你伤害她!”秦孟廷心疼至极的嘶吼。

  为了完成自己的目的,伊莉莎终于暂时放了她一马,收回自己的手。“你怎么选择?”

  秦孟廷定定的看了伊莉莎一眼,才说出最后的决定。“我跳下去就是了,但你必须保证从此不再伤害可可!”

  “孟廷?!”

  “你……”伊莉莎像要吃人一般恶狠狠的死盯住他不放。

  “这样你该满意了吧!你的原则一向是:你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拥有,不是吗?”

  秦孟廷语带嘲讽的说道。

  “对!就是这样!所以,你快跳下去吧!”伊莉莎恨不得这个该死一百次的男人立即消失在她眼前——他居然宁愿死也不肯和她结婚!

  秦孟廷相当合作,立刻开始移动身子。

  “不要到这边来,你从那边跳下去就行了!”伊莉莎警戒的提防他耍花样。

  秦孟廷二话不说的照做,但在即将跳下去之际,他回眸唤了一声。“伊莉莎,你过来一下好吗?我想要你帮我把这条传家之宝代为还给奶奶!”

  “叫那位小姐过去帮你拿便行!”她指的是上官紫绪。

  秦孟廷则乘机示意上官紫绪和邵克棠稍安勿躁。“你该知道奶奶的脾气,她一向不准外人碰这样宝贝的,所以非你不可,如果你怕我会耍花招,大可要其中一位保镖陪你过来。”

  伊莉莎考虑了几秒钟,终于走了过来,身旁则跟了一个保镖,看住邵可萱的人因而只剩一个。

  秦孟廷又找机会示意邵克棠伺机而动,找机会去救邵可萱。

  “拿来!”伊莉莎语中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

  “嗯!小心拿好!”他在将那宝物交到她手上时,冷不防的用力拉了她一把。“和我一起死吧!伊莉莎,我太了解你的个性了,我绝不会留你在这世上带给可可不利的。”

  “不要,放手……我不想死啊……”伊莉莎怎么也没有料到他会来个玉石俱焚,当场吓昏过去。

  “孟廷不要……”邵可萱凄厉的吶喊,泪水更泊泊淌落双颊。

  邵克棠则乘机扑向架住邵可萱的保镖,将邵可萱带离了危险之地。

  而秦孟廷这边也是有惊无险的安度危机——原来那个跟在伊莉莎身边的保镖,在千钧一发之际拉了秦孟廷一把。

  “你算准了我会出手救你,才会出此狠招?”那保镖正色的问道。

  “不!我只有五成的把握,赌的是你不可能对伊莉莎见死不救,否则回去只怕会无法对公爵交代!”秦孟廷据实以告。

  那保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之后,才从他手中将伊莉莎抱过去,语气坚定的表示。

  “请安洛尔候爵放心!我保证今后绝不会再有类似的事发生。”

  之后,两个保镖便带着昏迷不醒的伊莉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啪!”

  邵可萱不声不响的就赏了死里逃生的秦孟廷一记。“你这个傻瓜,怎么如此轻忽自己的生命!”

  “因为对我而言,你的命比我的命更重要!”秦孟廷语气坚定的大声嚷道。

  “你……这个傻瓜……”邵可萱感动至极的扑进他怀中放声大哭。

  秦孟廷则万般深情的紧搂住她,嘴巴还不断的重复着相同的庆幸。“幸好你没事……

  幸好你没事……“旁观的上官紫绪忍不住红热了双眸,向侧边倾靠在邵克棠的肩膀上。”你可以放心了吧!他不会让可可遭遇不幸的,他一定会誓死保护可可的,这点你和我一样清楚,对吧?“

  事实摆在眼前,邵克棠还能一昧的否认吗?于是他保持缄默,只是温柔的搂住上官紫绪。

  而秦孟廷和邵可萱则一直深情依偎,紧抱住彼此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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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7-10-28
第九章

  由于傅太皇太后骤逝一事,让傅皇后逃过一劫。

  当然,董贤的从旁劝阻是一大关键。

  而宫中的势力分派再度起了重大的变化,刘欣终于得偿宿愿的掌控实权,至于傅皇后暗杀董贤一事,虽然因董贤力劝之故而未再追查到底,但刘欣却因而把皇后打入冷宫。

  又朝中大臣王嘉趁刘欣亲掌政权之喜,对刘欣提出谏言,请皇上勿再继续偏宠董圣卿,以免损及皇室威信。刘欣大怒因而下令杀了王嘉,之后,刘欣旋即病倒——“皇上,您这又是何苦!”在床沿伺候的董贤心中真是五味杂陈。

  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刘欣硬是挤出一个笑容。“圣卿别为朕担心,朕只是怒急攻心,歇息片刻便没事,倒是圣卿你近来几乎都没有什么笑容,是朕的缘故吗?”

  董贤连忙说道:“请皇上别胡思乱想,微臣很好,是皇上多心了。”

  “真是这样吗?”他是在安慰他,刘欣心里非常清楚。

  董贤的个性他虽未敢说完全了解,但他却知道他的善良,一直认为是自己之故,才会累及许多无辜的贤臣。

  其实刘欣原本也无意杀死那些敢言直谏的臣子,但是当他听到他们那般肆无忌惮的辱骂他心爱的圣卿时,他便无法自己的怒发冲冠。

  待他恢复理智时,悲剧往往已经造成,无法挽回了啊!

  “皇上请歇息吧!微臣会在这儿陪伴您。”董贤只希望刘欣能早日康复,其他的他已无力再去多想。

  “嗯!不要离开朕。”刘欣紧握住他的手之后,才肯安心的合上双眼。

  在合眼之际,董贤那楚楚可怜、纤弱无依的模样,让他的心再度悸动不已。

  朕一定得再设法给予圣卿更紧密的保护和更高的权势,如此一来,才能确保圣卿的地位和安危……

  大司马卫将军似乎是个理想的职衔——很快的,刘欣心中已有了腹案,既然如此,接下来便是设法实现他的心中大计了。

  刘欣的“计画”在经过苦思策画之后,终于在是年十二月时得以实现——顺利的晋封董贤为大司马卫将军。

  文武百官皆因鲍宣与王嘉的殷鉴不远,因此,面对这件荒唐的大事,多半是敢怒而不敢言,就怕搞得不好项上人头会搬家。

  这样的情况令刘欣相当满意。

  “皇上因何事如此开心?”随侍在侧的王公公明知故问。

  心情大好的刘欣表现得相当坦率。“王公公以为呢?”

  王公公眼中有难掩的喜悦。“奴才愚味,但只要皇上开心,奴才便开心了。”

  这是他的真心话,对他而言,再也没有比主子开心更令他满足的事了,所以,关于宫中盛传的种种传闻,他根本都不加以理睬,只要他最在乎的皇上和阿贤两个人幸福快乐,再怎样的代价和牺牲他都视为理所当然。

  当刘欣笑得正开怀时,突感眼前一阵晕眩,让他步伐不稳。

  “皇上,您没事吧?”王公公赶忙搀扶着他,关心之情完全洋溢在脸上。

  “没事!别声张,让圣卿知道了又要为朕担心了。”他可不要再增加心上人无谓的忧虑。

  “皇上您——”王公公因他的深情感动不已。

  “绝对不可让圣卿知道朕的情况,知道吗?”刘欣郑重其事的再三强调。

  “微臣遵旨。但请皇上回宫休息,让奴才去请御医为您诊治一番,开几帖补药补补龙体。”绝对不是他多心,他真的发现刘欣近来发病的次数愈来愈频繁,且脸色也愈来愈差了……

  但愿不是什么大病才好。王公公真心的祈祷。

  这天,早朝议事完毕,望着董贤那娇俏的模样,刘欣突然半开玩笑的说:“或许朕该把帝位禅让给圣卿,如此才能——”

  “请皇上收回此言,禅让之事万万行不得,佞臣董圣卿原已罪孽深重,污秽朝纲,请皇上切勿再因如此不忠不义的佞臣贼子损及皇上的威信英名,皇上明鉴!”

  几个在场的大臣几乎都抱持相同的态度——过去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罢,如今不同,帝位之禅让乃颠覆朝纲,违反天理的大事,绝不能再坐视不管。

  “放肆!众卿胆敢忤逆朕。”原本他不过是一时兴起,随口说谎,谁知这些昏庸愚昧的老古板居然全认真了起来,还肆无忌惮的羞辱他的圣卿,真是可恶至极,圣卿何其无辜。

  “臣等全是为皇上为大汉皇朝着想,请皇上明鉴,恕微臣斗胆,请皇上即刻赐死董圣卿,以匡正朝钢,维持皇上的英名。”其中一个大臣又不怕死的火上加油。

  “放肆!来人啊——”

  “皇上——不要……”董贤及时出面阻止刘欣的动作。

  “他们如此侮辱你,你还替他们求情?!”刘欣都快气炸了。

  偏偏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大臣还要再追加一记。“佞臣董圣卿不必虚伪做作,咱们不须你董圣卿的情。”

  “简直是造反了,来人……”刘欣已气得完全失去理智。

  “皇上——”董贤见劝阻无效,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而一旁的几位大臣却个个一副视死加归的神情,而且他们的眼中都带着对董贤的强烈憎恨和鄙视。

  “来人……”冷不防的,刘欣再度病发,而这回又特别严重,一下子便失去意识,不醒人事。

  “皇上——”这下子可不是争斗的时候,几个大巨脸色大变的全上前去搀扶刘欣,董贤则被当成是臭虫般,硬被挤到一边去。

  “圣卿——”这是刘欣完全昏厥前的最后话语。

  董贤真是被吓呆了,一直杵在一旁不动——为什么没人告诉我皇上的病情何时变得如此严重?!为什么?!

  王公公!这个名字顿时跳入他的脑际。

  对!我必须去找王公公,即刻!

  宫庭中的权势消长又起了重大的变化。趁着刘欣病倒不醒人事之时,王氏一族运用权势将董贤软禁在大司马府中,不准他接近皇上半步,当然也不准任何人通报有关董贤的事;且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就连皇上最信任的太监总管之一的王公公都一起被软禁在大司马府中,以利监视。

  “告诉我,王公公,皇上的病情是何时变得如此严重?”董贤像具木偶般,不带感情的问道。

  事到如今,王公公也不再瞒他。“皇上他在半年多前便已龙体欠安,而且每况愈下,但皇上为了怕你为他挂心,一直不准任何人向你提及他的病情,所以……”

  “所以连王公公你都瞒着阿贤?!”他似是悲愤又像是在埋怨。

  “是咱家不好,你尽管责骂咱家吧!”深深自责的王公公,悔恨交加的不断忏悔。

  “王公公,阿贤不是这个意思,阿贤只是——”话才说一半,他便哽咽失声。

  “王公公明白,王公公都明白——王公公不会怪你的……”

  最后,老少俩抱在一起相互劝慰对方,他们的心中都有着共同的心愿——只愿皇上能尽早康复。

  在一旁始终未曾开口的朱诩也一心希望刘欣能平安无事,尽快恢复,否则只怕他的小贤就要有危险了……

  是夜,董贤依旧因心系音讯全无的刘欣而难以入眠。

  皇上,您一定要尽快康复啊!

  他并不是害怕万一刘欣有个不测,自己的情况会如何,而是真心为刘欣担忧,这是千真万确的。

  一直到前天亲眼目睹刘欣脸色惨白的倒地不醒那一幕,他才赫然发现自己的真心!

  原来他——“圣卿!”

  “呃?!”熟悉而令人兴奋的呼唤打断了董贤的思绪。

  “圣卿,快开门!是朕,朕来看你了。”

  董贤迫不及待的转过身,打开门,映入他眼帘的果然是那个英俊挺拔又霸气任性的皇上。

  “我不是在作梦吧!”过度的震惊和意外,让董贤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圣卿,朕好想你,这些日子苦了你了!”刘欣一进门便不由分说的将深爱的人儿狠狠的搂抱在怀中。

  一直到这时候,董贤才确信这不是梦。“皇上康复了?!夜已如此深,莫非皇上是偷溜出宫的?!”

  “圣卿是要朕先回答你哪个问题呢?”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可人儿,刘欣真是有说不出的幸福感和满足感。

  “皇上不要和微臣开玩笑,微臣是真的关心您啊!您可知道在尚未有您的音讯时,微臣是多么——”连董贤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激动得泛出泪光。

  “圣卿——我的圣卿——请原谅朕,朕不是故意要捉弄你——朕是……”刘欣激动不已,声音变得异常沙哑,彷佛在低位般。“只有你……就只有你是真心关心朕。朕病卧在床,昏迷不醒时,隐隐约约、断断续续荡进朕耳里的尽是关心帝位传承和子嗣的问题,以及众卿忙着为自家利益争斗的话语,完全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朕的安危,就只有圣卿不同,只有圣卿关心朕,就算是同情,朕也心满意足了……”

  “不是同情!”董贤哽咽的反驳,语气十分坚定。“不是同情,一直到前天皇上在微臣面前倒地不起,微臣才发现那绝对不是同情,而是……”

  “圣卿——”刘欣竟然激动得淌下了盈眶的热泪,拥抱所爱之人的双臂也随之颤抖得厉害。

  再也没有比这事更令他关心、深感幸福的了,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他的圣卿只是迫于无奈才待在他身边,因为同情他的处境,才百般关心他,没想到——“天啊!朕不是在作梦吧?”刘欣泪流不止的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不是梦,这绝不是梦,微臣就在您怀中。”过度幸福的感觉,让董贤和刘欣一样热泪盈眶。

  相互爱慕的两人,始终紧紧的拥抱着彼此,像是想将这几年来的爱意,藉由如此深情的拥抱而将之填满补足,两个人谁也不肯,更舍不得放开对方。

  往事历历,从第一次在京城外遭遇盗匪的巧遇,到后来在城中街上打抱不平的匆匆一瞥,一直到后来正式邂逅于深夜的御书房,以及接下来的种种,全都一一浮现在两人之间,盘旋不去。

  就连门外的月儿,都像是怕惊扰了他们,又像是在祝福他们般,散发出格外温柔的银色光辉。

  “圣卿,这个给你!”刘欣趁着还记得的时候,将随身带来的锦盒交给他。

  “这是——”

  “传国玉玺。”刘欣笑得既深情又迷人。

  “皇上——”董贤真给吓住了。

  刘欣乘机把锦盒塞到他手中。“拿着吧!这是朕的一番心意,这两天,朕在稍微回复意识的时候,便不断重复的想着,究竟要如何做才能保护圣卿永远平安无事……最后终于给朕想到这个法子,只要这个玉玺在你手上,任何人都不能动你一根寒毛,就算朕有个万一……”

  “不准说不吉利的话,微臣不要听!”董贤一想到刘欣可能会离开人世,永远离开他,他便不由得恐慌起来。

  刘欣感动极了。圣卿果然是爱着朕的,他终于不再有所遗憾。“好!朕不说,朕不说,但圣卿一定要收下这玉玺,就当作是朕托你代为保管,好吗?”

  他深切恳挚的诚意,令他无法拒绝。“微臣只是暂时替您保管哦!”

  “嗯!”刘欣笑得好幸福好满足。

  此时,天边的月儿已逐渐隐没——“皇上该回宫了,免得惊动众卿。”董贤虽然不舍,但也无可奈何。

  “嗯!朕会再来春你。但圣卿暂时不要入宫来探望朕……”他是怕那些权臣会趁他卧病在床而对董贤不利,否则,他岂会做出如此的决定。就连要赶着回宫,也是为了不想再给他的圣卿添加无谓的麻烦之故。

  “微臣明白,微臣会静静的待在这宅邸中,等待皇上亲自来接微臣回官,所以,皇上一定要尽早康复,答应微臣,好吗?”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此刻的短暂离别,他竟会如此的不舍。

  如果可以,刘欣又何尝愿意离开他。

  在刘欣转身离去之际,董贤情不自禁的低唤了一声。“皇上——”

  刘欣闻声回眸,投给他一个深情款款的笑容,之后才又转身离去。

  刘欣回到寝宫之后,便一脸笑意的躺回被窝中休养身子,以便尽快实现和董贤的约定,早日康复好去接他回宫,继续幸福的情梦,直到永远。

  圣卿!你等着朕,朕一定会很快就去接你的,我最爱的圣卿!

  接着,他便带着一脸幸福满足的笑意,很快的进入梦乡。

  只是,谁也没料到,他居然就这样一睡不醒了。

  当皇上驾崩的事传开后,董贤竟然显得异常冷静,没有半点慌乱激动,只是把自己关在房中,不准任何人进入。

  他静静的拿出皇上先前托付给他的锦盒,那天皇上所说的话还言犹在耳——圣卿,请听朕说,如果朕有了万一,这个玉玺一定能保你平安无事……

  “皇上,您食言了,您明明和微臣约定好,要来接微臣回宫的啊!”泪,不知在何时沿着他的双颊,滑落衣襟,同时也沾湿了手中的锦盒。

  “您言而无信,您明明说要和阿贤永远在一起的,您明明说过的……”

  玉玺算什么?!大汉江山又算什么?!这些能换回他的皇上吗?!如果可以,他一定毫不犹豫的双手奉上。

  皇上——“小贤,小贤,你在哪儿?快回答我,大事不好了,快跟我走,小贤——”朱翎神色慌乱的四处搜寻董贤的踪影,希望能赶在宫里那群人前来“寻仇清算”之前,带着他的小贤远走高飞。

  “小贤?!”用力撞开董贤房门之后,映在他眼帘的竟是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董贤。

  朱诩连忙跑过去将他紧搂在怀中。“你为什么这么傻?”

  “诩,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不然就来不及了。”董贤不是傻瓜,他知道那些人绝不会轻饶他们,他自己也就算了,但他绝不能累及无辜,尤其是朱诩。

  “要走一起走,我绝不会丢下你自己逃走的!”朱诩视死如归的说道。

  失去他的小贤的话,再多几条命又有何用?

  “不要说傻话了,快走吧!诩,否则我会更不安,更觉得对不起你的——”他撑着最后一口气说道。

  “不!我说过要走一起走——”

  “我不会走的。”语气异常的笃定。“我要去陪皇上,他虽是个任性又霸气的家伙,却也是这世上最怕孤独寂寞的人,所以我一定要去陪他,否则他会在绝望无助的黑暗中不断哭泣的——”

  “你当真爱皇上,不是迫于无奈,也不是同情?你真的爱他,爱到甚至愿为他舍命?!”

  朱诩这才恍然明白。

  董贤笑得既深情又迷人。“我也是这几天才发现这个事实的呢!”

  “小贤——”

  “好了,我要走了,再不走,就追不上他的脚步了,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诩,还有,这些年来辛苦你了,同时也谢谢你……”说到这儿,董贤已没有气力再接续下去。

  “小贤,不要死,你不要死啊!”朱诩泣不成声。

  “皇上——阿贤这就来陪你了……”语毕,董贤便含泪笑着逝去。

  那朵笑容是朱诩所见过最美丽动人的笑靥。“小贤——”

  皇上!如果有来生,微臣但愿能转生为女儿身,如此微臣便能为您生下一屋子的小孩,组一个最热闹幸福的家园,如此,您就不会再孤独寂寞了……

  这是董贤离开人世前最后的残念。

  董贤死后不久,宫里派来的人马便团团围住了大司马府,带头的正是重新掌权的王莽。

  朱诩因以身保护董贤的遗体,而被王莽下令杀死。

  在朱诩临死之前,当年那位劝阻他进京的先知高僧赫然出现在他眼前,脸上尽是惋借的神情。

  “你这又是何苦?老袖不是早劝过你了,你偏不听!”

  朱诩却无怨无悔的笑道:“我从来就没后悔过,过去没有,就是现在也没有,只是——”

  “有话尽管说便是,只要老袖能力所及,一定替你实现心愿!”

  朱诩这才缓缓的开口。“高僧是位先知能人吧!那么您一定懂得转生之类的事,诩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能带着此世的记忆转世,而且一定要转生在小贤的身边,不管转生几世,都要如此,不论要付出任何代价,诩都无怨无悔,请高僧成全诩的心愿。”

  “傻孩子,你这又是何苦呀!”高僧谓叹不已。

  正所谓“人生自是有情痴”吧!

  “高僧,请你成全,让诩带着今世的记忆转生到小贤身边吧!”朱诩拚着最后的气力苦苦哀求。

  高僧真是服了他了。“好吧!老袖答应你便是,但是,你究竟会付出何种代价,老袖也不知道,那已非老袖能力所及,这样,你还要坚持到底吗?”

  “没关系,我说过无论要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无怨无悔!”朱诩笃定的重申立场。

  “那——好吧!老纳一定会尽力为你实现心愿,你安心的去吧!”

  之后,朱诩便含笑拥抱着董贤冰冷的躯体死去。

  小贤,不管转生几次,经过多少年,我一定会找到你的,而且,这一次,我绝不再让会令你遭遇不幸的人接近你,小贤,我们来世再见吧!

  高僧将他们两人埋葬妥当后,便悄然离去,心中大有——“问世问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感慨!

  刘欣、董贤和朱诩全都痴情得令人心酸啊!

  而此时,湛蓝的天空似乎飘荡着一句句令人欷献的深情话语——双手轻轻捧着你的险,吹干你的泪眼梦还有空间我还在你身边不曾走远把爱倒进你的心里面陪你醉一千年醒来后感觉一如从前我和你和命运之间注定了不能改变我的情感热且危险多看你一眼就会点燃我心中无法扑灭的火焰爱得愈深愈浓愈缠绵会不会让天红了眼爱得愈深愈浓愈缠绵不问有没有明天爱得愈深愈浓愈缠绵再多给我一点时间爱得愈深愈浓愈缠绵能不能再见你这最后一面(缠绵/词:林秋离)

  时值元寿二年,刘欣、朱诩二十五岁,董贤二十一岁。

  同年八月,赵飞燕与傅皇后被迫自杀,王莽势力更加巩固。

  五年后,王莽弒帝,另立新王。

  又过了两年,王莽自称新皇帝,改国号为“新”……

  二十世纪加拿大“少爷,少爷,你还好吧?”邵家自总管以下,全围绕在因车祸而昏迷不醒的小主子邵克棠身边。

  “小贤?”自昏迷中醒来的邵克棠第一句话竟是呼唤一个陌生的名字。

  “哥哥,你醒了对不对?”六岁的邵可萱以天真无邪的眼眸瞅住他。

  “可可——”邵克棠顿时心中百感交集。

  哦!神啊!你未免太残忍了!居然安排我和小贤以这样的身分重逢?!

  邵克棠简直欲哭无泪。

  “哥哥?”邵可萱年纪虽小,但却很聪明伶俐。

  “我没事,想再休息一下,你们先出去好吗?有事我会叫你们。”他勉强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事实上,面对着呈现在眼前这张绝美娇俏的容颜,他已激动得想放声痛哭。

  待一群人全部离开他的房间之后,他的泪水终于决堤而下——那是绝望悲恸的心碎泪珠。

  是的,一场车祸让他重拾了将近两千年前的前世记忆——他在西汉王朝的名字是朱诩,在临死时要求先知高僧让他带着那一世的记忆转世,且一定要转生到他的小贤身边,只要能实现他这个心愿,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无怨无悔。

  而那位先知高僧也真的依约实现了他的心愿,让现年十岁的他重拾远古的记忆——这正是两千年前,他和董贤邂逅的年纪哩!

  同时,也如他所愿的转生到他的小贤身边——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所付出的代价竟是——永远也得不到心爱人儿的爱!

  他的小贤居然转生为他六岁的妹妹邵可萱?!

  “呵呵!太残忍了——真是太残忍了……”他的泪不停的滑落,久久无法停歇。

  不知过了多久,邵克棠总算冷静了些,也较能接受这样残酷的命运,并开始做周密的计画。

  无论如何,保护他的小贤才是最重要的,他正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许下心愿转生的啊!

  首先,他必须找出那位先知高僧的转世或者是继承人,如此,才能透过那位先知找到刘欣。

  然后,他绝对不会再让刘欣和他的小贤重聚,就如两千年前,朱诩离世之前最后许下的誓言般——他绝不允许任何会伤害到他的小贤的人,出现在小贤周围。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甚至可以不择手段,不计任何代价……

  经过了十多年的明察暗访,邵克棠终于如愿的在台湾台北的一家珠宝店中。邂逅了那位先知高僧的“继承者”——上官紫绪。

  他兴奋之余,当下就冲口说出:“跟我走!”这么一句缺乏理智的话语。

  而上官紫绪像是早已知道他会找上她般,二话不说便答应和他一起回加拿大,令他既惊又喜——这么一来,就不愁找不到刘欣的转世了,如此,他便能及早防范于未然,绝对不让刘欣和董贤重逢,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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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7-10-28
第八章

  在董贤温柔开朗的笑容悉心照顾下,刘欣很快便回复健康。

  董贤一反先前的漠然,以最初相识的友善态度对待他,此举让刘欣受宠若惊,欣喜若狂。

  他真的不知道董贤的态度为何会突然转变,百思不解之下,最后便把原因归于他的病,因此,他反而很庆幸生了这场“及时病”,让他重获心上人的真情。

  这天,刘欣早朝回宫之后,发现董贤正倚在窗边小睡,基于爱怜的心理,刘欣放轻了脚步,悄俏的挨近他,安安静静的坐在与他一桌之隔的邻座,静静欣赏心爱人儿的睡容。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只不过是如此不言不语的凝望着自己深爱的人儿那张姣好无瑕的美丽侧脸,刘欣居然感动得眼眶四周无法自己的红热起来,刺痛灼热的感觉,令他几乎要淌下深情的泪珠。

  “圣卿……”他忍不住低唤一声。

  董贤呻吟了一下,似乎在说什么梦话。“不要——皇上不要——求求你不要——”

  伴随凄绝无奈的哀求而来的是,从那紧闭的双眸淌落的热泪。

  “圣卿,圣卿,你醒醒……”刘欣心痛至极。

  “不要——皇上——求求你……”董贤只是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恶梦中,重复着相同的恐惧和无奈。

  “圣卿……”刘欣再也忍不住,起身走近他身边,伸手想去狠狠的抱住他那轻颤的身躯,却在双手即将碰触到他之际犹豫了。

  朕这么可怖,这么令你害怕吗?圣卿!正是这个想法让他硬是压抑了想要拥抱佳人的冲动。

  “皇上不要……”董贤梦中的泪水依旧不停的滑落。

  见他在梦中无助恐慌的流泪,让刘欣既心痛又悔恨。

  是朕不好,朕不该如此逼你的,一切都是朕的错!

  悔恨心碎的泪水无法抑止的滑下他的双颊,久久无法停止。

  半晌,他缓缓俯下身躯,轻搂住董贤轻颤不已的纤弱身躯,在心中立下誓言——圣卿,你放心,朕从今以后,绝不会再任意侵犯你,所以,请别继续在睡梦中,在朕达不到的地方独自饮泣,可知你的泪水令朕的心像被撕碎般,好痛好痛啊!

  “我的圣卿——原谅朕吧——圣卿——”

  事实上,刘欣淌落的泪水并不比怀中的清丽佳人少啊!

  接下来的日子,刘欣果真实现了自己立下的誓言,未再侵犯占有董贤的身躯,只是夜夜拥抱着心爱的人儿入眠。

  董贤不明白皇上为何会有如此转变,但却非常喜欢这种改变,他的笑颜因而不再带有忧郁无奈的色彩。

  面对笑颜如花,回复以往的天真无邪的董贤,刘欣迷惑了。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爱就是要占有对方的身体,那才是爱的证明和表现。

  然而,这些日子以来,他却有了更深一层的体认和发现——原来爱不一定是要占有对方的身体才会得到满足。看着董贤活蹦乱跳、笑口常开的在他的视线中来来去去,两人笑谈世间万物,晨昏与共的感觉,所带给他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居然远远超过占有他那织弱身躯的快感!

  于是,他发现了——原来也有这样的爱人方式!只要对方活生生、快快乐乐的驻留在他的世界、他的生命之中,便能教人幸福得淌下情不自禁的甜蜜泪珠。

  这天清晨,王公公一如往常般,前来伺候皇上起床,准备上早朝接见文武百官。

  刘欣在起身时,赫然发现自己的衣袖被身旁睡得正甜的董贤枕住。他本想试着轻扯起衣袖,然而,董贤那张甜美的睡脸,硬是让他打消了念头。

  “王公公,把朕的匕首给朕!”刘欣小小声的命令,深怕吵醒董贤。

  “皇上?!”王公公不解,但还是听令行事。

  接过匕首后,刘欣又恋恋不舍的凝视着董贤的睡颜半晌,俯身在他额上轻轻的吻了一记,那是充满爱怜宠溺的深情之吻。

  “皇上——”每每看到主子凝望董贤的深情,王公公便感到心痛、感动。

  这段感情究竟能维持多久?

  并非王公公不相信刘欣对董贤的热爱,而是担心太皇太后等人——那些人不可能坐视事情如此发展下去的,唉!

  而刘欣只是一心一意的爱着、看着自己珍爱的宝贝。

  “衣袖有价,美梦难寻,且待朕断袖而起!”说着,他便毫不犹豫的以锋利的匕首切断衣袖,悄俏的离开床上。

  “皇上,您——”王公公真是看傻了眼。

  刘欣则示意他放低音量。“不要吵醒圣卿,有话出去再说!”

  临走之际,刘欣又情不自禁的回眸一望。

  圣卿,愿你有个好梦!

  之后,他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尾随在后的王公公则在心中暗叹不已——阿贤啊!你是否满足快乐了呢?会吧!因为皇上是如此倾注所有的真心去爱你,将三千粉黛全都弃而不顾的深爱着你啊!

  历代先皇们也大都曾宠幸男妾,但多半是贪图那些臣子的美色罢了!玩腻了便视如敝屐般丢弃,又有谁像当今皇上如此真心待你呢!

  王公公唯一的希望,便是祈祷这份难得的热爱能持续到永远,虽然明知这是多么遥不可及的梦幻!

  董贤醒来之际,意外的发现压躺住的袖子。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解的喃喃自语。

  “那是皇上起床准备上早朝时,为了怕吵醒你,而切断被你压住的衣袖!”奉刘欣之令返回伺候董贤起床的王公公语带笑意的说道。

  “皇上他……”董贤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反应才恰当,只是感受到一股无限的暖意流窜过他的心扉,令他大为感动。

  王公公乘机说道:“阿贤,好好珍惜和皇上相处的时间,或许这并不是你心中真正的愿望,但皇上对你用情之深,你这么聪明,应该不会不明白,是吧!”

  “王公公,我……”董贤不知道该怎么说,此刻他是真的没了主意了。

  “什么都不必说,王公公说这番话只是希望你惜福,不要一味沉浸在悲伤无奈的怨叹中,当然,王公公知道你一向乐观,不至于如此,但是王公公就是忍不住想说,你是咱家最疼爱的好孩子,而皇上是咱家誓死效忠的主子,王公公自然希望你们两人都能幸福……”说着说着,王公公的声音便因过度激动而沙哑,这些全是他的肺腑之言啊!

  “王公公……”董贤岂会不知王公公待他的真心,因而他才会忍不住倚靠在王公公的肩头上。

  一直以来,对他而言,王公公都是比爹爹董氏更重要的存在,这是千真万确的。

  西汉建平三年春刘欣为董贤大兴土木所建筑的侯邸华宅,眼看就要顺利完工。

  原本以为刘欣对董贤的宠宰只是一时的新鲜感,就像历代先皇一般,腻了便会丢弃,甚至杀之为快。没想到一年下来,刘欣对董贤的宠爱非但未曾稍减,反而与日俱增,愈来愈浓烈。

  这种情况让傅皇后甚为妒恨,誓言非杀董贤方能甘休。

  然而,明的来嘛!铁定会为傅太皇太后所阻止,非但未能如愿,还可能反过来危及自己现有的地位,这也是她这一年来迟迟未对董贤出手的主因。

  正当她妒火焚身又无处可发泄之际,这些年来已转为以“地下活动”为主的王莽,倏地出现在她眼前。

  “你来干什么?”傅皇后一副目中无人的口气。

  贱女人,你有什么好神气的,今天若非你尚有利用价值,咱家连理都懒得理你。

  “皇后娘娘的心事,或许微臣可代为效劳!”骂归骂,表面上还是得维持该有的礼节,毕竟现在还是刘姓的天下,傅氏又当道掌控实权。

  不过,不会永远都是这样的……嘿嘿!

  “你是什么意思?!”傅皇后小心的提防他的企图。

  王莽自然不是省油的灯。“皇后娘娘是否有杀之为快的眼中钉?或许那个眼中钉正巧也是微臣想除之为快的人物——”

  “你的意思是——”如果皇后够聪明,她就不会笨到和敌对的势力合作,只可惜她已被妒火烧得完全失去理智,更遑论做客观的判断。

  “请皇后娘娘放心,一切交给微臣安排,皇后娘娘只要从旁全力协助便成,万一东窗事发,微臣发誓绝不会拖累皇后娘娘!”逢迎谄媚,虚伪奉承原本就是王莽最擅长的把戏。

  没想到皇后竟毫不考虑的应允。“那一切就交给你去办吧!”

  真是天助我也!如此一来既能除去那个该死的董圣卿,而且不会遭到怀疑,她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虽然她和其它嫔妃一样,对皇上没有多少情爱可言,她关心在意的只是自己的权势地位和利益,但她也绝对不容许别人来抢走她应得的东西,甚至危及她的地位。

  所以,独占皇上全部爱意的董圣卿理所当然是死有余辜。

  而一旁“阴谋”得逞的王莽则偷笑在心中——愚蠢无知的贱女人,待咱家得势的那天,第一个杀的必定是你,哼!

  对朱诩而言,今天是个挺令人期待的日子。

  原来他被选派为护送皇上和高安侯至甫完成的侯邸中之一员,这对禁卫军而言,可谓是相当光荣的事。

  最让朱诩高兴的则是,终于能亲眼目睹当今皇上的风采,他一定得好好的将皇上的容貌烙于心中,以便将来和董贤重聚时,能够详细的说给他听——他知道董贤一直对皇上的长相很好奇。

  当护送皇上的队伍整军准备出发时,和朱诩同行的同僚们开始窃窃私语个没完——“快看!那位就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董圣卿哩!”

  “骗人,那明明是个姑娘家,应该是宫中的嫔妃乔装的吧!”

  “才不……”

  像这样带着异色兴奋的话语,不断的荡进朱诩耳里。

  董圣卿?

  这名字他早就听同僚们提过数遍,似乎是个得意官场的皇上宠臣。

  由于他一向不爱论人是非,对别人的隐私也兴趣缺缺,所以,对这位大红人“董圣卿”的认知也仅止于此。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对他而言,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他的小贤更漂亮的人儿了,因此,不论传言说这位“董圣卿”多美,也引不起他的好奇和兴趣。

  不久之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抵达高安侯侯邸大门前。

  “快看,真不得了,皇上居然亲自搀扶那位董圣卿下车哩!可见皇上是多么宠爱他。”

  “不过,他真是漂亮呢!难怪皇上喜欢他。”

  “就是呀!何况咱们大汉的皇上,又有几个不好男色呢……”

  “嘘,别说了,当心脑袋瓜搬家!”

  又来了,又在论人是非了。朱诩不禁暗叹一声。

  他实在搞不懂,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闲工夫呢?

  正当他百思不解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扫到侯邸大门的内侧。

  “危险!有刺客!”朱诩以惊天动地的音量大声吼道,同时以快如闪电的速度上前保护圣驾,不!应该是那位“董圣卿”,刺客的目的很明显是冲着“董圣卿”而来。

  幸好朱诩功夫了得,反应又快,在千钧一发之际,以身体护住那位“董圣卿”,才使他幸免于难。

  不过,却因重心没踩稳而双双跌倒在地。

  “小贤?!你是小贤?!”意外的重逢让朱诩又惊又喜,久久无法冷静。“我不是作梦吧!”

  “你是诩,朱家的诩大哥!”可能的话,董贤并不希望以这种方式和他重逢。

  “圣卿,你没事吧!让朕看看。”甫指挥捉拿刺客完毕的刘欣,三步并两步的飞奔至心上人身边。

  他没有任何表示,便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企图从朱诩怀中夺回他的圣卿——他才不许任何人碰触他的圣卿,即使是救命恩人也不行!

  “小贤——”分别的恐慌让朱诩忘情的低喊一声。

  “小贤?你们认识?!”他的话立即引来刘欣激烈的反应。

  为了保护朱诩,董贤连忙抢着说:“皇上,他就是微臣曾向您提过的朱诩,武功了得又耿直忠心的人才!”

  “原来你就是朱诩!”对于" 情敌" 的名字,刘欣就算再经过一百个世纪也不会忘记。

  “皇上——”一见到刘欣那怪异的反应,董贤便感到不安。

  听见心爱人儿不安的叫唤声,让刘欣顿时恢复理智,连忙挤出一个笑容。

  “没事,放心吧!咱们到府邸中再谈吧!”

  他不能再伤害他的圣卿了,他早立过誓言,要让他永远都幸福关心的笑着,而不再在梦中偷偷哭泣,不是吗?

  刘欣不断的提醒自己。

  往府邸走的时候,董贤忍不住频频回眸望向朱诩,他好希望能和他多聊聊——他真的实现“约定”来找他了哩!

  “朱诩,你随侍在侧,负责圣卿的安全。”

  “属下遵旨。”朱诩简直快乐得不得了,旋即跟了上去。

  出乎意料的发展,让董贤既惊又喜。“皇上,谢谢您!”

  他小小声的说,嘴边挂着一抹动人的浅笑。

  刘欣爱极了他那模样。“只要圣卿开心,朕就心满意足了。”

  此刻,刘欣真的打从心坎里庆幸自己做对了,方才的妒意早已因董贤的甜笑而烟消云散。

  再者,方才的暗杀事件让他意识到,他的圣卿确实需要一位武功高强的贴身保镖,最重要的是,那个保镖要能不顾自身安危的保护他的圣卿才行,而这个朱诩似乎正是最佳人选。

  当董贤正式晋封为高安侯,并赏赐侯邸一座之事传开之后,谏大夫鲍宣秉持着匡正朝纲的名义,向刘欣提出谏言,指正皇上不该如此违反纲纪的偏宠董圣卿。

  结果,鲍宣的谏言非旦未被刘欣接受,反而触怒了刘欣,因而遭到惩罚。

  此事传开之后,朝廷文武百官对刘欣专宠董圣卿一事,更加议论纷纷,流言不绝。

  “小贤,你知道谏大夫鲍宣的事吗?”由于皇上的旨意,朱诩在和董贤重逢当天,便奉令成了董贤的贴身保镖,并住进高安侯侯邸。

  一提到这件事,董贤便满心愧疚。“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

  “小贤,你千万别胡思乱想,你根本就是无辜的,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起这件事的……”

  朱诩自责不已,他和刘欣一样,最看不得董贤愁容满面。

  事情还不只这样,那天董贤无意间听到婢女提到鲍宣的事时,便向皇上求证。哪知却惹来皇上的勃然大怒,治了那婢女的罪,还当场下令,今后不准任何人在董贤面前搬弄是非,否则一旦被他发现,一定严惩,绝不轻易饶恕。

  自那时起,便没人敢在董贤身边乱嚼舌根,而董贤也为了不累及无辜,从此对类似的事都保持缄默,不闻不问。

  “小贤?”见他发呆,让朱诩担心不已。

  “诩,你老实告诉我,重逢至今,面对这样的我,你相当鄙视是不是?”董贤没头没脑的问道,这话放在他心中已有好些时候了。

  “不!我怎么可能瞧不起你,我只恨自己没能早点知道你的处境,好早日到你身边保护你,我更恨自己能力不足,没法将你带离这个是非圈。”他悔恨万千的诉说。

  “诩,你千万别自责,你我都心知肚明,这世上有许多事是身不由己的,并不是谁的错,一切只能说是命运的安排。”他生性乐观,从不相信“宿命论”。但发生在他身上这许许多多的无奈之事,却让他不得不做如此的解释。

  “小贤,如果可能——我是说如果可能,你会不会放下这一切,和我一起辞官回到乡下去,一起过着远离是非的乡下生活,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这是朱诩最大的心愿。

  尤其这些日子以来,在董贤身边看多了人心的可怕和残忍,更坚定了他这样的念头。

  最重要的一点则是,他发现想置他的小贤于死地的人实在太多了,他怎能让他的小贤一直处于如此危险的环境中呢!万一——不!绝对不行!

  “小贤,你快告诉我!”

  “我——”

  “圣卿,原来你在这儿。”刘欣的声音偏挑在这个节骨眼上扬起。

  “皇上——”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方才的话——“皇上万岁万万岁!”朱诩立即跪下恭迎圣驾。

  “免礼!”刘欣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董贤身上。

  幸好他及时出现,否则只怕就要听到令他心碎的答案了。不!无论如何,他绝对不能失去他的圣卿,就算明知或许放他辞官出宫是比较好的选择,他还是无法割舍下这份天地间仅有的最爱。

  在刘欣的示意下,朱诩识趣的离他们稍远,但还是不忘保持警戒,提防剌客随时来袭。

  “圣卿,告诉朕,你现在过得快乐吗?”挣扎了许久,刘欣还是困难的问了出口。

  “皇上何出此言?”他还是听到方才的话了。

  望着他那副黯然神伤的模样,董贤着实不忍。

  “你只管回答朕的问话。”刘欣像是在赌气般的说道。

  “微臣……”

  “不!不要说,不准说!”他真的害怕听到真正的答案。“不要离开朕——就算将你留在朕身边会让你遭遇危险,朕还是舍不得你——圣卿——”

  刘欣像在抱什么宝贝般,紧紧的搂住怀中的人儿,深怕一旦松手,他的圣卿就会在瞬间消失在他的怀抱中。

  “不要走——朕除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我的圣卿……”低泣呜咽般的倾诉一直不断的重复。

  “皇上请宽心,微臣一定不会离开您的,一定不会。”董贤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捅了一刀般,好痛好痛。

  在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孤寂无助而容易受伤的灵魂呢?何况,他还是人人称羡景仰的皇上。

  董贤不知道这份心痛代表着什么意义,只知道自己无法也绝对不能离开这个恐慌不安的人,否则,这个上定会抑郁而终,而那并不是他所乐意见到的。

  “你真的不会离开朕?”刘欣像绝地逢生般的喜出望外。

  “真的!”董贤笃定的回答道。

  “圣卿……”他使尽全身的气力拥抱住董贤。

  就算你现在的话只是在安慰朕也无所谓,只要你永远在朕身边,对着朕甜笑,朕就心满意足了。

  光阴荏苒,转眼间又匆匆过了一年,此时已是元寿元年,刘欣二十四岁,董贤二十岁。

  王莽原本以为杀死董贤对刘欣将是一个重大的打击,才会找傅皇后合作。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非但未能如计画般顺利除掉董贤,还平白受了气焰高涨的傅皇后许多窝囊气,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因此,经过周详的考虑之后,他决定暂时放弃暗杀董贤的计画,这么一来,他就没有必要再和傅皇后那个该死的贱女人纠缠。

  是该给那个笨女人一个教训的时候了,嘿嘿……

  王莽露出彷如蛇蝎般阴毒的眸光。

  于是,几天后,“东窗事发”——“可恶!那个贱人居然敢派人暗杀圣卿!”甫听到这个惊人的大消息的刘欣,一双眼睛瞪得好大好大,活像要吃人般可怖。

  “请皇上息怒。此事尚未证实,只是有这样的谣传……”

  王公公话才说一半,便被刘欣打断。“一定是那个贱女人没错,朕早就知道她心胸狭窄又善妒狠毒,想不到她真敢胆大妄为到对圣卿不利,朕非治她的罪不可,来人——”

  “皇上息怒。”眼见事态严重,王公公真的是慌了手脚。

  就在紧急之时,又发生了另一件件大事——“启奏皇上,请皇上即刻移驾永信宫,太皇太后病危了。”

  “什么?!”刘欣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实。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7-10-28
第七章

  董贤“一月三迁”的事,很快便传遍了宫中,对他妒羡的大有人在,当然登门巴结奉承的亦不在少数。

  而刘欣亦遵守了和董贤的约定,君臣两人因而相安无事,相处融洽。

  王公公看到这样的情况,总算安心了些。

  然而,好景不常,平和的日子只维持了一个星期——今夜,又是一个皓月千里的夜晚,董贤一如往常般,留在御书房与刘欣谈天说地。

  “朱诩?”刘欣尽量力持语气的沉稳平常。

  一说起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甚是宠爱自己的大哥哥,董贤便难掩笑意。“是啊!我们约好了长大之后,要一起为皇上效命,好为天下百姓尽点心力,诩是个天生的武将,皇上一定会喜欢的!”

  虽然他并不知道朱诩究竟何时才会实现和他的“约定”到宫中来任职,并和他重聚,一起实现年少时的美梦,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是朱诩入宫任职的时间了,所以他才想到在朱诩未来之前,先为他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一来,当然是想帮这位青梅竹马的大哥哥,二来,朱诩为人正直,又忠心,将来一定能成为皇上的得力助手。

  “贤卿似乎很喜欢这位朱诩?”刘欣心中的妒意正暗潮汹涌。

  “嗯!微臣说过微臣和诩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好兄弟!”董贤自顾自说得好开心。

  “贤卿很想见他?和他在一起,比和朕在一起快乐?”语气是带着危险味道的。

  “皇上?”他这才注意到他那像要吃人般的神情。

  “你是朕一个人的,你永远是朕一个人的,谁都不许抢走你!”出其不意的,他像头疯狂的狮子,扑向身旁的董贤,将他压倒在地,固定不动。

  “皇上?”一股熟悉的恐慌像洪水般向他袭来,令他背脊顿时发凉,一颗心更是急遽的猛跳个不停。

  朱诩算什么东西!如果他胆敢接近朕的贤卿,朕一定将他打入天牢,监禁终身!

  刘欣的心正因为无法遏抑的妒意而炽烈地燃烧,另一方面,望着被自己紧压在地的可人儿,那一夜的缠绵竟是如此清晰的重现在脑海,牵引出他那排山倒海般的欲念,让他无法克制的将自己烫热的唇瓣急速的逼近近在咫尺的心上人。

  “皇上不要,您和微臣约定过的……不……”董贤慌乱而死命的挣扎,就怕那夜的可怕梦魇会重演。

  偏偏他愈是反抗挣扎,愈是挑动刘欣已狂烧到极点的欲望,让他更加志在必得。

  “贤卿乖,让朕爱你,你是朕一个人的……永远都是……”他疯狂而激动的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不……住手……不要……”董贤使劲力气就是无法挣脱他的掌握,更无法逃离他的疯狂举动。

  这是十分无奈的事!

  论身材,刘欣比他高大壮硕,而且刘欣还练过武术,上过沙场征战,功夫底子自然不差。

  反观董贤,身材几乎比女子还纤细,从小又被当女孩子养,虽然不失调皮本性和身为男人的心志,但缺乏锻炼和武术训练的身子,根本没什么力气,和书生差不多。

  如此的“实力差距”,他如何能挣脱刘欣的“霸王硬上弓”!

  于是,在董贤无奈的叫嚷声中,刘欣再度占有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占有他……

  在宁谧的月夜中,朱诩却辗转难眠。

  怎么回事?莫非是今晚的月色太迷人了?

  既然睡不着,他索性从床上坐起,披上外衣走出房门,坐在回廊的露天阶梯上,欣赏银色的月亮。

  想着想着,董贤那张比花还娇美的容颜不经意的又浮现在他眼前。

  小贤,你现在可好?

  一想到这个令他魂牵梦系的俊美少年,他的心便激荡不已。

  进宫担任禁卫军的职务已将近半年,却始终没办法探听到关于董贤的消息。

  也难怪他心急,因为凭他的身分地位,想要接近宫里较有身分的人物根本难如登天,更遑论向他们打听董贤的下落了。

  而且,他不想大张旗鼓的逢人就问,自然也是有所顾忌。

  董贤那么美丽迷人,如果因他的四处采访,反而将董贤推向更危险的处境,那他会恨死自己的。

  所以,戍守西门的他,要找到思念的人就更加困难重重了。

  今夜,也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的思念他的小贤!

  朱诩不禁仰天长叹。

  “小贤,你现在可好?我已依照约定进宫任职半年了,希望不久的将来,我们能很快重逢!”这正是他内心深处最深切的渴望。

  凌乱的御书房中,在接近黎明时,显得更加凄迷。

  一脸苍白,衣襟不整的董贤,不知从何时起便一直蜷缩在角落,不动也不说话,从他那张缺乏感情的绝美容颜上,根本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刘欣则一直坐在书桌前,拿着笔不知在写些什么,相当忙碌的样子;而呈现在他脸上的尽是满足感与尚未褪尽的激情。

  “贤卿听旨!”经历一大段的沉默之后,刘欣似乎已完成手边进行的工作。

  董贤像个没有生命的美丽木偶般,没有半点反应。

  刘欣看了他一眼之后,再度开口道:“贤卿听旨!”

  这回的语气比前次加重了一些。

  他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如此的举动,令刘欣有些恼怒。

  莫非他还在想那个该死的朱诩?!

  “贤卿……”他索性自动的挨近他。

  “不要碰我!”董贤像只惊弓之鸟般,反射性的拍开刘欣伸向他的手,并慌乱得更往角落退缩,直到无处可退为止。

  他这般的举动看进刘欣眼中,真是既心疼又气愤。“你敢反抗朕?”

  “是皇上先毁约的!”董贤含怨带恨的顶回去,一点也不畏惧。

  迎着他那双幽怨醉人的星眸,刘欣的心跳再度情不自禁的加速。“朕是一国之君,想要怎样就怎样,谁敢说朕的不是!”

  心虚理亏令他老羞成怒。

  他原本也无意毁约啊!因为他是那么珍爱他的贤卿,奈何造化弄人,偏要闯进一个该杀一千万次的朱诩,才会让他一时失去理智,破坏他和贤卿先前的约定!

  董贤可不是那种畏于权势,敢怒不敢言的胆小鬼。“所谓君无戏言,正因为您是皇上,更不该三番两次的失信于微臣……”

  “是你不好!”他情绪甚是激动的抓住他冰冷的双手。“你不该想着朕以外的人,更不该喜欢朕以外的人!”

  愈是和他接近,他对他的独占欲便愈加与日俱增。

  “这太专制霸道了!我要回家,这次,微臣不再听从皇上的话了!”明知是不可能实现的傻话,董贤仍忍不住冲口说出。

  刘欣冷笑数声。“你以为朕会让你从朕身边逃开吗?朕早说过,你是属于朕一人所有,哪!你瞧瞧!这张手谕写些什么!”

  他将方才在桌上写妥的手谕递到他眼前。

  董贤只是低着头不说话,更没有伸手去接下那手谕。

  刘欣倒也不以为忤,反正他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呵呵!

  “贤卿的意思是要朕亲口宣旨吗?行!朕正有此意呢!”

  完全不待董贤做任何反应,他便自顾自的宣布手谕的内容。“即日起,将作少府董贤晋封为高安侯,并赐名‘圣卿’,以及侯邸一座,钦此!”

  董贤只能瞪大双眼看向眼前的男人,而他的声音早因过度震惊而叛逃,让他无法出声。

  “在侯邸尚未兴建完成前,圣卿就暂时住在朕的寝宫中吧!”原来他方才忙碌的就是这件事。

  “不——”董贤一找回白己的声音,便迫不及待的发出抗拒之声。

  然而他的话才起了个头,便被刘欣给强行捂住嘴。“圣卿请勿妄言,违抗圣旨,重则可以处以满门抄斩,圣卿不该不知吧?”

  “皇上?!”董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但愿是自己太过震惊而错听。

  偏偏刘欣还要“好心”的提醒他,他并非在作梦。“圣卿这么聪明,朕相信你不会做出违抗圣旨,而累及家人亲族被抄的傻事,对吗?”

  瞧见他那张敢怒不敢言的俏脸,刘欣真是满意极了。

  就是这样,从今而后,圣卿完全是朕一人所有了,那个朱诩算什么东西,哼!

  天啊!你为什么要如此待我?难道我这一生都得如此见不得人的生活下去,直到皇上倦了、厌了?

  董贤真是欲哭无泪。从小到大,就属这一刻,他最为憎恨自己的脸,如果没有这张绝世容貌,或许整个情况就会改观了。

  “圣卿为何不说话?”他根本是明知故问。

  “您已不是微臣所认识的皇上。”董贤语气相当冷淡。

  “那又如何?”可能的话,刘欣并不想听到他对自己说出如此冷淡的言语,但是为了永远拥有他的圣卿,这点牺牲是必要的。

  董贤再度抬头正视他时,眼中除了怨恨,再也找不出其它的感情因子了。

  “微臣只想让皇上明白,微臣的忠心只献给微臣所熟悉的皇上,而非眼前的您!”

  “放肆!”刘欣气极,怒气冲天的将他狠狠的甩到地上。“无情的贱人!朕待你如此情深义重,你非但不须情,还说出如此可恶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真个被董贤的话重重的伤害了。

  被甩在地上的董贤并未立即爬起,只是在原处冷冷的道出心中的话语,“微臣从未希望让皇上如此厚爱。”

  “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朕在自作多情,你根本只是因为同情朕、可怜朕这个没有实权的傀儡皇帝才大施善心是吗?”愈说刘欣便愈激动。

  是的!他爱他,以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心情痴爱着他,甚至不惜任何代价也要留住他,就算被他憎恨也在所不惜,然而他却只是同情他、可怜他?!

  刘欣那一脸严重受创的神情,令董贤莫名的心痛。“不是的,皇上,微臣只是……”

  “不准你说!”他害怕从他口中听到令自己心碎的答案,于是粗鲁蛮横的制止他往下说。“不准你说……我的圣卿,你快觉悟吧!朕不准你说……”在这孤寂而缺乏真情的深宫中,他好不容易才寻获的真心、至宝,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的。

  “皇上,不要……”

  在董贤绝望的叫声中,刘欣再度强行霸道的夺去他的唇以及他那比女子更为纤弱雪白的身躯。

  很不巧的,今晨负责前来伺候皇上起床的太监,正是傅太皇太后安排在刘欣身边“监视”的重要心腹。

  他将皇上手谕封侯至临幸董贤的事全部偷瞧进眼中,眼中闪烁着可怕诡异的光芒。

  很快的,他迅速移动步伐,赶去向主子报告这个天大的第一手消息!

  凝望着躺在自己臂膀中,动弹不得的倾国容颜,刘欣的心既满足又开心。

  “圣卿,我的圣卿,朕会爱你、疼你一生一世,朕更会赏赐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但是,你必须答应朕,永远待在朕身边,不再想其它人,否则朕只好将你锁在寝宫中,让你这一生除了朕,再也见不着任何人喔!”可能的话,他并不想如此胁迫自己的心上人,但是,董贤眼中那两簇若隐若现的叛逆火焰,却让他不得不防——他是绝对不能失去他的。

  董贤始终没有做任何表示,只是像一具美丽而无生命的陶瓷娃娃般,动也不动。

  “圣卿,你说话啊……”

  “启奏皇上!”就是有如此不识相的程咬金,偏要选在这种节骨眼前来打岔。

  如果可以选择,王公公也不愿挑这个时候前来禀奏,但身为奴才的他,也只能听命行事啊!

  “有事快奏!”刘欣没好气的怒道。眼前的通报者若不是一向对他忠心耿耿的王公分,只怕这会儿早给他踹出皇宫大门外去忏悔了。

  “太皇太后要皇上立即移驾永信宫!”

  “太皇太后?”那个老太婆这个时候找朕图的是什么?莫非是为了圣卿的事?

  哼!也好!朕就会会她吧!“立即摆驾!”

  朕倒要看看她又想耍什么花招!反正,他是不会让任何人动他的圣卿一根寒毛的。

  临走之前,刘欣还不忘要王公公派好几个手下看住董贤,以防他趁他不在时逃掉。

  “圣卿,你可别做傻事,如果朕回来看不到你,朕可是会严惩这些看守不力的失职者,知道吗?”瞧见董贤惊愕的神情之后,刘欣才满意而安心的离去。

  关于董贤的个性,他总是有几分的把握,因而才能如此的“善加运用”。

  到了永信宫,刘欣便先下手为强的阻止了传令官的通报,而径自进入,王公公则尾随在后。

  在接近门边时,他听到里面传来清晰的交谈声,因而暂时停下脚步,打算“窃听”

  到底……那是傅太皇太后与傅皇后的声音。

  “太皇太后,关于皇上宠幸董贤又要封他为侯一事,不知您可否有主意?”傅皇后极力掩饰心中旺盛的妒火,尽量保持宽宏大量的大家风范。

  傅太皇太后似乎已打定主意。“稍安勿躁,当务之急是皇后快和皇上生下子嗣,这么一来,咱们便有恃无恐,到那时就算皇上宠幸其它嫔妃,都已对咱们构成不了威胁,至于董贤那佞臣,暂且不必去理会,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生不了子嗣的,就把他当成是刘氏祖传的怪癖看待便成,想想看,历代先皇几乎都宠幸男妾,但又有哪个佞臣得以善终?”

  傅皇后听得连连点头称是。

  傅太皇太后喝了一口热茶,调整了一下呼吸,又继续发表她的高论,“再往好处想,皇上专宠董贤对咱们也算得上是件好事,总比皇上去临宰其它嫔妃还好吧!尤其咱们得提防王淑妃那边,虽然皇上对她不闻不问,但她可是王氏那边硬推给皇上的,他们所图的是什么再清楚不过了,王氏一族的势力几乎是和咱们不分轩轾,咱们得小心应付,千万不能走错一着棋,所以,董贤的事就先搁在一旁,要对付他的话,他失宠后有的是机会,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快产下子嗣,皇后明白哀家的意思吗?”

  真不愧是老谋深算的女狐狸,她总是知道该如何做才是对自己的权势最有利。

  “太皇太后所言甚是……”

  “太皇太后宣孙儿有何要事?”不待傅皇后把话说完,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刘欣,便语气充满怒意与嘲讽的闯进屋内。

  “皇上?!你……”

  太皇太后和皇后一见到突然出现的刘欣,全都惊愕不已。

  他何时来的?!莫非方才的话他全听到了?!

  “臣妾叩见皇上!”傅皇后机灵的挤出这么一句。

  虚伪令人作呕的女人,哼!刘欣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走向太皇太后。

  “皇上来得正好,哀家正在等皇上呢!”不愧是老姜,立刻脸不红气不喘的挤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不过她的笑脸看进刘欣的眼中,除了虚伪和恶心之外,已找不到其它的感觉了。

  “想谈如何对付圣卿的事吗?”

  绝对是嘲弄的口吻。

  “皇上可能误解哀家的意思了!”他果然听到我们的对话,太皇太后一面说话,一面在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棋招。“哀家只是想……”

  刘欣根本听不进她的虚伪辩白。“朕似乎有好一阵子未到王淑妃那儿走走了,是该找个时间去探望探望她,免得王家那边又要说话了!”

  眼见太皇太后那愈变愈难看的脸色,刘欣便愈说愈痛快。

  这个软弱无用的小子何时变得如此难于应付?居然以王氏一族的势力来威胁哀家!

  太皇太后强烈的意识到自己权势地位正倍受威胁。“皇上不觉得皇后比王淑妃更需要关爱吗?”

  刘欣斜睨脸绿了一大半的皇后一眼,又冷笑两声才开口表示,“皇后有太皇太后您陪伴疼爱,应是不需要朕的关爱才是!”

  “皇上这么说对臣妾有失公允,臣妾一心一意都在想……”皇后极力维持端庄贤淑的形象说道。

  “想如何才能赶快生一皇子,好巩固自己的地位和权势是吗?”他截断她的话,极尽嘲讽之能事。

  “皇上!”若非他是皇上,她早把他给碎尸万段,胆敢如此待她!

  为了不使场面更尴尬而难于收拾,太皇太后连忙出面打圆场,“听说皇上想封董贤为高安侯?”

  此时此刻“正面出击”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那又如何?”哼!老狐狸,你早就想问这件事了,不是吗?

  刘欣用鼻子冷哼。

  这孩子愈来愈难掌握了,得尽快产下皇子才是上上之策。太皇太后在心中告诉自己。

  “请听哀家一言,这些日子来,因‘一月三迁’一事,宫中已闹得天翻地覆,尤其是王氏一族,更对董贤有杀之为快的强烈企图,若皇上此时又倏地公布这项惊天动地的大消息,只怕会引来更大的反弹,弊多于利,请皇上三思!”

  呵!说得可真好听。不过,太皇太后一番话倒是提醒了他。“太皇太后所言不无道理,朕决定待侯邸兴建完成后,再对外公布晋封圣卿一事!”

  他完全是为了他的圣卿安危着想,毕竟宫闱中阴谋太多,防不胜防,小心一点不会是坏事。

  太皇太后总算松了一口气。“皇上英明!那关于探望王淑妃一事……”

  “只要圣卿一直平安无事的陪伴在朕身边,朕便不会有探望王淑妃的念头!”一听就知道是" 交换条件" 的语气。

  太皇太后深深的瞧了他半晌,才温和的笑道:“董贤当然会安然无恙,在皇宫中有谁胆敢动皇上的爱卿一根寒毛呢!”

  刘欣这才露出满意的笑颜。“那朕先行回宫了!”

  语毕,完全不给老少两个女人任何反应的机会,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董圣卿,你竟敢媚惑皇上,我一定要你好看!傅皇后眼中闪烁着危险而杀气重重的光芒。

  太皇太后则忙于盘算如何巩固自己在宫中的势力。

  “皇上请息怒,请放慢脚步!”随侍在侧的王公公小跑步的喘着气。

  刘欣像是没听见般,依旧以最快的速度走向御书房,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回到他的圣卿身边,将他拥入怀中。

  圣卿,朕这就来了!

  待回到御书房门前,见负责看守的下属没有异常骚动,刘欣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圣卿果然乖乖的待在里边。

  “圣卿!”刘欣一踏进门,便迫不及待的呼唤。

  很快的,董贤的身影便跃入他狂热的视线中。

  “圣……”就在他准备三步并两步的朝董贤扑过去之际,一股锥心剧痛倏地突袭他的胸口,令他冷汗直流,呼吸困难,先前的笑容因而僵化在嘴角边。

  接着,他便重心不稳的向侧边倾倒。

  “皇上!危险!”王公公眼明手快的上前支撑主子。

  董贤依旧无动于衷,只是他的眸底情不自禁的透露出关心的讯息。

  待御医诊治完毕离去,王公公服侍皇上舒适入睡后,便没头没脑的对一直呆愣愣的坐在旁边望着刘欣的董贤,详尽的诉说有关方才皇上去永信宫所发生的种种。

  一直到王公公说完,董贤都未曾做出任何反应。

  王公公见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才又说:“阿贤,王公公明白你的感受和想法,但是,皇上他真的很寂寞而缺乏亲情关爱,如今皇上好不容易找到可让他那颗孤寂的心有所依靠的避风港,可想而知,皇上内心是如何的激动。再说,皇上会如此待你,不正是因为他对你用情至深吗?王公公不敢要求你依照皇上的希望响应皇上,但王公公恳求你千万别离开皇上,好吗?否则只怕皇上会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而……阿贤?你听到王公公的话吗?”

  见他未有任何反应,王公公便又轻叹数声,董贤还是沉默不语。

  王公公只好黯然离去。

  “咱家在外头守着,有事唤一声便成!”

  董贤依旧动也不动。

  王公公才离开不久,刘欣便开始梦呓。

  “卿……圣卿……不要离开朕……我的圣卿……只要你开口,朕什么都给你,什么都答应你……只求你别离开朕……圣卿……”他像在低泣,又像在祈求般,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不断。

  董贤不知何时已泪湿衣襟。

  皇上,您这又是何苦呢?后宫多的是各型美女等您垂爱,您为何独独对阿贤如此执着呢?

  “圣卿……千万不要离开朕,朕不能没有你……圣卿……”刘欣的深情告白一直不绝于耳。

  董贤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基于什么样的心理,只是,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时,他的双手已紧紧的握住刘欣那只冰冷而轻颤的大手,嘴巴还自作主张的重复诉说着相同的心声。“皇上,请您安心歇息,阿贤不会离开你的,阿贤答应你,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请您别在梦中流泪了,皇上……”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说出这番话来。他明明是憎恨他的!

  然而,瞥见刘欣在睡梦的泪水与倾诉之后,他冰冷带怨的心却动摇了。

  是同情吗?他不懂。

  他唯一知道的是,刘欣在他说完那番话之后不久,便带着安心满足的笑意深沉睡去,不再流泪,也不再慌乱无助的梦呓。

  董贤的心因而更加迷惘彷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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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7-10-28
第六章

  次日一早,董贤破格升迁一事立即传遍整个宫中,尤其是觊觎董贤美色的那位王氏侯爷,更在闻言之后便十万火急的找上王公公。

  “你给我说清楚,皇上封董贤为议郎一事可是属实?”那侯爷一脸“屎”相,大有心中肉被割去的味道。

  王公公暗笑在心中,不过表面上,他还是很识趣的表现出一副遗憾无奈的模样,“侯爷息怒,阿贤之事确实属实,请侯爷恕罪!”

  “怎么会这样,皇上为何会看见董贤?!皇上不可能见到董贤的,除非……”

  “圣旨到!”侯爷的话尚未说完,门外便传来响彻云霄的声音。

  “董贤何在?”传旨太监一进门便问道。

  王公公这才不得不派人将董贤传唤出来,一见到貌美如花的董贤,那侯爷便又色心大起,眼见就要抓着董贤,幸好传旨太监适时宣旨。

  “圣旨在上,何人胆敢不跪!”

  侯爷这才心有不甘的罢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议郎董贤即日起再晋升为谏大夫,宣旨完毕,接旨!”

  “吾皇万岁,万万岁!”

  “董大人,请即刻随我去晋见皇上,皇上正在御书房等您呢!”传旨太监客气的说道,不无奉承之意。

  侯爷当场灰头土脸的气走,临走之际,还恶声恶气的撂下一句,“贱人!你可真行,竟找了皇上当你的靠山,也难怪皇上宠你,祖传癖好!呵!”

  董贤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请大人转告皇上,要他收回这道圣旨,就说微臣无功不受禄!”

  “董大人万万不可如此莽撞,皇命不可违,否则恐有杀身之祸!”传旨太监和王公公齐声说道。

  “可是……”董贤也不是傻瓜,岂会不明白这层道理和严重性,但他实在气不过那位侯爷的羞辱,简直太欺负人了。

  “请董大人即刻随奴才前去晋见皇上,皇上正等着您哪!而且还托嘱奴才,务必将您带去,请大人不要为难奴才!”说这话时,传旨太监不忘向王公公投以求援的目光。

  王公公也够义气,连忙帮着劝说:“阿贤……不,董大人不妨先去见皇上,有事也好当面秉告皇上,让张公公得以交差。”

  “王公公我……”董贤就是见不得别人因自己而受累。“知道了,我这就随张公公去见皇上!”

  “谢谢董大人!”传旨太监张公公连忙致上感谢之意。

  一见到心爱的人儿,刘欣便眉开眼笑的走下座位,迎上前去。“贤卿总算来了,朕盼得好辛苦呢!”

  古人所谓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正足以说明刘欣此刻的心境。

  瞧他那欣喜若狂的神情,原本满腔怒气的董贤,一时之间也不好怒颜相向,只好保持缄默。

  刘欣发觉他原有的朝气不见了,便关心的紧握住他的双手追问道:“贤卿怎么了?”

  董贤定定的凝视他半晌才说出心中的想法。“皇上,微臣想请皇上收回封微臣为谏大夫的圣旨!”

  “为什么?!贤卿不满意这个官职?!那朕可以再给你更高的职位,只要贤卿开口,朕什么都答应你!”刘欣神色紧张的表示。

  董贤一脸正色的截住他的话。“不是的,皇上!微臣只是认为无功不受禄,皇上破例升迁微臣为议郎,微臣已深感荣幸,不敢再有更踰矩的贪念,所以……”

  “朕乃一国之君,想封谁就封谁,贤卿如不接旨,就是没把朕这个皇上看在眼里,和那班只知讨好太皇太后的势利之徒又有何两样?!”刘欣负气的怒道。

  朕待他如此厚宠,他居然还这般不识好歹!

  董贤连忙下跪极力解释,“微臣绝无此意,请皇上息怒,微臣只是不希望皇上因为对微臣的隆恩,而落人口实,请皇上明鉴!”

  他说的全是实话。

  刘欣因他的话而受到强烈的震撼。“贤卿快起来!是朕错怪你!”

  他不忍极了,也不管什么礼教,一个俯身便将董贤给扶起紧抱在怀中不舍松手。

  “贤卿不必担心朕会受到非议,一切朕自有定夺,贤卿只管接任谏大夫之职,只要你今后一直跟随在朕左右,恪尽谏大夫之职,又有谁敢说你是非,说朕不是!”刘欣一心说服他。

  见他如此执着,董贤知道再多说也无益,便改口说:“微臣遵旨便是,但请皇上今后勿再无端封赏微臣,微臣恐怕担待不起!”

  “这么说来,贤卿不再反对朕的封赏了?”连刘欣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自己居然会因此而心情大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按礼制论之,像这般不识抬举的愚臣,早就贬官、勒令辞官,甚或给他套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将其处死,岂容得他如此撒野。

  然而,此刻他却甘之如饴,一点也不以为忤。

  “皇上,请放开微臣!”董贤愈来愈不了解他的行径了。

  莫非皇上有拥抱着臣子说话的奇怪习性?

  遗憾的是,刘欣正沉醉在幸福海里,根本听不见他的话语。

  这天,董贤和往常一样,于入夜后奉召到御书房陪读。刘欣一时兴起,命人传来酒与小菜,和董贤两人趁兴畅饮阔论。

  “朕将来亲自掌政时,一定要一改现在宫中奢靡浮夸的风气,并任用清廉的贤臣,以造福苍生万民!”刘欣带着几分醉意,侃侃谈起自己的抱负。

  一向不胜酒力的董贤,才一杯下肚,精神便已开始恍惚。“皇上一定可以实现心愿的,微臣相信您一定可以成为一代贤君!”

  “到时,朕一定要封你为大司马,成为朕最重要的心腹贤臣,协助朕共同治理天下!”

  刘欣信誓旦旦的立下宏愿。

  这些全是他的肺腑之言,终有一天,他定会实现今日所许下的承诺。

  董贤直觉醉意愈来愈浓。“放眼天下,比微臣才识更渊博、才能更雄厚的人才多如过江之鲫,皇上切不可妄下断论,微臣只要能一直在皇上身边,为皇上分忧解劳便心满意足了!”

  好个不慕荣利的贤卿,放眼天下,又有谁能像他如此淡泊名利,一心只是为朕着想呢?

  一股暖流缓缓悄悄的流窜过刘欣的心扉,令他激动不已,对董贤更加深爱难舍。

  “再陪朕喝一杯吧!”他好喜欢他那醉酒红晕的娇俏模样,看得他心湖波涛汹涌,全身愈来愈热,一股浓烈的欲念在不知不觉中占满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

  “微臣已不能再喝了……”董贤醉眼惺忪的婉拒。

  谁知他那不胜酒力的娇羞模样,激得刘欣更加欲罢不能的劝酒。“再陪朕喝一杯,最后一杯,好吗?贤卿!”

  董贤推拒无效,便顺了他的意,喝下满杯的酒。

  结果,酒方一下肚便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一软便向侧边倾倒。

  刘欣顺势拉了他一把,让他躺倒入自己怀中。“贤卿,贤卿,你还好吗?”

  董贤已醉得不省人事,好不容易吐出一句,“没事,只是很想睡觉……”

  之后,便红着一张醉颜在刘欣怀中睡去。

  “贤卿……”望着怀里的可人儿,刘欣心中的熊熊欲火早已将自己灼烧得体无完肤。

  不知不觉中,他烫热的唇已贴近他微张的红唇边。

  “贤卿……”刘欣再也无法遏止的吻上他柔嫩的双颊、秀挺的鼻尖、饱满的额、可爱的下巴,然后,终于吞噬了他那娇艳欲滴的朱唇……。

  “唔……”董贤呻吟了一下,随即又昏睡过去。

  刘欣的理智因而回复了数秒钟,但也仅止于那昙花一现的片刻,之后,他心中难以压抑的狂炽爱火便让他不顾一切的轻轻挑开伊人的衣襟……

  然后,他倾注所有的深情与温柔,沿着他那白里透红的粉颈,由上而下的吻遍他胸前的每一吋肌肤——“皇上……”由睡梦中蓦然惊醒的董贤,慌乱的反抗刘欣的“异常热情”,奈何醉酒的他根本无力拒绝刘欣那排山倒海而来的“热情”,只能无助的叫嚷。

  “不要……皇上……”

  遗憾的是,欲火焚身的刘欣根本听不进他那彷若游丝般的叫嚷……

  清晨,当刘欣从甜美的梦中醒来时,竟意外的发现董贤已不在他身边。“贤卿?!”

  顿时,他睡意全失,一跃而起,忙着四处寻人。

  “贤卿?”

  正当他遍寻不着伊人踪迹,心急如焚时,董贤赫然出现在门口。“启禀皇上,微臣有事禀奏!”

  他的声音听来相当平淡,脸上则是没有表情的苍白。

  刘欣心疼极了,二话不说便上前去搀扶他,董贤却向后瑟缩,拒绝他伸出的援手。

  “贤卿?”刘欣这才发觉他态度有异。

  “请皇上恩准微臣辞官返乡!”董贤低首说道。

  “什么?!”刘欣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连忙冲过去,“你想离开朕?!”

  就在他的手即将攫获他纤细的手腕时,董贤像只惊弓鸟般,慌乱的叫了一声,“不要碰我!”

  他的身体更在说话的同时逃离刘欣数步之远。

  “微臣启奏完毕,请皇上恩准,恕微臣先行告退!”语毕,不待刘欣反应,董贤便自顾自的匆匆离去。

  “贤卿,回来!贤卿!”好不容易从惊愕中回神的刘欣,冲到门边对着早已远去的人儿大叫,只可惜董贤早已不见踪迹。

  半晌,刘欣终于放弃无济于事的吶喊,退回房中,开始思索更有效果的良策。

  “朕绝对不会让你离朕而去的,绝不!你尽快觉悟吧!我的爱卿!”刘欣重重的捶了一下桌面,以表示绝不更改的坚定决心。

  是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他绝不会让董贤离开他的身边,尤其在经过昨夜的缠绵之后,他对他的独占欲和爱意更加疯狂而难以收回、无法制止。

  王公公在皇上的紧急召见后,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去见董贤。

  一进门便见到正忙着收拾衣物的董贤。

  “董大人!”王公公忍不住唤了他一下。

  董贤这才注意到他的到来。“王公公还是叫我阿贤吧!我实在不适合当什么大人!”

  说话时,他手上的动作并作稍作停歇。

  看着他那张失去笑颜的苍白脸庞,王公公不禁一阵心疼——他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咱家刚从皇上那儿回来!”王公公有些困难的开口。

  董贤只是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半晌才不带感情的应了一声,“哦!”

  王公公懊悔极了,原本天真开朗的美少年,才经过一夜,居然变得如此冷漠而拒人于千里之外。“都是咱家的错,一切都是咱家的错,如果那时咱家不将你派去值漏刻,那一切便没事了……”

  董贤见状,立即放下手边的动作,走到他身边安慰他。“王公公千万别自责,阿贤一点也不怪你,这并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我自己不好,如果那时……”

  往事已矣,昨夜的伤痛令他无法顺利的说完全部的话语。

  “阿贤……”他的温柔体贴,让王公公更加愧疚不已。“你当真要辞官返乡?”

  “莫非王公公不同意或觉得不要?”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方法中,最适当的一个了。

  王公公叹了一口气才说:“此法是没什么不好,怕只怕你无法如愿啊!”

  “难道皇上不准?!”董贤颇为激动。

  王公公的双手重重的放到他瘦弱的肩上,语重心长的提出心中的观点。“阿贤,你冷静听王公公说,相信聪慧过人的你,和咱家一样清楚,以目前的情况而言,皇上是不可能让你辞官返乡的……”

  “那我该怎么办?!难道要我继续若无其事的伺候皇上,陪伴皇上,万一哪天,皇上又……”董贤说不下去了。

  他也知道皇上不会就这么轻易罢休,但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一直到现在,他还不大能接受昨夜的事是真实的,他多么希望那只是一场恶梦,他真的好喜欢和皇上在一起的感觉,谈心、玩笑、讨论国家政事、古圣先贤的治国之道及各种论着,那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方式啊!

  尤其皇上的想法和他是那么的相似,不谋而合。他多么希望就那样的永远待在皇上身边,谁知……

  “阿贤,请听王公公一言,皇上他是十分喜爱你的,所以才会……”难道就没有更好的词句了吗?王公公一面说一面暗叹不已。

  “就算皇上再如何厚爱阿贤,也不该……”他显得十分激动。

  王公公岂会不明白他心中的痛楚。“皇上他一直是很孤独、很寂寞,身边的人全都是唯太皇太后之命是从,就连皇后和嫔妃们也都只为一已私利,根本毫无情分可言,在如此治国、情感两方面皆失志不如意的情况下,皇上的无奈和悲痛可想而知,这些你也完全明白,不是吗?而今,皇上好不容易遇到了你,遇到一个让皇上完全信任,打从心坎喜爱的臣子,也难怪皇上他……”

  “王公公说的阿贤都明白,但是阿贤是个堂堂男子汉,皇上怎么可以……阿贤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遭遇啊!”董贤幽幽怨怨的说出心中真正的感受。

  “王公公明白……王公公完全明白,这一切真是太委屈你了,但是,事到如今,恐怕已非咱们能随心所欲的决定一切了!”虽然事实残忍无奈,但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

  “王公公……”董贤当然明白王公公所说的事实,就是因为完全明白,他才会更难以自持。

  正当老少两人处在一片愁云惨雾中时,张公公又带着皇上的圣旨找上门来了。

  “谏大夫董贤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起,谏大夫董贤晋封为将作少府,董氏一族亦同时另行封赏,钦此谢恩!”

  董贤一听,脑筋顿时呈现一片空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

  “阿贤!阿贤!”王公公拚命摇晃他略嫌冰冷的身子,企图拉回他的注意力。

  “皇上怎能这样?!皇上怎能这样?!”这么一来,他岂不是完全没有退路了?!

  尤其他的爹爹董氏是那么的贪慕荣利,又善于见风转舵,一旦皇上大行封赏之后,就更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王公公见事情已演变到无法挽回的局面,因此转而劝谏董贤。“阿贤,你冷静的听王公公说,你不是一直想当皇上身边的贤臣,尽力辅佐皇上,以造福万民吗?现在,机会终于来了,这可是别人盼也盼不到的天大良机,你实在该好好把握,何况皇上他或许只是一时冲动……”其实他心里十分明白,皇上在提起董贤时的眼神,绝非以“一时冲动”四个字便可带过,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狂热眼神,是热恋中的男人才会拥有的眼神。

  然而,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这么说了。

  也不知道董贤是不是真被王公公一番话所说服,只见他倏地沉默不语。

  经过了半晌,董贤依旧不动也不说话,于是王公公又唤了他一声,“阿贤!”

  这次他总算有了响应。“我这就去见皇上!”语气是坚决而不容改变的。

  “阿贤?”王公公颇为意外,眼中有藏不住的担心。

  较之方才,此刻的董贤显得相当冷静。“王公公不必担心,阿贤自有分寸!”

  听到他这番话,王公公才安心了些。“也好!皇上看到你一定很高兴!”

  “微臣叩见皇上!”董贤很快便到了御书房。

  刘欣一见到心上人便眉开眼笑。“贤卿不必多礼,快起来,到朕身边来!”

  说话的同时,他已手口并用的伸出热情的双臂,企图搀扶董贤,将他拥抱入怀。

  董贤巧妙的回避了他的热情,退到离他稍远的角落。“微臣有事想启奏皇上!”

  “贤卿有什么话就直说!”刘欣当没瞧见他的反应,又向他走了过去。“喜欢朕给你的封赏吗?”

  董贤又倒退了几步。“皇上,记得您曾答应微臣,不再无端封赏微臣的!”

  “那是……”约定的话言犹在耳,令刘欣一时之间找不到话说。“你的意思是不高兴朕的封赏?”

  难道如此厚重的赏赐,也留不住他的心?!

  这想法让刘欣原有的信心开始动摇。

  “微臣说过,无功不受禄,或者皇上认为微臣立了什么大功,才赐与微臣如此厚重的赏赐?”言语中有难掩的讽刺味道。

  明知如此以下犯上是大大不敬,但他就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放肆!这是你对朕说话的态度吗?”刘欣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待他。

  他已经尽力去弥补昨晚的“失礼”,他居然还如此不领情,不识好歹!

  董贤毫无畏色的回道:“既然皇上不满微臣的态度,就请皇上辞了微臣的官,让微臣返乡,如此皇上便可不再因微臣而动怒!”

  刘欣这才明白他的目的,他先是呆愣了几秒钟,旋即纵声狂笑。

  倏地,他冷不防的攫住董贤的身子,将他紧紧的抱在怀中,语气铿锵有力的表示,“你以为你这样说,朕就会上你的当,称了你的心意让你辞官返乡吗?你休想,朕现在就明白的告诉你,在朕有生之年,你永远是属于朕的,谁也不准将你从朕身边夺走,你认命吧!”

  他的语气和他脸上的表情一样疯狂而激动。

  董贤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皇上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看朕是在说笑吗?”他将自己的脸更加逼近他一些。

  董贤慌乱的别开脸,避免和他“正面冲突”。“微臣所熟悉的皇上并不是这样的!”

  “是你让朕变成这样的,否则你告诉朕,究竟朕该如何做,才能让你永远留在朕的身边?”刘欣的语气混杂着恐惧、愤怒与激动。

  “只要皇上答应微臣,今后都不会再发生像昨夜一般的事,微臣便会一如往常般,一直待在皇上身边,服侍皇上!”这便是他最后的抉择,除此之外,他已无更好的法子可想。

  意外的转变让刘欣欣喜若狂。“朕答应你,朕答应你,所以,你绝对不可以离开朕!”

  他此刻的表情彷佛害怕被主人拋弃的小狗一般,让人狠不下心责难他或弃他于不顾!

  董贤的心因而狠狠的抽痛了一下,语气也跟着和缓了许多。“皇上贵为天子,是人中之龙,怎能有如此这般的表情。”

  “只要贤卿不再生气,答应永远陪伴朕,朕便不会再有如此不适的神情。”他像个执拗的小孩般,赌气的说道。

  “微臣已说过不会离开皇上,除非皇上又破坏约定!”就算他是皇上,他照样有什么说什么,且对自己的原则坚持到底。

  “不再有昨夜的事和大行封赏是吗?”此刻的刘欣是只要能留住心上人,什么条件都会不假思索的应允。

  “嗯!”迎着他那双寂寞恐慌的无助黑眸,董贤实在不忍心再责难他。

  “贤卿……”刘欣忘情的低唤,拥抱住他的双臂,因而更加热情如火。

  而董贤则在心中不停的默祷着——但愿皇上今后能信守承诺,如此,他便会尽快把昨夜的“不愉快”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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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7-10-28
第五章

  这天,董贤在王公公和陈公公的联手安排下,被派往皇上御书房值漏刻,也就是报时的工作。

  听了那么多有关年轻皇上的种种,董贤早就想一赌为快,奈何官位不够高的他,就是不能直接觐见皇上,就连这会儿来值漏刻,都是隔着屏障报时的,唉!

  刚开始,董贤还颇为安分,但无聊又静得吓人的值勤时间,正好给了他胡思乱想的好机会,他便开始想象在屏障内侧的皇上,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想着想着好奇心便愈来愈浓烈,终至无法遏止……

  嗯!反正也没人会知道我偷看,所以……咱家就偷瞧一下这位年轻皇上的容貌吧!

  董贤调皮的眼珠子灵巧的转了一圈后,便打算展开“偷窥”行动。

  只见他东张西望了半天,确定无人注意到他这边之后,他便开始动那横亘在皇上和他之间的屏障脑筋,企图在不惊扰皇上的情况下,在那屏障上动点儿手脚。

  偏偏天不从人愿,就在他行动得正起劲时,居然一个不小心,扯倒了身旁的饰物,那饰物在他来不及抢救的情况下,“惊天动地”的掉下地面。

  “唉!完蛋了……”董贤不禁低叫出声。

  正在读书的刘欣因而注意到他的存在。

  这声音好熟,好悦耳……

  正巧报时时刻已到,董贤连忙大声报时。

  刘欣一听,一颗心不禁兴奋起来。

  莫非……

  他二话不说便起身越过那屏障一探究竟——董贤见状,心中可慌了。完蛋了,真的完蛋了,要连累王公公和陈公公他们了。

  然而,基于强烈的好奇心使然,他还是不死心的偷瞄了皇上一眼——“耶?!怎么是你?!”

  “果真是小姑娘你!”

  这两句话几乎是同时扬起的,而且还好象在进行“比大声”的游戏般,音量大得吓人,尤其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夜里,更是响彻云霄。

  这样的骚动果然引来值夜宦官的询问。“启禀皇上,不知方才声响是否是皇上有所指示?”

  刘欣下意识的移动身子挡住董贤的身影,平静的打发了那太监。“没事,你退下吧!”

  待那宦官一走,刘欣立即把董贤拉进御书房,迫不及待的想再一次确定他的容貌,是不是他记忆中那个比姑娘家还娇俏的美少年。

  “皇上……”董贤真的吓了一大跳,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他甫进京,遇上盗贼时,出手相救的那位冒失的恩公大人,居然就是当今圣上?!

  对了!那时他的随从是唤他为“王爷”没错。董贤拚命的回忆当时的情景。

  老天!原来他就是当年的定陶王刘欣!

  捧住可人儿的脸蛋,瞧了一遍又一遍的刘欣,一颗心早已失序的疯狂跳动。双手甚至有些轻颤,一双眼眸更是眷恋不已的死盯住眼前那张绝俗倾国的清丽容颜。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朕终于找到了你了,小姑娘!”刘欣露出近年来,难得一见的开朗笑容。

  董贤连忙请罪道:“请皇上宽恕微臣,微臣那时不知您就是当今的皇上……”话说一半,他便觉得不太对劲,抬起头,语气一转便说:“不过那也不能怪我啊!那时你也还不是皇上,何况你又没表明身分,而且还把我错认为姑娘家,我当然会生气啊!我一向最讨厌被误认为姑娘家了,何况,我那时也有向你道过谢了,所以,你实在不应该再怪罪于我……”

  唉!完蛋了!我又闯祸了!说了一大堆狂话之后,才惊觉自己究竟身在何处的董贤,不禁敲了自己脑袋瓜一下,还习惯性的吐了吐舌头,之后,又带点不安的偷瞧了一下刘欣的反应。

  只见刘欣先是一脸惊愕的呆愣,旋即发出惊死人的爆笑声,嘴里还直嚷着:“有意思!真有意思!”

  董贤只希望他不要笑完之后马上就翻脸才好。祸既是他自己闯的,自然死有余辜,但王公公他们是无辜的,他可不想连累他们啊!

  半晌,刘欣总算不再爆笑,而用一张柔情万千的笑脸看着他。“告诉朕,你进宫多久了?”

  “回禀皇上,微臣已在宫中当差四年多!”见皇上并无怒色,董贤总算安心了些,但还是不敢太过放松,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谨慎点准没错。

  “那你现在多大年纪,叫什么名字?”刘欣真是愈看他愈对眼,愈看愈心神荡漾,怎么也舍不得移开,死瞅住他那倾国容貌的目光。

  董贤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因而将原本已够低俯的头,垂得更低些……

  “别把脸垂那么低!”刘欣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托起他柔美的脸蛋。

  “皇上?!”董贤有点儿给他的举动吓到。

  迎着他那楚楚动人的娇颜,刘欣心中不觉燃起一把无名的熊熊烈火。“你还没告诉朕,你多大年纪,叫什么名字?”

  董贤已忍无可忍,就算他是尊贵的皇帝,也不鼓对他如此“无礼”。“请皇上先放开微臣,微臣再行禀告!”

  他是不知道这样算不算以下犯上,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准别人拿他的容貌“大作文章”。

  刘欣稍微呆愣了一下,顿时有种尴尬的感觉,连忙放开搂住他的热情手臂——虽然他心中着实不舍。

  天啊!我在做什么?怎么如此失态,竟对自己的臣子……

  刘欣愈想愈对自己的举动感到不解困窘,不过并未因而恼羞成怒,迁怒于董贤。

  反而是董贤自觉说了重话,让皇上为难,自行开口排解尴尬的气氛。“请皇上原谅微臣方才的失礼,因为微臣一直深受被误认为女儿身的困扰,因此对这方面的事反应一向较为激烈,请皇上明鉴,微臣方满十八岁,姓董单名贤。”

  他的体贴让刘欣更加心花怒放。“朕不怪你,一点都不怪你,你叫贤……董贤,嗯!

  好名字,朕记着了!朕正在阅读秦朝的官制,贤卿就陪在朕身边吧!“在皇上身边伺候,和皇上共商国家大事,正是董贤自小的心愿,现在,情况虽然和愿望仍有一段差距,但总算向理想跨前了一大步,所以,董贤非常开心,忘情的便将随口答谢皇上的恩典,却在脱口而出之际倏地想起自己卑下的身分,不禁黯然失望的表示,”谢谢皇上恩典,但微臣身分低下,不得越矩陪在皇上身边伺候,请皇上收回成命!“

  “这……”此时此刻,刘欣真的有些厌恶宫中的严谨礼教和体制。“这不是问题,朕马上升你的官便成!”

  “皇上?!”董贤以为自己听错了。

  刘欣思索片刻之后,旋即宣布:“贤卿听令,即刻起,朕亲谕封你为议郎,今后负责随侍在朕身旁,陪朕博览群经!”

  “皇上这……”董贤眼睛瞪得有如铜铃般大。

  “贤卿为何不回答?”哦!天!他居然怕他会拒绝他的封赏。

  “是,微臣叩谢皇上恩典!”董贤对这突如其来的越级封赏,还不大能相信,显得有些恍惚。

  “很好,现在,贤卿就陪侍在朕身边吧!今后朕到御书房来博览圣贤之书时,贤卿都必须坐陪,明白吗?”刘欣显得十分兴奋。

  太好了,这么一来,今后他将能天天见到这张教他梦寐以求的倾国容颜了,想到这儿,他嘴边的笑意更加深刻而浓郁。

  老天!我该不会是在作梦吧!我竟然意外的达成自小的心愿?!

  “很好,那就过来坐在朕身边吧!”刘欣说着便随手拉起他细白的手,走回座位,准备继续今晚的研读。

  “皇上,微臣不可和皇上平起平坐,这是以下犯上的重罪,请皇上明鉴!”如果只是他一人之事,董贤就不会这么忸怩,但这些年来在宫中听多了政争的阴暗可怕,他不得不防有心人趁机大作文章,攻击王公公他们,那他可就罪大恶极了。

  刘欣一听,不禁重拍了一下桌面。“朕乃一国之君,朕决定的事,有谁敢多言过问!”

  见他那楚楚可怜的惊讶貌,刘欣既心疼又懊恼,连忙收起怒气,柔声安抚他。“贤卿切勿恐慌,朕并不是责怪你,而是……”

  你为何和别人一样,如此诚惶诚恐的待我?这正是刘欣不悦的主因。

  董贤何尝愿意如此,他也希望能毫无顾忌的和皇上畅谈国事群经,尤其他对这个皇上的印象相当好,是无畏惧之感,虽然皇上对他的举止有些怪异。“请皇上恕罪,微臣怕会牵连王公公及其它同僚,故不敢踰矩!”

  他索性实话实说。

  刘欣这才恍然明白。“原来贤卿是在担心此事,这么说来,贤卿并不怕朕?”

  这个想法让刘欣再展笑颜。

  董贤一双漂亮的眼眸直直的看向他。“微臣为什么要怕皇上?”

  “贤卿……”刘欣忘情的紧搂住他。“你尽管放心的表现出你真正的想法无妨,朕绝不会因此而怪罪王公公他们,也不会议任何人借机诬陷他们。”

  刘欣信誓旦旦的承诺。

  “此话当真?”董贤很认真的确定。

  “当然,君无戏言!”刘欣看着怀中的他,愈看就愈心神荡漾。“不过,朕很意外,你居然是隶属王公公管辖!”

  其实他真正的想法是:他既然是王公公的属下,那这些年来我怎么一直没见过他?!

  董贤相当机灵,并未立即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皇上对王公公有所不满吗?据微臣所知,王公公一直对皇上您非常尽忠,又很照顾我们这些下属的!”

  刘欣好喜欢他的义气和作为。“没事,朕并未对王公公有何不满,贤卿不必担心!”

  不过,他会要王公公不必再为他挑选伴读臣子倒是真的。

  “嗯!那我们开始来读书吧!”该说的事既然都确定无碍,董贤便放心的展露出活泼开朗又不做作的本性。“首先,先请皇上放开微臣吧!否则这样的姿势如何读书!”

  他把他抱得快透不过气来了。

  经他一提,刘欣才发现自己不知在何时,又把他给搂得密不透风,连忙松开他。

  怪哉!我今儿个是怎么回事?以往对待嫔妃们都不曾如此亲昵热情,怎么……

  不过想归想,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搂住奉命坐在他身旁的董贤,那纤纤的柳腰。

  董贤索性当他是“行为异常者”,只要他不太过分,便不再“纠正”他,毕竟对方是一国之君啊!

  “皇上对诗经有兴趣?”董贤瞥见他手边打开的诗经。

  “这些对治国或多或少有所助益,身为天子理当熟读!”刘欣坦率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一定会是个贤君!”董贤相当开心,年轻的皇上果然如王公公他们所说一般,心系社稷。

  一提到心痛处,刘欣脸上原有的笑意倏地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无奈和幽怨。

  “一个无实权的国君,又如何成为贤君呢?”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也感到惊愕不已,面对这张令他怦然心动的容颜,他深藏在心中的心事竟然会如此自然的脱口而出?!

  董贤岂会不明白他的苦处。“皇上,您千万别这么快就失望,您还年轻,眼前的失意不得志不过是短暂的,您就把它当作成为贤君的一种考验吧!古有勾践卧薪尝胆数年才复国,相较之下,皇上的际遇显然幸运多了,所以,请听微臣相劝,千万别就此绝望,皇上何不反过来想,趁这个机会好好的栽培自己的实力,暗中壮大自己的势力,将来一旦时机成熟,便能更顺利的实现您治国的理念,不是吗?”

  他句句真心的相劝。

  刘欣真是给他的一席话感动了,同时亦有着当头棒喝的感觉。

  “贤卿……”他情绪非常激动的紧拥住他,久久无法言语。

  董贤明白他此刻的心情,所以并未再多说,只是静默的等待他再度开口。

  半晌,刘欣终于打破短暂的沉默。“贤卿说得对,朕不该这么快就丧志绝望,朕还有大好的前程,贤卿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语毕,他展露出令人印象深刻的笑容。

  董贤则加把劲说道:“那我们就这么约定了,皇上一定要振作,不可再落落寡欢。”

  “朕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朕,一直陪在朕身边!”刘欣像个小孩般执拗的坚持。

  “只要皇上不嫌弃,微臣一定克尽犬马之劳!”他甜甜一笑。

  “贤卿……”不知怎么搞的,刘欣发现今晚的自己格外激动,一颗心自从目睹那张绝代容颜后,心跳速度便未曾稍减。

  于是,两个年轻人挑灯夜读,间或加入热烈的讨论,刘欣尤其讶于董贤的独到见解,原本,他只是因他那令人难忘的容貌,才设法将他留在身边,没想到却因此获得一位敢言且学识不差的贤臣,刘欣因而更加喜欢他。

  静谧的月夜下,御书房内的两人,有着道不尽的话题,谁也没有一丝睡意,更不觉时光已匆匆流逝许多。

  一直到王公公前来提醒皇上就寝,才中断了他们两人的独处。

  “皇上,夜已深,请皇上移驾就寝!”王公公一见到他们两人相处和谐快乐的模样,心中早安心了一大半。把阿贤引荐给皇上果然是对的,尤其并未发生他和陈公公先前担心的“宠幸”,更让王公公笑意不住浮上嘴角。

  董贤这才发现自己的失职,一脸歉然的诚心道歉,“都是微臣不好,请皇上原谅!”

  “贤卿别自责,是朕不好,朕太久没遇到如此投机的臣子,才会尽情的畅谈阔论而忘了时间,贤卿只是陪着朕,不应有罪!”刘欣可见不得董贤委屈自责的模样,不由分说的便将他搂往怀中,万般爱怜的呵宠,眼里有着藏不住的深情眷恋。

  王公公见状,不禁偷偷的忧虑在心底……但愿不会发生我和陈公公所担心的事才好!

  “皇上该移驾就寝了!”基于职守,王公公不得不再度催促。

  董贤不想让王公公为难,便帮忙劝道:“皇上是该就寝了,我们明天再继续,否则对龙体不好,微臣会担心的!”

  “贤卿真会为朕挂心?”刘欣喜出望外的说。

  “微臣当然会!”董贤不懂皇上为何会对如此天经地义的事感到惊喜。

  刘欣笑得一脸幸福。“那……好吧!朕就听你的话,早点去休息,贤卿也早点就寝,记得明晚要早点过来,朕会派人去传唤你!”

  “微臣遵旨!”

  刘欣这才心满意足的对王公公发号施令。“王公公,咱们即刻摆驾回宫吧!”

  “奴才遵旨!”

  之后,刘欣又回眸深深的看了董贤一眼,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一路上,刘欣都是一脸恍惚却带着幸福的笑意。

  王公公观察了好一阵子才找机会开口探问。“皇上今夜心情似乎特别愉快!”

  就这一点而言,王公公是打从心坎里感到欣慰,服侍主子这么多年来,今夜是他第一次见到主子笑得如此开朗坦率,方才初见时,他着实呆愣了好一会儿呢!

  刘欣展现出难得一见的率性爽朗。“朕是很开心没错,今夜可说是朕自入宫成为皇太子这许多年来,最为开心的一天!”

  “不知奴才可否有幸听闻?”王公公乘势加把劲。

  刘欣也正有相告之意。“说起来朕还应赏赐你,但另一方面又想责难你呢!”

  “奴才惶恐,请皇上明示!”皇上所言为何,他心中岂会不知。

  刘欣轻吐一声,才道:“王公公手下有贤卿这般的人才,怎么不早引荐给朕,害朕枉过了这许多闷闷不乐的苦日子!”

  “奴才知罪,请皇上……”

  “罢了!”不待他说完,刘欣便打断他。“朕也不是真的怪你,宫中有一定的礼制规矩,朕明白,幸好今夜你派了贤卿来值漏刻,朕才能再次见着他!”

  “感谢皇上不怪罪之恩,皇上所说的再次是指……”王公公小心翼翼的采问。

  不会是指当年偷溜出宫的那一次邂逅吧!

  想到当年在京城外的初次邂逅情形,刘欣眼底的笑意更加浓郁了,话匣子一开,便钜细靡遗的细说从头。

  语毕,不禁忘情的纵声直笑。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而且还有过这么一段际遇!

  王公公相当意外。

  莫非这全是天意,上苍在冥冥之中早已安排这两个年轻人要这般相遇?!

  不知怎么搞的,他心中竟泛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王公公。”

  “奴才在!”

  “从现在起,贤卿就专门伺候朕,陪朕御读,朕方才已规授他为议郎,明早朕便会正式宣旨,所以,以后别再让贤卿做粗重之事,还有,若发现有人失礼于他,立即通报朕,知否?”刘欣相当严肃的下达旨令。

  “奴才遵旨,奴才一定照办!”太好了,这么一来便完全不必害怕王家那边的势力了。

  然而,在另一方面,关于皇上对董贤的越级提拔这份深宠,王公公也颇为不安。

  “皇上似乎很喜欢阿贤?”他不着痕迹的闲话家常。

  “朕是非常喜欢贤卿没错!”一想起他那毫不矫饰的热情和天真无邪,刘欣便忍不住又泛起幸福至极的笑意。“哦!对了!王公公不必再为朕另寻伴读臣子了,朕只要贤卿一人,其它的俗人都不需要了!”

  “奴才遵命!”这样的结果正是王公公和陈公公卖了许多心思安排之后,最期望见着的结局啊!

  就寝歇息之后,董贤那巧笑情兮的模样,便又毫不客气的跳进刘欣的脑海中,让他一颗心因而再度翻起波涛,澎湃不已。

  贤卿,可爱的贤卿,今夜的梦中,你是否会想起朕?!

  愈想,董贤的影像便愈清晰,让他久久无法入睡。

  他开始后悔轻易和董贤分手。“朕应该留下他的,朕应该留下他的。”

  刘欣懊悔不已的嘀咕了一遍又一遍……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今夕何夕,见此邂逅?!

  这正是此刻刘欣心中的感受。

  “贤卿,你也如朕般思念着朕吗?”

  窗外的天色,已接近破晓时分,刘欣却依然满腔激情,辗转难眠,无法入睡。

  这样不行,朕得好好的想个法子,好让贤卿能更常待在朕身边才行。

  到底该怎么做呢……?

  倏地,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进他的思绪,令他不禁一阵寒颤!

  “不!不行!我绝对不能用那种卑鄙的手段得到贤卿,绝对不能!”他拚命的告诫自己。

  偏偏他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却不停的侵蚀着他的理智。

  别傻了!宠幸爱卿有何不可!想想看,这可是自高祖刘邦便已传下的癖性呢!

  瞧!上从高祖宠幸藉孺、惠帝宠宰弘孺、文帝宠幸邓通、武帝宠幸韩嫣,及至成帝宠宰张放,这些全是众所皆知的情事,又有谁说过皇上的不是?

  “不!不行!贤卿和他们不同,朕绝不能如此待他!”刘欣拚命的否定这样的欲念。

  然而,那个念头自产生之后,便一直根深柢固的深植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贤卿……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下室  发表于: 2007-10-28
第四章

  绥和二年三月,圣上刘骛驾崩,昭仪赵合德自杀谢罪,四月,太子刘欣终于如愿登基为帝。

  傅氏亦心愿得偿的被尊为太皇太后,而刘欣母亲丁氏则封为了太后,同时封太子妃傅氏为皇后,并大封傅氏、丁氏两族之族人。

  当然他亦不忘与赵氏姊妹之约定,尊赵飞燕为赵太后。

  同年七月,大司马王莽被罢。

  黯然下台的王莽愤愤不平的立下誓言道:“姓刘的,这笔帐咱们留着以后再算,我一定会再回到宫中掌权的,到时候,这天下可不见得依旧是你们刘姓的天下……哼哼!”

  之后,王莽便暂时从大汉的政治舞台上销声匿迹,而转为地下活动,以期再起之日。

  次年,刘欣改国号为建平元年,大汉新帝的地位至此完全确立,此时刘欣方满二十岁。

  乡下朱家二十岁的朱诩生得俊挺有型,眉宇之间尚有一股刚毅之气,尤其成人之后,更是村庄一带出名的帅小子,评多媒人表示愿意帮他作媒,更有许多人家主动上门说媒,朱大娘也希望儿子早日成亲,但这几年下来,朱诩依旧不改初衷,始终坚持不婚,而将全心投入练武之中。

  如今,他终于取得朱大娘的谅解,要上京去了。

  “小贤,我终于要实现和你的约定了,你等得很辛苦吧!这一次待我找着你之后,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朱诩仰望着长安城方向的蓝天,以期盼的口吻喃喃自语。

  “年轻人,我们又见面了!”当年劝谏他放弃上京的高僧,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朱诩先是感到莫名,旋即认出高僧的模样。“是大师您,该不会又想来劝我打消上京的念头吧?”

  “阿弥陀佛,善哉!年轻人,请听老纳的劝告,你的人生还很长,大可安稳的在乡下过一辈子,犯不着为了不可期待的的定,而冒死上京去啊!”高僧秉持出家人慈悲为怀的胸怀,苦口婆心的好言和劝。

  朱诩不禁眉头微蹙,他实在不懂,他和这位高僧素昧平生,为何他要三番两次的阻止他上京去,莫非……“难道大师知道小贤在宫里遇上了什么不测?”

  这个不祥的念头令他大惊失色。

  高僧见他用情已深,不禁暗叹一声。“不!你的友人目前尚称安好,倒是你这一趟上京,恐将凶多吉少,年轻人多加思量,何苦枉送一条宝贵的生命!”

  “这是大师为在下所卜的卦?那小贤呢?小贤会怎样?”对于自己的安危,他反而不是很挂心。

  高僧只是再度暗叹。“阿弥陀怫,善哉!所谓天机不可泄漏,老纳言尽于此,只盼年轻人多加思量!”

  “大师,大师请留步,大师!”朱诩本想追上去问个明白,奈何那位高僧似乎是方外异能之士,行进速度非常人所能比拟,很快便消失在他的眼界,他只好放弃。

  无论如何,我这趟长安行是去定了,就算会失去宝贵的生命,只要能和小贤在一起,我心愿足矣!

  朱诩的心反而更加坚定不移。

  在宫中少有人经过的小径上,董贤正在设法摆脱一位年轻官人的纠缠。

  “请大人放尊重点,别戏弄下官!”如果不是怕又给王公公他们增添无谓的麻烦,他才不会这么好言好气,铁定将他给整个半死,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色心大起,将他当成姑娘家调戏。

  谁知对方一见他气得满面嫣红的模样,更加欲罢不能。“唷!还会耍姑娘脾气呢!

  很好,我更喜欢你了!“”大人,请别再如此,否则下官可要失礼了!“董贤捺着最后的性子说道。

  “啊!我就爱看你失礼,来,香一个!”那官人一听他如此说,态度更加不尊重,完全一副色性大发的恶心貌。

  “你……”

  “阿贤,你在哪儿?快回来,王公公有急事召你!”阿五的声音在不远处惊天动地的响起。

  董贤乘机狰脱那官人的纠缠,如脱兔般迅速逃去。

  那色鬼呆子,下次再给我遇到铁定整死你,哼!大变态!董贤一面跑一面在心中骂个没完。

  然而,骂归骂,他也不能真个做些什么,何况这样的事早已屡见不鲜啦!

  “谢谢你,阿五,你又救了我一回!”董贤气喘咻咻的向好友致谢,原来这是他那班同僚解救他“脱难”惯用的把戏。

  “别谢我了,不过,你也真是的,不是再三叮咛过你,没事千万别一个人跑到没人经过的地方去,你就是不听,看吧!马上又给缠上了!”其实阿五也不是真的怪他,因为那些变态官人不管董贤躲到哪儿去,他们似乎总有办法找到他,而董贤又不可能终日不干活的和他们玩捉迷藏,真是……

  怪只怪他愈大愈发迷人,愈像姑娘家!这当然是指他的容貌,真个是倾国倾城,连他们这群一直和他共事的好伙伴,有时都还会偷看他看得呆了哩!当然这档事儿绝不能给他知道,否则他八成又会气上个三天两夜。

  “没办法啊!我奉陈公公之命送东西去给膳房的姊姊们,谁知回程半途会突然冒出那个色鬼来!”董贤愈说愈气,他愈来愈搞不懂那些王公贵族,高官子弟到底都是来官里干什么的,怎么一个比一个闲,尽做些缺德的坏勾当。

  “唉!算了,你快去王公公那儿吧!这次真的是他在找你哩!”阿五也只能为好友暗中挂心,谁要他们都是地位卑下的人呢!

  “耶!你怎么不早说!我先走啦!”董贤说完便蹦蹦跳跳的离去。

  王公公每回见到这位让人疼进心坎里的美少年,便不免感慨。

  如此的容貌生在一个男人脸上究竟是福是祸?!尤其他们大汉皇室一向有笼幸男妾的歪风!

  “王公公,你怎么了?该不会肩痛又犯了,让小贤帮你捶捶吧!”董贤平日虽调皮捣蛋,又爱捉弄人,但却是个热情又温柔体贴的聪明男孩,因此大伙儿才会如此喜欢他。

  王公公窝心极了,连忙以慈爱的口吻表示。“不!我没事,别为我挂心!其实今儿个找你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听说最近你遇到的麻烦事又增多了,有没有这回事?”

  “王公公,请别为我担心,阿贤会应付得很好,不会有事的!”就是因为大伙儿都如此关心他,他才会对那些色男的“骚扰”百般忍耐,就怕拖累他们。

  “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王公公满心爱怜的轻抚他的头。

  连他都为自己会如此心疼这个漂亮的男孩而感到诧异不已。放眼宫中,多的是觊觎美色的达官显贵,如果他够聪明势利,早该把董贤当成贡品,献给对他的官途最有帮助的一位才是,而他却始终狠不下心,不!应是无心,反而百般呵护他,就怕他被玷污。

  并不只他,打从进宫以来,以他和陈公公为首的一帮人全是如此的心态——希望能保护这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绝美少年。

  “王公公,你别再为我费心,阿贤会学得更机灵些的!”董贤天真无邪的朝他甜笑。

  “嗯!”王公公一见到他那动人的笑颜,不自觉的也跟着笑了。这孩子真是难得,在如此混乱的宫廷中许多年,居然还能保有那份纯真。

  也许就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对他更不舍吧!

  时值建平三年,一晃眼刘欣已当了三年皇帝,如今已二十二岁。然而,他“傀儡”

  的身分依旧未变,尤其去年年中,生母丁太后卒后,大权又再度全转回祖母傅氏,也就是太皇太后手中,他这个皇帝就当得更加窝囊了。

  “皇上何故闷闷不乐?”这话儿是王公公近年来最常说的一句话。

  刘欣苦笑一下,主仆两人彼此心知肚明,这许多年来,他也明白王公公的忠心和苦处,所以不再难为他,反而将他当成吐苦水的对象。

  “朕多么希望能有位志同道合的臣子,能为朕分忧解劳,那么,朕心中的苦楚,或许多少得以抒发!”这是刘欣唯一的小小心愿,但却也遥不可及。

  放眼势利的宫中,又有谁会为他这个没有实权的皇帝,而去得罪大权在握的太皇太后呢?又不是和自己的仕途过不去!

  “请皇上放宽心,说不定皇上多到众嫔妃住处走走,或可寻获以心相许的宠妃!”

  王公公尽力想让主子开心些,究竟他的不得志并非一朝一夕所能更改。

  “以心相许?!”刘欣不禁失声而笑。“那些女人只知道逮到机会,就拚命向朕邀功请赏,一副诸事为己打算的势利嘴脸,哪有什么情分可言?”

  原本,他也以为能在三千佳丽中,寻获一份真爱,那么或许他空虚寂寞的心灵,便可以得到几许慰抚,更甚者,他还曾天真的希望能寻获一位像记忆中那位美少年那般的绝色容颜,只可惜事与愿违,六宫粉黛中,竟无一位能及那少年千分之一的容姿。

  他唯一得到的只是嫔妃们自私自利的争名争宠争地位,以及生性善妒的皇后的烦扰,她动不动就一状告到太皇太后那儿去。

  搞得他到后来,连去找后宫嫔妃寻欢的兴致都提不起来,当然,他更不可能去见皇后;看到她那副恨不得快生下嫡子的恶心嘴脸,他就更加反胃。

  最后,他索性把自己关在御书房博览群经众书,并以读书批奏折为借口,几乎夜夜独宿。

  王公公岂会不明白主子的苦处和无奈,但他除了听他诉苦,又能如何?“皇上切莫太悲观,皇上还年轻,将来还是大有可为的!”

  言下之意就是:太皇太后年事已高,而皇上正值年轻,来日方长!

  不过,这种话可不能随意说出口,否则铁定招来杀身之祸。

  刘欣自然明白王公公的意思,如今,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咳!咳!刘欣倏地一阵轻咳。

  “皇上?!”王公公脸色大变,当今圣上龙体有恙可是大事一件!

  “别紧张,朕没事!”才说着,他便又轻咳几声。

  王公公可慌了。“皇上,请移驾寝宫休息,奴才这就去请太医来为您诊治!”

  “不打紧的,不过是……咳、咳……”哪知这一咳可厉害了,久久不停,且愈来愈严重。

  “皇上……来人啊!快来啊!皇上晕倒了!”王公公死命撑住主子,脸色渗白的大叫。

  刘欣晕厥的事,在宫里引起一阵不算小的骚动,还好经御医诊治,说明只是受了点风寒,休息几天便没事,一班奴才才大松一口气。

  “阿福,你赶紧去禀告太皇太后和皇后,皇上无大碍,请他们宽心!”王公公正要送走御医的同时,一面对身旁的小太监下达命令。

  “太皇太后、皇后驾到!”他话才说完,外面便传来如此的讯息。

  王公公一行人连忙出去迎接。

  “太医,皇上龙体可安好?”太皇太后一见御医便紧张兮兮的追问,身后的皇后也是一副大事不妙之神色。

  “请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宽心,皇上只是稍微受了点风寒,不碍事的,微臣已开了几帖补药给皇上补补龙体,只要按时服用,过几天便会痊愈!”御医必恭必敬的据实回报。

  “那就好,哀家还担心皇上无子嗣,将来帝位的传承会出问题!”太皇太后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开玩笑!好不容易挣来的皇位权势,岂可就风光这么几年!

  皇后也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幸好,妾身本来还在想,妾身尚未为皇上怀下龙种,万一……那妾身就太对不起大汉宗室了。”

  说得可真好听,其实说穿了,这老少两位女人,无非就是为了自家的利益得失做打算,哪有为皇上担心的样子!

  不过,这话儿,一班奴才只敢看在眼里,想在心里,谁也没胆给说出口,除非是哪个想不开的蠢人,才会拿自个儿的项上人头开玩笑!

  王公公在这一班人当中,算是最为皇上抱屈的人,但他也一样只敢想在心里。

  “启禀太皇太后、皇后娘娘,容奴才斗胆上禀,既然大医已宣布皇上龙体无恙,请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以凤体为重,即刻起驾回宫休息,以免皇上为惊扰到太皇太后及皇后娘娘而不安,至于皇上龙体健康,奴才一班人定当誓死服侍在侧,请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明鉴!”这是王公公唯一能为病卧在床的主子所做的事。只因他知道现在的皇上最不想见的人便是眼前这两位自私自利,毫无情分可言的女人。

  而太皇太后和皇后两人正好顺水推舟,免去了进门去假意探望之事,心中甚是快意。

  不过,她们脸上还是装得很无奈而忧伤。

  “王公公所言甚是,哀家这就起笃回宫,不再打扰皇上养病!”之后,在一班奴才恭送下,两个无情的女人很快离去。

  王公公打理好所有的差事之后,便进门探望刘欣。

  “她们两个都走了,是吧?”刘欣一见到王公公便平静的问道。

  “启禀皇上,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确实刚起驾回宫了!”王公公立即挨到主子床沿服侍。

  刘欣这才面露笑意。“那两个无情的女人,就怕朕未留子嗣便离开人世,断了她们将来的权贵……”

  “奴才恳请皇上放宽心,以社稷为重!千万别有不祥之言,天下苍生万民甚幸!”

  王公公又是跪拜,又是作揖的进言。

  刘欣看了他一眼,吐一口气说道:“平身吧!朕不再说便是!”

  “感谢万岁隆恩!”王公公这才缓缓起身。

  不经意的,那张娇俏清丽的容颜倏地浮现刘欣脑海。“此时此刻,如果有一位贴心的贤臣随侍在侧,同朕谈论古今政事及经史典籍,该是多么幸褔的事!”他当真如是想,与其要那些薄情寡义的后妃为伴,他宁愿要个能和他谈心的臣子。

  王公公听在耳里,暗叹在心里。

  打从主子开始提这档事以来,他心中便有了一个适当的人选,就是颇有才学、聪慧机伶又活泼体贴的董贤。

  然而,董贤那张赛过宫中任何嫔妃的倾国容颜却让王公公犹豫不决,尤其一想起历代先皇多有宠幸男妾的僻好,万一……那绝非苍生万民之幸!

  他是想成全主子的心愿,但另一方面,他却又不想让董贤冒这个险,真是……唉!

  “王公公何事发呆?”刘欣连唤了他几声。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王公公发觉自己的失态,赶紧连声请罪。

  刘欣并无责怪之意。“王公公,朕要你替朕物色一位适当的人选,陪朕读书,但是,朕不要虚伪奉承之人!”

  明知希望渺茫,他还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理。连他自己也为自己的此番执着感到诧异不已。

  朕不是早已死心,未敢奢望过宫中能有不惑亦不畏于太皇太后的权势,而衷心效忠朕的贤臣了吗?为何今天竟又……是因病之故吧!

  刘欣自行下了一番结论。

  王公公心中一沉,但还是必恭必敬的接旨。“奴才一定尽力完成皇上的旨意,恳请皇上安心养病,一切以龙体为重!”

  “朕明白,那朕就等你的好消息!”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他的语气让人一听,就知道他并未抱任何希望,语气中尽是无奈落寞和孤寂。

  “是!”王公公真是矛盾极了。

  服侍皇上入睡后,王公公乘机回去处理耽搁的差事。

  意外的是,他一回去,便发现以陈公公为首的一大伙人全聚在一块,似乎刻意在等他归来一般。

  “你们放心吧!皇上只是受了点风寒,休息几天便没事!”王公公开口便先报上这个好消息。

  然而一大伙儿人的脸色却未因此而有多大起色,王公公这才发觉事有蹊跷。“该不会是咱家去服侍皇上期间,这儿发生了什么难解的大事?”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除了此起彼落的叹息声外,并未见有谁开口说话。王公公更觉事态不妙了。“你们倒是说话啊!陈公公,就请您代为告知咱家吧!”

  陈公公长叹一声才娓娓道来。“王公公有所不知,当皇上龙体微恙一事传来不久,王氏一族的一位侯爷便找上门来,指名要阿贤到他的府里当差,咱家以皇上龙体违和之由暂时挡了下来,但那位侯爷却要咱家在皇上病愈后三天内交人,否则绝不善罢甘休,所以,咱家一伙人才会如此烦恼,却又苦无良策,唉!”

  “真有此事?!”王公公大吃一惊。

  董贤缓缓开口说道:“我看我就此辞官返家罢!这么一来,此事便能不了了之,也不会拖累大家!”十八岁的他,出落得更加俊俏甜美,让人愈来愈难将留恋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去。

  唉!莫非这当真是天意?!注定要让这位善体人意的美少年和皇上相遇?!王公公心中更加为难。

  “阿贤,你先别急着下定论,我和陈公公有要事商量,这事就先搁着,你们先出去干活吧,免得又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王公公正色说道。

  一伙人因而各自散去。屋内只剩下陈公公和王公公两人。

  “王公公可是对阿贤的事有了定案?”毕竟是自小一起进宫又共事几十载的朋友,陈公公对他自然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你知道啦?”王公公也只有在这个友人面前才敢放心的倾吐内心话。

  “说来听听罢,咱们也好有个商量!”对董贤的疼爱和关心,陈公公并不比王公公少些。

  于是,王公公便把皇上要他代为寻找一位伴读臣子的事,详细的告诉陈公公。

  “依此看来,如今之计,恐怕是把阿贤引荐给皇上才是上上之策!”陈公公在一番深思之后,语气凝重的表示自己的见解。

  “可是……”王公公也知道这样是目前最好的解决之道,但他就是无法释怀。

  “我明白你的心思,我又何尝愿意让阿贤去冒这个险,但是反过来想,难道让那位年近四旬俏老侯爷硬夺去阿贤就会比较好吗?与其要阿贤去服侍那样的侯爷,不如让他去伺候年轻俊挺的皇上,这么一来不但能让皇上宽心些,又可保阿贤逃过此劫,何况,皇上也不见得就会如同我们所担心的那般对待阿贤!”陈公公条理分明的解说。

  “陈公公的见解相当正确透彻,咱家也不是不明白,但是……”王公公总是有一股不祥之感。

  “事到如今已别无选择了,再说,难道你真的以为,只要董贤辞官返家,一切就会没事吗?”陈公公试着说服他。

  王公公沉思了半晌,才做出最后的决定。“我明白了,就依陈公公的意思行事,把阿贤引荐给皇上吧!”

  “也只有这么办了,接下来就看阿贤自己的运气了,说丕定他能因而实现为皇上分忧解劳的宏愿呢!”陈公公以自我安慰的方式说道。

  “也只能这么想,就看阿贤自己的造化吧!”王公公的心情和陈公公没两样。

  既然事已成定局,两位公公便开始商讨,如何才能不着痕迹的牵线,这可是件伤脑筋的大事,因为官位过低的臣子是不能直接觐见皇上的,所以一定得想个好法子,让皇上和董贤以最自然的方式邂逅,并且要同时兼顾到如何对王氏一族的侯爷交差一事。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必须设法在这几天里,让董贤对皇上的处境有更深一层的体认,虽然他们平日的家常话中,就经常提起皇上的失志和寂寞,但为了让接下来的事能件件顺利进行,是有必要再加强董贤对皇上的认识。

  三天后,刘欣病愈,王公公一行人便开始着手进行拟好的计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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