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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晴雯言情小说--风谷传奇系列《爱我就要趁现在》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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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6
楔子

  红历九十九年。初冬

  “……鹰……不要恨……我……”

  彷如夜莺低泣般,细致温柔的声音,缓缓地在他脑际膨胀着。忽会儿,又塞满室,任意飘浮,令他蓦然转醒——“心荷……”

  他热切的轻唤,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屋的冷清寂寥。斗大的汗珠胆大妄为地自他冰凉的额际滚落。

  “又是梦……”他把盛满落寞的凄楚面庞埋进微冷而颤抖不已的双掌之中,沉重悲切的低叹。

  不!不再是梦!

  杜希文介附圳像换了个人似的!精神枓渺的昂起头,深珠的陷眸,劳劳闪炯!不再怅然。

  他移至窗边,透过露珠凝集的玻璃窗,望向窗外的伦敦街景。

  清晨的伦敦一点也不负其“雾都”的盛名,在东边天际已绽放曙光的此刻,依然放肆地以弥漫的浓雾,霸占整座城市,吞没街道上的一景一物,连傲慢的泰晤士河都湮没其中,未能幸免于难。

  只是,浓雾再浓,也吞噬不了刻印在他生命中,那份、水不磨灭的挚爱!

  三年了!心荷!

  荣我遵守了对你的承诺,在没有你相伴相随的一千多个日子里,每天每分每秒都努力、认真的生活着,从来没有自暴自弃、怨天尤人的浪费生命。所以三年后,也就是我们约定的日子,我应该有资格向老天要回你,是不?

  你一定会苏醒过来的,醒过来和我重逢,对不对?

  “心荷……”

  他从心灵的最深处,再一次发出深情的低唤。

  这一天,他实在等得够久、够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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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九章

  自从社希文离开红门的这三年多来,红门和风谷在双方人马有心的努力下,已建立了良好友善的关系,尤其是莫云樊和何少昂更成了莫逆之交。

  他们两人还不约而同的把杜希文的私人城堡“格兰登”当成红门和风谷两路人马在外面这个表象世界聚会、闲嗑牙的重要据点,三不五时就往这儿跑呢!至于玄日和绛月则是理所当然的城堡管事也。

  这一天,何少昂和莫云樊这两个闲人又凑在一块了。

  “你好像很闲?”何少昂喝着绛月送上来的天堂鸟花茶道。

  “你不也是?”莫云樊自以为帅气迷人的回敬他。

  “我不必像某某人一样,忙着‘玄海帝国’的百年大庆,外加陷害别人当下一任的红门门主,所以当然比较闲罗!”这个小子说什么会负责摆平红门门主人选的问题,结果呢?三年下来,门主之位一直悬而未决,一直由三位堂主共同掌管呢!

  莫云樊对自己的“阴谋”倒是一点也不隐瞒,“那是当然的,谁要当那个累死人的门主啊!又不是头壳坏去!”

  “所以你们三位呼声最高的堂主大人,这三年来就大玩互踢皮球的戏码,谁也不肯自愿当门主,是吗?”这三个混小子,为了推掉门主之职,而承诺三年后,也就是今年,“玄海帝国”建国一百周年大庆时,会推选出从缺了三年多的红门门主侯选人,还不忘拖风谷下水,当见证人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莫云樊一点罪恶感也没有。

  “看来你们是有腹案了,是不是?”

  “聪明!”莫云樊笑得好贼。

  可怜的替死鬼,自求多福吧!何少昂真替那个即将被三位堂主拱上台的下一任红门门主感到同情。

  “好啦,别再说那些无聊的话,还是好好欣赏现场演出的爱情巨片罗!瞧!他们小两口打得多火热呢!”莫云樊俯视着城堡观景台下,在偌大草坪上嬉戏的杜希文和莫心荷道。

  “嗯,果然演得非常好。”何少昂深表认同。

  玄日和绛月也心满意足的遥祝在草坪上嬉闹的亲爱主人!蓝天、绿茵、微风,一对恩爱的神仙眷侣、加上一对漂亮的老鹰相伴,确实是一出值回票价的演出,戏名就叫:“爱我就要趁现在”吧!

  至于放映时间是自红历100 年初春起,无限期放映罗!

  《全书完》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八章

  曙光方造访大地,晨雾尚未来得及全数隐去,扑鼻的浓郁花香已争先恐后的逸进宁静的屋内,枝头啁啾的鸟儿也不让百花专美于前,卖力的合唱早安曲。

  夏侯鹰缓缓的睁开惺忪的睡眼,第一道曙光便迫不及待的渗进他的眼里。然而,他所看见的却不是熠熠生辉的光子,而是嵌在灵魂最深处的挚爱心荷。

  仰望着颔首沉睡的佳人娇颜,昨夜的种种便一幕幕清晰的浮现脑海。然后,他赫然发现此刻的心情是有生以来最清朗无云的安适宁和。这可奇怪了!每次恶梦过后的清晨,他的心情都会格外窒碍空虚,有种濒临死亡的孤寂和无助,以及更多的惊悸,尤其在严重发作时情况更是恶劣。

  所以,在恶梦过后,他一定得到心中的圣城——“擎天崖”去疗伤,以期能迅速重建沉郁残破的心。

  而昨夜算是近八个月来,恶梦的症状发作得最严重的一次,照理此刻的地应该坠落在地狱最痛苦的深渊的,但他却没有,反而心情大好、拥有从未有过的安适宁和,为什么?

  再一次深凝睡眸紧闭的佳人,他找到了最真实的答案!

  顿时,他的心中绽放一片花海,原来幸福的感觉就是这样的,他情不自禁的想把咫尺佳人拥抱入怀,却在展开行动之际踩住了煞车——他舍不得因自己一时的激情冲动,而惊醒佳人的甜蜜。于是他强迫自己压抑焚身的炽情,静静的枕在伊人腿上,维持原来的姿势不敢乱动,连气都不敢吸重些,就怕惊醒佳人。

  她就这样把自己的双腿当成枕头,呵护了他一夜!?除了感动,夏侯鹰有更多的心疼。他好想起身,不想她的双腿继续承受痛苦,但又怕惊醒她;另一方面,更有万顷的不舍与眷恋,眷恋她怀中的温柔、安宁、恬适。

  记得他曾在欧洲的教堂看过万洁的圣母像,那神圣、宁祥、温柔的圣洁光辉,正是他心中最激切的渴求,却如何也得不到的奇迹;而此刻,心荷的影像正和圣母重叠、合而为一,并取代擎天崖,成了他心中唯一的“圣域”……

  接着,莫心荷在他无限深情的凝睇下苏醒。

  “早安,小睡虫!”

  “呃!?”莫心荷的睡眼一触及他含笑的深眸,睡意立即飞光光,取而代之的是困窘含羞的惊叫:“哎呀!不要脸,你怎么可以偷看人家睡觉!唉——”

  双腿的酸麻同时造访了她的感觉神经,她反射性的低叫。

  夏侯鹰早已起身,反被动为主动,柔情万千的将她抱进怀中,反过来让她坐在他的双腿上,小心翼翼的替她按摩酸麻的双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别说傻话!”尽管像千万只蚂蚁在叮咬般的酸麻让她很不适,她还是不忘“声明”。“我只是做我高兴的事,干卿啥事,你何须道歉?”

  夏侯鹰不禁浮现一抹浅笑。他非常喜欢她这一点,温柔体帖得令人想不多爱她一点都难。

  他的笑对她而言似乎是最有效的特效药,酸麻的不适感早已卷铺盖逃之夭夭,她已经感觉不到那份不适,反而觉得被他摩享过的地方,温度正急遽上升。

  渐渐的,酸麻的感觉真的全数褪尽,夏侯鹰的手并未离开她的双腿,而是移往脚踝处,捧住她曾经扭伤的右脚,一次又一次的轻吻,“脚伤全好了吗?”

  “一个星期前就全好了。”莫心荷怯怯羞羞的说。他这个令她脸红却不讨厌的亲匿动作,不禁让她回想起她逃走扭伤的那天,他也是这样待她。

  夏侯鹰不大放心的一次次地检视她的脚踝,重复数遍后才将她的脚轻轻放下,关心的焦点又转向另一处,“上次的鞭伤呢?”

  幸赖绛月以身相护,莫心荷的鞭伤反而不及绛月严重,所以痊愈的速度也比较快,裸程在衣裳外的伤痕大都已淡化消失。但他担心的是衣服包里下的身躯是否仍有伤处未愈,偏碍于男女有别,不好亲手检视,只得改以口头询问。

  “都好了,你别瞎操心。”话虽这么说,莫心荷却感到窝心极了。言及鞭伤,她反倒是很替绛月担心,他因为极力保护她之故,所受的伤远比她重多了,为此,她一直感到内疚不已,也曾三番两次询问过绛月哥哥,而他总是轻描淡写的说不打紧。但她还是不放心,又问了玄日哥哥,玄日也是一迳摇头声称不碍事。她明白他们是不要她内疚,而且她和他们两人都一样不希望让夏侯鹰知道。所以,她在鹰的面前对自己和绛月的伤都只字未提,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在鹰那过分冷漠的面具下,潜藏着一颗比谁都善良而易感的心,只是他习惯以冷漠武装自己罢了。

  “对不……”莫心荷用食指轻点住他开启的嘴,摇摇头,阻止他的歉意。夏侯鹰捧起她漾满了解与包容的容颜,以吻封住她娇艳欲滴的朱唇,吻着吻着,他抱起她,缓缓的移出屋外落英缤纷的庭园,在旭日洗礼下,继续他们狂飙的炽情“今晚晚餐后,我决定去找义父好好谈谈,问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我真正的双亲究竟叫什么名字。”夏侯鹰沉稳的说出今早醒来后,躺在她怀里时所作的决定。

  他愿意重新评估整个事件,莫心荷是很高兴,但也感到纳闷,“你不知道自己双亲的名字?”

  夏侯鹰带着几分无奈眺望远方,“恶耗发生时,我还太小,又或许是惊吓过度忘掉了;不过义父答应我,只要找到仇家就会告诉我的。”在这之前,他对探问双亲的真实姓名并不积极,因为义父一向以知道了对他不利为由,严禁地过问,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不问了。直到昨夜从何培夫的口中听到杜子锋和纪访莲这两个名字时,他的心弦莫名的一震,才又激起了寻根之念。

  “你觉得你的双亲可能和杜伯伯、杜伯母有关系是不是?”莫心荷读出他的心思。

  也难怪,看到义父昨夜的怪异表现,任谁都会这样联想的。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两个名字带给我莫大的震撼。”对别人吐露心事,对他而言绝对是生平头一遭,他因而显现出几分不自在和生温。

  莫心荷因了解而热烈的棒住他的面庞,荣然浅笑。“既然你有这样的感觉,就好好向你义父问个明白,我给你百分之一千的支持,加油!看我义父昨天的样子和少昂哥哥的态度,我猜想他们一定会去找杜伯伯和杜伯母,这件事一定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我保证。”她说完顺便眨眨眼当保证。

  提及何少昂,夏侯鹰胸口又溢满醋酸,脸跟着垮下来,“你很爱何少昂?”

  他很不情愿的想起她是何少昂的未婚妻这个讨人厌的事实。

  嘿,吃醋了!莫心荷、心里甜丝丝,顿时萌生一股捉弄他的坏心眼,语气天真又带着浓浓的暧昧,“如果我说是呢?”

  “我不准!”夏侯鹰冲口而出,杀气腾腾,幸好何少昂不在场,否则铁定被他碎尸万段,丢到太平洋喂鲨鱼去。

  哇塞!超级火山耶!莫心荷愈玩愈起劲,“你准不准有什么关系,只要我高兴就好了。你知道吗?我心目中理想的情人是——温柔多情、风度翩翩、风流局傥,却只对我一个人专情、痴情的花花大少型男人。以这个标准而言,冷静型的少昂哥哥远比超酷型的你符合条件,你说我爱不爱少昂哥哥啊?”

  女人!你的名字叫残忍!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哪!不知何时躲在一旁偷听的莫云樊实在很同情被耍得醋味乱飞的夏侯鹰。

  “不要——”失去伊人的恐惧让夏侯鹰紧抱住她不放,立咒似的狂啸,“我会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符合你心目中那个理想情人的形象,你不要爱何少昂,不要!”

  “也可以啦!只要你做到两件事,我会考虑不爱少昂哥哥的。”她贼兮兮的巧笑。

  “什么事?”就算要他放弃复仇,他都愿意!到了这步田地,他才着着实实的确定,在他的心目中,心爱人儿的份量早已远远超过弑亲的仇恨。

  出他意料的是,莫心荷提的并非此事。“不要当门主,和我一起离开红门。”说这话时,莫心荷脸上已不复见玩笑的味道,而是无比的严肃认真。

  夏侯鹰因过度的震惊而某愣不动。

  既然话已起了个头,莫心荷索性把藏在心底多时的心事全盘托出,“听我说,鹰,我并不是信口胡诌,而是仔仔细细、反覆思量过千百回才做出这个结论的。”确定他有听进去,她才接着劝服,“你并不适合红门,更不适合红门门主这个职位。因为你是个淡泊名利、没有什么权力欲望的人,你最想要的生活应该是像风一样自由,可以随心所欲和你心爱的人长相厮守,相伴相随,而不必过问尘世的纷扰。风谷是最适合你的地方,我并不是因为一己之私才这么说,而是真的这么认为,好不好?我们一起到风谷去,在风谷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桃花源,你一定会喜欢风谷的。万一风谷”真正的主人“不允许你入谷,那我就离开风谷,陪你一起去找另一个桃花源,好不好,鹰?”

  夏侯鹰真是百感交集,万千感慨!他敢说怀抱中这个可人儿在出生时,一定是他的生命和灵魂的一部分;只不过在出生时,不小心打掉了,而分成两个不同的个体。

  否则,她怎能如此彻骨彻心的了解他、懂他?

  莫心荷锲而不舍的继续游说:“你不必担心红门,你比我更清楚,红门人才济济、卧虎藏龙,绝对不怕找不到下一任门主人选,所以答应我好不好?我们一起离开红门,离开你的义父。”最后一句她格外加重语气——这是她非带走他不可的另一个主因。

  夏侯鹰恍然明白的猛点头,“我答应你,我们一起走。”能有佳人如此关心自己,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吗?他怎么可能拒绝。

  莫心荷雀跃得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应允,实在太好、太好了!

  “第二件事呢?”夏侯鹰最在乎的还是情敌的事。

  莫心荷一阵困惑,旋即会意的浅笑,“你说呢?”

  这可难倒夏侯鹰了。他可以如反掌折枝般轻松的解决红门上下任何大小难题,却独独对她没辙。

  莫心荷一双淘气的眼睛在他身上巡弋,大享促狭之乐,无意间发现他藏在衬衫口袋的秘密。“这不是我的湖水色丝巾吗?”她趁其不备掏出他口袋中的两条丝巾。

  “还我!”夏侯鹰见状,一张酷脸全面泛红,小心的放下她,紧张万分的索讨他的宝贝。

  莫心荷似乎不糗得他无处遁逃便不肯罢休,调皮的椰褕道:“你该不会一直把这两条丝巾带在身上吧?”其实她心里好开心呢!

  夏侯鹰红汤得几乎冒烟的双颊,给了她肯定的答案,见她无意归还,他沮丧懊恼的认栽,“你要笑就笑吧,不还就算了!”

  唷,生气呢!莫心荷伸伸小舌,看来玩过火了。她决定放他一马,一言不发的迳自走进屋内,坐在案头,奋力摇笔,不知在其中一条丝巾上写些什么。

  夏侯鹰只有乖乖跟进屋内,守在一旁的份。

  “好了,给你,只要你参透其中的奥妙,就知道我要你做的第二件事是什么了。”

  莫心荷语带玄机的说。

  夏侯鹰闻言,立即夺走她手中写满字的湖水色丝巾,定睛一看,上头写着: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持无花空折枝!

  夏侯鹰看得满头雾水,困惑的望向笑颜如花的伊人。

  “念念看罗。!”

  夏侯鹰很听话的念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悟不出其中的奥妙。

  莫心荷偏要把关子卖到底,“提示你,我给了这首诗一个诠释,你只要猜出来就成罗!”

  大笨牛!就是要你求婚的意思啦,莫云樊在暗处替他急得跳脚,若不是“日月双影”

  和“左右鬼使”卯尽全力阻止他,只怕他已冲上前去大煞风景。

  奈何夏侯鹰就是领悟力不足。

  莫心荷一脸“我就知道”的笑意,再度理首于另一条丝巾上写了几个字,“哪!这样你该知道了吧!”

  夏侯鹰飞快的将丝巾抢过手一探究竟,上面写道——爱我就要趁现在!

  他这才大彻大悟的扑过去,狠狠的抱住她,发目灵魂深处的诉尽衷盼,“我们结婚好吗?我一定会努力变成你心目中的理想情人、理想老公;所以,不要爱何少昂,只爱我。嫁给我,心荷!”

  还是强迫中奖的命令式口吻!这哪是求婚该有的语气?不过莫心荷却感动得热泪盈眶,紧紧圈抱住他,哽咽的道:“你这个大笨蛋,我早说过少昂哥哥只是哥哥,偏偏你又这么呆,如果我不这么做,只怕永远也等不到这句话的,我……哇——”

  她喜极而泣,激动得干脆放声大哭、泪洒君怀。

  夏侯鹰一面替她拭泪,一面不解风情的追根究底,“你的意思是你答应嫁给我了,是不是?”好吓人的抖音哪!

  “对啦!你这个超级大笨蛋……哇——”莫心荷哭得更加惊天地泣鬼神。

  夏侯鹰却傻不愣登的又是笑、又是泪的指天立誓:“我会改的——只要你嫁给我,我一定会改掉自己的笨拙!”

  “是谁说你笨的?又是谁要你改的?你一点也不笨,更不需要改变什么,这样就够了,我最爱这样的你了,哇——大笨蛋——”莫心荷紧抱住他不放。

  夏侯鹰被她前后不一的矛盾说辞搞得满头雾水,无所适从。不过他并不在意那些,反正他已经听到最重要的事,他的心荷愿意嫁给他,这就够了!

  现在,他必须做的事,就是哄他的小宝贝,哄干她的泪罗!

  幸福的滋味往往最易令人疏忽周遭的动静,夏侯鹰因而没有注意到莫云樊一群人的存在,更没有注意到另一个隐蔽角落的夏侯岳……

  ☆        ☆        ☆演完晨间缠绵俳恻的爱情戏码,夏侯鹰在玄日的保护下,离情依依的前去主持早餐会报。

  他前脚才走人,莫云樊便紧跟着出现在莫心荷眼前。

  “好巧啊!云樊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莫心荷永远搞不清楚,“留园”究竟有几个出入口,所以老是被神出鬼没的莫云樊搞得既惊又喜。

  “刚到!”莫云樊脸不红气不喘的撒下瞒天大谎,在瞥见她一派天真的表情时,改变心意的老实招供:“其实我早就到了,而且还听到一则动人的求婚告白。”

  “好啊,原来你一直躲在旁边偷听,真没公德心!”莫心荷杏眼圆瞪,嚷嚷个不停,举手投足间都挥洒着幸福的因子。“不过本小姐心情正好,就原谅你一次;说说看你这回来的目的。”他和鹰一样是超级大忙人一个,她才不会天真的以为他是闲闲没事,特地来向她道早安、偷看他们演爱情戏的。

  莫云樊实在也没有太多的闻工夫瞎扯淡,便顺水推舟的说明来意,“我是特地为昨天深夜的事来向你致谢的。

  “应该不止这件事吧!”她可不笨。

  一向聒噪的莫云樊突然没了声音,像只冬眠的蝉。

  能让超级长舌公消音准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过在弄清楚前,有件事她更加耿耿于怀,“云樊哥哥,咱们不打哑谜,你听到鹰答应离开红门的事了,对不对?”莫云樊示意她别再往下说,言简意赅的道出自己的立场,“虽然红门确实人才济济,但谁也不能否认,鹰那小子是个不可多得的领导人才,失去他对红门而言,实在是非常遗憾的事,一定会有很多人反对、加以挽留。关于这点,你要有心理准备!”

  “云樊哥哥,你的意思是你……”意外的迎刃而解,记莫心荷真要以为自己是在作梦。

  莫云樊轻吐一口气才道:“不论鹰那小子是多难得的门主人才,我还是希望他能按照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生活啊!所以,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所有的事,让你们安安心心、顺顺利利的走人。”这是他的心意,也是他唯一能替鹰那个小子做的事。他相信上官展云和武瑞刚也会赞同他的决定。

  “谢谢你,云樊哥哥——”

  “你如果真要谢我,就答应我一件事!”他把重心转回最初的目的,并敛去原有的笑容。

  莫心荷见状,深知事情一定不简单,“你尽管说。”

  莫云樊深凝她认真的表情半晌,才道:“答应我,接下来的日子里,无论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你都要陪在鹰的身边,当他最重要的支柱,好吗?”

  “我一定会的!所以云樊哥哥,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重大的事,难道是和——”

  “嘘,时机末到,天机不可泄露。”莫云樊不给她探区的机会。“你只要记住你的承诺就行了!”

  语毕,他便带着“左右鬼使”像一阵轻风飘去,留下满腹疑云的莫心荷。

  ☆        ☆        ☆当晚,花好月圆。“留园”却传出毁天灭地的恶耗。

  “鹰——鹰——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别吓我,鹰——”

  莫心荷死抱住身体逐渐冰冷,早已不醒人事的夏侯鹰不放,呼天抢地的痛哭。

  一切是来得这么突然、这么令她措手不及。她和鹰像往常一样,在玄日和绛月的服侍下,你侬我侬的用完晚餐。她正准备送他去和夏侯岳恳谈,谁知才要步出门槛,鹰就无声无息的霍然倒地,不醒人事,体温迅速流失。

  不久,御医全来了。莫心荷本来不肯松开怀抱中的心上人,还是绛月苦口婆心的劝说才自她手中移走夏侯鹰,让御医们联诊。

  遗憾的是在御医们连番上阵诊察,又联合诊治了半天,依旧找不出原因。

  “一定是被人下毒了,而凶手一定是那个贱女人!”甫闻讯进门的夏侯岳,一口咬定是早已面如死灰、泪湿衣襟的莫心荷干下的好事。

  “住口,无凭无据,谁都不准乱说!”紧跟着到来的是玄武堂主武瑞刚,“天地双煞”当然尾随在后。

  “武堂主说的是—!请夏侯护法自重!”日月双影出声附和,为莫心荷辩白。

  “你们这两个没用的东西,门主都给那个贱女人毒死了,你们不但不治她的罪,还在替她说话!”夏侯岳咬牙切齿的咆哮。

  “我说住口,听见没?夏侯护法,我不是命令你在自宅禁足,是谁允许你出来的?”

  武瑞刚逼视着他。

  “我——”夏侯岳心虚的搪塞。“我听到门主遭人暗算的事,以义父的身分赶来看看,有何不可?”

  “这可奇怪了,你的住处离这里可不算近,而且门主不醒人事的事一发生,消息便被封锁,除了御医和三位堂主,以及总护院外,根本没人知道,你又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还比我和瑞刚早一步赶来?”说话的是刚下飞机,带着五位贵客归来的莫云樊。

  “我——”夏侯岳顿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心乱如麻。人群中钻出一对仪态高雅的中年夫妇,乍见夏侯岳时,不禁异口同声的惊叫:“你是冷岳!?你没死!?”

  访莲!?杜子锋!?他们怎么会在这儿!?夏侯岳心头一惊,大感不妙。

  在他还来不及阻止时,杜子锋和纪访莲已看到不醒人事的夏侯鹰。

  “希文!是希文!”夫妇两人飞扑到夏侯鹰身边,周遭的人本想阻止,全被莫云樊拦了下来。

  “真的是希文……太好了……你还活着……太好了……”

  希文!?那不是杜伯伯、杜伯母幼年便死于火海的长子吗?难道鹰……莫心荷倒抽了一口气,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何培夫和何少昂走过去安抚情绪失控的杜家夫妇。

  莫云樊以平板的语气质问脸色大变的夏侯岳,“根据”四方长老“的调查,你在加入红门之前的确叫冷岳没错;另外,经过DNA 血缘鉴定的结果显示,门主确实是杜氏夫妇的亲生儿子,你却声称门主的双亲早已过世,而且是何培夫所为,执意要门主报仇雪恨;同时,情报指出何培夫和杜氏夫妇是多年好友,你又该如何解释?此外,”四方长老“的报告还提及,当年的武氏家族谋杀事件,你涉入颇深,是谋杀案的关键人物,你承不承认?”

  夏侯岳两眼空洞无神,似乎受到很严重的创击,但绝非来自“大势已去”的挫败感,而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不该出现、偏又出现在他眼前的女人——纪访莲!乍见她,她唤他“冷岳”的刹那,他的世界便崩毁绝灭。

  在场人的眼睛全因莫云樊的一席话而全数指向夏侯岳,只有两个人例外不知何时挨到夏侯鹰身旁,专心一意地看着夏侯鹰的莫心荷;另一个亦在床边,却冷静过人的何少昂。

  “父亲,你看夏侯门主的症状和你曾说过的,冷家秘传的秘药是不是很像?”何少昂语出惊人。

  他的话引起众人的强烈关注,何培夫立刻重新把夏侯鹰的症状仔细研究一番,杜子锋和纪访莲也加入其行列。

  半顷,答案出来了!纪访莲跟踏的挨到夏侯岳面前跪地不起,泪眼相向的呜咽:“是你…‥是你对不对……岳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恨。你。们!”夏侯岳出人意料的痛快认罪。

  “解药!一定有解药,把解药拿出来!”莫心荷冲到夏侯岳面前嚷道。

  “是有解药没错,要我交出来也可以,不过要你一个人单独和我去我房里拿,而且谁都不许跟来!”夏侯岳直视着莫心荷。

  “行!我们立刻去!”莫心荷毫不犹豫的应允。

  “不行——”何少昂和莫云樊不约而同的大加反对。

  夏侯岳不置可否的大放风凉话:“随你们便,不过我可把话说在前头,拖久了就算有解药也救不了的。”

  “我们立刻去!”莫心荷一听,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心荷——”

  莫心荷昂起头面对着一群面色凝重的人,以无可转寰的口吻表明心迹,“你们都别再说了,救鹰要紧,别阻止我,我不会让任何人阻止我的!”

  然后,在众人的默许下,她尾随夏侯岳翩然远去。

  ☆        ☆        ☆进入夏侯岳的房间合上门后,夏侯岳即刻摆出无赖邪恶的面孔道:“我可以给你解药,不过,在那之前…‥”“你想怎样就快说!”莫心荷早知他一定另有所图。

  “很干脆!”夏侯岳笑得很令人不安,取出一个小瓷瓶道:“这里面装的就是冷家秘传的秘药,我要你喝了它,不过我话可先说在前头,解药只剩一颗哦!”

  “拿来!”莫心荷以飞燕穿帘之势,飞快的夺走他手上的秘药,打开瓶盖,毫不考虑的一饮而尽。“快把解药拿出来!”

  夏侯岳没想到她会如此干脆,着实暗吃一惊,但很快便恢复一脸邪恶的笑意,“够种!佩服佩服!”

  莫心荷不再搭理他,转身就走人,夏侯岳从容不迫的道:“你知道那解药怎么服用吗?”

  一句话让莫心荷煞住脚步,回眸瞪视着他。

  夏侯岳满不在乎的咧嘴笑道:“别那么凶,我这就和你回去!”

  ☆        ☆        ☆在夏侯岳的指示下,莫心荷总算顺利的把解药给夏侯鹰服下,接下来便是度分如年的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从在场的每个人身边擦肩而过,却没有人开口说话,所有人的心力都集中在依然没有丝毫动静的夏侯鹰身上。

  莫心荷低切的频频轻唤:“鹰……你快醒来……别吓我……鹰……”

  她那如泣如诉的低喃,不知重复几回后,夏侯鹰终于有所回应!

  “——荷——心荷——”

  “是我……我是心荷……鹰……你快看看我……”莫心荷眨也不敢眨一下双眼,就怕在那瞬间,她的鹰又再度合上双眸,动也不动。

  “你没事,还好你没事——”夏侯鹰吃力的伸出手,轻抚着莫心荷的泪颊,虚弱的一笑,眉心的忧惧减少几分。

  莫心荷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紧握住他依旧冰冷的手,不停的报以热泪。

  好傻的男人,他就不能少爱她一点吗?想着想着,泪水益加泉涌。

  其他的人见状,全都松了一大口气。

  “希文——我是妈妈让我看看你——我的希文”纪访莲终于按捺不住,挣脱丈夫的手臂,泪眼奔向两度死而复生的儿子身边,颤抖着双手紧握住夏侯鹰不放。

  夏侯鹰一脸愕然,莫心荷则是一个劲儿的噙泪向他猛点头示意。

  “儿子……希文……我是爸爸……”杜子锋也红着双眼加入他们,将他们母子两人抱个满怀,不肯松手。“感谢上苍没夺去我的宝贝儿子…‥让我们一家团聚……”

  夏侯鹰的脑袋瓜因过度的冲击而无法运转,热泪却无法自制的狂肆奔窜。

  这二十年多年来,他一直以为他是狐独的,被世界遗弃的,没想到转眼间,他不但得到了最心爱的心荷,连早已惨死的双亲也“死而复活”,而且竟是如此慈祥的人。他知道他们确实是他的血亲,他的本能、他体内的血都这么告诉他!

  莫心荷笑中带泪的在一旁深凝着他,想在所剩无几的生命中,将深爱的男人永永远远的刻印在记忆与灵魂的最深处,好将与他相知相爱的种种,涓滴不漏的带到另一个世界去,永远陪伴着她。

  接着,夏侯岳的审判顺利展开,他很爽快的招出所有故事的真相。

  原来本名冷岳的他,在二十多年前是台湾南部颇富名气的富家子弟,纪访莲是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何培夫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三个人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冷岳二十岁那年,偕同纪访莲和何培夫赴英国留学,在当地的大学里邂逅了华裔公爵杜子锋,四个人成了莫逆之交。

  在冷岳坚称不会限制纪访莲谈恋爱、两人只是兄妹关系的声明下,温柔婉约的纪访莲和才华洋溢的杜子锋很快地陷入了热恋。然而,事实上,冷岳是一直深爱箸纪访莲的,无奈纪访莲从小就把他当哥哥看,他因为怕表明真心会失去她,才会故作不在意的以兄妹相称。

  谁知却促成了杜子锋和纪访莲的相恋!正当他深陷情茧,痛苦不堪时,台湾又传来家中破产,父母双双自杀的恶耗,他不得不赶回台湾一趟。

  临行前,他特别嘱咐挚交何培夫,要他照顾纪访莲,同时别让纪访莲成为别的男人所有。

  冷家的恶耗比冷岳所知道的还严重,不但父母双亡,所有的家产也全部被亲朋好友瓜分光光,还背负了一大笔债务。转眼间,他不但家破人亡,还倾家荡产,变成一无所有,甚至连埋葬双亲的钱都筹不出来,还好纪家和何家出面援助才顺利安葬。

  接着,在纪、何两家的资助下,他再度远赴英国,原以为自己至少还拥有杜子锋和何培夫两位挚交和心爱的女子纪访莲,没想到迎接他的竟是盛大的婚宴,新郎是杜子锋,新娘是纪访莲,何培夫是双方的亲友代表兼证婚人。

  一时间,冷岳万念俱灰,恨意横生,认为他们三人联合起来背叛了他,扬言要给他们刻骨铭心的报复,然后便消失在他们眼前。

  事后不久,纪访莲三人听说冷岳飞机失事死了,三人都感到无限感慨。

  哪知道冷岳大难不死,飘到“玄海”附近的海域,被出海捕鱼的夏侯良所救,进而和夏侯良的独生女相识而入赘,他刻意埋藏过去,改名为夏侯岳。婚后不久,夏侯父女便双双过世,夏侯岳则顺理成章的成了“玄海帝国”的子民。

  之后,他凭着不懈的努力和才能,被红门延揽入阁,加入帮会体系。很快的便跻升为玄武堂的“四大护法”之一,然后,他便展开报复大计。

  数年后的一天,他趁着杜子锋和纪访莲的长子杜希文因故住院之际,放火烧了医院,乘机掳走年幼的杜希文。

  身陷火窟,求救无援的杜希文,幼小的心灵受到极大的创伤和惊吓,夏侯岳利用他对大火的恐惧记忆,找了个缺德的密医,施予深度催眠,强迫灌输他双亲是被何培夫纵火烧死在他眼前,而他是因夏侯岳的抢救,所以幸免于难的记忆,并将他收为养子,取名夏侯鹰。

  这便是夏侯鹰日后恶梦的由来,至于火海中的狂笑声,多半是夏侯岳纵火当时的笑声。

  尔后,夏侯岳对夏侯鹰施予严苛冷酷的教育,并将他推荐给红门。他的计划是,想办法让夏侯鹰当上门主,再利用红门门主庞大的势力去杀死背叛他的何培夫和杜子锋、纪访莲三人,然后在他们三人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再揭穿真相。让他们三人带着不安和遗憾死去,而独活下来的夏侯鹰则一生活在弑亲的恼恨与痛苦之中。

  这便是冷岳天衣无线的复仇计划。同时,为了能以夏侯护法兼门主义父的身分对夏侯鹰操控自如,好为所欲为,以便报仇大计能顺利进行;他利用武夫人的妒忌心所引发的谋杀案,将其嫁祸给当时在玄武堂势力仅次于玄武堂主的“四大御使”之一的武叙扬,进而造成玄武堂主武瑞刚和武叙扬这对兄弟之间的嫌隙。之后,他又进一步陷害已被判刑的武叙扬,因而造成武叙扬的重伤脱离红门。武瑞刚在心爱的弟弟负伤离开红门之后,便将玄武堂主的职责委托给门主夏侯鹰,从此过着深居简出的半隐居生活,显少过问红门的事。

  夏侯岳掌控玄武堂和门主的阴谋,因而神不知鬼不觉的顺利得逞。

  得逞后,夏侯岳便在红门与表象世界中来去自如,因此才能经常跑英国,在暗处监视杜家的一切动静,好伺机报仇;另一方面则是希望能寻获自医院大火后,便失去下落的何培夫:这便是他经常跑去英国又不准别人代劳的真正原因。

  没想到他千算万算,煞费苦心筹策多年的复仇大计,竟然全数毁在绑来当人质、准备用来要挟何培夫的小女子莫心荷手上!

  这便是一切故事的真相。

  夏侯岳的自手方告一个段落,皇宫玄武院落那边便传来另一个不幸的消息:武夫人刚刚在房中畏罪自杀了,留下一封遗书,道出当年谋杀的真相。

  原来当年杀死武贵妃的不是武叙扬,而是武夫人。武夫人有计划的嫁祸给武叙扬,武叙扬为顾全大局而心甘情愿的扛下所有的罪状,而知情的武瑞刚夹在生母和最亲爱的异母弟弟间进退两难,最后还是没有勇气说出真相,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在乎的弟弟入罪。事后,因为对异母弟弟叙扬的内疚与日俱增,兄弟两人的心结于是萌生。

  而暗中偏风点火并协助武夫人拟议,及执行那个谋杀与嫁祸计划的始作俑者正是夏侯岳。

  看着武夫人的遗书,武瑞刚和武叙扬兄弟两不禁深深注视着对方,彼此眼中都盛满无限的感慨。

  哈!哈!哈!夏侯岳霍然怪笑,“真是杰作!好了,既然所有的真相都水落石出,我就好人做到底的再告诉你们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他扫了莫心荷一眼,才接着说:“冷家秘传的秘药,解药只剩下一颗,就是刚刚给阿鹰服下的那颗,不过喝了秘药的却不只阿鹰一个人,还有那个妞。阿鹰啊阿鹰,你还真好命,那个妞为了替你争取解药而毫不犹豫的喝下秘药,而且是在我告诉她解药只有一颗的情况下喝的呢!事后,她又把唯一的解药给你服下,是不是很感动啊!”

  眼见在场的人,除了莫心荷一脸平静外,其他人全因他的一席话而面色骤变,夏侯岳便更痛快的纵声狂笑。

  然后,在没人来得及阻止的情况下,迅速的仰药自尽,留下一句:“我。永。远。

  都。恨。你。们!“之后,在一阵令人背脊发凉的森冷笑声中断气。

  但众人的心力全数集中在莫心荷身上,尤其是夏侯鹰。

  “——这不是真的——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心荷……”夏侯鹰多么希望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他怎么能相信如此残酷的事实,怎能?!

  莫心荷态度平静得吓人,她轻抚着心上人冰冷的双颊,嫣然浅笑道:“别这样,鹰!

  哦,不,我应该改叫你希文,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啊。哪,原来你的双亲并没有死,而且还是慈祥优雅的英国公爵夫妇呢!真是太好了,你今后将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了,太好了,所以你该高兴才是啊!“夏侯鹰再也顾不了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刻板教条,拼命摇头,泪如雨下,狠狠的抱住咫尺佳人,声音断断续续,像一缕幽魂的道:”……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你会永远陪伴着我的,是不是?心荷——你告诉我……告诉我这一切都是骗人的……“

  愈来愈冰冷的身体,让莫心荷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尽头。就这样离开人世,绝非她所愿,她还有好多话和好多事还没和鹰一起实现、一起分享,她想和鹰共度几十个春秋啊!

  天知道她有多么不舍,多么不愿离开她的鹰。

  然而,她已届熄灭的生命之火,不容她有更多的时间踌躇,她必须把握所剩无几的时间,把最重要的话告诉她的鹰。于是,她用力的咬了咬下唇,倒抽了一口气,尽量维持清晰的口吻道:“鹰——你听我说——不要恨…我希望你今后能幸福快乐的和你真正的亲人生活下去——多交一些朋友——尽情去做你想做的事——然后再找一个心爱的女子相恋——然后结婚——”说到这儿,她再也忍不住哽咽的泄露最真的真心,“——其实我好自私的!我多么希望能要求你……要你别再爱别的女子希望你永远只爱我一个人——我多么希望能和你白头到老——共同迎接无数的春去冬来……我们会有成群的小孩……我们会在孩子的笑声中一起老去——我真的舍不得你——我……”她已泣不成声,无法再多加言语。

  “你可以要求我的——心荷——我今生今世就只爱你一人——只要你一人——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因为你一向最了解我、最懂我了——是不是?心荷……别抛下我——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只要你——你不要离开我——不要”心被无情的割开、淌血、掏空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如今,他已深切体会。

  过去,他不仅爱,也不曾拥有爱,所以不懂,也不会失去爱,更不会知道失去的痛苦,因为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而今,他懂爱、拥有了爱,却得而复失,那种痛楚和恐惧岂是滴泪成海、痛不欲生可以形容?

  “你不会失去我的——我这一生一世都属于你……所以…你可以爱别人……但是——希望你不要忘了我——好不好——鹰——”到最后,她还是舍不得让他守着对她的爱,孤孤单单的过一生!她深懂他的个性,只要她不说,他真会一辈子只爱她一人,守着对她的爱,她死后还是可以永远拥有他的全部、他的一生,她知道,但是她却不能。

  爱,不应该也不能这么残忍、这么自私的,她做不到!

  “我不要——我只要你一个——”他疯狂的否决。

  “别这样……我希望你幸福快乐……答应我……鹰……不要恨——我希望你幸福快乐——好不好——答应我——”她的生命已走到尽头,再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她知道。

  紧抱着深爱人儿的他一样的明白。“我答应——我答应——”

  “太好了…‥”她甜甜的一笑,又道:“好了……我有点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你不可以叫醒我哦……“”嗯……嗯…‥“夏侯鹰多希望时光能就此停住,别再妄动。但他却无力留住什么,只能深情的轻唤着:”我爱你,心荷!我的爱永远只属于你!“

  “我也是,我也爱你,鹰!”

  然后,她在他深情的凝睇下,缓缓的合上双眼,体温降到了冰点,心跳和呼吸也跟着停止。

  夏侯鹰出其平静温柔的在她冰冷的唇瓣,深深一吻,“晚安!心荷!

  “心荷”何培夫忍不住率先狂喊,飞奔过来。

  “不准过来——谁都不准吵醒心荷——”夏侯鹰目露疯狂危险的凶光,杀气腾腾的咆哮,不让任何人接近莫心荷,将她小心翼翼的抱到床上安置好,跪在床沿,认真冷静的对一脸惊愕和悲恸的众人笑道:“心荷只是睡着了——她说过不要叫醒她的——所以谁都不许吵她——”

  莫云樊才想说什么,何少昂比他更快一拍,“鹰,你冷静一点,你该知道,心荷已经死了!”

  “胡说!心荷才没死!心荷不会死!她只是睡着了!她不会死的……是不是?心荷……”夏侯鹰又疯疯癫癫的转向动也不动的佳人,一个字一个字清楚的说着:“你说过,我们要生很多小孩,要一起迎接无数个春冬,要一起在孩子的笑声中老去的。所以,你绝对不会独留我一人的,对不对?心荷……”

  “你如果真的不希望心荷就这么死去,就振作一点,心荷或许还有救的!”何少昂冷静的道。

  这话让所有的视线全都争先恐后的投向他。

  何少昂认真的表示:“风谷赫赫有名的”医坛三怪“之一的”见死不救“是专解各种毒药、秘药的奇葩,我们现在立刻带心荷回风谷去找”见死不救“试试!”

  “可是我——”夏侯鹰想说的是他进不了风谷。

  何少昂善解人意的提出说明:“我和云樊来这里之前,云樊已先拜托我帮你申请入谷许可,而风谷”真正的主人“也给了你入谷许可,你不必担心,一起来!”

  夏侯鹰一听,立刻抱起莫心荷以最快的速度动身。

  ☆        ☆        ☆风谷的“医坛三怪”医术一流,脾气之古怪亦是一流,替不替人医病,全凭个人的喜好和当时的心情而定—所以他们三人才分别有:“见死不救”、“六亲不认”?和“冷血华佗”的称号。

  此刻,夏侯鹰等一行人正在擅长解毒药和秘药之毒的“见死不救”住处。

  他们运气算不错,“见死不救”对莫心荷的症状很有兴趣,在确定莫心荷尚有生命迹象时,很快便开出医病的“小小”的条件:“给我三年的时间,这三年间,我要封锁”绝情洞“,除了我,谁也不准接近绝倩洞,而且……”他刻意看向夏侯鹰:“这三年间,谁也不准过问这位小姐的状况,直到三年后的今天为止,可不可以?”

  “你能保证救活心荷?”夏侯鹰只关心这点。

  “我尽力,但不保证!”“见死不救”倒也快人快语。“你们可以不赌,立刻带她回去安葬!”

  “我赌!”夏侯鹰斩钉截铁的应允。就算只有千百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愿意赌。

  “很好,够种!”“见死不救”鼓掌喝彩。

  同行的何家父子、武叙扬和段仲刚自然是和夏侯鹰同一阵线。

  ☆        ☆        ☆在“绝情洞”封洞前夕,夏侯鹰要求“见死不救”给他三分钟的时闲和心爱的佳人独自话别,而他的希望被允许了。

  夏侯鹰俯视着平躺在千年冰石上,像睡美人一样的莫心荷,胸口深情泉涌、悲痛不已,然而,他的态度却出奇的冷静平和。

  “心荷,你听我说,未来的三年,我会实现对你的承诺,离开红门,回英国去,和父母一家团圆,幸福的生活;而且,我会努力改变自己,让自己变成温柔多情、风流惆傥,却只对你一个人痴心专情的理想情人、完美丈夫,我一定会做到。所以,三年后的今天,你一定要醒来,醒来拥抱全新的我,答应我,心荷!”

  望着动也不动的最爱,他心中无限空虚、无限孤独、无限懊悔……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持无花空折枝。”以及“爱我就要趁现在”的绵绵情话言犹在耳,眼前的佳人却不再捉弄他、对他甜笑,更不会再拥抱他,他怎能不痛心、不悔恨?

  对佳人的承诺是支持他继续独活的唯一凭藉,他一定不会令她失望。

  唯独一点,他办不到——他不可能再爱别人,今生来世,他都只要她!

  夏侯鹰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割下长发,放在她冰冷的手心,心泣的立誓:“我以生命起誓,我的爱、我的人永远都只属于你,所以让这束头发陪着你,好吗?心荷,三年后,我一定来迎接你。”他在她几乎没有温度的唇上,昭下爱的记忆,发自灵魂最深处的长吻。

  接着,绝情洞便封闭了,他的心也跟着遗落在尘封的洞里,忘了带出来!

  时值红历九十六年初冬。

  ☆        ☆        ☆红门帮会总部,门主与三位堂主专用的“绛山机场”,此刻显得离情依依。

  莫云樊对请辞“日月双影”之职,退出红门、打算追随夏侯鹰,不……是追随社希文而去的玄日和绛月问道:“你们两个不会后悔吗?!”

  虽然是他准许他们脱离红门追随杠希文的,但一想到他们两个并不像杜希文一样,获得风谷真正主人的允许,得以进入风谷,而只能待在英国,和杜希文在杜家相聚,他不免挂心。

  玄日和绛月不约而同的笑道:“你希望我们后悔吗?”

  莫云樊呆愣了一下,旋即释然一笑,“祝你们一路顺风,我会经常去英国找你们的。”

  我们想也是!这个爱凑热闹的家伙如果闲得住才是怪事!玄日和绛月,以及将和他们一道离去的武叙扬,心里都是这么想的,不过谁也没有点破它。

  武叙扬拍胸脯对莫云樊提出保证:“你别担心,希文在风谷一定会过得很好,我们”南狂“还有何家父子都会特别照顾他的。至于住在杜家的玄日和绛月,就更不是问题;你们自己也看到了,杜家夫妇是非常好相处的人。”

  “我明白了,那希文和玄日、绛月就托你多费心了!”

  他们都很有默契的把“夏侯鹰”这个名字当成历史名词,绝口不提,而直呼夏侯鹰真正的名字——杜希文!一个全新的华裔英国公爵的长子!

  “我哥哥那儿,也请你多担待。”武叙扬始终放心不下为生母武夫人守丧,而未克前来送行的武瑞刚。

  “一定,你也不必太操心,你该知道,瑞刚很坚强的,你还是多费点心思去找你的”花间集“情人初家宁吧!”莫云樊衷心的说。

  “我会的!”没能顺利深得初家宁的下落,一点也没有动摇武叙扬寻人的决心,无论要花费多少年、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也要找到他的最爱家宁的!

  当直升机载着三人远离绛山、远离红门帮会总部、远离玄海帝国的天空之后,莫云樊才对天大叫:“保重!”

  接着,他便收拾起离愁,恢复原来的不正经模样,神采飞扬的踏上归程。

  夏侯鹰辞去门主职位、离开红门了,所以接下来的“门主侯选人大战”就够他忙了。

  加上因这事件而让风谷及红门两大势力搭上了友谊的桥梁,接下来要忙的事可就多啦!

  他当然没有时间穷磨蹭罗!

  瞧!红门那威风凛凛的牌楼已在眼前,那四行诗正不可一世的闪昭着——红门独傲,称霸四方;牛耳在执,天下无双!

  至于杜希文加入“南狂”,成为“狂党”的“偏执狂”,那是后来的事了……

  ☆        ☆        ☆红历九十九年。初冬往事如昨日般,清晰的不断浮现在杜希文脑海,挥之不去,他不禁掏出三年来一直带在身上的那两条湖水色丝巾,深凝着莫心荷三年前留给他的浓情爱意——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另一条丝巾写着莫心荷对这首诗的诠释:爱我就要趁现在!

  杜希文不由得深情一笑,那句“爱我就要趁现在”这三年来,早已刻镂在他生命与灵魂之中,永难磨灭。

  在漫长的等待过后,“见死不救”终于准时出现在“绝情洞”洞口前和他们会合。

  “我说过,我不保证她会醒来。”

  “我知道。”杜希文认真的回答。他相信他的心荷会醒来,他们三年前就约好了。

  这三年来,他一直努力的实现对她的誓言,从未轻忽懈怠;所以,心荷一定会醒来。他从未想过心荷不会醒来的可能,因为她、永眠之日也就是他辞世之时;因此,他没有必要想!

  而躲在一旁监视的武叙扬和初家宁,就是带着远在英国杜家等待消息的杜氏夫妇、莫云樊和玄日、绛月的重托,前来阻止杜希文绝望自尽的。

  陪在杜希文身边的何家父子和段仲刚,当然也肩负相同的重责大任。

  绝情洞的洞门在众人引颈企盼下打开了。

  但可怕的意外也随之降临:轰隆!轰隆!

  “大家小心,是强烈地震!”

  “心荷——”

  杜希文才不管什么强烈地震,眼见洞口乱石崩落,眼看就要崩毁再度封闭,他早已脸色大变的冲进洞里去抢救他爱逾生命的挚爱。

  上苍似乎是刻意拆散他们小两口,在他的手即将触及躺在千年冰石上的可人儿时,石床下突然裂开一道又深又大的堑崖,沉睡不醒的莫心荷便和石床一齐坠落深堑。

  “不——心荷——”

  杜希文不顾一切的飞扑上去,和深爱却无缘重聚的人儿共坠深堑,准备和她共赴黄泉。

  “希文——”崖边的人嘶声呐喊,他却充耳不闻。

  他只是拼死的想将依旧双眸紧闭,头部朝下,不停坠落的佳人拥抱入怀。

  就算上苍不许他们相爱相守,他也不会放弃他的挚爱,他要追到黄泉的国度去,和他的心荷、永世相恋相守。

  总算,上苍允诺了他最后的渴求,在两人即将双双撞上崖壁之际,让他将心爱的人儿勾抱入怀。

  “心荷,我总算追上你了,从现在起,我们再也不必分开了。”杜希文颤抖着双手,将怀中的人儿紧抱不放。三年了,他总算再一次将早已溶入他生命和灵魂中,化为一体的人儿拥抱人怀。“心荷……我的心荷……我的爱……”

  他深情的低唤以及他的热泪,像一涓清泉滴进她沉睡三年的心扉,尘封一千多个日子的记忆深处,然后,奇迹降临了——“——鹰——我爱你——鹰——”如梦似幻的轻唤,自莫心荷尚无温度的冰唇逸出,沉重的眼皮缓缓的开启。“鹰——不——是希文,我回来了——”

  杜希文瞬也不敢瞬一下的瞪大双眼,就算热泪早已淹没他的双眸,他也不敢轻合双眼,就怕在瞬间,奇迹似的美梦便乍然惊醒。

  “你的头发长了……人也变了……变得温柔多情,风流局傥,充满了花花大少的气质,和原来的你完全不同了……”三年的空白,似乎不曾带给她任何困扰和阻隔,她的记忆依然延续着“辞世”那天的记忆片断。

  “这样不是更好——更符合你理想中的情人形象了吗?”为了这份承诺,三年来,他费尽心血全力改造自己。

  莫心荷感动得热泪盈眶,“傻瓜,我早说过——只要你是你……我会永远爱着你的……!大笨蛋——”

  “我知道,可是我想用我的方式来爱你!”

  “傻瓜……大傻瓜……大——”

  莫心荷的话还没嚷完,杜希文已倾注所有的爱,吻上她的唇,她亦报以相同的热情。

  历经百转千回的折磨,终于有情人成眷属的两人,再也无法分开彼此,回漾在他们周遭的是“爱我就要趁现在”的承诺与深情——一点也没有把崖上那一群在千钧一发之际,伸出援手,将他们两人的脚缠绕住,让他们倒吊在半空中,不至于摔死的大恩公们看在眼里,吻得浑然忘我。

  恩公一号“纪录狂”武叙扬夸张的道:“他们就倒吊在下边吻得那么火热,难道不怕流鼻血吗?”

  恩公二号何少昂打趣的反问:“如果换成是你和家宁,不知道会不会血流如柱?”

  “闭上你的笨嘴,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武叙扬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嗨,你们两个,斗嘴可以,但别忘了握紧手上的”生命线“,OK?”恩公三号何培夫、恩公四号段仲刚以及恩公五号初家宁异口同声的提醒他们。

  “知道啦!”

  至于“见死不救”自然是不负其“见死不救”的美名,无动于衷的站在一旁欣赏他们的“演出”罗!

  于是,崖上的人们欢天喜地,崖下的情侣缝卷缠绵,构成一种奇妙的和谐画面,令人不禁莞尔。

  地震过后的风谷,再一次重展其世外桃花源的曼妙,非常适合织爱!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七章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红门帮会总部是在一片宁和外加一点欢乐声中度过。玄武堂堂主武瑞刚自那天露面替夏侯鹰和莫心荷解危后,依然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夏侯岳碍于武瑞刚的命令,不敢妄动,两个星期来非但不曾出现过,更甭说接近夏侯鹰和莫心荷——这也是日子平静无波的主因。白虎堂主莫云樊则天天打着莫心荷结拜大哥的旗号,理直气壮的充当人家小两口的“菲利浦”。至于青龙堂堂主上官展云依然在海的另一隅,继续忙他的大事,无暇归返。

  夏侯鹰和莫心荷天天你侬我侬,或许是彼此都知道这样的幸福不会长久,所以都格外珍惜;鹰王和绿儿则是他们理所当然的伙伴。

  这夜,蕴藏多时的暴风雨终于叩门闯关而来——“有外人入侵,保护门主!”

  负责保卫帮会总部四堂的御林军统领和负责守卫皇宫世族四院的总护院联手指挥缉拿潜进来的入侵者。

  骚动传来的时候,夏侯鹰、莫心荷和电灯泡莫云樊正在夜空下漫谈。

  “启禀门主、莫堂主,入侵者是从北方潜进来的,而且不只一人,现在御林军统领和总护院正在全力搜捕他们,随时会传来最新状况,玄日会随时向门主和莫堂主通报。”

  玄日报告完毕,便退回自己的岗位,全力以赴的加强守护。

  听完玄日的报告,夏侯鹰和莫云樊不禁面面相观——北方?!莫非又是……

  莫心荷也是忧心忡忡。这次的入侵者会不会又是武大哥,或者是“风谷”其他前来营救她的人?甚至可能是义父或是少昂哥哥?!

  她的心情是矛盾复杂的:能安然返回义父和少昂哥哥身边,让义父及少昂哥哥不再为她牵肠挂肚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但红门的戒备是如此森严,入侵者若真是来救她的,万一不小心被捕,她会深感内疚不安的;另一个,也是最令她在乎的原因是,这么一来,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她和鹰的缘份已尽,分离的时刻已届,从此她就是鹰的弑亲仇人的女儿?!

  不要!她不要这样!莫心荷紧闲双眸,朱唇提紧,猛力的描了摇头,似乎想就这么将一堆恼人的思绪全数甩掉。

  夏侯鹰霍然伸出手臂奋力一勾,就将神魂不定的她勾进怀中,牢牢的固定住。

  “你说过绝不会离开我的!”语气是强悍的、霸气的、命令的、充满不安和恐惧的。

  尽管心乱如麻,然而,偎在他的怀中却是如此的安稳可靠,莫心荷被离别在即的愁绪淹没,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不断的点头。

  她也希望能和他比翼双飞、永不分离,奈何造化弄人……

  这些日子来,莫心荷尽量不让自己去想鹰和义父的关系,因为她不能要求鹰不要报弑亲之仇,又无法确定义父是否真是鹰口中的凶手,也不愿证实,深怕追根究底的答案会令她梦碎的日子提早到来。所以她拒绝去想、去面对,宁可像驼鸟一样把头理进鹰的深情中,贪恋易醒的甜梦。

  夏侯鹰的、心头更是千头万绪。这二十多年来,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惨死的双亲报仇雪恨,完成他们的遗愿,结束缠绕着他不放的恶梦,报答义父的养育之恩。

  二十几年来,这些便是他生命的全部,至于他自己对何培夫的真正恨意究竟如何,他自己倒从未深思过;直到邂逅懂他、爱他的心荷之后,他的心开始起了变化,他忘了去深思这一团纠缠不清的谜团,究竟是爱多?亦或恨深?忘了他该去斟酌如何面对接下去的棋局?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希望心荷永远不要离开他。因此,他“忘了”通知远在英国等地消息的义父;因此,他“忘了”劫了人质之后,接下去得和“风谷”周旋,反而从此没了下文;因此,他“忘了”心荷是何培夫的义女、何少昂的未婚妻。

  他只知道,他不想失去心荷、不能失去心荷、不要失去心荷!

  蓦然交会的凝晞,让相借相知的两人,把彼此搂抱得更紧。

  莫云樊轻声一叹:“我说你们两个啊,与其逃避现实,不如勇敢的面对现实,去解决问题比较实际一点,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悲观,还有转寰的余地。”

  “我赞成云樊的说法。”又来了一个意外访客——武瑞刚。

  尾随在后的是玄武堂主的近身侍卫“天地双煞”。

  夏侯鹰和莫云樊都知道他突兀出现的原因——和他们相同!

  原来夏侯鹰从知道有入侵者后,便封锁了所有通往其他据点的地下秘密通道,只留下通往此处的路,也就是说,假如入侵者是从地下秘密通道潜入的,一定会到这儿来,而且那个人必定是武叙扬!

  “坐啊!也不想想自己个头那么大,呆呆的杵在那里可是会妨碍我的视野耶!”莫云樊就是那种开口不占人家一点便宜,就会浑身不对劲的无聊家伙。

  武瑞刚懒得和他计较,拉了张椅子,方要坐定,耳后便传来惊愕的吼声——“访莲?!”

  霎时,保护夏侯鹰的“日月双影。”、莫云樊的“左右鬼使。”、及武瑞刚的“天地双煞”连成一气,闪电出击,半数守护三位主子,半数对入侵者展开攻击。

  “住手,不要杀我义父!”莫心荷宛如脱兔,乘众人不留神,飞奔至何培夫身前,以身体挡住即将被玄日击中的何培夫。

  “心荷小心!”同行的何少昂和武叙扬齐日惊呼。

  “给我住手!”夏侯鹰扑向莫心荷,以身护住莫心荷的同时,威严十足的喝道。

  日月双影、左右鬼使和天地双煞闻令,立即停止攻击,但仍保持高度警戒和备战状态。

  “你……访莲……”何培夫从瞥见夏侯鹰之际,情绪便大为激动,这会儿面对近在咫尺的夏侯鹰,两眼更是瞪得比铜铃还大,仿佛见鬼了似的。

  “阿鹰,快将那对狗贼父子拿下,他们就是杀死你双亲的仇人!”夏侯岳不知何时,领着禁卫军统领、总护院以及大匹人马闯了进来,将他们一群人团团包围住,并堵住所有的出入口——当然不包括地下秘密通道。

  “冷岳?!果然是你,这是怎么回事?!”一见到满脸阴沉的夏侯岳,何培夫的心绪更为紊乱。

  夏侯岳对何培夫的话听而不闻,咄咄逼人的继续对夏侯鹰严厉的催促道:“阿鹰,你在干什么,还不下令将这三个入侵者和那个贱女人拿下,莫非你忘了你是红门门主,也忘了那对狗贼父子是你的弑亲仇人之事了?!”

  “夏侯岳,你给我闭嘴退下,难道你忘了我上回说过昀话,想抗令口?!”第一个挺身为夏侯鹰跨刀的是玄武堂堂主武瑞刚。自从亲眼证实入侵者三人的带头,确实是自己的亲弟弟武叙扬之后,他内心的激动并不下于何培夫和夏侯鹰。

  夏侯岳非但不听令,反而狂妄嚣张的加以反击,“我才觉得眼熟,原来这次的三位入侵者之一,正是咱们红门的叛徒,早该在三年前死亡的武叙扬武御使啊!看来武御使不但安然无恙,还堂而皇之的加入”风谷“,近来又三番两次的潜进咱们红门来。原来是这样,难怪玄武堂主会禁止我干预此事;原来是想护短哪!

  夏侯岳故意把话说得既大声又情绪激昂,目的当然是让在场的所有红门门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而他确实成功了。

  “住口,你别合血喷人!”齐声抗议的居然是武瑞刚和武叙扬这对兄弟,对于这样的不谋之巧,兄弟两人刖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只是都掩饰得很好,没有表现出来。

  夏侯鹰也出声制止,“义父,请别妄言!”

  夏侯岳突然放声大笑,怨毒的怒指夏侯鹰和武瑞刚道:“你们两个有资格命令我吗?

  一个是堂堂红门门主,却为了仇人的女儿而打算放过弑亲仇人,甚至不下令缉拿入侵帮会总部的入侵者,一个是负责红门纪律的玄武堂堂主,竟然为了自己的亲弟弟而循私护短,难道你们不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样的你们,凭什么命令我,我不服,我相信其他门人也不服。在此,我郑重要求,门主和玄武堂主下台,以待罪之身,听候门规审判!“凡是碍到他报仇的人,全都该死!

  面对夏侯岳的指控,夏侯鹰和武瑞刚由于深感理亏,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夏侯岳见状,得意至极,乘胜追击的继续嚷道:“既然门主和武堂主都不说话,就表示默认自己有罪;所以,我以”四大护法“之一的身分宣布,从此刻起,门主和武堂主将暂时被停止执行门主和堂主的职权,在自己的院中禁足,听候门规处置。

  太好了!这么一来,他这个“四大护法”之一又是门主义父的夏侯护法,就可以为所欲为,随心所欲的进行他的复仇大计。

  啪!啪!啪!掌声从噤若寒蝉、不知所借的人群中清脆响亮的杨起。

  ☆        ☆        ☆“是谁那么大胆,敢儿戏正事。”夏侯岳如蛇蝎的双眼直腾向掌声的方向。

  掌声的制造者莫云樊,这才从人群中站出来,态度依然是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轻松自在,“是我,夏侯护法有什么指教吗?”

  莫云樊?!他也在?!夏侯岳暗吃一惊,连忙必恭必敬的道:“属下不敢,属下不知莫堂主也在现场,所以才擅自作主,请莫堂主明鉴!”

  对夏侯岳而言,整个红门就属白虎堂主黄云樊最难应付。对于这个成天笑容可掬、谈笑风生,却聪明过人、精明干练的白虎堂主,他一向采取“保持距离,以策安全”的对策。没办法,他最不会应付这种人,莫云樊那张笑脸下究竟藏着什么样的心思,他永远也弄不懂、无法掌控;所以他绝不会让自己去招惹黄云樊,对黄云樊一向敬畏三分。

  莫云樊不疾不徐的道:“夏侯护法现在既然已知道我在这里,是不是该退下去,把现场交给我全权指挥呢?”

  “这……”夏侯岳这才顿悟莫云樊的棋招,失算!真是失算!

  莫云樊云淡风轻的笑言:“红门门人都知道,只有在门主和三位堂主都无法执行任务时,权贵才会依层级下放;现在夏侯护法指控门主和武堂主的不是,而不服他们的命令,情有可原;现在由我发号施令,夏侯护法若再有意见就是越权、违抗门规,残将以门规处置。”霍然地他语气顿转,敛去温和的笑意,寒着一张脸斥退夏侯岳:“还不退下!”

  “是……是……”夏侯岳给他一吓,立刻慌乱的退下,不敢再张牙舞爪。

  莫心荷是第一次领教到莫云樊那温和笑容下,可怕而令人生畏的一面,心中诧愕不已,也首次深切的认知他是“红门的白虎堂主”这个事实!真不愧是红门的四大龙头之一,果然气势非凡、魄力十足!不过,她却更加喜欢他!

  夏侯岳退下后,莫云樊便将视线射向夏侯鹰怀中的莫心荷,对她伸出邀约之手,气定神闲的道:“心荷,过来!”

  莫心荷一脸愕然,夏侯鹰则当机立断的经推她一把,她便在众目睽睽下走向莫云樊。

  莫云樊轻执起她的手,对门人发出意外的宣告。“现在,我来重新且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结拜妹子莫心荷,一个多月前,我曾邀请心荷妹子到帮会总部来玩,却因为公事忙不开身,而将迎接及招待心荷妹子的事委托门主……”

  “胡说——那贱人——莫心荷分明是人质——”夏侯岳见苗头不对,情急之下忘情怒吼,却又因为对莫云樊顾忌三分而连忙住嘴。

  莫云樊从容依旧,命令也在现场的“四方阎罗”之一的东方闾尼上前,问道:“邀请心荷妹子这件事,门主是交由你负责的,你说心荷妹子究竟是贵宾还是人质?”

  “回禀莫堂主,是贵宾!”东方阎罗毫不犹豫的回答。

  “胡说……这是阴谋……”夏侯岳这才恍然明日莫云樊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他想大事化小,将几乎已演变成红门和风谷雨大势力冲突的火种熄灭,把这个掳人事件和入侵事件,由“公事”变成“私事”处理,而包括东方阎罗在内的在场所有红门门人全都明白黄云樊的企图,也都认同莫云樊的决定;所以东方阎罗才会毫不迟疑的配合莫云樊,所以在场的所有门人才会一致对黄云樊投以支持的眼神。

  该死!这怎么可以!夏侯岳气得暗自跳脚,明知大势已去,犹心有不甘的做困兽之斗,“那武御使的事又怎么说?!”至少要回敬武瑞刚一记,否则他不甘心!

  “问得好,我正想向夏侯护法确定,你真的确定这三位贵客中有一位是武御使?”

  莫云樊神色自若,谈笑中语透玄机,瞧了满面狐疑的夏侯岳一眼,才又接续道:“如果是的话,就快把他指认出来,我一直对当年武御使谋杀事件有所质疑。根据我多年的调查得知,此事夏侯护法也涉入颇深,如果今天武御使真的在场最好不过,我正好当面询问你们两位,好解开多个疑点。”

  “这……”夏侯岳心头一惊,连忙矢口否认。“启禀莫堂主,是属下看错了,三位贵客中并无武御使,武御使理该在三年前便已身亡。”

  该死!没想到这个莫云樊居然会暗中察探当年的谋杀事件,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不过那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心应对,甚防露出破绽,万一被莫云樊知道那件谋杀案和他大有关系,是他暗中策划的可就糟了。他多年来处心积虑筹画的复仇大计可不能还未完成就夭折。所以他得谨慎一点!

  莫云樊不慌不忙的给了他一记回马枪,“这么说来,夏侯护法就是因为错认而犯了两项戒律,一是无端对贵客无礼,一是输矩对门主和武堂主不敬。我以严重违反红门纪律,暂停你的职权,命令你禁足自家房门,听候审判,你服不服?”

  “这……”好个莫云樊,算你厉害!夏侯岳没想到会裁在莫云樊手里,不过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也只好认了。

  “莫堂主圣明,属下心服口服。”

  “很好!”莫云樊转身对严阵待命的御林军统领及总护院下达命令:“这边的事我会自行处理,你们两个监视夏侯护法回房,继续做例行性警备。”

  御林军统领和总护院心悦诚服的领命,向夏侯鹰等人拜别后,便领着众门人撤出“留园”,当然还有夏侯岳。

  “留园”终于恢复平静。

  “现在,大伙儿可以坐下来好好的谈谈了吗?”莫云樊依然主控局面。

  “我正有此意。”率先回应他的是今夜尚未发过二百的何少昂。

  “我是风谷的”代理人“之一何少昂,很高兴见到各位,我相信各位和我一样,希望能低调且尽速解决这件事才是。”

  “看来咱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莫云樊报以友善的认同。

  好个冷静过人的男人!风谷的何少昂果然名不虚传!黄云樊对他的第一印象相当良好。自他们三人入侵开始,他就特别注意到何少昂,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是这副泰山崩于前也不为所动的气势,说起话来更是字字珠玑,没有任何赘言,更不会感情用事。

  何少昂对莫云樊也是抱持着“英雄惜英雄”的心态,尤其欣赏他方才主持大局的风范。

  只不过坐下来的只有莫云樊和何少昂,武瑞刚和武叙扬两兄弟硬是杵在一旁大眼瞪小眼;而何培夫则从方才就瞬也不瞬的死瞅任夏侯鹰的脸,夏侯鹰则面无表情,动也不动的紧抱住莫心荷。

  莫心荷可不想让可能扭转干坤的大好良机平白溜掉,急急的劝服何培夫和夏侯鹰,“鹰、爸,求求你们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好不好?我相信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她的话似乎收到“一语惊醒梦中人”之效,夏侯鹰和何培夫终于双双坐定,眼神依旧锁在彼此脸上。

  何少昂对正要在夏侯鹰及何培夫中闲坐下的莫心荷道:“心荷,你到那边去逛逛。”

  接着又看向莫云樊,“能不能请你找个人陪陪心荷?”

  绛月迎上前来,自动请命:“这事就由绛月代劳吧!”

  “不,我不要,我也要听。”莫心荷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不服气的起身抗议,“我认为我也有权利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是不是?少昂哥哥、老爸、鹰,你们说是不是?”

  夏侯鹰冷不防的重拉莫心荷一把,莫心荷一个重心不稳,便跌进他的怀中,坐在他的大腿上,夏侯鹰顺势用双臂勾抱住她的纤腰,霸气十足的道:“你答应我不离开我的。”他用行动表达了他的意向。

  莫心荷小鸟依人的应了一声:“嗯!”便甜蜜温驯的当他臂弯里的宝贝。

  “你……怎么会这么像访莲……不,不只像访莲……那双眼睛和子锋好像……简直是他们两人的综合体……怎么会这样……”何培夫精神恍惚,语无伦次的瞅住夏侯鹰的脸重复不停。

  “爸……你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提起在英国的杜伯伯和杜伯母?”莫心荷这才注意到何培夫的异常。

  何少昂小和莫云樊见状互视一眼提出自己的看法“看来这件事尚有蹊跷,不如咱们双方先各自做进一步追究,近期再择日约谈。”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鹰,你怎么说?”莫云樊转向夏侯鹰。

  “我要留下来!”莫心荷抢在夏侯鹰之前表态,“在这件事解决之前,我要留在这里!”

  她的宣言对夏侯鹰无异是最重要的定心丸,只见夏侯鹰缺乏人类温度的冷漠脸庞,瞬间染上一丝暖意,“就这么办。”语气是平静中带点激昂的。

  何少昂看看莫心荷,再看看夏侯鹰,明白了所以然,轻吐一口气,做出最后结论,“那就这么说定,这是我在表象世界的主要联络电话、地址在这儿。”他信手写下联络方式递给夏侯鹰。

  这是相对的坦白,亦是展现风谷的友善与诚意。

  夏侯鹰接下那张卡片,定定的审视冷静自若的何少昂,一语只关的说:“我会妥善照顾令妹的。”

  何少昂并非初出茅庐之犊,哪会听不出他的意思,亦话中有话的回应他,“那就拜托你了”。

  何少昂的爽快,让夏侯鹰的情敌意识降到最低点,而今夜的对谈也将告落幕。

  “瑞刚,你负责替三位贵客送行。”

  他这么做是想给武瑞刚和武叙扬多一点时间相处。

  “少昂哥哥,老爸就拜托你了,还有,对不起!”莫心荷唤住即将离开的何少昂。

  何少昂习惯性的用指头轻弹了她的粉额,“自己多保重!”字句间洋溢着宠溺与关怀。

  “嗯……呃……?!”

  莫心荷发现自己瞬间双脚离地,被一双强壮的臂膀揽腰向后飞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中,那是夏侯鹰的拥抱。

  “鹰?”莫心荷仰起下巴,由下往上仰视着地,对他突兀的举动感到费解。

  旁观者清的莫云樊早在一旁笑得人仰马翻,一点也没把夏侯鹰的杀人目光看进眼里。

  尔后,武瑞刚一行人便在莫云樊的笑声欢送下远去。

  望着何氏父子渐行渐远的背影,莫心荷不免有几许淡淡的离愁,幸好“柳暗花明”

  的喜悦很快的吞噬了离愁,她对莫云樊巧笑倩兮的眨眨眼,“我现在才知道你为什么要认我当结拜妹子。”

  莫心荷一直以为他只是逗她,到今夜才知道他是“早有预谋”,对于他的“高瞻远瞩”,她不得不佩服。

  这个男人绝非等闲之辈!

  黄云樊扬扬眉毛,一点也不懂得谦虚的自吹自擂,“你现在才知道你老哥不简单吗?

  要不要考虑换个投怀送抱的对象?“

  “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去休息了。”夏侯鹰像个深怕被人抢走最心爱宝贝的小孩,紧张兮兮的一手捂住莫心荷的小嘴,一手把她勾抱得更紧,声明的音量大如洪钟。

  莫云樊见状,差点没笑岔了气。

  好玩!戏弄这个小子实在太好玩了。真想不到这小子居然是一个超级大醋桶呢!

  看在这小子已被折腾了一个晚上的份上,他决定好心的放他一马,今夜就玩到此为止。

  “别那么紧张行吗?我只是说着玩罢啦!”奉上最后的晚安之糗后,莫云樊便一派“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的悠闲绝尘而去。

  留下来的莫心荷也是笑不可遏,彷若枝头乱颤的小鸟。

  “不准笑!”夏侯鹰困窘至极,有点恼怒的命令。

  谁知莫心荷反而笑得更凶。

  夏侯鹰又喝:“不准再笑,否则……”虽说是命令句型,语气却是深情涓流的。

  “否则怎样?”莫心荷存心捣蛋,调皮的迎上娇俏的脸蛋。

  “这样!”夏侯鹰顺势俯下身躯,托住她可爱的下巴,火速的封住她诱人的朱唇,霸气的吞噬属于他的嫣红。

  莫心荷不但没有抗拒,还伸出自己的双臂环抱住心上人的颈项,回应他冷漠外表下,比火山还炽烈的热情。

  ☆        ☆        ☆在门主及堂主专用的绛山边场停机坪上,武瑞刚默默注视着即将登上直升机飞离的弟弟身影,心中尽是激情与无奈;这一路上,兄弟两人始终都未开口说话。

  武叙扬在将要踏进舱门之际,思索片刻,又转身飞奔至武瑞刚面前,面色凝重、目光炯炯的问:“大哥,请你回答我,家宁在不在红门?”

  “不在!自从三年前她和你一道离开后,就和红门没有任何瓜葛。”

  兄弟两人再度陷入无言的沉默,最后还是武瑞刚先开口:“走吧,保重!”

  “大哥也一样。”

  接着,直升机便载着满舱的离愁,消失在夜空中,徒留几许无奈和无言的轻叹。

  ☆        ☆        ☆回到风谷许久,何培夫才找回自己失散已久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孩子怎么会那么像访莲和子锋的综合体?!……怎么会……冷岳究竟在搞什么鬼”。自从见了夏侯鹰之后,他就像失了魂似的,魂不守舍,整颗心忐忑不安,有种莫名的惊悸。

  何少昂和武叙扬态度就镇定许多。

  “这情况最可能的解释有两个:一个是夏侯岳刻意领养一个和杜伯父、杜伯母酷似的养子;另一个可能就是,夏侯鹰就是杜伯父、杜伯母的孩子。”何少昂就事论事的分析。

  “不可能……那个孩子早就死了……不可能是子锋和访莲的孩子。”何培夫像发狂似的极力否认。

  “那就是第一个可能了!”何少昂维持一贯的冷静。

  “没道理:冷岳没必要这么做——”

  “当然有必要,你想想看,如果他刻意画个和杜伯父、杜伯母酷似的孩子来混淆视听,向你及杜伯父、杜伯母不利,效果岂不更大?”何少昂说得极具说服力。

  “这……”何培夫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儿子的话像把锋利的维子锥入他的胸口,痛得他万念俱灰。

  “不会的——哦——天啊——”

  “父亲,你振作一点,这件事就交给我全权处理,你现在必须做的事是,赶快去找英国的杜伯父、杜伯母,告诉他们夏侯岳和夏侯鹰的事,然后……”何少昂附耳对父亲传授机宜。

  “这么做好吗?”何培未闻言有点不安,忧心忡忡的看着儿子深邃的眼眸。

  “相信我,我办事什么时候出过差池?”何少昂给予极具说服力的保证。

  才智过人的儿子所做的保证,就像镇魂仙丹,何培夫跟着镇静了些,“好!我这就照你的话去做,立刻到英国去。”

  何培夫也是个急性子,才说着,人已经迅速动身,像一阵风似的飘了出去。

  何少昂把注意力转向异常沉默的武叙扬。

  “在想什么?家宁的事,还是莫云樊说的那件谋杀案?或者是你哥哥?”

  “都有!”武叙扬很干脆,面对这个深谙人心的男人,他不会白费心机去隐藏马上就会被看穿的心事。

  何少昂喜欢他的率直和坦白,“别那么悲观,不久的将来,事情一定会明朗化的。”

  “但愿如此!”这个男人和夏侯鹰一样,都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武叙刮愈想愈觉得不可思议,论气质、论给人的感觉,这两个男人根本南辕北辙,怎么会这样?这大概就是两大势力的领导人共有的特质吧!他迳自做下结论。

  ☆        ☆        ☆“访莲和子锋是谁?”

  沐浴结束,准备就寝前,夏侯鹰按捺不住地提出疑问。

  莫心荷一面梳头,一面藉由梳妆台的镜子偷偷欣赏心上人的英姿。“他们的全名是杜子锋和纪访莲,听说是我义父年轻时认识的知交,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住在英国。”

  英国?!夏侯鹰心弦又是一震,“你见过那对夫妻吗?”

  “没有,义父似乎不大喜欢别人提及杠伯父和杜伯母的事,所以我也不加过问,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杜伯父和杜伯母的第一个孩子在幼年时曾住院,却因为医院意外的大火,葬生在火窟中。听说那家医院因那件事而关闭,我想杜伯父和杜伯母一定很伤心。

  莫心荷一直注意到夏侯鹰若有所思的表情,莲步轻移的来到他面前,大剌剌的坐在他的大腿上,勾抱住他的颈项问道:“你是不是很介意我义父对你说的话?”

  夏侯鹰回以无言的默认。

  莫心荷吞了吞口水,困难的启齿,“你——今天看到我义父时,有没有很深的恨意?”

  “你希望有吗?”夏侯鹰深情款款的凝视着怀中佳人。

  实在很不可思议,他以为他看到何培夫时,会恨得想当场手刃他,但是今夜他却没有那种冲动,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为什么?!难道真如义父所言,是爱屋及乌?!

  或者是他天生不孝?!否则,他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甚至,他对纪访莲和杜子锋这两个名字的重视,远胜于对弑亲仇人的恨意?!这究竟是为什么?!

  莫心荷乘机说服他:“鹰,你听我说,我不能、也不会要求你就此忘了弑亲之仇;但是,求你先和我义父好好谈谈,弄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做进一步的打算,好不好?我相信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义父不会杀人的,你相信我,鹰!”她并不想利用泪眼攻势,偏偏泪水就是不合作的汨汨而下。

  夏侯鹰整个心都纠结在一起了,他就是见不得她伤心落泪,“别哭——我答应你——哭——”

  “真的?!”莫心荷噙着泪追问。

  “我不会骗你!”经过今夜的事,他觉得整个事情有必要重新评估一遍,其中的疑点和漏洞实在太多;还有数年前武氏一族的谋杀事件似乎也另有文章,身为门主,他有责任查个水落石出。

  ☆        ☆        ☆是夜,久违的恶梦再度造访夏侯鹰的生命。

  冷汗如柱地不断涔涔沁出皮肤,盾心痛苦的纠结,呼吸变得急促困难,全身的血液开始冻结,体温迅速流失,变得冰凉,然后,他开始全身痉挛抽搐。

  “不……不要……”夏侯鹰双眸紧闭,颤抖得厉害,无助惊悸的重复着痛苦的梦呓,无法自骇人的恶梦中醒来。

  莫心荷在睡梦中,被鹰王和绿儿不停的拉扯着头发,不胜其优的嚷嚷:“别吵,鹰王、绿儿,天又还没亮,等天亮了再陪你们玩,乖,让我睡觉……”

  为了怕她寂寞无聊,夏侯鹰破例让鹰王和线儿一直留在寝室内陪她。

  鹰王和绿儿非但没停止优她清梦的动作,反而变本加厉。

  莫心荷终于不敌“鸟攻”,投降的坐起身子,睡眼惺忪的问:“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两个小捣蛋究竟想干什么了吧?”

  鹰王和绿儿拍动翅膀,用爪拉扯她的衣袖,要她下床。

  莫心荷在移动中,听到从隔壁房间传来的纷沓人声。

  那不是鹰的房问吗?三更半夜的怎么会那么吵?!莫非发生什么事?!

  她抓起晨褛披上,睡意全无的飞奔到隔壁房间一探究竟,虽说这三更半夜访单身男人卧寝实属不妥,不过她管不了那么多。

  莫心荷一探头,便被围绕在夏侯鹰床边的人群给吓了一跳。

  一、二、三、四、五、六、七:!老天!七个大男人,一个绛月、一个玄日、一个云樊大哥、外加左右鬼使和两个她没见过的男人,夜半三更的不睡觉,全围绕在鹰床边干嘛?莫非在紧急磋商什么机密大事?瞧他们把鹰包得密不通风,害她看不见鹰,真是讨厌!

  鹰王和绿儿一点也不体恤她偷窥的“困境”,硬拉扯她的衣袖,意图要她过去夏侯鹰身边的样子。

  “别闹了,鹰王、绿儿,咱们可是在偷窥耶!万一被发现可就糢大了!”莫心荷小小声的制止两只宝贝蛋,哪知它们反而嘎——嘎——嘎——的漫天鸣叫。

  该死!这下子想溜走也来不及啦!莫心荷一脸尴尬的对着齐投向她的七双大眼傻笑。

  “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只是听到隔壁有人声,所以……”

  “心荷,你来得正好,快过来!”莫云樊不等她解释完,就示意她过去。

  既然是受人之邀,莫心荷当然就理直气壮的跑过去,乘机看看鹰也好罗!

  “鹰——鹰——你怎么了?鹰——”

  莫心荷压根就没想到,等待她的竟是脸色死白、全身冰冷、痛苦痉挛抽搐,又汗流浃背却不醒人事的心上人。

  “这是怎么回事?!”莫心荷心痛慌乱的对床边七个一脸无奈的大男人发出惊天动地的质询。

  “这是鹰的老毛病了。”莫云樊淡淡的道。

  “老毛病?!”鹰有什么老毛病?她怎么不知道?

  莫云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说:“从很小的时候开始,鹰就经常被双亲在自己眼前被烧死的恶梦所困,经常做恶梦,而且随着年纪增长,伴随恶梦而来的症状便逐年加重!”

  “你是说,鹰经常像现在这样,被困在恶梦中痛苦不堪,却醒不过来?!”莫心荷心如刀割,声音异常瘠哑。

  “今晚的情况是比较严重的情形,这一个多月来他还没发作过,可能是今夜的事导致的——连两位专门替鹰看病的御医都束手无策——似乎是心理层面的因素占了绝大部分,所以医药并无太大的帮助。”

  “所以你们就眼睁睁的看鹰无助的和恶梦对抗?!”莫心荷并不想迁怒,但她实在太激动、太痛心了。

  “不……”夏侯鹰双唇抖颤得厉害,下唇都咬破、沁出血丝斑斑。

  “天!鹰流血了,为什么不拿个毛巾什么的让他含住,而让他咬伤自己?!莫心荷伸出手去替他拭去嘴角的血丝。”哦,天!连两只手也全是抓伤,你们为什么不阻止他?“

  “以前发生同样的状况时,两位御医曾按照正常的医护程序做过,塞住他的嘴、绑住他的双手、却因而差点要了鹰的命,之后,就只好什么都不做,随时注意着地的状况了。”

  莫心荷不敢置信的拼命摇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火不——”夏侯鹰令人心酸的痛苦梦呓召回了莫心荷的注意力。

  在她回眸时,他沾满血演的指甲,又狠狠的在自己的两手抓出了五、六道新的血痕,看得莫心荷心痛犹如身受。

  “不——别这样——鹰——别怕——我在这里……心荷在你身边……你醒醒,鹰——”她伸出右手去制止他自残的双手。

  “心荷,小心!”绛月和莫云樊出声制止她,怕她被抓伤。

  莫心荷一点也不在乎,只是倾注所有的深情去执握夏侯鹰冰凉的手,令人惊异的是,夏侯鹰并未抓伤她,反而用力反握住她的右手,紧紧箍住不放。

  “对——就是这样——握好我的手……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所以你快醒来……鹰——”

  她噙着泪,不让盈眶的热泪夺眶而出,就怕汨汨的泪水会淹没心爱人儿的容颜,让她无法看清楚他。

  “鹰——快醒来——别怕!鹰——我会一直陪着你……她坐在床缘,俯下身躯,以人类所可能发出的最温柔的声音轻唤,以盛满深情的左手轻抚着地湿凉没有温度的额头,以沾着泪水的唇瓣,亲吻他抽搐而缺乏人类温度的双颊;仿佛要籍由温柔的抚触和亲吻,将自己的体温分送给他似的二次又一次,不停的重复着相同的温柔与深情。

  说也奇怪,夏侯鹰的身体渐渐的不再痉挛抽搐,表情也舒缓许多,不再那么惨白痛楚。

  “荷——心荷——”不知何时,发自生命最深处的呼唤取代了恶梦的梦骊。

  “我在这里……在你身边——你快睁开眼睛——鹰——”莫心荷强忍住放声大哭的冲动,一次次的呼唤。

  “荷——心荷——”夏侯鹰终于睁开了双眼,第一个映入他眼帘的便是梨花带雨的可人儿。“别哭——心荷——”他柔情似水的将她拥抱满怀。

  “我才没有哭!”莫心荷偎在他怀中喜极而泣,却又倔强的辩白。

  此时,围绕在床边的七个大男人,早已识趣的走得无影无踪。

  夏侯鹰睁着凝滞疲累的双眸,呆滞的仰望着天花板,断断续续的诉说:“我又看见了漫天的大火……!父亲和母亲在火中凄厉的惨叫……还有可怕的狂笑声……我想大叫却叫不出声音……我想救父亲和母亲却无能为力……双脚动也不动——火——好大的火……”

  “没有火——再也不会有火——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不会再一个人面对可怕的大火,我保证——”神啊!请你别再折磨这个男人,他已经够苦、够可怜了。求你!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能代替他承受那些痛苦,但她却不能,只能不停的安抚他。

  “找知道……”夏侯置虚弱的浅笑。“在大火中——我听到了你的声音——一直呼唤我的声音——很奇怪,听到你的声音后,我的脚竟然能动了——所以我就朝着声音的方向奔跑——然后火就远离我了——也不再有惨叫声和狂笑声。”

  莫心荷闻言,激动的泪水更加氾滥。“对——就是这样,呼唤我——鹰——下一次你若是又被困在火中,一定要记得呼唤我,我一定会立刻到你身边陪伴你。我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是不是?”

  夏侯鹰不知道为什么,视线竟然模糊一片,眼眶四周还有着氤氲的热气和灼热的刺痛,但心口却是暖烘烘的。“嗯……嗯……”

  “好了,你太累了,好好的睡一觉。”

  听到“睡觉”两个字,夏侯鹰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莫心荷心疼极了,给了他一记唇上轻吻,换了一个姿势,让他躺在自己的双腿上,柔柔的保证:“放心,我陪你睡,你不会再做恶梦的,我会把那些打扰你睡眠的坏东西全都赶跑,相信我!”她像哄小孩般的哄他。

  “嗯……”他终于安心的闭上饱受惊吓、疲累不堪的双眸,漾着一抹浅笑在她温柔的拥抱下,再度睡去。

  见他安稳的睡去,莫心荷才释然的轻吐一口气,双腿一动也不动,就怕又惊醒好不容易睡着的心上人。

  然后,她从床边御日们带来的医药箱中取出药水和绷带,替他包扎伤口;瞥见他那双满是伤痕的手,她又想哭了,不过她强忍住,把悲伤心痛化为力量,小心翼翼的替他包扎伤口。

  护理完毕,她轻轻碰触他的额和四肢,确定他不再缺乏体温,也不再冒冷汗,更不再痉挛抽搐后,也安心的合上双眸睡去。

  经过一夜的折腾,她着实累坏了,不过她的双手却始终牢牢的圈抱住怀中的心上人。

  鹰王和绿儿也不再出声,双双伫立在床边的架杆上,陪着两位主人入眠。

  一直守在门外的七个大男人见到屋内的情景,才纷纷放下、心中大石,展露出安心欣慰的表情。

  而天际的星光,依旧若无其事的闪昭,在黑色的穹苍中窃窃私语。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六章

  这一个月来,“碧山”显得比平时忙碌,也比平时多了几分不平静的涟漪,而造成这一波波涟漪的正是“莫心荷事件”。

  自莫心荷被红门所劫的事件发生至今,已经一个多月的时间了,“风谷”虽然动员了旗下所有的情报网于全球各地搜寻红门帮会总部的下落,但依然徒劳无功。

  这也是意料中事,如果红门帮会总部那么容易觅得,风谷也不会费了多年的时间依然寻不到其确切位置,反过来说,花了几年的时间都找不到的答案,又怎么可能在短短一个月内就突然寻获?就像红门多年来一直打探风谷真正的位置,至今也依然没有下文一样。

  旗鼓相当的两大势力、两大体系,想比对方占上风本来就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更遑论掌控对方的根据地。

  这个道理红门懂,风谷也懂,但是面色凝重的在宁静湖湖畔等待何少昂自“碧山”

  返回的武叙扬却不以为然。

  “红门有动静了吗?”不等何少昂步下快艇,武叙扬便口气沉重的探问。

  “没有。”何少昂冷静的神态,一个月来始终没有多大的改变。

  有时候,武叙扬真的怀疑,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在担心自己的妹妹吗?他怎么能够不露丝毫忧色,每天都若无其事的执行“风谷代理人”的职务,未免冷静过头。

  “已经一个多月了,红门居然都没有后续的动作,这太古怪,一点也不像红门的作风。”

  “我也觉得纳闷。照理说,掳人应该是有所图的,尤其红门甘冒和风谷正面冲突的险而劫走心荷,更应该有非比寻常的企图,所以就更不该劫人劫了一个多月都没有动静才对。”风谷早在莫心荷被劫后,便对外散布消息,随时欢迎红门中人来讯,双方交个朋友,“畅谈”一番。凭红门的干练精明,应该知道风谷如此做已是表态不愿把事情闹大,愿意低调处理才是。除非红门本来就想藉此事件向风谷撂下战帖;但是根据这一个多月来的各方情报分析的结果,又不像是这么一回事。“真的令人费解,这一个月来,红门完全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心荷好像凭空消失了般。”

  如果何少昂在说最后一句话时,表情能透露一点忧心之情,武叙扬或许还不会觉得他冷静得可怕,偏偏他就是一派沉静。这不禁让他联想到另一个人:红门现任门主夏侯鹰!

  他发现这两个男人有某一种程度的相似,遇事同样面不改色;不过何少昂多了几分人性,看起来较温和,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只是不太把自己真正的感情表现出来,遇事又冷静过人,所以让人觉得可怕。

  夏侯鹰就不同了!他真的是没有一点人类应有的感情,永远冷着一张没有温度的冰脸,看起来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与他绝缘、与他无关,从来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要的是什么?企求的又是什么?

  这么一比,武放扬又觉得何少昂比夏侯鹰可爱了一点。“我想再潜进红门帮会总部一次。”

  “我记得我一个月前已说过不准,除非你想被逐出风谷。”

  “我不是为了心荷,而是为了私事。”武叙扬早知道何少昂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这次再来请命当然是有备而来。

  “私事?”

  武叙扬的眉心轻锁淡淡愁绪。“你还记得吗?三年前,我负伤脱离红门时,有个来自”花间集“的女子跟着我、照顾我?”

  “你是说初家宁?”

  “嗯!”一提起这个三年来一直霸住他整颗心、整个人的名字,武叙扬的眸底溢满了复杂的情愫,是心疼、是深情、是担忧、亦是悔恨!“这几年来,我一直在找她,却始终找不到她的下落,我怕她可能像心荷一样,被红门抓去了。所以想再潜进去红门帮会总部一探虚实。”

  “在这之前,你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何少昂可不是省油的灯,岂会三言两语就让他满天过海的伎两得逞。

  武叙扬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在心荷被劫的事发生前,我并未想过家宁有被劫到红门的可能,因为我知道红门都以为我早在三年前受重伤死了,而红门素来以恩怨分明驰名遐迩,所以我从不担心以为我已死了的红门会对无辜的家宁不利。但是,心荷同样和红门素无恩怨,如果红门这次抓走心荷真的是和夏侯岳、夏侯鹰以及何伯二十多年前的恩怨有关,那就表示红门的门风已经改变了!他们今天会抓走无辜的心荷当人质,就表示他们在这之前,也有可能劫走家宁。”

  这番话一半是用来说服何少昂的,一半着实也是他心中的疑虑。

  他是可以相信夏侯鹰和大哥武瑞刚的为人,但是却对夏侯岳和武夫人没有信心。

  虽然他不是很了解夏侯鹰,但他相信他不是那么冷酷无情的人,否则当年,他就不会放他走,大可当场下令杀了他和家宁的,大哥武瑞刚也一样;再者,上回他利用红门总部北方的秘密通道潜逃,凭夏侯鹰和武瑞刚的本事,不可能没发现的,而他却可以安然逃脱,这又代表了什么意义?

  所以,他始终认定,劫走莫心荷绝对是夏侯岳的主意,夏侯鹰只是碍于父命难违,才会听令行事。但就因为这样,依此类推,大哥一样可能因为武夫人的支使,而对家宁不利。所以,他必须去证实,并救出心荷。

  “你似乎找到一个很好的理由。”何少昂轻吐一口气,言语问有一种被说服的释然。

  好个聪明过人的小子,居然想到这一招!没错,他可以不准他为心荷的事去冒险,却没有权利阻止他为心爱的女子铤而走险。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武叙扬嘴角勾起胜利的笑意。

  “我想你的要求应该不只如此。”何少昂绝对不笨。

  武叙扬一向欣赏聪明过人的人,顺水推舟的进一步索求,“我的确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上一回我潜入红门帮会总部的事,我相信夏侯鹰和我大哥已经有所警戒,所以这回只怕没能那么顺利得逞,因此我需要搭档一起行动。”

  “而我就是那个理所当然的搭档?”何少昂早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武叙台报以肯定的笑意。这并非意味他背叛红门,而是因为他相信何少昂的为人。

  “这确实是个很好的主意,如果能加上我就更完美了。”一个不请自来的声音,突兀的加入他们。

  “父亲?”

  “何伯?”

  他什么时候来的!?何少昂和武叙扬面面相观,各自在心中责备自己的不够机警,才会让何培夫如此接近而不自知。

  何培夫露出一个多月来,难得一见的笑容,“既然我已知道这个计划,你们就别想撂下我,否则我就告诉阿刚!”

  这着棋下得狠!

  于是,“三人行”的计划便在何少昂和武叙扬大叹无奈,何培夫得意的笑声中尘埃落定。

  心荷,爸爸就来救你了,你再忍耐一下,心荷!

  ☆        ☆        ☆尽管现在是天地万物大都该睡觉的深夜,但是红门“白虎院”的版图里,依然不断传出足以吓醒方圆百里内各路“睡客”的笑声。

  “莫堂主,这可不是笑的时候,事态严重啊!”眼见寄予重望的白虎堂堂主莫云樊,从刚才就像个没事人,笑得人仰马翻,代表红门众高级干部前来请命的总护院不禁心急如焚。

  难不成他们找错人了?可是若找比莫堂主早了些日子回到帮会总部来的玄武堂堂主武瑞刚嘛,还是别想了!武堂主这几年来早已成了半隐居状态,想见到他?难罗!找青龙堂堂主上官展云嘛,目前正滞留在中东,归期未知的他,亦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想来想去,就只剩下今夜甫从欧洲返回的白虎堂堂主莫云樊可以期待。哪知当地面色凝重、口沫横飞的将连日来帮会总部里的“怪异大事”详细秉告后,莫云樊却笑得前俯后仰,好像他说了什么世纪大笑话似的。

  “事态严重?”莫云樊笑得更过分。

  “莫堂主,属下们真的很烦恼啊!”总护院讨饶的重复秉告。“这个月来,门主老是毫无预警的就展露比日环蚀还罕见的笑容,吓得属下们个个如坐针毡、寝食难安。据属下所知,这个月来,已经有好几位重要干部因而罹患神经性胃炎和神经衰弱的毛病了,再这样下去,只怕情况会更加恶化;请莫堂主想想办法,看看门主是不是生病了,否则一个不该会笑的人,怎么会经常不经意的露出吓死众生的笑容呢?”

  眼见总护院一副如丧考妣的凝重神态,几乎已濒临崩溃边缘,莫云樊总算敛住笑意,换上较认真的口吻道:“你说门主开始不对劲,约莫是从一个月前劫来一位叫莫心荷的女子之后才开始的?”

  “是,请莫堂主明鉴!”莫云樊的态度转变,对背负众人厚望的总护院,无异是绝地逢生的一剂强心剂。

  “我明白了,我会处理,你先下去。”

  “是,谢谢莫堂主!”

  待总护院喜孜孜的告退后,黄云樊又回复一派笑容可掬的神情,悠悠哉哉的想着自己的、心事——鹰那个冷冰冰的小子会为了一名女子而有如此大的改变!?这可有趣了,他得好好的探个究竟……

  ☆        ☆        ☆为了目睹总护院所说的,连日来早餐会报的“名戏”:“红叶题诗”传统的“创新版”——莫愁河送早餐——莫云樊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赶在夏侯鹰之前抵达议事堂,在自己的专属座位坐定,调整好最佳角度,好欣赏即将上演的“名戏”。

  稍后,夏侯鹰准时的进入议事堂来。

  不错嘛!还是准时报到,不愧是红门门主!莫云樊并未主动向夏侯鹰打招呼,而是静静的端详两个月不见的他,究竟有何不同。

  反而是夏侯鹰在门主的位子坐定后,自行发现莫云樊的存在。夏侯鹰并未出声,眸底倒是透露几丝讶异。

  这小子就不能再有更令人激赏一点的热烈反应吗?莫云樊暗叹一声,大有“还是老样子”的慨叹;接着,他还是和以往一样主动开口了,否则想等这个闷葫芦自动做进一步的表示,只怕等到天黑也等不到。

  “别用那么讶异的眼光看我,我昨晚就回来了。真奇怪,如果是平时,你应该在我抵达绛山机场前就知道我回来的消息了,怎么这回反应这么迟钝,莫非我不在的这两个月里,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化?”最后一句话,莫云樊刻意说得又重又暧昧,同时还格外注意夏侯鹰的反应。

  不过感到这么做很有趣的只有莫云樊一个人,其他在座的高级干部们可就无福消受这份“乐趣”,一个个胃部风浪大起,坐立难安。

  放眼红门上上下下,也只有这个成天嬉皮笑脸的白虎堂堂主莫云樊,有那个天大的胆子敢调侃冷得会冻死人的红门门主了!

  虽说莫大少喜欢玩拔老虎嘴毛的游戏是他自家的事,但至少要有点公德心,别在他们这群心脏强度和他不同的属下们面前玩嘛!害他们个个胆战心惊,本来已经罹患神经性胃炎和神经衰弱症的倒楣鬼,只怕给他老兄这么一吓,病情又要加重几分。

  夏侯鹰果真如可怜兮兮的高级干部们所料,闻言便自双眸射出两道直教人全身血液冻结的森冷视线。罪魁祸首的莫云樊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悠哉貌,倒最可怜了那一群无辜的“池鱼”。

  莫云樊偏偏还意犹未尽,进一步调侃道:“别那样”关注“我啦!你可别搞错,我虽然也姓莫,不过和你那位娇容可是沾不上半点亲戚关系,不可能有神似之处。所以你就算再多看我多久,也没有用的啦!”

  或许是老天可怜一群等着大难临头的无辜“池鱼”,在他们还没惨遭更大的连累前,“救兵。即时抵达——”

  只见莫愁河飘来熟悉的竹篮,夏侯鹰一见竹篮,眼中的凶光旋即便消云散,堂皇取代的是宛如月光的款款柔情;随着竹篮篮盖的开启,他原本淡漠的唇也随之牵引出一弯令人印象深刻的弧形。

  莫云樊轻吹了一声口哨,心里啧啧称奇:这小子也会有这么可爱而像人的表现?我还以为他打自娘胎出来就带了个面具呢!

  夏侯鹰和往常一样,旁若无人的吃着莫心荷亲自为他准备的早餐,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的“异常举止”所引起的轩然大波;对于莫云樊的调侃,当然也早忘得一干二净。

  莫云樊心血来潮,决定好好欣赏夏侯鹰的吃相,示意众高干稍安勿躁,好整以暇的瞧个没完。

  夏侯鹰心无旁骛的解决所有的美食,抬起头准备继续进行早餐会报时,莫云樊坏心眼的指指他的唇角道:“嘴边有果酱。”

  夏侯鹰完全出于反射性的伸手去探触唇角,本应没什么表情的酷脸,竟出乎意料的酩红。

  莫云樊见状,不禁又吹了一声口哨,夏侯鹰的脸色便更加窘迫排红。莫云樊以为他会赏他一个足教人暂时停止呼吸的白眼,但夏侯鹰没有,反而是困窘的侧开脸,不发一言。

  这么一来,莫云樊就觉得更好玩了。真鲜!他还以为这小子的面部没有血管散布呢!

  没想到他也会脸红。呵!愈来愈好玩了……

  ☆        ☆        ☆早餐会报结束,紧接着便是上午的帮务处理时间。

  夏侯鹰处理公事的果断和效率还是令人赞佩不已。不同的是,以往经常是中午休息时间已届,他依旧坚持处理完该做的事,才肯暂告一个段落;现在则否,墙上的钟敲完十二下时,他的人影早已搭上喷射火箭,奔逸无踪。

  基于好玩的心理,莫云樊二话不说地紧追而去。能让夏侯鹰赶得如此气喘吁吁的人,当然只有莫心荷。

  又是一样的情景,他甫赶回“留园”门口,尚未敲门,莫心荷便身穿一袭红色、胸口绣有金色凤凰的短袖旗袍打开房门,巧笑倩兮的迎接他的归来。

  “辛苦了,快进来吃午餐,我今天又做了新的尝试哦!”莫心荷以极其自然的方式钻进夏侯鹰的怀中,双手亲昵的环抱住他昀腰。

  “嗯!”夏侯鹰虽然因为还是不大适应她的热情,而显得有些靦眺,然而,双眸里却盛满难以言喻的深情与温柔。虽然他没有以相同的热情回抱她,但也没拒绝她对他的亲匿表现,看得出来他似乎乐在其中。

  进门后,迎接夏侯鹰的一样是令人眼睛为之一亮的满桌佳肴。吃到一半,夏侯鹰没来由的停下筷子,一脸困惑的深凝着佳人甜美的素颜。

  “怎么了,不合你胃口吗?”莫心荷一边替他夹菜,一边关心的问。

  “不是的……”比起刚认识时,夏侯鹰已经不再那么惜字如金,不过也只有对她特别。“我只是觉得今天中午的食物,多半是酸甜口味的……”

  “你发现了?”莫心荷喜出望外的说:“我是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观察,发现你似乎特别偏爱微微酸甜的食物,像是寿司、乳酸饮料、柠檬汁、糖醋鱼块、匈牙利浓汤等等,你都会吃得较多,所以我就想,你大概对略微酸甜的口味情有独钟,因此便试试看罗!

  怎么?难道我错了?你不喜欢?“

  他原本宁和的神情突然急转直下,害她慌乱起来。

  “不是的……”夏侯鹰将脸理进双掌中,沙哑的低吼,微微颤动的双肩,传达着他极力压抑激动情绪的讯息。“我是……我……”他倒抽了一口气,激动得无法言语。

  从小到大,不管是义父或红门,都没人关心过他真正的喜恶、他真正的感受,而这个丫头却——他真的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肯为他花费心思,打心坎里关心他的感受。他真的不敢相信……

  “鹰鹰——别说了,我懂……我都懂的……”莫心荷像极了圣洁的圣母玛利亚,张开温柔的羽翼,紧裹住他,一次又一次的安抚他。

  “心荷——别走——”夏侯鹰紧紧握住她细白的小手,深怕稍一松手,她就会自他眼前消失似的牢抓不放。他不能失去她,绝对不能!他知道。

  “不走…‥我不走……我会永远陪着你,哪儿都不去……”莫心荷喑哑的许下一次又一次的承诺。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孤单、这么寂寞的灵魂,她如何离开?怎能离开?相知相怜的一双璧人,在玄日和绛月无言的守护下,兀自沉醉在属于他们的世界。经过一个多月的观察和适应,玄日多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不得不佩服深懂人心的绛月,和绛月眼神交会之际,投给他一个赞赏的眼光,绛月则回给他一记像月光般柔美的笑,看得他呼吸有点局促——果然,他还是斗不过绛月这个比女子还漂亮的小子。

  在外头窥伺了半晌的莫云樊,脸上写满有趣好玩的表情。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堂主,咱们还是快离开吧!免得被门主发现,气氛会变得很尴尬的。”专门保护白虎堂堂主的近身保镖“左右鬼使”悄言相劝虽然他们知道多半无济于事。

  幸运的,这回莫云樊竟很干脆的接受了“左右鬼使”的劝说,准备离开,不再骚扰人家小两口。

  在转身之际,眼睛余光不经意的扫到另一个隐密角落潜藏的神秘人影——那不是夏侯岳吗?他不是还在英国,何时回来的?

  莫云樊心有所悟的暗叹:看来又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袭了……

  ☆        ☆        ☆莫云樊的预感不幸言中!

  一切是发生得如此突兀。

  午后,夏侯鹰和莫心荷演完天天上映的“十八相送”,带着玄日前去继续进行下午的公事,不久,夏侯岳便像一缕鬼魅,杀气腾腾的飘进“留园”。

  捕捉到身着红色、胸口繙着金色凤凰的短袖旗袍的莫心荷身躯时,夏侯岳蕴藏了二十多年的深切恨意,瞬间暴涨了数万倍。

  “你就是莫心荷那个贱货!”夏侯岳无情邪恶的右手猛力一扫,便攫获莫心荷来不及闪躲的右臂。

  “放手,你是谁!?想做什么!?”莫心荷本能的嗅到这个陌生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恶毒恨意。

  莫非他就是鹰的养父夏侯岳!?这个念头飞快地划过她的脑际。

  在厨房指挥清洁工作的绛月,面色凝重的冲了出来,他不卑不亢的对抓住莫心荷的夏侯岳行了个礼,道:“夏侯护法,请放开莫小姐,她是咱们红门的重要人质,你该知道。”

  失策!真是失策!昨夜从玄日口中获知夏侯岳提前归来的消息时,正巧也是白虎堂主莫云樊归来之时,他和玄日为了注意总护院深夜密访莫堂主一事,而轻忽了夏侯岳的事。

  本来以为有莫堂主在,夏侯岳不至于轻举妄动,没想到夏侯岳会胆大妄为至这步田地,这么快就找上门来“兴师问罪”。

  夏侯岳会听绛月的话才是怪事一桩,他倨傲不屑的嗤哼:“凭你一个小小的门主近侍,也敢对身为门主义父的我这般放肆的说话?看来是我没教好阿鹰,回头得好好训诫他一番才行!”

  在门人面前趾高气扬的训诫夏侯鹰,是夏侯岳乐此不疲的“嗜好”,也是他的惯用伎两。绛月十分明白,却又莫可奈何,只能忍声吞气的道:“绛月不敢,而且此事与门主无关,一切都是绛月的错,请夏侯护法明察。”

  红门是个非常重视层级秩序的帮会体系,绝不容许体系内的成员,有踰矩不敬的情事发生。绛月自然非常了解这点,所以才不得不敬身分阶级比他高的夏侯岳三分。不过他并不是怕受门规惩治,而是不想让夏侯岳有机可乘,藉题发挥的为难主子、累及主子。

  夏侯岳正中下怀的咧嘴笑道:“看在你及时悔过的份上,这笔帐我就先不和阿鹰算,不过——”他邪恶的盯了莫心荷一眼,又道:“我不准你再犯,干涉我教训这个残货的事。”

  “哎——”随着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莫心荷被夏侯岳重重的掴倒在地,由于没提防他会突来此招,莫心荷在毫无防备下,跌得狠狠又扎实。

  “夏侯护法,请你住手——”

  绛月焦急的奔向莫心荷,却被夏侯岳从中拦截制止,“放肆!小小的一名门主近侍,胆敢目中无人,在我面前撒野,给我滚到一边去。”

  “这……”绛月才想辩解什么,倒在一旁的莫心荷先声夺人,体帖的说:“绛月哥哥,请不要为我担心,依照你们的门规行事,免得鹰为难,我没事的。”

  “可是……”好个体帖人的小姑娘!绛月暗地称赞。问题是,夏侯岳是个残酷的男人绝不会轻易放过她的,这可怎么办?

  砰——!

  “贱货,还不给我闭嘴!”第二声巨响震地而起时,夏侯岳已经又赏了莫心荷小腹又狠又重的一踹,痛得莫心荷差点昏厥过去。

  “心荷——”绛月心疼极了,想上前去探望面色惨白的莫心荷,却因深知夏侯岳的为人而不得不作罢,在原地重重单膝下跪,大声急切的吼道:“请夏侯护法深思,莫小姐是咱们红门的重要人质——”

  “我就是知道她是咱们红门的重要人质,才要好好的教她当个人质该懂的礼数。我还没责问你为什么人质没待在”留仙合“,反而跑来深宫内院撒野,魅惑门主之罪,你倒反而管起我来了?”夏侯岳咄咄逼人的连声咆哮。

  “绛月不敢,这事是——”

  “既然不敢就给我安静的跪在那边待罚,待我教训完这个忝不知耻的贱货再来惩戒你。”玄武堂本来就是掌理红门戒律的,身为玄武堂“四大护法”之一,他确实有这个权力。

  绛月闻言,不敢再多话,因为他知道他愈是说情,莫心荷的遭遇便会愈加凄惨;所以只能无奈心疼而歉然的深凝着痛苦不堪的莫心荷。

  可能的话,他真的不希望她受苦,一方面是因为他真的把她当成妹妹般看待,更重要的是,他不希望主子伤心。

  莫心荷回赠他一记了解感谢的眼光,她原本想递给他一个笑容,但腹部的锥心痛楚让她无能为力。

  “购货!还敢当着我的面对男人眉来眼去!”夏侯岳抽起腰上的皮带,毫不留情的往莫心荷身上猛抽一鞭。

  “啊——”焦汤的味道和沁血的灼痛令莫心荷失声哀号。

  “你这个残货还敢叫——”咒骂的时候,夏侯岳手上的皮带也不知怜香惜玉的,一鞭比一鞭更狠重的鞭打莫心荷,“不要脸的贱货,竟敢勾引阿鹰,简直罪该万死。你别以为你勾引阿鹰,就能让阿鹰对何家那对狗贼父子的深仇大恨一笔勾销,连带放过你;想都别想,贱货,看我打死你——”

  面对如此凄惨的情景,唯一让绛月庆幸的是,聪明机伶的鹰王和绿儿早趁着夏侯岳不注意,飞去向夏侯鹰通风报信;如果能把白虎堂主莫云樊一并带来更好,因为他知道整个红门上下,夏侯岳就只对莫云樊忌讳三分。

  不久,夏侯鹰便面色难看至极、气急败坏的飞奔而至。美中不足的是不见莫云樊的踪影。

  还没进门,激烈的争吵声便先行一步造访夏侯鹰的双耳:“你这个变态老头,你如果真的爱鹰、关心鹰,就不会一天到晚逼他替双亲报仇雪恨,而会希望他忘掉仇恨,快乐幸福的过日子才对。所以你是变态——你根本不关心鹰——”

  “贱货,你给我闭嘴——”莫心荷的话气得夏侯岳出手更狠更重。

  莫心荷顽固的抗争到底:“我偏要说,你是变态——你冷血无情——你不是真心疼爱鹰我怀疑你甚至从没爱过鹰——”

  “臭婊子,你给我闭嘴——”夏侯岳像头发疯的猛兽,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若非留着她还有用处,他一定会这么做。“待我打得你皮开肉绽,看你还敢不敢放肆的胡言乱语——”

  “养父,请你住手!”夏侯鹰不顾一切的撞开门冲进屋内。

  第一个映入他眼中的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莫心荷那纤弱的倩影;霎时,他的心好像被人狠狠的撕裂了般,好痛好痛,痛得他冷汗如柱,痛得他一阵晕眩。

  玄日比夏侯鹰多看了一层,除了遍体鳞伤的莫心荷外,他还看见同样体无完肤,并死用身体护着莫心荷的绛月。

  夏侯岳见到夏侯鹰一脸惊愕痛楚时,脸上浮现一抹报复的快感,以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声调道:“阿鹰,你来得正好,我正在教训这个贱到骨子里的臭婊子,竟敢趁我不在跑来勾引你,一点也没有把我严禁女人接近你的禁令放在眼里,简直罪该万死,你说是不是!?”

  漫天咆哮时,夏侯岳的皮带一刻也没有稍作停歇地继续往莫心荷和护着她的绛月身上抽打。

  “义父,请住手!”夏侯鹰出于本能的伸手去制止夏侯岳无情的皮鞭。这是自他懂事以来,第一次违逆夏侯岳的命令,非但他自己倍感惊愕,夏侯岳受到的打击更不下于他。

  但是,比震惊更甚万倍的恨意也庐之涌上夏侯岳的心头,他憎恨的将尚因首次的拂逆而杵在那儿的夏侯鹰一脚踹开,“滚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打。”

  “那你就打我吧!”夏侯鹰丝毫不让步,执拗的再一次抓住夏侯岳持皮带的手腕不放。

  夏侯岳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般田地。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花了二十多年灌输给他的入骨恨意,竟然这么不堪一击!只因一个卑贱的女人……

  无边无尽的恨,像海浪般一波一波的袭上夏侯岳的心头,他甚至有股当场劈了这个不肖子的强烈冲动。

  “可以,我可以不打这个贱货……”夏侯岳突然变得出奇冷静,挣开夏侯鹰的手,把皮带转交给他,令人发毛的笑道:“应该交给身为门主的你来教训才是!”

  夏侯鹰闻言,甫透露一线绝地逢生的喜悦表情,加速崩溃,毫无招架之力的堕落绝望的深堑沟壑。

  夏侯鹰绝望痛苦的表情让夏侯岳的眸底流窜过一抹残酷复杂的报复之情,尽管只是如昙花一现般短暂,莫心荷却涓滴不露的捕捉到了。

  这个男人好可怕!他竟然以令自己的儿子痛苦为乐!?

  有了这层认知,莫心荷立刻放声咆哮:“你这个变态老头,想打我就自己动手,别在那儿狐假虎威,还是你已老得没力气打人了,所以才要找人代劳?”

  不习惯讥讽别人的莫心荷,努力的用所能想到的,最恶毒的字眼来激怒夏侯岳。她绝不能让这个变态老头阴谋得逞。

  奈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夏侯岳不费吹灰之力的看穿她的企图,轻轻松松的反将她一军,“阿鹰,你自己看看,像这样不自爱的人质,我们还得以礼相待吗?或者你认为自己的义父被一个外人——而且是杀死你双亲仇人的女儿这样羞辱也无所谓,那你可以不必教训她,我不会怪你的。”

  “我——”此刻的夏侯鹰已面如死灰。

  “你卑鄙——!”莫心荷万万没想到夏侯岳会如此反制,不但害她掉入自己设下的陷阱,还把夏侯鹰逼向更加为难的死胡同。

  “门主,夏侯护法,这一切都是绛月的错,和门主及莫小姐都无关,绛月甘愿受罚,请门主降罪,夏侯护法息怒,一切以顾全红门善待人质的美名为重。”绛月再一次挺身而出。

  玄日可看不下去了,即刻跑过去护着夏侯鹰、莫心荷和绛月三人,正气凛然的对夏侯岳道:“不,这一切全是玄日的错,玄日认罪,只愿不累及无辜。”

  “你们——”

  “你们全给我闭嘴,是谁准许你们放肆的扰乱红门纪律的?”一个意外参战的声音,打破了原有的僵局。

  玄日和绛月见来人,皆既惊又喜的双双下跪,必恭必敬的大声道:“参见武堂主。”

  武瑞刚!?他从哪里冒出来的!?竟敢坏他的好事!夏侯岳既惊又恨的想在心里,却敢怒不敢言,乖乖的下跪。“参见堂主!”

  “免礼,你先退下,这边由我处理。”武瑞刚以不容置否的强势语气对夏侯岳下达命令。

  “这……”夏侯岳老大不服气,又不敢发作,日月双影则在心中鼓掌叫好。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武瑞刚剑眉一挑,语气添增几分威严和骇人的魄力。

  “是!”夏侯岳不笨,虽然他贵为门主的义父,但在层级严明的红门体系中,他是隶属于玄武堂堂主武瑞刚管辖的“四大护法”之一。如果武瑞刚真要治他的罪,除非有充分的理由,否则就算是身为红门门主的夏侯鹰也不能过问的。以往他之所以能为所欲为,是因为这三年来,武瑞刚深居简出,把玄武堂主的职责委托给夏侯鹰之故。现在,武瑞刚本人出现了,他再不知分寸的话,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不过他不会让武瑞刚这个程咬金得意太久的,他一定会报这一箭之仇的,就像三年前……嘿……

  “等一下,还有一件事!”武瑞刚唤住忿然转身昀夏侯岳。“从今天起,这件事我自会处理,你不必再过问。”言下之意就是不准他再接近莫心荷,对莫心荷不利。

  “是!”夏侯岳忍气吞声,差点自爆的重步疾走离去。

  “瑞刚——”

  夏侯鹰才想致上谢意,武瑞刚便阻止他,“你还是看看莫小姐的情况,否则传出去,被外人以为我们红门虐待人质就不好了,我只是做身为玄武堂主该做的事,你什么都别再多言。”

  语毕,武瑞刚便动身走人,和夏侯鹰擦肩而过之际,他以只有夏侯鹰才听得到的音量道:“这是回报你三年前放了叙扬一马之情。”

  夏侯鹰没有多余的心神留他,转身便奔向莫心荷。

  看见伤痕累累的可人儿,夏侯鹰已到嘴边的千言万语全说不出口,只是用一种充满歉疚之情的眼神深凝着她,久久无法言语。

  莫心荷反而先开口了,“太好了……你没事……”话未尽,人已经昏迷不醒。

  “心荷——”

  ☆        ☆        ☆在半梦半醒的蒙眬之间,莫心荷听到宛如清泉幽咽,又像夜莺低泣似的声音,一波又一波的漾进她的耳里,渗入她的心坎,搅得她心酸不已。

  “对不起…对不起……”

  她再也承受不住仿佛心被掏空的心酸,缓缓的睁开了双眸,映入她眸底的是夏侯鹰面无血色、痛苦不堪的面孔,和轻执着她的小手、冰冷得吓人的大手,以及一次又一次的歉然。“对不起……是我不好……全是我不好……”

  她想伸手抚触他,却在牵动手臂肌肉时,引发一阵剧烈的疼痛,莫心荷不禁低叫出声,然后,昏倒前的种种在瞬间尽数飞回她的小脑袋瓜。

  “心荷——”她的低号让夏侯鹰比万劫不复更加凄惨。“别哭:…。对不起……求你别哭…‥”他像陷入极度绝望的无助小孩般,想要永远的留住心中最重视的宝贝,却又不知该如何做才好。他不敢拥抱她,怕自己没资格,更怕她生气,只敢轻执着她的手,一次又一次的忏悔。

  莫心荷强忍着几近痉挛的痛楚,伸出扎满绷带的双臂环抱住他的颈项,将他勾向自己,哽咽的道:“傻瓜,哭的是你自己啊……”

  夏侯鹰根本没听到她的话,受宠若惊的迫切追问:“你……没生我的气?”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莫心荷反问,语气是温柔的、包容的。

  “一切都是我的错,我……”

  “不是的,不是你的错,我知道,我都了解!”莫心荷坚定的否决。

  “心荷……”夏侯鹰这才敢放胆的抱住她,但双臂却又是那么的小心翼翼,深怕弄痛她的伤处。“对不起…‥”“傻瓜,别哭了……”虽这么说,她自己也忍俊不住热泪盈眶。

  并非她多心,自从夏侯岳出现后,她就有不好的预感,似乎……他们分离的时候到了。想到这儿,她的心便像灌了铅块似的,好沉、好重。

  她知道她和他不可能长相厮守。只要她是何培夫的义女,是他杀亲仇人的一方;她是“风谷的女儿”,他是“红门的门主”;他们就只能留下“罗密欧与茱莉叶”式的憾恨。只是她一直不肯去想、去面对这样的事实,而一味躲藏在短暂的梦境中,贪恋不肯醒来。

  而今……

  不,她还是不肯多想,她宁愿紧紧的抓住所剩无几的珍贵时光;多留几分和鹰所共有的记忆。

  “别哭——鹰——别哭——”莫心荷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如此心疼一个男人,不舍一个男人,疼到心都痛了、碎了。

  “别离开我……永远……心荷……别离开我……我不许……”夏侯鹰字字如泣的诉说。

  “不会的……我绝不会离开你……”原来他也感觉到离别的脚步近了!这份相知,令她决堤的泪水更加氾滥。

  “心荷——”夏侯鹰几乎用整个生命发出最深情、毫无杂质、毫无保留的轻唤。

  然后,他的唇吻住她的,四片唇瓣一经接触,便紧密接合,再也分不开了,仿佛它们本来就是一体的,不应该分开的。

  如果生命可以选择暂停,他们会乞求让时间永远停格在这一刹那,拥有彼此的刹那——☆        ☆        ☆眼看绛月左一道血痕,右一块瘀紫,玄日愈看便愈光火,再看看绛月那一张眉心轻锁的固执脸庞,他心中的怒火便愈烧愈炽。

  “怎么了?”绛月包扎好最后一处伤口后问道。

  “你——”玄日真想臭骂他一顿,但迎接绛月那张过分漂亮的面孔,偏又硬不起心肠,只有把已到喉头的话全吞回肚子,自个儿生闷气,没好气的应了一声:“没事!”

  绛月明白这个搭档是在担心自己,便不再捉弄他,语气平迈的抚平地的怒气,“我们都是以保护门主为首要责任,受一点伤是兵家常事,算不了什么的,你自己不是也经常挂彩?”

  “为门主受伤自是理所当然,我岂有生气之理,我气的是——”

  “是什么?”

  “是——”在绛月那翦水双瞳的逼视下,玄日又说不下去了,于是又是一声重叹:“唉——”他是在气绛月受伤之后,还固执的不肯疗伤,若非门主下令他先疗伤再处理其他的事,就算十匹马来拉,只怕也拉不过这个小子的顽固。他就不能多照顾自己一点吗?另一个原因是夏侯岳,那个仗势欺人的混球竟然敢那样对待门主,还让莫心荷和绛月受重伤,真是罪该万死!

  对于主子,玄日理所当然的为其不平;对莫心荷,因为曾重踹过她一记,她又是门主的心上人,所以对她有一份歉意和保护欲;对绛月,他就是无端的感到生气,尤其是看到他的伤时——他也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每次看到绛月受伤,他就会萌生无端的怒火。

  因此,他对夏侯岳的不满又加深了几分。

  绛月非常明白玄日的心思,拍拍他的肩,认真的许下承诺:“我保证我今后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行了没?”

  玄日看着地,并未回话,但表情和缓许多,看得出他很满意绛月的回应。

  绛月这才轻吐一口气,道:“好了,我们该去守护门主和心荷了。”

  ☆        ☆        ☆也不知道是凑巧抑或有心的安排,反正莫云樊笑容可掬的出现在夏侯鹰及莫心荷面前的时候,正好是烛光晚餐结束,小两口正打算在星空下夜谈之时。

  “哇!那壶忘忧果茶似乎很好喝,看来我来的真是时候呢!”也不管自己究竟受不受欢迎,莫云樊一面打招呼,一面就拉了张椅子大剌剌的坐定,看来是当定电灯泡了。

  “你是……”莫心荷有趣的看着莫云樊,对笑嬉嬉、态度又极为友善的他,第一印象相当良好。

  “他是——”

  “我叫莫云樊!”夏侯鹰才要介绍,莫云樊就抢走他的介绍权,自个儿滔滔不绝的说个没完,“是红门白虎堂的现任堂主,很高兴见到你,你发现没,我们同姓耶!说不定数百年前我们还是兄妹也不一定,看在这样的缘分上,不如我们就来结个兄妹之谊,我当哥哥,你是妹妹,如何?”

  莫心荷被他的风趣和幽默逗笑了,“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云樊哥哥!”

  “叫得好心荷妹子,这么一来,咱们就是结拜兄妹罗!”莫云樊完全是不正经的口吻。

  莫心荷当他爱开玩笑,并未回答,只是一个劲儿的猛笑。

  看他们一见如故,谈得那么开心,夏侯鹰心里不是滋味极了,语气不太友善,又带着醋酸味的低吼:“你来做什么?”

  唷!吃醋啦?嘿!好现象!莫云樊好整以暇的叮着他道:“我当然是听说今天下午发生的大事,而特地来看看情况的罗!早就叫你不要愚孝,你偏不听,现在可好了,尝到自食恶果的苦头了吧!”

  话及此,莫云樊又分神对莫心荷道:“很抱歉,今天下午我有要事在身,没能来得及赶回来,只好把”英雄救美“的美事拱手让给瑞刚那个小子了,真是便宜了那小子。

  不过下一回,我一定会亲自救美的。“他对她眨了眨眼又接着道:”你知道瑞刚,武瑞刚吧?就是下午替你们解危的那个死气沉沉的家伙。“”武瑞刚?“莫心荷这才注意到下午替他们解危的神秘男人的身份,他也姓武,绛月哥哥和玄日哥哥好像唤他武堂主,莫非他就是武大哥的哥哥?

  莫云樊像会读心术似的,又道:“对,他叫武瑞刚,是我们红门现任的玄武堂堂主,也是上一回潜进来救你的武叙扬武御使的大哥。”

  “呃!?”

  “云樊——”夏侯鹰重拍一下桌子,发出严重的警告。

  别人会怕他活像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气势,他莫云樊可不会,依旧笑脸迎人的自说自话:“放心,这个地方这么隐密,又有你的”日月双影“和我的”左右鬼使“把风,就算是蚊子也飞不进来的;还是你以为我不应该会知道那天潜进来的人就是早该在三年前便去见闻罗王的叙扬?”

  “你——”夏侯鹰穷凶恶极的死瞪住他不放,莫云樊却一点也不为所动,气定神间的笑个不停。

  旁观的莫心荷目睹此景,感到十分有趣。

  说真的,她还没看过像莫云樊这么多话却不惹人嫌的男人,不但聒噪而且还嬉皮笑脸的,也多亏他的多话,她才能多知道一点关于武叙扬和红门的事。

  原来武大哥以前是玄武堂旗下的“四大御使”之一,也是玄武堂主的弟弟;这么说来,武大哥也是红门主要的四大世家的成员罗?那为什么……她将断断续续获知的讯息拼凑起来,却愈拼凑愈是满头雾水。

  莫心荷的思绪被莫云樊的笑声打断,她的注意力再度回到眼前的两个男人身上来。

  这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画面,一个是聒噪不已,话多得嘴巴从未闭合过,又爱笑的多嘴男,一个是惜字如金、始终冷着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脸的大酷哥,一动一静、一热一冷之间,形成很有趣的强烈对比。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两个男人一样魅力四射,只是典型不同;而她,则深为夏侯鹰的魅力痴迷。

  这个多嘴公,他少说几句会死吗?夏侯鹰在心中一叹,倒也没有生气——是没那个多余的气力生气——反正这个多嘴公也不是今天才开始多嘴的,他早就习以为常,还是问正经事要紧。

  “展云也知道叙扬的事?”夏侯鹰指的是现任青龙堂堂主上官展云。

  “你想连瑞刚那个呈半隐居状态的死家伙都知道了,展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莫云樊不但话多爱笑,而且脸皮还超厚,燃指间,已经把整壶忘忧果茶都喝光光,还自动自发的回冲第二壶。

  夏侯鹰顿时恍然大悟,眸底冒出一抹如流星乍现的感动之情。

  原来这几个家伙早已经全知道了…是了……他早该想到,没有什么事可以瞒过他们三人的。

  恍惚间,他觉得有人握住了他的手,他下意识的抬眼,目光马上触及莫心荷的甜笑,“你有很多肝胆相照的好朋友,真好!”

  夏侯鹰的胸口又绽开一百度高温的花朵,整个胸口暖烘烘的,给了她一个肯定的浅笑。

  她知道!无需他多言,她永远都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想说的是什么、想听的又是什么!

  瞧他们含情脉脉的在那儿眉来眼去,莫云樊是很替他们高兴;不过高兴和扮电灯泡是没有冲突的,所以他逮着机会便大放光明,朗声的道:“心荷妹子不愧是我的好妹子,果然善解人意,难怪鹰这个小子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连早餐吃完嘴角沾着果酱,也舍不得擦干净,哇哈哈——”

  结果,笑的、感到有趣的只有莫云樊自己,夏侯鹰则是一脸尴尬的死瞪着他,大有把他大卸八块的味道,而莫心荷早已腌红双颊,不胜娇羞。

  宁谧的夜,是温馨的、和乐的,又带点困窘的。

  在相同夜空笼罩下的另一隅却充满了肃杀之气。夏侯岳双目含恨的死瞪着手上早已泛黄的相片,已足足有一个小时之久。照片里是三男一女的合影,愈看,他心中的恨意又多增添几分。

  这二十多年来的恨,他绝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报仇雪恨的天赐良机的。

  所以,他绝对不能让莫心荷那个贱女人坏了他的大事!

  女人果然是祸水,才一个月的时间,阿鹰那小子就变了那么多,再这样下去,只怕会节外生枝。尤其现在又杀出武瑞刚那个程咬金,加上莫云樊也回帮会总部来了,若是他再不赶快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只怕会夜长梦多,对他愈来愈不利。

  因此,他得先下手为强!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五章

  莫心荷睡意蒙眬间,隐隐约约听到耳畔漾进鸟语啁啾。

  缘儿?她顿时睡意尽褪,揉揉双眸,用力睁开眼睛,寻声望去“绿儿,真的是你!”

  莫心荷喜出望外,正想移动身子向前,一个不留神,忘记自己的右脚受伤一事,一个动作立即换来一阵剧烈的抽痛,“啊——好痛——”

  “小心,别忘了自己是个受伤的人。”夏侯鹰低低沉沉的声音,在扶住她身体的同时,清晰的造访她的耳朵。

  莫心荷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偎在他的怀里,“你怎么——”

  昨夜的种种蓦然飞进她的脑海,害得她心跳瞬间加倍,双颊染上两抹徘红,小嘴微张,困窘至极的逃离令她眷恋不舍的怀抱,蜷缩在距他一掌之外的另一隅。

  夏侯鹰始终保持静默,用一双老鹰般犀利的眼睛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他怎么看都觉得她此刻的表情,像极了张大嘴向他索食的小鹰,可爱极了。这个想法让他不经意的露出一抹难得一见的笑意…‥一向只有他饲养的那一群老鹰才有这份幸运的!

  他也会笑!?而且笑起来这么迷人!莫心荷看得有点呆呆痴痴,才想开口说些什么,守在门外的玄日和绛月便进门来,打断他们的独处。

  “门主,时间差不多了,您该准备去主持早餐会报了”玄日提醒他。

  绛月则为他们收起覆盖在两人身上的蚕丝薄被,并分别给他们两人披上晨袍,以免受凉。

  “谢谢你!”莫心荷衷心的致谢。凭良心说,他们对待人质真是好得没话说。

  绛月并未回话,只是微微向她点了个头,便转向夏侯鹰,“门主,请更衣准备动身。”

  夏侯鹰瞬也不瞬的凝视怀中的莫心荷半晌,才钳口离开床缘。

  转身之际,他斜睨着她,以“命令+警告”的口吻道:“鹰王和绿儿会在这儿陪你,你别再乱跑,否则我就把绿儿带走。”

  “你好坏,竟然利用绿儿当”鹰质“来威胁我,小人!”莫心荷不服气的又是嚷嚷又是扮鬼脸的。

  鹰质?夏侯鹰感到有趣。“我只听过人质,倒还没听过”鹰质“。”

  “那是你见识浅薄、孤陋寡闻,现在你可知道啦,还不快感谢本大小姐。”莫心荷理直气壮、大言不惭,下巴翘得几层楼高。

  “原来如此!”夏侯鹰被她活泼逗趣的举动,惹得嘴角再一次呈现难得一见的上扬弧形。

  在一旁伺候的玄日和绛月见状,都大为诧异——服侍门主这么多年来,除了和鹰王及其他老鹰在一起外,他们几乎没见过门主笑,尤其是对人!

  莫心荷的心再度被他的笑触动,扑通扑通的狂跳不止。为了掩饰自己的心事,她硬装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回睨他,“你才知道。”

  夏侯鹰发现自己似乎很喜欢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有种百看不厌的新鲜感;心中不由得萌生一股不想失去她、想一直拥有她的执念。这股执念使他再度发出强硬命令:“记住,不许乱跑!”

  “不公平!”莫心荷天外飞来一笔。“你就可以到处走动,连吃个早餐都有那么多人陪你,我就得一个人关在房里闷死,太不公平了。”

  这丫头知不知道自己的立场?奇怪的是他却很想宠她。“那你想怎样?”

  莫心荷灵眸巧转,笑意盈盈的提出条件,“很简单,你中午必须回来陪我吃午餐。”

  呈现在夏侯鹰脸上的不再是没有温度的冰雕面孔,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奇怪表情,像是激动又像惊愕。莫心荷一时之间也找不到适切的词来描述,心却在凝睇间隐痛不已。

  “一定要回来陪我吃午餐,不可以黄牛哦!”蛰伏内心的执着,化为枪炮难毁的央求。

  此时,夏侯鹰的唇边浮现了第三份笑意。

  莫心荷又陷入痴呆状态,夏侯鹰示意绛月留下来守护她后,便带着玄日翩然远去。

  ☆        ☆        ☆当绛月埋首整理房务时,莫心荷自苦奋勇的硬要绛月把喂食鹰王和绿儿的工作交给她,绛月拗不过她,又觉无伤大雅便依了她。

  对善于养鹰的她而言,喂食的工作自是驾轻就熟、趣味横生,鹰王和绿儿又都非常聪明而乐于和她亲近,气氛更显和谐快乐。

  目睹这幅画面,绛月不禁感到意外。一般而言,鹰这种动物是非常孤傲而不愿与人亲近的;尤其在红门,鹰是门主专有的宠物和象征,所以红门的鹰群更是孤傲,除了门主,绝不轻易与人接触,就算对负责驯养它们的人也相当冷淡。它们的首领鹰王更是除了门主,谁也不理睬。

  如此骄傲不驯的鹰王,竟对这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如此亲匿?最令他惊讶的是,门主似乎乐见其成:向来,门主是不轻易让人亲近鹰王的。

  反覆思量间,他的眼神流窜着下定某种决心的异样光芒,不过沉浸于喂食宠鹰的莫心荷并未意识到他的审视。

  喂食完毕,绛月适时上前,替她善后,“请莫小姐稍待,你的早餐再过几分钟便会送到。”

  绛月退下继续忙他的工作。受伤的绿儿温驯的躺在莫心荷怀里养伤,鹰主则“鹰”

  姿焕发的伫立在她肩上,保持适度警戒的环视四周,俨然是以护花使者自居。

  莫心荷轻吐了一口气,整个人不经意的陷入凝想之境——这究竟是怎样的缘份?

  她连作梦也想不到自己朝思暮想的“擎天崖恩公”居然就是传说中,那个大楼在握、威名远播,令人望而生畏的红门门主夏侯鹰!

  而且他还绑架她,说义父是他不共戴天的弑亲仇人?慈祥和蔼的义父会杀人!?不可能的,但是他的样子看来也不像是藉题发挥、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样子……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莫心荷总觉得这件事大有蹊跷,并不单纯。

  好!就这么办!找个机会把事情问清楚,然后她再从中查个水落石出。

  夏侯鹰那对彷若两潭幽泉的深邃黑眸在她不设防的脑海乍现,霎时,她——又是一阵、心酸的悸动。

  他看起来并不坏,更不像外表给人的刻板印象那般的冷漠难以亲近。相反的,她觉得他很温柔而热情,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罢了。否则,昨夜她因逃走而受伤的时候,他大可不必管她,甚至给她更大的惩罚,反正她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怨不得人。

  但是他没有,反而很温柔的呵护她,还——昨夜他吻她脚踝的那一幕不禁浮上心头,害她羞红了双顿,唇边微扬着甜蜜的笑意。虽然他什么话也没多说,一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然而,她却深切的感受到他潜藏在冷漠背后,那份看不见的热情与温柔。尤其是他整夜充当“抱枕”,抱着她入眠的举动更是令她深受感动,还有那令她心疼的深切挽留…。这不是一个对仇家深恶痛绝的人会做的事,况且他还是高高在上、万人景仰的红门门主哪!

  情随意转间,被幸福酩红的双烦又添加了一层红婀。

  “莫小姐,请用早餐。”绛月友善的声音中断了她的沉思。

  “谢谢!”莫心荷一点也不忸怩的接过令人食指大动的美味早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红门的善待人质果真是名不虚传,别的暂且不谈,光是精致鲜美的三餐就令人无法挑剔。

  绛月很讶异于她的好胃口,通常被抓来红门帮会总部的人质,即使面对锦衣玉食都会夜不安寝、食不下咽的,难道这就是风谷人与众不同的地方?对她的好感不觉在心底油然而生。

  “你们门主好像很忙。”莫心荷实在搞不清楚这些大权在握的男人都在想些什么,干嘛放着悠哉安适的生活不过,非让自己从早忙到晚,累个半死才高兴。少昂哥哥是这样,这个夏侯鹰也不例外。什么早餐会报,就算工作狂也不必这么虐待自己嘛!

  “你没听武御使说过吗?”绛月颇为意外。

  “武御使?”莫心荷提防着他的企图。

  绛月了解的道:“就是潜进来救你的武叙扬。”

  他知道了!?那么,夏侯鹰他也——惊愕与疑惑反覆在她脑海交错激战后,莫心荷反而展露出释怀的安然,“在风谷,没有人会去过问别人的过去和隐私,除非那个人想说。”只不过一旦说出口,就要有“一夕千里”、“家喻户晓”的心理准备。这便是风谷可爱的地方,当然还是依事情的重要程度来决定其“传播”速度和范围的。

  “看来武御使在风谷过得很好。”绛月平淡的说,听不出他说这话时的感情。

  “风谷里的每一个人都过得很好。”莫心荷自傲的更正:“因为在风谷里,每一个人都能按照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率性的生活,不受任何人支配。”

  “门主就没这么幸运了……”绛月表情复杂的重提被尘封的惨事。“二十年前,何培夫在年幼的门主眼前将门主的双亲焚杀,年幼的门主因夏侯护法的掩护,躲在柜中才幸免于难。”

  “夏侯护法?”莫心荷强迫自己就事论事,不去否定义父杀人的可能性。

  “夏侯岳,我们红门现任的”四大护法“之一,也是门主的义父。”

  莫心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得绛月在谈及夏侯岳时,言语间有一份压抑的愤怒和恨意。“夏侯岳对你们门主好不好?”

  绛月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不禁轻震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们门主看起来很寂寞,仿佛这个世界都在拒绝他那样的孤寂…‥”想到夏侯置那双黑眸,莫心荷又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她的反应让绛月有种不知名的悸动,他的视线飘向远方,有着若隐若现的感慨,“夏侯护法从领养门主开始,就只教他两件事,一件是寻找不共戴天的仇人何培夫,为双亲报仇雪恨;其二就是不要相信女人,更不准接近女人。”

  “就这样!?”莫心荷宁愿是自己听错了。

  “就这样!”绛月给予强烈的肯定。

  “不会吧!夏侯岳至少应该抱过他、关心过他的感受吧?这样才像父子啊!”莫心荷不死心的想推翻绛月的话,否则,夏侯鹰的人生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不,据我所知,夏侯护法从没抱过门主,更未对门主笑过。他对门主一直都声厉色严,似乎在这世上,他关心的就只有报仇这件事。”这便是绛月对夏侯岳不满的主因。

  “过分——这样哪叫义父!?”莫心荷心痛至极。同样是自小被人收养,她的生活是那么幸福无忧,而他竟然过得如此凄惨!

  绛月的视线飘向没有尽头的远方,“门主他经常作恶梦……梦到亲眼目睹双亲死于火海中,何培夫站在火中狂笑的情景……以及双亲死前所说的遗言……”

  “遗言?”

  “鹰——记得帮我们报仇!”莫心荷的思绪被可怕的讯息震得支离破碎!义父真的会杀人!?不,更令她在乎的是夏侯鹰死去双亲的遗言。“他的双亲真的这么说?”

  “据我所知是这样没错……”绛月搞不清她为何这么问,抬眼间,赫然发现她满面的泪痕。“莫小姐——”

  “不会的……鹰的双亲不会叫他替他们报仇的……应该是叫他快逃才对……否则的话……鹰就太可怜了……”话说至此,莫心荷已经完全被万顷的悲伤吞噬,失控的号啡痛哭。“太过分了——”

  绛月本想伸手去安抚她,不过理智还是克制了感情的冲动。他费了很大的气力才让自己激动的情绪平复,恢复身为门主近身侍卫应有的冷静和自制。

  他果然没看错,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内心却无比坚强的女子将会改变门主的世界,他深信,同时更期待。

  “很抱歉,我失态了……”莫心荷以哽咽的声音说道,眼角依然浮挂着大颗的泪珠,“对了,你知道鹰喜欢吃什么吗?”

  绛月被问住了,他老实的摇摇头,“门主的菜单一向都是由御厨设计的。”他和玄日只负责检查有没有毒。

  是啊!他怎么从没想过这点!绛月深深自责;不过另一方面,他又感到很欣慰!这个女孩真是不负他的期望,已经从“你们门主”改口成“鹰”了吗?他的眸底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满足笑意。

  “这样好了!”莫心荷一个清脆的弹指,神采奕奕,笑容可掬的朝绛月走过去,脸上早已不复见方才的泪痕。“这儿有厨房吗?”

  “是有……”那是专门设计来给门主或门主夫人一时兴起亲手做羹汤的雅兴时候用的,不过现任门主还不曾用过就是了。

  “太好了!你等一下——”莫心荷如脱兔般,轻快活泼的蹦到茶几间坐下,快笔一挥,写了一堆密密麻麻的字,写好后眉开眼笑的递到绛月面前。“请帮我准备这些材料。”

  “这是……”绛月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还是顺手接下单子。

  “我想做我的拿手好菜给鹰当午餐啦!”莫心荷娇俏可人的眨眨倩眸。

  绛月恍然明白,豁然开朗的道:“绛月这就去办!。”

  这女孩果然是个奇迹!以往被抓来红门帮会总部的人质,从没有一个要求自己亲自下厨,而且还是做菜给门主吃的呢!想着想着,他不禁加快步伐。

  ☆        ☆        ☆本来绛月还担心莫大小姐会心有余而力不足。再怎么说,她大小姐总是风谷最高权力中心的“代理人”之一何少昂的未婚妻,能不娇生惯养已属难能可贵,更何况现代女子,有几个的烹饪手艺是能令人期待的?

  然而,当那香味四溢、外形令人垂涎欲滴的“局烤什银海鲜”出炉时,他心中的疑惑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好一个莫心荷,手上功夫真不是盖的,尤其在他拗不过她,替她尝了味道之后,对她的手艺更是赞不绝口。

  “真的好吃吗?”忙得香汗淋漓的莫心荷,还是不太放心,一次又一次的追问。这是她的拿手好菜,她是不怕会失败,就怕不合夏侯鹰的胃口。

  “我保证门主会喜欢的!”绛月像大哥哥在哄小妹妹似的鼓励她。

  一开始,他还担心自己会因为何培夫的关系,而连带对这个无辜的女孩也有恨意,没想到这会儿,先前所担心的事不但没发生,反而是对她的好感与日俱增。

  “谢谢你,绛月哥哥!”莫心荷很喜欢绛月的体帖和善解人意。她一句“绛月哥哥”

  甜得绛月心情大好,对她的呵护之情油然而生,“你的衣服有点脏,脸上又沾了污渍,快去洗把脸,顺梗洗个澡,我拿衣服给你换。”

  他突然萌生一个大胆的想法……:“我正有此意呢!”莫心荷心无城府,大方的接受他的好意。

  ☆        ☆        ☆该死!该死!该死!

  沿路上,夏侯鹰不断的咒骂自己,他的愤怒连香径两侧的绿树都能刻骨铭心的感受。

  然而,他无怨无悔的双脚,依然情难自禁的朝自己的寝宫疾速移动。

  他到底在干什么!?高高在上的红门门主竟然为了那丫头一句:“一定要回来陪我吃午餐。”而加速整个上午的议事速度,且当骄傲霸气的烈阳霸住穹苍的正中央时,他便完全管不住自己迫切想奔回那丫头身边的心。

  情感与理智激烈拔河间,他已经火速抵达“留园”门口。

  “欢迎回来!”

  在夏侯鹰辗转挣扎,陷于进不进门的踯踏迷倩时,绛红色的镂雕门扉伴随着一句甜腻、令人全身舒畅的轻唤悠闲安适的敞开。

  霎时,夏侯鹰被眼前彷若梦境却鲜活无比的绮景慑去了所有的心魂,连呼气、吸气的自主权也拱手出让。

  该死!她怎能用这样的魔法魅惑他的心、他的眼、他的思绪、他…所有的一切!

  飞瀑般轻柔飘逸的长发,柔中带俏的被泄在莫心荷楚楚可怜的双肩两侧和背后,火红的短柚旗袍密不通风的紧紧包裹住她那少一分太瘦、增一分太过的玲珑香躯,胸口那只用最高级金线娘绣而成的金黄色不死鸟,用它的华丽与骄傲勾勒出她那股柔中见刚的出尘气质。她香躯散发出来的每吋讯息,全都异口同声的诉说着,她是多么适合如此的妆扮。

  “你怎么了,快进来吃午餐罗!”莫心荷被他那像会烧尽世上万物的灼热视线亲吻得全身发汤,再不阻止他的“超强热线”只怕她会连走路都不知该先提左脚还是右脚了。

  讨厌!他怎么这样看人家啦!她也是第一次穿旗袍,尤其是这种帖身至极的紧身妆扮,可能的话,她也不想穿的。可是她舒舒服服的沐浴完毕后,绛月哥哥给她的就是这件衣服嘛!而且绛月哥哥还说,这儿除了这样的衣裳,就没有其他的了,偏偏她原来的衣服早已湿透。无计可施之下,她才勉为其难的接受这件衣裳与她的身体做“亲密交往”

  的;说起来,她也很委屈、很无奈呀!他居然还这样盯着她看,害她困窘死了。

  “你这身衣服……”

  “怎样!?”你敢说很拙、很可笑我就踢你!莫心荷仰首瞅住他的杏眸中盛满这类的警告。

  “很漂亮、很适合你!”早已被她迷得七荤八素的夏侯鹰,无法聚焦的心,哪里有多余的空间去发掘她杏眸中吐露的威胁,他只是唇随意转的老实道出没有任何杂质的赞叹。

  他天外飞来一笔的只字片语,像一杯马丁尼与伏特加调和的烈酒,方滴进她不设防的心口,便已烧灼她的全身,化为一片放肆的火红。

  “真……真的吗……不可以骗我哦…。!”在过度的兴奋所引发的阵阵耳鸣中,莫心荷听见自己细微而带着喜悦的声音,不听使唤的逸出发汤轻颤的唇瓣,胆大妄为的造访他的双耳;她含情脉脉的双眸,亦自作主张的助阵,带点无辜的气息停格在他的深情凝睇间,一瞬也不瞬。

  “是真的!”夏侯鹰敢发誓,他绝对没有命令自己采取如此脱轨荒谬的行动,只是,在他的理智还没来得及巡弋制止前,他的感情已经先下手为强的全面背叛。待理智与感情在他的心之法庭前对质互控的此刻,他的手早已执迷不悟的托住她滑嫩的下颚,而他持续发烧的唇瓣,早已霸气十足的帖上她的,而且在帖合的瞬间溶合成一体,再也分不开,也不愿分开。

  好无礼的臭男人!他怎能不经她允许就狂妄的夺去她的初吻,攻掠她未曾接受爱情洗礼的心田,用她无法抗拒的魅力攫获她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让她在欲拒还羞与眷恋难舍中交错徘徊,忘情的勾抱住他散发着掠夺者特有的强势男性气息的颈项,任由自己的感情狂野奔放。

  八月,早已告别红河河畔多时,夏侯鹰以为桂花的淡香不应在深秋的版图上流连,但是他确确实实从她的鼻息间嗅到芬芳的桂花香,甜甜的、清清的、幽幽的,世间女子都是这样的吗?抑或只有她特别?他不懂,也不想懂,更没有多余的闲暇懂,此刻的他只想拥抱她,抓住永恒。

  “为什么哭?”夏侯鹰惊觉她眼角晶莹的泪珠,一颗心不由得绞疼,像是被人无情的柠干所有的血液似的。

  莫心荷无言,只是报以更多的热泪。

  “……别哭……不准哭……”夏侯鹰用足以迷惑世间女子的嗓音哄她,并以无尽热情却不失温柔的唇吻去她盈眶热泪。

  他不要她哭、不许她哭,他会心疼!

  “不准哭……听到没……不准……”他不知该如何才能止住她的泪,只是以他熟悉、懂得的模式处理;早已忘了先前曾发下的重誓——“下次她哭时,他就不再多言!”

  这个笨男人,连该用什么方式止住哭泣中的女人都不懂,只会傻愣愣的用笨拙的温柔下达命令,难道没人教过他吗?莫心荷既没力又好笑,却有更多的心疼。

  “是我弄痛你了吗?”该死!早知碰触她那比玫瑰花瓣更为娇柔的唇瓣会让她痛得落泪,他就该更加温柔小心的。不!不!他应该制止自己粗鲁莽撞的唇去碰触她的;也不行!她的唇瓣好像强力磁石的化身,他身不由己啊!“这样好了,我下次会更轻、更小心的。”他信誓旦旦。

  凝望着他那刚毅好看的俊颜,莫心荷不禁破涕为笑。

  这男人居然以为她哭是因为…唇边的哭意像湖心的涟漪,愈扩愈大。

  夏侯鹰呆住了!

  “你为什么不哭了?”好笨拙的问法,他十分懊恼气馁,无奈却寻不着更高明“你希望我继续哭吗?”明知道他的意思,莫心荷却忍不住想捉弄他。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是用了什么方式待你,才让你不再落泪的,如此一来,下一次我又不小心弄哭你时,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夏侯鹰急切的一口气说完内心真正的想法。然而,在最后的余音自唇边敛去时,才意识到自己的笨拙。

  而莫心荷银铃似的娇笑声,更是令他困窘懊恼。

  “我只是不想让外人说红门没有像以往一样的善待人质,所以才……”天!多没有说服力的说辞,连他自己都听不下去,急急敛去。只不过如此一来,他显得更为懊恼颓丧、讨厌自己,索性侧开脸,似是赌气的低首不语。

  莫心荷知道他高傲的自尊心受创了,不禁收住笑意,侧弯下身,斜着头颅,状似无辜的由下往上瞅住他低首的容颜撒娇,“你生气啦?我没有恶意的,真的,只是觉得你很可爱,所以才哭的,你相信我!”

  男人被说可爱是不会高兴的!夏侯鹰在心底赌气的低咒。不过,他倒是很爱听这句话——虽然他不想承认——而且,心中不觉绽放出喜悦之花,还愈开愈茂盛。

  莫心荷不以为意的继续为自己辩解:“是真的,这就是证明!”她像啄木鸟一般,在他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轻轻的啄了他赌气的脸颊一记,接着又若无其事的轻轻呢哺:“好了,我们该吃午餐了。”

  夏侯鹰像中邪似的,动也不动的固定在原地,全身的温度持续上升到高烧的度数,如果真是发烧,他该感到全身酸痛不舒服的,可是他没有,反而感到全身舒畅无比,心情愈来愈好,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快过来吃饭了,鹰!”

  第一个响应佳人轻唤的是他迷路的魂儿,展眉间,身体也飞快跟进,深怕落后了。

  “来,这个给你,你快尝尝看,这是我的拿手好菜,焗烤什锦海鲜饭。”莫心荷迫不及待的“献宝”。

  “你做的?”夏侯鹰存疑的瞪住她。

  “是啊,而且是特别为你做的哦!”莫心荷噙着笑意,心无城府的诉说。

  殊不知她自以为无关紧要的话语,带给他的冲击更甚于泰山在眼前崩毁。

  “因为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口味的食物,所以我只好做我自己最拿手的东西,怎么?难道你不喜欢?”莫心荷真的有点担心。

  夏侯鹰终年结冰凝霜的扑克脸,难得出现如此生动而深刻的表情,面部的每吋皮肤都显而易懂的写着:“绝无此事!”,连惜字如金的尊口,都出动“声援”,“我……”

  莫心荷抓准他张口的适切时机,不慌不忙的把自己手上的焗烤海鲜送进他的嘴里。“好不好吃?”

  小把戏顺利得逞,让她像要到糖吃的小孩一样雀跃。

  “嗯——”夏侯鹰原本已充斥着“山雨欲来风满楼”气氛的心湖,如今更是惊涛裂岸,石破天惊。

  身为万人之上,至尊至贵的红门门主,什么样的山珍海味、琼浆玉液他没尝过?但是那些各国佳肴对他而言,再多再好也比不上口中的焗烤海鲜和佳人的巧笑。

  只因为这是自他懂事以来,第一次有人特别为“他”这个人洗手做羹汤,而不是因为他是红门门主或报仇雪恨的重要棋子。

  心细如发,彷若解语花的莫心荷岂会不明白他此刻的感受?但她尽量不去想,强迫自己忽略它,否则她一定会忍不住又落泪,“既然你喜欢,那就再吃一口,来!”

  不等他有所反应,第二口便又轻松顺利的攻进他口中,紧接着又附上一朵甜得仿佛可以挤出蜜汁的笑容。

  夏侯鹰知道自己应该拒绝的,堂堂一个红门门主,让一个姑娘家像在喂小孩一样喂他吃饭像什么话?若传出去竟不贻笑大方?。

  道理他都懂,也知道自己眼前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才符合自己的身分。但是,他却宁愿佯装不懂,不去咀嚼自己所抱持的心态,而恣情放纵自己的心,沉浸在她那双小小的巧手所编织出来的昙花梦境中,贪恋短暂、他不应拥有的温柔之中。

  不知是谁说过,韶光易逝,这种无力挽回的憾借,夏侯鹰正在亲身品尝。时间怎么可以飞逝得如此无情迅速?他还意犹未尽的眷恋着她的温柔时,午餐时间已宣告落幕。

  该死!都怪他的大嘴—没事吃那么快干什么?又不是饿死鬼投胎!愈想他就愈怪罪自己的快嘴。

  “太棒了,全都解决了耶!”莫心荷检视满桌底朝天的餐具器皿,心中大乐。

  夏侯鹰才想说些什么,打自莫心荷为他开门时,便悄然溜出门外,并拦阻玄日进门的绛月,以及被莫名挡在门外,不得其门而入的玄日,双双进门来。

  “门主,处理帮务的时间快到了,请门主准备动身!”

  说话的是不解风情的玄日。

  一旁的绛月实在很想敲他的头,看能不能把他敲得机伶一点,少做这种“超级顾人怨”的笨事!若非办公事的时间已迫在眉睫,他真的会这么做。

  “门主,请立刻动身!”玄日似乎非把自己的不解风情发挥得淋漓尽致不可,一发现夏侯鹰没有行动的迹象,便尽忠职守的再一次发出声如洪钟的催促令。

  夏侯鹰发誓自己从没有像此刻这么强烈的希望,希望玄日这个死忠的帖身近侍能立刻从地球上消失!

  绛月只有在一旁暗叫:“真受不了那个呆子!”的份儿。

  莫心荷见状,冷不防的拉了眼底蓄满愠怒的夏侯鹰一把,让他的身子倾向她,耳朵正好在她的小嘴前充当麦克风。

  她半掩着小嘴,鸟语啁啾般的在他耳畔小小声的丢了一句:“晚上要记得回来陪我吃晚餐,我会再做焗烤什银海鲜饭给你吃,一言为定,不可以黄牛,我等你哦!”

  夏侯鹰敢说他的双脚此刻一定没有踏在地面,而是飘浮在半空中,否则他怎么不像往常那样,能确切的感受到脚帖地的真实感和自己的重量,而感到全身像棉絮般轻飘飘的?或者是他的体重在瞬间骤减,变轻了?抑或是地球的引力突然变小了数百倍?最奇怪的是他的心像被快乐的春神吻过似的,瞬刹间,开满了欣喜的花朵。

  “你还没回答我!”莫心荷不依的娇嗔。

  “嗯!”夏侯鹰顺便送她今天中午相聚的第三份难得笑意。

  莫心荷又看呆了!

  郎有情妹有意的两人,再度携手共赴两人的甜蜜世界,压根就没有把一旁大放光明的两着电灯泡放进他们的世界。

  玄日困惑的端详他们两人半晌,才小小声的对身旁眼中带笑的绛月说道:“我记得”三笑姻缘“好像不是这么演的……唉——”

  他话还未敛口,便被绛月踹了一记。

  “你不说话没有人会把你当哑巴。”绛月的声音虽很轻很小,语气却足以气炸人。

  所幸玄日早已习惯他的可恶!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每次面对绛月那张比女子还细致柔美的脸蛋和纤弱略嫌单薄的体形,他就气不起来,更别说对他粗里粗气、恶言相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除了誓死效忠的主子外,他可以对任何人狠,对任何人凶,不管男女老幼,独独对这个外表像女人,看似比花还娇柔,自尊心和脾气却高人一等的臭小子没辙。

  既然是自己惯坏他的,也就无话可说了!也罢!他就顺绛月这个臭小子的意,少开尊口好了。虽然他怎么想也想不透,为什么门主要对这个人质这么破天荒的好?不但破例让她住在门主的寝宫,陪她吃午餐,还大演“三笑姻缘”?反正绛月决定的事,从没出过差错,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静观其变吧!

  ☆        ☆        ☆当一个人突然做出反常的动作时,周遭的人一定会感到百般不适应,甚至出现不安的情绪。

  夏侯鹰和红门重要菁英干部们此刻就是在重新印证这个常理。

  门主是怎么了?那张终年结冻的南极冰脸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溶化,绽露出温和的表情,间或还展露比企鹅会飞还令人惊讶的笑意,真是太恐怖了!害他们整个下午的帮务议事进行间,都忐忑不安,如坐针毡,怕是天地变异的前兆;或者是他们犯了什么气疯门主而不自知的滔天大罪。

  整个下午的例行性帮务议事就在如此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气氛笼罩下度过。

  虽然红河河畔的枫树正艳、水仙正香郁,但是议事厅里的人,却无心、也无暇欣赏那份绮丽。

  夏侯鹰一点也没有发觉自己所造成的“惨况”,兀自沉湎于幸福的梦境中,继续散播令手下们不安的种子。

  ☆        ☆        ☆夏侯鹰从来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仲夏夜之梦”中所描绘的那等傻事,然而,今夜,他相信了。

  月光下的莫心荷,就像从月宫偷偷溜下凡尘来嬉戏的精灵似的,夺走了他所有的呼吸和心跳的节奏。

  她并不够美——虽然他不喜欢女人,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但是,身为红门门主使他有羡煞世人的艳遇,但却从来没有一株名花能在他眸底映下一点痕迹。

  而她却不费吹灰之力就锁住了他满眼的痴狂与满腔的爱怜。

  “嗨!别一直盯着我瞧,也分点注意力给月儿、烛光和佳肴嘛!否则它们会嫉妒我的。”为了自己的心脏着想,莫心荷绞尽脑汁想分散他的灼热视线,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醉死在他的热情目光下。

  哪知夏侯鹰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执着的目光依旧瞬也不瞬的停格在她身上。

  既然力劝无效,莫心荷便改弦易辙,改用“鸟攻”,当下就指使停在餐桌边的鹰王和绿儿双双飞向夏侯鹰的双臂,衔住他的衣袖拉扯。

  遗憾的是依然徒劳无功,于是,莫心荷决定亲自上阵。

  她轻移莲步,挨近他身边,巧笑倩兮的挽起他结实的臂膀,笑意盈盈的将他拉向餐桌边,“快过来坐下,这个露天烛光夜宴可是人家为了你而花费一个下午的时间巧心安排的,你可不能不贷脸哦!。

  “你——为——我!?”夏侯鹰语透毫不掩饰的惊悸。

  “嗯!”莫心荷频点头颅,给他肯定的答案。“好了,咱们快开动吧,我都快饿昏了,来,尝尝这个。”

  才一晃眼,夏侯鹰的餐盘已经堆成一座小山。

  “快尝尝罗!”她喜孜孜,满眼期待的催促。

  夏侯鹰喉头一阵汤热,一句话也挤不出来,只是含着满眼激情,非常听话的动手解决堆成小山的佳肴。

  美食方入口,莫心荷便急切的追问:“好吃吗?”

  夏侯鹰没有回答她,只觉得喉咙的汤热,随着美食入口,传染给胸口,再传染给腹部及至全身。

  “你不喜欢吗?还是很难吃?所以你才不肯回答我是不是?”见他毫无回应,她沮丧的抬眼望向他。

  “不是这样的——”夏侯鹰急急的狂吼,话方出口,便又为自己强硬粗鲁的命令式措辞忿然扼腕。

  他不想这么凶、这么强硬的,可是二十多年来,他偏只懂得这种说话方式!愈想心中的懊恼浓度便愈加重。

  莫心荷却一点也不以为意,给了他一朵意外的笑颜,“太好了,你喜欢,我好高兴哦!来,再多吃一点。”向来手口并用的她,一双小巧的手早已忙个不停。

  夏侯鹰见状,心中不禁释然并萌生一抹莫名的悸动和喜悦——她懂他!不需要他多加言语,她懂他!他确信!

  这份自信将心中那股难以形容的悸动和喜悦扩展至他全身的每个感觉细胞。

  此时,他的内心深处窜起一份渴望,但愿时间能就此停格,好让他能永远拥有这无尘的清夜、如银的月色,以及甜美的精灵!

  “你确定杀死你双亲的人,真是我义父?”

  果然!过分的奢求最易惊醒好梦!夏侯鹰的心因她突如其来的问句,而自幸福的梦境坠落,重回残酷的现实。一颗心像灌了铅似的,好沉、好重。

  见他眼色骤变,莫心荷立刻警觉尚非谈论此事的良机,于是飞快的转变话题,当作方才的话从未说过似的,若无其事的甜笑道:“谈谈武大哥的事总可以吧?”

  夏侯鹰的神色如她所愿的好转许多。“你想知道什么?”

  “你们有什么过节吗?”她快人快语,单刀直入。

  夏侯鹰也很干脆,“他是现任”玄武堂“堂主的弟弟,曾是玄武堂的”四大御使“之一,在三年前背叛红门,被逐出红门。我以为他早在三年前就死了,没想到他却安然无恙的活在”风谷“,成为风谷的一员;风谷如此包庇红门的叛徒,你说我该不该恨风谷?”

  “不应该!因为你根本不恨武大哥,所以你没理由因为武大哥而和风谷结怨。”莫心荷一直吃着鲜红欲滴的樱桃,一面轻松自在的发表自己的看法。

  夏侯鹰并未立即回话,而是用一种似是含根、又像诧异的复杂目光审视着她,久久才道:“你又知道了!”为什么她总是能轻易的看穿他的心事!?

  “我当然知道,你的眼睛是这么告诉我的。”她指住他发汤的心口,自信满满的浅笑。

  “胡——唔——”他正要反驳,她逮着良机,将一颗樱桃塞进他嘴里。

  “好吃吧!”顺便奉上一记娇笑。

  夏侯鹰完全没料到她会有此一着,不禁呆愣住了。莫心荷利用机会,从容不迫的执起他的右手,用自己右手的小指勾住他的右手小指,大拇指则用力帖住他的。

  “你在干什么?”他被她稀奇古怪的小动作弄得一头雾水,心里倒是很喜欢她那可爱的动作。

  “这叫打勾勾,就这么说定了,将来你若抓到武大哥,一定要判他无罪,红门门主言出,驷马难追哦!”她贼兮兮的朝他眨了眨眼。

  “谁答应你了!?”夏侯鹰这才惊觉上了大当。

  “不管,我们已经打勾勾了,你是一言九鼎的红门门主,不可以赖皮。”她大剌剌的摆出占了便宜还卖乖的姿态。

  这丫头——夏侯鹰算是开了眼界了!

  莫心荷见他不发一言,打铁趁热的自说自话:“不说话代表默许,也就是说你已经答应放武大哥一马。今后红门都不会再对武大哥不利,也不会因为武大哥的事而和风谷起争端了,对不对?YA!万岁!”

  说完,也不管人家有没有答应,就一个人在那边欢天喜地的手舞足蹈,大肆庆祝。

  鹰王和绿儿义不容辞的与君同乐。

  夏侯鹰实在很想问她:“是谁答应你了?”然而,凝睇着她那无邪的笑靥,再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此刻,他只想静静的欣赏她天真的笑容。

  反正他真是如她所言,并无意治武叙扬的罪,真要治罪,那夜确定潜入者是武叙扬时,他早就下令封锁北方出口,不会给他潜逃的机会了。

  最令他耿耿于怀的还是——这丫头为什么总是能轻易的解读他重重深锁的心事密码?

  火红的枫叶兴致勃勃的不请自来,加入莫心荷和鹰王、缘儿的狂欢。只不过其中一叶挺不识趣的帖住莫心荷门户洞开的小嘴,让莫心荷尝到生平第一次和枫叶接吻的滋味。

  她那滑稽逗人的表情,惹得夏侯鹰忍不住低笑不已。

  莫心荷实在很想骂他,命令他不准笑,可是,他好不容易笑得这么大方,而且他的笑脸又超级迷人,她实在舍不得埋葬那份笑意;不过心中又很呕,想来想去只有找罪魁祸首的嘴上枫叶开刀,狠狠的咬了它一大口。

  “你为什么吃枫叶?”夏侯鹰被她的奇怪举止吸引。

  “这叫”枫叶沙拉“,你没听过吗?老土!”她不可一世的说。事关面子问题,总不能告诉他,她是在出气吧!所以跩也要跩到底。于是她又趾高气扬的咬了那片枫叶一大口,还装出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天知道她正陷于“哑巴吃黄莲”的窘境哪!

  夏侯鹰瞧她嚼得那么有劲,好像真的很好吃似的,不禁好奇心大起,随手抓取了一片飘经他眼前的枫叶,将它揉成一团,一口吃了进去——“你做什么!?”莫心荷见状,失声大叫。

  “唔——”夏侯鹰险些吐出来。

  “来!快喝水!”莫心荷连忙端了一杯蜜茶给他。

  沁凉甜蜜的蜜茶总算冲淡了枫叶的涩味,夏侯鹰的面部肌肉不再那么紧绷。

  莫心荷这才没好气的薄责:“你没事吃什么枫叶,呆子!肚子饿的话,餐桌上有很多食物啊!”

  “可是你……”

  “我是因为气你取笑我,可是又舍不得你的笑容,才吃枫叶出气的——”惊觉自己把底全泄光光,她连忙双手紧紧捂住小嘴。

  只可惜大势已去,夏侯鹰显然已明白了所以然。

  窘死人了!莫心荷满脸红通通,恼羞成怒的丢下一句:“都是你不好,我不理你了!”接着,转身便疾步奔逸。

  偏偏天公不作美,逃逸的时候被地上的石头给绊了一下,跌倒在地,所有的干云豪气也一并跌光光。莫心荷索性坐地不起,要赖的啜泣起来,口中还不忘怨声连连的怪罪夏侯鹰,“都是你啦!好痛哦……大坏蛋……你最讨厌了……”

  夏侯鹰真是拿她没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理的人,笑也由她、哭也由她,连自己跌倒还要算到他头上。

  今天干这档无理取闹的闹剧的若是别人,早给他踹到九霄云外去忏悔,哪容得她如此撒泼放肆。

  但是面对莫心荷这个小东西,他的心可就是一点也硬不起来,反倒认为她的无理取闹很逗人、很可爱,而且他好心疼她是否跌疼、跌伤,一颗心和一大个人早已飞奔至她身边,蹲下去陪伴俏佳人。

  面对她梨花带雨的花容,新的难题又油然而生——上一回她哭的时候,他愈说话她就哭得愈凶;现在,如果他又开口说话,她是不是又会哭个不停?可是,要他什么都不做,默默的守侯着她,直到她的泪自动止住,他又做不到。到底该怎么办呢?

  莫心荷见他动也不动,又不发一言,好像无动于衷一样,更加生气,连声大骂:“你走开啦——讨厌——我不要看到你啦——”

  她话正吼得痛快,他已应声起身,准备远离她身边,她见苗头不对,赶紧抓住他的裤管,仰脸噙泪怒瞪他,“你敢走!”

  夏侯鹰无辜的回道:“你不是讨厌我,要我走吗?”

  天知道他有多么不愿,尤其她那一句句讨厌他,是多么伤他的心,但为了能止住她的泪,一切的痛苦他都可以忍受。

  这个笨男人!莫心荷好气又好笑。“你怎么这么呆,不准走啦!你最讨厌了!哇——”说着又哭了起来,抓住他裤管的手倒是一刻也没有放松过。

  夏侯鹰这下子真的伤透脑筋了,他到底是该走还是该留?这可怎么办?似乎他怎么做都会惹她哭,真是糟糕。就算在决定美国下任总统人选时,他也不曾感到如此棘手过。

  最后,他投降了,重新蹲下去,用同样的老方法,开口问道:“我该怎么做,你才不会哭?”

  迎着他那一脸无辜,莫心荷心情好转许多,哽咽的说:“我听绛月哥哥说,红门有个”红叶题诗“的传统,你告诉我那是什么,我就不哭!”

  “真的?”那下次你又哭的时候,我又该说什么?他本想一并问,又怕节外生枝,因此硬是吞回肚子去,先解决眼前的“水难”才是当务之急。

  “”红叶题诗“是给红门中,身分阶级不足以和门主直接接触的门人,向门主直接投诉或请愿的管道。”

  “就像中国古代,一般老百姓趁着皇帝出巡,拦路请愿一样?”

  “差不多是那个意思;不过,不必像古人那样经过各种皮肉折磨,只要在枫叶上写上想投诉或请愿的事,放入红河中一条流向议事堂大厅的支流里就可以了。这就是”红叶题诗“的内容。”

  “原来是这样……”莫心荷连连点头,“和我们学校的”红叶为媒“传说倒也有异曲同工之处嘛!”

  “红叶为媒传说?就是你上回跟我说的那个传说?那个让你放了一堆枫叶在河中的传说?”夏侯鹰回忆道。

  “是没错,可是有一点我要郑重声明!”莫心荷心虚的大声嚷嚷,“红叶为媒虽是许愿要和心上人共给连理的传说,可是我那时可没有那样想,只是许愿想再和你见面而已,绝对没有说要嫁给你哦,你不要乱想——”连珠炮似的嚷了大半天之后,莫心荷终于领教到“大嘴巴”的定义为何。

  “我真的不理你了啦!你最讨厌了——”她嘴里确实是这么嚷嚷没错,只不过她的身体很不合理的猛力往夏侯鹰怀里帖,粉拳在他的胸膛上又捶又打,活脱是赖定了的赖皮样。

  夏侯鹰倒是一点也不以为杵,佳人的主动投怀送抱早战胜所有的矛盾与不合理,他默默的、小心温柔的呵宠着臂弯里的小宝贝,唇边挂着满足疼惜的笑意。

  本来莫心荷是想等他自个儿开口安抚她,不过想要“石头开花”只怕得等到天降神迹才有可能实现,所以她还是自力救济比较实在。“你要我不再哭闹也行,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就成!”好一副理直气壮的口气哪!“明天开始,你三餐都要陪我吃饭。”

  “早餐不行,我要开早餐会报。”夏侯鹰是很想三餐都和可人儿共享,但是身为红门门主的责任感和使命感,硬是让他的理智战胜了感情的冲动。

  他和少昂哥哥一样,非常有责任感。莫心荷一向最欣赏拥有这项特质的男人,所以不再令他左右为难,很干脆的说:“那午餐和晚餐一定要陪我哦!”夏侯鹰沉默未答,莫心荷迳自当他是默许了。

  此时,她脑际闪过一道灵光……

  在隐密处守护主子的玄日和绛月脸上表情迥然不同,可说是形成对比;玄日一脸困惑,绛月满眼欣然。

  “你有什么异议吗?”绛月好心的给玄日一个发问的机会,当做嘉奖他今夜都没冲出去当程咬金的奖励。

  迎着绛月那安适又理所当然的态度,玄日知道问了铁定又是白问,不过,在好奇心的趋策下,他还是问了,“你不觉得门主自从和莫小姐接触以后,性情好像在一夕间变了好多?”

  “这样不好吗?”绛月有趣的反问。

  “是……没什么不好啦……只是……”唉!他就知道最后一定会演变成这样的结局。

  “那不就结了!”这个愣小子想在嘴上功夫战胜他,难罗!

  玄日没辙的轻叹一声:“是,好,你说的都对。”只要门主过得好,他是不会有任何异议的。“不过,你应该知道,夏侯护法是不可能乐于见到门主如此的,不是吗?”

  他只挂心这一点——夏侯岳素来严禁门主接近女色。

  一提及正滞留在英国的夏侯岳,绛月大好的心情霎时蒙上一层阴影,唇边的笑意敛去许多。“我知道……”

  玄日不喜欢看这个朝夕共处的搭档愁眉莫展,轻轻的将他楼向自己。“先别想那么多,等夏侯护法回来,看情况再说吧!现在,就让门主按照他的意愿行事,我们只要好好守护门主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是不是?”

  “嗯……”绛月释然许多。玄日虽然做起事来直来直去,不知变通,但绝对可靠;尤其倚靠在他肩膀,他便会感到安心,仿佛一切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般。

  他的视线和玄日一样,很尽责的迅速“回防”,重新锁定在浪漫烛光下共进晚餐的一双璧人,彷若一幅画般的绮景,让他的心情逐渐回温。

  ☆        ☆        ☆翌日清晨,夏侯鹰趁着莫心荷还在酣睡中,迅速离开了“留园”,带着玄日前往议事堂,准备召开例行性的早餐会报。他不得不提早离去,否则,特莫心荷醒来,他会更舍不得离开。

  只不过他没料到,莫心荷早在他未出门前便醒了,为了不妨碍他执行身为门主应尽的责任,她才放意装睡,等他出门才起身。如果不这么做,她一定会极尽要赖之能事的硬留下他,她很了解自己的个性。而她不要这样,她不要让他为难。

  莫心荷甩甩头,顺顺发,睡意和杂七杂八的思绪飞快地被甩到太平洋去也,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接下来,她可要加快手脚的动作,否则她昨夜兴起的“千秋大业”可能会胎死腹中,来不及问世罗!

  行动派的她,才一闪眼已忙得不亦乐乎。

  当她将所有的准备工作完成,找上“义不容辞”的支援者——绛月时,绛月被她荒谬的计划吓得差点呆掉,平时辩才无碍的口才,也在瞬间失灵,说话变得期期艾艾:“这……不……不太好吧……那个”红叶题诗“的传统并…‥不是这样用的……”

  “怎么用是见仁见智的看法啦!再说,红门戒律有规定”红叶题诗“不能这么用吗?”莫心荷可是有备而来,才不会让他拦阻呢!

  “这倒……没有……可是……”

  那不就好了,好了,快带我去那条“莫愁河”河畔,否则就来不及了。“莫心荷强迫中奖的把绛月往屋外拉。

  “莫愁河”是红河的一条支流,也是“红叶题诗”这个传统专用的溪流,因为它能将红门中人的任何心愿和愁绪传递给门主,除却心中的牵挂和遗憾,所以名日:“莫愁”。

  到了莫愁河河畔,莫心荷便动作迅速确实的将手中那个装盛着法国面包、鲜奶、法式滑蛋、培根、生菜沙拉及千岛酱,外加一张小卡的小竹篮放置于停泊在岸边、专门用来运送物件的迷你小帆船,并小心的将竹篮固定。

  “安置好了,接下来只要把系住的绳索松开,这小帆船就会自动飘向议事堂去了,是不是?”莫心荷雀跃万分的向绛月追问。

  “是没错……可是……”绛月好不容易恢复平常的从容。“心荷,你听我说,虽然红门门规没有规定”红叶题诗“这个特设管道不能用来载送早餐,但据我所知,从来没人这样用过的,所以……”

  “那我不就是史无前例的第一人罗!哈!那就更棒了!好了,该出发了,鹰收到后一定会很开心的。”说着,她已经奋力松开绳索,载着竹篮的小帆船便意气风发的扬帆航向夏侯鹰的怀抱去也!

  望着渐行渐远,终至消失在河道弯处的小船,绛月不禁在心中画了一次又一次的“?”。

  老天,但愿别引起什么轩然大波才好。然而,转身注意到莫心荷那毫不掩饰的真心和热情,他又有了另一种想法:也罢,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        ☆        ☆今晨的议事堂和往常一样,弥漫着严肃而战战兢兢的空气,每一位门中的高级干部都竭尽所能的在敬畏的门主面前,努力的展现自己的能力,以期能获得门主的肯定。

  当议事进行了二分之一,早餐开始上桌时,载着竹篮的小帆船正好抵达。是谁这么无礼,竟用一个奇怪的竹篮向门主请愿!?

  这句不满的怒吼正是每位与坐的高级干部们此刻共同的愤怒,如果目光能当武器用,只怕那个竹篮早被众人的怒火射线给烧成灰烬。

  玄日在夏侯鹰的示意下,于怒目睽睽中将那个合上盖子的竹篮从小帆船上取出,和往常一样小心谨慎的做例行性的安全检查,却在打开篮盖看见那张小卡时愣住了。

  “玄日!?”夏侯鹰见他久久没有反应,不像他平日的作风,于是唤了一声。

  “呃——”玄日这才回过神,一脸为难与困惑的望向主子。“是——莫小姐送来的——”

  一听到莫心荷的名字,夏侯鹰原本不带感情的双眸,霎时泛起一抹光彩,“送下去!”他急切的命令。

  玄日不知该如何是好,干脆直接把整个已打开篮盖的竹篮递到夏侯鹰的桌缘。

  小卡上绢秀的字迹立即飞进夏侯鹰眸底——鹰:早安!因为你不能陪我吃早餐,但是我又想帮你做早餐,所以就借用“红叶题诗”

  的传统,把早餐送给你罗!

  这些都是我费心做的,你一定要吃光哦!

  PS. 中午记得回来吃午餐,我等你。

  可爱的心荷夏侯鹰看完卡片,再瞧瞧满篮微温、香味四溢的食物,抿紧的唇不禁向上勾起一弯动人的弧形。

  这丫头真是……顿时,他的心中漾满比蜂蜜还甜的甜蜜,兴致盎然的吃起那一篮可口的早餐。

  在场的其他红门高级干部们可就没有他那份好兴致和好胃口了,他们早给门主那比太阳从西边升上来还稀奇的笑容给吓傻啦!

  门主居然也会笑!?太恐怖了……

  冷眼旁观的玄日在心中一叹,挺同情他们的。

  看来这阵子只怕有人要罹患“适应不良症”了!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下室  发表于: 2007-10-26
第四章

  虽然身为猫头鹰,就不应该在理当清醒,精神奕奕的深夜打盹;但是莫心荷也犯不着充当闹钟,硬是把窝在树梢打瞌睡的猫头鹰老兄吓醒,害人家险些睡眼蒙眬的从树上跌落,丢了身为鸟类的脸。

  和险些跌落院里的猫头鹰同受魔音之害的还有日月双影。自从受命于主子,将莫大小姐送进门主寝宫来之后,他们两人的耳朵就再也没有好日子过。

  不过他们还是尽忠职守,像两尊雕像似的,无动于衷的守在门口,一点也没把同处一屋檐下,另一个角落的床上那位庆音制造狂,所制造的“公害”放在心上。

  “放我出去,我不要待在这儿,放我走,听到没!?”

  明知道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搭理她,莫心荷还是不死心的拼命制造“公害”,若不是右脚踝的伤让她动弹不得,她绝对不会光只是坐在床上动口不动身的。

  发现自己再如何叫嚷,都只是在唱独角戏后,莫心荷决定扩大战事。首当其冲的便是她触手可及的古董花瓶。

  喝——唧——!感谢她心地太善良,没瞄准他们两个人身上砸。

  “快放我出去,否则我就砸碎屋内所有的古董!”莫心荷恫吓力十足的对守在门口的两尊“雕像”叫嚣,“快叫你们门主来见我,听到没?”

  战况正炽烈时,夏侯鹰无声无息的从秘道潜出,赫然出现在莫心荷眼前。

  “门主!”日月双影早已习惯主子的神出鬼没,并无任何异样反应,两人都必恭必敬的向他问候。

  莫心荷的情况可就令人发窘了!虽然她制造大战的目的就是要引他现身没错,但是他也犯不着选在这个令人尴尬的节骨眼出现啊!瞧瞧她此刻的模样:两眼布满红色血丝的圆眸,嘴巴张大得足以喝掉整个太平洋的海水,双手像孔武有力的女泰山似的高举着一只“性命垂危”的古董花瓶。整个画面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花样年华的少女应有的娇俏可人,倒是九成像住在河东那只母狮子的近亲。她也知道以这副模样“迎接”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实在大为“不妥”,奈何过度的惊愕夺去了她的灵敏反应,没能及时“补救”。

  “你们先出去。”夏侯鹰像是没看见她那出人意表的“迎接式”看也没看她一眼,迳自对玄日和绛月下达命令。

  “门主?”日月双影同表志异。

  “下去!”

  玄日和绛月不敢抗命,不大放心的关上门出去,保持全面备战的状态守在门外。

  倒不是怕莫心荷身怀绝技,而是因为她方才对门主“严重不敬”,且顺利得逞的殷鉴不远,护主心切的两人才会格外提防。

  莫心荷则趁夏侯鹰转身背对她之际,把握机会,迅速将高举的古董花瓶归位,拉拉自己的裙摆,把久违的淑女风范祭出来,一派大家闺秀的秀雅坐姿。

  该死!她是要和他谈判的,干嘛还在这儿搔首弄姿,想搞美人计不成?尽管在心底不断的咒骂自己,她的身体还是听而不闻的继续调整自己的坐姿。

  令她气结的是,辛辛苦苦摆好的淑女POSE,在他转身面向她的瞬间,竟鸣金收兵,弃她而去;留下来陪她上阵的竟是忘了伪装的真实感情。

  眼见夏侯鹰一言不发的逼近床边,莫心荷不由得背脊一凉,瑟缩了一下。怪怪!

  她干嘛这么不争气的让自己屈居劣势?理亏的人是他啊!这个想法反转了她原来的心绪,怒声对他咆哮:“不准过来!大骗子,不准过来,听到没?还有,把绿儿还我,放我回去!”

  夏侯鹰压根就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依然步伐稳健,魄力十足的向她逼进。

  “不准过来!”明知他不会听她的,莫心荷还是不停的吼叫。

  夏侯鹰突然伸出手来,莫心荷心头一震,惊叫道:“你要做什……”

  “你的嘴角受伤了!”他的语气虽然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然而,拿着手绢为她擦拭嘴角血丝的手,却出乎意料的温柔。

  莫心荷因为他的温柔而忘了反抗,也不再破口大骂,只是瞪大倩眸紧盯住他不放。

  她应该拒绝他、反抗他的,她的理智一直在她耳畔对她千命万令,可是她的心却违反了理智,背叛了她。她只是静静地任凭他一次又一次的拭去嘴角的血红。

  “痛吗?”夏侯鹰问,语调冰冷依旧,眼神却比方才多了一份柔情,不再那么缺乏温度。

  莫心荷被他看得芳心悸悸,被动的摇摇头,她只觉得他碰触过的地方正在发汤,但是并不痛,若是他不提醒她,她根本忘了她方才被人踹了一脚的事,更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破了皮。

  “很抱歉,我的手下失礼了。”夏侯鹰定定的深凝着她。

  莫心荷无力招架,心慌意乱的垂下眼帘,说道:“你不要怪他们,他们只是护主心切罢了。”她真的不怪对她动粗的玄日,反而很受感动,能让手下如此忠心耿耿,代表他是一个深得人心的好主子。这么一想,她心头的气消褪许多,决定和他好好沟通,问明事情的真相。她总觉得他并不坏,虽然她很气他。

  于是莫心荷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自己的心绪,毅然决然的抬眼重新面对他,“你为什么要把我抓来?”

  她这么单刀直入,夏侯鹰反而觉得有些不适应;不过他究竟是红门门主,一眨眼便重新掌握状况。“因为我恨何培夫!”他倒也干脆。对于她的不知情,他并不意外——何培夫会掩饰自己的罪行系天经地义的人之常情。

  “为什么?”

  夏侯鹰望着她,并未回答。

  莫心荷急于知道原因,急切的又问:“你既然把我抓来当人质,我就有权利知道一切!”

  她那一脸认真的表情,令夏侯鹰心中产生一股异样的悸动,莫名的、甜甜的,而且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但是在另一方面,带着酸味的难言怒火也同时侵蚀着地的理智,颠覆地、心中那座冰山——她那么在乎何少昂?甚至爱屋及乌的对何培夫也如此关切!?

  夏侯鹰下意识的紧握双拳,无名的怒火直冲心口,烧得他痛苦难挨。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有如此反常的情绪和心境?

  见他不说话,莫心荷更加心急,“你告诉我吧!”她的双手下意识的握住他的。

  夏侯鹰眉心微蹙,双眼闪电似的扫向双手,不是生气,而是诧异。

  莫心荷却尴尬又窘迫的迅速收回自己胆大妄为的一双小手。老天!她在干什么呀?

  她忐忑不安的缩成一团,不敢面对他,只愿地上突然出现一个大洞,好让她躲起来。

  原以为夏侯鹰会取笑她,但他没有,只是面无表情的回答她的问题,“何培夫杀死我的双亲,害我家破人亡,所以我也要杀了他全家……”

  “不可能的,我父亲不会杀人!”莫心荷激动得驳斥。

  父亲!?这词像一把无情冰刃,狠狠的划破他的心口。是这样吗?她和何少昂已经好到直唤何培夫那贼人为父亲了!

  夏侯鹰恨恨的撂下狠话,“不会?等我抓到何家父子,在他们父子受死前,我会给他们机会向你坦承自己的深重罪孽!”

  “不准你动我父亲和少昂哥哥一根寒毛,否则我不会放过你,风谷也不会轻饶你的!”莫心荷并不想把风谷牵扯进来,只是一时急慌了,没了主意才冲口而出。

  “正合我意,我早想和风谷算算总帐了,我倒要看看风谷的代理人如何向红门交待!”她对何培夫父子的极力维护,看进他眼里便不自觉的转化成足以焚天灭地的怒火。

  “卑鄙!风谷和红门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无冤无仇,你休想藉题发挥!”在她的内心深处,有一个非常顽强的自我,正在声嘶力竭的告诉她,他不是那种无耻下流的男人!

  然而,维护风谷的强烈动机,让她硬是忽略了内心真正的想法,而毫不留情的盲目攻击他。

  “井水不犯河水?”她无情的攻击,促使他态度更加冷酷强硬。“风谷包庇杀死我双亲的凶手在先,藏匿红门的叛徒武叙扬在后,这又该如何解释?”

  “我……”他已经知道武大哥的事了!?一连串出乎意料的冲击,震得莫心荷无言以对,困难的吞了吞口水,才期期艾艾的挤出一句不成调的问话。“你……到底……想怎样?”

  “我要血洗风谷!”夏侯鹰再次撂下狠话。

  她是何少昂的未婚妻!这句话像魑魅魍魉似的紧紧纠缠着他,不停地侵蚀他的理智,助长心火的狂记。

  “呵……哈……哈……”莫心荷突兀的失声怪笑。“不可能的,你办不到的……哈…

  ‥“夏侯鹰并未被她的态度影响,继续以没有温度的口吻反击:”因为外人不可能找得到风谷真正的所在;就算找到了,如果没有风谷“真正的主人”允许,任谁也进不了风谷。所以想血洗风谷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是吗?“

  “对……”既然他知道,为什么还显得这么自信!?

  夏侯鹰仿佛会读心术,云淡风轻的道破她的迷惑,“你觉得很奇怪,我既然知道风谷的入谷规则,为什么还这么自信的扬言血洗风谷?”他压迫感十足的坐上床缘,欠身逼近蜷缩在角落的她,声音像一簇冰石中的火焰,内敛却危险至极。“外人是进不了风谷没错,但是要血洗风谷并不一定要进入风谷才办得到。”

  平常,他很少说这么多话,尤其是对抓来的人质,今夜是二十多年来最大的特例——是她那双似是会说话的眼眸让他变得多话,或者是其他的因素?他自己也理不出一个头绪,亦无心正视。

  “什么意思!?”莫心荷被他故弄玄虚的话搅得心头大乱。

  她仓皇失措的反应在在刺激着他骨子里的残忍——你就这么在乎你的未婚夫?夏侯鹰恨恨的吐露深沉的杀气,“听说你们风谷有一套”点将录“和一套”群芳谱“:”点将录“专门记载风谷男性成员在外面那个表象世界里的真正身分:”群芳谱“则是登录女性成员,有没有这回事?。

  “你…‥”莫心荷像遭雷击,万分惊愕。他怎么会知道!?就算在风谷,除了代理人之外,也鲜少有人知道这个秘密的。莫非这就是执第二势力牛耳的红门真正的实力!?

  “就……就算你知道……也没用……因为……”

  “因为”点将录“和”群芳谱“一直收藏在风谷最隐密的地方,而且并没有完整的副册外流是吗?”她的无助泄气让夏侯鹰无处宣泄的无名怒火获得某种程度的补偿。但很快地,更深沉的刺痛便排山倒海而来,几乎将他灭顶;而他的嘴巴,却执意妄为的继续着具有侵略性的话语,“虽然没有完整的副册外流,但是却有各个族群的分册流传在外,以便于风谷成员在外面那个表象世界彼此的连系。我只要把这些分散于世界各个角落的分册全都拿到手,便可以各个击破。我有自信,凭红门的实力,假以时日,一定可以办到这一点;到那时候,你说我可不可以血洗风谷?”

  不是的,他并不想说这些话,这并非他的本意,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与企图。

  是她对何少昂毫不保留的极力维护刺激了他,逼得他说出一堆违背心意的狠话!

  “你不会的!你不是那种人!”莫心荷出奇平静,定定的凝视着他,语气是风平浪静的温柔宁和,像清晨乍现的曙光。

  夏侯鹰像遭人当头棒喝,表情复杂难解,仿佛潜藏着无尽的憎恨,却又流露奢极度压抑的热情,“你又知道了?”

  莫心荷一双比湖水还清澈的倩眸,瞬也不瞬的停格在他面罩寒霜的冰脸上,“我就是知道,你的眼睛和整个人都是这么告诉我的。你或许真的根透我父亲,但是你并不恨其他人,更不想血洗风谷;因为你的心里明白其他人都是无辜的,而你并不想牵连无辜,你所说的那些话只是在吓我的,是无心的气话。”

  她真的相信如此,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就是如此执拗的相信着他。

  夏侯鹰被她彷若核子弹爆发的宣言震得无力招架,几近崩溃。所幸自小训练有素的自制力及时发挥作用,费了好大的劲,才让他在她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从她带给他的强烈冲击中回复贯有的冷静。“你少自以为是——”

  “我说对了!”莫心荷浅浅一笑,言语间有无懈可击的坚定。

  夏侯鹰好不容易拾回的面具,再一次被她轻易的击碎。他左眉微挑,以一种奇怪诡异,又掺杂着恨意和激动的复杂表情瞪视着她,久久不发一言。

  流动的空气似乎在瞬间冻结,变得冰冷而令人窒息。

  莫心荷无力承受他那像会穿透人心的视线,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好解除自己的窘境时,夏侯鹰的身躯冷不防的倾身更进一步的逼近她;她慌乱的视线不经意的停格在他那张冷酷俊帅的冰脸下半部,那两片抿紧的唇瓣。顿时,她的心脏像是被炸开了般,全身血液狂乱的沸腾逆窜,使得原已酩红的双颊染上更令自己发窘的红嫣。

  莫心荷不禁垂下头,不敢正视他。

  夏侯鹰却霸道的托起她的下巴,强迫她再一次面对他。

  莫心荷拼命地命令自己逃开他目光灼灼的凝视,然而,他那双深邃的黑眸,像磁石似的霸气十足的吸引着她,她逃不了的,也不想逃!她的脑海清晰的刻印着这样的讯息,就算会在他灼热的目光下停止了心跳,她亦无怨无悔。

  “求求你放了我—不要杀我义父——”

  义父!?她是何培夫的养女!?这才是她如此关心何家父子的主因!?他的心霍地亮起拨云见日的光彩。

  “…‥一定是误会……我义父不会杀人的……如果他真是那么残酷的人,就不会收养父母双亡、年幼无依的我,还把我视如己出,关爱备至的抚养成人…他真的很慈祥,你相信我……我父亲不会杀人的……他真的不会——”她不想哭的,但是他那双沾染着无尽孤寂的黑眸,却让她的心再一次无端的隐隐作痛。

  “别哭——”她的一席话,像及时甘霖,浇熄了在他体内狂烧的炽烈怒火;而她的泪,却像硫酸似的,烧灼格痛了他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最奇怪的是,他居然莫名的庆幸着收养她的人不是自己的义父夏侯岳。

  夏侯鹰伸出柔情万千的手,轻轻的、温柔的替莫心荷拭去了泪珠,一次又一次发自内心的低唤着,“别哭——”

  原来她是何培夫的养女,是何培夫一手养大的,所以她才会如此维护何培夫,而不是因为对何少昂爱屋及乌所致。瞬间,他对何少昂的敌对意识减褪了不少。

  他的柔情就像催泪剂,莫心荷的泪因而愈加无可收拾的氾滥,“你答应我别杀我父亲……好不好?”

  “我——”

  “门主,时间很晚了,请让属下护送莫小姐回”留仙阁“歇息。”玄日平板的声音,不识趣的从门缝逸进室内,惊扰了他们的世界。

  夏侯鹰和莫心荷像是幽会被人发现的情侣,迅速的分开。

  “进来!”夏侯鹰起身离开床缘,转身面向壁面,背对着床与门口,不让人瞧见他此刻的表情。

  进门的玄日和绛月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主子进一步的命令。玄日和绛月交换了意见,玄日再一次请命:“门主,夜已深了,请下令让属下护送莫小姐回”留仙阁“歇息。”

  夏侯鹰终于右手一挥,准了玄日的请示。天知道他是多么不情愿、多庆憎恶自己准了这项命令。

  “等一下,把绿儿还我,你把它怎么了?”莫心荷想起了搁在心口的另一件大事。

  玄日和绛月飞快交换一下意见,玄日便火速将莫心荷带离夏侯鹰。

  莫心荷不肯死心的挣扎叫嚷:“还我,把绿儿还我!”

  待她的叫嚷声远离了夏侯鹰的收听幅员,夏侯鹰才以冰冷的语气对留下来的绛月问道:“那只母鹰在哪里?”

  “回秉门主,它正和鹰王在一起,属下已替它上了药、包扎好伤口,不碍事的。夜已深了,请门主让绛月服侍您更衣沐浴,好上床歇息。”

  夏侯鹰若有所思的沉默片刻,才示意绛月上前服侍。

  ☆        ☆        ☆天然温泉的特殊功效让夏侯鹰感到全身舒畅,连日来的疲劳在氤氲的雾气洗涤下渐渐褪去。

  他靠躺在浴池池畔的石头上,眺望窗棂外的夜空。没有序亮的夜,和他此刻的心境不谋而合。他闭上双眸,让绛月用热毛巾为他热敷眼睛。

  闭上双眸的刹那,莫心荷那张白皙清丽的俏颜再一次地浮上心头。

  她居然就是何少昂的未婚妻,而且还是何培夫的养女?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最令他感到不解的是自己的心态,他似乎很不希望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为什么?以往,只要是和红门有关的事,或者是义父命令他做的事,他都二话不说、尽心尽力的做到最完美的境界,从未有过迟疑、排拒或逃避。

  而今,面对莫心荷是仇人的事,他却下意识的想逃避,不想面对,更有一种保护她、不想把她拖下水的念头。对夏侯鹰而言,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心情,他愈想愈纳闷,莫心荷的影像却愈来愈清晰。

  她睡得习惯吗?一个人会不会感到害怕?有没有吃饱?过得好不好?

  该死!他胡思乱想些什么?红门对待人质之好,向来是他们最引以为豪的傲事之一,他操什么心?再说,他为什么这么替她担心?

  “绛月……”无论如何说服自己,夏侯鹰依然管不住自己多事而自作主张的嘴。

  “门主有心事?”绛月不动声色的回应。

  “不!”夏侯鹰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问什么,就算隐隐约约知道也说不出口,他一向不习惯向人吐露心事的。

  绛月细细观察他的反应后,以极自然、一点也不突兀的语调说:“我们红门对人质一向周到,尤其莫小姐所住的那间,是我们红门最好的人质室”留仙合“。绛月也询问过负责服侍莫小姐的人,莫小姐似乎没有什么不适应之处,明早绛月会郑重叮嘱他们,要他们更细心服侍。请门主不必担心,如此待如上宾的招待,一定不会让您被风谷的人笑说您气度不够,待人质不够好的。”

  这是绛月和玄日最大的不同点。玄日个性较耿直,做起事来版版六十四,较不知变通,也较不懂人心;绛月则恰恰相反,他个性较为温和,处事也较有弹性,又善于察言观色,比较帖心。

  所以夏侯鹰每每情绪较为低落时,都会留绛月在身边。这并不代表他比较不重视玄日,事实上,他对日月双影一样看重,他们两人也对他一样赤诚忠心,只是个性不同罢了。这一点,玄日和绛月也心知肚明,所以他们两人并不会互相排斥对方,反而更加合作无间、各司所长的共同保护门主。

  听完绛月的话,夏候鹰的心情好转了一点,但还是怪怪的。

  “启秉门主!”玄日面色凝重的闯进雾气氤氲的大浴室。

  “把她送回”留仙阁“了?”夏侯鹰察觉到他的神色怪异,和平常不同。

  玄日和绛月交换了一下视线,才道出实情,“方才玄日护送莫小姐回房途中,莫小姐又籍故逃走,都怪玄日不好,一个不留神让她得逞,结果她在逃脱时不小心又伤了右脚——”

  “伤得重不重?她人呢?”夏侯鹰不待他说完,便从温泉里一跃而出,匆匆抓了件浴袍穿上。

  “我把她带回来了——”

  夏侯鹰话才听一半,人已经飞奔离去,留下一脸愕然,愣在原地的玄日。

  玄日回过神想跟上去保护主子,绛月拉住了他,神秘兮兮的道:“稍安勿躁!”

  “怎么回事?”玄日满面狐疑的望着绛月。

  绛月双眸盛着耐人寻味的色彩道:“反正我们迟一些再过去不碍事的。你既然那么闲,就和我一起清理这里吧!”

  “算了,你每次都这样,话老是说一半,真是…。”玄日嘴上是叨嚷,却已着手帮忙清理。反正绛月做什么事都有他的道理,他拿他没辙,只能照做。

  绛月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什么,也开始清理工作。

  夏侯鹰甫踏进寝宫,莫心荷的叫嚷已盈满地的双耳。

  “好痛哦!痛死我了,好痛——”莫心荷噙着泪,不肯让泪水夺眶而出,只是不停抚着包扎好的右脚。

  夏侯鹰看到这一幕,胸口莫名的疼痛,有种呕血般的苦楚。他双拳紧握,竭力克制内心暗潮汹涌的难言激动,维持一贯的冷傲,走到她身边。

  偌大的阴影罩顶,莫心荷这才注意到他的接近,把眼光移向他。

  她本想先发制人,开口骂人,然而在接触到他那对闪烁着几丝疼惜之情的眼眸时,芳心不由得轻困,骂人的话嵌在唇齿间,硬是出不了口。

  夏侯鹰伸出大手,动作不太自然、有点生硬,却让人感受得到他的关心之情,轻触她扎着白色绷带的脚,“很痛吗?”

  莫心荷抿紧小嘴,硬是噙住泪水,不让它滑落,强忍剧痛的猛摇头。

  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夏侯鹰的内心深处有种针扎似的痛楚,“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啊!是我自己要逃走才又受伤的,她的心在呐喊,却发不出声音,喉咙一片汤热。

  “对不起——”夏侯鹰用低低沉沉而扣人心弦的声调,一次又一次的道歉。

  他的手盛满柔情的轻执起她扎着白色绷带的右脚,俯下身躯,用自己的双唇,一次又一次的亲吻着散发着浓郁药水味的白色绷带。

  莫心荷知道自己该反抗,该立刻断然拒绝他这种过分亲昵的举动,立刻!然而,她的心却老老实实的眷恋着这份温柔,她没有也不想挣脱,只是放纵自己沉醉在他的温柔中,任凭脚上的伤处,随着他一次又一次的亲吻而愈来愈发汤热,但是她知道那并不是痛。

  待她发觉时,自己的眼前早被氤氲的雾气笼罩,双颊的泪痕早已交错无数。

  “放我走好不好:求你——把绿儿还我,放我们走……我不要父亲和少昂哥哥为我担心更不愿风谷为了我而和红门起争端……我不要……求求你放我走,好不好——”这明明是她迫切的渴求,但是想到这也意味着和他的再一次分离,莫心荷便情不自禁的悲从中来。

  “别走——”夏侯鹰抬起头,执着的逼近她,直到彼此都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对方吐纳在自己颊上的温热气息。

  在他那彷若暴风雨即将来袭前夕的沉郁大海般颜色的双眸凝视下,莫心荷迷失了自己,一颗心像被人狠狠的撕裂了,好痛好痛。

  一个人,怎能有如此孤寂的眼眸,如此的令她心疼不舍。

  “别走——”夏侯鹰再一次低唤。

  “……不走!我不走……别哭……”莫心荷无力招架,放任自已被那双盛满千年孤寂的双眸征服、牢牢掳获,“别哭…。”她伸出双手紧紧的环抱住他略嫌冰凉僵直的颈项。

  夏侯鹰亦默契十足的回应她,紧搂着她,“傻丫头……哭的是你自己啊……”

  “不是我……是你……我是替你哭的……”才说着,莫心荷的泪水便冲破堤防,万顷狂奔,淹没了世界。

  夏侯鹰本想说些什么话来反驳她莫名其妙的言语。然而,不知名的温柔嚣张放肆的袭上心头,吞噬了他所有的武装和自制,让他的眼睛四周难以遏抑的刺痛泛红,鼻子也酸酸热热的。

  他的情感正承受着从未有过的冲击。就算想起不共戴天的仇人时,他也不曾如此激动、深受震撼过。今夜,因为她的泪、她的哀求,他竟然遭受如此大的冲击!这究竟是为什么?他不懂,只盼能止住她的泪。

  “别哭!”夏侯鹰命令道,其实他并不想用命令的口吻待她,只是,除此之外,他又不懂得该怎么做才帖切,只好继续以命令的语气逼:“别哭了!”

  哪知他不说还好,愈说她就哭得愈凶。

  莫心荷明白他不是在凶她,而是关心她,只是他不会表达。然而,就因为知道如此,她才会更想哭,愈欲罢不能。

  “别哭!别走!”夏侯鹰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命令,一次又比一次多点温柔,少了几分强硬。

  莫心荷投降了!明知道自己应该尽快想办法逃离这里,但是她偌大的决心却在他一句“别走!”之下,彻彻底底的瓦解了。

  她不逃了!就算这样会让父亲和少昂哥哥为她挂心,就算如此下去可能会引发两大势力之间的冲突,她也不管了。因为她实在无法、也舍不得丢下他,任他继续孤独的品尝着无边无际的寂寞和孤单,她不能!

  “我不会走的……”莫心荷梦呓似的低吟几声,便含着泪在他温柔的臂弯中逐渐睡去。

  夏侯鹰想替她拭去眼角残存的泪珠,却怕惊醒臂弯中的伊人,于是作罢,动也不动的维持固定的姿势抱着她,像在呵护举世无双的宝贝般。

  同时,他在心中暗下重誓:下一次她哭的时候,他一定要紧闭双唇,不许自己多话;这么一来,她就不会哭了。他相信如此。

  一想起她的承诺,她会待在他的身边,不再逃离他,他的心就忍不住波涛汹涌,是激动,更是狂喜。

  玄日和绛月不知在何时挨近他身边,悄声的提醒他,“门主,时间很晚了,请您——”

  夏侯鹰冷着一张脸,阻止他们往下说。“从今夜起,她就睡在这儿,不再回”留仙合“,省得她又逃走受伤。

  “可是——”

  玄日才想反对,绛月便巧妙截断他的话,“门主英明,绛月和玄日一定会照办。”

  玄日虽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局面,但他却知道绛月既然这么说,那就表示这么做最好。因此他便不再多言,随即附和绛月,“请门主放心!”

  夏侯鹰虽然未多做表示,绛月却看得出来他很满意。

  “你们也早点休息。”他倏地想起什么又说:“把鹰王和绿儿带过来。”

  “现在——”玄日才要说话,就被绛月暗踹了一脚。

  “绛月这就让玄日去办!”说着,他便示意玄日照做。

  玄日像丈二金刚,搞不清状况,不过冲着和绛月多年的默契,还是照办了。

  玄日一走,绛月便从被橱里取出一件质地轻软、保暖度极佳的蚕丝薄被,小心翼翼的包裹住主子和主子怀中的佳人。确定薄被无滑落之虞,他才悄声道:“请门主早点休息,我和玄日会妥善照顾鹰王和绿儿。待明早来唤醒您时,再将它们带进来。门主晚安!”

  绛月转身之际,夏侯鹰突然想起另一件大事而唤住了他。

  “绛月——”

  “请门主吩咐!”

  “不——没事……”夏侯鹰愣了半晌,硬生生的召回已到唇边的话。

  绛月善解人意的单膝下跪,轻声请命:“请门主恕绛月斗胆踰矩,绛月想请门主在莫小姐脚伤未愈前,暂时别把已抓到人质的事通知正在英国的夏侯护法,好让莫小姐安心静养,以免将来传出去,说咱们红门虐待人质,岂不有损红门一向善待人质的清誉。”

  “就照你的意思办!”夏侯鹰立刻准奏。

  “谢谢门主,绛月退下了。”这就是绛月的长处,总是能适时的替主子解决说不出口的心事。

  夏侯鹰出神的瞪视紧合的门数秒才收回目光。

  他再一次捕捉住怀中佳人的娇颜,心中五味杂陈。对她究竟是怎样的倩嗉,他已分不清楚,也不想分辨清楚。

  此刻,唯一支配着他三魂七魄的是一股执着坚定的意念——好好的守护这份难以言喻的温柔。

  ☆        ☆        ☆风谷的“沧浪湖”素以湖上风云诡谲多变著称。白天日丽风和,入夜之后,漆黑的天幕,不时被碧落中的闪电撕裂,和“宁静湖”经常的祥和宁谧呈现强烈的对比,很容易使人联想起:“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的壮烈。

  不过今夜,或许是骤雨初歇,又或许是巧合,“抢浪湖”呈现出少有的宁静。成群的鱼儿,沉潜湖底,安静地入眠。

  反倒是默默地在湖面缓行的画舫上的四位访客,个个心涛澎湃,感应不到这份难得的宁静与丰盈。

  抵达湖心水岛上的“风雨楼”后,四个男人不约而同的在观景台的石桌四周围坐下来。观景台也很静,甚至有几分慑人的静谧气息。

  天边的闪电像被消音的影片,然而,尽管它因没有裂石穿云的雷声相伴而显得格外沉默,但那忽明忽暗的璀璨,在在显示出它的不平静、它的焦躁。这和观景台上的四个男人此刻心境,正好不谋而合。

  这份令人焦躁的过分沉寂,自从武叙扬从红门帮会总部潜逃回来,证实了莫心荷确实被软禁在红门帮会总部当人质后,便一直存在何氏父子、段仲刚和武叙扬之间。

  四个人都心知肚明,想要尽速解决这次的绑架事件,最快的方去就是再一次潜入红门帮会总部,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莫心荷营救回来,如此双方才能在相同的基点上坐下来对谈。

  然而,红门帮会总部之神秘与风谷不相上下,岂是随随便便就可深知。

  当然,对武叙扬而言是如反掌折枝般轻而易举,但是在座的人谁也不想、更未动过要武叙扬带领他们潜进红门帮会总部的念头。这是风谷人的情义——虽说武叙扬在三年前加入风谷之前是红门重要的一员,对红门帮会总部熟悉至极;但是大家并不想让他进退维谷,夹在红门和风谷间难以取舍。

  “我——”叙扬似是下了某种重大决心,率先出声。

  何少昂后来居上的夺去他的首席发言权,“我看这件事就先搁着,等到有更进一步的情报,或者夏侯鹰有所联络再作打算,散会吧!”

  “可是……”武叙扬没料到何少昂会做这样的决定。

  他才想说什么,何少昂便阻断他:“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就算风谷的情报系统依然无法在短期内查出红门帮会总部的确实位置,我也不要从你口中知道。还有,我以代理人的身分,命令你不准再擅自闯入红门帮会总部!”何少昂的态度固然如一湖止水般温和,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是不容置喙的强硬。

  武叙扬深受感动,但是他的责任感让他无法释怀,“但是我们不能让心荷一个人——”

  “你应该比我们还清楚红门非常善待人质的事实,所以,你也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心荷不会有事的。”何少昂稳若泰山的安抚他。

  武叙扬顿时哑然,何少昂没说错;他又转身寻求何培夫和段仲刚的意见,他们两人也是一面倒的支持何少昂的决定。

  “心荷会没事的!”何培夫勉强挤出这句话,是在说服武叙扬,也是在说服自己。

  段仲刚了解的拍拍何培夫愁云满布的肩头,何培夫反握他的友谊之手,尽是感激。

  武政扬见状,大为激动,“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歉然,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何培夫在心中默念着:心荷,请原谅为父的无能,不能马上去救你,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心荷……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07-10-26
第三章

  “宁静湖”是风谷里极富盛名的名景,湖畔环绕着婀娜多姿的绿柳垂杨和不让风华的绛樱,间或穿插着几株孤芳自赏的水仙。

  湖面终年波光邻邻,显少激起裂岸的惊涛,永远呈现出一湖湛蓝的幽静宁和,因而取名为“宁静湖”。

  湖的中央有个水岛——碧山。很有意思的名字,明明是水中央的一座水岛,却以山峰命名。它正是风谷最高权力中心——代理人群集召开高峰会议、决断重要决策的所在地。

  湖畔低垂的杨柳荫下,栖息着三三两两成群的白天鹅,悠哉的清洗自己雪白的羽翼,和平静无波的湖面,构成一帧宁和怡适的画面。

  相对于湖面的宁和,“碧山”此刻可就是暗潮汹涌、乱石崩云。

  风谷所有的代理人正在召开紧急的秘密高峰会议。这是当然的,风谷人被外人绑架可是大事一桩,尤其对方又是威震八方的“红门”,问题就演变得更为复杂难解,只要稍有差地,很容易就会演变成两大势力之间的冲突,岂容小觎?

  何培夫在湖畔不停的来回踱步,焦虑的双眸不时望向一水之隔的“碧山”,望穿秋水的静候儿子开完高峰会议,替他捎来会议的结果。

  心荷怎么会好端端的在学校里遭人绑架呢?红门,一定是红门!冷岳,不,是夏侯岳干的好事,一定是他!天杀的!恨他就尽管针对他而来,他绝不会逃避,为什么要牵连无辜的心荷?要是心荷有个万一,他该如何对心荷九泉之下的双亲交待?一切都是他的错,全是他造的罪孽啊!

  何培夫愈想愈自责,愈想愈心急如焚,奈何在水一方的“伊人”始终毫无动静,一片死寂。

  漫长难熬的等待总算获得回应,何少昂的翩翩身影终于出现在“碧山”水滨。

  当白色的快艇自、碧山。朝湖畔的船坞平稳的驶来,何培夫的心跳更形狂剧。

  “情况如何?”船尚未停妥,何培夫便迫不及待的追问。

  “从绿儿的鸟语解读,和刚送回来的最新消息,以及先前搜集的各方讯息综合研判的结果,此事确实是”红门“所为。”

  “哦……”果然还是阿岳干的好事!虽然这事他心里早已有个底,但真的被证实,依然是一种打击。

  “我已经说服其他代理人,把这件事当成私事交给我全权处理。”何少昂不愧是以冷静著称的男人,面临如此重大的突发事件,依然面不改色,做起事来从容不迫、四平八稳。

  “其他代理人怎么说?”

  “他们也倾向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能尽量以私事处理,就以私事处理,原则上能不扩大成”红门“和”风谷“之间的冲突当然最好;不过”红门“若是刻意挑兴,企图掀起争端的话,我们自然也不会让步。”只是聪明的人都知道,“红门”应该不至于一意孤行的掀起风暴,毕竟“红门”是执幕后势力牛耳的霸主,其中之轻重利害,他们应该和风谷一样清楚。

  “这样就好……”知道不会因为自己的罪孽而祸及“风谷”,让何培夫心中的愧疚少了一层。若真的因他而让他所爱的风谷遭池鱼之殃,他一定会二话不说的选择离开风谷!一桩心事方了,另一桩即涌上心头。“那……你打算怎么处理心荷的事?”

  一想到因为自己二十多年前的过错,而累及一双儿女,何培夫的双肩便沮丧的下垂。

  何少昂拍拍父亲的肩,给他打气,“我们已经有人潜进红门的地盘去,而且这件事段叔也参与了。”

  “段叔?你是说和”南狂“往来最密切的代理人阿刚?”

  段仲刚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介入这件事?

  何少昂读出父亲心中的疑问,语调平板的说:“可能和三年前加入”狂党“的”纪录狂“有关。”

  “你是指武叙扬?这和他又扯上什么关系?”何培夫像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风谷成员众多,他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之所以会对“南狂”的“纪录狂”武叙扬特别印象深刻,是因为他是武叙扬的忠实书迷。

  何培夫实在想不透,据他所知,武叙扬是在一年前一书成名,一夕之间成为享誉全球的畅销书作家,他是被武叙扬书里的内涵和深度吸引,而成为他笔下的忠实读者。

  他也知道风谷的成员大都身怀绝技,所以武叙扬除了笔上功夫一流外,再有其他绝技的话,他并不会感到意外。只是怎么也无法把武叙扬和这件事连在一起罢了!

  “那是因为武叙扬也是出身”红门“之故。在风谷,这是一个只有”代理人“、”狂党“、以及少数风谷成员知道的最高机密。

  “他…‥”何培夫顿时明白了所以然。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就是段仲刚会积极介入这件事的原因。他脑海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次潜进”红门“去的人就是他!?”

  他从儿子的神情获得了肯定的答案。

  是了!也只有曾是“红门”一员的人,才能轻易的潜进“红门”的势力范围而不被发觉。先前他才纳闷是哪位高人这么高竿,原来……

  不过这也证明武叙扬先前在“红门”里的地位一定不低,否则就算他曾是“红门”

  中人,想要轻易潜入红门的地盘而不被发现,简直难如登天!

  不论如何,何培夫只希望宝贝女儿能尽早平安无事的归来,还有不要牵连太多的无辜之人。

  阿岳!你就行行好,别累及他人,直接冲着我来,求你!

  ☆        ☆        ☆接获红门帮会总部传来已顺利抓到莫心荷的消息后,正在美国白宫进行秘密高峰会议的夏侯鹰,加快了议事的进行,提前一天结束美国之行,搭专机返回红门帮会总部。

  他一回到帮会总部,连气也未稍喘息一下,便火速将“四方阎罗”中负责执行此事的“东方阎罗”召到他的私人书斋“沁心园”来觐见。

  “属下已经按照计划将何少昂的末婚妻莫心荷捉来,目前人质正在”留仙阁“作客,待如上宾,听候门主的进一步指示。”“东方阎罗”详实秉告。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

  “东方阎罗”一走,日月双影中较能言善道的绛月便问道:“门主,您不去见她?”

  绛月和玄日都知道,夏侯岳严禁夏侯鹰接近女色,就算是人质或公事也是能免则免。

  但莫心荷应该可以算是例外吧?看一看自己血海深仇的仇家应和“严禁女色”这条戒律没有什么冲突才是。绛月是这么想,因此才会有此一问。

  夏侯鹰右手猛力一挥,示意绛月别再多言。日月双影交换一下眼色之后,便不再表示意见,静静的伺候主子更衣梳洗,紧接着处理多日来所累积的公事。

  其实夏侯鹰并不是不想见她,从小矢志报仇的仇家,在费尽心血后,好不容易手到擒来,岂会不想瞧瞧对方是什么样丧心病狂的人?

  然而,在他内心深处的理智却清楚明白的告诫自己——他真正的仇家只有何培夫一人,和其他人无关,包括何培夫的儿子何少昂以及何少昂的未婚妻莫心荷都是无辜的,不该被列为他报仇的对象。这是他和义父最大的不同,他并不想滥杀无辜。

  何况根据情报显示,何少昂是现任的风谷“代理人”之一,基于“红门”和“风谷”

  的和谐关系考量,他并无意扩大此事。

  但是,自小被夏侯岳所灌输的深切恨意却又不由自主的侵蚀他的理智,尤其在获知何培夫藏身于“风谷”后,夏侯岳加诸在他身上的严酷训诫,更是以往的数百倍;甚至要他在必要时,大可血洗风谷,替何家父子陪葬!

  在这样的心境下,夏侯鹰并没有十分的把握自己在见到莫心荷的时候,他的理智和身为红门门主的使命,依然能战胜义父自小强行加诸在他身上,深入他骨子里的深沉根意,而不会失手对无辜的莫心荷杀之为快。

  所以还是不见的好!何况她还有用处,留着她才能引来真正的仇家何培夫;另一方面何少昂绝不可能坐视自己的父亲和未婚妻深陷危机之中,势必会有所行动。如此一来,他的另一个目的——探测“风谷”底细——很可能也会因而有所斩获。

  如此完美的一石二鸟之计,他可不能因一时冲动而自毁良策!

  处理完堆积如山的公事后,已是夜幕低垂时分。夏侯鹰看看窗外的夜色,对身边的玄日、绛月下达命令:“传令下去,今晚要加强戒备,以防外人潜进来救走人质。”

  “是!”

  夏侯鹰口中所说的外人自然是指“风谷。”虽然他不认为有人能轻易闯进天然地理位置优越,神秘险呃、戒备又独步世界的红门帮会总部来,神不知鬼不觉的救走莫心荷,就算对方是“风谷”也一样!

  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身为红门门主,他绝不允许因自己一时的轻忽,而造成令人扼腕的后果,所以小心谨慎一点绝对没错!

  尤其今夜是朔月,行家都知道,没有月亮的深夜最适合劫人和救人。

  “风谷”若真有人已潜进红门本部来,也一定知道要善用今夜逃脱。而他绝对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

  微热灯光照拂下的他,那张有着出色五官的脸,非但没有沾染些许温热,反而显得格外冰冷优人心魄。

  ☆        ☆        ☆自从昨天深夜,再一次收到潜进来的风谷同伴的讯息之后,莫心荷今天一整天心情都很紧张,怎么也静不下来。用过晚餐后,距离那位同伴来接应她,带她逃离此地的时刻便更加迫近,而她原本已经彷若悬旌的心,就更变本加厉的紊乱。

  不行!我得冷静一点,千万不能自乱阵脚,否则很可能会累及潜进来营救她的风谷同伴!

  何况,他们今夜要是真能顺利逃脱,就不必劳师动众,更不必让义父和少昂哥哥再替她牵肠挂肚。

  想到这一层,莫心荷变得坚强许多,纷乱的心也跟着平静不少。

  她试着想些其他的琐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松弛自己紧张的心绪。如果她没有猜错,这次潜进来的同伴一定是。“南狂”赫赫有名的“纪录狂”武叙扬!

  她有十足充分的理由作这样的揣测。因为她曾经在无意间,从少昂哥哥口中知道了武叙扬在加入“风谷”之前,曾经是“红门”成员的秘密。由于兹事体大,少昂哥哥在确知她偷听到这个秘密时,曾郑重其事的要求她守口如瓶,不能张扬此事,对任何人都不行!

  莫心荷因为深知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当场对天立誓,绝不会说出去,包括她最敬爱的义父也只字不提,而她确实做到了。

  她不明白的是,武叙扬为何会脱离“红门”而加入“风谷”?根据她的了解,红门中人和风谷人一样,对于自己所选择的体系都有着极为浓烈的感情和归属感,除非有非常重大的理由,否则绝不会轻言脱离。

  若是她这个推论用在武叙扬身上也同样成立的话,那么她敢断言,三年前,也就是武叙扬加入风谷时,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大事,而且是大到让他舍得脱离“红门”的超级大事!

  就在她想得出神的当儿,门外的花廊有了动静。

  在莫心荷还没来得及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房里各个隐匿处的监视器已被全数摧毁;最令她意外的最,警示系统居然没有高声作响,反而一点动静也没有。

  “莫小姐,请快过来!”花廊外传来低沉的男性嗓音。

  莫心荷毫不迟疑的奔出屋外,和蒙面的他会合。

  “谢谢你,我该怎么称呼你?!”莫心荷很有默契的跟随着他小心翼翼的行进,沿途不忘悄声的探问。

  “”南狂“的武叙扬,随你怎么叫。”蒙面男子简单扼要的回答,并对四周保持着高度的警戒。

  果然没错!莫心荷在心底叫道。“我叫你武大哥,你叫我心荷好了。”

  “成交!心荷,我们得加快脚步,此地不宜久留,今夜没有月亮的确是个适合逃走的良机没错,但是夏侯鹰比预定的时间提前回来了,他是个厉害角色,一定也会想到这一点,所以我们再不走,只怕会走不了。”言谈间,武叙扬已加快了步伐。

  “夏侯鹰?”

  “就是红门的现任门主!”

  “哦…”或许是因为他的名字中有个“鹰”字的关系,让莫心荷不经意的联想起“擎天崖的恩公”,不由自主的对这个名字产生了莫名的好感。

  老天!现在可不是想他的时候,逃命要紧!

  莫心荷迅速的重新振作,“我们要怎么逃出去?”

  她从方才就注意到,武叙扬对这个地方十分熟悉,连何处有监视器、警戒系统、该如何避开监视,他都了若指掌,足见他当年在“红门”的地位一定不凡!

  “穿过前面那片机关重重的黑森林后,便有一个秘道可以直达出海口,我们从那个出海口搭飞机逃脱。”“红门”中人绝不会料到潜入者是他,正是他们顺利潜逃的最佳屏障。

  “知道了!”

  一闪眼,他们已经潜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森林,武叙扬适时搂住莫心荷的腰,以防她因不适应黑暗而跌倒。

  “谢谢你,武大哥!”好体帖的男人!莫心荷在心中暗赞。“你有戴夜视器吗?”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武叙国的脚程并未因此而慢下来。

  “因为你走得好快啊!我是说这么黑漆漆的一片,你又不像你们”狂党“那个拥有”夜光眼“的”邪眼修罗“,怎么……”一开始,她以为是他对此处地形甚熟的缘故,但很快她就否决了先前的认定:一个普通人即使对地形再熟,也不可能在没有半点亮光的情况下,还能完全不受影响,依然健步如飞,这其中铁定大有文章。何况,风谷多的是身怀各种绝技的奇人!

  武叙扬很大方的满足她的好奇心,“我虽然不像修罹一样,有着一双夜光眼,但是我有一身敏感度极高的皮肤,触觉神经比常人发达许多,所以这点黑暗难不倒我。”

  这项特殊绝技是他在红门那段“非人”的岁月中,为了存活所训练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难怪在风谷里,人家都称你为”雷达叙扬“。”莫心荷好生崇拜。

  “好了!别再废话,抬头看看夜空,找一下你那只鹰的踪迹。”

  “缘儿也来了?”莫心荷大感意外。

  “对,是我带它一起来的。”武叙扬以平淡的语调解释他带缘儿来的用意,“红门的门主在帮会总部养了很多老鹰,所以总部的人对老鹰都很友善,我就让你的宠物混进它们之中,好为我们带路,否则前面是一座经常变换机关的森林迷宫,没有你那只宠物在空中为我们领路,是很难顺利穿越这座迷宫的。”

  “你好厉害啊!真不愧是风谷来的。”莫心荷内“褒”不避亲。不过她还是很耽心缘儿的安危。

  另一方面,她又不经意想起“擎天崖的恩公”也养了一只鹰,叫鹰王,是一只漂亮威风的稀有蓝鹰。

  该死!她又在胡思乱想了,当此危艰之际真是不应该。她在心中薄责自己,并立刻集中注意力,仰望夜空,寻找她的缘儿,以求顺利逃脱。

  ☆        ☆        ☆回到自己同样位旅朱雀院的寝宫,夏侯鹰总觉得心绪无法宁和,斜倚在夜风徐徐的窗边,若有所思的望向被黑暗吞噬的穹苍。

  玄日和绛月一直以眼波传神,商讨横亘在心中的事,在商量出结果后,便由校会察言观色的绛月上前对夏侯鹰道:“门主,夜深了,您该更衣沐浴,准备就寝了。”

  夏侯鹰没有什么反应,玄日和绛月也未紧接着催促,他们知道主子的习惯,主子不喜欢被人一再催促。经过了几秒,夏侯鹰开始有了动静,和往常一样,他收敛了些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警戒和冷漠,心细如发的绛月旋即知道可以上前去服侍主子了。

  每回遇上如此的情景,玄日总是很佩服绛月。他是个神经线较粗,做起事来版版六十四的人;比较不懂人心,又拙于言辞,什么事都直来直往,说话经常夹枪带剑,容易开罪人;绛月就不同了,他深懂人心,说起话来体帖又温和,心思细腻又敏锐,往往能嗅到他感觉不到的微妙变化,像现在这经常上演的一幕就是典例之一。他实在看不出主子哪个眼睛或哪根手指指示他们可以上前伺候了,可是绛月就知道,而且总是能抓住最适切的时机,做出最适当的反应。所以,每每遇上需要察言观色的事,绛月绝对是不做第二人想的代表。而他则适合舞刀弄枪,以暴力,不,是武力来保护主子。这些年来,他们两人也一直依循这个无言的默契,合作无间的保护他们誓死效忠的门主。

  “门主,抓到莫心荷的事要通知夏侯护法了吗?”绛月一边为夏侯鹰褪去外套,一面以悦耳的声调体帖的提醒主子。

  绛月记得夏侯岳前往英国前的千叮万嘱,他可不想让自己的主子为此又被夏侯岳严厉的斥责。基本上,他觉得夏侯岳太过越权,干预主子太多事了。不过,因为夏侯岳是门主的义父,门主都没表示什么,他也不便置喙,只能在心中为门主抱不平。

  夏侯鹰才想说些什么,身后窗外的夜空突然亮起一道光彩夺目的银色雷射光柱,那是警备系统侦测到有异物入侵时,所发出的第一道警示与防卫讯号。

  那个方向是……

  夏侯鹰眺望北方,眸底透着掩不住的诧异。

  难道入侵者是……怎么可能!?。

  “门主?”绛月注意到主子比平常多了些人性化感情的异常反应,但尚无法捉摸究竟何故。

  在夏侯鹰还没做出进一步的反应时,夜空中的银色光柱里又有了突兀的变化。

  鹰王!?它怎么会在那儿!?

  夏侯鹰不由分说的疾步往寝宫里,通往地下秘密捷运系统的秘道走去。玄日和绛月理所当然的飞快跟上。

  ☆        ☆        ☆砰——砰——砰——!

  甫从位于朱雀院的寝宫里,搭乘地下捷运来到位于红门帮会“四堂”北方的黑森林里的第六号秘道出口时,夏侯鹰的耳畔便漾进一连串的枪响声。

  走出出口,仰望铍艰色雷射光柱照亮的夜空,落入夏侯鹰眼里的又是另一番气象。

  怎么又多了一只鹰?而且那鹰似乎很眼熟……

  正当他百思不解时,杂沓纷扰的人声已飘进他的听力范围内:“快射下那只鹰,那只鹰脚上没有我们红门特制的脚环,一定是混进来的,快把它射下来!”

  砰——砰——砰——!又是一连串响彻云霄的枪声。

  “绿儿,危险,快逃!”

  这声音好耳熟!夏侯鹰被混在众多杂遝声中的细柔女音夺去了注意力。

  嘎——嘎——!

  “小心,别射到鹰王!”坐镇指挥的御林军统领,宏亮的嗓音急切的划破天际。

  夏侯鹰因而回过神。

  鹰王!?二落入他眼帘的是鹰王在被众人争相射杀的那只鹰周围不停的快速盘旋飞翔,好像在保护那只四面受敌、孤立无援的落难老鹰似的。

  “鹰王?是鹰王!你怎么会在这儿!快逃,快和绿儿一起逃走,别管我们了,快!”

  是她!?

  怎么可能!?一个清灵可人的娉婷倩影乍然浮现他的心扉,汤热了他过于冰冷的胸口,他像一道闪光般迅速的往出事现场疾行。

  玄日和绛月面面相观,两人眼中都装满“?”,不过追随的脚步可是一点也没有迟疑落后。

  不幸被发现的莫心荷和武叙扬都很为腹背受敌的绿儿担心。

  “是我不好,我错估了红门的警备系统,才让绿儿身陷险境。”武叙扬万分自责,这并非他的本意,他是有绝对的把握能保绿儿全身而退,才会带它一同前来的。

  莫心荷十分体帖的摇摇头,安慰他,“武大哥,你千万不要自责,这并不是你的错,一切只能说红门太过厉害了。”

  她不是黑白不分的人,当此危厄之际,她固然替爱鹰担心,但她也同样挂心前来搭救她的武叙扬。

  “武大哥,你静静听我说,趁现在红门的人被绿儿和鹰王引开注意力,还没有找到这边来,你赶快离开,先回风谷去告诉我父亲和少昂哥哥,要他们别为我挂心,也别轻举妄动,尤其不能为了我而引发风谷和红门之间的争端,我一定会设法逃脱的。至于绿儿和鹰王,我会照应它们,你快走,快!”

  “不行,我怎么可以留下你一个人逃走!”武叙扬说什么也不肯。

  “武大哥,你听我说!”莫心荷玲静而认真的深凝着拒绝被说服的他,“虽然我不知道你和红门曾有过什么瓜葛,但是我却知道,你好不容易才脱离红门;现在如果因为我而被卷入这场争端,已经是风谷人的你,一旦和我一起被抓,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而已。所以你一定不能被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绝不是贪生怕死的胆小鬼,想要劝服他明哲保身的自行逃离根本是二十世纪末的天方夜谭,想说服这种重情重义的硬汉子,晓以大义才是上上之策。

  武叙扬果然被她的话说动了。

  没错!他是可以置自己的生死于度外,可是他绝不能连累风谷!

  见他有所动摇,莫心荷加把劲乘胜追击,“快走吧!武大哥,不必为我担心。你应该比我清楚,红门对待人质之好是出了名的,所以他们就算发现我逃走,应该也不至于对我怎样的,是不是?”她是不知道红门是不是真的如此“宽宏大量。”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才没有那么多时间顾及自己的安危,对她而言,尽快说服武叙扬顺利逃脱才是当务之急。

  “可是……”武叙扬深知她的想法,也明白红们一贯的行事作风;但是要他丢下看来开不禁风的她独自逃走,他实在做不出来。

  在他们两人僵持不下的当儿,抢声伴随着一声凄厉的鹰嚎再度价天鸣响。

  “缘儿,危险!”眼见爱鹰中枪失速下坠,莫心荷再也管不了三七二十一,像弓弦上的箭矢,疾风似地朝绿儿坠落的方向奔逸,同时对武叙扬丢下最后的通牒:“事不疑迟,请以大局为重,赶快撤离,求你,武大哥,记得告诉我父亲和少昂哥哥,不要引发争端!”

  “心荷……”武叙因想上前将她追回来,但另一道刺眼的银色言射光柱已经往他这个方向侦测过来,若是再迟疑个几秒,铁定会被察觉;届时,就算插翅也难飞出红门帮会总部的天罗地网了。

  武叙扬把私倩放一边,理智冷静的权衡利害得失之后,咬了咬下唇,带着遗憾且沉痛的心情,飞快的从他所熟悉的秘密通道消失在阴风惨惨的黑色森林。

  ☆        ☆        ☆眼看失去平衡的爱鹰像颗陨石般失速坠落,莫心荷真希望自己的身上突然多一具喷射引擎,能将她迅速送往爱鹰身边,保护受伤的爱鹰。但是她却不能,只能命令自己的双脚尽可能的加速狂奔,忧心忡忡的一声声叫喊着:“绿儿!缘儿!”

  幸好鹰王及时相救,缘儿才不致于坠地摔死,目睹此景,莫心荷心中的大石才掉了几颗小碎石。

  不过她也因而被围射绿儿的御林军逮个正着。

  “放开我,我要去看绿儿,放开我……”她并不想逃走,因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神话,她只是想过去看看绿儿和鹰王,偏偏这些臭男人硬是和她过不去,粗鲁的钳住她,令她动弹不得,她因而恼怒的一再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放开她—”夏侯鹰不带感情,却极具威严的声音从黑鸦鸦的人海中飘进她耳里。

  这声音是——莫心荷的心不禁扑通的一阵猛跳。

  是他!?莫心荷闻声回眸,毫无心里准备的过度震惊和诧异,让她来不及咀嚼他那句话的意义,依然拼命的挣扎。因此在制住她的人听令松手时,她一个重心不稳,跌了一跤,重重的摔倒在地。

  “哎——”

  她的低嚎和惨状,令夏侯鹰心头掠过一丝莫名的隐痛,大步的走向跌坐在地的她,他必须确定她是不是“那个她”!

  莫心荷心中的想法和夏侯鹰不谋而合,也不管自己有没有摔伤,猛然的抬起头,和适巧赶至她眼前的夏侯鹰四目交接。

  “真的是你……!?”莫心荷的心像长了翅膀似的,振翅高飞,原本下垂的唇,也在瞬刹间转变成上勾的弧形,兴奋之情洋溢于闪折的杏眸。

  噢!老天!你总算不太亏待我,让我再一次见到了日夜思慕的人。

  在眼波交会的刹那,夏侯鹰和她拥有相同的惊愕和狂喜,但是,足以令人窒息的打击也同样造访他的心湖。不过他极为擅长掩饰自己的感情,以致旁人无法从他那无懈可击的淡漠中,发现任何端倪。

  “你怎么会在这儿……哎——”莫心荷没发觉自己的右脚脚踝早已肿了一大包,兴奋的将右脚一蹬,想从地上起身,将他瞧个仔细,于是又扭了一次,剧烈的疼痛令她再一次低叫。

  夏侯鹰飞箭似的俯身上前去搀扶她,不想她又一次受伤,他的心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门主,请小心!”两旁提高警觉的御林军异口同声的护主。

  玄日早已如影子般,守护在他右侧随时可令莫心荷瞬间毙命的位置。

  夏侯鹰一个瞪视,众人便不敢再多置一言,然而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并未降温,只是化明为暗。

  门主!?莫心荷睁大一双不敢置信的星眸,“你……就是……红门……的门主!?”

  也就是下令绑架她的罪魁祸首!?

  意外的重创,让她无法把后半段的话说出口,她只觉得眼前有如袭来一道黑色的巨浪,眼看就要吞噬她,淹没她;同时,一股足以焚尽全身的熊熊怒火亦自她的内心深处炽烈的灼烧,火舌迅速蔓延,转眼已成了燎原大火。

  她脸上两极化的情绪转变,让心情早已跌落第十九层地狱底端的夏侯鹰更加懊恼。

  早在听到她的叫声,目睹鹰王不顾自身安危拼命搭救那只令他眼熟的母鹰时,他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在心中千盼万盼,但愿事情不要如他所想的发展。奈何天不从人愿,他愈是不希望发生的事,偏就是发生了。

  她居然就是何少昂的未婚妻莫心荷!?这个事实像把洛红的利刃,残酷无情的划开了他的心口,烧痛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啪——!

  “你这个骗子,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莫心荷出人意表的赏了夏侯鹰一记巨灵之掌。

  没料到她会有此一招,又处于惊讶心痛状态的夏侯鹰,在疏于防范之下,被她扎扎实实的重掴一掌。

  “大胆蛮女,竟敢对门主不敬!”周围的红门门人,个个杀气腾腾,眼看就要群涌而上,将莫心荷大卸八块。

  “住手!”处于惊愕状态的夏侯鹰及时回神,急切的出声制止,只可惜已迟了一步。

  莫心荷被玄日踹飞出去后,很快便“砰”的一声,狼狈不堪的重重掉落地面,嘴角沁出一抹鲜红的血丝。

  夏侯鹰见状,心头又是一道烙痛。“不准再对人质动粗,违逆者以门规从严处置!”

  “是,门主!”众人闻令,全都不再反抗的服从。

  莫心荷却毫不领情的破口大骂:“你少在那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不会感激你的,可恶的大骗子!”

  她的叫嚣再度引爆红门门人的燎原怒火,幸好夏侯鹰及时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众人才敢怒不敢言,咽下满腔不平的退到一旁守卫着。

  为防再起事端,夏侯鹰示意日月双影把莫心荷和绿儿迅速带离现场。绛月很机伶的捂住莫心荷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小嘴,以防她再口出恶言。鹰王则自作主张的尾随而去,夏侯鹰倒也没有阻止它,他本来就有这层意向。

  “清场”完毕,夏侯鹰立刻召来负责红门帮会总部四堂警戒的御林军统领,问明整个事件的始末。

  听完御林军统领的简报后,悬在夏侯鹰心中的阴影愈加扩大。御林军统领自责基深的自请处分,“一切都是属下办事不力,才会让人质有机会逃出”留仙阁“,又让潜进来营救人质的入侵者顺利逃脱,还让不明身分的野鹰混进红门的鹰群而未曾发觉,请门主降罪!”

  “请门主降罪!”在场的御林军全都自责万分的随着御林军统领齐步下跪,无怨无悔的自请处分。

  “全部起来!”夏侯鹰维持贯有的冷峻,语气却十足威严。

  “门主——”

  “你们已经尽力了,何罪之有?与其自请处分,不如亡羊补牢,加强今后的防备。

  全部起来,不要让我说第二次!“”是!感谢门主不杀之恩,属下们一定会戴罪立功,不负门主圣恩!“

  夏侯鹰虽然冷漠寡言,不易亲近,但对红门中人却十分重情分,另一方面又铁面无私。所以红门上下虽然都很怕他,但也都非常敬重他、诚服于他。

  差遣属下全数解散,各自回自己的岗位行事后,夏侯鹰才对被他独留下来的御林军统领问道:“你确定前来搭救人质的入侵者是从”玄武堂“的秘密通道潜进来的?”

  “是的,们主!而且依属下判断,此人一定对我们红门十分了解!”御林军统领肯定的表示。

  夏侯鹰示意他往下说。

  他条理分明的道出自己的立论:“此人一定对红门的警备系统,以及各种关防、暗号都十分清楚,所以才能迅速的破坏沿途所经的各个监视器,避开各种机关,又让警备系统不会发出警讯,而顺利的从”留仙合“救走人质。尤其此人所走的路线,全是一般红门中人不可能知道的秘密通道;足见此人来历一定不凡,而且一定对红门十分了解。

  属下绝不是在推诿责任,而是——“夏侯鹰右手一挥,示意他别再赘言,”我明白了,你先下去,重新检视警戒系统,加强防备。“

  “是,门主!”

  待御林军统领远走,宁谧幽暗的森林中只剩下他一人。

  夏侯鹰不禁陷入深思:一定是他,武叙扬!三年了……他以为他早在三年前便死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而且还和风谷扯上关系!

  看来事情愈来愈复杂了……

  不经意地,莫心荷那张令他胸口发汤的消颜又占满他的心扉。他乍然想起她渗出血丝的唇角,一抹莫名的灼热再度烧痛了他,他不禁箭步如飞地潜入地下秘密捷运系统,尽可能迅速的回到朱雀院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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