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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晴雯言情小说--风谷传奇系列《懒得去外遇》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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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6
楔子

  红历九十四年。西班牙每逢嘉年华会期间,西班牙全国各地就有各种大大小小的庆典活动,包括化妆游行、化妆舞会……等等,巴塞隆纳这个位于西班牙东岸的城镇亦不能免俗的举行各类庆典活动,其中更不乏特地前来共襄盛举的外国游客。

  而朱海薇便是特别赶来参与这个城镇所举办的化妆舞会的外国游客之一,只是,她的目的跟其他人有点小小的不同——一夜就好,找个心仪的男人,共渡一段一夜情就好!

  然后,她就可以了无牵挂的带着这份一生唯一一次的爱情经验,离开这个纷纷攘攘的花花世界,安适的长住她最钟爱的风谷,好好的做一个尽责的代理人,将所剩无几的生命,全部奉献给风谷。

  想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朱海薇不禁深深一叹——谁教她要生在以“短命世家”出名的朱家呢?她的双亲都在她很小的时候便相继因病去逝了,留下年幼的她和尚在强褓中的妹妹相依为命。

  在爷爷奶奶的悉心照料下,她们姐妹总算顺利的长大成人。

  谁知在三个月前,医生却宣告她生命无几,这对正值青春年华的她而言,无异是一记晴天霹雳。

  恶耗传来时,她先是震惊、愕然、惶恐、不肯相信;渐渐地,她想起朱家早夭的诅咒,许多亲戚的英年早逝、红颜薄命,以及年轻便死于非命的双亲;于是她慢慢的接受现实、认命、勇敢的面对,好好的规划所剩无几的生命,想尽量让自己没有遗憾的离开这个人世。

  “唉!命哪!”朱海薇仰望着被光辉灿烂的烟火点亮的夜空,有种无语问苍天的喟叹。

  “算了,别再胡思乱想,把握今夜找个如意郎君比较重要。”朱海薇以令自己振奋的话鼓舞自己。

  尚未尝过爱情滋味的她,决定在死前尝尝爱情的滋味;但是如果找个一般人,谈一场正常的恋爱,不但耗时,而且很可能才进行一半,她已与世长辞,再者,当她死时,会给对方留下无尽的伤痛,这样对对方太不公平了;所以,一般的恋爱是不可能了!那么,究竟她该谈哪一种形式的恋爱呢?想来想去,终于给她想到了“一夜情”!

  这种恋爱方式最适合她了,不但刺激、新鲜、浪漫、好玩,又极富挑战性,而且一夜温存过后,就劳燕各自飞,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真是一举数得。

  所以,她才会风尘仆仆的来到这个城镇,打算在化妆舞会里,以乔妆后的神秘身份,找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男人,在彼此不问对方姓名、身份的情况之下,好好的编织一段“一夜情梦”。

  “小姐,能请你跳支舞吗?”一个低沉浑厚而具有触电效果的男性嗓音,以极具挑逗味道的姿态,拜访朱海薇的双耳。

  朱海薇的心儿不由自主的悸动,情难自禁的回眸。在眼神交会的刹那,她听见自己的心被爱神的箭羽射中的声音,“嗯!”于是那男人风度翩翩的引领她滑进舞池,翩翩起舞。

  朱海薇的双眸始终恋恋不舍的锁在那男人的身上,一颗心正以万马奔腾的气势狂乱失序的鼓动,体内更有一股莫名的喜悦与兴奋迅速窜动蔓延,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吗?

  多么俊逸非凡的男人,尤其是那一头及腰的银色长发更是令人印象深刻。决定了,她就唤他为“希尔威”吧!——当然是在自己心中偷偷的叫——,这个灵感是来自他的银色长发Silver. 凝睇着在咫尺怀中飞舞的可人儿,胥维平可是费尽了心力才克制住自己想当众狂吻她、拥抱她的冲动。他并非临时起义邀她共舞的,而是早在三天前,偶然于街道上的惊鸿一瞥,便对她一见倾心;这三天来,他都偷偷的跟踪她,目不转睛的欣赏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每多看一回,对她那份难以言喻的迷恋就多添增几人。尤其是那一头性感的乌漆长发,更将她妩媚冶艳的风情,烘托得淋漓尽致,足以掳获每个男人的心,像极了月神阿尔缇米丝的化身。

  于是,他决定偷偷的用“阿尔缇米丝”这个名字来唤这个令他一见钟情的可人儿。

  夜,是美丽浪漫的、是适合编织恋曲的、更是属于热情的世间男女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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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07-10-26
01

  红历九十八年。仲夏“唐邦”位于法国巴黎第八区里最大的唐人街上,一座仿唐代山水园林所建的古典中国建筑“白屋”,巍峨的盘踞在整座中国城的心脏地带,左控“唐邦”管辖的国际机场,右控国际海港和码头。对整个中国城的侨民而言,则是他们最重要的精神堡垒和保护者。

  换句话说,“白屋”整体给人的感觉,很像中古世纪欧洲的“庄园制度”——在整个庄园的中心地带矗立着贵族的城堡,平民散居在护城河外的领地,一旦遭到外侮或紧急避难,平民才逃进城堡内,接受该城主贵族的保护。

  “唐邦”旗下的每一处唐人街、中华街和中国城里,也都有权力中心所在的分舵根据地,负责该处的一切大大小小事务,且因该处规模大小,各分舵也有大小的差别。

  和“庄园制度”不同的一点是,遇到外侮或危机时,该街城的侨民不会涌进分舵所在的“城堡”,而是由分舵下令将该街或该城对外的各个出入口封闭,成为与外界隔绝的锁城状态,并进入全面备战的形势。

  除此之外,“唐邦”还有一点一直为世人所津津乐道,那就是:每个分舵都会有舵主和称为香主的副舵主没错,且这舵主和香主绝对是真正的实权掌控者;但是,和外界接触,为侨民及世人所熟知的代表人,却绝不是这两位大爷,他们会另外推派人选当所谓的“形象领袖”,自己则躲在背后操控大局,完全是“幕后黑手”的典型作风。

  换句话说,所谓的“形象领袖”其实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傀儡,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随时可以“下台谢罪”的人物,一点都不会影响到“唐邦”真正的内部运作,更不用说动摇舵主和香主的地位。

  此刻,在被巴黎唐人街侨民称为“白屋”的该处分舵根据地的园林内,一处叫“闹红一舸”的水榭里,现任巴黎分舵舵主胥维平和香主诸葛介豪正神情愉快地谈论着,最近发生在“唐邦”里的最热门话题——“听说你真要顺了那帮大头们的意,在近期迎娶”风谷“唯一的女代理人朱海薇为妻,是真的吗?”香主诸葛介豪一派不信的口吻说道。

  通常,“唐邦”和“红门”这两个执“幕后世界”牛耳的“国际帮会体系”,对于内部的上下关系是很严明的,在下位者一定要对在上位者必恭必敬。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阶级较高的人,就不可能和阶级较低的人融洽相处,成为莫逆之交;这还是和当事人的个性、看法,以及彼此之间的相处关系而不尽相同。

  以“唐邦”而言,其英国伦敦分舵的舵主孟擎风和其香主之间的关系,就是属于上下关系较严谨的典型;而巴黎分舵的舵主胥维平和香主诸葛介豪之间,关系就非常亲昵,两个人从学生时代,就十分臭气相投,可说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死党。

  “别开玩笑了,你想我有可能答应那种滑天下之大稽的傻事吗?”胥维平举手投足之间,都洋溢着花心大少的风流气质。

  “我想也是。”诸葛介豪一副“果真如此”的轻松反应,“我才觉得奇怪,你从学生时代就拼命塑造自己花心大萝卜的风流形象,为的就是骗过那些眼睛一个比一个雪亮的大头们,好气得让他们将你从下一任的”唐邦邦主侯选人“名单中除名;这会儿怎么可能打自己耳光的往那些大头们挖好的陷阱里跳。”

  说到这点,胥维平就有满肚子的牢骚,“我也很气很呕啊!这些年来,我明明就极尽花心风流之能事,不知已经有多少美女在世界各个角落怨我了,那些大头也有好几个被我的风流韵事气得险些提前升天,口口声声要把我从下任邦主侯选人名单中除名;谁知这会儿会突然冒出要我和‘风谷’的女代理人结婚的蠢事,还说是为了不输给‘红门’,‘唐邦’也得和‘风谷’建立良好关系才行,真是鬼话连篇。”诸葛介豪帅气的托着下巴,思忖数秒才道:“说起‘红门’,我前阵子倒是听到一些邦内高干间的秘密传言。”

  “什么样的秘密传言?”胥维平满是兴趣的问。

  “知道孟擎风那家伙吧?”

  “孟擎风?你是说‘盖世太保’之一,现任的伦敦分舵舵主?”胥维平迅速搜寻记忆金库,寻找档案资料。

  说起孟擎风,就不能不提孟家有名的“风、云、雷、海”四兄弟,顾名思义就是孟擎风、孟擎云、孟擎雷、孟擎海。

  他们四兄弟不但都是“唐邦”名满天下的“盖世太保”成员,而且全是“唐邦”排得上名的风云人物。

  “对,听说前一阵了,孟擎风曾为了一个女人和‘红门”四大世族的人交手过。“诸葛介豪莫测高深的故弄玄虚,不过”莫测高深“只是他自己的想法,看进维平眼里,倒是比较像爱耍宝的猕猴。

  至于他口中的“红门”四大世族,是指掌控“红门”最高权力运作中心的四大世族,他们分别负责红门的“四堂”——朱雀堂、玄武堂、青龙堂和白虎堂。

  “真有这回事?”胥维平不知道也是无可厚非,因为“唐邦”这个国际帮会,它的体系规模实在太大了,光是称得上秘密传言的少说有上百个,谁有那个能耐和闲工夫全数知晓。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约略知道,孟擎风和曾是红门‘四大御使”之一的武叙?,两人在抢夺一名叫初家宁的女子,后来武叙?赢了;问题是出在,武叙?和初家宁现在都是’风谷‘的成员,但是——“”但是武叙?是红门四大世族的人,这一个血浓于水的事实却是不会改变的;所以武叙?和初家宁的结合,等于就是’红门‘和’风谷‘的结合;加上两年前还有另一个传言说,红门的上一任门主夏侯鹰,因为和风谷现任代理人之一的何少昂的义妹莫心荷相恋,而脱离了红门,目前两人都行踪不明,但这无疑又替红门和风谷加了一层关系;这两个因素加总起来,听进咱们邦里那些大头们的耳里,当然是天地异变的大事。“

  胥维平终于抓到真正的关键所在,但这并没有让他降火,反而愈加怒火冲天,牢骚满腹,“那些大头想和‘红门’斗是他们的事,干嘛把我拖下水,邦里上上下下比我适合当下任邦主的人,多如过江之鲫,那些惹人嫌的大头们干嘛非拿我开刀,要我当牺牲品娶那个风谷女人不可?”他的怒火足可把接近他半径一公尺内的有生命体全烧成碳化物。诸葛介豪偏还要在火药堆里丢火柴,幸灾乐祸的揶揄道:“谁教你这个胥大少爷特别受那些大头们青睐眷顾呢!”

  胥维平邪里邪气的瞪了他一眼,坏心眼的回敬他,“你少在那边隔岸观火,别以为你已经被大头们从下任邦主侯选人的名单中正式除名,就可以从此一路顺风,还不知道你那不孕症是真是假呢!”

  话说这个诸葛介豪也是实在够滑头,更正,是够幸运,本来也是下任邦主侯选人的热门人选之一的他,因为一年多前,出了一场意外,而丧失了生育能力,因而被“唐邦”的现任当权大头们,冠以无法繁衍下一代,不适任邦主之名,正式从侯选人名单中除名,从此逍遥快活的当个巴黎分舵的小小香主,生活惬意自在极了。

  诸葛介豪连忙息事宁人的陪笑道:“唉!别随便迁怒贫道嘛!我的不孕证明可是那些大头们最信任的、和咱们唐邦关系最密切的大医院的名医开出的诊断证明难道还能作假不成?”

  “别人我可不敢说有可能作假,你嘛……”胥维平双眸闪烁着诡谲的光芒,说起话来字字都充满令人不安的因子。诸葛介豪也不是三脚猫角色,处变不惊、临危不乱的祭出哀兵姿态,“嗨!别欺负我这个可怜的残缺之人嘛!”

  “可怜?”几年的交情了,这小子身上有多少邪恶细胞,他都摸得一清二楚,岂会轻易相信他的连篇鬼话。“不会吧!我看你快乐得很,从我有长眼睛以来,这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庆幸得意自己有‘残病’的男人哩!”就算是不想听的人,也可以很清楚的听出他言语中的挖苦之意。

  诸葛介豪息事宁人的讨好他,“兄弟,别这样嘛!是我不好,我不该调侃你,为了表示歉意,我请你去‘一夜定情’喝一杯,顺便听听看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些大头们,如何?”他相信凭胥维平的鬼头鬼脑,一定早有腹案。

  胥维平正想找个人去解解闷,这个死党无疑是最佳人选,所以他才敛起挖苦的姿态,放他一马。“这样还说得过去,走吧!”

  两个臭气相投的哥儿们于是意气风发的偕伴出门。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两个开口闭口所提的“大头们”,是指掌控“唐邦”最高权力中心的五大世族的现任五大当家。

  这五大世族有一个共同的特色就是皆为复姓,分别是:诸葛氏、欧阳氏、司徒氏、慕蓉氏和公孙氏。

  朱海薇心事重重、愁眉深锁的漫步巴黎街头,间或沉郁无奈的轻叹数声。

  在蹒跚的步伐引领下,她不知不觉的走到“一夜定情”的PUB 门口。

  进去歇息一下,解解闷吧!

  朱海薇对这间PUB 情有独钟的原因是因为它的店名——一夜定情。

  这词宛如她四年前那个毕生难忘的初恋的写照,所以她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觅得这间“一夜定情”之后,每每到巴黎来,她无论多忙、多累,都一定会抽空到“一夜定情”来坐坐。

  步入昏暗的奇妙空间后,她习惯性的移向熟悉的不醒眼角落,点了一杯“天使之吻”。

  待侍者送来“天使之吻”离去,朱海薇才稍微松懈武装、冷漠的冰美人形象,在黑暗的掩饰下,稍稍褪去一层冰冷的外衣。

  淡品一口“天使之吻”,朱海薇全身舒畅许多。这家PUB 的酒保调酒技术真不是盖的,尤其是“天使之吻”调得格外合她脾胃,所以每回来这儿回忆那烙印在记忆里的初恋,她都会点“天使之吻”。

  不过今天,朱海薇显得比往常郁郁寡欢,心中被一件棘手的大事烦扰得透不过气来。

  身为“风谷”现任的唯一“女代理人”,她对风谷大大小小的事之关心与重视程度,绝不比其他代理人少,甚至比起许多风谷人而言,她对风谷的感情都更有一番独特的依赖。

  因为自从她在四年前因误以为自己将不久于人世而离家出走,和朱家断绝往来,投奔“风谷”,并接受“代理人”一职后,她就一直把风谷当成今生永远的家,大有在风谷待到生命终了的打算。所以,风谷可以说是她的家。

  话虽如此,但要她为了“风谷”和“唐邦”之间的和谐关系,而以风谷代理人的身份,嫁给“唐邦”的下一任邦主侯选人胥维平,实在令她为难至极啊!

  身为“风谷”的代理人,为了大局着想,她是该义无反顾的嫁给“唐邦”下任邦主没错;但是,她却不能,除了结婚,她可以为“风谷”做任何事情,哪怕是赴汤蹈火,抑或赔上生命,她都无怨无悔。

  就是唯独结婚不行!她的心早在四年前就给了她生命中第一个也是唯一的男人、最后的男人,而她偏又是一个死心眼至极、“一生只爱一次”的爱情观拥护者;怎奈“唐邦”因为“南狂”的“纪录狂”武叙?,以及莫心荷和上一任“红门”门主相恋的双重影响,而汲汲于和“风谷”建立更加密切的关系,好维持和“红门”之间势均力敌的关系。基于此理由,走“婚姻路线”确实是最快又适切的捷径。

  至于风谷本身,着眼于和“幕后世界”的“红门”与“唐邦”这两大龙头之间的和谐与均衡关系考量,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既然双方都有走“婚姻路线”的共识,那么接下去的问题,想当然耳就是谁才是最适当人选了。“唐邦”率先推举他们的下一任邦主侯选人当新郎人选,“风谷”理所当然也得推派个够上得了台面的新娘人选。

  她这个“风谷”最高权力中心的唯一女性成员,顺理成章的雀屏中选。

  虽然风谷从未曾勉强过她,更未曾说过什么要她顾全大局、牺牲小我的陈腔烂调,一切以她个人的意愿为优先考量——这是风谷人一贯的作风,也是她深爱风谷的原因之一。

  然而,正是因为风谷是如此的为她着想,她才更想要为风谷尽一份心力,也因此才会更加举棋不定、矛盾踌躇。

  另一个让朱海薇柳眉紧蹙的原因是唯一的胞妹朱海茵的婚事。

  莫非她今生注定欠了“唐邦”,否则她的妹妹海茵怎么会和“唐邦”扯上关系?本来身为空中小姐的海茵和“飞将军”的未婚夫胥维人,以普通人的身份相识、相恋,进而想步上红毯、相偕到老的美事,是再天经地义、令人欢腾不过的喜事了。谁知道这对和风谷及唐邦完全扯不上关系、不属于这两大体系一员的爱侣,却因为他们的哥哥和姐姐,一个是“唐邦”的下任邦主侯选人,一个是风谷现任的女代理人,而无从顺利的结合。

  都怪“唐邦”不好,居然恬不知耻的对“风谷”放话,说想要胥维人和朱海茵这对无辜的眷侣,今后能顺顺利利的共效于飞,就要认真考虑“唐邦”和“风谷”之间的“良好关系”。

  这摆明了是要逼朱海薇就范,因此,朱海薇才会对“唐邦”有股怨气,更不想顺了“唐邦”的小人伎俩;只是,这么一来,她对唯一的妹妹就会有股永远也摆脱不了的负疚,耽误了妹妹一生的幸福,她并不想这样。

  她的贴身搭档柳月眉曾对她说,别理会“唐邦”的无理要求算了,谅他们也不敢真的对朱海茵和胥维人如何,除非他们真想开罪风谷。再说,朱海茵和胥维人本身虽然都不是风谷和唐邦的人,但两人的姐姐、哥哥却分别是两大体系里,位高权重的要员,算起来朱海茵和胥维人的结合,也可算得上是唐邦希望的“婚姻路线”,唐邦应是乐见其成,没道理阻挠才是。

  柳月眉的分析不无道理,但朱海薇却无法释怀,轻易为自己脱罪。无论如何,因为她而阻挠了妹妹海茵的终身幸福,已够令她自责,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利用妹妹的婚姻,来换取自身自由的丑陋情事发生。

  何况,对“唐邦”而言,朱海茵和胥维人的婚姻关系,绝对没有比她和胥维平的婚姻来得有影响力和意义,是不容置疑的,唐邦当然会汲汲于成就后者。关于这点,朱海薇太了解了。

  唉……!

  她不禁又是沉沉重重的一叹,无力的向后靠躺在柔软舒适的背靠上。

  耳后不经意的荡进后面那一桌客人的喧闹声——(这么说来,你这个人称“花少维平”的猎爱高手,这回真的要为咱们邦里那些大头们“牺牲”??)其中一名男子以乌克兰语说道。

  (你在说哪门子的笑话,你想会有这种傻事吗?我胥维平是何许人也?)胥维平同样回以乌克兰语,而且是极为不可一世的语气。

  本来他和诸葛介豪是打算两人对酌的,没想到一进门,就巧遇从白俄罗斯分舵前来巴黎办事的舵主和香主,他们四个都是大学时代的同窗好友,算得上交情匪浅,所以就趁机叙旧,小聚一番。

  这个声音——莫非是她的希尔威!?朱海薇被突如其来的难忘声音震得思绪大乱,一颗心宛如万马奔腾。

  不……不会吧……!朱海薇深吸了几口气,竭力维持冷静,抖颤着香躯,不惊动“后座”的小心回眸,以不会被对方发现的角度,窥探那个声音的主人究竟是不是这四年来,令她魂牵梦萦的初恋情人希尔威——噢!天!

  真的是……真的是她到死都忘不了的希尔威!朱海薇激动得失去理智,失控得准备冲上前去拥抱她的希尔威,却在即将动身之际,又听到那几个年轻男人的对话——(我才觉得奇怪,你这个花心出了名的维平大少,哪可能为了咱们唐邦而乖乖就范!)白俄罗斯分舵的香主揶揄味道十足的以乌克兰语笑言。

  胥维平神气活现的回以乌克兰语:(兄弟,你也未免太瞧不起我了吧!我岂可能为了那些大头们的痴梦,而娶那个风谷的什么女代理人为妻?那可太对不起我风流倜傥的花少封号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在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一个女人能拴住我的心,女人嘛!就像衣服一样,样式新颖自然吸引人,但退了流行后,就像垃圾一样,根本没有任何收藏价值,更无需悉心照料。你们想想看,如果每件穿过的衣服,我都得好好收藏起来,那我岂不是要天天买超大型衣柜了,干嘛呀!)这是他“维持形象”惯有的“官方说法”。

  (说得好!这才像“花少维平”会说的话,只不过,那些仰慕你以及曾被你抛弃的女人们,听到你这番论调,不伤心死才怪!)白俄罗斯分舵的舵主还真有点同情爱慕胥维平的那些女人呢!

  (只要你们三个不说,那些个女人又怎么会有机会知道?再说,如果心肠不够硬,提得起放不下,该抽手的时候犹豫不决,岂不是自打麻烦,连说丢就丢的能耐都没有的话,又怎能穿梭于女人香之间,游刃有余,又怎么配得起‘花少维平’这个封号?)胥维平对外一律摆出风流花心得令女人又爱又恨的花少作风,为的是让“唐邦”那些大头相信他真的花到骨子里,绝对不适合当“唐邦”的下一任邦主,好让那些大头趁早死了心,尽快将他从侯选人名单中除名。

  其实,在他那花心风流的面具下,隐藏的是一颗比任何人还专情的痴心。

  荒谬的是,那位幸运的女子竟是一名在四年前,和他萍水相逢,有过“一夜情”的不知名女子;因为不知名,所以他四年来都以“阿尔缇米丝”唤她。因为对他而言,那名不知去向的女子,正是他心目中的月神化身,今生唯一钟情的对象。

  这也是他坚持不肯娶“风谷新娘”的最重要原因——只因他早在四年前的那一夜之后,便已决定:今生今世,无论能否和他的阿尔缇米丝重逢,再续前缘,他永恒且唯一的新娘,都非他的阿尔缇米丝莫属。

  也就是说,无论找不找得到他的月神阿尔缇米丝,他都已下定决心一生为那份唯一的恋情“守贞”!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娶那个“风谷新娘”!

  否则,凭他的本事,娶个风谷女代理人算什么,他大可把那女人娶来当“护身符”,变本加厉的继续过采花蝶的逍遥生活,好气死那些以为逼他结了婚,他就会乖乖“收心”,安分守己的当个专情的老公,以便顺理成章的如他们所愿,成为下一任唐邦邦主的人,那铁定又是一个很好玩的游戏。

  (那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些大头?我听说‘风谷’那边,对这件婚事也很乐见其成呢!如果搞个不好——)

  “安啦!我有那么蹩脚吗?你们等着瞧吧!我一定会吓得那个风谷的女人哭着自己主动要求解除婚约,加上错又在我,咱们邦里那些个‘五星级’的大头们,就没有理由再打鸭子上架的逼我娶那个女人啦!)胥维平说得眉飞色舞。

  由于唐邦最高权力中心是以太阳系九大行星中的:金星、木星、水星、火星和土星这五大行星来命名,分别属于五大世族的当家管辖,所以唐邦中人总是戏称这是五位当权派的当家为:“五星级”的大头。

  (万一那个女人深为你的花少魅力着迷,说什么也不肯主动解除婚约,非对你死缠烂打到底不可,你怎么办?)

  (你们想我会给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这种机会,好让她断送我风流快活的人生吗?)胥维平几乎是用鼻子嗤哼,好像听到什么可笑至极的痴话似的。

  (好!够奸诈!真不愧是‘花少维平’!)白俄罗斯分舵的舵主和香主齐声赞佩。

  (好说好说!)胥维平愈说愈襥. 只有诸葛介豪始终一言不发的陪笑,因为他是唯一知道胥维平心中那个“最高机密”的人。

  他们之所以敢这么嚣张放肆的在公共场所如此畅所欲言,原因有二:其一是,这间名叫“一夜定情”的PUB 老板就是胥维平自己,且这里的职员全是他自己精挑细选的唐邦中人,所以,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马上会知道而提高警觉。

  二来是因为他们说的是乌克兰语,而他店里这些职员全是不谙乌克兰语的“在地人”,加上出入这间PUB 的几乎都是道道地地的法国人和对乌克兰语一窍不通的单纯观光客。

  只不过胥维平没有料到,今夜就是这么无巧不成书,偏来了一个恰巧也谙乌克兰语的朱海薇——他口中的“风谷新娘”!

  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朱海薇,早已泪痕交错、心碎失魂得欲振乏力,瘫坐在柔软昏暗的沙发上。

  幸好比喜马拉雅山还高的自尊心,成了她最后的支撑,让她没当场放声大哭,或者冲上前去重掴胥维平;只是用像北极冰一样没有温度的双手,紧紧捂住一样处于冰点、抖颤不已的冰唇,哀哀自怜,为她四年来珍藏如至宝的初恋哀悼——她可怜的初恋,令她毕生难忘的初恋,在她自以为是永恒恋人的希尔威心里,她竟然只是众多过时的旧衣裳之一,一件连垃圾都不如的旧衣裳……

  这天,胥维平和朱海薇的婚事尚未谈出了一个结果,便爆发一件震怒“唐邦”和“风谷”的恶耗——胥维人和朱海茵双双遭人袭击,两人现在都身受重伤,分别被胥维平和朱海薇领回。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全身伤痕累累,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胥维平非但心痛,更是愤怒。

  “该死!那些大头为逼迫我答应这门亲事,居然对维人下手!”胥维平目露凶光,杀气漫天沸腾。

  诸葛介豪比较冷静的说出自己的看法,“这档事应该不是大头们干的,如果真是要协迫你,没必要连朱海茵都弄伤,那无异是挑衅‘风谷’的作法,更会触怒朱海薇;以大头们现在处心积虑的想和风谷加强双边关系来说,你想他们会笨到干这等得不偿失的傻事吗?况且,据我所知,那些个‘五星级’的大头们对这件事比我们还气愤着急,早就下达紧急秘令,动员唐邦上下,以最快的速度找出真正的凶手;而且,大头们似乎把茅头指向‘红门’,认为是红门想阻止我们和风谷加强关系,才从中破坏,嫁祸给我们唐邦的。”听完诸葛介豪的分析,胥维平的焚身怒火浇熄了许多,回复原来的善于洞悉事理的本色,认真思索起来,“这么看来,确实是‘红门’所为的机率最高,不过,这么一来,那几个‘五星级’的大头对和风谷的婚事,一定更加的势在必行了!”

  “恐怕会是这样没错!”诸葛介豪英雄所见略同,“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直视着难得眉心深锁的好友。

  胥维平面色凝重的沉思了半顷,做出决断:“我拒婚的立场还是不变,不过,如果风谷愿意接受邀请,来唐邦作客,我愿意尽地主之谊,在这段期间内,全权负责招待那个朱海薇。”

  “然后,在接待期间再想办法让朱海薇主动提出解除婚约,这么一来,不但可以瓦解‘红门’的不良企图,又可以趁接待期间,和风谷建立良好的关系。一旦唐邦和风谷有了进一步的情谊,你和朱海薇解除婚约的事,那几个‘五星级’的大头就不会有太大的反弹;因为他们本来的目的就是要和风谷维持良好的关系,而且——”

  他不怀好意的看了胥维平一眼,才又接着说:“你还可能‘好心’的帮忙找一个替死鬼和风谷缔结另一段金玉良缘,到时候,你不但可以保有自由之身,从此不再为可能成为下一任邦主烦恼;还可以让维人和朱海茵的婚事得以顺利进行,今后不会再招来杀身之祸,对吧!”

  他们两人在这一点的看法上是一致的,咸认为“红门”攻击胥维人和朱海茵是为了破坏唐邦和风谷的友好关系;因此,一旦唐邦和风谷不受影响的维持原议,让胥维平和朱海薇凑在一块儿,那胥维人和朱海茵便失去利用价值,红门自然不会再攻击无辜的他们,而直接把目标转向当事人身上;如此一来,不属于他们这个幕后世界的胥维人和朱海茵,便能安安稳稳、幸幸福福的比翼双飞。

  胥维平鼓鼓掌,半是认真、半是不正经的嘉许:“真不愧是‘五星级’的诸葛世家中的一员,全给你猜对了。”

  诸葛介豪扬扬得意的双眉,正经事倒没忘,“你认为朱海薇在发生这档事后,有可能接受你的邀约吗?”

  “如果她够聪明,又够为风谷和唐邦之间的和谐关系着想,又在乎自己胞妹的安全和幸福,她就一定会答应!”胥维平笃定的笑言。

  “说的也是!”诸葛介豪也是抱持相同的看法,“那你打算在哪儿接待朱海薇呢?”

  胥维平早有腹案,邪里邪气的笑道:“当然是香港的‘翠屋’了!”

  “我就知道!”

  台湾水光接影、风光明媚的台北一隅,有一名遍体鳞伤的女子躺在病床上,她的身边则端坐着另一名满眼忧伤与愤慨的女子。

  躺着的朱海茵,生得小家碧玉,楚楚可怜,人见人爱。坐着的是朱海薇,一身傲骨,冷若冰霜的冰山美人。

  初次见到朱家姐妹的人,往往会讶于给人印象如此南辕北辙的两名女子,居然会是如假包换的一对亲姐妹,而且是感情极佳的好姐妹。

  “对不起……都是姐姐不好……都是姐姐不好——”朱海薇黯然神伤的望着病榻上的妹妹,万分自责。

  温柔体贴的朱海茵,强忍着面部的抽痛,挤出一朵笑容,安慰责任感极重的亲爱的姐姐,“姐,你千万别自责,我的伤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啊!我是自己在下班后准备回来的路上,一不小心才被迎面而来的车子撞上的;是我自己不好,你别乱揽责任,否则我会更不安的。”

  “不……是姐不好,是姐没有好好照顾你,才会害你受伤的——全是姐不好——”朱海薇在妹妹体贴的言语下,更加痛恨自己的无能。

  她一向不愿让不属于风谷的妹妹,知道有关风谷的恩恩怨怨,和自己身为风谷女代理人的真正身份。

  所以,在朱海茵眼里,她这个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姐姐,只是一名事业庞大、经常当“空中飞人”,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的商业女强人。全然不知道,她亲爱的姐姐居然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风谷——的重要女代理人,更别说什么唐邦和红门这些幕后世界的恩恩怨怨。

  这是朱海薇的心愿,她希望相依为命、小白花般的妹妹,能像普通的女孩一样,无忧无虑的长大,读书、工作、恋爱,然后结婚。而朱海茵也确实乖巧温顺的如她所愿,一步步的按照她的心愿成长,如今已是即将步上红毯的准新娘,却因为她这个姐姐的关系,而迟迟未能顺利和心爱的男人共结连理。

  现在,竟然还因为幕后世界的恩怨情仇,无端撞成重伤,连她的准夫婿胥维人也遭池鱼之殃。虽然朱海茵在她的面前,绝口不提心上人受伤的事,但朱海薇知道,海茵经常偷偷饮泣,为自己的男人心疼落泪,只是为了不让她这个做姐姐的更加自责,所以才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就因为海茵这般的体贴,才让认定自己是罪魁祸首的朱海薇更为深深自责,但她又不能也不愿告诉妹妹故事的真相。

  “姐——你别再自责了!……对了,你找到四年前邂逅的那个初恋情人了吗?”她是听姐姐形影不离的贴身秘书柳月眉谈起,才知道姐姐心中这个鲜为人知的大秘密的——除了她,就只有月眉姐姐知道那段“一夜情”了。

  妹妹的体贴入微,令朱海薇铭感五内,同时下定决心。她深吸了一大口气,换上原来的冷艳和坚定,以慑人的笃定道:“海茵,你放心,姐姐保证你今后绝不会再遭遇伤害,而且等你伤愈,便可以顺利的和维人结婚。”

  “姐——”朱海茵酡红双颊,不太懂姐姐何出此言,却因为此番话而含羞带怯,喜不自胜。

  朱海薇见她笑颜如花,方下的决心,更为笃定,“好好休养,快快好起来,别担心和维人的婚事;说定了,你痊愈的那天,就是你和维人的大喜之日。月眉会好好照顾你的,你要乖乖听月眉姐姐的话;姐姐先回公司去处理公事,处理好再回来看你。”

  这儿是她在外面这个世界和妹妹共住的一层大厦公寓,平常都只有朱海茵一个人住在这儿;她一有空就会跑回来和妹妹小住几天。留下柳月眉是为了保护宝贝妹妹。

  柳月眉藉口送朱海薇到电梯口,而追上来问道:“海薇,你该不会是决定嫁给唐邦那个该死的负心汉吧!”

  说到胥维平,柳月眉就咬牙切齿,她的脑海还清晰的刻印着那天,海薇从巴黎巡视回来,泪眼婆娑的心碎模样。

  “一半!”

  “一半?”柳月眉狐疑的挑眉。

  朱海薇拿下冷傲的面具,以真实的面孔迎和柳月眉,“昨天,何少昂告诉我,唐邦想先邀我到他们位于香港的重要根据地之一的‘翠屋’作客,并由胥维平负责接待我,等我和胥维平以宾主身份交往一阵子,再来谈论婚事。听说这个提议是胥维平自己提出来的。”只有在柳月眉面前,她才会卸下武装。

  至于她口中提及的何少昂,则同是“风谷”的现任代理人之一,也是负责这门亲事的风谷主要代表。

  “因为是那个负心男人提的,所以你就产生动摇,而决定原谅他,允诺邀约?”柳月眉负气的咄咄逼人。

  “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朱海薇受伤的低吼。

  柳月眉自觉说了重话,语气温和许多,“抱歉,我说错话了,可是我——”

  朱海薇了解包容的阻止她的歉意,“别说了,我都明白,你是为我不平。”能有柳月眉这么至情至性的知交,一直是朱海薇最庆幸、最珍惜的事。

  柳月眉也是把朱海薇当成了重要的知己。“你答应这个邀约,除了不想让海茵和维人又被袭击外,是不是还有什么目的?”她不但是朱海薇的知己,也是朱海薇在风谷最重要的心腹搭档,以及在外面这个世界的商场上最得力的助手,本事自然了得。

  朱海薇也从来不会隐瞒她任何秘密。“少昂说,唐邦似乎认定这档事是红门所为,但我和少昂都认为不可能,为此,少昂还特别向红门的‘白虎堂’堂主莫云樊求证过。我和少昂都相信,这件事一定是有心人所为,而蓄意嫁祸给红门;至于这个有心人,一定是不希望唐邦和风谷缔结这门亲事的人——”

  “而那个有心人,绝对不会是风谷中人,所以一定是唐邦的人,尤其最近唐邦内部,为了下一任邦主侯选人的事,明争暗斗得不可开交,因此很有可能是那些人之中的一个或数个联合下的手;所以你想藉这次的邀约,潜入唐邦查明真相,好永绝后患。”柳月眉口若悬河的分析。

  “没错!你想阻止我?”

  “只要你让我跟去,我就不反对。”反正反对也无效,陪她赴汤蹈火反而比较实在。“就这么说定了!”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07-10-26
02

  位于香港山顶的“翠屋”,是一座中西合璧的中国古风建筑,粉雕精琢的外墙里,有着与世隔绝的瑶宫琼阙,水木清华、曲径通幽的山水园林,四周千岩万壑,碧水萦回。尤其在入夜时分,由“翠屋”俯瞰香港夜景,绝对是一种至高无上的享受,其中还带有遗世独立的幽宁。

  在“唐邦”这个赫赫有名的“国际帮会体系”里,翠屋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它不但是唐邦亚洲各分舵定期召开高峰会议的地方,同时也是唐邦那五个“五星级”的大头最常用来款待重要宾客的场所。

  对不知情的外人而言,从翠屋的外表观之,只会觉得它是一座有钱人家花大把钞票所构建的豪华巨宅、花园别墅;看进非权力中心的外围唐邦人眼里,也是如此。

  表面上说来,它是唐邦“五星级”的大头,及高阶层重量级人物最钟情的度假中心之一。

  不过,翠屋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它是唐邦三大根据地之一。

  朱海薇在唐邦接待人员的引领下,轻移莲步的漫步在翠屋名闻遐迩的丘比特喷池花园里。

  倒不是朱海薇真有那份闲情雅致在这儿压马路,一切都是因为唐邦的森严门规之故。一般的宾客来车,只能行驶到丘比特喷池花园景区的入口,接下来便要改以步行,在花团锦族、姹紫嫣红的百花中,等待侍者的通报,改派唐邦的专车接送,才得以“登堂入室。”

  “朱小姐,请您稍侯,我去办点事情就回来接您。”负责陪朱海薇等侯的侍者,因临时接收到无线电的紧急传讯,急急忙忙的赔完歉意便匆匆离去。

  朱海薇并不怪他,反而很欣赏他的忠心尽职。

  她正好趁这个时候,想想自己的心事。

  唉!朱海薇轻叹一声,暗骂自己不争气,为什么还心存侥幸?

  虽说是为了妹妹海茵的安全和幸福着想,她才会接受唐邦的邀约,前来作客,然而,在不为人知的内心深处,她还是藏有私心的。

  上回在巴黎那家叫“一夜定情”的PUB ,偶然和四年来一直占据她心扉的初恋情人重逢,虽然他的言辞和花心伤透了她的心,但是在心的另一面,对他的思念爱慕却有增无减,让她像个心甘情愿的被虐待狂一般,明明已被他的绝情寡义灼伤得体无完肤,却依然自灵魂的最中心处,散发出无怨无悔的喜悦。

  反复思量斟酌的结论是:她决定再给他最后一个机会。所以,她来了!

  她的曼颜早被心中的爱意薰得微红,幸好柳月眉受她之托,尚待在台北照顾妹妹海茵,待海茵的安全和伤势确定无虞之后,才前来和她会合;否则,她这份自找罪受的痴傻心思,一定会换来月眉的重叹和摇头。

  那将会令她无地自容、更嫌恶自己的懦弱、不争气。

  忖着、跺着,右边茂密花丛的另一边,传过来低低沉沉的交谈声,别人或许不会特别注意,即使注意到也无心听清楚对谈的内容。

  朱海薇不同,她不但全神贯注,而且还听得一清二楚,因为两人中的一名,正是她又爱又恨的初恋情人“希尔威”。

  “朱海薇差不多该到了,”说话的是胥维平的最佳损友诸葛介豪,“你准备怎么对付那个女人,总该可以透露一些给我听了吧!”

  自从接获朱海薇接受邀约的消息后,胥维平就一副胸有成竹,却神秘兮兮的态度,任凭他好说歹说、威胁利诱,这小子就是不肯透露半点风声,存心吊足他的胃口。偏偏他就是想不开,人家愈是故弄玄虚,他就愈沉不住气的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怎奈胥维平就是吃了秤铊铁了心,打定主意把关子卖到底,伸出一根讨人厌的食指,在诸葛介豪好奇的眼珠子前五公分处,左右不停的晃动,“时机未到,天机不可泄露,反正你只要待着看好戏就成了,保证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是这样吗?”诸葛介豪灵机一动的改用激将法进攻,以门缝看扁人的不屑语气撩拨胥维平既高且傲的自尊心。“我看不是吧!而是因为你根本想不出什么好计谋来赶走那个女人,才打肿脸充胖子的吹嘘才是真的。”

  “你胡扯些什么!”明知道这是损友激将法的诡计,胥维平偏吃这一套,趾高气昂的嗤哼,“我会拿那个风谷来的女人没辙,那才是天大的笑话,等着吧!我保证不出三天,就让那个女人气跑,并主动提出解除婚约。”

  说来说去,还是没说到诸葛介豪的期望中的“主料”。不过至少知道了这小子打算在三天内就解决那女人的讯息,也算进一步的收获,诸葛介豪决定收口,不再干徒劳无功的无聊事。“那我就拭目以待?!”

  “我一定会让你大开眼界,见识见识‘花少维平’的负心功夫。”胥维平不可一世的抬高下巴。

  鱼贯入耳的对话,无情的扎痛了朱海薇的每一根感觉神经,弄得她尚存一丝奢望的心千疮百孔,但强烈的自尊心和训练有素的自制力,及时发挥强力功效,替她挡下了濒临决堤的伤心之泪。

  该死的男人!我不会轻饶你的,咱们走着瞧!

  朱海薇含恨的在心中许下毒誓。

  虽然此处是“翠屋”最引以为豪的花厅,不但室内摆陈独具匠心、画栋珠帘、高雅绝俗,令人赞不绝口。

  落地窗外的山水林园更是千变万化,让人目不暇给。

  然而,再华丽的气派琼楼玉宇,再美轮美奂的岚影湖光,也掩盖不了厅内一字坐开,尴尬得大眼瞪小眼的唐邦五个“五星级”的大头们急如铁板蚂蚁的窘迫;以及朱海薇那张面罩寒霜、愠火显而易见的怒脸。

  不能怪朱海薇大发雷霆。

  试想:堂堂风谷女代理人,受唐邦之邀而前来作客,却从上午枯坐到落日余晖时刻,却依然见不着早该出面迎接她、款待她的“主人”,谁能不发怒?谁又能咽下这口鸟气?唐邦的头头们曾试着打圆场,只不过他们的热情在半路上,就被朱海薇发射了来的超强寒光给冻得铩羽而返;且每试一回,弥漫在空气中的尴尬因子就多了一些。重复尝试数遍后,他们终于放弃,改以静观其变的方式待阵。

  那个杀千刀的男人是故意的!就是这个信念支持着朱海薇按捺住焚天灭地的愤怒,等着和那个死一百次也不足惜的男人当面对垒,杀个你死我活。

  始终在不醒眼的角落,静静打量朱海薇每个小动作的诸葛介豪,凭他敏锐的判断力下了一个结论:看来这回维平是遇到难缠的对手了,这个女人绝对不好应付,维平想要脱身只怕没那么乐观容易。

  这倒不是说,诸葛介豪认为朱海薇是那种看见帅哥,就会死缠烂打、纠缠不休的花痴,而是因为他在朱海薇身上嗅到和胥维平相同的味道——心高气傲、倔强难缠、自尊心又所向无敌!

  尤其目睹朱海薇仿佛着了火的冷艳丽眸,所散发出来的致命吸引力,诸葛介豪不禁背脊发凉,打了一个寒颤,心底顿时萌生不妙之感。

  搞不好这回维平那小子真会栽在这个冷艳淡漠的人间尤物手上也说不定!

  诸葛介豪尽可能的不往坏处想,维平对付女人向来得心应手,从未有败阵或失蹄的纪录;所以,这次应该也会顺利摆平才是。

  但是就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维平啊!你还是快点出现吧!否则只怕会节外生枝啊!诸葛介豪在心中为死党暗自焦急。

  说巧也好,说是胥维平和诸葛介豪心有灵犀也罢,重点是,恶意缺席的男主角胥维平终于姗姗来迟,满身薰天的酒味,在波霸型和风情万种型的两位冶艳又性感的美女簇拥下,左拥右抱,一派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模样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维平,你——”唐邦那几个脸色早已属于青色的“五星级”大头,给他这么一气,连话都挤不出来。

  只有诸葛介豪在一角暗自鼓掌叫好——怪怪!这小子果真有一套!接下令他感兴趣的是会怎么发展。

  胥维平根本就没有把那些大头们,想将他生吞活剥的警告映入眼底,一副满不在乎的和身旁两位几乎会喷火的热情美女打情骂俏,亲来吻去,并不时发出阵阵暖昧又让旁人鸡皮疙瘩集体阵亡的笑声。

  打从进门到现在,少说有十分钟的光景,胥维平别说没正眼瞧一下朱海薇,而是根本把朱海薇当作不存在的空气一样。

  他那露骨的轻忽和怠慢,明显到连没戴眼镜的大近视也能清楚的感受。

  朱海薇偏不上他的激将法,强迫自己将气得发抖的香躯恢复无波春水的状态,不着痕迹的深吸了一口气,冷着一张莫测高深的曼颜,从座位起身,主动出击,风姿绰约的走向胥维平。

  从她那张冷得过分的冰雕艳容上,旁人完全猜不透她此刻的心思和企图,所以只能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就算朱海薇狠狠掴了维平一大,甚或当场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唐邦那几个“五星级”的大头也不敢有所异议——完全没立场嘛!

  胥维平知道朱海薇正疾步移向他,不过他还是表现得不把她当一回事,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继续和臂弯里的两位美女谈笑风生。

  朱海薇在心底窃笑:这样就想打发我?笑话!你等着瞧吧!看我怎么整你、吓死你,哼!

  朱海薇终于走到胥维平的面前停下脚步,而胥维平依然采取完全不理睬的恶劣态度,对两位怀中美人又搂又亲,存心气死她。

  嘿!更生气、更生气,气得掴我一掌,说要解除婚约吧!胥维平表面上吊儿郎当,心中早已乐得手舞足蹈,为即将马到功成的毁婚大计鼓掌叫好。

  朱海薇唇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不疾不徐、云淡风轻的朗声宣布天崩地裂的宣言:“我决定和你结婚,请多多指教,胥维平先生!”

  胥维平被她大出意料的宣言,吓得抬起眼正视她——天!这不是真的——!阿尔缇米丝,是阿尔缇米丝!他四年来魂牵梦系、踏破铁鞋依然寻觅不着的永恒恋人,此刻居然就站在他眼前!?

  噢!他这个该死千百万遍的傻瓜,这些日子来究竟在搞什么荒唐的拙事!?若早知道他的阿尔缇米丝就是来自风谷的新娘朱海薇,他早一口答应娶她了!

  他不是在作梦吧!不是梦吧?一时之间,胥维平居然激动亢奋得无法言语。

  朱海薇唇边挂着一抹报复味道十足的冷笑,痛快至极。怎样?吓死你了吧!我倒要看看你接下来怎下台,哼哼!

  她料准这个卑劣轻浮的男人,说什么也会想办法摆脱她、说服她打消念头的,到最后她当然会答应他,不过那铁定是在她欣赏他的狼狈像之后的事了,嘿……

  只不过,在报复的快感下,她的心却在偷偷饮泣——这个男人居然这么露骨的急着和她撇清关系,这就是她痴傻的爱恋了四年的初恋情人丑陋的真面目……

  在唐邦五个“五星级”的大头个个一副生死关头的引领企盼下,胥维平终于找回了自己吓逃的声音,十分笃定的说:“我正有此意,我们结婚吧!”

  唐邦的大头们简直像绝地逢生般,欢天喜地齐涌上前,把他们两个团团包围住,争相笑言:“既然两位当事人都有此意,俗话说得好,‘择期不如撞日’;咱们不如就来个速战速决,今夜就先洞房花烛夜,明天一早再对外宣布,并宴请宾客。两位新人意下如何?”

  唐邦几个大头的表现,说得好听,叫做性急;若说正确一点就是把握千载难逢的良机,赶快把生米煮成熟饭,免得夜长梦多,让煮熟的鸭子飞了,那才冤枉呢!

  “我也有这个意思,就请诸位长老多费心了!”如此必恭必敬的对待唐邦的大头们,在胥维平近几年来的不良纪录上,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你们小俩口先在这儿卿卿我我,不要一柱香的时间就可以入洞房了!”那几个“五星级”的大头们笑得下巴都掉了,矫健敏捷的下令“翠屋”上下全体总动员,为这天大的意外大喜展开动作。

  “等——”朱海薇急得跳脚,想去阻止那些乐不可支,动作超级迅速确实的唐邦大头们。

  她的行动却还没来得及出师,就给胥维平热情如火的手拦了下来,“朱小姐,你别急,再等一下就好了,我们唐邦的行事效率可是无人能出其右的;或者——”他别具深意的逼视着她,加重挑衅的语气道:“朱小姐是想反悔,临阵脱逃?不会吧!这可不像风谷大名鼎鼎的唯一女代理人该做的事情!”

  他心中只有一股执念——留住她,再也不让她从他身边逃走!所以就算不择手段,他也要拥有她、锁住她!

  给他这么一激,碍于该死的自尊心作祟,朱海薇只有眼巴巴的把到口的悔婚话语,硬生生的吞回肚子里去,结结巴巴的说:“我……当……当然不会……”这个该下地狱、泡油锅的死男人!他到底想干什么,干嘛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莫非是看穿她的心思,想和她斗到底不成!?

  蓦然闪进朱海薇脑海里的意识,让惊慌失措的朱海薇像吃了一瓶药效神速的定心丸,整个人突然冷静许多。

  很好!够种!我就奉陪到底,看谁厉害!

  朱海薇粉拳紧握,深吸一口气定神,显然是豁出去了。只是,在她不愿承认的心灵深处,那个最真实的自我,依然是痴痴傻傻的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姻缘美事。

  她那宛如着了火的倩眸,把她的冷艳烘托得更加夺人呼吸;她那比寒星冬雪还要冰冷的淡漠,将她的冷傲衬托得更为慑人心魂。

  胥维平看得痴了、呆了,连魂儿都飞了,恨不得当场就狠狠将她拥抱入怀,疯狂的亲吻她、占有她!

  唐邦的行事效率之神速,果然只有瞬息千里、掣电轰雷一类的词可以贴切形容。不到一柱香的光景,雍容华贵中不失高雅出尘的新房便已出炉。

  胥维平和朱海薇这对甫出炉的新人,就在众人欢欣鼓舞的道喜声和簇拥之下,被送进洞房。

  洞房虽然是以极短促的时间布置完成的,但是一点也不让风华、赏心悦目、典雅脱俗极了。

  整个新房是采中西合璧式的设计,融合了中国古典宫廷建筑和英国皇室宫殿的特色,却一点也不显突兀,更遑论不协调之感。

  或许是因为香港近一百五十年来,都是英国的殖民地之故,所以整个建筑的欧风部分,才会以英国风为主。

  大门进来,首先飞入眼帘的是一个起居厅,这起居厅可以概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前半部是英国皇室风格为主的摆设,华丽气派中,又见几分难以形容的端庄典贵;后半部则是完全中国古代宫廷式的陈设,乌革踂飞、桂宫柏寝,秀雅中透着含蓄细致的盎然古趣。两者之间,有着两层玉墀衔接,前低后高,还有中国式的镂雕屏风和英国风的薄纱帘共同组成的半开放式屏障,将前后两个风味截然不同的空间,巧妙的结合在一起,相互辉映的相乘效果,使整个起居厅呈现出风情万种的奇妙魅力。

  且在隔间的屏风上头,挂着一帧匾额,匾额上用烫金的字镂篆着一首称颂唐邦的四行诗:唐邦不败,纵横西东;四海称绝,谁与争锋?

  起居厅的左边有一道英国皇室风的门,连接的是男主人的卧寝,和男主人房对称的右边墙上有一道中国古典风的门,连接的是女主人的卧寝。

  这样的设计是结合了东西方自古传承下来的古老思想:一来因为唐邦成员有一半以上都是东西方结合下的混血儿,所以兼重东西方的风格。

  二是中国人素有的“男左女右”传统;至于将男女主人的卧寝分开的设计,则是承袭了欧洲中古世纪,贵族皇室的男女之间的“性事”游戏规则而来——据说当时的贵族阶层的社会里,规定男女贵族在结婚之后,夜晚要行云雨巫山之乐时,是由男主人到女主人的寝室去共枕,无论两人如何翻云覆雨、难分难舍,男主人都得在次日早晨,佣人们进来服侍之前回到自己的卧寝去。

  如果被佣人发现,一直到次日早上,男主人依然留连在女主人的床上,没有回到自己的卧寝独眠,那就会被认为是非常失礼的事,而遭到世人的非议和耻笑。

  或许是长期被英国统治的结果,这新房才会融入这样的古老思想。

  不过,胥维平这个热情万丈的新郎倌可没打算遵守那个可笑又违反人性的迂腐传统。

  他正怀抱满腔蓄势待发的热情,紧搂住朱海薇的香肩,眉开眼笑的移至女主人房门口。

  “放开我!”朱海薇在门口停下莲步,以足把人冻成冰柱的超寒声波下达命令;同时用自己的手,猛力的拍开胥维平的手,就像在拍什么令人厌恶至极的恶心蟑螂一般。

  “海薇!?”尚处在极度亢奋情绪中的胥维平,对骤变的情况一时反应迟钝,搞不清楚状况。

  回眸直视他的,是一双冷漠中除了恨意和毫不隐藏的嫌恶之外,没有其他感情的眼睛,艳光四射的朱唇,吐露的是拒人于千山之外的淡漠。“到此为止,你休想再越雷池一步,你最好搞清楚,我和你结婚只是为了风谷和唐邦的和谐关系着想,以及我妹妹的安全和幸福;所以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我一向最讨厌你这种用情不专的花花公子,你明白没?好了,我累了,想休息,有话明天再谈!”

  连珠炮似的放话完毕,朱海薇便像一阵轻风隐入女主人房,正要关上门,受到当头棒喝的胥维平,像魑魅魍魉似的紧跟进门才用力关上门,把庞大的身躯压在门板上。

  朱海薇没想到他会不识相的跟进来,惊悸的怒喝:“你想干什么?马上给我滚出去!”

  她不爱我!?而且已经不记得我了!?不记得那段四年前的一夜情!?

  也难怪,除了他这个无可救药的傻子,会那么珍惜那一段露水姻缘之外,还有谁会把一场游戏一场梦,当成毕生难忘的爱情小心收藏!?

  或者,是他看错了?不!不会的!那一夜,就在四年前那一夜,他早已将她的形影深深的刻印在心坎间,烙下永难磨灭的记忆,即使地老天荒、海枯石烂,他也不会认错的。

  眼前这个艳若桃李的冷艳女子,绝对是他思惹情牵的阿尔缇米丝没错!

  朱海薇的冷漠无情,像一把锋利雪亮的武士刀,狠狠的刺入他的心口,将他的心砍成两半,血流成河,无限创痛,万般感慨。

  “你看到我的脸不会想到什么吗?”胥维平不肯轻易死心的做最后的尝试。

  朱海薇以极为刺耳的声音嘲弄道:“恶心该死的负心汉吗?”

  “海薇——我是——”他冲动失控的扑向她。

  “别碰我!否则我就死给你看!”她像在逃避什么毒蛇猛兽一样,以瞬息千里之势,退到书案前,眼明手快的拿起案缘的拆信刀,威胁感十足的将刀刃搁在自己肤白似雪的粉颈上,大有宁愿玉碎、不为瓦全的殉教者味道。

  “海薇——”胥维平见状,又惊又气,更有泛滥成灾的痛心。

  她就这么讨厌我!?这么不屑和我在一起!?连一根头发也不肯让我碰触!?

  在心痛欲裂的同时,一股深沉的恨意同时仿如渴骥奔泉的自心底窜升。

  “你到底想怎样?”坚石难摧的自尊心和难以轻言割舍的深刻爱意,让他竭力振作,就算要心碎痛哭,也要在弄清真相之后。

  朱海薇深凝着他,心中万千感慨,四年前那一夜的浓情爱意,仿佛刚发生的事,霍然抢攻她的心湖,激起裂岸的惊涛,却令她的心更加冰冷坚定。

  她移开凝睇他更为迷人的俊颜的视线,看向遥远的前方,不这样做的话,她实在没有勇气说出这一番话来——“我已经有一个爱逾生命的男人了!”

  什么!?她在说什么!?胥维平只觉得霎时间,天地骤变、日月星辰全在他的眼前坠落,世界变得黑暗一片,害他看不清任何东西,所有的大脑功能全都严重毁坏,无法运作。

  唯一没有损毁的是他的听力,竟自作主张的欢迎鱼贯而入的该死讯息——“我早已心有所属,他是我心中最初且唯一的恋人,虽然我们因故被迫分离,无法终生相守,但我早已下定决心,今生今世都只爱他一人,我要为他守贞,除了他,我的希尔威,绝不让任何男人碰触我的心和我的人。所以我希望我们只是挂名夫妻,当然,在公开场合,我会顾全大局,表现出和你十分恩爱的样子;但是私底下,我希望我们各自为政。我很明理,只要你别当着我的面拈花惹草,我不会碍着你去和你那一大票情人大谈男欢女爱,你大可放心。这样的交易我想是很公平的!”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她早已心有所属,想为那个该死的什么希尔威守贞!?呵……好痴情哪!就像他对她一样的痴情!可悲可叹的是,她钟情的对象不是他,而是另一个男人,他见都没见过的男人!

  他可怜痴傻的初恋……胥维平简直欲哭无泪。

  见他沉默得反常,朱海薇不觉心浮气躁,决定加快脚步速战速决,否则她怕自己在下一秒钟,会心软改变既定的主意。

  “怎么不说话?你该不会是想,已经娶到手的女人居然只能看不能吃,而心有不甘吧?如果你真的心存歹念,最好立刻打消下流的蠢念,否则我真会死给你看,看你怎么向风谷及唐邦交待!”天知道她是费了多大的功夫,才让这些足将自己的心撕裂成碎片的狠话说出口。

  他不是她的希尔威!眼前这个卑劣下流的负心汉叫做胥维平,是唐邦的人,不是她芳心所属的希尔威。

  朱海薇强迫自己接受这样的想法,正是这样的信念,让她有足够的勇气对他如此绝情。

  胥维平早已残破焚毁、不堪一击的心灵,给她这追加的一记重击冲撞后,残存的意志瞬间烟灭。

  讽刺又可悲的是,他那千疮百孔、伤痕累累的心,即使历经了如此残酷无情的洗劫,依然顽强疯狂的痴恋着他的阿尔缇米丝!

  于是他强装傲岸的道:“很好,够干脆!我和你结婚的理由和你出入不多,而我也正有此意,我还愁着该如何向你开口呢!”

  他才不会轻易放弃,今后她就是他的妻子了,他有的是机会夺回她的心,将占领她心扉的那个该死的什么希尔威逐出她的生命!

  反正这一辈子,他是不会再放开她了,就算得花一生来追她,他都心甘情愿;哪怕她永远都固执的不肯对他交心,他也不放开她!

  朱海薇脆弱的痴心,被他一番绝情的话重创得偷偷哭泣。“既然我们是志同道合,那以后就好办了,现在请你出去,我要休息了,胥维平先生!”

  不肯示弱的自尊,硬是让她撑起倨傲的身躯,目空一切的移至门边,打开房门,没有任何转寰余地的下达“驱逐令”。

  “晚安!朱海薇小姐!”胥维平也不甘示弱的回敬一记,昂起傲慢的下巴,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当门板再度合上加锁后,朱海薇便虚软的沿着门板滑下,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别哭!这种负心的男人不值得你哭!

  别哭……

  胥维平的豪情壮志只维持到进入自己的男主人房。

  一合上门,他便像一具失魂的死尸,万念俱灰的瘫倒在地。

  为什么?四年来,他的心只为她痴迷、只为她鼓动,费尽了心血,就是找不到她的芳踪。没想到她居然躲在“风谷”,还是风谷唯一的女代理人,难怪他找不到她!

  如今好不容易重逢,竟是如此不堪的情况。

  该死!早知道他要娶的对象就是她,打死他都不会大费周章的搞这一票自掘坟墓的蠢事!

  但是最令他滴血成海的是,她居然已经有了至死不渝的恋人希尔威。

  她根本不认得他!胥维平欲哭无泪。

  是啊!除了他这个痴情得离谱的傻子,谁会记得四年前的一夜情?而且还是在嘉年华会上认识的不知名男人?

  呵……!胥维平啼笑皆非的不停自嘲。

  他不会死心的!

  既然上天垂怜,让他的阿尔缇米丝重回他的身边,成为他的合法妻子,他就不会再放走她!

  他一定会赶走她心中那个该死的希尔威,霸占她的心!

  唐邦的机动力着实令人叹为观止,真的只花了一夜的时间,就在“翠屋”筹设的了个气势非凡的盛大婚宴。

  不到十点,唐邦帮会总部的高层干部和世界各分舵的高层代表便陆陆续续造访翠屋,共赴盛宴。

  除了唐邦自家人以外,与会的外人只有风谷和红门的代表。

  风谷人会来是理所当然,至于红门,则是基于其与唐邦同是幕后势力龙头老大之故,于情于理,不得不邀。

  至于表象世界的各路人马,压根就没机会沾上边。这是唐邦、红门和风谷的一贯作风——不会轻易让无关紧要的人,介入他们自成一格的世界体系中。

  胥维平这个昨夜才出炉的新郎倌,在彻夜辗转挣扎后,以龙虎精神起了个大早,并以追风逐电之势,梳理整装完毕,神采奕奕的准备步出男主人房,到对面的女主人房去迎接他的新婚妻子朱海薇。

  他不是个会轻易被挫折打败的懦弱男人,他的战斗从现在才正式开始,他会全力以赴的打赢这场爱情战争的!

  胥维平对着镜海里,那个风流俊逸的身影,自负的浅笑后,便气宇轩昂的上战场去。

  房门才一打开,一道艳光便直驱而入,轻而易举地攫获了胥维平的视力焦点。

  噢!天啊!他的阿尔缇米丝居然如此适合唐邦传统礼服的妆扮。

  那袭黄色系的紧身改良旗袍,仿佛是特别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将她那冷艳孤傲的独特魅力,烘托得淋漓尽致。记忆中的她,是放肆的火红与性感的暗黑的最佳代言人,尤其她那头妩媚撩人的黑色长发,更在他的记忆中占有深刻的分量。

  他一直以为,热情奔放的西班牙女郎妆扮,是世界上最适合她的模样;却没想到那样的性感与热情的她,竟然会如此惊人的适合含蓄婉约的中国风打扮,特别是那个发髻,完全把她的另一番风情表现得一览无遗。

  “维平,你怎么了?”

  维平!?她叫我维平!?而且是以迷人悦耳,和颜怡色的亲昵口吻唤他。

  胥维平兴奋得想大跳大叫,还好修练有术的自制力镇压有方,才不至于当场失态。

  “维平?”朱海薇又轻唤数声。

  “啊!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到会场去招呼宾客了。”到底胥维平还是唐邦名气不小的厉害人物,尽管内心澎湃汹涌、濒临抓狂边缘;然而,洋溢于言于举止上的一言一行,在转眼间已恢复一贯的潇洒自若,并风度翩翩地将自己的手臂伸向佳人,等佳人勾挽。

  “嗯!”朱海薇仪态万千的轻挽着他的臂膀,一派婉约温驯却不失高贵大方的迷人风采。然后,一对天造地设的完美佳偶,便在四、五个佣人崇拜的赞叹目光下,缓缓的步出起居厅。

  胥维平觉得很奇怪,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练会了“凌波移步”这种轻功,否则怎么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好像整个人都浮在地面上,没有着地。

  最可笑的是,一颗心像在擂鼓一样,吓人的砰咚咚的狂跳不止。

  好逊哪!胥维平不禁暗地自嘲。

  众人眼中的风流大少,对女人无往不利的他,此时此刻居然只因为他朝思暮想的最爱陪在他身边,就高兴得魂不附体,表现得像个情窦初开的纯情小男生似的,真是有负“花少维平”的封号哪!

  尽管在心中嘲弄自己不下千百万遍,他的心还是长了一双嚣张的翅膀,放肆的快乐翱翔,完全不受他的大脑管制。“放开你的脏手!”

  呃!?一句如刀锋般锐利、如冰雪般冷冽的话语,以不速访客之姿,射下胥维平自由奔放的心。

  “我叫你放开你的脏手,听见没?”要不是他的臂膀像螃蟹的双螯,牢牢的箝住她的手腕,她才懒得开启玉口和他说话,而径自抽离了。

  “海薇!?”面对她态度天地异变般的剧烈骤变,胥维平一时之间真有些适应不良。

  朱海薇逮着他惊愕发愣的缝隙,火驰地抽回自己的手。再一次抬眼迎视他时,朱海薇的眼中除了敌意、厌恶之外,便只有鄙夷与不屑的冷漠。

  “这里没有别人,我们不必再演戏了!”她的声音冷得像未曾融化过的北极冰。

  “什么意思?”胥维平万丈的热情给也这么一冻,迅速结冰冷却。

  朱海薇覆盖着千年不化的冰霜唇瓣,吐露着逼人的寒气,“胥先生,难道你忘了我们昨晚的约定?我们约好没有别人在场时,两人各自为政,互不干涉对方,只在有第三者时,才需要演戏,表现出恩爱夫妻的模样。刚才在起居厅是因为有侍女在场,所以我们才得演戏,现在这条通道上没有半个人影就不必演了,等到进入会场前再演就行了;你放心,我一向一言九鼎,希望你也是一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君子。”

  泾渭分明的划清界限之后,朱海薇便不再回首的径自冉冉前进。

  胥维平在她转身离去之际,险些当场崩溃跌坐地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呵……海薇根本没有想起他,更没有打算接纳他,她只是履行昨夜和他达成的“协定”罢了!

  这一切的幸福美景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妄想……呵……胥维平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不过,他究竟不是软弱而轻易服输的男人,他是胥维平,高傲自负的唐邦巴黎分舵舵主。愈大的挫折,愈会激起他的高昂斗志,让他仍挫愈勇。

  才一眨眼工夫,他已经又重振旗鼓,击鼓出兵了——既然你要玩这种游戏,我就奉陪到底。他以箭步跟上了朱海薇的速度。

  朱海薇没料到他会跟上来和她并肩同行,不由得暗吃一惊,杏眼圆睁的发出充满敌意与排斥的责难,“你干什么?”

  胥维平双眉一挑,以不输她的倨傲回敬,“朱大小姐,你别反应过度嘛!要去会场就只有这条通道,我当然得走这条;再说,如果我们不并肩齐行,万一有人前来,只怕会反应不来而穿帮,你说是吗?”

  他的话合情合理,说得朱海薇无言以对,心有不甘的狠狠瞪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不再搭理他。

  这个该死的男人究竟要怎么伤她的心才肯善罢甘休!?朱海薇的心在偷偷饮泣。既然对她无意,为什么还要故意靠近她,和她并肩同行,害她傻呵呵的燃起期待的心情,以为他……

  愈想朱海薇就愈为自己死心眼和傻气感到可怜悲哀。

  人家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你还死皮赖脸的想着人家干嘛?甚至还痴心妄想的对他有所期待,真是可笑至极哪!

  朱海薇狠狠的咬了咬朱唇,不准懦弱的眼泪滚落。

  他不是她的希尔威,她绝不承认,绝不!

  于是她意气用事的加快步伐,抛下胥维平,以游鱼潜碧波之势独自疾行。

  胥维平见状,心痛不已。

  她就这么讨厌他!?连和他并肩齐行都不屑,非要像在逃避什么臭虫腐尸般离他远远的不可!?

  难道她不知道她这样做有多伤他的心?他只是祈求静静待在她的身边,珍惜那无言的并肩齐行之乐,连这样小小的祈求她也不肯给他?她就这么彻骨彻心的讨厌他、嫌恶他?

  胥维平痛心疾首。天知道她方才那无情含恨的一瞪,已足够将他打下十九层地狱;才一闪眼,她又马不停蹄的给了他这个残忍的打击,莫非她非置他于死地不可!?

  天哪……

  不!他不会认输的,这点小小的打击就想击溃他对她的爱,别笑死人了!

  迅速重振的胥维平,马上就加足马力跟上去。

  朱海薇见他跟上来,再一交加快脚步逃离他。

  胥维平完全不给她摆脱他的机会,旋即又回速跟进。

  朱海薇又加速,胥维平又跟进。两个人就像在玩竞走游戏一样,愈走愈快,谁也不肯落后对方。

  你就尽管逃没关系,反正我不会让你轻易摆脱我的,觉悟吧!我的海薇!胥维平天生就拥有捕捉猎物的猎人天性,尤其是愈会挣扎的猎物,愈会激起他的狩猎天性。

  只可惜朱海薇并不知道这件重要的大事,她只是气急败坏的落荒而逃。

  她不能待在他身边,那会令她浑身不自在,心脏无法控制的疯狂跳动,这么一来,他就会发现她真正的心意。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他发现她可怜又可悲的真心,她不要再让自己得更加狼狈可笑了!

  因此,她只能选择逃走,绝不能待在他的身边。

  经过激烈的“竞走”,两个人终于抵达婚宴会场的入口。

  “把手交给我吧!”胥维平不疾不徐的重伸他的骑士之臂。

  真讽刺!只为了能轻挽她雪白的纤臂,他就亢奋得想手舞足蹈、乐不可支,这是一介花少该有的举动吗?问题是他的心就是老实的期待着、鼓舞着。

  瞧他神色自若的冷静神态,朱海薇也不服输的镇定下来,唇边挂着职业化的上勾弧形,优雅从容的挽住他那令她眷恋的臂膀,并且小心翼翼的隐藏碰触到他时,那股令她芳心悸悸的触电感觉。

  接着,演技派的两人,便“全副武装”的步入婚宴的会场,鹣鲽情深地接受众人的祝贺。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07-10-26
03

  当胥维平和朱海薇这对“新婚燕尔”的新人,方相偕步入婚宴会场,立即引爆会场的狂欢气氛。

  明知道朱海薇巅倒众生的笑颜,小鸟依人、不胜娇羞的偎在他怀里,都是在演戏,但是胥维平却宁愿自己骗自己,假装朱海薇是真心爱着他的,格外珍惜这份得之不易的亲热机会,扛着“演戏”之名,大胆的放纵自己的真心。

  朱海薇也不知已情难自禁的偷瞄了温暖怀抱的主人多少回。

  可恶!他怎么可以用比四年前更令她芳心荡漾无边魅力牵引着她的痴心,害她无法自制的爱他更深、更难自拔。

  不能再这样放任自己痴傻的心,否则最后伤痕累累的依然只有她。

  然而,胥维平一个慑人心魂的俊笑,瞬间乐费吹灰之力的把她方下定的决心,吹得烟消云散,任由自己的心,再一次陷落在他的魅力之中。

  所以朱海薇告诉自己,这是在“演戏”,只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就可以放任自己的真心,尽情的爱他,而不会令他起疑。

  谁知世上的程咬金都是以一卡车、一卡车为计数单位来数的,人家小俩口才“演”了几分钟郎有情妹有意的“戏”,唐邦那几个大头就争先恐后的蜂拥而至,打着道喜祝贺的冠冕话,堂而皇之的打断人家小俩口的“亲密幸福”戏,像大气层一样,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住。

  胥维平敢发誓,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的殷切希望神话中那个“蛇女”真的存在,好把这些碍眼坏事的电灯泡全给变成石头,少来破坏他得之不易的短暂幸福。

  这个时候,如果他那个最佳损友诸葛介豪在场就好了,只要诸葛介豪在场,至少可以帮他挡掉一些顾人怨又不识趣的闲杂人等。

  说起诸葛介豪,胥维平便一肚子火,这个该死的浑小子究竟躲到哪里去了,从昨晚开始,他就没见着他的鬼影子了——更令他气结的是,在他分神的须臾间,朱海薇已经不知被哪一团大气层给卷走,消失在他的“臂力范围”内了。

  该死——!胥维平气得想杀人,却又无可奈何。

  翠屋里的宴会已喧腾了老半天,诸葛介豪这个迟到大王才姗姗来迟,安步当车的在百花争奇斗艳的庭园里闲晃,一点也没有急着进入会场的迹象。

  晃着晃着,茂密的树丛隔开的另一侧步道,送过来两个陌生女子的激动对话,吸引了诸葛介豪的注意力,他当下驻足窃听——“月眉,月眉,你别拉我,好痛啊!你怎么会来?海茵怎么了”我不是要你留在台北照顾她吗?你怎么会跑到香港来找我?“朱海薇急急的对拉住她的手的柳月眉频频发出一连串的问句。

  “海茵人很好,胥维人正和她在一起,而且我也加派人手保护她了,不会有事的。”柳月眉简短急促的回答,听得出她语句间盛满怒气。

  “那——”妹妹至上的朱海薇闻言才放下心中大石。

  “这是怎么回事!?”柳月眉忍无可忍,失去平时的冷静自制,怒火中烧的发出低吼。“你不是来唐邦作客,准备拒绝婚事,顺便利用作客期间,深入调查海茵和胥维人遭受攻击是不是唐邦所为的?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不是昨天早上才来到翠屋,怎么会昨晚和那个该死的男人结婚?难道你被他伤得还不够深?”

  柳月眉痛心疾首的责难。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局面,她说什么也不会让朱海薇一个人单独前来。都怪她不好!干嘛答应海薇的请求,留在台北照顾海茵,约定一个星期后,等海茵病情较稳定,再前来香港和她会合。

  她干嘛答应啊?柳月眉既自责又懊悔。

  朱海薇被柳月眉连珠炮似的一连串逼问,打得落花流水,狼狈不堪,无力招架的道:“对不起……月眉……是我不好……全是我不争气……”

  一见着朱海薇无助的示弱,柳月眉再有多少怒气也烧不起来了。她习惯性的将朱海薇搂进自己的怀中,温柔的呵护。

  “不——是我不好,我不该吼你,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对不对?快告诉我,昨天究竟发生什么事,才会让你改变既定的心意,和那个负心汉闪电结婚?你说了,我才能想办法解决啊!”在劝说之间,柳月眉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冷静与温柔。

  朱海薇对柳月眉的深厚情谊十分感激,重新振作的娓娓道出昨天发生的种种,柳月眉发挥善于倾听的特长,静静的聆听朱海薇的细诉。

  当故事说完,朱海薇的眼睛已红得兔子一样,声音是像罹患严重感冒般的喑哑。“你笑我傻、骂我无用,我也认了……我明明知道他根本不记得四年前的那一夜,明明知道他根本无心娶我,只是打算逼我主动解除婚约的……但是,我……我就是无法忘情于他……他是我这四年来小心珍藏的初恋情人希尔威呀,我……”

  “等一下,有件事很奇怪!”柳月眉一面安抚她,一面以清晰的思路,咀嚼着她所说的每一句话。“胥维平本来是打算解除婚约的,不应该在被你的气话一吓之后,就改变立场,欣然的接受这个婚姻才是。”

  “他不是欣然接受,而是和我一样被唐邦的那些当家搞得骑虎难下,所以我们一回房独处,他就表明态度,说他也是为了风谷和唐邦的友好关系,才不得不接受这门亲事;因此我们才会约法三章,只在别人面前才演出恩爱夫妻的戏码的,私底下,他根本不把我当一回事……”朱海薇心酸的诉说。

  柳月眉若有所思的想着自己的心事,但另一方面亦没忘记接下去的问句,“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就这样和他耗一辈子?”

  她不相信聪明冷傲的朱海薇会做这等傻事,但面对初恋,朱海薇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所以,她也不敢妄言有十足把握。

  朱海薇敛起脆弱的感情,坚强笃定的说出自己的决定,“不!我还是打算等到查明海茵和胥维人被攻击的真相后,就准备离开这里,和他开诚布公的谈妥离婚,然后回风谷去。”

  “你的意思是说,你还是会趁这次作客期间,和那个男人做个彻底的了断,今后不再想他、也不再为他失魂落魄的哭泣?”这个答案若能顺利执行,柳月眉倒是很乐见其成。

  “对!”朱海薇以骇人的气势颔首。

  每每看见朱海薇这样的表情,柳月眉就知道她已下定了枪炮难摧的决心,任谁也改变不了她的心意,所以接下来,柳月眉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相信朱海薇这次也能和往常一样,实现承诺,并全力支援她。“那你接下来希望我怎么做?”

  “和之前约定的一样,你先赶回台北去照顾海茵——”

  “然后呢?”多年的默契和了解,让柳月眉想都不必想就知道事情绝不会完全和原先计划一样。

  朱海薇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才往下说:“然后你就回风谷去,暂代我的职务,处理好风谷的事,并和我保持连系,随时提供我最新的情报。还有,也要记得随时和上官展云保持密切连系!”上官展云是“红门”现任的“青龙堂”堂主,也是和朱海薇最有交情的红门中人。

  “你是要我留下你一个人回风谷去?”她就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所以她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就是这样没错!”朱海薇气势磅礴的予以肯定。“月眉——”

  “好了!什么都别再说了,你的个性我还会不了解吗?你一旦决定的事,我反对会有效吗?”柳月眉了解的吁叹一声,包容之情溢于言表。

  “月眉——”朱海薇很是感激,轻靠在柳月眉的肩上。“谢谢你——”

  柳月眉像个大姐姐一样,呵宠着她:“如果你真要谢我,就切记上一次在巴黎‘一夜定情’那间PUB 所受到的伤害,以及昨天的创痛,坚持到底的和那个负心男人做个彻底的了断,别再为那种不值得爱的男人伤心落泪;然后,在回风谷时,给我一个崭新自信的笑容,如何?”

  “嗯!”朱海薇打从心坎里感谢上苍赐给她一个如此知心的好友。

  “加油!你是永远不败的风谷唯一女代理人朱海薇,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倒你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一定可以冲破难关,贯彻你的决心的,这些年来,你一直都是这样,所以我相信,这一回,你一样会成功,相信我!”

  “谢谢你,月眉!”

  胥维平好不容易摆脱帮里那些烦人的闲杂人等,便开始四处搜寻朱海薇的倩影。

  没花多少时间,他便在一团人潮的中央寻获佳人芳踪,她似乎正在和一名陌生男子交谈,而且相谈甚欢的样子。

  朱海薇的笑颜愈是灿然,胥维平就愈觉得她身旁那个气宇轩昂的陌生男人碍眼,而且,那个陌生男人似乎给他一种眼熟的感觉。

  在朱海薇再展笑颜时,胥维平终地按捺不住走了过去。胥维平一逼近,那陌生男子身后便天外飞来一笔的冒出另外两名神情戒备冷峻的陌生男子,巧妙的护住和朱海薇交谈的出色男人,从那对护主心切又默契十足的男子举动,胥维平立刻断言他们应是保镖的之类的身份,所以他的主要目标还是锁在朱海薇身旁那超凡拔俗的男子身上。

  “维平,你来得正好,我帮你们介绍,这位是‘红门’的现任‘青龙堂’堂主上官展云,展云身旁那两位是——”

  “青龙堂主有名的世袭贴身侍卫‘黑白罗刹’。”不等朱海薇说完,胥维平便笑容可掬的接续道。原来是“红门”的青龙堂堂主上官展云,难怪他会觉得眼熟。莫非这个男人就是海薇口中那个无缘结合的初恋情人“希尔威”!?

  对!很有可能!据他所知,上官展云已经结婚了,因为新娘不是海薇,所以海薇才会说无缘!“愈想胥维平就愈觉得这个推论是百分之百正确的,顿时间,醋海翻腾,心里激起狂涛巨浪。

  “幸会,我是唐邦巴黎分舵舵主胥维平。”他敌对意识节节高升,贯穿全身。不过他掩饰得很巧妙,从那张谈笑风生的潇洒面庞几乎感受不到他燎原的怒火。

  但是被他使劲握住手的上官展云可就完完全全的明白他的不友善了。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胥先生!”上官展云也不动声色的使劲回敬他。对于红门和唐邦的人一碰面,就像两条斗鱼一样,动不动就想明外暗斗的心态,上官展云已经见怪不怪,所以面对胥维平莫名其妙的不友善,并没有多想什么,只当做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胥维平心理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你当然高兴,不但家中有个娇妻相伴,还有个艳冠群芳,又痴情为你守贞的海薇当红粉知己,左右逢源,你当然得意。

  不过,我不会让你得意太久的,海薇是我的,你休想染指她!

  “上官先生,我和内人有事,失陪一下。”胥维平冷不防地抓起朱海薇的手,把上官展云丢在一边溜掉。

  “你干什么,放手啦!”一被拉到四周无人的厅外露台,朱海薇便恶声恶气的开炮。

  胥维平更加气馁。你就只有在人前才会对我摆笑脸!

  “叫你放手,听到没?现在没人,不必演戏了!”见他无动于衷,朱海薇又森冷的发飙。

  胥维平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细嫩的柔荑。“别那么大声!虽然这露台现在并没有其他人,但谁也不敢保证不会有人突然走出来,除非你想在新婚第二天就被众人知道我们实际的情况。”

  他有把握这招对自尊心强,又属爱面族的她,一定收效。

  朱海薇果然把音量压低许多。“到底有什么事?”不过态度依然是不变的极端不友善。

  你就这么急巴巴的想回去和那个上官展云重温旧情?胥维平心痛难耐,却又碍于自尊,不好发作。

  “那个上官展云就是你口中的希尔威吗?”天知道他有多憎恨这个名字。

  朱海薇怪笑数声,才冷言冷语的表示:“他是不是希尔威干你何事?”

  胥维平强装不在意,高高在上的回道:“是不干我的事,但是,如果因此而传出你给我戴绿帽的流言,可就和我有切身的关系了,你说是不是?”

  他并不想说这样刻薄的话,偏除此之外,他就是想不出更好的方式来探问她和上官展云的关系。

  “下流!”朱海薇含恨带怨的瞪住他不动。“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以当种马到处播种为傲吗?”

  他居然把她看成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娼妇!朱海薇紧握的粉拳,从掌心凉到指尖,一种彻骨的阴寒。

  “我只是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身份,这有什么错?”胥维平倔强的表现出满不在乎的神情,一颗倍受折磨的心却血流不止。

  你就这么在乎那个臭男人?你的心连一个小空间也不肯留给我?

  朱海薇告诉自己必须即刻逃开这个男人,否则下一秒钟,她的眼泪就会不争气的掉落。那可不行,她才不要在他面前示弱。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咽下满腹的心酸,傲慢至极的翘高下巴道:“关于这点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做出有损风谷和唐邦的和谐友好的事,不过不是为了你!”语毕,她便如脱兔般飞也似的逃离令她心跳加速又伤心受创的男人,重回到人声鼎沸的人海中;周遭热情友善的祝贺人群,正是一颗心摇摇欲坠的她不可或缺的保护色。

  胥维平本来想拦下她,却又怕也那杀伤力超强的寒冰射线。

  他怕她对他的无情和冷酷,他承受不住。因为爱她,他变得胆小而怕受伤害,所以只能呆愣愣的杵在原地,眼睁睁的看她翩然远去,重回上官展云的怀抱,朝上官展云绽放他梦寐以求、却盼不到的绝美笑靥。

  每见她对上官展云娇笑一次,他的心就狠狠的抽痛一遍,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莫非袭击维人和朱海茵的主谋就是上官展云?为了破坏他和海薇的婚约,所以不择手段的想要让风谷和唐邦关系恶化?

  对!有可能,一定是上官展云搞的鬼!经过自以为是的荒谬推论后,他心中的“可能”已经转变成“一定”了。

  “该死——!卑鄙下流的人渣,我绝不会让你的诡计得逞的!”他忿忿的低咒。

  “怎么啦?咱们的大情圣,才一天没见,你的表情怎么就变得像个生吃人肉的杀人鬼啦!”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诸葛介豪,像只七月半的烤鸭一样张着不知死活的大嘴戏谑道。

  “你这个混帐到底死哪里去了?从昨天就看不到人——”活该!谁教你来得不是时候,正好当我的出气包。

  诸葛介豪可聪明了,才不会呆呆的当个认命的炮灰,马上就反攻,“此话差矣!我昨天从朱大小姐到访以来,便发挥‘士为知己者死’的大无畏精神,替你挨那些个大头的白眼,小心翼翼的接待冷若冰霜的朱大美人;好不容易从上午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继续熬到黄昏,终于把你给盼到。哪知你这位大情圣在发什么癫,打进门见着朱冰山以后,就像几百年没见着女人似的,死盯着那座冰山不放,还跌破我几百副眼镜的决定和那座冰山结婚;吓掉我半条命的是,你当真就速战速决的和那座冰山送做堆,进洞房去了,害咱们邦里那些大头们,乐得嘴都不歪一边外加抽筋了。最可怜的还是我——”

  说到这儿,诸葛介豪顺手把手听鸡尾酒喝个精光,补充补充口中流失的水分,才又继续唱作俱佳的呼天抢地:“替你做了一天的劳心又劳力的苦差事,结果换来的竟是,人家连抽个空看我一眼都不屑,害得被突发状况吓一大跳的我,怎么也无法和你胥大少取得连系。一个人从昨天急到今天,现在好不容易才见着胥大人,哪知一见面就给你扣上一大顶帽子,真是世态炎谅,好人难为哪!反正我就是歹命,活该受委屈——”

  “够啦!别闹了,是我错行不行!我现在都快烦死了,没那个心情和你瞎闹,所以你最好立刻停止装疯卖傻,否则休怪我拳头无情。”胥维平粗声吼嚷时,一双瞪得眼珠子快掉下来的怒眼,可是连一秒钟也没离开过朱海薇和上官展云。“可恶,又对那个寡廉鲜耻的人渣笑了!”

  胥维平咬牙切齿的猛擂石栏出气。

  诸葛介豪打趣的吹了一声口哨,“敢情咱们的花少维平这回大动凡心,找到命中注定的情人啦!或者咱们这位朱大冰山,很不巧的就是你四年来念念不忘的阿尔缇米丝?不会这么巧吧?”

  他根本是明知故闹。

  “你少?嗦,海薇就是我的阿尔缇米丝没错,你满意了吧!所以从这一秒钟起,最好给我闭上你的大嘴,少来烦我!”胥维平活像吃了十吨火药似的,烟硝味浓郁至极。“天杀的,那个死男人竟敢玷污我的女人!”胥维平又是一阵气血沸腾、呲牙咧嘴的咆哮。

  在诸葛介豪的眼里看来,人家上官展云只不过是向侍者要了一杯“雪白佳人”给朱海薇罢了,而且举止绝对合乎标准交礼节,完全没有什么不当或戏谑的情事。怎么看进这小子眼里,就变成“玷污”啦?

  呵!好玩!看来这小子当真爱得发狂了。

  好吧!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他就帮这小子一把?!

  诸葛介豪才要日行一善的开口传授锦囊妙计,胥维平那野兽派的吼声便又抢先一拍地扬起,“老天为什么对我这么苛?为什么让海薇那么排斥我、讨厌我?她可以对任何人好,对任何人笑,对任何人温柔,就是独独不肯给我好脸色看,不肯对我笑,对我好?为什么!?”胥维平已掉入哭都哭不出来的无底深渊。

  “不会吧!我刚刚进来时,看她和你好恩爱的。”虽说老友已够凄惨,但不欺负他一下就帮他的话,就太不合他诸葛介豪为人处事的原则了嘛!

  “那是在别人面前——”胥维平痛苦不堪的把昨夜和朱海薇之间的“约定”,一五一十的吐给老友听。

  原来是这样!听完胥维平的诉说,再把先前于庭园偷听到的宝贵情报连成一串,诸葛介豪已经大抵掌控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让他巧扮月老的兴致更加浓厚。

  “都是我自己不好,昨天见面时,在她面前和别的女人大演喷火的镜头,难怪海薇会讨厌我、嫌弃我……可是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会有那么巧的事,结婚对象就是她啊——该死——该死——”胥维平愈说愈悔恨自己昨天的蠢行。

  “要不要我传授你一招绝妙好计?”诸葛介豪故弄玄虚的吊他胃口。

  可惜胥维平没那份好兴致与君同乐,没好气的嚷嚷:“要说就说,别卖关子,我说过我没心情陪你瞎耗。”耳朵倒是竖得老直。

  诸葛介豪挺合作的,“根据我最新得到的情报显示,朱大冰山念念不忘的希尔威和你有几分神似哦!不同的是,那家伙拥有一头银色长发,而且很专情,又深爱着咱们朱大冰山;遗憾的是,因为某种私人因素,害他们两人无缘结合,而且希尔威近年来一直下落不明,已经好几年没和朱大冰山见面联系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那个希尔威不是上官展云吗?”胥维平半信半疑的追问。

  “你忘了我可是咱们唐邦数一数二的‘情报通’哪!这一点小事岂难得倒我,还是你对我的情报没信心?”诸葛介豪确实是“唐邦”榜上有名的情报专家,也是唐邦“五星级”的世家中,堪称智囊团之首的“诸葛世家”中的一份子,其情报自然不可等闲视之。

  所以,胥维平是不会怀疑他的情报的可靠性,只是很意外罢了。“没那回事,你说希尔威不是上官展云,而一个和我面貌神似的银发男人?”

  “没错,不但面貌像,而且连身高、身材和声音都很像。”诸葛介豪秘密兮兮的笑言。

  “居然会有这种事……那……”那个上官展云又是怎么一回事?胥维平的脑袋中打了好几个结。

  诸葛介豪客观的分析道:“上官展云是现任的红门‘青龙堂’堂主,在红门的体系中,主要是负责对外关系的;而朱大冰山则是风谷唯一的女代理人,所以他们两个熟识也是稀松平常的事。再说,那个上官展云已是名草有主,据我所知,朱大冰山是个自尊心极强,又高傲死要面子的女强人,依她的个性,是不可能和一个有妇之夫搞什么暖昧关系的。”他的说法合情合理。

  胥维平对他这番话倒是很爱听,“照你的说法,那么袭击维人和朱海茵的主谋也不是上官展云了?”

  “这是两码子事,不能混为一谈。”关于这点,诸葛介豪也同样不排除“红门”主谋的可能性。“不过……”

  他语透玄机的瞧了胥维平一眼。

  “不过什么!?”胥维平被他挑得心头大乱。

  “我并不排除上官展云单方面对朱大冰山有意思!”诸葛介豪故意这么说。

  “那只不要脸的癞蛤蟆也敢妄想吃天鹅肉?”胥维平恨恨的哼笑。

  “所以说?!你就该听本大山人的锦囊妙计了!”抱歉啦,上官兄,虽然咱们素无冤仇,但为了钓这个浑小子上勾,只有得罪啦!

  “快说!”

  诸葛介豪相当满意的附在他耳边秘授机宜,“就是——”

  听完最佳损友的作战计划,胥维平显得十分踌躇的蹙眉。“这样不太妥当吧!”

  “随便你?!不过,如果朱大冰山被那位上官兄追走了,你可别哭啊!”把上官展云拖下水的妙用就在这儿?!

  “他是什么东西!”一提起到现在还死皮赖脸、像只癞蛤蟆一样赖在朱海薇身边的上官展云,胥维平就气得七窍生烟。

  “他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个出类拔萃、和你一样倍受女人青睐的俊帅男人!”诸葛介豪刻意提醒他。

  “他也配?”话虽如此,但胥维平心中也不得不承认上官展云确实是个条件极为出众的男人;所以尽管上官展云已经结婚,倒追他的女人还是多如过江之鲫,从未曾稍减。这大概和红门主要的四大世族,那可以三妻四妾的特有婚姻制度有某种程度的关系吧!

  不过,那是他家的事,与他胥维平无关,他唯一关心的只有赢回佳人芳心这件大事。

  “好,就照你的计划进行!”胥维平下定决心。

  “聪明!”诸葛介豪满意的一个清脆响亮的弹指。

  一连三天的盛大婚宴,终于在皆大欢喜下完美落幕。

  胥维平和朱海薇以婚宴主角为名,天衣无缝的巧扮恩爱夫妻,一一欢送嘉宾离去,完成新婚佳偶的第一件重责大任。

  送走最后一位嘉宾,朱海薇才趁着空间,溜到偏厅去喝杯冻饮,喘口气。

  晶莹剔透的“翡翠蜜汁”入喉,冲淡了些许的疲累,使她布满倦色的曼颊重新染上一抹光彩,又变得光润许多。

  一闲下来,朱海薇使想起这三天和上官展云讨论的结果。

  根据风谷和红门的综合情报研判,她和上官展云一致认为袭击胥维人和朱海茵的主谋,就是唐邦中人,不是和唐邦结过梁子的仇家。

  无论是哪一样,她都会把握在翠屋的期间,查个水落石出。上官展云离开前也保证过,会暗中支援她,并和先回风谷的柳月眉密切联系,所以她有信心能顺利进行。

  不经意的,朱海薇想起这三天来,胥维平对上官展云的态度,似乎充满了排斥和敌对的味道。虽说红门和唐邦素来就明争暗斗,互别苗头的火药味长年弥漫;但是胥维平对上官展云的敌视情况好像不仅于此,似乎还另有隐情。

  莫非他们以前曾有过私人过节?

  朱海薇百思不解,完全抓不到重点,回神过来,不禁又自责一番。真是的,她这是在干什么,人家根本不把她当成一回事,她为何为了一点和那男人有关的小事,就像个紧张大师似的,如此在乎得紧。太没有尊严了吧!

  偏偏她的心就是不听使唤的在乎和那男人有关的所有讯息,就连小如芝麻绿豆的小事,她都无法不在意。

  “你神秘兮兮的把我拉到偏厅来做什么?”

  胥维平的声音穿过典雅屏风的阻隔,飞入朱海薇的思维领域。

  “你还说呢!”原来拉他的人是诸葛介豪。“你知道吗?你最近都没到‘秘密花园’去露脸,害秘密花园那些美人们都大发娇嗔的跟我要人,说咱们的‘花少维平’怎么好一阵子都不见人影了,你怎么说?”

  胥维平不屑的回道:“‘秘密花园’那些女人我已经腻了,不想再去了,你就告诉她们,我最近很忙没空去不就成了。”

  “你不怕那些女人转移目标?”

  “难不成最近有什么超级好男人进出‘秘密花园’?”胥维平打趣的问。

  “宾果!是有一个银发的男人叫艾迪,最鲜的是,那个叫艾迪的男子和你十分神似,连身材和声音都很酷似呢!那些女人都管他‘银色艾迪’。”

  “是吗?那我倒要找个时间去会那个和我神似的‘银色艾迪’,看看他和我究竟有多像!”

  “顺便宠宠你那些‘旧爱’是吗?”诸葛介豪揶揄道。

  胥维平理直气壮的加以肯定:“就算已经不再对我有吸引力的花儿们,好歹也曾经我为散发过迷人的花香;所以,我怎么可以那么无情的一去不复返,偶尔也该回去浇浇花,你说是不是?”

  “真不愧是奉行博爱主义的花少维平哪!佩服佩服!”

  两个臭气相投的大男人,谈完“私房话”后便笑容可掬的双双离去。

  花心!下流!可恶!屏风后的朱海薇气得想杀人泄恨。

  他到底要伤她多深才甘心?

  傻海薇,人家根本从没把你放进眼里,是你自己执迷不悟的,能怪谁?心中另一个声音清晰讽刺的锥痛朱海薇发酸的心。

  是啊!是她自己死心眼、自作多情,又怎能怪别人?朱海薇恶毒的自嘲。

  绕过屏风,她偶然的发现脚尖踩到一张金卡。金光闪耀却不落俗套的卡面设计,吸引了朱海薇的视线,俯下身捡拾。

  是“秘密花园”的VIP 卡?朱海薇颇为诧异。

  这金卡怎么会掉在这儿?是维平的,还是诸葛介豪的?

  不消片刻,她便在金卡的护套上找到答案——是诸葛介豪掉的。

  朱海薇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即物归原主,但在踏出莲步之际,一个另类的念头却强力叩开,霸道的擅闯她的心扉,以邪恶诱人的魅力,蛊惑她改变决定,而她被说服了!

  她决定不把金卡还给诸葛介豪,而利用这张金卡闯入“秘密花园”去一探究竟,看看维平那些“旧爱”都是哪里的名花;若运气够好,说不定还可以见着诸葛介豪口中那个“银色艾迪”,又可以见识见识传说中的“秘密花园”究竟是什么“碗糕”,一举三得,值得尝试。

  “秘密花园”是一个会员制的高级俱乐部,出入的男女老少都是经过“秘密花园”的经营者精挑细选的富绅权贵之流,并不是一般人可以随随便便闯进去的。

  传说,“秘密花园”实际上是个“交换夫妻”的“偷情”的场所。天天都开派对,里面的会员真正的身份都受到严密的保护,且每个会员在派对中都戴着面具,只有在派对中看对眼了,相约到里面的私人房间独处,才会取下彼此的面具。

  就因为经营者严格执行会员的筛选,对会员身份的保密功夫一流,加上会员们都恪遵既定的游戏规则。

  所以“秘密花园”的会员们,都能很尽情放心的在俱乐部里大玩交换夫妻、性伴侣及偷情的各种为社会规范所发指的“禁忌游戏”,而成了世人梦寐以求的新天堂乐园。

  朱海薇仗着冷静沉着的应变能力和诸葛介豪“送”她的VIP 卡,顺利的进入秘密花园的派对。

  举目触及的绮暗,让朱海薇不禁目瞪口呆。

  老天!她以为俱乐部里应该是灯光昏黄、烟雾弥漫的,没想到却是如此的金碧辉煌、气派豪华中见优雅尊贵,气势完全不输法国“波旁王朝”全盛时期的第一皇宫“枫丹白露”。

  在一片令人目眩神迷、直以为置身梦中的华丽派对里,有一个散发着万丈光芒的男人,硬是夺去了朱海薇所有的目光。

  难道他就是“银色艾迪”?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下室  发表于: 2007-10-26
04

  看这边,把头转过来,看这边!

  朱海薇在心中不停的叫唤,希望那个披泻一头银色长发戴面具的男人,能收到她的“千里传声”,抬起头来朝她这边看。

  银发艾迪只达成她一半的心愿,抬起头来,但并未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但仅是如此,就足教朱海薇屏住呼吸、停止心跳。

  希尔威?是他!?

  不!不是!朱海薇竭力抓住想逃离她的理智尾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是诸葛介豪口中那个和胥维平神貌、身材和声音都十分酷似的“银色艾迪”,不是她的希尔威!

  噢!连举手投足都象极了胥维平的翻版。这个发现激得朱海薇的心海顿时像被几十个龙卷风同时侵袭,搅得朱海薇心海狂啸、猛浪难平。

  她要这个男人!

  她要定这个男人了!

  一股比钻石还坚硬的执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贯穿朱海薇的全身。

  反正胥维平那个风流负心的男人,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到处招蜂引蝶,她又何必想不开的为他守贞;反正她早在四年前就被他糟蹋,早已不是什么完璧之身,谈不上什么洁身自爱了,再冰清玉洁又有何用?他根本不稀罕!

  眼看被美女簇拥的银发艾迪,朱海薇就醋海翻腾,胥维平的身影几乎和银发艾迪合而为一,好像站在那的就是胥维平那个花心大萝卜。

  不知不觉中,已连灌了数杯萄葡红酒,在酒气的助威下,朱海薇心中那股燃不尽的妒火已烧遍全身,进一步烧光她的理智,助长了她放纵自己,沉浸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报复快感中。

  决定了,她要去钓银发艾迪当情夫,来报复胥维平对她的负心和不忠,否则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就只准他风流,她就得傻呵呵的守贞?

  她要让胥维平那个天杀的男人知道,她朱海薇可不是好惹的女人。

  于是她又一口气灌了好几杯红酒壮胆,乘着浓郁的酒力出征去。

  来了!他的阿尔缇米丝终于走向他了!乔装成“银色艾迪”的胥维平,引颈企盼,望眼欲穿的渴盼多时,总算盼到佳人如诸葛介豪计划一样的主动接近他。

  艳光四射的她,甫进大厅,他就捕捉到她美艳诱人的丽影。

  乌黑漆亮的大波浪长发,骄傲任性的披泻在她宛右凝雪的玉滑双肩,在上红下黑的底胸晚礼服包裹下,使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段更显性感迷人。

  即使绝美的艳容被碍事的面具遮了大半,也掩盖不了她夺人心魂的艳影容光。

  如此的冶艳尤物,理所当然的吸引了派对中无数男人的惊艳目光。

  幸好她如他所愿的向他走来了,否则他铁定会杀光觊觎她窕冶姿色的所有色夫淫男!

  “嗨!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银色艾迪吗?”在酒力壮胆下,朱海薇表现得十分狂野大胆。

  “你说呢?”胥维平被她那极具挑逗性的嗓音,挑弄得心儿怦怦跳,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在室纯情男。

  被女人钓的艳事,他经历太多了,却从未像现在这样兴奋紧张、慌乱失措,胸口还萌生一抹异样的感觉,像欢愉、又像激情,还包含了更多的期待。

  真的连声音都和胥维平好像。这个发现让朱海薇更为紧张,但征服他的心也随之高涨。

  “不请我坐坐吗?”她以妩媚的手势轻轻拨弄自己的性感长发,举手投足间发出足令男人趋之若骛的万种风情。

  胥维平被她迷得不知今夕是何夕,所幸发现其他男人也对她虎视眈眈的警戒心让他还能保持理智。

  他必须尽快将她带离这个豺狼虎豹环伺的色情险境,否则他可不敢保证下一秒钟,他的拳头是否还会安分守己的安放在自己身边,而不去拜访那些淫豺色狼们。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芳名呢!”虽说要速战速决,一切还得按部就班的进行,以免“呷紧弄破碗”,那可就要前功尽弃了。

  朱海薇命令自己忽略过度剧烈的心跳,媚眼一勾,给了他一个足教所有男人意乱情迷的性感浅笑。“绅士在问淑女名字前,是不是该先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艾迪,最近才成为这个‘秘密花园’的常客,俱乐部的人都给了我‘银色艾迪’的戏称。你呢?”在面具和“艾迪”这个身份的掩护下,胥维平恣情的放纵满腔的炽爱,以既深情又温柔的眼神和口吻相待。

  他那似是熟悉却又遥远的深情与温柔,让朱海薇无法自制的忆起四年前在西班牙的那一夜……

  那时,她的希尔威也是用这般令她心醉的柔情包裹她初尝情果的心的,而今却……朱海薇不禁悲从中来,万千感慨。

  “阿尔缇米丝,你怎么了?”

  “呃!?”他的轻唤惊动了她。

  糟!一见她沮丧想哭的无助模样,他一时忘情的以他私下对她的“昵称”,冲动的唤了她!胥维平旋即亡羊补牢的自圆其说:“抱歉,我是觉得你给我的感觉很像希腊罗马神话中的月神阿尔缇米丝,所以就冒昧的径以月神的名字唤你了。”训练有素的风流潇洒,帮他游刃有余的安渡眼前的危机。

  朱海薇丝毫不怀疑的巧笑倩兮,“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我的名字正是阿尔缇米丝。”

  其实她是听完他的解释,才临时起意的决定起用这个名字的。

  “我们果然有缘!”胥维平为自己的好运暗自窃喜。

  朱海薇则乘势追击,以挑逗味道十足的口吻魅惑他:“我也觉得我们很有缘,如果我们就这么让这份得之不易的缘分轻易溜掉,而不做更进一步的深入接触,岂不太令人遗憾了,你说是不是呢?银色的艾迪先生!”

  他忍受周遭那些色迷迷的淫男这么久,为的就是等她这句话。“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朱海薇又灌了一杯酒壮胆,玫瑰色的醉颜使她又添增了几分令人心颤的?艳。

  “我的意思是我是床上游戏的高手,只要你有胆识,绝对不会令你失望,如何?”语毕,她还眨了眨柔媚的双眸。

  老天!长这么大以来,她还是第一次钓男人!幸好她曾在电影和电视情节中,看过女人怎么勾引男人,再加上酒力助阵,否则打死她也说不出这一大堆令人脸红心跳的煽情话语。

  胥维平听得险些引爆比维苏威火山当年所造成的灾难还更惊天动地的火山爆发。

  她刚刚说了什么!?虽然等她主动钓他是计划中的一个重要环节。但是看她如此熟练俐落的挑逗动作,是不是意味着她很擅长勾引男人!?

  也就是说,她说只为那个希尔威守贞的事根本是个幌子,是她嫌恶他、拒绝他的藉口!?

  不,不会的!他深爱的阿尔缇米丝不是那种水性杨花、说一套做一套的女人。他绝对相信新婚之夜那天,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真心真意的;她对希尔威的那份深情挚爱绝不是装出来的。

  那么,她这番自信满满、且技巧熟练的挑逗话语又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因为他巧扮的艾迪,和她的希尔威神似之故?

  一定是这样没错!胥维平像突遭人一记狠狠的闷棍,有种灰头土脸、一败涂地的挫败感。

  他差点忘记了。一开始,介豪提供他这个点子,并拍胸脯保证一定会圆满成功的依据,就是因为介豪获得的秘密情报指出,海薇念念不忘的希尔威和他很酷似,最大的差别只是那个希尔威是银发的,而他是黑发。

  所以,介豪才说,只要他戴上银色的假发,化身为比他更酷似希尔威的另一个男人,海薇一定会被吸引,他们的计划就会顺利进行。因此,才会有“银色艾迪”的出现。

  然而,事到临头,他反而希望海薇不是因为艾迪像希尔威才被吸引,这么一来,他胜算的机会或许还大些。为此,他异想天开的问:“为什么邀我?”令人心跳失律的出奇温柔。

  朱海薇原本想胡乱搪塞了事,不料在他那极具魔力的温柔诱导下,她被征服了,老老实实的吐露真言:“因为你很像我的初恋情人!”

  砰——!胥维平听到自己的心被乱枪击裂猝死的声音。果真是这样,果真至此,胥维平已经无心再多去探索些什么。

  他被彻彻底底的击溃了!海薇果然是把艾迪当成希尔威的替身,在艾迪的身上寻找希尔威的影子,她还是只爱那个该死的希尔威……

  但是,他绝对不放弃!哪怕穷尽这一生都得不到她的心,他依旧无法死心,终有一天,他一定要佳人在抱!

  绚丽的幸福远景像剂药效奇佳的强心剂,捻指间已给了胥维平重披战甲、击鼓再战的激昂斗志。

  他硬生生的吞下满腹的炉火、醋酸及碎成片片的心所淌落的血,一派潇洒俊逸的笑言:“世上最美丽的月神阿尔缇米丝的邀约,我怎么能拒绝!请把手交给我吧!美丽的阿尔缇米丝。”

  凝视着他控向她的邀约之手,朱海薇霎时间一片茫然,有种想临阵脱逃的胆怯和踯躅。

  “阿尔缇米丝?”难道她想反悔?

  若真如此,胥维平真是一则以喜,一则以悲。

  喜的是,他的海薇并没有爱那个希尔威爱到如此盲目,甚至想找个替身在其身上寻求慰藉。

  悲的是,他的海薇居然对那个希尔威这样的死心塌地,坚持到底的要为那个男人守身如玉。

  好像她的希尔威啊!胥维平那一声低唤,又唤了朱海薇千百倍的勇气与决心。只见她随手一灌,又是满杯绯红的美酒下喉,灼烧的热气和醉意,醺得也壮志满怀,将略嫌冰凉的手,放进他的掌心。

  “我一定不会令你失望的!”这也是从电影上学来的对白。

  不知情的胥维平早已醋意横生、怒火暗烧。

  你就这么讨厌我?我可以让初次见面的艾迪碰你,却不准身为合法丈夫的我越雷池一步?同样和希尔威酷似的面孔,你为何就特别嫌恶我?……

  朱海薇忐忑不安的在胥维平的牵引下,一步步的走向别有洞天的俱乐部私人秘室区。

  “到了,就是这间。”胥维平取出刷卡,熟练的刷了门上的密码锁,又接了密码,门随即打开。

  朱海薇被门上悬挂的挂饰掠夺了视线,瞬也不瞬的凝睇。

  “怎么了?”胥维平关心的问。

  “这——一夜定情……”朱海薇发觉自己语无伦次的丑态,连忙补救的清楚说道:“我的意思是这房间叫‘一夜定情’,是你取的吗?”

  她知道“秘密花园”俱乐部里的私人秘室区,每一个房间的所有人都可以自己为房间取名一事。但是却没想到会有一间秘室的名字,无独有偶的和她在巴黎发掘的那间PUB 同名的巧合。

  “对!”他感情浓郁的颔首。“为了纪念我最爱的人。”

  朱海薇不禁产生无限的感慨,好巧哪……相似的心境,使得朱海薇对眼前这个男人萌生一股亲近感的熟悉感。

  “有什么不对吗?”该不会是海薇想起了四年前和他的那一夜?胥维平屏气凝神的期待。

  “没什么不对?只是觉得好巧,我和我的初恋情人也是一夜定情的。”很奇怪,面对这个素昧平生的男人,她竟会有如此强烈的信任感和好感,而将一直藏在心底的话如此坦率的告诉他。

  “哦……!”胥维平像被恐龙蛋噎到,欢喜期待的心情瞬间化为子虚乌有,密布的雨云紧接着霸住他心情的领空,转眼间已怒雷频鸣的下起滂沱大雨。

  原来是这样,她和那个希尔威也是一夜定情……海薇根本没有想起和他的那一夜……

  才一进门,偌大的莫名紧张感便像溃决的滔滔洪水,澎湃汹涌的朝朱海薇奔腾而来,很快就将她灭顶。

  “给我一瓶红酒,我想先沐浴。”朱海薇用撩人的妩媚姿态,掩饰自己轻颤的身躯和高度紧张的不安的心境。

  胥维平在她无远弗届的魔力迷惑下,二话不说的就把一瓶五十年代的陈年红酒给她。

  为了防范胥维平尾随入浴,朱海薇一进浴室就以最快的速度上锁。

  她用来硬充门面的勇气,至此已全数消耗殆尽,不禁虚软的沿着门板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别退缩了!床戏她又不是没看过,电影上多的令人眼花撩乱、脸红心跳的露骨煽情床戏,她只要选定几个最为惹火的姿势,依样画葫芦的照做,不万事OK了;再说,干这档事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她一定能驾轻就熟的满足艾迪,不会被艾迪识破她的经验不足的。

  怪只怪她四年前和希尔威的那一夜,她因为兴奋过度喝醉了,所以对自己的“第一次”没有任何印象。只依稀记得那一夜,希尔威褪下她的外衣,接着她就不醒人事。

  隔天早上宿醉醒来,希尔威早已人去楼空,若非下半身剧烈的疼痛证明她已非完璧之身,她还不敢确定自己已把初夜给了希尔威呢!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虽已非处女之身,却对男欢女爱的性事完全没有经验可言,更遑论当个床戏高手。

  算了!反正已骑虎难下,不如就豁出去,走一步算一步。

  朱海薇一口气灌掉半瓶陈年红酒,补充流失的狂野和胆量。

  守在真皮沙发上等侯佳人芙蓉出水的胥维平,此刻的心情和朱海薇竟是大相径庭、大异其趣。

  朱海薇一入浴,胥维平便火速要求服务生送来两大桶冰块和一打的矿泉水,猛灌了满杯冰块,冰得让人头皮发麻的矿泉水,想藉此浇熄身上狂烧不熄的熊熊欲火。

  冷静下来,快冷静下来,维平!你绝对不可以侵犯海薇,无论海薇的胴体多美、多诱人,无论海薇如何挑逗你、诱惑你,你都不可以染指她。

  你要的是她的心、她的灵肉合一的香躯,而不是无心的躯壳,更不是以希尔威的替身身份或艾迪之名和海薇行鱼水交欢之乐。

  所以你决不能破功弃守,一定要坚持到底,就像四年前一样坚守,除非你想要悔恨终生!

  一阵沐浴乳特有的幽香扑鼻而至,胥维平反射性的闻香回眸。

  回眸的刹那,他整个人的心魂全给朱海薇诱人的魔力给慑走了。

  取下面具,只围了一条浴巾的朱海薇,像极了从泡沫里诞生的爱与美之女神维纳斯,完完全全俘虏了他全部的深情,掏尽他溶在灵魂中的挚爱。

  和四年前的那一夜一样,她还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轻而易举的掠夺他的心,成为他生命唯一的主宰。

  薇——!“阿尔缇米丝——”他热切的低唤,好不容易镇压住的欲火又趋烈转旺,放肆的焚天灭地。

  可怜他的理智,正力不从心的死守岗位。

  朱海薇乘着酒胆和醉意,婀娜多姿的轻移莲步,向他投怀送抱。

  “怎么?不邀我分享你的床吗?”

  “我……”天哪!他居然亢奋得连开口说话都有困难。

  朱海薇见状,不禁窃喜,暗松一口气。

  原来他是个在室男啊?难怪会这么紧张,连话都说不清楚,好纯情呀!和那个负心的风流鬼完全不同!算了,别在这种时候想那个可恶的男人。

  认定对方是纯情在室男之后,朱海薇的胆子大了许多,一副经验老到的老大姐模样,神情妩媚的贴上他发烫的身体,纤纤玉手捧住他像高温铁板的双颊,以挑逗暧昧的口吻道:“别紧张,第一次并不可耻,我会教你的,你只要按照我的指示,配合我的动作就可以了。”

  他是不是听错了?她居然当他是毫无性经验的处男,还要教他!?

  有趣,他就当个在室男,看看她如何引导他吧!

  因此,他刻意表现出怯生生的模样,“那就偏劳你了。”

  “你尽管放轻松,保证你满意!”确定对方比自己更“肉脚”之后,朱海薇斗志益发高昂。

  “嗯……”他配合的点头。

  “很好,首先,先把碍眼的面罩取下来。”她一面说一面动手去取尚贴附在他脸上的面罩。

  两人之间的障碍转眼除去,咫尺距离的四目交接所引爆的威力,震得朱海薇心慌意乱。

  维平!他真的好像维平!尤其像四年前拥有一头银色长发的希尔威!

  朱海薇看得有些痴迷,恍惚间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胥维平心虚的以为西洋镜被拆穿,小心翼翼的问:“有什么不对吗?”

  “不!没事,只是因为取下面罩的你,和我的初恋情人更酷似了,所以我才会呆愣了一下。”她老实的回答。

  “他叫什么名字?”他是明知故问。

  “希尔威!”她毫不迟疑的回答。

  “你……很爱他……”他天真的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所以才会不厌其烦的重复。

  “嗯!我这一生只爱他一人!”对着和心上人酷似的面孔这样露骨的情话,让朱海薇十分不自在,不胜娇羞的脸上,却藏不住款款的真情。

  她毫不掩饰的展露对希尔威的深爱,冻得胥维平欲火突然熄灭了泰半。

  “你呢?你最爱的那位‘一夜定情”的情人叫什么名字?“她好奇的反问。

  胥维平凝睇她写满期待的花容半顷,才道:“她和你同名,叫阿尔缇米丝。”

  朱海薇恍然大悟的低叫:“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猜我的名字是阿尔缇米丝,对不对?”

  胥维平以笑代替。

  朱海薇被电得兵慌马乱,“你很爱她?”

  “我只爱她一人,这一生只想和她双宿双飞,共赴一生。”只有在艾迪这个身份的掩饰下,他才敢如此大胆的对咫尺佳人表白自己最真切的真心。

  朱海薇突然好羡慕那个阿尔缇米丝。“那你和她——”

  “她不爱我——”说到心痛处,他变得苦涩自嘲,“她的心早给了另一个男人,只爱那个男人,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我……可是我就是不能不爱她——”

  这个男人怎么会和她这么相似,一样的痴傻、一样的死心眼,一样的死守着一份无法实现的恋情不肯放弃。如果维平也像他一样,她不知会有多么幸福……

  朱海薇无限感慨,对眼前这个和她同样为情所困、为爱所苦的男人,又增加了一份同病相怜的亲近感。

  “所以你想找个替身来寻求慰藉,正好结识了和你的她同名的我?”她了解的摩挲他的双颊,总觉得他快哭出来了,只是一直强忍着,他压抑痛楚的模样,令她心生爱怜。胥维平反握她摩挲他双颊的双手,避免好不容易克制的情欲在她的挑弄之下,再度被撩拨狂啸。“你不只名字和我的她一样,连人都有几分神似。”

  “所以你才会接受我的邀约?”朱海薇自以为是的下了注解。

  这个男人真的和她好像啊!

  一直到这个时候,她才肯承认自己这么执着于钓眼前这个男人,并不只是为了报复胥维平、或者达成可笑的“公平”。

  她不否认这两样的确是她当初前来“秘密花园”的主要动机,但是,当她第一眼看见艾迪时,她的动机便已彻头彻尾的改变。她之所以会那么强烈的想要艾迪,是因为想把他当成心上人的替身,在他身上寻求爱的补偿。

  只是高傲的自尊心让她硬是忽略、刻意的否定了这个最真切的事实。

  “我们就当作彼此的替身,互相慰藉吧!”说着,她顺势奉上一记温柔深情的香吻,接着便把他拉上床。

  虽然只是颊上的一记轻吻,胥维平却如获至宝似的,高兴得大声尖叫。

  “你躺在床的中央。”面对偌大的水床,朱海薇的注意力又被拉回才演了一半的“床戏”。

  在她那如临大敌,慎重其事的表现影响所及,胥维平也跟着回过神来完全合作的配合她的指示,平躺在柔软的水床中央。

  “别动!”她深吸一口气,把勇气提升到满格,一鼓作气的跃上床,跨坐在他的小腹上。

  接着,她祭出一副上战场似的严肃表情,开始探出纤纤柔荑去挑开他上衣胸口的钮扣,与其说她是在调情,不如说她像要和人拼命。

  胥维平愈看愈不对劲,但还是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按兵不动的等着看她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好不容易把他的上衣扣子全数解开,胥维平的胸膛因而扬眉吐气的和朱海薇裸裎相对。

  他那健康匀称的裸体,比电视上的男模特儿还吸引人,看得她满面羞红,好生不自在;她不禁垂下眼帘,不敢再逼视他的裸体,更甭说和他眼波交会。

  为了避免时间拖得愈久,愈令自己尴尬,朱海薇紧接着后续的步骤——脱他的裤子。

  老天爷!她长这么大以来,除了自己穿的长裤和内裤外,也只有在海茵还是幼孩时期,帮海茵洗澡时才替海茵脱过内裤。还有在两年前,回朱家老家去时,帮一位小外甥女换过尿片,而现在居然要她替一个大男人脱裤子。

  光是脱外裤也就罢了,问题是令人害羞的内裤,万一不小心碰到“那个”怎么办?

  胥维平的处境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一样为接下来的发展伤透脑筋——怎么办?当她取下浴巾,酥胸乍现的时候,他应该怎么办?

  闭着眼睛不看嘛!只怕会忍欲过头而得内伤。看了嘛,又怕会克制不住自己,不顾一切的和她云雨巫山。

  这一关也就罢了,只要他振作一点,强迫自己称开视线,大不了内出血而已。最严苛的考验是,当她替他脱内裤时,万一碰到他的“那个”,那……

  另一方面,胥维平又不情愿的想起她和希尔威相处的种种——难道海薇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时,都是这么相处的吗?她床上功夫全是受教于那个男人?

  该死!该死!想到这点,他就心痛妒忌得有种呕血般的割心之痛。

  “我自己来好了。”挣扎到最后,胥维平做了这样的决定。

  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趁火打劫”,挟着替身的“优势”,占有他的阿尔缇米丝。他傲视群峰的强烈自尊心无法允许这样卑鄙的情事发生。

  他是很想要她,但一定要是以胥维平的身份!

  “也好!”他的话像及时雨一样,化解了朱海薇的焦急与踟蹰。

  难关已渡,接下来就好办了!朱海薇兴高采烈的抓了身旁的丝被,覆盖在他们两人的身体——电影上都是这么演的,应该不会错,她信心满满。

  “好了吗?”她一副很行很老练的口吻问道。

  “好了!”把外裤和内裤脱光的胥维平愈来愈觉得奇怪,她拿被子盖着做什么?有这么冷吗?可是她全身都在发烫啊!

  朱海薇觉得自己的臀部好像被一根烫烫的、软中带硬的棒子顶到,背脊顿时一凉,逃命似的从小腹“移驾”到人家肚脐以上的胃重新坐定。

  这样一来就不会碰到“那个”了。

  “你别动哦!我马上让你见识我的高超技巧。”她眉飞色舞的扬言。

  然后,在胥维平还没机会反应之前,她已经像在骑马一样,坐在他有胃部上下猛晃动,并张开朱唇,一脸很陶醉的学电影上的女人娇嗲暖昧的叫道:“啊——啊——啊——”

  胥维平看得目瞪口要。

  朱海薇看他一副“大开眼界”的呆头鹅样,不禁得意洋洋的说:“怎么样,我的技术很好吧!这个就是‘叫床’,知道了吧!”臭屁完,她又变本加厉,“叫”得更带劲:“啊——啊——啊——”

  胥维平终于忍俊不住,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爆笑。

  原来如此,原来……愈想,他就愈笑得前俯后仰。

  “你笑什么!?”朱海薇被他笑得有些恼怒,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处男竟敢笑她,她岂不太没立场了。

  “没事……没事——哈——”胥维平很想停止爆笑,偏又被她那副杏眼大瞪的可爱模样逗得双唇无法闭合。

  “你再笑我可就不教你了!”她使出自以为是王牌的杀手锏。

  换来的却是胥维平更为过分夸张的轩渠大笑。

  “可恶——我真的不教你了——”该杀的处男,自己什么都不懂,她心好教他,他竟然还敢笑她技术不够好!朱海薇的自尊心大受打击,恼羞成怒奋力离开他的身上。

  偏偏祸不单行,在动作间用力过猛,顺势滚下床去,碰咚的一声,臀部重重的着地。

  “阿尔缇米丝——”胥维平见状,立刻停止爆笑,关怀备至的跳下床关照她。

  “好痛哦……”朱海薇却在不小心看到他从天而降的“那个”之后,惊吓过度,加上浓烈的酒意作祟,昏厥过去、不醒人事。

  “海薇——”胥维平确定她没有受伤之后,便深情款款的将昏睡过去的心爱人儿紧紧的抱在怀中。“我爱你……我好爱你啊……为什么你就这么讨厌我,不肯爱我……海薇……”

  他强烈颤抖的唇瓣,盛满柔情与爱意的贴上她的,一颗晶的泪珠,在四片唇瓣贴合之际,悄悄的滑下他无奈、苦不堪言的眼眶……???

  宿醉过后的早晨是最令人痛苦难捱的,朱海薇当然也不例外,只不过她痛不是只有头,还包括下体。

  “好痛哦——”翻身所牵动的下体疼痛,逼得尚有几分睡意朦胧的朱海薇完全清醒过来。

  昨夜昏倒前的种种,放肆张狂的在她脑海迅速炸开,酡红了她的双颊,害她全身发烫、慌乱羞涩的垂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把身子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十分无助又楚楚可怜。

  和四年前那一夜过后醒来时一样,下体剧烈疼痛,唯一的不同是,四年前那一次有流血,这一次没有。

  听人家说处女第一次时会流血,之后就不会了,所以这一次没有流血而只会痛是很正常的,也就是说,她昨夜真的和艾迪发生关系了!

  “天啊!我真的偷情了——”朱海薇不敢置信的捂住自己的小嘴。

  最糟糕的是,和那一夜一样,她又因为喝醉而对最重要的部分完全没有记忆了!后悔、自责和羞愧融合成一股浩浩洪水,在她体内四处奔窜,滚烫的热泪簌簌的淌落。

  她背叛了希尔威……她终于背叛她的希尔威……成了一个红杏出墙、不懂得洁身自爱的女人……

  这样的她,已经和维平一样花心风流了,她还有什么资格责怪他对她的不忠,责怪他流连花丛?

  愈是这么想,她就愈伤心悔恨,而且心里对胥维平的怨恨反而有增无减——都是维平不好,全是维平不爱她、不把她放在心坎里,无情的粉碎她小心珍藏的宝贝初恋,四处拈花惹草,她才会……

  “希尔威……希尔威……我该怎么办……”倔强的固执和顽强的自尊,硬是让她把心中设想的那个爱她的“希尔威”和现实中不爱她的“胥维平”,当成不同的两个人来看待。

  噙泪的眼角余光,透过剔透的泪珠,发现床头小几上的一张信笺,是艾迪的留言。

  给美丽的月神:昨夜我并不是笑你,而是因为太高兴了,你别生气。

  我每天晚上八点以后都会来这里,希望能再见到你。

  银色艾迪留看完艾迪的留言,朱海薇更加茫然失措。

  怎么办?她为了自己一时的冲动,而害艾迪失去了童贞,破坏了艾迪对他的月神那份完美无瑕的爱,真是罪该万死。

  朱海薇愈想愈悔恨交加,愈想愈无地自容。

  心情极端恶劣的当儿,她又不经意的瞥见墙上的钟——糟了!已经十点多了!

  她竟然没加以交代就彻夜未归!现在整个翠屋八成已乱成一团!

  想到这儿,她就不敢再多耽搁,迅速梳理整装后便匆匆离开“秘密花园”。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7-10-26
05

  匆匆忙忙的赶回翠屋,朱海薇在抵达大门口时,却有一种近屋情怯的退缩和犹豫。

  于公,如果唐邦的人问她怎么才新婚没几天,就已经不加以通知而彻夜未归,她该怎么解释?若交代不当,恐怕会引发唐邦那几个当权派的大头们反感,进而影响唐邦和风谷的友好关系。身为风谷最高权力中心的代理人一员,她这种作为实在大为不当,令人发指。

  于私,万一维平昨夜安分的在家里过夜,一定会发现她的夜未归营,若维平问起,她又该如何自圆其说?

  虽然,他对她的漠不关心以及风流都很伤她的心,她基于报复的心理,也很想理直气壮的告诉他:“我去偷情了!”然而,在内心深处那个最诚实的自我,还是希望在自己最在乎的男人心中,永远是个贞洁专情的女子啊!——尽管她嘴巴上死也不肯承认这一点。

  但杵在大门口前,进退皆非也不是办法,更不符合她一贯爽快利落的行事作风。所以她说服自己,鼓起勇气按了门铃。

  不消数秒,大门警卫便必恭必敬的前来应门。

  “原来是胥舵主夫人回来了,请先欣赏一下丘比特喷池花园的绮景,我马上派车接您回主屋去。”虽然她已是唐邦分舵的舵主夫人,但是根据唐邦的门规规定,未经过唐邦审核通过的外人,即使已加入唐邦或嫁入唐邦,依然得遵照外人进出翠屋的游戏规则行事。所以她虽贵为风谷的现任代理人,依然不能例外。得乖乖的待在丘比特喷池花园等待唐邦派遣的专车接送。

  这个规定是为了保障翠屋的安全,所以想进翠屋的人,都得遵守这个游戏规则。

  上了专车开动后,朱海薇的心愈来愈忐忑不安,如坐针毡。

  当专车在主屋大厅门口停下,大门两侧早已站了两排穿着功夫装的男女仆人,个个笑容灿然的齐声迎接她:“欢迎胥舵主夫人归来,辛苦您了!”

  朱海薇有点受宠若惊。“你们知道我彻夜未归的事?”

  奇怪?为什么他们个个都一副理所当然的表现,没有任何异样的骚动。

  恭侯在大门中央的总管恭敬的回答:“昨晚胥舵主已经告诉我们说,舵主夫人您昨夜有私事要处理,可能不会回来了,所以请舵主夫人不必担心。”

  维平?“胥——舵主他现在在这里吗?”

  “在,好像在新房里。”

  朱海薇闻言,即刻疾步的飘上楼去。

  糟透了!竟然是最糟糕的情况。维平不但在家,而且还知道她昨夜未归的事。她可以理解他替她圆谎的理由——面子问题?!

  而且这么一来,他就握有她的把柄,占了上风了。

  待会儿,维平若是问起,她得小心应付才成。

  走到新房门口,朱海薇迟疑了片刻,才轻轻的探出手,旋开门把,将门悄悄的打开。

  她踮着脚尖,不声不响的入内,九成像个偷儿,才走了数步,胥维平的声音便轻叩她的双耳。朱海薇心头一颤,心虚的瑟缩了一下,回心一忖:不对!是他风流在先,她干嘛这么心虚!

  有了这个想法当护身符,她再一次抬首时,已少了心虚的成分,多了几分趾高气昂的霸气,随时准备和他卯上。

  哪知抬眼直视前方时,却见不着半个人影,稍后,朱海薇才发现,原来胥维平人在起居室后半部,由屏风区隔的唐室里,似乎正在和人通电话——“我已经说过很多遍,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我今后不会再和你约会,也不会再和你往来,我要和你分手了,听懂了没?”胥维平不厌其烦的对着话筒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声明。

  胥维平的话,仿佛是一瓶高浓度的硫酸,一滴滴的渗进朱海薇的心口,灼伤了她的爱、烧痛了她的心,引爆了她连天的炉火。

  这个该死的男人,还在新婚期间,就已经如此明目张胆的和别的女人谈情说爱,一点也没把她放在眼里,她——“海薇,你回来了!”胥维平友善温和的朗声,由远而近的靠近她。

  朱海薇没好气的瞪大杏眼,准备破口大骂,嘴巴却在目光交会的刹那上了快干,吐不出只字片语来。

  一切都怪胥维平的笑颜太温柔、太蛊惑她的心了。

  “昨夜接近十二点时,总管和侍女来跟我说你尚未回来,我想你可能是有什么私事外出,来不及赶回来,又因故无法事先知会我们;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的告诉总管和侍女说,你昨夜有私事要办,可能不会回来,要他们别担心。因此并未引起任何骚动,你不必着急。”胥维平的态度温柔得几乎要使人融化成一滩水。

  面对他意外的体贴和适切处理,原来要开骂的朱海薇一时失了主意,不知该怎么接腔比较好。也应该向他道谢的,可是倔强的嘴硬是不肯顺从她,反而要命的自作主张讽刺他,“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别以为你随便卖个人情给我,就可以掩盖你和你那票莺莺燕燕卿卿我我的风流帐;我早说过,我不会干涉你婚后的风流韵事,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惺惺作态的卖我人情,省得让我感到恶心。”

  不是的,她并不想这么刻薄的讥讽他,对于他替她掩饰昨夜未归的事,她真的很感激;可是,她的脑袋瓜却因为方才那通电话,而发酵变酸失去了该有的理智,所以才会不听使唤的胡言乱语!

  “海薇,你误会了,我是和芊芊谈分手的事,我——”胥维平急切的为自己脱罪。

  朱海薇却听不进去。芊芊?叫得好亲热哪!这是要和人家分手会有的口吻吗?哼!骗?耶!“你不必跟我解释,我说过我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我对你和谁打情骂俏没兴趣,你只要别丢我的面子,让人笑话我管不住丈夫就好了!”

  她表面上一副拒绝收听的不屑鄙夷,两只耳朵却竖得老直,准备随时接收胥维平所发射出来的每一个字。

  胥维平气急败坏的解释:“是真的,我已经决定和所有的情人分手了!”

  朱海薇像被急雷劈到,呆愣了半响才极力掩饰惊愕的发出怪笑,且笑得枝头乱颤。“这是哪门子的笑话?你这个风流鬼会和所有的情人分手?呵——”

  她笑是笑,心坎里还真有点心动和期待。

  胥维平锲而不舍的坚持立场,“我是说真的,我已经和所有的情人全部分手了,刚刚那通电话就是最后一通分手的电话。”

  “你这是在干什么?向我炫耀你很行、很有魅力,有好多红颜知己吗?”明知道他并没这样的意图,但她却为他有一大票情人的事呕得醋味乱飞。“还是你怕我回去风谷大肆宣传,说你是个到处拈花惹草的风流丈夫,而坏了风谷和唐邦的关系,害你对你们唐邦的当权者不好交代?若是因为这样,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一来,我也有我的自尊,不会做那种自损颜面的事;再说,风谷一向不会过问这种私人恩怨,所以不会有你担心的事发生。所以你不必在我面前虚情假意,尽管去找你那一大票红粉知己寻欢作乐无妨;只要记得别在我眼前演、还有偷完腥要把嘴擦干净这两个游戏规则就行了,我不会妨碍你的。”

  话说到一半,她不禁想起艾迪,想起自己也在外面偷情的事实,所以说到后来,语气中的刺味已经减少许多。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胥维平毫不气馁的再接再厉,“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洗心革面,做一个忠心专情的好丈夫,和你重新开始!”

  他昨天辗转反覆的练习了一整夜,才得以顺利的说出这一番肺腑之言,完全没有NG. 经过昨夜的“床戏”洗礼,他伤痕累累的心受到不小的鼓舞。

  海薇根本毫无性经验可言,这个事实令他宽心多了。倒不是因为高兴她是处女之身,他对她的爱早就超越如此俗不可耐的沉疴观念,就算她真是个人尽可夫的女子,他依然不减一分一毫的深爱她。

  真正令他眉开眼笑的原因是因为,他由她的不懂得调情和床第之间的奥妙,而确知她是个恋爱经验极为缺乏的纯情女子;也就是说,她很可能除了那个希尔威之外,根本没和别的男人有过恋情和瓜葛。

  他相信自己优越的判断力不会看错,所以他的情敌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希尔威,红门那个装模作样的上官展云根本不算什么。

  至于,那个希尔威根本无缘和海薇结合,所以,他相信他只要拿出真心赤诚的对她表明和她重新开始的决心和诚意,再全力以赴的热烈追求她,终有一天,一定可以打动她的芳心。

  他有信心,她对艾迪的特殊情谊,不就是一个最有力的证明吗?

  胥维平出人意表的宣言,像颗极具威力的核子弹,炸得朱海薇大失方寸,没了主意。

  他说什么!?他刚才在说些什么!?

  他说他要洗心革面,做一个忠心专情的好丈夫,和她重新开始!?

  朱海薇不敢置信的反复咀嚼他方才那足以炸毁全世界的爆炸性宣言。

  因为他无懈可击的诚意,她几乎要信以为真,惊悸诧异的心狂跳不已,干涸的心田瞬间出现奇迹,绽放了希望与喜悦之花。

  偏偏她该死的坏嘴巴却硬要坏事的吐了恶言:“这是你钓女人惯用的伎俩吗?我看你还是别白费心机,我不会上你的当的——”

  “我是说真的,你相信我,海薇!”他冲动的逼近她。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射性的踉跄倒退几步,冷汗直冒的背因而贴上冷硬的壁面。

  “你别勉强自己了,像你这种天生风流、身边少不了女人的男人,会安分守才是天大的笑话。我看你还是省省吧,别做些不适合自己的事,免得闷出病来,那多划不来。尤其是为了钓我这个根本不可能爱你的女人,这个代价太高了,而且一定会付诸流水;所以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别做赔本生意在我身上打主意了,我和被你钓上的那些女人不同!”她是很想相信他,但是心中那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却硬生生的把甫绽放的希望与喜悦之花,通通连根拔起,打破了她不切实际的可笑期望,强迫她看清真正的现实。

  人笨只能笨一次,绝对不能一犯再犯,否则就是自找死路!她在心中不断的警告自己。

  她的嘲弄、她的鄙夷和她的不信任,都像锋利的刀刃,无情的往他的心口划了一刀又一刀,伤得他痛心疾首的制住她的双手,牢牢的高举固定在墙,另一只手则粗鲁的箝住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他,他悲愤的身躯用力的压上她的,令她动弹不得。

  “你就这么讨厌我?不肯相信我,连一点机会也不肯给我?”他那双会勾魂的电眼,正冒着万丈怒火,一言一语间,都吐露着极为危机的气息。

  朱海薇被他骇人的气势压迫得无所遁形,心慌意乱的逃开视经,不敢逼视他。

  “看着我!告诉我,你愿意相信我!”他不给她逃避的机会,捏住她下巴的手力道加重了几分,想藉此逼迫她重新面对他。

  而他确实成功了,朱海薇慑于他咄咄逼人,极具攻击性的可怕魄力,情不自禁的乖乖顺从。

  当眼神交会之际,朱海薇确信自己的心跳一定在瞬间停止了,或者是她的双耳在瞬间聋了,否则她怎么会听不到自己杂沓纷攘的心跳声?

  “我……”她困难的吞咽口水,紧张得才起个话头,就被自己粗嗄且抖颤得厉害的声音吓到失声。太迟了……太迟了……我已经背叛你了……

  “相信我,海薇,我是真心的,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他热切的低唤,灼热的唇直直逼向她。

  “我……”在他炽热的凝睇与灼烫的言语包围下,朱海薇几乎要融化在他的温柔之中了,她的心又开始违背理智的警告,重燃希望的相信他………

  四片唇瓣像磁铁的正负两极,以无法抗拒的吸引力牵引着彼此,拢络了两人的心,谁也无力更无意阻止“一触即发”的缠绵。

  就在疯狂的缠绵即将引爆之际,偏杀出一个程咬金——“维平,我终于见到你了,人家好想你哦!”一个俏丽活泼,辣劲十足的闪亮少女,像支闪烁着金色光芒的飞箭,目中无人的射向胥维平,强迫中奖的将几乎融成一体的一双璧人拉开,热情如火的将胥维平的脸扯向自己,在他错愕的唇上,献上一个火辣热情的响吻。

  “蕾蕾——你别这样——”胥维平急欲摆脱热情少女的纠缠,哪知名叫蕾蕾的少女活像水母的化身,死死的吸附在他身上不放。

  这比地狱中的大鬼小鬼全数攻击她还令朱海薇震惊的一幕,激得朱海薇有股想杀人鞭尸的疯狂冲动。

  “这就是你的诚意——你很行嘛——才走了一个芊芊,马上又来了一个蕾蕾;真不愧是大众情人哪——”朱海薇的声音阴得仿佛来自地狱的死神召唤。

  好傻的海薇,明知道他就是这种无可救药的风流鬼,她居然还傻呵呵的相信他真的会为她而改变,好傻哪……

  “不是的——海薇,你听我说,我——”胥维平急得跳脚。

  “不是什么?你这个大骗子——”

  啪——!

  朱海薇狠狠的赏了他一记巨灵之掌后,趁着懦弱的热泪还没被发现之前落荒而逃。

  “海薇——你听我说——事情是——”胥维平连关心一下自己灼烫赤红的面颊也没有,便急着追佳人去。

  名唤蕾蕾的少女却死命拖住他,“不准去,也不准你告诉那个女人我们的关系,你答应过我的,难道你忘记了?”

  “蕾蕾……”经她一说,他赫然记起先前的承诺,而变得不知如何是好。

  蕾蕾趁火打劫的又强行吻了他一记,幽怨的噙着泪泣诉:“你是我的,你是蕾蕾一个人的,你答应过的,不可以毁约,维平——”

  “蕾蕾……”她的怨怼,勾起他埋藏在内心深处的隐痛与歉疚,但是他还是硬起心肠,给了她腹部一记闷拳,在她惊愕的昏睡前一刻,满心愧疚的说了一句:“抱歉,蕾蕾,我必须去追海薇!”语气虽轻柔却透着毫无转寰余地的笃定。

  胥维平满怀歉意的在她额上奉上一吻,将她安置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后,便十万火急的追他的海薇去了。

  他知道她会去哪里,对香港人生地不熟的她,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那个“秘密花园”俱乐部,唯一能找的人,也只有艾迪。

  所以他必须比她早一刻赶到“秘密花园”去,他有绝对的把握能捷足先登,因为他知道从翠屋到秘密花园的秘密捷径。

  骗子!

  朱海薇像只斗败负伤的猛兽,狼狈不堪的拖着身心俱疲的失魂躯壳,踉踉跄跄的逃出了翠屋,下意识的奔向“秘密花园”。

  好傻的自己,为什么总是学不乖,为什么在一次又一次的遍体鳞伤之后,还要执迷不悟的轻易相信那个负心的男人,为什么……

  奈何,无论如何的苛责自己、咒骂自己,她的心依旧冥顽不灵的在乎他、爱他、为他心碎、为他淌血。

  不知不觉中,朱海薇已经逃进“秘密花园”,继续精神恍惚的往私人秘室区的“一夜定情”晃去。

  直到门上“一夜定情”那四个字落入她的眸底,才将她神游太虚的魂儿召了回来。

  她竟然下意识地跑到这儿来找艾迪!才昨夜那短暂的相逢,她已经把艾迪当成自己的避风港了?

  不管了,此刻的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心力想这种百转千回的烦杂事,她只是想找一个温暖的胸膛,将自己的头埋进其中,尽情的嚎啕痛哭。

  直到伫立在门前,不得其门而入,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艾迪明明在字条上留言说,他只有每晚八点以后才会来呀!她这样急巴巴的前来投怀送抱像什么话,而且还扑了个空,真是丢人现眼。

  一连串的打击,创得朱海薇泪如雨下的掩面而泣,倍感无助渺茫。

  “你怎么哭了??

  熟悉的温柔,像一泉充满暖气的温泉,注入了朱海薇空虚孤独的心,温暖了她凝霜结冰的心。

  “艾迪——”透过眼睛氤氲的雾气,瞧见了心所企盼的艾迪,朱海薇喜出望外,宛如即将溺毙的人,绝地逢生的见到突然浮现的浮木似的,不顾一切的投进她渴求企盼的避风港,痛哭失声。

  她那柔肠寸断的热泪,像一颗颗的水银,滑进他心脏的缺口,残酷的剥裂他的心,痛得他生不如死。

  “……”我的阿尔缇米丝,别哭!他很想用这样的话语,一次又一次的安抚她,直到抚平她的伤痛,止住她的热泪为止。

  然而他偏是力不从心,冰冷的唇瓣虽然勉强微启,却发不出一丁儿声音,深怕一旦出声就会牵动蓄势待发的泪,所以只好紧咬住双唇,以无言的温柔拥抱哭泣中的可人儿,直到她不再伤心落泪。

  心的另一个角落,则不断的低咒自己的可悲和难堪——害心上人哭泣伤心的是他自己,而自己想力挽狂澜、力图补救的时候,却得乔装成另一个男人,才能抚平她的心伤,多悲哀又讽刺的处境啊!

  时间的砂漏一刻也不曾稍事歇息的流泄,尽忠职守的带走每一分、每一秒,亦带走了室内的些许悲伤因子。

  一直小心翼翼的呵护朱海薇的胥维平,重复确定臂弯中的女人不再那么黯然神伤时,才用扣人心弦的嗓音低问:“发生了什么事了?”

  偎在他怀中的朱海薇,原本惊涛骇浪的心海,在他似水柔情的抚触呵宠下,逐渐的恢复风平流静的宁和;她两眼红肿,眼神带有几分呆滞的娓娓道出心中的创痛——“我说过我有个难忘却无缘结合的初恋情人叫希尔威,对不对?”她虽用问句,却无意听他答应,便自顾自的往下接续道:“不知是不是造化弄人,最近我因为环境所迫和我老公结婚;我的老公和你一样,都很酷似希尔威,讽刺的是,我的老公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风流种,不但背着我乱搞男女关系,甚至堂而皇之的把外面的情妇带回家里,当着我的面打得火热,一点也没把我放在眼里,好像我是看不见的空气一样……我……我就算他也是因为环境所迫,才不得不娶我为妻,也不必表现得这么露骨的过分啊……我又何尝愿意这样,我……”

  她脆弱不肯面对现实的自我,顽强的不肯承认希尔威和胥维平是同一个人。她必须如此坚持,否则她会支持不下去,在未查出袭击海茵和胥维人的主谋之前,就已先宣告阵亡。

  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是风谷引以为傲的唯一女代理人,绝不能因私害公,而落入笑柄;更不能因自己的懦弱无能,而让唐邦看风谷的笑话。

  “或许你的丈夫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不妨给他机会,和他开诚布公的面对面详谈一次,说不定你们之间真的有什么误解——”胥维平竭力的为自己辩解,拼命的说服她。

  朱海薇嘲弄与绝望交错的轻笑几声,才心灰意冷的猛摇头,断然否定:“不会的……别的男人或许会有什么苦衷,但我那个丈夫绝对没有,我太了解他了!他天生就是个风流种,不折不扣的负心汉,他不会改的,一辈子都不会……”不是的!海薇,我不是这样的!胥维平暗自叫苦,却碍于时机不对无法澄清,只能以第三者的立场为自己说情:“可是——”

  “我们别再说我先生的事了!”朱海薇话锋骤转,不愿让自己继续沉浸在没有出口的悲伤之中,“你呢?你和你的阿尔缇米丝又是怎么回事?”

  “我和我的阿尔缇米丝邂逅于四年前,在彼此不知对方真实姓名的情况上发生了一夜情,对她而言,那一夜或许只是一场游戏;但我却是真心的,我并不是一时兴起,才和她玩一玩,而是观察跟踪了她三天,才抓住机会上前和她搭讪的。不怕你笑,我对她真的是一见钟情,谁知地一夜过后,她却不告而别;接下来的几年,我不停的寻找她的下落,却始终不得而知。前些日子,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的让我和她重逢,她却已经不记得我,并且非常笃定的表明说,她的心已经另有所属,除了那个男人,她不会再爱其他的男人了……”对他而言,这个至痛,即使时间再如何消逝也愈合不了。

  “那你现在——”这个男人真的和她像到骨子里去了。

  “我还是只爱她,不论她如何藐视我、讨厌我、不在乎我,我还是不会放弃,终有一天,我要她回头看我,要她为我而笑,要她把心交给我,就算要穷尽我这一生,我也要实现我的心愿。”胥维平一反方才的颓丧落寞,两眼闪烁着灿烂坚定的光辉。

  好个霸气又执着的男人!他怎能这么顽强自负的痴恋着一个根本不记得他,更不爱他、讨厌他的女子而无怨无悔,永不放弃?

  朱海薇好羡慕那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女子,不但拥有所爱的男人的爱,还有一个深情不悔的艾迪在背后痴恋着她,不论是她爱的和她不爱的男人都为她神魂颠倒,非她不爱。而她呢!

  仿如天壤之别的境遇,让朱海薇百感交集——艾迪和维平外表长得如此酷似;艾迪是如此专情,而维平却——唉!

  “你会再来吗?”胥维平收拾起自怜的心情,进行另一个重要环节。

  “我——”朱海薇欲言又止,一副有话要说却苦于难以启齿的为难表情。

  胥维平相信她想的和他是同一件事,所以抢白道:“我很想和你继续交往,希望今后能经常在这个‘一夜定情’见到你;而且,我觉得我们做柏拉图式的交往比较好,因为你我心中都有深爱的人;如果我们继续把彼此当成心上人的替身,那对我们彼此都不是件好事。所以,我想,我们不如做一对无话不谈、互相疗伤的异性知己比较好,不知你意下如何?”这才是他扮演艾迪真正的目的。

  “我也正有此意。”朱海薇释怀的频频点头。

  之前,她在为如何将这事启口而伤透脑筋呢!她是很喜欢艾迪,也很气维平没错,但是她终究还是无法违背自己的心,持续和自己不爱的男人发生肉体关系。

  回想起自己当初意气风发的怒言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报复维平,以示公平,浇熄怒气,在经历那令人发窘的狂野之夜的现在,朱海薇不禁为自己感到悲哀可笑。

  到头来,她还是连报复也办不到,只能痴痴傻傻的继续苦恋她深爱的男人,且因为自己的“不贞”而深深自责,一点红杏出墙的报复快感也没有。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哪!

  “你在想什么?”想那个希尔威吗?胥维平好生不是滋味,偏又不便发作。

  朱海薇只是笑而未答。“对了,你怎么白天就出现在这儿?”

  “我们心有灵犀?!”他早已想好的理由搬出来。

  朱海薇颜更加灿然,心中的郁闷阴霾,转眼间又淡化了些。

  胥维平的心又开始不规律的鼓动,魂儿也不安分的飘来荡去。“外面的天气正好,不如我们到外头去散散心如何?”

  “真是个好主意。”朱海薇欣然颔首。

  当银发的艾迪驾驶着银色的敞逢跑车,载着助手席上的朱海薇,乘着迎面吹拂的夏风往海洋公园奔驰时,满车的欢笑声,让他们忽略了自远方投射过来的阴沉杀气。他们是“唐邦”伦敦分舵的舵主孟擎风和告别汉堡分舵的舵主司徒拓远。

  “你确定那两个人就是胥维平和朱海薇?”拿着高倍望远镜的孟擎风平淡的对身旁的好搭档司徒拓远道。

  同样手持高倍望远镜监视的司徒拓远面色略显凝重的说:“是他们两个没错,擎风——”

  司徒拓远本想进一步说些什么,孟擎风故意抢快一秒拦话,“很好,只要他们两个继续乔装改成这样出游,我们下手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对于胥维平和朱海薇的乔装出游,孟擎风和司徒拓远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在“唐邦”上下,多的是为了隐藏真正的身份,以便自由行动而易容乔装在外头走动的例子;尤其胥维平和朱海薇的身份如此特殊,一个是唐邦下任邦主接班人呼声最高的侯选人,一个是风谷现任的代理人,会如此保护自身的安全是理所当然的。

  “是这样没错,但是你真的——”

  “如果我们攻击乔装的他们,就可以叫做‘误杀’,这么一来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他们,时机抓对的话,还可以拖红门下水,嫁祸给红门;如此一来,势必会影响红门和风谷的友好关系,咱们唐邦又可以渔翁得利,直是一举数得,你说是不是,拓远?”孟擎风邪门的打着如意算盘。

  “回答我的问题,你明明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些。”司徒拓远忍无可忍的低吼,目光凌厉的逼视满不在乎的孟擎风。

  孟擎风并未即刻反应,眺望无边无际的远方,冷淡而漠然,“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们特地千里迢迢、偷偷潜来香港,为的不就是帮欧阳大老达成心愿吗?”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真的打算按照欧阳大老的指示,杀了胥维平和朱海薇吗?”司徒拓远焦躁的追问。

  “我们不是这样答应欧阳大老的吗?”孟擎风不答反问。

  “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你应该和我一样清楚,咱们唐邦的戒律中,最忌讳的其中一点就是,体系内的份子互相私斗残杀;我们这会儿如果真的杀了胥维平和朱海薇,可是触犯天条的大罪——”

  “你是怕死了?”

  “你明知道不是这样。”司徒拓远厉声否认,“我知道欧阳大老不希望由胥维平当下一任的邦主,但是为了铲除劲敌而使出这种阴险的手段,万一被当权派的其他五星级的大头们知道,可是唯一的死刑,得在众人面前切腹自杀的死罪哩!我想欧阳大老一时胡涂,才会做出如此莽撞的决定,我们实在不该顺着他。若真东窗事发,我们两个遭殃事小,重要的是欧阳大老,他年纪不小,再让他遭受在众邦人面前切腹谢罪的奇耻大辱,实在是——”

  “你认为我们会失手,还是出纰漏吗?”

  “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劝欧阳大老打消念头比较妥当。趁现在抽手的话,上回攻击胥维人和朱海茵的事就会因为查无头绪,而以悬案收场,如此一来就可以保欧阳大老全身而退;至于要让胥维平无法顺利继位的事,我们大可另外想较可行的方法。只要我们两个联袂出击,还怕想不出令人喝采的妙招吗?”司徒拓远并不是怕死,他真的是为了保护自己所尊敬的欧阳大老,不想欧阳大老因一时胡涂,而毁了一世英名。

  毕竟“唐邦”是个卧虎藏龙、高手云集,令人闻风丧胆的国际帮会体系,若不及早收手,被唐邦揪出来是迟早的事,届时可就非同小可了。

  “你是要我失信于欧阳大老?”孟擎风摆明了坚持到底的强悍姿态。

  “擎风——”司徒拓远几近哀求的低喊。

  孟擎风无动于衷的表态:“如果你怕事,我不反对你现在就退出。”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岂是怕事之人!”司徒拓远愠怒的辨白,“还是你以为我是个会抛下自己的好搭档的胆小鼠辈?”

  孟擎风正中下怀的笑言:“那就别再废话,好好的和我一起完成允诺欧阳大老的事,干掉胥维平和朱海薇,好让欧阳大老属意的邦主侯选人能顺利继位吧!”

  司徒拓远见劝说无效,终于放弃,转而全力配合自己重要的搭档。“也只有这样了!我们就让胥维平那小子见识见识咱们‘盖世太保’的威力吧!”

  失礼了!胥维平,虽然你和我们无冤无仇,又同为唐邦中人,但是为了欧阳大老,只有得罪了!

  “那我们就按照原订计划行事。”孟擎风侵略性十足的下结论。

  “嗯!”司徒拓远义不容辞的附和。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7-10-26
06

  这天,天清日晏、万里无云,是个容易使人心旷神怡的好天气。

  然而,诸葛介豪的私家“猪圈”里,却一片愁云惨雾、阴风惨惨的。原因是有人超没品、超没公德心的跑到人家的窝里来制造“乌烟瘴气”的“公害”!平时,挺爱干净的诸葛介豪不会允许这种“公害”入侵的,不过,对这个已经沮丧郁闷得快挂了的死党胥维平,他特别网开一面,没和他计较他所制造的严重“空气污染”。

  “我快受不了了——她可以爱她心中那个初恋情人希尔威,她可以对艾迪柔情似水的诉尽衷肠,她可以对翠屋上上下下的人和颜悦色,可以对任何人笑、对任何人好,就是不肯给我好脸色看;对我总是冷着一张比千年不化的冰山还冷的面孔,总是对我一脸嫌恶和敌意,好像在躲什么恶心的瘟疫病毒似的拒我于千里之外——为什么——她为什么就独独这么讨厌我、排斥我,连一点机会也不肯给我——”一连串堆积下来的挫败感和沮丧泄气,正联手侵蚀胥维平愈来愈薄弱的信心。

  “没那么糟啦,她在那些大头还有别人面前,不都对你十分温柔,和你相当恩爱、笑颜灿灿吗?”诸葛介豪好心的安慰他。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在演戏——”说到这点,胥维平就更加气馁,“她只是为了面子问题和风谷的名声,才和我约法三章,在人前制造恩家夫妻的假象,你知道吗?她在别人面前是对我笑容可掬没错,但只要没人注意,她一转眼就会对我冷言相向,更不冷我碰她一根寒毛,这就是她对我的好——”

  胥维平已经快跌落绝望的深壑幽堑最底端了。

  “那你有没有藉艾迪之口,从海薇妹子那边打听出她为何那么讨厌你的原因啊?”全然知情却一手遮天的诸葛介豪,看着好友为情所苦,就像在看一场令人玩味的好戏一样。“还是说,我设计的那个方法没效?”

  后面一句是多余的废话,当初他就是抓准了朱海薇的心思,才会传授这个面对爱情,看似聪明却有点呆的好友那个妙招。

  原来朱海薇和胥维平的婚宴那天,他无意间听到朱海薇和柳月眉的花园对话后,所传授给胥维平的绝妙好计是——首先,他先散播朱海薇有个和胥维平十分酷似的银发初恋情人希尔威,让胥维平信以为真,再说服胥维平假扮一个和希尔威十分神似、身份神秘的银发男人艾迪出入“秘密花园”。接着再设计让朱海薇听到他和胥维平关于“秘密花园”俱乐部的对话,以及“银色艾迪”的传闻,好激起朱海薇惊涛骇浪的妒忌心。之后,他有把握捡起他故意掉落的VIP的朱海薇,一定会跑到“秘密花园”去一探胥维平的风流史。届时,银色艾迪便适时出现,由于先前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了朱海薇“真有银色艾迪”这么一号人物存在的讯息,所以他相信胥维平乔装的艾迪,一定可以顺利瞒过朱海薇,令朱海薇相信艾迪和胥维平真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两个声形酷似的男人。

  然后,胥维平便可以藉着艾迪的身份,接近朱海薇,取得朱海薇的信任,再慢慢从朱海薇口中探知希尔威的事,并让胥维平利用艾迪的身份和朱海薇培养感情,打动朱海薇的心,等到时机成熟,再揭开真相,届时便能功德圆满。

  至于胥维平,则是被诸葛介豪那一番:“难道你不想知道海薇妹子和那个希尔威的事吗?凭海薇妹子那么高傲顽强的自尊心,你若想用花少维平的身份探知希尔威的事,只怕天塌下来也不可能;所以你必须以艾迪的身份去探得希尔威的事,如此一来,你才能知此知彼,力克强敌。”给说服的。

  不过,情况进展至今,似乎又生变数,只见胥维平语气酸溜溜的低咒:“你那个妙计有效得不得了,有效得让海薇对艾迪十分信任又倾心!”

  “听起来好像是在嫉妒艾迪耶!”这点倒是诸葛介豪始料未及的事。

  “我是嫉妒艾迪没错!”胥维平丝毫不隐瞒自己的妒意,“你一定觉得很可笑,我居然在吃一个自己扮演的男人的醋,但是,我真的好嫉妒艾迪!同样和希尔威长得酷似,艾迪只因为多了一头和希尔威一样的银发,海薇就对他温柔至极;而我呢?因为我是一头黑发,而没有和希尔威一样的银发,她就对我判若两人的嫌恶吗?”

  “我看不是这个原因才对!你自己很清楚,最大的差别应该是,在海薇妹子心中,艾迪和希尔威一样专情痴情,而你在她心中却是不折不扣的花心大少。从初次见面,你就在她面前和别的女人左拥右抱,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之后,决定洗心革面时,偏又杀出一个蕾蕾来和你当着她的面热吻;光是这两项滔天重罪,就可以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去,永不得翻身了。你想想,像海薇妹子那种专情的女子,会不讨厌你才是天下奇闻呢!何况你在未和她正式见面之前,就已经先种下两大祸根!”诸葛介豪口若悬河,说得头头是道。

  “你明明知道,我一直都只爱海薇一个人,花心风流只是障眼法,为了让那几个大头把我从下任邦主侯选名单中除名的幌子——”

  “我知道没有用啊!问题是海薇妹子不知道啊!她看到的就是你的花心风流啊!”

  胥维平捶胸顿足的悔恨万千:“如果我早知道结婚的对象就是海薇,我——”该死!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何用?

  “你现在挽回也不迟!只要你告诉海薇妹子说,你就是艾迪——”

  “我不——”胥维平倔强的否决,“在海薇爱上我之前,我绝对不让她知道我和艾迪是同一个人。”

  诸葛介豪一阵愕然,“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小子该不会是气坏了,或者伤心过度脑筋短路?

  “谁在和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就不信我对海薇的心,会输给那个心根本不在海薇身上的艾迪!”胥维平当真把自己扮演的艾迪列为情敌了。

  吁——!诸葛介豪赞佩的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有趣!这小子真绝,看来事情愈来愈好玩了!

  “对了,维人和海茵被偷袭的事,你查得怎样了,是不是真和红门有关?”再怎么说,他也是唐邦在法国最大分会巴黎分舵的舵主,就算身陷爱情苦海,对重要的公事,还是不曾忽略。何况这事还牵扯到他的海薇。

  诸葛介豪一派“天塌下来了有我顶”的气势道:“你只要好好保护海薇妹子和自身安全就好了,其他的就交给我吧!”

  他们两个于公于私都是最佳拍档。

  胥维平颇为动容的肘在诸葛介豪肩上,感激的致上谢意,“兄弟,一切就烦劳你了,一探知主谋是谁,一定要立刻知会我。”

  当初他会决定采纳诸葛介豪的妙计巧扮艾迪,另一个重要关键因素,便是为了能随时随地就近保护可人儿的安全。“我办事,你还操什么心?”诸葛介豪语中见真情的拍拍他的肩。

  朱海薇默默的端坐在落地窗前,凝睇着在玻璃上的模糊倩影,顾影自怜,其中更掺杂着复杂的矛盾。

  一想起和艾迪在一起的种种,她便又重重一叹。

  她愈来愈搞不清楚自己的心了,难道她也和维平一样,天生是颗风流种了吗?否则,为什么在深爱着维平的同时,她的心又被艾迪强烈的牵引着?

  莫非是因为艾迪和银发的希尔威太过神似之故,而令她产生了移情的作用?或者她是爱上那份和她一样痴傻的执着?抑或她是把艾迪当成维平的理想化身,在艾迪身上寻找不花心的维平?

  在心情这般恶劣的当儿,露台下面的林荫内,偏又传来刺耳的欢笑声——“维平,你快来追我,我们来比赛骑马,快嘛!”蕾蕾娇声嗲气的撒娇声,一波又一波的送进室内,气得朱海薇全身发抖,一双燃烧妒火的眼眸,偏又离不开在嬉闹的胥维平和蕾蕾。

  胥维平被蕾蕾的蛮横搞得一个头两个大,连番讨饶:“蕾蕾,你就饶了我吧!我现在有急事要办,改天再陪你骑马好不好?”

  他才和大头们开完重要定期会议,匆匆的赶回来,想找心上人好好的再谈一谈,哪知会被蕾蕾逮个正着,死缠不休。

  “我不管,你一定要现在陪我!”蕾蕾出其不意的踮起脚尖,对准他的唇瓣,又是火辣辣的一吻。她知道他是急着回去陪娇妻,她才不会让他如愿呢!

  “蕾蕾,我告诉过你别——”

  “哈?!朱大小姐,原来你一直在那里呀!看来你似乎很喜欢偷看别人打情骂俏哦!或者你是在监视我们有没有做出你颜面尽失的事啊?”蕾蕾才不会笨到给胥维平平反的机会,扬起头便挑衅味道十足的卯上落地窗前的朱海薇。

  “海薇——!?”胥维平这才惊觉大事不妙,海薇从一开始就在那里,那——砰——磅——!

  朱海薇憎恨的瞪了胥维平一眼后,便猛力的关上落地窗,怒发冲冠的拂袖进去。

  “海薇,你误会了,你听我说,海薇——”胥维平急巴巴的打算追过去向佳人解释。他的运气为什么总是这么背?什么倒霉事全都给他撞上了!

  放声大笑的蕾蕾眼明手快的拦住胥维平的去路,大声的喝道:“不准去找那个女人,你必须留在这里陪我骑马!”

  “蕾蕾,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明明知道海薇在露台上,才故意吻我的,是不是?”胥维平力大无穷的扯住蕾蕾的双臂猛摇晃,晃得蕾蕾七荤八素,都快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他的急躁和不知怜香惜玉,对蕾蕾无疑是一个很大的刺激,她又妒又恨的提高嗓门,邪里邪气的冷笑道:“对,我就是故意要做给那女人看的,我就是故意要气死那个女人的,怎样?”

  “你——”胥维平听得火山全面爆发,高举一只充满疯狂怒气的手,眼看就要朝着蕾蕾的脸狠狠掴下去。

  蕾蕾一惊,痛彻心肺的恨恨嚷道:“你竟然为了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而想打我!?你从来不打女人的,现在居然为了那个该死的女人而要打我!?”

  “不准骂海薇!”

  “我骂她又怎样!?你打啊!你就一掌把我劈死算了!”蕾蕾涕泪俱下的握紧粉拳,宛如雨落的猛擂胥维平的胸膛,哀怨至极的埋怨:“我不该骂她恨她吗?她已经从我手中夺去了胥维平夫人的宝座了,还想怎样!?可怜委屈的人是什么都没有的我啊!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欺负她又怎样?难道你就只怕她伤心,就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感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在你娶那个女人之前,你不会这样对我的,我好恨啊,呜……”

  胥维平被她骂得满心愧疚,高举的愤怒之手,早已软化成温柔的羽翼,呵宠有加的包裹住怀中的泪人儿,“对不起,蕾蕾……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不好——”

  蕾蕾因他熟悉的温柔,哭得更加柔肠寸断,“答应我——和以前一样——除了我和你心中那个下落不明的阿尔缇米丝之外,仍然绝对不再爱其他的女人——答应我好不好?维平——”

  “我答应你——我一直都没有违背对你的承诺啊——除了你和阿尔缇米丝,我真的谁也不爱——”胥维平没有说谎,他只是没告诉她,她所妒恨的胥维平夫人正是下落不明的阿尔缇米丝罢了。

  “真的……”他信誓旦旦的保证,让蕾蕾破涕为笑。

  “嗯——”

  一场风波方趋平息,远方使尘土飞扬的传来急躁杂沓的马蹄声,不一会儿,漫天飞舞的烟尘中出现一个人影,快马加鞭的朝他们狂奔而来。

  “蕾蕾,危险——”;胥维平身手矫健的以身相护,抱着蕾蕾飞快的卧倒在地,那匹马儿在稍后的一秒,宛如一阵风般的腾跃过了他们身上。

  “死女人,你会不会骑马啊——没常识——”蕾蕾瞥见马上的骑士,正是她视如眼中钉的情敌朱海薇后,便迅速从地上起身,朝渐行渐远的朱海薇破口大骂。

  谁知她这一骂,代价可就大了。

  只见朱海薇突然吆喝马儿停下,高举起两只前蹄,朝天空嘶鸣数声,一转眼功夫,便调转回头,雷霆万钧的再一次挥鞭呼啸而来。

  “哎呀——”蕾蕾吓得花容失色,惊叫连连。

  “海薇——别这样——”又救了蕾蕾一遍的胥维平终于了声制止。

  “怎么?你心疼了?我说过你要如何拈三搞七是你的事,但不要在我看得见的地方,是你自己不好,违反我们之间的游戏规则,怨不得我!”朱海薇咄咄逼人,夹枪带棒的奚落完,又顺手用马鞭打头上的树丛。

  一堆不堪折磨的枝桠绿叶使一命呜呼的落地,袭向胥维平和蕾蕾。

  “死女人,不要脸——有种别逃!”被弄得浑身枝桠绿叶的蕾蕾,怒不可遏的对已躯驹远?的朱海薇咆哮。

  胥维平一声不响的跃上自己的爱马,蕾蕾见雷头不对,机警的抓住他的裤管,杏眼大瞪的加以威胁:“不准你去追那个女人,否则我就死给你看——”

  “蕾蕾,你——”胥维平以看怪物的诡异目光瞪视着以死相协的蕾蕾。

  蕾蕾是说得到做得到的偏激性子,以前便有过真的自杀纪录,所以胥维平不得不忌讳几分。正当左右为难之际,救星适时出现。“维平,你快去追海薇妹子,蕾蕾交给我。”他不是别人,就是胥维平的哥儿们诸葛介豪。

  “谢了,介豪!”胥维平立即快马加鞭,头也不回地驰骋远?。

  “回来,不准去,维平,回来,你听到没!”蕾蕾因被诸葛介豪制住,只能嘶声吆喝,“放手啦!诸葛介豪,我叫你放手,你聋啦!”

  待胥维平走远,诸葛介豪才松手。“蕾蕾,听我一句劝,如果你真的爱维平,就多替他着想,不要动不动就以死相胁,你这样只是自私的占有不是爱——”

  “闭嘴!我和维平的事不用你来管——”蕾蕾气愤的推了他一把,便怒气冲冲的跃上自己的马儿离开。

  诸葛介豪确定她是朝马厩的方向奔驰,而不是去追胥维平之后,也就未多加阻止。

  朱海薇的泪飞荡在无情的风中,血流不止的心早已干涸枯竭。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为那种不值得她爱的男人哭泣!?

  “海薇,停下来,你听我说!”胥维平雄壮威武的马蹄声和声如洪钟的呐喊,由远而近,极速的从后面追赶她。

  朱海薇没料到他会追来,心头一惊,用力挥鞭加快了奔驰的速度,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

  “海薇——”胥维平见状简直心痛欲裂,他同样加快追赶的速度。

  你等着吧!无论你多讨厌我,我都要追上你!

  由于胥维平骑的是得过赛马冠军、体格雄壮的赛马,而朱海薇骑的虽然也是赛马,体型却小了胥维平那匹马少说两号,所以很快就被胥维平追上了。

  “停下来——”胥维平利用和她并驾齐驱的机会,探出手想去抓她的缰绳,好制止马儿,让马儿停下来。

  朱海薇死不服输的狠下心肠,狠狠的赏了他探过来的手一鞭,趁他低叫缩手时,加速奔逸。

  “该死——”她无情的举动,勾勒了他体内一发不可收拾的燎原怒火。

  “你给我停住!”

  朱海薇给他那可怕的鬼号一吓,逃得更快——他生气了!这回他真的生气了,不会原谅她了!朱海薇既惊又怕又伤心,在逃避现实的懦弱心态驱策下,更加不顾一切的如疾风般窜逃。

  她的动作看进不明就里的胥维平一双怒眸中,无异是在火中投炸药的自杀性蠢行,胥维平像要吃人一样,石破天惊的狂啸:“你给我停住——”

  这一回,朱海薇不再那么幸运,终于被胥维平给追上,并怒火冲天的将她从火速奔驰的马背上扯了下来,他用自己的身体包裹住她,坠地之后在草坪上连滚了好几圈才停止。但是胥维平的怒火可是一点也没有降威的迹象,他以男性绝对的力量优势,骑在朱海薇身上,用身体将她牢牢压在草坪上,两手并扣她挣扎抵抗的手,气喘吁吁,几近哀求的低吼:“海薇,你听我说——”

  “放开我,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她倔强的赏了他冷硬的铁板,一张盛满愤怒与伤痛的丽容,侧向旁边,不敢和他正面冲突,深怕在眼神交会时,会泄露脆弱的自我。

  “我们之间当然有好多话可以说!海薇,求求你给我机会,听我解释,我对蕾蕾并不是——”

  “我不要听——不要听——”她趁隙挣脱他的大手,用力捂住双耳,双眸紧闭,疯狂的嘶嚷。

  她那激烈如烈火的神憎爱分明是如此绝艳、动人心魄,瞬息间便点燃他满心的爱火和一亲芳泽的强烈欲望。

  “海薇——”他神臂一张,轻而易举的再一次制服她的双手,冲动热情的唇瓣正以超光速逼向她的。

  朱海薇偏就有办法浇息他满腔的爱火,冷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威胁:“如果你敢吻我,我就当场咬舌自尽给你看!”

  这招够狠!胥维平的理智在她的威胁下,迅速归位。

  “你就这么讨厌我!?”胥维平心痛至极的低吼。

  “对!我只爱希尔威!”她顽强的回答。

  “是吗?那艾迪又是怎么回事——”呃!?完蛋了!

  胥维平被自己的冲动吓了一大跳,这下可糟了……

  朱海薇反而出奇的冷静,坦荡荡的承认:“真好笑,你可以左拥右抱,难道我就不能有一两个情人?我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可是各自为政,谁也不干涉谁的生活;还是你只是容许自己滥交,却不准自己的老婆偷人的大沙猪?如果是的话,你最好趁机修正一下自己的大男人主义,我朱海薇不吃那一套!”

  “艾迪对你就这么重要?”胥维平快呕死了。

  “对!希尔威排第一、艾迪排第二,你连倒数都沾不上,这样你满意了没?可以放开我了吧!”朱海薇口不留情的回道。

  “够……很够了……”胥维平已经没有勇气再问下去,灰头土脸的离开她身上。

  老天——他居然连倒数的边都沾不上,呵……哈——胥维平无知无觉的仰望着穹苍,凄凄哀哀的傻笑。

  然而,他还是不能不管他的海薇,他有预感,她现在一定是跑去“秘密花园”找艾迪哭诉;所以,他必须比她快一步到“一夜定情”等着安慰她,他不要也无法见她独自饮泣。

  因此他撇下自己碎成片片的心不管,任它风化成灰烬飘在风中,一心只挂念着心爱人儿,不顾一切的尾随而去。

  胥维平没有猜错,朱海薇的确是跑到“秘密花园”来找艾迪哭诉。

  “我老公知道了……我老公知道我和你的关系,知道我偷情的事了——”朱海薇泪洒君怀,哭得死去活来。

  胥维平自然是极尽温柔的呵护她,唯一令他匪夷所思的是,依照海薇那心高气傲的性格,即便让他知道了她有“外遇”的事,也不应该会反应这么强烈、这么惊慌失措啊!

  莫非——她心里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在乎我的,所以才会—…

  胥维平不禁大喜,抱着满心希望,不着痕迹的探问:“你不是说过你的丈夫也和很多情妇卿卿我我,就算他知道我们的关系,也只不过是扯平而已,你大可不必这么惊慌,或者你还另有隐情?”

  朱海薇泪如寸下,嘤嘤哽咽的泣诉:“那个该死的自私男人很可能会因此而要求和我离婚,虽然我本来就无意和他维持长久的婚姻关系,但是若因为这理由而给了他藉口提早休了我的话,我绝不甘心!明明是他风流在先,为什么我得负偷汉子的臭名被休?不公平,我不甘心,不应该是这样的!应该是在不久的将来,由我主动提出离婚,到时由我以他对妻子不忠为由,要求他签下离婚协议书才对……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子的——那个恬不知耻的男人,这会儿搞不好已经打铁趁热的跑去跟双方长辈说我的丑事,置我于万劫不复的偷人丑闻当中了——”

  被风谷和唐邦的当权者知道她偷情的事,固然会令她颜面受损,自尊心在有客观存在打击,而且还可能会破坏两大势力间的友好关系,搞不好还会给唐邦占了便宜还卖乖的机会,乘机向风谷予取予求,她当然会伤心欲绝。

  然而,最最让她绝心死的原因,却是因为终于被维平发现她偷人的事了,维平一定会认为她是一个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荡妇的!

  思及此,朱海薇更加泪如泉涌,哀哀欲绝。

  胥维平的心也下起浩浩荡荡的瀚瀚暴雨——原来是这样……海薇居然把他想成如此卑劣可恶的无赖男人——而且,她并没有和他白头到老的打算!等时机成熟,她就打算离开他!天啊……

  胥维平心绞痛得几乎要呕血,更有种放声大哭的强烈冲动,但是他却不能。因为现在的他不是胥维平,而是海薇信任重视的情夫艾迪。

  情况愈是四面楚歌、寸步难行,他愈是要力图振作、力挽狂澜,绝对不能坐视她提出离婚的惨事发生,那对他无疑是死亡宣判!

  所以他得先把心伤抛在一边,善加利用艾迪的身份,助自己一臂之力——“或许情况并不像你想像的那么悲观——”

  “怎么不悲观——男人不都是只容许自己外遇,不准自己的老婆偷人的自私动物吗?就连社会的规范,也是对的男人的偷情比女人的出墙更为容忍;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敢说我的老公会有那么宽宏大量吗?那些长辈在听完他的控诉之后,还会要我这个媳妇吗?”朱海薇绝望透顶的嘶嚷。

  不会的!不会的,海薇,我不是那样的男人啊!就算你今天真的和别的男人有了婚外情,我也不可能不爱你,更不可能和你离婚的,你知不知道!

  遗憾的是,这些肺腑真情,此刻的他只能深埋心扉,无法表白。

  他只能以合乎艾迪身份的第三者处理,极力的劝说:“未必会如此,你听我说,先前,你不是对我说过,你的丈夫曾经对你说他想痛改前非,做个忠贞的丈夫,和你重新开始吗?所以,我想,你的丈夫说不定心中其实是很爱你的,所以才肯为你洗心革面,你说是不是?因此——”

  朱海薇拼命的猛摇头,“不可能的——就算他真的有过一丝一毫的心意要我和做一对平和的夫妻,那也是之前的事了;现在他已经知道我有情夫的事,不可能会再有那份心了——”

  明知道维平不可能专情于她,更不可能原谅她的不贞,但是在艾迪的舌灿莲花的蛊惑下,她居然该死的存有一点点的奢望,贪求艾迪的话能成真。

  “会的——如果你丈夫爱你够深,他绝不会因这种小事就浇熄为你改变的决心,我也是男人,不会骗你的,你相信我!”胥维平就算说破嘴皮也要说服她再给他一次机会,否则,依照海薇的个性,万一她见情况不妙,先下手为强的来个提前提出离婚的要求,以保住她高傲的自尊,那他今后的情路岂不又更加坎坷崎岖了?

  “不可能的——他在和我结婚前就已经说过他不想娶我的事了——”朱海薇失控的道出在巴黎“一夜定情”的PUB 以及初到翠屋时,在丘比特喷池花园所听到的无情宣言。

  哦!天啊!原来他那时在巴黎的“一夜定情”那间PUB 和他那一票唐邦的好友乱掰的蠢话给她听到了!?她那时居然在那间PUB 里!?约定见面的那天,他和介豪说的垃圾话也正巧给她听到!“该死!他的运气为什么衰到阎土地府去了!胥维平差点当场发狂的大叫。

  难怪海薇会这么讨厌他、排斥他,说什么也不肯信任他,难怪——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他终于知道所有的故事真相了。

  为此之故,他更不会让他对她的爱以误会划下句点!

  幸好他急中生智的想到一个极有可能绝地反攻的理由,“我还是觉得你的丈夫很可能还是深爱着你,而且和你重新开始的心意并未改变——你冷静的想想看,依照你的说法,你的丈夫应该不是今天才知道你有一个叫艾迪的情夫的事实,可是他却一直绝口不提,一直到今天和你起争执,一时冲动之下才脱口而出,足见他是深爱着你的,所以才会默默的包容你有情夫的事——相信我,任何男人都一样,只有在他已经爱得无法自拔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对自己的老婆红杏出墙的事绝口不提的——所以你不要这么快就妄下断语,先回去听听看你的丈夫怎么说再作决定也不迟,是不是?”

  朱海薇还是不停地猛摇头,但是心湖湖畔因艾迪一番说服力极强的言辞,而从绝望的边缘,偷偷的萌生希望之芽。胥维平轻捧住她左右摇摆的泪颊,倾注所有的深情道:“听我的话,回去和你的丈夫好好谈谈,好吗?我保证事情大有可为!”

  艾迪的关心让她深受感动,“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是我连累了你呀!”

  胥维平以食指轻轻点住她沾泪的唇瓣,万般恳切的说:“因为我希望你能幸福,不要守着不可能和你双宿双飞的希尔威过一辈子!答应我,试试看,阿尔缇米丝!”

  甫自“秘密花园”返回翠屋的朱海薇,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暗忖着:她究竟该用什么面目面对维平?万一维平并不像艾迪所说的那样,那——“海薇!”

  吓——!熟悉而极富磁性的轻唤鱼贯入耳,令出神的朱海薇心弦一颤,不假思索的抬首,视线旋即和早在这个丘比特喷池花园恭侯她多时的胥维平,那炽烈如炬的眸光撞个正着。

  朱海薇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话,气氛才不会这么紧张尴尬,奈何她却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偶遇,慌乱得挤不出一个字来。

  还好胥维平再度出声,解除了她的窘迫与局促不安。

  “海薇,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想和你重新开始,努力做一个好丈夫,所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说得真好听,如果你是真心的,那个蕾蕾又是怎么回事?”受艾迪鼓舞的心,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现在一经想起,好不容易怀抱着一丝丝希冀的希望之芽,根部已渐渐腐蚀。

  连胥维平自己也忘了把蕾蕾计算在内,因而有点错愕,暗叫糟糕。“蕾蕾是——”猛然想起对蕾蕾的誓言,迫使他硬生生的吞回到齿缝间的话。

  他的表现像威力强大的病菌,正如火如荼的严重侵蚀朱海薇心中那棵摇摇欲坠的希望之芽。

  接送她回主屋的专车正巧驶来,朱海薇咬咬下唇,不让自己散发出一丝失望气息的拂袖离去。

  胥维平不死心的对已钻进车内的心爱人儿放声喊道:“今晚八点,我在‘寄啸亭’等你,你一定要来,我会一直等你的!”

  他之所以选在“寄啸亭”是因为蕾蕾不能去那个地方,这么一来,他就不怕再被蕾蕾坏了好事了。

  车影消失在胥维平视界不久之后,胥维平也跟着离开,斗志高昂的去找诸葛介豪,告诉那个狗头军师他的决心。

  待他走远,蕾蕾才从茂密的灌木丛里冒出头来。

  “这样就想摆脱我?休想!我不会让你们如意的!”

  她的双眸有森冷诡谲的闪熠。

  胥维平在诸葛介豪的窝整装完毕,气势如虹的准备出发到“寄啸亭”去等侯佳人的驾临。

  “你认为海薇妹子会赴约吗?”诸葛介豪有绝对的把握,深爱胥维平的朱海薇一定会准时赴约。不过,基于好奇的心理,他还是佯装不知情,兴致勃勃的想确定胥维平究竟有几成的把握?

  胥维平静静的凝睇好友须臾,才老实的招供:“说实话,我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不过我会一直等下去,所以你——”

  “所以我如果见海薇妹子到了十一、二点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一定要记得助你一臂之力,想办法让海薇妹子知道你这个痴心傻瓜还待在‘寄啸亭’傻等,好博得海薇妹子的同情和信任,以便动摇她倨傲的心是不是?安啦!这话你已交代不下千万遍了,我不会忘记的,大情圣!”诸葛介豪坏心眼的揶揄他。

  胥维平一点都不介意他的促狭。追自己所爱的女子还怕人取笑的话,还有什么资格说非她莫爱?

  “你爱怎么笑是你的事,只要记得帮我一把就行了,还有,一定得看好蕾蕾,千万别让她知道今晚的事,免得又节外生枝。”

  “知道啦!你就快去吧!”诸葛介豪索性好人做到底的帮他开门,外加用力推他一大把。

  哪知哥儿俩才甫步出大门,一名翠屋的女官便气急败坏地朝他们飞奔而至,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启禀胥舵主、诸葛香主,大事不好了,蕾蕾小姐割腕自杀了!”

  “什么——!?”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7-10-26
07

  骗子!

  大骗子!

  大骗子维平!

  从八点整就准时到“寄啸亭”赴约的朱海薇,苦苦的等了足足两个钟头,从期待到失望、从失望又变成绝望;绝望之余,不禁又埋怨息自己的可悲痴傻,除此之外,对胥维平的恨意亦暴增数倍。

  然而,在极端憎恨,巴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的另一面,她那不争气的心却依旧恋着他、爱着他,这番复杂矛盾、爱恨交织的心情,像一把锋利的刨刀,无情的将她的心一片片的刨落,痛得她紧咬自己嫣红的朱唇,咬得唇角都沁出了鲜红的血丝斑斑。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为什么要让她再一次鼓起勇气,对他产生信心,含羞带怯的期待幸福到来之后,再毫不留情的摧残她的信心,粉碎她千辛万苦重建的意念?

  “你好残忍……好残忍……我——恨你!”

  翠屋西隅的厢房,经过兵慌马乱的洗劫后,终于在胥维平和诸葛介豪的坐镇指挥下,恢复了属于暗夜该有的宁谧,蕾蕾的情况也的控制。

  “御医说,蕾蕾的伤口割得不深,只要静养些时日便无大碍。”诸葛介豪拍拍一脸颓丧、自责万分的胥维平,“所以你别再自责了,这并不是你造成的。”

  “蕾蕾为什么这么傻……这么傻——”被蕾蕾再一次自杀的恶耗攫获所有心神的胥维平,根本听不进好友的好言相劝,一味地任自己在懊悔与负疚中浮沉,“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更关心她、更爱她的,都是我的错——”

  诸葛介豪眼见好友就快被自责的潮浪给灭顶,无计可施之下,只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我管现在几点——呃——”胥维平顿时心头大惊,脸色骤变的惊叫出声,“糟了——海薇——”

  突如其来的意外搅乱了他的思绪,让他忘了和海薇八点的“寄啸亭”之约。胥维平火速朝腕上的表一瞪,“完了!已经十点半了!”

  此时的胥维平已不复见先前的沮丧,取而代之的是气急败坏的焦躁,他像火烧屁股一样,拔腿就往门外冲,冲了几步才又想到什么,急急踩住煞车,回眸对诸葛介豪道:“介豪——”

  “你快去吧!蕾蕾交给我就行了!”诸葛介豪了解的对他比了“V ”字形的手势。

  胥维平心头一阵暖意,语气激昂的说了一句:“谢啦!”接下来的一秒钟,人已经一溜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维平,回来——不准去——”躺在床上的蕾蕾,听见门外的骚动,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她又激动起来,她极力想摆脱医护人员和女官们的箝制,去阻止胥维平却无法如愿,而无法遂心如愿又让她变得更为愤怒激动。

  正当医护人员和女官们制止的制止、劝服的劝服,搞得人仰马翻之际,救星适时降临。“别闹了,蕾蕾,你这样只会让伤口更加恶化,这么一来,接下来的日子,你不就无法去阻止维平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了吗?”

  诸葛介豪不愧是老姜,简单几句就把宛如发狂野兽的蕾蕾哄得服服帖帖,不再张牙舞爪,亦不再破口大骂。

  趁她安静下来的空隙,诸葛介豪示意医护人员和女官们暂时退出房间,只留下他和蕾蕾两人独处。

  他的话确实大收说服之效,蕾蕾在沉默数秒钟后,便不吭一声乖乖的躺回病床上,像一只最温驯的小绵羊。

  诸葛介豪知道这事已经摆平了,唇边不由得泛起一抹浅笑。

  别开脸把头颅朝他的蕾蕾,冷不防的转过脸,杏眼圆瞪的怒视着他,慷慨激最的声明道:“我可要把话说清楚,我可不是因为你的话才乖乖养病的,而是我本来就想这么做,我才不会笨到因小失大,眼睁睁看着维平对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好呢!哼!”

  倔强的发表声明后,蕾蕾又把头颅朝向诸葛介豪,极不耐烦的下达逐客令:“我要睡了,你快给我滚出去!”

  诸葛介豪耸耸肩,一点也不以为杵的道了一声晚安便潇洒走人。

  门方被轻轻带上,蕾蕾便捶胸顿足的在心中咬牙切齿的想道:该死!原以为她割腕能阻止维平去赴那女人的约,没想到维平到最后还是抛下她去了!真是可恶至极!

  不过,已经迟了将近三个钟头,只怕那个女人早就气跑了,维平现在再赶去也于事无补了,嘿嘿!

  蕾蕾轻吻了一下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腕,满意的阴冷一笑。这个“假自杀”总算值得了。

  是维平不好,谁教他要瞒着她约那风谷中来的高傲女人到她不能去的“寄啸亭”,她才不会让他如愿!

  “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十万火急往位于山岗上的“寄啸亭”奔驰的胥维平,一面暗骂自己该死,一面向上天祈求,希望海薇还在寄啸亭。寄啸亭是“寄啸山庄”的一个景色,而寄啸山庄则是翠屋专门为已婚的唐邦男女所建筑的约会天堂,只有香主以上的阶级且已婚的唐邦人才能上寄啸山庄去。

  胥维平就是想利用未婚男女不能进寄啸山庄的门规,来杜绝蕾蕾的骚扰,以便顺利和朱海薇促膝恳谈,没想到情况会出人意料的发展。

  他栖栖皇皇地飞奔到寄啸亭时,心脏几乎要停了,紧张得想闭上双眸,以逃避海薇可能早已人去“亭”空的打击。神啊!求求你行行好吧!

  胥维平不是个怕事懦弱的男人,所以他还是选择了勇敢面对现实,睁大充满必死气势的双眸,直射向寄啸亭。

  “海薇——”胥维平被入眼而来的佳人倩影弄得惊喜万分,三步并两步的火速奔向寄啸亭。

  感谢上苍!他的海薇还在,并没有走人!

  然而,接下来一秒钟所发生的事,却将他从幸福的顶端轰落天寒地冻的阴寒冰窑之中,冻得他险些心脏麻痹而猝死。

  他的海薇竟然用一种森冷且毫不保留的恨意的眼神怒瞪住他,冷艳性感的红唇吐露着杀人于无形的憎恶与狂怒,“这就是你的‘诚意’?”

  “不——不是的——我——”

  啪——!

  不待他申冤,朱海薇已经使劲的赏了他火辣辣的一掌,之后便怒气冲天的拂袖而去。

  “海薇——”眼见佳人忿而远去,胥维平恨不得立即追上去说个明白,但是他却没有,只是像生了根似的定在原地撕心的无力呐喊。

  因为他太了解她高傲的个性了!她不会原谅他的,更不会再给他机会申辩,他若追上去,非但无法挽回什么,反而会愈搞愈糟。

  所以他只能眼睁的看着她远去,对着她渐行渐远的倩影吼道:“我是真心的,海薇,你相信我,在你没有原谅我、相信我之前,我绝不会离开这里,你听到了没有,海薇——”

  无奈他的嚷吼偏像“催速剂”,只收到佳人加速飘离的结果。

  “老天!我为什么这么倒霉——”胥维平气馁至极,不断的抡石柱泄愤。

  怎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当此困厄凄惨的惨境中,天偏又闪电频鸣,雷声乍响,少顷,便下起银河倒泻似的滂沱大雨。

  最惨的是,寄啸亭虽取名为亭,却是一座石造的露天亭台,完全没有遮阳挡雨之效,所以无情的雷雨就直接拜访胥维平的全身,一转眼已经把他淋成了落汤鸡。

  胥维平却无动于衷,任凭强烈的雨柱一根根的打痛、麻痹他的身躯。

  他心中只有一个执念——“相信我,海薇,我是真心的!”

  雨,就这么嚣张的彻夜下着,夜半三更的此刻,非但没有稍事停歇的迹象,反而变本加厉的愈下愈张狂。

  朱海薇打从回到自己的香闺,就被窗外的瀚瀚雨势搅得心烦气躁,心神不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更甭说拥枕入眠。

  一个人像一缕失心的幽魂,执着的死守在落地窗前,眼神呆滞的凝睇着雷雨交加的黑夜,思绪始终缠绕在相同的心事上头徘徊不去——维平还待在寄啸亭吗?

  不可能的!那个男人才不会那么笨,让自己在大雨里淋了四个多钟头,那不生病才怪!

  可是,她一直没有听到他进门来的脚步声也是不争的事实啊!朱海薇实在很讨厌自己,人家根本不把她当一回事,她居然到现在还为他心疼、为他牵肠挂肚。

  难道维平又去找他那一票情人,所以才会彻夜未归?方兴未艾的念头,很快便攻掠她全部的心之领地,她妒恨的低咒:“真是死性不改,下这么大的雨还出门去寻欢作乐,还要我相信他,说什么他是真心的,真是可笑至极——”

  催魂似的电话铃声真不会看时候,不识相的挑在这个令人恼恨的节骨眼来中人,朱海薇本来不想理它,让它响到停止算了。

  哪知电话铃声却耐力超强,频频响了上百声,惹得朱海薇想上前砸了它,为了不让电话铃声继续搅和,让她原本就恶劣至极的心情更为低落,所以她决定拔掉电话插头。

  当纤指触线在即,她又有了新的想法,莫非是维平?她的手因而像烫着似的猛缩回来。

  但她旋即又为自己可笑的举止懊恼,“该死!是那个男人又怎样!”

  不过她的手并不如她的心争气,不知何时已擅作主张的执起话筒。

  “是你?”诸葛介豪?不是维平!朱海薇暗叫意外。

  “很抱歉海微妹子,这么晚还打扰你,我是想问你,维平回来没?”电话彼端的诸葛介豪,语气透着忘了掩饰的焦虑。

  朱海薇强装不在乎,冷冷的回道:“我不知道!恐怕又在哪个情妇那边过夜了,你和他那么熟,应该知道他的为人,何必担心?”

  只有对诸葛介豪,朱海薇才会拿下笑容可掬的面具,不加掩饰的表露出自己对胥维平的不满和嫌恶,因为她已经知道诸葛介豪和胥维平是无话不谈的死党,包括他们夫妻俩真正相处的情形,这个男人也悉数知晓。

  “糟了——这么说来那个傻小子还待在寄啸亭——”诸葛介豪牛头不对马嘴的低叫,便急急丢了一句:“那不打扰你了,我要去找维平——”

  语毕,他便急着挂断电话。

  “等一下,我也去!”朱海薇的感情比理智早一步冲动的下了决断,脸色骤变的夺门而出。

  和诸葛介豪并肩赶往寄啸亭的朱海薇,不忘郑重的声明:“你要搞清楚,我是怕传出去会被唐邦其他的人看笑话,有损我的面子和风谷的形象,所以才和你一起来的,并不是因为关心他;而且,我还是认为他早就离开寄啸亭了,再傻的傻瓜也不会笨得在冷风飕飕的雨夜,呆呆的淋了四、五个钟头的雨!”

  “维平就是全天底下最傻的傻瓜,他就是会干这种傻事!”诸葛介豪真是败给那个呆子了,眼看好友的心上人如此不信任痴爱着她的维平,他不由得为好友抱屈,想为他尽点心力,“有件事我也必须向你声明。”

  他有把握朱海薇一定有听进去,所以就一口气说到底,“维平今晚本来是打算提前到寄啸亭赴约的,谁知道正要从我住的地方出发时,女官们却传来恶耗,说蕾蕾割腕自杀了,而且闹得很凶,非要维平陪在她身边才肯乖乖的安静休养,维平不能见死不救所以才会失约,这是千真万确的事,等到蕾蕾的情况较为稳定时,已将近十点半,维平立即就跑到寄啸亭去找你了,所以——”

  “闭上你的嘴!”朱海薇怒声吆喝,诸葛介豪已经把想说、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所以就顺了她的意,不再赘言。朱海薇因他一席话而心湖更加澎湃汹涌,难以平复。

  蕾蕾割腕自杀,所以维平才迟到失约?这是真的吗?如果真是这样,那——“维平——”

  诸葛介豪划破天际的叫嚷,骇得精神恍惚的朱海薇寻声抬眼——老天!维平真的还待在那里!

  朱海薇一阵揪心的痛楚,宰力无穷的用手肘往诸葛介豪身上猛力一撞,把没留神的诸葛介豪重重的撞倒在地,自己快马加鞭的赶到胥维平身旁。

  高傲的自尊心使她强装冷漠的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向我示威?”

  “海薇——”胥维平像绝地逢生般惊喜,压根就没有把她带刺的话听进耳里,激动的扑向她,却因为在大雨中待得太久,全身冰冷僵硬而力不从心的跌倒在地。

  “维平——”尾随而至的诸葛介豪音量大过朱海薇数十倍,硬生生的盖过朱海薇的叫唤,而且抢快她一拍的蹲下去探看好友的情况。

  朱海薇因而呆愣的维持原来的姿势,僵直的伫立在原地,冷眼旁观事情进展。

  “维平,你还好吧,天!你在发高烧耶——”诸葛介豪被他那和雨水温度截然不同的超高温吓了一跳,二话不说就搀扶起他,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带他回翠屋诊治,“撑着点,我回去后立刻帮你找御医来。”

  “不——我要海薇——”尽管高温和大雨已经合力把胥维平弄得狼狈不堪、神智混乱,然而,那股任凭海枯石烂、地老天荒也难以轻易改变的执拗,却战胜了焚身般痛楚的煎熬。

  只见他蛮力一推,便把搀扶他的诸葛介豪拒于身外,不过自己也因为重心不稳,踉跄倒地。人是倒地不起了,还是不死心的咬紧牙关,在泥泞中费力的挣扎,爬坐起来,跪着扑向像树木一样定定不动的朱海薇,探出僵硬痉挛的双臂,死命的抱住心上人的双腿不放,抖颤着声音,暗哑的哀哀乞求:“相信我……薇……我是真心的……我不要离婚,不要……薇;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要离婚……”

  朱海薇几乎被他那令人动容震撼的举动说服了,但嘴巴不是倔强的冷冷命令:“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能轻易下跪,你还有自尊吗?”

  “我不要什么自尊——我只要你——薇——”胥维平真的好害怕,独自待在雷雨中四、五个小时哩,盘踞他心头的一直只有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一次海薇真的会不要他、狠下心提前和他离婚了吗?不,他不要,死也不要!

  朱海薇倒抽了口气,眼睛四周飞快的被熟悉的氤氲占领,“起来——我叫你起来,你听见没——”他烫得吓人的体温和颤抖,穿越冰凉湿透的雨水,藉由拥抱传递给她,震得她五腑六脏全数碎裂。

  “我不——除非你答应我不离开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和我重新开始,否则我宁愿死也不起来——”他比全世界最顽固的老头儿还执拗。

  他怎能这么任性的对她予取予求,该死的是她为什么总是无法狠下心肠拒绝到底,总是被爱他的痴心打败?朱海薇恨透了自己的软弱,嘴巴却已先行妥胁软化:“如果你的高烧不退,不立刻离开这里,我就不答应你。”

  “薇——”胥维平绽露出绝地逢生的灿灿惊喜。

  一旁的诸葛介豪至此才是松一口气,抓紧机会再一次去搀扶胥维平,这一回,胥维平相当合作,不再顽强抵抗,不过一只手始终牢牢握住朱海薇的,双眸装满深怕她再度逃开他的恐惧。

  朱海薇鼻头一酸,滚烫的热泪无法自制的夺眶而出,幸好此刻正下着大雨替她掩去了泪。

  “别哭——薇——”胥维平满面愁容的低唤。

  朱海薇心头一惊,天这么黑,雨又这么大,他怎么会知道她在哭?“你烧坏头壳啦!我哪有哭——”

  “那就好——”胥维平的表情这才和缓许多,“我还以为你哭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刚刚真的感觉到你在哭……可能真是烧过头了——”

  “那你就别再多话,小心走路!”朱海薇被他一说,泪流得更凶,不过这次她已有了巧妙的应对之计,低下头帮忙诸葛介豪搀扶他,好让他看不到她的泪颜。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才让我感受到你的柔情、你的体贴,该死!连番暗咒的当儿,她的泪更如脱缰野马似的奔窜。

  经过一阵骚动之后,胥维平的病情总算稳定下来。躺在病床上,手臂打着点滴的他,依然一刻也不放松的紧握住坐在床边陪伴他的朱海薇的手不放,像惊弓之鸟般恐慌不安的反复着相同的乞求,“你答应我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他真的好怕,怕得不敢睡,深怕一觉醒来,心爱的人儿已走出他的生命。

  朱海薇给了他一个令人心醉的微笑,笃定的保证:“我不走,你快睡,再不睡你就真的会看不到我了。”

  “别走,我睡,我这就睡!”胥维平立即闭上双眸,不过不到一秒钟便睁开,可怜兮兮的反复确定,“你真的不会趁我睡着后离开我?”

  “别瞧不起人,我朱海薇才不干那种偷偷摸摸的事!”朱海薇傲慢的表态。

  她的傲气无形中给了他莫大的信心,他终于稍稍安心的说:“那我睡?!”这次,他真的未再张开眼睛,但握住她的手也没有放松。

  不久,胥维平终于在强力药效之下,沉沉入眠,只是双眉依然紧蹙深锁。朱海薇心口不由得掠过一抹酸,俯下身子,在他紧蹙的眉上一次又一次的轻吻,似乎想用吻将他深锁的眉抚平。

  奇迹似的,她真的如愿以偿的办到了。胥维平的眉宇不再愁绪深锁,睡颜亦安详了几分。朱海薇这才坐回椅子上,静静的凝睇沉睡不动的心上人。

  看着看着,泪又不请自来的滑落双颊。

  好奇怪的感觉,她到此刻才发现,一个人竟然能爱另一个人,爱到只是不言不语的凝视着对方,就会幸福难抑的淌下甜蜜满足的欢欣之泪。

  悄悄守在门外的诸葛介豪看到这一幕,才深刻的一笑,轻轻的合上门走人,把难得的幸福空间留给门里互相喜欢的两人。

  等诸葛介豪走远,蕾蕾才蹑手蹑足的悄然而至,轻轻的旋开门把,无声无息的贴近朱海薇,压低音量道:“你出来一下,我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谈!”

  朱海薇注意到她左腕上缠着的白色纱布,不禁又回想起诸葛介豪说过的话。看来他说的全是实情,她的心因而又踏实笃定了些。

  “你聋啦!还是想厚脸皮的死缠住维平不放?”见不到她有任何反应,蕾蕾又发出刺耳的讥讽。

  朱海薇不想因而吵醒好不容易睡得沉稳的胥维平,定定的瞪了蕾蕾一眼,便一言不发的轻轻挣开胥维平的手,哪知无法得逞,她思忖数秒,轻吻了他握住她的手数下,终于使他松开了手。她温柔至极的把他那只手移入丝被后,才起身径自走出门外。

  看那一幕看得醋海翻腾的蕾蕾忍声吞气的尾随出去。

  一带上门,蕾蕾便极不友善的先发制人,“你很得意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别得意得太早,维平根本不爱你,他爱的是我!”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以假自杀来阻挠我们的约会?”朱海薇也不是好惹的角色,立即反唇相讥。

  “你——”蕾蕾没料到她会看穿连维平和诸葛介豪都没发现的秘密,一时之间过度惊讶,而说不出话来。

  朱海薇乘隙追击的讪笑,“怎么不说话了?”

  蕾蕾突然发出令人不安的怪异笑声,其中包含着:挑衅、嘲弄、侮辱、敌意……种种复杂的负面情愫。

  “你笑什么?”朱海薇尽量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受她影响。

  “我笑你好可怜!”

  “你——”

  “你当然可怜!”蕾蕾霸气的抢白,“因为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还在那儿沾沾自喜,以为维平对你是真心的。我老实告诉你,维平根本不爱你,他会千方百计的留下你,是因为要你为他生个孩子,因为前些日子,我们邦里的大头们已经答应我和维平,只要维平和你生下小孩,让唐邦和风谷的关系更加巩固,他们就答应维平和你离婚,成全我和维平,你以为维平为什么娶不爱的你而不娶他所爱的我?那不是他不要,而是因为唐邦不许,因为维平是最有希望的下一任唐邦邦主的人选,所以不能娶罹患不孕症的我为妻,所以你才有机会成为胥维平夫人的,等到你生下小孩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到时候你看看维平还会不会求你留下来——”

  “你胡说——”朱海薇吃力的反驳,感觉到全身的血液正在迅速的流失。

  “我才没有胡说!”眼见情敌大受打击,蕾蕾加把劲乘胜追击的落井下石,“我再告诉你维平娶你的另一个原因,他是不想让无辜的弟弟维人,因为唐邦和风谷的关系,而置身险境。如果他娶了你,那危机就会从维人身上转移到他身上,这么一来维人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之虞;二来又可以让唐邦和风谷建立良好的关系一举数得,如果你是维平,会不会这么做呀?”

  “你胡说——如果真是这样,你干嘛还假自杀?”不要!她不要相信!这个女人是在骗她的!维平是真心的,他是真心想和她重新开始的!

  “那是因为我虽然知道为了孩子,不得不忍受维平和别的女人亲热的事,但我内心深处还是无法释然之故。同样身为女人,你应该很明白这种心境才是。”

  “不是这样的——你胡说——”朱海薇如坠深壑,受伤的驳斥。

  蕾蕾知道成功在即,只差临门一脚,于是给了她致命的一击,“其实我也不是完全拥有维平的,而只拥有他的一半。怎么说是一半呢?因为维平的心里还住着一个叫阿尔缇米丝的女人,那是维平真正的初恋情人,只可惜一直下落不明,不过维平向我承诺过,他这一生真正动心爱上的只有两个女人,就是我和那个阿尔缇米丝,其他的女人都是随手可丢的点心、垃圾食物,可有可无,所以为了你自己好,你最好趁早死心,别痴心妄想了!”

  阿尔缇米丝!?维平有个初恋情人阿尔缇米丝!?怎么会这么巧,和艾迪深爱的女子同名!难道他们两个爱的是同一个女人!?朱海薇内心所受到的创击与震撼,远远超过蕾蕾所预期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肯示弱的咧嘴笑道:“恐怕你要失望了,蕾蕾小姐,因为我根本不爱维平,不过我得感谢你给了我如此美妙的谏言,说真的,我也正想和维平离婚,却苦于唐邦和风谷的友好关系而迟迟不敢妄下决断,经你这么一提,我终于找到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赶快和维平生个小孩,等孩子生下后,我就可以安心的和维平离婚,潇洒的回风谷去了。所以你大可放心,我根本不会和你抢那个男人,只不过在我未怀孕生子之前,恐怕要委屈你忍受我和维平朝夕共处、相亲相爱的恩爱画面了!我言尽于此,失陪了!”

  她才不是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人宰割的无用女人,就算自己早已遍体鳞伤,只要尚存一口气,她就不会忘记给敌人致命的重击。

  望着隐入房内,关上门回胥维平身边的朱海薇,输得一败涂地的蕾蕾恨恨的嚷道:“不要脸的女人,你不会得意太久的,你听到没?”

  回应她的先是朱海薇令人恼火的怪笑声,接着便趋于沉寂。

  得不到任何回应的蕾蕾,这才咬牙切齿的走人。

  贴在门板上的朱海薇,把高傲的脸仰得高高的,就是不肯让泪淌落。

  她异常冷静的告诉自己:别哭!朱海薇!既然维平那么想要一个孩子,你就成全他吧!就陪他玩这最后一段,等到凶手的事情解决,孩子生下来之后,她就带着孩子回到风谷,从此不再和维平有所瓜葛,更不再见人。一个人独自抚养他们的孩子,只要有孩子相伴,她就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了。

  对!就这么办……

  晨曦乍现,胥维平便从睡梦中惊醒。

  “海薇……”眼睛尚未睁开,他已经不安的呼喊心爱人儿的名字。

  “早安,平!”朱海薇适时探出双手,包裹住他慌乱不安的大手,扣人心弦的朝他浅笑。

  “薇……”胥维平因为受宠若惊,睡意全无。他立即搜寻屋内四周,地毯式的扫瞄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有发现除了他们两人以外的“余人”——多余之人。

  奇怪,又没有外人在场,海薇怎么会对他这么好?还唤他“平”耶!在此之前,她就算在人前,也不曾如此待他呀!胥维平好生纳闷。当然,他的内心是千百万个愿意的。

  “平,你怎么了?”

  嘿!又叫他“平”耶!胥维平简直乐得要飞上天了。“薇……真的是你吗?”他小心翼翼的确定,深怕是自己错听,或者这是在梦中,他还没清醒过来?

  他不禁暗暗地狠拧自己的大腿一下,噢——!好痛啊!那么,真的不是梦!?

  朱海薇好心的为她解惑:“我说过我承诺的事,一定会履行实现,有什么不对吗?还是你反悔了?”

  “谁会反悔——你别胡说——”胥维平惊恐万分的大加否定,当此生死关头,他平日能言善道的舌头,偏偏突然失灵,害他口吃得厉害。

  这么说来,海薇真的答应他,要和他重新开始了!?

  “薇——”他兴奋得连声音都抖颤得吓人,想从她身上寻获进一步的保证。

  她不吝惜的给了他一朵更加醉人的笑容,于是,胥维平的魂儿出了窍、飞上天去狂欢了。

  接下来的日子是甜蜜与欢笑声交织谱成的,虽然其中不免有些小小的“瑕疵”……

  “平,该吃药了。”朱海薇端着中医药汤准备喂尚未痊愈的胥维平。哪知不习惯做家事的她,一个不小心就打翻了药汤,“啊——”

  “薇,小心!”幸好胥维平反射神经了得,眼明手快的护住朱海薇,她才不至于烫伤。“有没有受伤?”

  “没事。”朱海薇好讨厌自己的笨拙,颇为沮丧。这三天来,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打翻汤药了,而且每次都是维平救了她。

  胥维平了解的哄她:“别这样,人有失手嘛!我知道你很行的,只是一时不小心滑了手而已,所以别气馁,我再要女官们再熬一碗就好了。”

  经他一哄,朱海薇心情好转许多,又眉飞色舞的为自己辨护:“我也是这么想,我不可能这么笨的,来,在药汤还没熬好之前,我削个苹果给你吃。”

  说着,她便重振旗鼓的拿起一个鲜红的苹果,全神贯注的削着红色的果皮。这一回,一定要好好表现,挽回自己的面子。

  才说着,便切到了手指,“哎——”

  “薇——”胥维平可心痛毙了,连忙执起她的玉指细心呵护,并召唤女官送来医护箱,干净俐落的帮她敷了药,包好伤处。“还好,割得不深。”

  虽然朱海薇的伤口小得几乎可以不必上药,但是胥维平的心却痛得仿佛那一刀是割在他心口似的。

  朱海薇颓丧的抽回自己的手,转过身子背向他,低着头不再说话,更不再搭理他,只是暗暗埋怨自己的无能。

  她为什么这么笨?端个药会打翻,削个苹果会割到手指,一点女人味都没有,讨厌!维平一定会笑她,被她的笨拙吓到的!

  想到这儿,她不禁眼眶红热,鼻头一酸,难过至极。

  忽地,胥维平的手从腰侧探向她眼前,手上拿了一朵花,“给你!”

  呃!?朱海薇定眼一看——“是玫瑰,用苹果皮做成的玫瑰花!”她忍不住惊呼赞叹。

  “喜欢吗?”胥维平好喜欢她的笑容。

  “嗯!”朱海薇坦率的颔首。

  “再给你这个。”

  “呀!是兔子,苹果雕的兔子,你好厉害哦!”意外的惊喜,把她的沮丧全数驱逐出境。

  眼看佳人笑逐颜开,胥维平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是好景不常,朱海薇的笑脸很快又转化一脸愁容。

  “怎么了,薇?”

  “没事,你不要管我!”经过方才的事,朱海薇更是无地自容。

  维平是一个大男人,手脚比她巧,不但会削苹果,还会水果雕刻,而她呢?

  胥维平很快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不着痕迹的从她身后圈抱住她,刚开始,她有点反抗,但很快的便融化在他温柔的臂弯中。

  “别这样,薇,我就喜欢这样的你!”他用生命倾诉。

  明知道他是在演戏,她却甘之如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若不是他发过誓,在确定海薇爱上他之前,他不再强吻她的话,此刻,他的唇瓣早就吞噬她的。朱海薇笑了!明明知道他所说的一切都是不能相信谎言,她却宁愿自己骗自己,抓住这短暂的幸福。

  “等我好了,我们就去钓鱼、游泳,畅游香港的每一处风光胜地。”他满眼期待的勾勒着幸福的蓝图,“然后,每天晚上,我都烧一桌好菜给你品尝。”

  “你会烧菜?”朱海薇颇为诧异。

  “等着瞧吧!”他眨眨上,卖了一个关子。

  在香江天空下的另一个角落,“唐邦”的伦敦分舵主孟擎风和德国汉堡分舵舵主司徒拓远又聚在一起密商大计。

  “现在怎么办?最近胥维平那小子和朱海薇没有再乔装出游,而是大大方方的来去香江,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下手,制造‘误杀’的情况。”司徒拓远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孟擎风邪恶的咧嘴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改弦易辙,制造‘意外’不就结了!”

  胥维平真的好爱朱海薇。

  爱她仿如跃浪香鱼般的泳姿,爱她傲慢不服输的个性,爱她神采飞扬的风采,爱她畅游香江时的精力充沛和潇洒作风。

  这会儿在翠屋的湖里钓鱼的认真模样,也一样令他心荡神驰,忍不住就想多爱她几分。

  “万岁!我赢了!我钓的鱼比你多一条!”朱海薇即便是休闲娱乐,一样爱争强好胜。

  胥维平就是连她这一点都爱。“好好好,你赢,我输得心服口服,按照约定,这些鱼交由你处置,要煎要煮随你。”

  他话才说完,朱海薇已经不声不响的把辛苦了一整天钓到的鱼儿全数放回湖里。

  “为什么这么做?”胥维平好奇的问。

  “钓鱼只是一种娱乐,这些鱼让我们钓上来已经很痛苦了,在它们带给我们欢笑之后又杀了它们岂不是太残忍了。反正我们若真要吃鱼,从市场上买回来的就足够了。”朱海薇自有她的一套的说法。“你说是不是?”

  “你说的都对。”他早知道她高傲的羽翼下,有着一副善良易感的好心肠,因此才会更爱她,他情难自禁的送上自己的唇瓣,在她娇艳欲滴的檀口前徘徊了须臾,便改变动向,吻上她滑嫩的曼颊。“我们该回屋里去了,我马上大展身手喂饱你。”

  “嗯!”她不胜娇羞,小鸟依人的偎在他怀里。

  “开出今晚的菜单吧!”

  “我要杏仁虾球、干烧鸭腿、糖醋鲜鱼……”

  幸福的两人踩着夕阳余晖,载兴归去。

  “不得了了!胥舵主这些日子都亲自下厨烧菜哩!”

  “不会吧?他不是在四年前就‘封刀’了吗?”

  “我也觉得奇怪啊!可是我听御厨和服侍胥舵主及舵主夫人的女官们说,这些日子胥舵主特别交代不必为他们夫妻准备三餐,都是由他亲自下厨烧菜给舵主夫人吃的呢!”

  “看来是真的了,舵主夫人真幸福,能吃到胥舵主亲自烧的好菜。”

  “看来他们真的很恩爱,不像是政策婚姻耶!”

  “就是说啊!”

  ……。

  诸如此类的对话,这些日子来,几乎传遍了翠屋的每个角落,翠屋上下自然都是抱以祝福之意,只有蕾蕾例外。

  此刻,蕾蕾正恶毒的透过望远镜,偷窥在新房里的厨房,卿卿我我的享受晚餐之乐的胥维平和朱海薇。瞧他们那副情投意合的幸福样,蕾蕾心中的妒火一烧不可收拾。

  “等着瞧,我不会让你们趁心如决,逍遥快活太久的,嘿……”

  甫烧好最后一道菜端上桌的胥维平,笑容可掬的轻吻早已端坐在餐桌前的朱海薇手背一记,一副法国骑士风范的道:“我们可以用餐了,公主!”

  朱海薇和往常一样,强装满不在乎的收回自己“闷烧”的手,若无其事的赞美道:“今晚的菜好像很好吃。”

  “你尝尝就知道?!”才说着,他已帮她夹了满碟的佳肴。

  朱海薇吃得津津有味,和往常一样,理所当然的大享胥维平无微不至、细心温柔的呵宠。“真的很好吃,你也尝一口。”

  她顺手夹了一个虾球,塞进他的嘴里,“好吃吧!”

  “你更好吃!”窝心至极的他,脱口说出了心底的真话。

  尴尬的气氛立刻攫获大眼瞪小眼的两人。

  朱海薇像怕被他看透似的连忙垂下头,转眼间又沮丧起来。

  胥维平见状,慌忙的连连赔罪,“抱歉,我说错话了——”

  朱海薇却猛摇摇头,胥维平这下子可急了,连忙离座挨近她,把她转向自己,蹲下去由下往上,深情款款的仰视她以双手掩面的模样,柔柔的说:“告诉我,是谁欺负你,让你受委屈了,我一定找那个人算帐!”该不会是蕾蕾瞒着他,对海薇做了什么吧?最近蕾蕾非常乖巧,害他安心了不少,没想到——朱海薇又是一阵无言的猛摇头否定,胥维平才暗松了一口气,又换个方向问:“那是我惹你哭了?”唉!只怕就是这个了!

  “你真的喜欢我吗?”

  “当然是真的!”原来是这回事啊!胥维平活像吃了定心丸。

  “为什么?我对家事一窍不通,也没有兴趣,只喜欢在商场上和男人争强斗狠,在风谷里耀武扬威,和男人互别苗头,个性好强又不温柔体贴,这样的我到底哪里值得你喜欢?”

  “你倒是很了解自己嘛!”他乘机揶揄她。

  “胥维平!”朱海薇警告性的怒吼。

  “生气啦!”胥维平还是神色自若,气定神闲。

  “谁在生气,你才不够格惹我生气!”朱海薇别开脸,死鸭子嘴的否认。

  胥维平满眼尽是宠溺的起身,出其不意的把她腾空抱起,牢牢的珍拥在胸前,以会电人的磁性嗓音呢喃:“我最喜欢任性的女人!”

  朱海薇不禁酡红满面,心情好了许多,但依然不友善的逼询:“你的意思是我很任性?”

  他笑而不答,反将她一军,“你自己说呢?”

  “我——”朱海薇顿时语塞,恼怒的强辩,“是我在问你,你怎么可以反过来问我?算了,不问你这个了,另外问你一个问题,你刚刚那句话另外一个意思是不是你喜欢的任性女人很多?”

  嘿!吃醋了哩!好现象!胥维平好窝心的偷偷乐在心坎里。“谁说的,我只爱你这个任性的女人,独一无二的!”

  明知这是他诱骗女人常用的伎俩,根本就不可信,朱海薇还是情难自禁的酡红双颊,娇声嗲气的娇嗔:“鬼才信你!”

  “耶!封我当鬼王啊!”

  “我在胡说什么?”她被他天外飞来一笔的话搞得不知所云。

  “我哪有胡说,你说‘鬼才信我’,意思不就是说你自己是鬼婆,我是你老公,当然就是鬼王?!”

  “啊——!你占我便宜!”朱海薇这才恍然大悟,面红耳赤的大声嚷嚷。“我哪有说我信你!胡说,胡说!”

  胥维平痛快的纵声大笑,一转眼又贼兮兮的说:“这才叫占便宜!”

  他逮着机会突击她的唇,见她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才爱火熊熊的吻得浑然忘我。

  海薇!我的海薇!她已经开始接受我,渐渐爱上我了!胥维平好生感动。

  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胥维平才恋恋不舍的移开自己的唇,爱意不减的说:“明天我们到外面去玩。”

  “嗯!”全身软绵绵,几乎是瘫在胥维平身上的朱海薇,有气无力的呻吟。

  接着,又是一场令人窒息,忘了我是谁的热吻……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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