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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晴雯言情小说--红楼重梦系列《别闹了,亲爱的》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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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6
楔子

  “娘——娘,你别死,别拋下纤纤——”

  小女孩恐慌无助地紧紧抓住奄奄一息的少妇,不停的哭叫。

  已回天乏术的少妇,拼着最后一口气,哽咽的道:“别哭……纤纤……你听娘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和丁阿姨回丁家去住,丁阿姨和丁婆婆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不……我不要,我只要和娘在一起,娘——”幼小的董纤纤知道和亲娘天人永隔的时间已届,哭得更凶。

  少妇自然也割舍不下幼女,奈何天不从人愿,只有强忍悲恸,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把最重要的事告诉她心爱的女儿——“纤纤,娘的时日不多了,所以你静静听娘说……娘只能说一遍……你一定要听清楚,并好好记在心里,不可以忘记……”一阵突如其来的猛咳,让她中断了话语。

  “娘——”

  “没事……”她一定得把重要的事告诉女儿,才可以咽下最后一口气,撒手归天。

  “你说,纤纤在听。”小女孩抖着声音说。

  少妇心疼得想哭,却又是一阵猛咳。

  “娘——娘——”

  “听着纤纤,你一定要记得,将来嫁人一定要当个三从四德、唯命是从的贤妻良母……毕竟夫君是咱们女人家的天,没了天,女人家就没有存在的意义……所以你一定要嫁鸡随鸡,切记七出之条,绝不能触犯……好好服侍你的夫君,这样你的夫君才会爱你、疼你,娘就是这样守住了元配夫人的地位,尽管你爹爹娶了好几个妾,但一直到你爹上个月过世,娘都是你爹的最爱……所以你一定要记住娘的话,才能得到幸福,知道吗?咳……”

  “我记住了,娘,你振作一点——娘——”

  “盼绢……纤纤就拜托你了……”

  “我知道,你放心。”丁盼绢泣不成声的向挚友保证。

  “那我就放心了……”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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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07-10-26
第一章

  太平洋上有一个地图找不到,没有加入联合国的神秘小国——玄海帝国。

  传说玄海帝国的建国者是满清皇族的后裔,所以这个小国的典章制度都仿造中国古代皇朝,采皇帝治国,一直沿袭至今。

  虽然随着时代变迁,这个小国也有许多改变,但还是有许多不变的传统。例如皇亲贵族的婚姻制度,着眼于政治和经济等因素,依然维持一夫多妻制,一般平民则是一夫一妻。

  上官家便是皇族身边最重要的三大世家之一,目前第五代当家是二十八岁的年轻少主上官展云。

  宏伟的中国传统巨宅里,家族会议正在进行着——“奶奶我不能娶那个董纤纤啦!”上官展翔一再重复,态度十分坚决,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为什么不能娶?”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已经有女朋友。Amay,所以我绝对不要娶那个连一面都没见过的董纤纤。”上官展翔坚持到底。

  “你可以娶董纤纤当元配,再娶你喜欢的那个叫什么阿美的进门当妾不就好了?”上官老夫人试着说服孙儿。

  “是Amay,不是阿美。”

  “还不是一样,反正你就跟那个阿美说,叫她当小的,如果她真的爱你,一定不会计较。”

  “拜托!现在都已经二十世纪末了,你以为现在的女人还有人愿意当一夫多妻制的受害者吗?何况Amay还是自小在美国受教育的。”上官展翔没力的嚷嚷。明知和这群生错时代的长辈绝对有理说不通,他还是不厌其烦的解释。

  “话可不是这么说,想嫁进咱们上官家的名门千金多的是……”

  “OK!就算如此,但那绝对不是我的Amay,而且我本身也没有打算娶一个以上的老婆。”

  “那怎么办,纤纤是你爹和你娘的好友遗孤,而且纤纤还在肚子里时,就已指腹给我们家当媳妇儿,难道你要你爹和你娘当背信的人,将来无脸去见九泉之下的两位友人?况且,纤纤现在又是和咱们关系匪浅的台湾丁家的养女,可说是双重关系,你要奶奶怎么办?”上官老夫人企图动之以情。

  “既然这样,叫大哥娶她不就结了,反正只是许给我们家,又不是非我不可。”他还以为是特指给他的,真是白忙一场。

  “这……”上官老夫人和儿子、媳妇颇有难色的面面相觑。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大哥是长子,又是咱们家现任的当家,未婚又没有女朋友,论身份、论地位都比我适合娶那个董纤纤不是吗?还是你们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不要大哥娶她?”真好,烫手山芋就这么丢出去。

  “也不是什么难言之隐,只是……”上官老夫人瞥了坐在一角,始终未吭一声的长孙一眼,不禁暗叹一口气。

  本来让长孙来娶纤纤是最适合的没错,问题是她这个长孙想法就是有那么一点问题。也不知道是上官家的教育出了什么差错,还是成长过程不小心弄坏了头壳的哪一部份,否则一个受了西方高等教育的高级菁英份子,怎么在男女关系和婚姻方面的思想,会比她那口子、那个时代的男人还要大男人?恐怕只有生在清朝以前的古老人类,才足以与他较量。

  让大男人思想这么根深柢固的孙儿去娶人家,万一娶不到三天就把人家给休了,那上官家可就很难对董家和丁家交待了。所以他们才会将友人遗孤许给比较正常的仲孙。

  “沈默代表附议,就是说大家都决定由大哥娶她了?”虽然上官展翔很同情即将嫁给自家大哥的董纤纤,但他不是圣人,不会因为同情而误了自己和Amay的终生幸福。

  “这……”三位老人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如何答腔。

  “大哥你怎么说?”上官展翔当然知道他们的顾虑,不过若不趁这个机会直捣黄龙,那他就是傻瓜。

  “就我娶吧!”上官展云魄力十足的允诺。

  “太棒了,有担当,不愧是咱们家的大当家。奶奶、老爸、老妈,这下子你们可以不必担心对不起丁家和董家了。”上官展翔坏坏的笑道。瞧三张老脸一张比一张难看,他就痛快。谁教他们联合起来算计他,活该!

  “什么时候要去下聘纳采,我得让秘书帮我安排一下行程,否则到时候会抽不出时间。”上官展云办事向来积极迅速,最讨厌拖拖拉拉。平常光是理这一大家子,以及上官家遍及全球的许多资产、企业,就够他忙了,何况还有外务,不快不行。

  上官老夫人忧心忡忡的不答反说:“展云,你可不能随便休了人家,若是将来小俩口不合,再多娶几个讨你欢心的妾就好,懂吗?”她以哀求的眼神瞅住孙儿。

  “那当然,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元配就是元配,岂能说休就休?除非她犯了七出之条,这道理孙儿懂得,你们大可放心。”上官展云认真严肃的说。

  上官老夫人闻言只有苦笑的份儿。看来这段姻缘只能听天由命了,是福是祸也只有看着办了,唉!

  七出之条?老天,亏他这个大哥想得出来。上官展翔愈来愈同情即将过门的大嫂董纤纤。但也仅止于在心中哀悼,他才不会笨到自己再往泥沼里跳。

  *          *          *位于台湾中部群山簇拥的山谷中的丁家,是个和时代有点脱节的大家族。里面住的老、中、青三代,多的是叫爸妈还叫“爹”啊、“娘”啊的旧式人类,穿古代民服、旗袍、马褂的也大有人在。

  尤其丁家又经营了一个类似九族文化村的休闲渡假中心“丁氏大观园”,平常工作穿的都是古装,所以“古味”就更浓厚了。若是不知情的人莫名的闯进这山谷中的古宅子,真会以为是走进了时光隧道,回到了古代呢!

  “纤纤,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愿意嫁给素未谋面的陌生男子?妻?”为了完成已世好友董夫人的遗愿,远嫁南非多年的丁盼绢特地跑回娘家来。

  董纤纤没有一丝犹疑的点点头,柔柔的道:“为人子女,本该遵从爹娘教诲,终生大事更是自古便由爹娘做主,既然我亲爹和亲娘在生前就已把我许给上官家,我自然是要听命出阁。”身上的旗袍将她的柔顺烘托得淋漓尽致。

  若非早已习惯这个丫头的行?模式,丁盼绢真会以为自己是在看电视演古装剧,还是和穿著古装的古人说话呢!

  “纤纤,你听着,你才十九岁,刚念完大一,正值花样年华,现在社会风气又这么开放,自由恋爱早就不稀奇。你没有必要为了遵守双亲生前指腹为婚的约定,就这样葬送了自己的一生。”明知道和自小思想传统守旧的董纤纤说这些大道理,根本是白搭,但为了她的终身幸福着想,她还是苦口婆心的劝说。

  董纤纤摇摇头,又道:“我未来的夫君不也是受现代教育长大的?他可没因此而毁婚,不愿意履行婚约。我又岂能害九泉之下的亲爹、亲娘背信?”

  “可是上官展云他们国家婚姻制度是一夫多妻制啊,也就是说,今天他娶你当元配,你却不可能是他唯一的妻子,你懂不懂?”丁盼绢但愿她懂。

  “这有什么关系,阿拉伯国家不也都是一夫多妻制?再说我亲娘当年也是嫁到玄海帝国那个小王国去,而且到死都很幸福,我爹一辈子都最爱我娘,不是吗?用这个角度来想现在的一夫一妻制婚姻,虽然法律规定只能娶一个妻子,但男人多的是在外头养情妇,这样和一夫多妻又有什么不同?”幼年时,亲娘的遗言和婚姻模式早已深植她的心中,她一点也不觉得一夫多妻和指腹为婚有什么不妥。

  “问题是你们之间没有爱呀!”丁盼绢愈说愈心灰意冷,自从这丫头被丁家领养以来,她们就费尽心血想改造她守旧、不合时代的传统思想。偏偏这丫头因幼时的家庭环境影响在先,到丁家后沉醉在亲娘留给她的那些什么《女诫》之类的古书教诲中,又偏爱看《红楼梦》、把《烈女传》里三贞九烈的女人当偶像崇拜。不论他们如何劝说,这丫头就是满脑子古董思想。

  “婚姻的重点在于传宗接代,爱不爱不是问题。”

  “万一上官展云的性情、生活习惯和你合不来呢?”

  “嫁鸡随鸡、三从四德,以夫为天是为人妻的本分,我会努力改变自己去配合夫君。”董纤纤人未出嫁,烈女的气魄便已显露无遗。

  “这么说你是嫁定了?”丁盼绢见劝说无效,只有放弃一途。

  “是!一切全凭娘和奶奶作主便是。”董纤纤跪坐着,深深一鞠躬。

  *          *          *上官展云和董纤纤的婚礼,一切过程都遵循中国古代王公贵族娶亲的礼数进行,场面相当体面风光,难得一见。

  丁家的“钱坑嫂”丁盼云,还以此招览游客到丁氏大观园目睹这个百年难见的世纪婚礼,饱赚了一大笔门票收入。

  新郎上官展云英姿焕发的骑着马,带领八人大轿走出丁氏大观园,轿里的新娘董纤纤一身凤冠霞帔,静静无言的淌落出阁新娘的离情之泪。尔后,迎娶的私人飞机自中正国际机场起飞,飞向玄海帝国。

  在台湾丁家的盛大婚礼,是为了给新娘家风光。到了玄海帝国,贵为皇亲国戚的上官家,婚礼自然更马虎不得,重演了一次迎娶仪式。

  新郎从自家别墅将新娘迎娶至本家主宅。

  当花轿在上官家大门口稳稳当当的停妥,新娘董纤纤下轿时,一个不小心跌了一跤,幸好新郎上官展云眼明手快,一把揽起她的腰——怎么这么轻!

  上官展云心头一惊,另一只手也顺势一捞,便把新娘子抱个满怀,观礼嘉宾见状,祝贺声、赞叹声此起彼落。

  “别动,我不会把你摔下去的。”上官展云对怀中尚未谋面的新娘低声的说道。

  董纤纤闻言,便乖乖的顺从,静静的偎在声音低沈的夫君怀中。

  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分不清究竟是方才险些跌跤吓坏了,还是因为被素未谋面的男人拥抱之故,并不讨厌被他拥抱的感觉。

  上官展云应对得宜的笑容下,包藏着不可思议的疑问——他记得凤冠和礼服加起来的重量不轻,现在他臂弯中感受的重量却和当初捧取凤冠、礼服时相去不远,难道她没有重量?不可能。女人都是这样的吗?体重像一堆羽毛似的轻?

  *          *          *洞房花烛夜紧接着到来。当洞房只剩新郎、新娘两人时,上官展云并未即刻掀开新娘的头盖,而是坐在桌边,声调威严地说:“虽然我们是指腹为婚,彼此没见过面,但是为人子女遵从父母之命结婚,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何况婚姻的目的是在于传宗接代。所以我不会要求你过分的事,你也别对我要求不合理的事,懂吗?”

  董纤纤默默无语的点点头。

  上官展云眉头微蹙的又道:“我希望你真的懂——听说你刚念完大学一年级,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女子,但是那些对我并没有意义。既然当我的妻子,就得三从四德、百依百顺、谨守七出之条,这样才是我要的贤妻,奶奶和娘她们也会疼你,我也不会亏待你,懂吗?”

  言下之意就是说:如果想拿现代女权至上那套滑稽可笑的论调来和他理论,或者和他争什么爱啊不爱的时髦玩意见,那就只有等着被休的份儿。

  董纤纤再次柔顺的点点头。

  上官展云丝毫没软化的警告:“我说过你最好是真的懂,不要搞阳奉阴违的事,否则到时被休,没面子的是你自己。”

  “为人妻者,本该以夫为天。相公训示,妾身一定会好好遵从。”

  好轻好柔的声音!上官展云心头一惊,严苛的态度在瞬间软化许多。“你能这样想最好。还有,我们家是个大家族,又是个政商兼俱的世家,出入的人很多,你身为当家夫人,一定要举止得体;另外,我们国家的贵族是一夫多妻制,所以爹他娶了很多个二奶,人多难免会受闲气。但娘是个很公正的人,所以有什么委屈就跟娘说,别自己憋在心里,没事少接近那些二奶,知道吗?”

  “谢谢相公训示,妾身会谨记在心。”

  出谷黄莺般的声音,挑弄得上官展云浑身不自在,体内激起一股想一睹芳容的强烈冲动,他飞快的移向床边,利落的掀开红头盖——四目交接的?那,他的心脏几乎因充血过多而炸开。

  董纤纤在他灼热视线的注视下,心跳比跌跤被他抱起时快上数百倍,慌乱的垂下眼帘,逃开他似会将她燃烧殆尽的疑视。

  “别逃——”他命令,伸出有力的手托住她烫热的小脸,强迫她再一次面向他。

  好白皙清丽的脸蛋,上官展云一刻也舍不得将自己的视线,自她那绝俗无瑕的脸上移开,一股想一亲芳泽、拥抱娇躯的欲火迅速灼痛了他的全身。

  “别逃,乖,从今夜起,你就是我的妻子,妻子要听丈夫的话。”他想说得再威严些,激烈的热情却阻扰了他。

  “是……相公……”在他的碰触下,董纤纤早已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更为温驯的顺从。

  不久,床边的纱帐阻绝了世界的探访,成了缠绵缱绻的两人世界。

  在即将迈入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居然还有如此“复古”的现代夫妻,连窗外的皓月都感到不可思议呢!

  *          *          *清晨,上官展云醒来时,发现枕边人已香踪无处觅,顿时睡意全无,迅速跳下床,抓起晨缕穿上。正准备叫人时,董纤纤那张清丽的秀容,适巧探进门内,“相公,你醒了?”

  “呃——对——”她的出现让他不再冲动,心却又不安分的雀跃起来。

  董纤纤闲适的打开毛巾柜,取出毛巾递给他,“请相公盥洗,准备吃早餐。”

  “你刚刚去了哪里?”自她手中接过毛巾,碰触到她的指尖时,他感觉到微微的电流窜进体内,他虽若无其事的继续自己的动作,心中却颇受震撼。

  “我去准备早餐,并向奶奶、爹、娘请安。”董纤纤一面叠被,一面回答。

  上官展云走出盥洗室瞧见此景,不禁眉头微蹙,“叠被的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你不必自己动手。”

  “侍女们的工作已经很多,叠被又是举手之劳,我自己做就行了。”董纤纤叠好被子,又开始整理枕头。

  上官展云静静凝睇着她穿著旗袍的背影,玲珑的曲线不禁勾起昨夜缠绵的记忆,他的身体又开始烫热,双脚自作主张的走近床边。

  “相公?”

  董纤纤还没搞清楚状况,已经被上官展云压倒在床,转眼又是一场难分难舍的云雨巫山。

  *          *          *上官展云和董纤纤一前一后的出现在餐厅,放眼望去共有老夫人、老爷、夫人、和老爷的四个妾,一共七个人在等他们入座。

  “对不起,来迟了。”董纤纤满脸歉容。

  “既然知道对不起就不要迟到。”以刺耳的声调出言嘲弄的是“丽妃”。

  “对不——”

  董纤纤第二份歉意方启口,便被上官展云给挡了回去。“是我要纤纤帮我更衣才耽误时间,丽妃若有不满就冲着我来。”

  “呃……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丽妃没想到这位平时不把她们这些二奶放在眼里的当家大少爷,会突然管起内宫的事来。

  “好了……大家快坐下吃饭,丽妃你自己平时也经常迟到,别再多话,免得吓着纤纤。”上官老夫人摆明是护着孙媳妇儿。

  “娘说的对,展云、纤纤,你们快入座。”上官夫人也是站在儿媳妇这边的。

  丽妃见状,只得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这种事向老爷告状也没用,他和上官展云一个样儿,不管内宫的事,全凭上官老夫人和夫人作主。

  “快坐下!”上官展云对妻子命令道。

  “是。”董纤纤乖巧的顺从,心里因方才夫君替自己解围而感动不已。

  当菜肴一道道上桌,丽妃又有话说了。“怎么展云少爷的菜色和咱们都不同?张妈,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张妈是负责三餐的管家。

  “那是……”张妈一脸为难的看向董纤纤。

  董纤纤虽然生性懦弱、胆小怕事,但不会累及无辜,怯怯的说:“是我要张妈不必做我相公的份,我想自己为夫君烧菜,所以……”

  “你做的?”上官展云看了看餐桌,又看看自己的妻子。语气依然威严十足,却多了几分意外的温柔。

  董纤纤不敢看他,怯怯的点点头。

  丽妃又出言嘲弄,“唷……一嫁进来就猛献殷勤,真不简单,不过你这回可拍错了马屁股,咱们上官家可是不来这一套,三餐全由下人张罗,懂了没?啧!”

  “对不起……”董纤纤慌乱的猛赔不是,为自己做错了事自责不已。

  上官展云却语气带怒的大吼:“你不必道歉,是我要你做的,你又没做错。你还有什么高见?”他目露凶光的直瞪丽妃。

  丽妃被他瞪得毛骨悚然,连忙讨好的说:“原……原来是展云少爷的主意……我什么都没说……”

  “那就闭上你的嘴!”上官展云赏她一记铁板,丽妃当下黑了脸。上官展云又转向上官老夫人和上官夫人道:“奶奶、娘,有件事我想跟你们说。我已成家,所以从今天开始,想和纤纤另开一桌用餐,不再跟大伙儿吃,可以吗?”

  “当然行,我和你娘本来就有这个打算。”上官老夫人慈祥的频频点头。

  “听见没?今后咱们自己开伙。”他转向低头不语的董纤纤。

  “是,相公。”相公三次为自己解围,令董纤纤感动得无以复加。她真幸运,嫁了一个会维护她的夫君。

  *          *          *上官展翔哼着轻快的歌,右手食指晃着钥匙圈,神采飞扬的走向总经理室,打算在老哥度蜜月期间,好好的把副总这个职位干好,算是送给老哥的新婚赠礼。

  “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推开门,见到不该出现的大哥,正和平常一样架势十足的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前办公,上官展翔不禁怪叫。

  “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当然在这儿,有什么不对?”说话时,上官展云并未停下手边的工作。

  “当然不对,今天是你新婚第一天,为什么不好好陪嫂子去度个蜜月?”

  “公司这么忙,我哪有那种闲工夫,何况我从来就对那种可笑的时髦玩意敬谢不敏,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依旧忙碌的批阅公文。

  “那至少你今天也该休个假,多陪陪嫂子,带她四处走走,毕竟人家是初到我们国家来,人生地不熟的。”

  “她又不是没脚不会自己出门,况且家里还有奶奶和娘她们可以陪她,很快就会熟了。”

  “那不一样,你是她老公……”

  “听着!”上官展云终于停下手边的工作,严肃的直视着弟弟道:“如果身为妻子的不懂得体恤丈夫,尽做一些时髦可笑的要求,我会二话不说休了她,这事我昨晚已和她说得十分清楚,相信她很明白自己该怎么做。好了,去做你的事。”

  “你这是在说笑吗?现在已是二十世纪末,对方又是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现代女子,她会吃你这一套?”老天!上官展翔当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原以为他这个大哥只是思想过时了一点、大男人了一点,没想到居然严重到和时代脱节得如此严重。

  “她会,除非她想创下新婚第一天就被休回家的纪录。”上官展云又开始做他的正经事。

  “你简直不可理喻,不跟你说了,算了,我先回去看看再说,搞不好嫂子这会儿已经气得跑回娘家去了,真是的。”他自顾自的说着,便甩上门飞奔而去。

  *          *          *“对不起,奶奶、娘,都是纤纤不懂规矩,才会惹出事端,害丽妃不高兴。”董纤纤满心愧疚。虽然相公维护她,令她感动不已,但她认为有错就要认错。

  “没这回事,不懂规矩的是丽妃,当妻子的会想替丈夫烧菜是件好事。”上官老夫人相当喜欢这个孙媳妇儿。原本还怕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年轻女孩,会娇横叛逆,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这么温驯贤慧又孝顺,真是拣到宝了。

  “可是规矩……”

  “跟你说个秘密吧!”上官夫人和老夫人一样,打心坎里喜欢这个温柔乖巧的媳妇,“其实你奶奶和当娘的我,初嫁到这个家来的第一天,也和你一样起了个大早替丈夫烧菜。可是我们两个平时在家都很少进厨房,所以都割伤了手。因此你爷爷和爹才禁止我们下厨的,所以你尽管放心帮展云烧菜。”

  “但是只有相公和我另外开伙……”

  “我们平时也很少齐聚一堂吃饭,今天早上的情况比较特别,是因为大家都想看看你。说到这个,我就想起来,你还有两个人没见过,一个是你爷爷,他半年前到大陆去拜师学佛,最快还要半年才会回来,你暂时是见不到他了。另外一个是展云的弟弟展翔,他也住在这儿,只是经常翘家。不过,你们应该很快就会见面,别担心,展翔那个孩子虽然叛逆了点,却很好相处。好了,你去忙你的,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奶奶和娘。”

  “谢谢奶奶和娘的训示。”

  待董纤纤离去,上官老夫人和夫人两人便赞叹连连——“纤纤真是个懂事体贴的好孩子,希望展云那孩子别把人家给气跑。”

  “就是啊!展云那孩子也真是的,居然新婚第一天就跑去工作,也不会多陪陪纤纤,幸好纤纤脾气好,没和他计较。真是——”

  两个长辈说归说,也只能祈祷他们小俩口能相安无事,究竟人的性格、想法皆非一天所致,哪可能说改就改,何况上官展云一点也无意改变。

  *          *          *一见到绝俗柔美的董纤纤,上官展翔便后悔了。

  都是他的错!如果他不要一时自私,把这婚事当烫手山竽交给大哥,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柔弱女孩就不必被老哥那个臭沙猪糟蹋了。上官展翔不禁满心愧咎。

  “你在做什么?”

  “洗衣服。”董纤纤对他的第一印象不坏,展翔就像奶奶和娘所言,很随和而容易相处,很快就和她熟络起来。

  “我知道你在洗衣服,为什么不用洗衣机洗?”该死的老哥,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让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干这种粗活。

  “有是有,可是我喜欢用手洗,比较干净。”董纤纤驾轻就熟的搓揉。

  “你不必替我老哥说话,他居然敢虐待你,我去替你出气。”一想到她那双漂亮白皙的小手得受这种折磨,上官展翔更加内疚。大哥也真是的,再怎么大男人也该有个分寸。

  “不,不是的,你误会了。真的是我自己要用手洗的,我相公根本不知情。”董纤纤慌乱的拉住他。

  相公?他没听错吧?“你刚刚说了什么?”他的愤怒暂时被好奇心压抑。

  “我说这是我自己的主意,和我相公无关,你千万别怪罪我相公。”董纤纤急急解释。

  “为什么?”她真的叫相公,他没听错。怪怪,难不成这个纤丽的女子和他老哥一样生错了时代?

  “我们家很穷,买不起洗衣机,而且用洗衣机洗容易把衣服洗坏,所以我们家的人,从小就习惯用手洗衣服。”见他不再妄动,她才放心的坐回小板凳,继续洗衣。

  “你在娘家时也都穿旗袍吗?”一开始他以为她身上的旗袍是老哥强迫她穿的,不过现在看来,或许并不尽然。

  董纤纤点点头。“我穿不惯流行服饰。不是太暴露,就是样式很奇怪,所以我平时都穿旗袍。”

  “你该不会在家叫双亲时,也都叫爹、娘吧?”他一开始以为她是入境随俗,才跟着叫的。

  “对啊!老实说,我的娘家都是这么叫的,而且像我一样喜欢穿旗袍和古装的也大有人在,所以一开始,我还担心嫁过来后,会被要求穿流行服饰,现在发现,上官家的生活方式和丁家差不多,让我安心多了。”董纤纤满足的说。

  不知怎么搞的,上官展翔觉得自己好象正在跟古人说话。“你才十九岁,连大学都还没毕业,为什么要嫁给我大哥?”

  “这是双方长辈的约定,为人子女自然得听从爹娘作主。”

  他差点昏倒,不死心的又问:“难道你不会觉得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学,没念完很可惜?”

  “女子无才便是德。何况婚姻才是女人家最重要的事。”

  上官展翔愈来愈觉得自己是在跟古人说话。“那……你爱我大哥吗?”但愿她不会回答传宗接代才是重点。

  董纤纤一本正经的说:“爱或不爱并不重要,那只是现代文明的流行产物,结婚最重要的目的是在于传宗接代。”

  我的老天!还真的跟老哥的回答如出一辙。上官展翔受到的“文明冲击”可想而知。

  “再问你一个问题,我大哥新婚第一天就丢下你去上班,你不会生气吗?”

  “大丈夫本就该以事业为重,我为什么要生气?”她说得好象天经地义。

  上官展翔已经没有力气再多问。“我去拿个椅子来坐,你等我一下。”

  这究竟是福是祸?搞了半天,这个嫂子居然和老哥一样是个生错时代的“古生物”,完完全全的小女人一个,搞不好他根本不必内疚也不必操心,他们两个根本就是绝配。

  上官展翔前脚才走,一直躲在一旁偷听的丽妃便现身向董纤纤寻衅。

  “原来你是穷酸的平民啊!难怪会百般讨好奶奶他们,好不容易飞上枝头当凤凰怎能不好好把握!对不对?”丽妃极为尖酸苛薄的怪叫。

  “我不是这样,我和我相公是指腹为婚的。”

  “啊!对了,就是指腹为婚,原来奶奶他们因为要信守约定,才勉强把你娶进门。我就觉得奇怪,瞧你这副穷酸相,凭什么进上官家的门?”丽妃愈说愈咄咄逼人。“说!你是不是进来分财产的?”

  “我不是……”生性胆怯的董纤纤怕得连话都讲不清楚。

  “还敢狡辩!”丽妃一巴掌挥过去。

  没想到挥出去的手被人高空拦截,“哪个狗奴才敢坏我的好事?”

  “是谁让你在这里撒泼?”制止丽妃的男人声音十分严厉,并加把劲弄痛她的手腕以示惩戒。

  “展云少爷!”丽妃像活见鬼似的,心虚不已。他不是去上班,怎么会突然跑回来?“不是的,我……”

  “滚,别让我再说第二次。”上官展云冷着一张脸怒斥。

  丽妃聪明的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上官展云这才把注意力投向缩在角落轻颤的董纤纤。

  “有没有受伤?”看她脸色泛白,没有血色的唇抖个不停,上官展云莫名的大怒,“今晚我会要爹把那个女人打进冷宫。”

  “不……不要……我没事,是我不好……”董纤纤虽怕事,心地却很好。

  “不准违抗我的命令!”这个笨丫头,居然还替那贱人求情。上官展云也不知道为什么更加生气。

  董纤纤被他的凶相吓到,不敢再多吭一声,连连称是。

  上官展云不经意的瞄到一堆洗好的衣服,怒上加怒的喝道:“是谁要你手洗的?”

  “我……我自己决定的……”董纤纤不知道相公为什么要这么生气,结巴得厉害。

  “以后不准用手洗,我讨厌穿手洗的衣服,听到没?”

  “是……”董纤纤委屈的红了双眼。

  上官展云见状怒火又上层楼。“不准哭!”

  “是……”董纤纤想赶快止住泪,奈何事与愿违,泪珠反而大颗颗的滚落。

  一见她泪眼连连,上官展云心中一阵没来由的抽痛,变得更加凶暴。“我说不准哭,听到没?”该死!他并不想凶她,但是她的眼泪会令他莫名其妙的生气,而且难以自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老哥,你怎么回来了?啊——你怎么把纤纤弄哭了!”上官展翔一手拿着椅子回来,正好撞见这一幕。

  “我没事的……只是砂子掉进眼中罢了……”董纤纤怕事情愈闹愈大,赶紧把眼泪抹掉,哽咽着道。

  “真的吗?”上官展翔压根儿不信。

  “当然是真的……”董纤纤一脸乞怜。

  上官展翔不忍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便不再追究,把话锋一转,“老哥,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会突然跑回来?”

  上官展云脸色微变,以不自在的声调道:“今天的公事已处理完,所以提前回来休息。”

  上官展翔才想说什么,上官展云身上的大哥大便尖声作响。

  (总经理吗?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可以开会开到一半突然离席,害大家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请你快回来开会。)电话那头传来雷公声。

  “先散会,下午再开!”上官展云既尴尬又生气的挂断电话。

  上官展翔毫不客气的捧腹大笑,“你不是说今天的事都已处理完了吗?”

  “闭嘴!”上官展云涨红了脸。

  “想回来陪嫂子就老实说嘛!真不老实。”看来他今早那番话总算是有一点效果。

  “胡说,我只是回来拿东西。”上官展云恨不得一脚踹扁多嘴公。

  “你刚刚不是说你——噢……”上官展翔被冷不防的拐了一脚,重跌在地。

  “怎么好好的躺在地上做什么?”上官展云坏心眼的咧嘴嘲笑。

  经过此番意外的波折,董纤纤心情好了许多。原来相公是关心她才特地回来的。

  倏地,上官展云朝董纤纤走过去,董纤纤不知所措的垂下小脸。上官展云静静的审视她几秒,便自己往屋里走,走了几步,才丢给她一句:“还不跟上来帮我准备午餐。”虽是命令句,但已不复见怒气,反而透着隐隐若现的柔情。

  “是——”董纤纤确定他不再生气,破涕为笑的跟上去。

  “走快点,别慢吞吞。”他虽如此吆喝,前进的步伐却已慢了下来。

  “是。”董纤纤十足小女人模样,以崇拜的眼神深凝丈夫偌大的背影,亦步亦趋的紧紧跟随。

  上官展翔目睹此景,眉心终于不再那么紧蹙,反而有了乐观的想法:或许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超级大男人和一个非常小女人。

  想着想着,他也跟了上去。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07-10-26
第二章

  “你跟进来干嘛?”上官展云没好气的瞪着弟弟,好象在告诉他:你很不受欢迎。

  “听说纤纤手艺很好,我想尝尝!”上官展翔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不速之客。

  上官展云一听,不悦的道:“叫张妈煮给你吃。”还不客气的摆出下逐客令的姿态。

  “干嘛呀!难道就只有你可以吃纤纤烧的菜?”上官展翔故意高声怪叫。

  “是又怎样,不服气自己讨个老婆煮给你吃。”上官展云理直气壮的说。

  怪怪,好强的独占欲哪!上官展翔玩兴给他挑了起来,挑衅的笑道:“如果我非吃纤纤的菜不可呢?”

  “纤纤,烧两人份的就好。”上官展云朝厨房大吼。

  “老哥,你太不够意思了吧!没关系,我自己跟纤纤说。”他说着便起身往厨房走去,“纤纤、纤纤,你别听我老哥说笑话,要记得煮我的份哦!”

  上官展云长这么大,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弟弟这么讨人厌,而且脸皮比水泥墙还厚,怒火冲天地也跟上去。“我命令你煮两人份,听到没?”

  到了厨房门口,上官展翔突然转身,对紧跟而至的大哥揶揄道:“STOP!我记得你说过“君子远庖厨”的,所以,你该不会想进厨房才对,否则岂不有损你的大男人尊严?”

  “谁说我要进去的,哼!”给老弟一说,上官展云当真就杵在厨房门口,不再越雷池一步。

  嘿!真好骗!上官展翔诡计得逞的笑道:“那我进去啰!”

  “你——”眼看老弟神气活现的走进厨房,上官展云才恍然明白,厉声怒斥:“你给我出来,大男人进厨房像什么话,秽气!”

  上官展翔当没听到,兴高采烈的直奔董纤纤。“纤纤,要煮我的份哦!”

  “说煮两人份就煮两人份,有没有听到,回答我!”既然自己坚持不踏进厨房,上官展云便靠“吼功”遥控。

  “我……”董纤纤被他们兄弟两个搞得无所适从,不安的抖着手,“哎——”

  “怎么了?啊——割伤流血了,快放下菜刀。”上官展翔抢过菜刀丢到一边去。

  上官展云闻言,二话不说的以十二万匹马力冲进厨房,动作干净利落的把董纤纤腾空抱起,往屋外狂奔。

  “老哥,你想干什么?”上官展翔不解的问道。

  “蠢兮兮,当然是到医院急救!”上官展云没好气的吼着。他这个弟弟怎么突然变笨了?连这么简单的问题也要问!

  上官展翔差点笑到没气,“老哥,你拜托一点好不好,只不过割伤食指,连血都已经止住了,你要到医院急救什么?”

  “呃!?”上官展云一脸惊愕,居然抱着小妻子呆愣在那儿。

  上官展翔瞧他那副滑稽相,更加坏心眼的糗他:“我记得好象有人说过,大男人进厨房很秽气,结果刚刚冲得比闪电还快的不知是谁?哈——”

  “你给我闭嘴!”上官展云恼羞成怒的吼完,便把小妻子放下,迅速搜寻小妻子的两根食指。看到伤口确实不再流血,让上官展云安心许多,可是那不到0.2 公分的伤痕却又令他大为光火,“你怎么这么笨,连烧个菜都会割到手。”

  “对不起……”董纤纤给他一骂,更加难过,觉得自己真的好笨。“我会小心一点,等一下就好了。”她说着便转身走向厨房。

  “站住——谁要你煮?去换衣服,准备外出吃饭。”都割伤了还想煮饭,真是蠢到极点!上官展云愈想愈生气。

  “可是——”董纤纤想补救自己的失败,所以试着争取“煮饭权”。

  “你敢不听我的话?”上官展云凶眼大瞪。

  董纤纤吓得把到口的话全吞回肚子去,低下头乖乖服从,“纤纤这就去换。”

  转身奔走时,眼泪不禁难过得偷偷淌落,且不停自责——她怎么会这么笨,连个饭都煮不好,害相公气得不愿吃她烧的菜,而宁愿出去吃餐厅,她真是太丢脸了。

  “纤纤,老哥是不想你再受伤才决定出去吃的,你可别胡思乱想。”上官展翔比笨老哥懂女人心多了。

  “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我只是不想被说我虐待妻子,一个有担当的丈夫怎么可以亏待妻子?”上官展云头头是道的为自己辩白。

  董纤纤豁然明白了一些事。方才割伤时,相公气急败坏的抱起她打算要送医急救那一幕,不经意的跃上心头,让她的胸口一片烫热。

  原来相公他是个不擅表达的好人哪!她渐渐明白丈夫的为人。

  *          *          *和夫君两人单独出游,害董纤纤紧张极了,端坐在车子里的助手席,低着头不安地搅动手指,一句话也不敢说。如果展翔一起来的话她就不会这么忐忑难安,谁知展翔却说他临时有事开溜,才会演变成只有她和相公两人同游。不过,心里虽然很紧张,但和夫君二人独处却又给她一种难言的兴奋,全身的细胞都有些浅醉微热。

  她偷偷瞄了驾驶座的夫君几眼,心儿跳得一次比一次狂剧。没想到她的夫君如此魁梧俊挺,眉宇之间有一股时下流行语所说的酷味,董纤纤愈想愈心生崇拜,这样的夫君一定可以让她安心倚赖终身。

  “下车。”上官展云简短的命令中断了董纤纤的遐思,原来已到了餐厅的停车场。

  董纤纤温顺的钻出车外,站在车旁等候夫君下一步指示。

  “走。”上官展云停好车,吆喝一声,便自行大步前进,董纤纤和平常一样紧紧的跟随于其身后。

  进了富丽堂皇的餐厅坐定,上官展云便点了菜,“鹅肝酱菲力,两客,七分熟。”

  点完便把MENU塞还服务生,服务生呆愣了一下,看看低首静坐、连MENU都未翻开的董纤纤一眼,才问道:“这位小姐想点些什么?”

  “不是跟你说两份七分熟的鹅肝酱菲力了吗?”上官展云一副理所当然的示意服务生收走董纤纤那份MENU. 服务生见董纤纤并无异议,便不再多言的照办。

  上官展云不但行事效率卓越,连吃饭速度都快人一等。董纤纤的主菜还吃不到一半,他已经连副餐都解决了。

  董纤纤见状,连忙准备离开,“我吃饱了。”

  “别浪费,我要去回个电话,你再多吃一点,当我的妻子不准浪费。”上官展云像在训话似的。

  “是。”董纤纤唯夫命是从,再次坐定继续进餐,填饱未满足的肚子。

  上官展云在电话区,选了一个可以清楚看见小妻子的位置,拿起话筒从容不迫的燃起一根烟,凌厉的视线一直聚集在一小口、一小口进食的小娇妻侧脸上,眨也不眨,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先生,如果你不打电话,能不能借我打一下。”一个不识相的客人甲打断了他“赏花”的雅趣。

  上官展云双眉一挑,眼睛圆瞪,赏客人甲两道北极寒光,客人甲险些给冻得心脏麻痹,连忙改口说:“啊,不麻烦你了,我到那边打。”说完拔腿就跑。

  赶走了碍事的客人甲,上官展云又继续“赏花”。

  常听人说:美女比花娇,果真不假。上官展云看得眼中两簇激情的火焰张狂地跳跃着。

  待董纤纤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吐了一口气,上官展云才结束在电话边“站岗”的动作回到座位,高高在上的拿起帐单走在前面,“该走了。”

  “是。”董纤纤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而且视为理所当然。

  当车子驶上快速道路,上官展云维持权威式的口吻道:“有没有吃饱?”

  董纤纤猛点头、浅浅一笑,“很好吃,谢谢相公。”

  她不经意的浅笑触动了他的心弦,害他的心悸动了一番。“我习惯周末、周日都外出吃餐厅,你得尽快记住我的习惯,好好配合我。”其实他并没有这样的习惯,只是不知怎么搞的,在目睹她的巧笑后,这样的“谎话”便不经大脑管制的脱口而出。

  “是。”原来相公有这样的习惯,她得好好记住。

  他有意无意的再度瞄向她扎着OK绷的食指,眉头不由得微蹙,语气比先前差了些,“还有,以后三餐我会交待张妈打理,不准你再进厨房。”

  “这……”

  “听到没?”他不给她反抗的余地。

  “是。”眼看相公又要“变脸”,董纤纤乖得像只小绵羊。

  上官展云很满意的转移话题,“三天后有个宴会,有重要的外宾要来,我现在带你去买些衣服,这几天好好准备,不可以失态。”

  “是。”董纤纤虽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压力重重,但是身为妻子的本份和义务感,很快让她重新振作。这是她和夫君首次公开亮相,她一定得好好表现,免得给夫君丢脸。

  进到一家高级服饰店,上官展云把店经理召了来,把自己相中的礼服一件件示明店经理,“我要这几件旗袍,你立刻让女店员服侍贱内试穿看看。”

  “是的,大少爷,属下马上去办。”原来这间高级服饰店是上官家的旗下资产之一,所以对当家大少爷自然必恭必敬,不敢怠慢。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董纤纤不习惯被人服侍,忙着拒绝服务小姐帮忙试穿。

  “让她们帮你比较快。”上官展云一派不容反对的大男人作风。

  “是。”董纤纤再次展现小女人的温驯。

  董纤纤在服务小姐联手妆扮下,穿著一件件旗袍出现在上官展云眼前时,那燕妒莺惭的妩媚风情,魅得上官展云目眩神迷,一时之间失了魂。

  “大少爷,都试穿好了。”店经理不知唤了几遍,才招回上官展云的魂。

  回神时目光对上董纤纤那一脸天真的莫名,上官展云有种心事被看穿的心虚,不禁恼羞成怒的大吼:“结帐!”仅管如此,他的脑海依然清晰的刻画着小妻子玲珑的娉婷倩影,久久挥之不去。

  *          *          *回到家中,董纤纤踌躇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把心里的打算说了出来。

  “相公,你刚刚的话是当真吗?”

  “什么话?”难得听她用那美妙悦耳的声音,说了比“是”还长的话,上官展云心中痒痒的,说话的语气因而比平常少了几分权威性。

  “就是……烧菜的事,我……希望以后还是由我来……”虽然害怕,她还是说完想说的话。

  上官展云的脸旋即沉了下来,警告+ 威胁的低吼:“你没听到我刚才在车上说的话吗?还是你明知故犯、胆大包天的想忤逆我?”他绝不容许妻子挑战自己的大男人权威。

  “妾身不敢,妾身只是……”董纤纤又怕又急的红了眼。

  “只是什么?”一扯上大男人的权威,上官展云便变得比平常更加冷酷严厉,像夜叉般的大声斥责。

  “妾身只是想亲手帮你烧饭嘛……”董纤纤怕得梨花带雨。

  上官展云的体温霎时窜升了数十度,直逼沸点。一股从未有过的异样反击,震得他不知该如何反应比较适当,但他知道自己挺喜欢这种奇妙的感觉。不过一触及她的食指,他的态度便和先前一样顽强,“我说不准,你笨手笨脚的只会惹麻烦。”

  “我会努力让自己变聪明一点,不会再割伤手,你答应我好不好?”她可怜兮兮的噙泪瞅住他。

  他被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搞得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怒火于是直线上升:“我说不准!”威力却明显减弱,该死!

  “相公……”董纤纤认定烧菜是为人妻该尽的本分,所以非常执拗。

  “不准——”语气更加软化。这女人是怎么回事?现在女人不都高唱大女人主义吗?怎么这会儿,他特别网开一面、特赦她不必烧菜,她不但不接受,反而还非做不可的求他!?

  “请相公成全,否则妾身将会无地自容、终身自责……”天啊!相公居然如此不信任她的能力,连一点机会也不肯给她——她真是太差劲了。董纤纤愈想愈悲从中来,转眼已哭成泪人儿。

  她的泪对上官展云而言形同“催怒剂”。“不准哭!”他并不想凶她,但一看见她哭他就忍不住愤怒。

  “对不起——妾身不哭,但求相公成全——”董纤纤一边拭泪,一面抽噎着不肯轻易放弃。

  “不准哭!”

  “相公……”

  “不要哭——”

  “相……”

  “随你便!”上官展云终于投降,头也不回的上车准备回公司开会。

  “谢谢相公成全。”董纤纤像获得什么大恩大德,又是深深鞠躬、又是哭又是笑的目送亲爱的夫君上班去。

  *          *          *上官家不愧是政、商两得意的豪门世家,一场宴会办下来,气派非凡。

  一向怕生,又不习惯大场面的董纤纤从跟着夫君进入会场起,便一直冷汗涔涔心如悬旌。

  好不容易和夫君招呼完所有的贵宾,她终于被夫君恩准坐在当家夫人宝座上,当漂亮安静的纯“观赏”用“壁花”。

  上官展云则一派潇洒稳重,谈笑风生的周旋在政商士绅之间应付自如、神色自若,而且永远是万众聚焦、最抢眼的一个。

  董纤纤几近崇拜的凝睇着自己的夫君,深深为自己感到荣幸。她何其有幸,一介无德无能的凡夫俗子,居然能嫁到如此英挺威武、出类拔萃的夫君。她一定要谨记已逝亲娘的教诲,好好服侍这位人中之龙的夫君。

  倏地,她崇拜的目光蒙上了一层阴影,那是怎么回事?相公的身边什么时候冒出一个穿著性感的冷艳美女,死缠着相公不放?啊!好不知耻,居然在众目睽睽下搂抱她的相公!

  董纤纤心里突然变成酸海一片,好想冲过去拉开那个不知羞耻的美女,但是“七出之条”的训诫却霸住她的理智,制止了她的冲动。

  不行,不可吃醋,吃醋不是身为贤妻该有的行为。董纤纤拚命告诫自己,另一方面又偷偷的期望上官展云能把那个不知耻的女人推开。

  她盼了又盼,终于盼到夫君把那女人拉离身上的镜头。董纤纤这才暗松一口气。谁知心还没放下,那女人便出其不意的突击上官展云,在他颊上印下了一记热吻。

  董纤纤失控得起身离座,不顾一切地直奔会场外的回廊。她知道自己这样的莽撞十分唐突不妥,但是她就是无法忍受夫君和其它女人的亲密镜头。

  “娘,我可能无法成为一个贤妻。”董纤纤在四下无人的月光下低叹。

  “为什么擅自离席?”上官展云的声音乍然响起。

  “相公——”董纤纤以为他没注意到她,没想到他不但注意到,而且还追上来。

  “说!”上官展云又是命令式的口吻。

  “没事……”董纤纤心虚而抖抖的说。

  “胡扯,没事你怎么会好端端的突然离席?”想逃过他的X 光眼可没那么简单。

  原来相公一直在注意她的一举一动。董纤纤像被看透了心事般心慌不已,不禁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上官展云的语调明显地“加温”:“丽妃又欺负你了?”他刚才看见丽妃在她身旁晃了一下,他以为他的“瞪功”已把那个贱人打发走,没想到那贱人居然胆大包天,可恶!

  “不是的……和丽妃无关……”董纤纤急着辩白。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个笨丫头又想替那个贱人护短了?

  “真的不是……是我自己不好……”想到相公是如此维护自己,而自己却为了芝麻蒜皮的小事胡乱吃醋,真是万万不该。董纤纤难过得想哭。

  “你不说没关系,我直接找丽妃算帐。”他下最后通牒。

  “真的不关丽妃的事,妾身只是觉得自己好差劲,无法当个贤妻,心里难过才跑出来透透气。”董纤纤情急之下,一五一十的全招了。

  “怎么回事,说清楚!”上官展云总算不再那么冲。

  “我——”董纤纤瞠目结舌,这种丢脸的事她怎么说得出口。

  “不准对我有秘密,快说!”

  董纤纤深吸一口气,决定鼓起勇气招出自己的“罪行”请相公发落,好减低心中的罪恶感。“我看到你和一位性感的美女贵客状甚亲昵时,心里居然……居然感到吃味……尤其看到她亲你,我……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逃了出来……我知道吃醋不是贤妻该有的行为,我也一再地告诫自己不可以胡乱吃醋……可是我就是无法自制……我知道我不对,请相公发落,无论是什么惩罚,妾身都没有怨言。”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悲壮。

  上官展云知道自己不该心花怒放,他该怒斥妻子以免她造次,但是他的心却不听使唤地高兴异常,根本没有一点责难妻子的意愿。

  “请相公发落,妾身绝对甘心领罪。”相公一定是非常生气,才会一句话都不说,怎么办?难道她会就此被打入冷宫,甚至休掉?

  上官展云的回答却大出她意料——“妒妇的确是犯了七出之条的大罪,但是我可以特别赦免你的罪行,我允许你今后在我面前可以私下吃醋,只要注意不要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

  董纤纤受宠若惊的连忙谢恩,“谢谢相公不罪之恩,妾身不敢有非分之想,今后一定会努力改掉吃醋恶习,以免相公为难。”

  “我已经恩准你可以在我面前吃醋了!”对于她的“不合作”上官展云非常愤怒。

  “我不能让相公为了我而为难,这不是为人妻者该有的行为。”没想到相公待她如此宽厚,她绝不能再给相公添麻烦了。

  “我说过没关系的!”上官展云愈说愈生气。

  “妾身一定会戒掉吃醋恶行。”为了回报相公厚爱,她无论如何都要做到。

  “不准戒!”上官展云情急之下,漫天大吼。

  “可是……”董纤纤一脸困惑。

  “你敢不听我的?”他恶形恶状的威吓。

  “是!”董纤纤又屈服在他的凶暴之下,心里却为自己庆幸不已。相公对她真是太好了,不但没惩罚她、还体贴的准许她吃醋。

  上官展云脑海不断浮现小妻子为他吃醋的情景,愈想心情就愈好。

  *          *          *上官展翔趁着中午休息的空档,溜进总经理室找老哥闲磕牙。其实说正确一点,应该是去强迫分享纤纤为老哥带的便当。他知道纤纤每天中午都会帮他老哥准备色香味俱全的便当。

  “老哥,好久不见了。”上官展翔一脚踹开门,如入无人之境,嚣张之气无人可比。

  “刚才才在会议上见过,散会还不到半个小时,怎么会久?”上官展云怎么会不知道老弟是来做什么的?动作迅速确实的护着满桌的佳肴美食。

  上官展翔总是有办法打劫成功,“老哥,你别这么小气嘛,反正纤纤每次都准备很多,你一个人也吃不完,分些给我会怎么样?”说着,他又打劫了一块咕噜肉。

  “要吃叫张妈煮,不然叫你那个AMAY煮也不坏。”上官展云也不是真的那么小气,只是不喜欢别人分享小妻子为他做的便当。

  “你明明知道AMAY根本不会烧菜,不会是存心气我吧?”上官展翔纯粹是说着玩,他从不认为当女人就得会烧菜。

  “连烧菜这种天经地义的女人天职都不会算什么女人,不要算了。”上官展云当真是为老弟着想。

  上官展翔自然知道老哥的心意,不过却不敢苟同老哥古板的大沙猪思想。“谢啦!我自己的事会自己管好,不必老哥为我操心,反倒是你才该多费点心。”

  “费什么心?”上官展云很满足的吃着便当。

  上官展翔睇了他半晌才道:“老哥,纤纤算得上是个贤慧的好妻子对不对?”

  “我也从未亏待过她。听着,别又搬出那一堆流行的时髦玩意,你知道我不甩那套的,更不准你去对纤纤胡乱洗脑、灌输她奇怪的思想,否则我可不饶你。”他知道老弟经常去找他的小妻子玩,不得不防。

  上官展翔聪明地略过不答,抢着说出自己今天的来意,“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要提醒你,人要懂得惜福,有了这么好的妻子就不该再心恋着其它女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的皮夹里一直放着一张女人的照片,那是你一见钟情的初恋对象,对不对?”

  “谁会对一张照片一见钟情?你少胡扯。”上官展云不悦的嚷嚷。

  “那最好。这么一来,你可以把那张照片拿掉,换上纤纤的照片了!”上官展翔点出真正的目的。

  “不关你的事。”

  “是不关我的事,但却关你和纤纤的事。那张照片的事被纤纤知道不太好吧?”他希望老哥够聪明。

  “她没胆干涉我的事。”上官展云自负的道。

  “纤纤那么温驯自然是不会过问,只是会自己私下偷偷饮泣。如果你觉得那样也无所谓,大可把我的话当空气,听过就算了。”上官展翔把要说的话说完、该偷吃的菜吃光,便潇洒的走人。

  *          *          *这天下午,天气非常晴朗。

  上官展翔忙完公事闲了下来,决定回去探探温柔的嫂子,省得丽妃又找她麻烦。

  一进门,发现董纤纤正背对着他,坐在桌边聚精会神地整理相簿,上官展翔坏心眼的悄悄接近她、打算吓她——“你在干嘛?”

  “啊——”董纤纤果然吓了一大跳,手上的一叠照片因而散落满地。

  上官展翔自动自发的蹲下去帮忙捡,“抱歉,我只想开个小玩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没关系。”董纤纤好脾气的说。

  她早把展翔当成自家人,两人处得极为融洽。若不是知道展翔已有女朋友,她真想把他介绍给盈盈、楚楚和翩翩其中一人呢!一说起那三个一起长大的异姓姊妹,她还真想念她们,所以今天下午才会偷闲,把以前的照片拿出来整理,顺便重温旧梦。

  “这张照片里的人是谁?”上官展翔异常兴奋的问。

  “是我高二时的照片,怎么了?”

  “当真!?”上官展翔像中了头奖似的。

  “嗯!”她不解的点点头。

  “借我。”上官展翔倏地起身,收起那张照片便转身离去。

  “等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张照片怎么了?”董纤纤追上去。“哎啊——”

  “小心!”上官展翔见她绊了一绞,眼明手快的扶住她,将她抱个满怀。

  “哎——呀——不得了了!偷情了,当家少奶奶和自己的小叔偷情了。老夫人、老爷、夫人,你们快来啊!不得了了——”处心积虑想找董纤纤碴的丽妃,目睹他们相拥一幕,便欢天喜地的大声惊呼、唯恐天下不乱地到处渲染。

  “贱人,你少在那里胡言乱语。”上官展翔想要制止,可惜丽妃的叫嚷已引来了好奇的人潮,而且愈来愈多……

  第三章董纤纤跪在大厅中央,低首默默流泪,像只等待家法发落的小羔羊。

  丽妃当着上官老夫人、老爷和夫人面前,手舞足蹈拚命加油添醋,非把上官展翔和董纤纤抹黑成淫秽、不知羞耻的狗男女不可。

  “纤纤,快起来,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嘛跪地不起?快起来。”上官展翔恨不得一掌劈了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黑心女人。

  “唷……大白天都敢那么亲热的搂搂抱抱了,还敢说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幸好老天有眼给我抓个正着,否则不知你们这对狗男女还会做出什么猪狗不如的事。说不定你们早就暗渡陈仓,老夫人、老爷、夫人,你们看这事该怎么办才好?依我看哪,这种事一定得从重严惩,才能收杀鸡儆猴之效。”丽妃使尽浑身解数的在那儿兴风作浪。

  “闭上你的烂嘴,否则我揍你。”上官展翔真的想扁她。

  “哎——唷——这还得了?老夫人、老爷、夫人,你们看看,哪有人自己犯了错还想找无辜的人出气的?我看展翔少爷一定是被那个寡廉鲜耻的狐狸精带坏了。”丽妃之所以会老是找董纤纤碴,一方面是瞧不起她的身世,一方面是妒忌她生得比她还漂亮。

  “你——”

  “好了,你们两个都别说了,等展云回来,看他怎么说。”上官老奶奶不想让事情愈闹愈大,于是开口制止两只斗鸡。

  董纤纤一听到夫君要回来,不禁全身一软,差点吓昏当场。

  怎么办?相公知道她惹出这么大的事来,一定会很生气,万一相公不相信她和展翔是清白的怎么办?这回相公一定会休了她!想着想着,她的泪便一发不可收拾。

  丽妃偏不放过她,夹枪带棒的落井下石,“唷……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天理哪!偷人的贱货居然还好意思哭,看来展云少爷八成也是被你这只狐狸精的眼泪给骗了的。”

  “我怎么了?”上官展云风尘仆仆的自公司赶回来,铁青的脸上罩着一层骇人的寒霜。

  董纤纤连吭都不敢吭一声,把头垂得更低,全身抖颤得厉害。

  丽妃一开始也被他的吃人相给吓到,但陷害董纤纤的黑心肝旋即给了她无比的勇气,加油添醋的在上官展云面前,告了上官展翔和董纤纤一状。

  “展云少爷,你说这对狗男女该不该严惩?”一想到眼中钉的董纤纤马上要遭殃,丽妃便心中大乐。

  “大哥,你千万别听那贱人胡说,我和纤纤是清白的!”上官展翔但愿老哥此刻还有足够的智商判断此事。

  “掌嘴!”上官展云不带任何感情的厉声下令。

  “大哥——”

  “还不快掌嘴,你聋啦?小贱货。”丽妃在一旁狗仗人势的吆喝董纤纤。

  “掌嘴!”上官展云再一次无情的下达命令。

  董纤纤顺从地高举自己的右手,卯足劲往自己脸颊甩打。

  “纤纤,住手,别听大哥的!”上官展翔没想到这丫头会傻成这样,冲过去想阻止。

  另一只手比他快一步的拦劫住董纤纤的手,并使劲把跪着的她拉起身,“不是你,你又没错掌什么嘴?起来!”

  董纤纤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然而,相公握住她手腕的手,力量却又那么真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展云少爷,你到底——”丽妃见诡计未能得逞,急着追问。

  “还不掌嘴,莫非你是要我亲自动手?”上官展云完全不留情面的瞪视着丽妃,绝对权威的命令。

  “我——”丽妃吃惊得差点咬到舌头。

  “编派不实谣言,诬陷自家人清白,不罚你罚谁?”上官展云绝对不是省油的灯,想瞒过他那双凌厉的法眼,没那么容易。

  丽妃见大势已去,为了不使自己下场更惨,只得乖乖的掌嘴。

  上官展翔痛快至极的放声大笑,直骂丽妃活该。

  上官展云又命令丽妃向董纤纤、上官展翔及三位长辈道歉后,便展开清场,只留下小妻子和老弟。

  “老哥,你还真不是盖的,刚才我还以为你真的老糊涂了,差点就拳头相向——唉……”他话未敛口,已被上官展云冷不防的赏他腹部一记重创,痛得他直不起腰来。

  “我早警告过你,不要老是缠住纤纤,以免招惹无谓的是非,你偏不听!”上官展云一看到小妻子的两个膝盖跪得发红,再想起她蒙受的不白之冤,便又想海扁老弟一顿。

  “我下次会注意,不过,我今天是——”上官展翔话说一半,突然识趣的暂停,欣赏起老哥对小娇妻的“安抚”。

  “别哭了。”上官展云像根电线杆直直矗在垂首拭泪的董纤纤面前。

  “对不起……”董纤纤对夫君的信任和维护又惊又喜,另一方面又因自己让夫君放下公事跑回来而自责。

  “你又没错,道什么歉。”每次看她动不动就像个小媳妇似的处处赔不是,他就忍不住火气上扬。

  “可是——”她楚楚可怜的泪眼相对。

  照理说,水可以灭火,但董纤纤的泪水却总像汽油——老是助燃,“我说你没错就没错,你敢不听我的?”

  董纤纤猛摇头。

  “那就不准再哭。”再任她哭下去,他铁定会被体内无名的熊熊怒火烧得气绝身亡。

  这个笨老哥,难道就不能用温柔一点的方式安慰哭泣的小妻子吗?上官展翔真为老哥的笨感到悲哀。不过说也没用,那颗顽固的臭石头是不可能顿悟的,反正他们俩合得来就成了。

  但基于“美人至上”的原则,上官展翔还是跨刀“声援”:“纤纤,你就别再自责了,老哥不会怪你的。一个多年来一直把你的照片放在皮夹里的男人,是不可能讨厌你的。”

  “呃!?”董纤纤听得莫名其妙所以忘了哭。

  上官展云则惊见不妙的厉声警告,“你在胡说什么!?”

  “我哪有胡说,瞧,这是什么?”上官展翔逮住老哥看到他手上那张照片而惊呆时,以浮鱼潜碧波之势,迅速劫走老哥身上的皮夹,亮出皮夹中的照片,两张并排,促狭的道:“你们瞧,是不是同一张啊?”

  “我的照片怎么会——”董纤纤会意不过来,吃惊得目瞪口呆。

  上官展翔瞧了瞧像受了什么重创而呆愣的老哥,坏心眼的奸笑道:“这话说来可就长了,话说三年前有一天——”

  “你给我闭嘴!纤纤去烧饭,我要吃饭了。”上官展云气急败坏的用力封住死老弟的大嘴,一面打发走小妻子。“还不快去?”见妻子不动,他又一瞪。

  “是——”董纤纤再也不敢多做耽搁,转身退去。

  上官展翔挣脱老哥的大手,笑得天翻地覆,“我的老天,这是哪门子的笑话?你居然对同一个女人一见钟情两次,而且还没发现她们是同一个人?真是笑死我了,哈……”

  上官展云所受到的震撼并不小于爱捉弄他的死老弟。

  他怎么会想到,三年前他去台湾洽公,顺便到友人开的相片冲洗店时,偶然瞄到友人偷洗的照片,里面那个制服美少女就是他老婆!?

  该死!一个穿著高中制服、剪了个短发,一个穿旗袍、留了一头如云似的长发,又有年龄上的差距,他怎么认得出她们是同一个人!?想着想着,他的脸早已涨成猪肝色。

  “你敢在纤纤面前乱嚼舌根,我就宰了你,听见没?”他以吓死人的气势严重警告老弟。

  “安啦!我最有兄弟情了,不会出卖你的。”上官展翔笑得眼泪都逼出来了。老天!都二十世纪末了,居然还有像他老哥这么纯情的生物,简直是奇迹,他该建议有关单位好好保护,免得绝种就可惜了。

  “谅你也不敢!”上官展云确定老弟不会扯他后腿才放他一马,却突然躬身捧着胸口,表情十分痛苦。

  “老哥,你怎么了?可别告诉我你有心脏病,上个星期你的健康检查报告才说你非常健康的。”上官展翔连忙扶住老哥,他虽爱闹,却很重情。

  “去你的,谁有心脏病,我是被那个小东西气的——唉——”一想起她的泪水,他的心口便又猛烈的抽痛。

  “纤纤?她怎么气你?”上官展翔相当惊诧。那么温驯的小女人怎么会把老哥气成这样?

  上官展云喘着气怒道:“那个该死的小东西,老是动不动就在我面前哭啊哭的,哭得我怒火上升。而且每次都害我心口抽痛得紧,不是她害的,是谁?该死……”才说着,心口又抽痛不止。

  上官展翔闻言,差点笑死在当场。

  “你还笑——”上官展云气极。不是他多心,他真的发现他这个死老弟愈来愈没有兄弟爱了。

  “我真是败给你了——你知不知道,你那个症状的病名叫做——”

  “少爷,不好了,少奶奶昏倒了——”张妈脸色惨白地打断他们兄弟的对话。

  “什么!?”上官展云像给什么外星怪物吓到似的,面目狰狞地以光速飞冲而去。

  “没事的,张妈,你去叫医生来就好,其它的交给我和大哥就行了。”上官展翔轻拍张妈的肩头安抚她之后,才气定神闲的跟上前去。

  *          *          *“少奶奶没什么大碍,只是神经长时间极度紧绷后松弛,所造成的精神虚脱现象。稍微休息一下,好好的睡一觉就没事了。”专门为皇戚贵族治病的御医如是说。

  “你确定?”上官展云不信的瞪着御医。“我刚才抱她上床时,她全身冒冷汗又发凉、完全不省人事,你居然说她没事?”

  “展云少爷,尊夫人真的没事,休息一下就行了。”御医不知道一向明理沉着的展云少爷,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凶暴而不可理喻。难道他希望少奶奶生什么大病不成?

  “老哥,御医说没事就没事,难不成你真希望纤纤有什么不治之症?”上官展翔知道老哥是关心小妻子的病情,才会变得如此多疑凶暴,但是他再不出手解救不知情的御医,只怕无辜的御医就要被他活活掐死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上官展云气得高举手边的瓷壶,恶狠狠的砸向黑心肝的死老弟。“你们通通给我滚出去!”

  上官展翔一点也不以为意,反而为纤纤感到庆幸——看来老哥真的爱自己的老婆爱得要死,可惜不擅表达,遗憾哪!

  *          *          *半夜,董纤纤从睡梦中醒来,蠕动了一下身子,转了个身面朝床沿,一道微弱的灯光趁机夺眶而入,引起了她的注意。

  相公?

  她睁大双眸,看见夫君正坐在角落的沙发上,身体微倾向桌灯,似乎在看什么东西。她又看床边的钟,已经三点半了。

  “相公,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她坐起身子,准备下床。

  “不准起来,躺回去。”上官展云眼见妻子醒来,大为窃喜;但一见她要下床,他便又急急的大吼。

  “可是我……”董纤纤给他一吼,已经着地的双脚连忙缩回床上,但没有躺下去。

  “还不躺下,难道你想反抗我?”可恶!都病成这样还想挑战他的权威?

  “不是的,但是我——”

  “不是就立刻躺下,废话少说!”

  “可是人家想上厕所嘛……”董纤纤实在忍不住了,又羞又窘的红着脸,低着头小小声的说。

  “呃!?”

  气氛顿时变得分外尴尬。

  少顷,上官展云冷不防的疾步贴近坐在床沿不敢动的小妻子,驾轻就熟地将她腾空抱起,直冲洗手间,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马桶上,才合上门出去,守在洗手间门口大声道:“动作快一点,好了就大声叫我。”

  “是——”董纤纤虽感到困窘羞涩,心中却充满幸福的暖意,暖得她又想掉泪。

  将近半年的相处,她渐渐能了解夫君的为人和性格,他虽然暴躁易怒、霸道十足,却是个好人,只是不擅于表达自己的感情。

  被夫君抱回床上,重新躺下后,董纤纤轻轻扯住即将拂袖而去的夫君衣角,柔柔的问道:“相公,你还不睡吗?”

  “你先睡,我还有公事要办,快闭上眼睛。”要不是一闭上眼睛,脑海就浮现她死去的景象,他早就上床呼呼大睡,干嘛还在那儿熬夜打盹、呵欠连连的守着她,蠢兮兮!

  董纤纤真以为夫君还要办正事,便不敢再让他烦心乖乖闭上眼。一天的疲累,让她很快便又入睡。

  上官展云则继续当“众人皆睡我独醒”的“剩人”——剩下之人。

  *          *          *一连七天当“剩人”的结果,上官展云成了熊猫的最新代言人。

  “相公要出国?”董纤纤早听张妈说过,夫君是个大忙人,整年都在空中飞来飞去,一整年有三个月待在国内就阿弥陀佛了。所以张妈说家里上下,对于夫君这回在家里一待就是半年,都感到意外极了。

  现在,夫君终于要离开她,出远门去。想到这将是自己和相公的第一次分离,董纤纤不禁泫然欲泣。

  “对!我不在期间,你得把家理好,有什么事就告诉奶奶和娘,别老是傻傻的当烂好人。”他已经严重警告过丽妃,不准接近她;也再三叮咛过张妈得随时跟在她身边,应该不会有问题才是。

  “是。”明知道夫君出国洽公是理所当然的事,但这毕竟是结婚半年来,第一次和夫君分别,她心中有太多的不安与不舍。

  “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花了七个夜晚守着她,好不容易确定她已经健康无虞,他这才安心的准备走人,倘若纤纤再哭得病倒怎么成?

  “对不起……”未来的日子里,她就暂时听不到夫君如此关心的吼叫了。

  “不准再哭。”这半年来,因为她的泪,他已经强迫自己取消多次出国洽公的行程,而改派手下代劳。但这回不行,这次和台湾东盛集团的合资案事关重大,他非亲自出马不可。

  董纤纤记起在即将远行的人面前落泪,是很不吉利的禁忌,赶紧抹干眼泪,噙泪仰望夫君,带着鼻音、柔柔的道:“请你早点回来……纤纤会乖乖等你的。”

  上官展云不敢看她惹人怜爱的脸,否则他搞不好真会取消行程。“别在那里啰哩八嗦,进去。”他头也不回的钻进车子后座,下令立即激活离去。

  当车子渐行渐远,上官展云才敢睁开眼睛,但依然不敢回眸。

  “这次的行程预计是多久?”他问身旁的随行特助。

  “大概是两个月。”

  “能不能缩短成一个月?”

  “太勉强了。”

  “照我的话去做,立刻重新安排行程,晚上和星期假日也排行程无妨。”

  “是!”特助不知总经理在想什么,为何突然做如此重大的变动,但还是照办。反正依总经理的行事效率,一个月虽勉强了一点,但应该还可以应付得当。

  *          *          *“纤纤,纤纤。”上官展翔拉着一个陌生人往屋内直闯。

  正在织毛衣的董纤纤并未停下手边的活动,只是问道:“怎么了?”她一直觉得这个小叔很有趣,每回出现都惊天动地。

  不过今天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纤纤,我对不起你,真的很抱歉——”上官展翔坐在她正前方又是猛赔罪,又是拜了好几下。

  “怎么了?”董纤纤终于发现不太对劲,不再织毛衣而认真听他说话。

  “事情是这样的,德国那边的分公司出了一点状况,我得立刻赶过去,所以这个月恐怕不能陪你了,真是抱歉。我答应过大哥他不在期间要好好照顾你的,没想到现在却……”上官展翔非常过意不去,对这个曾被他拒婚的温柔小女人,他总是有一份放不下的责任感。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没关系,既然是公事,你就尽管去,不必挂心我。”董纤纤非常善解人意。

  “我怎么放心?那个丽妃一定会趁我和大哥不在来欺负你,”这才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事,也是老哥出国前再三叮咛他的原因,“不过我想到了不错的补救办法,就是找个人代替我照顾你。”

  “不必费心了,我会照顾我自己的。”她明白他担心的是什么,虽然她也很怕丽妃找她麻烦,但只要尽量躲着她就好。万一不幸遇上了,忍着一点便是。

  “你就别推托了。瞧,我人都带来了。”他把同行的人推到董纤纤眼前,“来,我跟你介绍,这位是我的表弟程步云,你叫他步云就可以了。”

  “表弟?她是男的?”董纤纤瞪大眼睛,发觉自己失态,尴尬得连连抱歉,“不好意思,我——”

  “你别介意,这小子本来就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经常被误认为女人,你不是第一个,反正这小子早已习惯了——唉——,你干嘛踩我?”

  “有吗?噢,抱歉,我脚太长了。”程步云笑起来连百花都相形失色。“纤纤,你不必太见外,我相信我们会处得很好。”

  “嗯。”董纤纤一下子就接受了程步云的友谊,就像当初很容易就和上官展翔熟络一样。

  “看来你们很投缘,那我就放心了。步云,这边就交给你,我该走了。”上官展翔说着便准备动身。

  “等一下,你会经过台湾吗?”董纤纤满眼期盼的问。

  上官展翔反应灵敏的不答反问,“有什么事吗?”

  董纤纤儿女情长的说:“是这样的,我帮相公织了一件羊毛背心,所以想说如果你会经过台湾,想请你帮我带给相公。”她织好最后一针,瞧了瞧甚是满意。

  “没问题,我帮你带去。”其实上官展翔并不会行经台湾,而是冲着她这份心意,才决定绕个路。

  “谢谢展翔,我马上把它包装好。”董纤纤欢天喜地的离座准备相公的礼物去。

  程步云和上官展翔见状,不约而同的相视莞尔——“展云那小子真是幸福,不是吗?”程步云衷心说道。

  “是啊!所以老哥胆敢背叛纤纤的话,我铁定不放过他。”上官展翔比任何人都希望纤纤能幸福。

  目睹展翔眼中那两簇危险的火焰,程步云不禁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愿是他神经过敏……

  *          *          *或许真是投缘吧,一个月下来,董纤纤已经和程步云处得非常熟稔。与其说程步云给她的感觉和展翔一样,不如说她把他当成同性的好姊妹反而恰当些。

  “别等了,展云不是那种会写信回家的男人。”每回见董纤纤满眼企盼的等待下人送信来,程步云便忍不住劝她。“反正再过一个月,展云就回来了。”

  不是他爱说这个大表哥,就算再怎么大男人或者热衷于工作,也该有个限度,居然一去一个多月,连打个电话回来问候娇妻也没有。以前他未婚,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现在可不同,不能再任由他这样,否则纤纤就太可怜了。毕竟现在是二十世纪,而不是古代。就算纤纤和古代女子一样三从四德,从未有过怨言,但他这个旁人可看不下去。所以程步云决定等下个月,大表哥回来后,要好好的说说他。

  “纤纤,别等了,我们去前院走走。”程步云见她依然不死心的等,又开口劝她。

  “我知道相公不会捎信回来,但是我就是忍不住想等等看。”董纤纤并不是埋怨,只是思君情切,所以藉等信、等电话来舒解无尽的相思。

  程步云自然明白她的心思,不由得羡慕起上官展云。如果展云敢对不起纤纤,他和展翔一样,绝不会轻饶他。

  “那我们来谈谈你那几个好姊妹的事好了。”既然劝不动她,他只好改弦易辙,留在原地陪她聊天。

  “你是说盈盈、楚楚和翩翩吗?”一提起三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姊妹,董纤纤便眉开眼笑,侃侃而谈,暂时忘却了对夫君的思念。

  程步云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否则任她一天到晚想着远在天边的丈夫,实在太可怜了。

  “少奶奶、表少爷,不好了——”张妈大老远便大呼小叫的朝他们飞奔而来。

  “别急,慢慢说嘛!”董纤纤体贴的说。

  “大事不好了,展云少爷受重伤被抬了回来。”

  “什么。”董纤纤差点昏倒,还好程步云支持者她。

  “冷静点,把事情说清楚。”程步云纹风不动的表示。

  “我也不是很清楚,是夫人要我赶快来通知少奶奶的,详细情形要问少爷随行的特助才知道。”张妈老泪纵横的泣诉。对上官家这对兄弟,她比别人多了一点感情,因为她是两位少爷的奶娘,而且从小都由她带大的。

  “纤纤,振作点,我们快过去看看。”程步云提醒她。

  “嗯。”董纤纤强忍着眼泪,移动失去感觉的双脚。

  当他们双双抵达医院时,上官展云尚在手术室,程步云很快的找到了上官展云的随行特助,问明原因——“步云少爷你也知道,本来这次的行程预计是两个月,但总经理不知为什么原因,在出发时变更行程,硬要我缩短成一个月……”特助眉头深锁的说。

  “即使这样,顶多疲劳过度,怎么会受重伤?”程步云不解。

  “不是的,工作一直进行得很顺利,而且已在前天顺利完成。昨天总经理特别空出一天的时间,飞往香港去采购了两大箱的衣服,在离开最后一家服饰店时,正好遇上开枪行抢的歹徒,不幸中了流弹,所以才会受重伤。”

  “展云怎么会突然去买衣服?他从来不曾自己买衣服的。”程步云愈想愈奇怪。

  “总经理买的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特助看了董纤纤一眼,才道:“总经理买的全是年轻女性所穿的高级服饰,因为总经理要我排昨天的行程,是在前些日子,副总来找过他之后,突然决定的。”副总指的是上官展翔。

  “你是说展云决定买衣服,是在展翔找过他之后?”程步云似乎有了个谱。

  “对,那天副总好象带了一个包裹给总经理,副总走了之后,总经理拆开包裹后马上做了这个决定。而且在决策中,总经理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神情注视着那个拆开的包裹,所以我想,总经理会决定去采购衣服,应该和那个包裹有关……”说这番话时,特助显得格外小心,不时注意董纤纤的反应。

  “那包裹是一件羊毛背心对不对?”董纤纤相当激动,眼眶里有热泪打滚。

  程步云和特助互看一眼,忙着安慰她,“你别这么想——”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送背心就没事了……”董纤纤万分自责。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07-10-26
第四章

  手术后,主治医生宣布上官展云病情已趋稳定,遂送进上官家豪华的特等病房。

  董纤纤始终坐在床沿看护昏迷的夫君,任谁也无法将她劝离。

  上官展云在昏睡中,隐隐约约听到耳畔贯入搅乱他心湖的低泣声——纤纤?一定是纤纤在哭,这丫头怎么这么爱哭,连在他梦中也不放过他,揽得他一颗心好象要炸开一样。

  “别哭……不准哭……”他费力的梦呓,虽然中气不足,威严依旧。

  “相公,你醒了?”董纤纤喜出望外的万般企盼。

  “我说不准哭……”该死!连在梦中也要他动怒。

  他终于气得醒过来。伴随刺目的光线闯入他朦胧双眼的是泪人儿般的小妻子。

  “不准哭……”老天!她不管在梦中或现实中都在哭。难不成她想用眼泪谋杀亲夫?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没托展翔带背心给你就没事了……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不准再哭,听见没?”该死!哪个大嘴公告诉她这些事的?一定是杰夫那个混蛋,只有他知道这事。下回一定要臭骂他一顿!

  “可是……”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为你这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受伤?笑话,别再说那种愚蠢而令我生气的事!”这个呆子,连他生病都还要他浪费不必要的气力。

  董纤纤半信半疑的泪眼汪汪。

  “我说不准再哭,除非你想让我的伤更重、咒死我!”为了止住令他心绞痛的泪,他不得不使出杀手钔。

  “妾身不敢——妾身绝没有这个意思——”董纤纤哪禁得起这天大的罪名,连忙抹干眼泪。

  “我口渴了,倒杯水给我。”

  “好。”董纤纤不敢再多问,一心一意的侍候夫君。

  在屏风后面静静“观赏”小俩口许久的上官老夫人和老爷、夫人各有所思。老夫人和夫人是对上官展云已无大碍高兴,而且对他们小夫妻的相处满意极了。

  上官老爷虽然也很高兴,但所想的事却和身边的两个女人不同,“看来是该替展云纳个妾的时候了。”

  “老爷?”

  *          *          *尽管上官展云成天吆喝东、使唤西,害得董纤纤手忙脚乱、忙得不可开交,董纤纤却从不叫苦,忙得相当甘愿而满足。

  “展云少爷,你要的东西我帮你带来了。”张妈指指那个旅行箱。

  “里面的东西是给你的,去打开看看。”上官展云接过小妻子削好的苹果,板着脸命令道。

  “是。”董纤纤忽然想起特助杰夫说过的话,难道夫君采购衣服是为了她?她顿时酡红了双颊,小心的打开两只旅行箱,里面全是国际知名高级服饰店所出品的旗袍。相公果然是为她买的!董纤纤悲喜交加。感动的是夫君的心意,伤心的是夫君因而受伤。

  “别老是哭哭啼啼,秽气!”上官展云又吼人了。真气人,无论他怎么做,好象都会惹她哭,上官展云又气又呕。

  “是,谢谢相公。”董纤纤又是哭又是笑的。

  每次小妻子瞅住他时,他便会浑身不对劲,脑袋一片空白,极不自在的大吼:“让妻小吃得饱、穿得好本来就是一家之主的责任,你别在那么大惊小怪,好象我平常多亏待你一样,哼!”

  “是,对不起。”董纤纤早已习惯夫君吼骂式的感情表白方式,而且还甘之如饴。

  张妈很欣慰而充满祝福的看着眼前这对年轻的主子夫妻,觉得他们一定会很幸福。

  程步云可就没有那么乐观,脸色有些凝重,“展云,我有点事想和你谈。”

  “你说。”上官展云见漂亮的表弟神色严肃,以为他要谈公事,便对张妈和董纤纤下逐客令,“你们两个到里面去。”

  这个皇室贵族专用的特等病房,和五星级饭店的总统套房没两样,有好几个房间,餐厅、厨房等也全部不缺。

  “展云,我有要事和你谈,”张妈和董纤纤还未回避,上官老爷便直闯而入,而且劈口就是骇人听闻的大消息,“是有关你和赵家千金的婚事。”

  董纤纤闻言,脸色瞬间刷白,好象受了什么致命的惊吓。

  上官展云一双X 光眼自然捕捉到妻子的反应,不悦的吼嚷:“还不快回避,大男人谈事情,女人家别碍手碍脚,快进去。”

  “是。”张妈见董纤纤像个木偶动也不动,连忙把她拉走。

  “展云,你——”程步云就是早有耳闻此事,今天特地来向大表哥求证,没想到世伯的行动如此神速,他还未掌握状况,事情便在纤纤面前当场揭发,正是最糟且他最不想看到的情况。

  “步云,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也先回避一下。”上官展云先下手为强。

  “你——随你便!”碍于有长辈在场,程步云不便当场发飙,只好忿忿不平的去安抚吓坏的董纤纤。

  *          *          *果然不出程步云所料,董纤纤像掉了魂一样,呆呆的坐在沙发一角,动也不动。

  “纤纤,你振作一点,听我说:先不要胡思乱想,展翔明天就会回来了,我们两个会全力阻止这档事,绝不会让这种荒唐的事发生,知不知道?”凝望着她那没有血色的小嘴,程步云心中不忍极了。

  董纤纤出奇平静的说:“你和展翔早就知道相公要娶妾的事了,是不是?”很意外,遭受如此重大的创击,她反而没有哭。

  程步云别开视线,并未答腔,算是默认。

  “那就表示这事不是今天才发生的,而是早在今天之前,爹和相公就已经有了共识,且不停地在暗中进行了,是不是?”她早该知道,在这个一夫多妻制的国家,身为政商要人的夫君娶妾是早晚的事。不,她从未进门就已经知道,只是这半年多来的幸福生活,让她不愿去想、去正视这个早晚会发生的问题。

  “纤纤,你先别急,我和展翔一定会全力阻止这件事的。”程步云极力的安慰她。

  董纤纤却摇摇头,了解的说:“没有用的,你们和我一样清楚,无论相公他是否出于自愿,但身为上官家当家的他,为了稳定上官家的政商关系,娶妾是娶定了。而且今后还会有更多的妾,一个接一个的进门,是不是?”完全是认命的口吻。

  “你既然都知道,难道还要坐视不管,任事情发展下去?”程步云很意外她居然对自己的婚姻危机了解得如此透彻,但却还是一副平静的态度。

  董纤纤苦涩无奈的笑道:“嫁鸡随鸡是女人的宿命,我除了接受还能怎样?”百分之百的传统小女人思想。

  程步云简直会被她气死,“你可以反对。现在是二十世纪,不是古代,你应该生气的。除非你真的一点也不在意!”

  “我——”理智和私情在她脑海中激战。相公娶妾应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她的心为什么这么痛,而且充斥浓烈的醋酸味?

  “算了,我先看看情况,等展翔回来再说。”程步云快被她的迂腐想法气炸,因而怒发冲冠的拂袖而去。

  重重沉沉的关门声,震得董纤纤五脏六腑全碎了,心碎的泪水也跟着被震出眼眶。

  张妈看得心酸,却又爱莫能助的劝她,“少奶奶,你就认命吧!当年老夫人和夫人也是这么熬过来的,这一切都是命哪!”

  *          *          *当天深夜,上官展翔便十万火急的提前回来和程步云共商大计。

  然而,次日一早,全国各大报便已经以超大篇幅宣布上官家和赵家联姻的大事。由于事出突然,杀得上官展翔和程步云措手不及。

  “大哥太过分了,我要去揍扁他。”上官展翔冲动地往外冲。

  “别闹了,现在没那个闲工夫,难道你忘了眼前最重要的事是什么吗?”程步云拚命阻止他。

  “纤纤!”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          *          *董纤纤一直把亲娘死前所说的话当成圣旨,自小奉行不渝。她对亲娘说的,女人一定要三从四德、唯夫命是从的论调深信不疑。然而,在目睹报纸所刊载的新闻剎那,她十九年来所坚信、所奉行的信念,却在瞬间彻底粉碎。

  她记起来了,报上刊的这名女子,就是上回在宴会中,对她的相公投怀送抱的不要脸女人。当时令她醋酸溢满缸的情景,此刻竟是如此清晰的浮现眼前。而那一幕幕令她心痛的景象,今后将天天在她眼前上演,而且不久的未来,将会有更多的女人在这个家中上演相同的戏码,分享原本只属于她和相公的两人世界?

  “不……不要……”董纤纤痛彻心肺的低吼,“不要……”

  她和已逝的亲娘不同,她无法接受和其它女人共事一夫的事。她一直以为她可以,但是,在面临真实情况的此刻,她才大彻大悟自己和先母的不同。她无法容忍这样的事,绝对不能……

  “纤纤——”程步云和上官展翔上气不接下气的双双赶至。

  “你们真的会帮我?”

  令程步云和上官展云大感意外的是,董纤纤虽泪眼汪汪,却比他们预料的冷静许多。

  “那当然!”两个大男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那就帮我离开这里,我想回丁家去,立刻。”董纤纤终于崩溃,心碎的哭喊:“我以为我可以接受三妻四妾的婚姻,但是我发现我不能……怎么也不能,所以我要回家,回丁家去……求求你们帮助我,让我回丁家……”

  她终于明白,这半年多来,她之所以能感到幸福满足,是因为她爱她的相公,而且也感受到相公对她的爱。而不是像她一直认定的一样,是传宗接代的天职维系着她与夫君之间的婚姻,绝对不是。既然有爱,就不可能忍受分享,但她又无力改变残酷的现实,所以只有选择退让、选择逃避、选择离开。

  *          *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上官展云差点把向他报告的张妈撕成八块。

  “是——少奶奶她回娘家去了,请展云少爷指示该怎么做?”张妈哽咽的重复禀告。

  “该死的贱人,胆敢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擅自回娘家去,简直是造反!”上官展云有股强烈的杀人冲动。

  “展云少爷,要不要小的去接少奶奶回来?”

  “别理那个贱内!”

  “少爷——”

  “滚出去,立刻!”

  张妈从未见过一手带大的大少爷发过如此大的脾气,吓得不敢再多说什么,乖乖退出了。

  “可恶——”张妈一退去,上官展云便疯狂的乱摔房里的古董泄恨,“该死的贱人——可恶——”

  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背叛我?

  “可恶——”

  *          *          *白驹过隙,沧海桑田。

  董纤纤回丁家后,日子转眼间便匆匆的过了半年。

  她的心情由期待转为失望再归于绝望——相公不会来的,相公一定已把她打入冷宫,和新娶的二奶过着幸福恩爱的生活,早就把她遗忘了,所以这半年来才会对她不闻不问。想到这儿,她不禁又潸然泪下。

  半年前逃回来时,她不就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决定的,现在,她何苦又在这儿神伤、独自饮泣?何苦呀……然而她的泪就是不住的淌落。

  “纤纤,你决定和我们上台北,复学重念大学了吗?”应楚楚连门都没有敲便直闯入内。“你又哭了,又在想你那个无情的丈夫了吗?”

  “不要说我相公的不是,他没有做错什么……一切是我自己不好……”董纤纤极力维护夫君。

  “是是是,好好好,我是不知道你们夫妻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事,也懒得问,反正问了你也不会告诉我,是不是?”应楚楚太了解二姊的性情了,她虽然胆小怕事,口风却超级紧,凡是她不想说的事,任谁也无法让她说出口。

  董纤纤明白这是三妹楚楚表达感情的方式,心头一热,不再哭泣,免得又让自家姊妹为她担心。

  “好了,咱们言归正传,你的答案呢?YES or NO ?”应楚楚回到老话题。

  “我答应和你们上台北,但是不是复学,而是要去工作,如果你们不答应我就不去。”董纤纤明白三个好姊妹劝她复学的好意,但她毕竟已是丁家嫁出去的女儿,怎能再花丁家一分一毫?

  本来一直待在家中帮忙经营丁氏大观园也是可以,但她又怕自己经常偷偷哭泣被奶奶她们撞见,不免又替她操心,这样她就太不孝了。所以经过慎思熟虑之后,她决定和三个好姊妹北上。

  应楚楚知道二姊心意已决,根据十多年的姊妹情谊,想说服她改变初衷是不可能的,所以应楚楚另外想了一计:“可以,不过我希望你先别到外面找工作,留在“赖着不走”帮忙看店。你是知道的,这学期开始,我和翩翩都升上了大三,会比较忙,可能没那么多时间看店。想靠盈盈根本是天方夜谭,何况盈盈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所以你就先留在店里帮忙,省得我和翩翩得另外找人。”要让这个不解世事又好欺负的二姊就这么到外头上班,她说什么也不放心,至少要先调教个一年半载,才能让她出去工作。

  “好。”董纤纤明白三妹的心意,便一口答应了。

  *          *          *一晃眼又过了半年,如今,董纤纤已是“赖着不走”不可或缺的当家掌厨兼掌柜。而她的夫君依然音讯全无。不过,她已不再痴痴傻傻的期待,早死了心。现在,她只想当个能够自力更生的女人,不要再给丁家添麻烦。

  “我已经找到一份工作,不过你们放心,我每天晚上睡觉前,会把隔天店里要用的材料和配料都准备好冰在冰箱,你们只要在开店前,把它们从冰箱拿出来热就行了。”董纤纤趁四个好姊妹关了店,一起吃宵夜时宣布意外的消息。

  “纤纤!?”三个姊妹都吃了一惊。

  董纤纤意志甚坚的说:“我已经决定了,而且工作也找好了,你们就别再多说什么。”

  “不行,依你的个性要是到外面工作,一定会被欺负!”四妹何翩翩坚决反对。

  “就是啊!”大姊任盈盈虽然自己也没精明到哪里去,说穿了和董纤纤是半斤八两,但她本人却没有这层自觉,一副老大姊的口吻道。

  应楚楚和何翩翩不约而同的看了迷糊少根筋的大姊一眼,都已懒得取笑她。

  “既然纤纤已经决定,我们就别再多说什么了。”应楚楚的反应和另外两个截然不同。

  “楚楚,你在胡说什么,秀逗了你!”何翩翩和任盈盈争相指责这个“头壳坏去”的叛徒。

  应楚楚极具说服力的说:“听着,这事攸关纤纤自己的人生,她既然已经决定这么做,我们谁也没有权利反对,就像盈盈你决定毕业就和步云结婚,而翩翩你已经和季洋结婚一样,谁也没反对过你们两个的决定。所以现在,我们又凭什么反对纤纤自己决定的事?”她说得头头是道、无懈可击。

  任盈盈和何翩翩你看我、我看你,吐不出半个字儿,终于不再反对。

  应楚楚很满意的点点头,“很好,那纤纤去工作的事就定案了。”

  “既然这样,纤纤你要加油哦!如果有谁敢欺负你,一定要跟我和楚楚说,我们一定帮你出气。”何翩翩终于不再反对,反过来为亲爱的二姊打气。

  “别忘了大姊我也会帮你。”任盈盈是笨了点,但维护自家姊妹的心意可不输其他两个。

  “谢谢你们,我一定会努力的。”董纤纤窝心极了。

  “对了,你什么时候上班,是哪家公司?”应楚楚关心的问道。

  “是一个叫东盛企业集团的,我初试已过,他们来电通知我后天去做最后的面试。”董纤纤说得很起劲,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幸运,才应征第一个工作就顺利被录取,获得最后面试的机会。

  “东盛企业?那个是排名一○○大企业的跨国财团耶!”应楚楚和何翩翩高声惊叫。

  想不到居然有不怕死的企业敢录取她们这个胆小怕事的二姊,而且还是个数一数二的国际知名企业?一定是被纤纤的外表骗了,真笨!她们很快便有了共同的结论,不过还是很替纤纤高兴。

  美丽本来就是女人找工作的一项利器,而董纤纤正是她们四姊妹中最漂亮迷人的一个。

  熄灯睡觉时,董纤纤把应楚楚拉到一边,小小声的说了,一句:“楚楚,刚刚谢谢你。”她是指说服翩翩和盈盈一事。

  “别谢我,我只是做我自己高兴做的事。倒是你自己得振作,别再为你那个无情的夫君伤神。时代不同了,女人不再是男人的附属品,你该学学盈盈和翩翩,找一个真正爱你,会宠你、疼你、在乎你的感受、尊重你的想法的男人,再恋爱一次。如此才不负今生,知道吗?”应楚楚苦口婆心的劝说。

  “我会考虑的。”董纤纤敷衍的答腔。

  应楚楚知道多说无益,拍拍她的肩道:“很晚了,睡吧!”

  “嗯!”其实楚楚说的话,对她并不是毫无影响。她之所以会如此积极的想到外面工作,翩翩和盈盈的甜蜜爱情正是重要因素之一。

  这半年来,眼看两个姊妹和心爱的男人出双入对、打情骂俏的幸福模样,说不羡慕是骗人的。那样自然生动的相处模式,是她和夫君之间所没有的。

  这么说并非是她后悔以前和夫君的相处方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每看到翩翩和盈盈小鸟依人地偎在心爱的男人怀中尽情地撒娇,神采飞扬地诉尽儿女情长时,她就会有种空虚落寞的孤寂感,以及一种难言的羡慕。

  或许和她这一年来,心境有所改变有关吧!

  *          *          *活了二十九年,连振宇的生命中从不需要女人,但女人却总是不请自来。因为他的多金、俊貌、才气和独身。

  尽管他对女人非常无情、冷酷、严苛,但依然吓不走成堆成山想麻雀变凤凰的千娇百媚。

  不过因为他对女人的不留情面是出了名的,所以想钓他的女人多半都来得快、去得也快,汰换率之高也算得上是一项惊人的纪录。

  此刻,他正坐在车子后座,专注的批阅公文。

  车子正前往公司的途中,因红灯而停下。

  “真不简单啊,现在的社会居然还有这么热心助人的女孩,自己上班都快迟到了,还古道热肠的扶持不认识的老婆婆过马路。呃?还拿纸巾帮老婆婆擦身上的泥土呢!”司机老陈不禁频频赞叹。

  连振宇被老陈的话吸引,不经意的抬眼搜寻老陈所说的善心女孩。

  身穿光鲜亮丽鹅黄色的套装、脚踩蹬高跟鞋、手拿文件袋,果然是时下年轻上班族的标准打扮。

  真如老陈所说,相当特别的女孩,还蹲下去帮老婆婆穿鞋子。瞧那老婆婆老泪涟涟,足见十分感动。

  原来她还得搭公车。他从老婆婆神色慌乱的指着渐行渐远的公车,以及那女孩处之泰然的摇头,知道了这个讯息。

  突然间,连振宇有种想看清楚那女孩芳容的冲动,所以当车子再度移动时,他聚精会神的从车窗内瞄了她一眼——瞥见她娇颜的一剎那,他的心情不自禁地一阵悸动。

  *          *          *连振宇和客户面谈完毕,回到总公司踏进位于东盛企业大楼最顶层的总经理办公室,人事部经理必恭必敬地迎上前来。

  “面试结束了吗?”连振宇人尚未坐定便开口问。原来今天负责面试的是他的贴身特助。

  “是的,总经理,只除了其中一名到现在还没来报到。”人事部经理把缺席的那个人的人事资料呈给连振宇。

  连振宇职业性地往那份人事资料扫了一眼,双眸在触及相片中人之际,泛起异样的光采。

  是她!?

  董纤纤上气不接下气的飞奔至总经理室门口,敲了敲门。秘书小姐一替她开门,她便深深一鞠躬、猛赔不是:“对不起,我是前来面试的董纤纤,很抱歉我迟到了……啊——”

  “小心——”连振宇像被电电到似的,一马当先的冲上前去,在董纤纤跌倒之前接抱住她,董纤纤因而跌进他的怀中。

  在不到十公分的近距离四目交接,连振宇又是一阵心悸,完全确定她就是在路途中遇到的那个善心女孩。

  董纤纤除了夫君之外,从未与男人贴得如此近,慌乱地垂下头,急着挣脱他,“对不起……还有谢谢你……”接着,她便转了个身,不敢再看他。

  “你是董纤纤?”人事部经理虽然和在场其它人一样,十分讶于一向对女人冷淡至极的总经理,刚才会十万火急地冲上前去演出英雄救美的精彩好戏;但基于本身的职责,他很快收起讫异,正色的做最后的面试。

  “你知不知道你迟到了?”人事部经理职业化的问。

  “对不起……”董纤纤头点个不停,就是不敢?眼正视对坐的人事部经理。

  “这就是你们现在年轻人求职的工作态度吗?”

  “对不起……一切都是我不好……对不起……”董纤纤只是一味的猛赔不是。她真是糟糕透了,为了今天的面试,她昨天还特地去剪了一头时髦俏丽的短发,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充满朝气的上班族,谁知这会儿却搞砸了。

  连振宇明明知道人事部经理的做法合情合理,对一个连面试都敢迟到的求职者,根本不必太客气。若是平常,他一定会认定这个女人只是靠外表取胜的绣花枕头,绝对不会给她好脸色看。但这会儿他不知是哪根筋不对了,眼看董纤纤楚楚可怜的猛赔不是,他居然觉得人事部经理是个欺负无辜小绵羊的大坏蛋,心中不由得燃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不要只会道歉,回答我问你的问题。”人事部经理严厉的说。

  “我——”

  “够了,别再问下去,我已经决定录取她。”连振宇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发什么神经,居然破天荒的做下如此荒唐的决定——打破自己的禁忌,循私录用职员。

  “总经理?”惊讶的不只人事部经理,在场其它深谙连振宇行事作风的员工,全都惊愕不已。

  只有不明就里的董纤纤,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问道:“我真的被录取了吗?”天啊!她不是在作梦吧?

  “对!你明天——不,现在就立刻到人事部报到,正式上班。”连振宇深怕她回去后会反悔不来上班,干脆速战速决。反正都破例了,不如就一不做二不休。

  “是!”董纤纤高兴得想大声尖叫。

  迎着她那甜美动人的笑靥,连振宇不觉又怦然心动。

  而以人事部经理为首的在场职员,则面面相觑,全想总经理今天一定是吃错药了。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下室  发表于: 2007-10-26
第五章

  “给洛克斯集团的信函打好没?”连振宇伫立在董纤纤的办公桌前,冷漠且职业化的问。

  “已经打好了。”董纤纤必恭必敬地呈给他。

  连振宇板着一张老板的脸孔接过手,便头也不回的走回自己的办公桌。

  一坐定便暗骂自己——你振作一点行吗?人家都已经结婚了,你还想怎样?

  刚刚居然还想问人家:“工作还适应吗?会不会太辛苦?”天啊!连振宇,你什?时候变得对女性员工如此温柔体恤了?

  连振宇不断暗骂自己的不是,但他的双眸却又在不知不觉间,失控得偷偷瞄了董纤纤数眼。

  “该死……”连振宇懊恼的低咒。

  倏地,他脸色更冷峻的起身,重步离开办公室。

  他一走人,办公室?的秘书群和其它特助便交头接耳个不停——“你们看到没,老总连多看董纤纤一眼也没有耶!”秘书甲首先发难。

  “就是啊!老总对她根本和咱们没什么两样,当初,纤纤面试时,老总那出乎意料的举动,害大家以为老总动了凡心了,现在看来,根本就没那回事。”秘书乙接着说。

  “其实这也很平常,老总对女人没兴趣又冷漠可是出了名的。”特助A 说。

  “才不只这样,我看是因为纤纤已经结婚的关系。”特助B 插播。

  “说到这点,我们也吓了一跳,纤纤那么漂亮又年轻,居然已经结婚了,这消息不知敲碎了咱们公司几颗纯纯男人心呢!”秘书丙说。

  同事们的窃窃私语一点也没影响到董纤纤,她只是认真的做着自己份内的事。自从做了特助后,她对生活的态度变得比以往积极许多。现在的她,就像块干燥的海绵,急切地想吸取更多的水份。

  她喜欢让自己忙碌,有种充实感,又可以暂时忘却来自婚姻的伤痛。

  “今晚留下来加班好了。”她告诉自己。

  *          *          *连振宇在外头忙了一整天,直到下班才回到公司。

  人称工作狂的他,一直都是这样,无论多忙多累多晚,只要人在台北,他一定每晚都会回到公司,有时是巡视,有时留下来继续挑灯夜战。

  咦?还有人留下来加班?

  总经理室的灯光让他提振精神,并引起他一探究竟的好奇心。他最喜欢认真有干劲的员工。

  “总经理?你——你好——”董纤纤没想到连振宇还会回公司来,语透诧异,显得有点无措。

  “加班?”连振宇强掩内心因她而惊起的浩浩波澜。问得真蠢,下班后留下来不是加班,难不成会是等他?

  董纤纤以为自己不受欢迎,急切的说:“如果妨碍到您,我立刻回去。”说着,她便开始收拾手边的工作。

  连振宇见状,火速阻止,“没那回事,你继续忙,别管我。”一想到她要离开,他居然激起强烈的失落感,并且嫉妒起她的丈夫。

  该死!他不该有这种龌龊的想法,她已经是人家的老婆!理智虽然不断提醒自己做正经事,却在瞬间感到一阵猛烈的晕眩,使得他打翻了桌上的花瓶,发出响声。

  “总经理,你怎么了?”董纤纤放下手边的工作,跑过去搀扶摇摇欲坠、站都站不稳的连振宇。

  “没事,可能是太累了,有点头晕罢了。”迎着咫尺佳人状甚关心的花颜,他的心跳早已乱了节奏。

  董纤纤衷心的说:“您太劳累了才会这样,让我扶您到沙发上休息一下吧!”传言连振宇是个不要命的工作狂果然不假。

  连振宇有种受宠若惊的喜悦,力持平静的道:“也好,麻烦你了。”倾身靠近董纤纤,一股芬郁的花香便扑鼻而入。他分不清香味是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抑或是来自打翻在地上的香槟玫瑰。只觉得那香味带给他一种微熏的幸福感觉。

  “您休息一下。”董纤纤将他搀扶至沙发浅浅一笑便转身离开。

  连振宇本想出声留住她,却又想不出留人的理由,只好收回已经探出的手,静静的躺下,默默地欣赏她的一举一动。

  董纤纤先拾起地上的花,为它们换了一个新的花瓶,接着又把花瓶碎片清理干净,最后并用拖把把地拖干净。一连串的动作做下来是那么熟练利落,就像一幅美丽的画,看得连振宇心荡神驰,魂儿早已不知游荡到哪里去。

  “总经理,总经理!”回神的第一眼所触及的,便是令他呼吸急促的娇颜。“请喝杯热茶,可以提神又消除疲劳。”董纤纤柔柔的呈上茶香四溢的热茶。

  连振宇以为自己是在作梦,呆愣了片刻才赶紧接过手,“谢谢!”热茶入喉确实让他舒服许多,不再头晕,胸口因佳人的关怀而暖烘烘一片。

  “好点没?”董纤纤关心的询问。

  “好多了,多亏了你,谢谢。你的丈夫能娶到你这样温柔的妻子真是令人羡慕。”他发现心里好酸,不是滋味极了,连忙又说:“对了,你这么晚还加班,不怕你丈夫心疼吗?”他试着以轻快揶揄的口吻说话,却反而显得言不由衷。

  董纤纤脸上的笑容瞬间掩去,眼神流露着淡淡的哀愁道:“谢谢总经理的关心,不过请不必为我担心。我——我和我相——我先生已经分居一年多了……”她有种想哭的冲动急着离开,“您好好休息,我去工作。”

  连振宇快如闪电的拦住她,阻止她逃脱。“不急,坐下来陪我聊聊好吗?”

  他热烈的眼神和诚挚的态度打动了她,令她顺从的坐下。

  “为什么分居?”连振宇知道自己不应该为此感到窃喜,然而他的心却难以自己的狂欢狂喜。

  或许是因?连振宇太温柔,又或许是自己太寂寞了,想找一个人好好倾诉一番,董纤纤很意外地把自己和上官展云的婚姻关系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我知道是我不好,但是我就是无法忍受一夫多妻,所以就逃回娘家来了。”毕竟上官展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更曾是她生命的主宰,赖以为生的天;所以,董纤纤不可能说忘就忘,眼泪早已潸潸而落。

  “别哭——”连振宇替她拭去了泪,“那种自私自利的大沙猪不值得你为他哭泣——忘了他,这样你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

  董纤纤巧妙的闪躲连振宇的碰触,连忙拭干自己的泪道:“楚楚也是这么说的。”

  “楚楚?”

  “我三妹。”这事在丁家,她就只告诉过应楚楚。

  “那你自己怎么想?”连振宇克制不住激动。

  一触及心中的隐痛,董纤纤便像驼鸟一样逃避,“我该回去了,您再休息一下。”

  “纤纤——”连振宇放胆捉住她的手,急切的说:“别再执迷不悟,你是个难得的好女孩,不该为了一个不懂珍惜你、呵护你的男人而葬送自己的一生。你醒醒,对自己好一点,别再虐待自己。”

  “我想回去了,请放手。”董纤纤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心慌意乱地转身逃走。

  “唉……”他故意滚下沙发,并刻意猛咳。

  身后一连串响声让她停止逃逸的步伐,回眸目睹连振宇咳得厉害又摔下沙发,她于心不忍又回去扶了他一把。

  连振宇见苦肉计得逞,捉住她的手恳求道:“别急着走,再陪我一下。”

  心地善良的董纤纤最禁不起别人的请求,踌躇片刻便又重新坐定。

  连振宇确定她不会逃,才安心的松开捉住她的手,平视着正前方侃侃而谈——“我一直对女人没有兴趣,认为女人是一种虚伪、现实、表里不一又麻烦的生物,只会干扰我的生活,把我的人生搞得乌烟瘴气。所以我一直对女人敬而远之,甚至是冷漠,但是现在,我却发现并非所有的女人都像我想的那样,譬如你就不同。”说最后一句话时,他热烈的凝睇着她。

  董纤纤被他看得心慌意乱,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回避他的凝视。“我没有什么不同,总经理太抬举我了。”

  “不,你确实与众不同,你温柔、善良、体贴又诚恳。”他热烈的说。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说不定我也是一个虚伪、现实又表里不一的女人。”有种危险的味道,她必须立即逃走!

  “你不是!”

  “你又知道了?”她必须马上逃。

  他像看透她的心思,早一步拉住她,猛力将她拉近自己面前,热烈的说:“面试那次并不是我第一次看见你。”他把无意目睹她在街头热心帮助老婆婆一事娓娓道出。“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见,你——”

  “总经理请放开我,我该回去了……”他们实在贴得太近了,危险的感觉更为浓烈。

  连振宇不但没依她,反而将她搂抱得更紧,真情流露的表白心意。“我爱你,纤纤给我机会,让我追你。”

  他的感情直接而炽烈,像支火箭射进董纤纤的心扉,溶化了她长年结冰的心湖。

  “我要回去了……”董纤纤只想到要逃走。

  连振宇了解她的想法,不想逼她太紧,反正最重要的已说,他决定今夜就先放她一马。于是他再施点力道握住她的手,以令人不敢逼视的热情道:“我希望你记住,我追定你了!”

  *          *          *董纤纤失魂落魄的回到位于木栅猫空的“赖着不走”。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她等门的三妹应楚楚关心的问。

  董纤纤闻言呆愣愣的不言不语也不动,定定地凝睇三妹半晌才道:“刚刚连振宇跟我说,他爱我、追定我了。怎?办?”

  “很好啊!你就大大方方的让他追不就成了?”

  “可是我已经结婚了。”

  “那种自私自利的大沙猪,你还理他干嘛?”

  “连振宇也是这么说。”

  “咱们言归正传。你对连振宇有什么看法?”应楚楚不屑再提上官展云。

  “他是个好上司。”董纤纤说。

  “就这样?”

  “我——”

  “难道你敢说你一点都不羡慕翩翩和盈盈?”应楚楚显得咄咄逼人。

  董纤纤低头不语。说她不羡慕绝对是骗人的,每每看着四妹翩翩和老公龚季洋出双入对、大姊盈盈和准夫婿程步云卿卿我我,她就羡慕不已。

  应楚楚知道她在动摇,加把劲道:“纤纤,你听我说……”

  “让我想想好吗?我需要时间想想。”她打断三妹。

  到台北之后的这段日子,她看了很多也想了很多,心境和想法都有很大的转变,而且也开始怀疑自己过去的人生是否值得?尤其丈夫娶妾的冲击,更让她对已逝亲娘及古圣先贤的训示不再深信不疑。

  展云会想我吗?不会的!男人一旦有了新欢又怎么会记得旧爱?何况是个不知是否爱过的旧爱?

  董纤纤心痛又为自己的境遇感到悲哀,心中酸楚不已。

  *          *          *玄海帝国 上官家“展云少爷,准备开饭了,老夫人、老爷和夫人都在等您呢!”管家张妈在门口恭迎大少爷归来。

  “我不吃,叫他们别等我!”上官展云冷漠简短的响应,连片刻也没驻足,像只孤傲而拒绝亲近人的老鹰,独自走回自己的卧寝。

  张妈早已习惯大少爷的拒绝,黯然神伤的望着他拒于千里之外的背影渐行渐远。

  自从纤纤离开后,他变得比以前冷漠不爱说话,脾气也更加暴燥没耐性。除了谈公事外,他几乎是不苟言笑,成天冷着一张千年不化的冰块脸。

  上官展云回到自己的寝宫一推开门,幻影便极其自然的浮现眼前——“相公,你回来了!”那是纤纤含羞带怯的浅笑和悦耳迷人的关心。

  该死!干嘛老是想着那个背叛你的贱人!上官展云恨透自己的无能,脑海和耳畔的幸福梦幻却挥之不去。每天每天,这屋子里眼睛所见、双手所触的一切一切,都会促使他回忆起和纤纤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是幸福,亦是心痛!

  他机械式的走到第三个衣柜打开第三个抽屉,取出了一件保管完好的手织羊毛背心,若有所思的瞪视羊毛背心半晌,突然含恨带怒的使劲抓起羊毛背心,高高举起想狠狠甩到地上。却在最后一剎那踩住煞车,反而将它紧紧的拥在怀中,激动不已地紧抱不放,好象怀抱的是什么天地至宝似的。

  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

  纤纤……

  *          *          *“大哥,你是不是预计明天动身到台湾去?”上官展翔追着上官展云问。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一年半下来,上官展云的脾气变得更坏、更没有耐性,也更冷淡。

  “那——”他看了看老哥冷漠严峻的侧脸才接着道:“你会不会去找纤纤?”

  “我说过不准在我面前提起那个贱人,你聋了?”一触及他心中永难磨灭的创痛,上官展云便恨得咬牙切齿。

  “老哥,你够了吧!自纤纤回娘家至今已经都过了一年半了,难道你想就这么一直瞎耗下去?”上官展翔很希望他们夫妻俩能趁这趟老哥到台湾和东盛集团洽公时,好好的谈谈。

  “你这个帮凶还敢一直说?”上官展云永远不会忘记当初帮助那个女人逃离他的,就是他最信任的弟弟和表弟程步云。

  “我和步云从不认为我们当时的决定有错。言归正传,你到底去不去找纤纤?”

  “不可能的事,那个女人背叛我,你还敢替她求情?”

  “可是你明明——”

  “住口,不准再说了!”

  *          *          *一年半没来台湾了,整个台北的感觉似乎变了不少,不过塞车情况严重依然未变。

  上官展云若有所思的驾着车,驰骋在忠孝东路,脑海不断地浮现小妻子那张白皙纤丽的小脸,挥之不去。

  该死,想那个早在一年半前就背叛你的女人干什么?你该想的是这次和东盛集团的合资案!上官展云强烈告诫自己。

  这个合资案可是他花了两年的时间努力的成果,如果顺利成功,上官家的势力便可更进一步进驻整个亚洲市场,立于不败之地。现在好不容易进入了最后阶段,他绝不容许自己因私害公。

  才想着,他眼前突然一亮——纤纤!?

  眼尖的他在高速行驶中,不经意的扫到人行道上的一隅,不由得低呼。

  不——不可能,那个女人绝不是纤纤,纤纤应该住在台中的家,而且那个女子身穿可笑的时髦套装,一看就知道是自以为摩登的上班族,而且还和一个男人在大街上搂搂抱抱,简直败坏社会风气,绝不可能是纤纤,纤纤不是那种女人。再说,纤纤有一头云瀑似的长发,不是那种鸡窝似的滑稽短发。而且纤纤总是穿著端庄秀丽的旗袍,不可能穿那种不男不女的可笑套装!一定是他看错了!上官展云骤下结论。

  “该死,争气一点吧!都一年半了,你还尽想那个贱女人干嘛?你这次是来和东盛集团的总经理连振宇谈重大合资案的!”上官展云严重的命令自己把全副精神集中在公事上。

  *          *          *“我没事了,放开我吧!”董纤纤费力的挣脱连振宇的拥抱。

  打从方纔她跌倒,他扶了她一把,他便趁火打劫地紧紧抱住她不放。

  “幸好没事。”连振宇无辜的摊摊手,唇边有掩不去的满足笑意——佳人在抱的感觉真好。

  董纤纤面对他这种紧迫盯人的追求攻式,每每只能叹息,拿他没办法。

  从连振宇宣布追求她以来,她的生活便成了爱情攻防战的战场。连振宇是穷追猛打的掠夺着,而她是左右为难的爱情逃兵。

  “今晚的宴会很重要,一定得准时,我会提前三十分钟去接你。”每次把气氛弄得尴尬之后,连振宇便会狡猾地抬出公事当缓和剂。

  董纤纤明知他的计谋,基于责任心只能配合的点头,“我知道了。”

  她知道振宇是真心爱她,但是她的心里一直住着另一个男人,所以她变得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抉择。

  *          *          *上官展云西装笔挺的伫立在窗边俯瞰台北夜景,心头老是浮现纤纤小小的脸和白皙的手,令他又恨又怜。

  “该死,别再想那个贱女人,难道只因这里是台湾,你就这么没志气的一直想着那个在一年半前背叛你的女人吗?上官展云,你争气一点,你来台北是为了和东盛集团商谈合资案,而不是想那个女人,别再这副没骨气的模样!”他指住映在玻璃窗上的身影大骂,想藉此赶走挥之不去的俪人倩影。

  电话铃声不识趣的凑热闹——“哪位?”敢在这个非常时间打扰他,就要有当炮灰的心理准备。

  (亲爱的表哥,敢情你是吃了炸药了?)程步云的声音透过话筒,自玄海帝国越洋而来。

  “干嘛?”他怒火照烧。

  (也没什么,只是想问你有没有去看纤纤?)程步云真是不怕死,胆敢在他面前提这个禁忌的名字。

  “谁会去看那个叛徒!告诉你几次了,不准在我面前提她!”为什么这个表弟和弟弟展翔老是不放过他,一天到晚在他耳边拚命提那个他想忘却始终忘不了的女人?

  程步云当没听到,继续自说自话:(假如,我是说假如你不小心碰到纤纤,你会怎么办?)展云这个笨蛋不知道纤纤在台北,所以他才会这么感兴趣。

  “我会当场杀了她,你满意了没?”上官展云气得甩电话,怒气冲天的抓起西装外套出门赴宴。

  *          *          *董纤纤伫立在梳妆台前,出神的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思绪有点混乱。

  假如展云看到她这身打扮,不知会说什么?

  好奇怪,今晚格外想念一年半来毫无音讯的丈夫,怎么回事?

  “哇塞!好漂亮啊,我如果是男人一定立刻追你!”应楚楚一进门便高声赞叹,欣赏极了。

  “你又笑我了。”董纤纤羞怯的瞟了三妹一眼。

  这身打扮的确非常适合她,性感摩登的短发下有一张薄施脂粉的鹅蛋脸,身上穿着一袭无袖的白色小礼服,足蹬同色系的高跟鞋,显得明艳照人。绝对是那种只消一眼就能攫获任何男人心的艳丽。

  当汽车急驶声由远而近,应楚楚便揶揄道:“好了,护花白马来了,这下子我就是想再笑你也没机会了。”她笑着将绝艳动人的二姊推出店门,交给惊艳不已的连振宇,满意极了的目送一双才子佳人驾车远去。

  到了宴会会场入口,董纤纤的头发被擦肩而过的人不小心撞乱了。

  “我到化妆室整理一下头发,待会儿直接去找你和洛克斯先生。”这是她第一次和合作的洛克斯集团总经理杰瑞。洛克斯见面,马虎不得。

  “OK!”连振宇毫不避讳,逮着机会就倾身飞快的搂了佳人一下,并轻吻了她柔柔的秀发一记。

  董纤纤防不胜防只能无奈的暗叹。

  *          *          *杰瑞。洛克斯和连振宇相谈甚欢,合作两年来,彼此都很欣赏对方的才干和作风。

  “待会儿,我帮你介绍我的女伴。”若不是知道杰瑞。洛克斯已婚,连振宇才不会这么大方的带董纤纤同行。

  “情人?”杰瑞。洛克斯知道他未婚。

  连振宇笑得很暧昧,正巧董纤纤赶至——“抱歉,我来迟了。”

  “没关系,我帮你们介绍,这位是美国洛克斯集团的总经理——杰瑞。洛克斯先生,这位是我的贴身特助董纤纤小姐。”连振宇才说着,便有其它重要客户找他,他只好抱歉的说:“纤纤,你招呼一下洛克斯先生,我待会儿就过来。”结果连振宇丝毫未注意到杵在原处的一双男女奇怪的异样,匆匆离去。

  杰瑞。洛克斯——也就是上官展云作梦也没有想到,竟会在这么重要的宴会上,意外的和令他朝思暮想的小妻子重逢。而且,在瞥见她艳若桃李的模样时,他心中那头沉睡了一年半的小鹿,霎时发狂地乱揽,害他连呼吸都紊乱了。

  老天!他居然对同一个女人一见钟情三次!?

  上官展云内心异常激动,心里头有好多话想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呆呆傻傻的杵在那儿,用一双痴痴狂狂的眼眸,如痴如醉的凝睇着久别重逢的佳人。

  董纤纤的心跳和呼吸亦在四目交会的剎那罢了工,情难自禁的陷落他更形英姿焕发的男性魅力中。

  往日携手共度的点点滴滴,此时悄悄地袭上两人心头,将两人团团围住,形成了没有时间和空间的两人世界。

  上官展云的右手,不知何时擅自行动,呆拙胆怯的探向董纤纤的左颊,董纤纤心跳失序的瑟缩了一下,上官展云伸出的手因而猛发烫,迅速抽了回去,像个作贼心虚的小孩,呆呆拙拙的说:“头……你的头发剪短了……”好漂亮!这句话硬是吐不出来。

  “你……变瘦了……”一样俊帅!董纤纤也同样舌头打结。

  尽管展云并没有称赞她这身打扮漂亮,但心细如发的她,已从他的举止自己找到了答案——他喜欢。她心里雀跃不已,不由得下意识偷瞄了自己的下半身几眼,看看有没有哪里弄乱了不够漂亮。

  上官展云看得心儿飘飘、精神极度恍惚,一张管不住的大嘴像白痴一样蠢兮兮的笑开。

  吓——那些色狼视线是哪里冒出来的!?

  像被人当头棒喝似的,上官展云不再恍惚,怒火像核弹爆发一样惊天动地的点燃——纤纤穿得太少了!

  他迅速的褪下西装外套,霸道的披在董纤纤肩上,并扣上全部的扣子,将她玲珑有致的身躯紧密的包裹住。

  “这样才不会冷。”他倒是理直气壮。

  董纤纤被他突兀的动作惊呆而忘了抗议。

  “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些死皮赖脸的视线令他火气十足。

  他霸气的态度迅速打掉她久别重逢的喜悦,激起她强烈的反抗心理,直视着他道:“我是连先生的贴身特助当然会在这里,杰瑞。洛克斯先生。”

  一想到他居然有个她完全不知道的英文名字,还有个她连听都没听过的美国籍大财团总经理身份,她便很不是滋味。那个赵家千金一定知道!这么一想,她心里就更酸溜溜、吃味极了。

  “是谁准你用这种态度对我说话,又是谁准你在外面拋头露面。”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敢这样和他针锋相对!?上官展云又惊又气。

  董纤纤反唇相讥:“我自己决定的!你可以成天在外面拋头露面,我当然也可以自己决定当个快乐的上班族!”反正你身边早有另一个她,怎么会记得我?又凭什么现在才端起丈夫的架子来管我?反正你就只会凶我……她愈想愈不满、委屈,愈想愈强烈的想反抗他。

  “你——”反了!一定是被教坏了!是谁!?

  “怎么了?”连振宇发现不对劲,匆匆赶至。

  “没事,只是家务事!”难道是他!?可能性很大,他说过纤纤是他的近身特助。上官展云心中火速将连振宇列为首号敌人。

  “家务事?”连振宇大惑不解,以为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上官展云语带敌意的直视他道:“我想我有必要重新自我介绍一次。我的英文名字叫杰瑞。洛克斯,不过我还有一个中国名字叫上官展云。也就是你这位特助董纤纤小姐的丈夫,你说是吗?纤纤。”他刻意看向她。

  “很抱歉,我身体有些不适,先失陪了。”董纤纤当场给上官展云一记软钉子,趁两个大男人呆愣之际迅速逃逸。

  “纤纤,等等——呃——”连振宇想追上去,却被上官展云冷不防的猛力一推,向后倒退了好几步,上官展云则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站住!”上官展云以光速追妻追出屋外花园。

  董纤纤不但没有停住,反而加快脚步逃逸。

  上官展云见状火冒三丈,惊天动地的怒吼:“我叫你站住!”

  他粗鲁的掳获她、将她反转向他,却在她回眸泪眼相向时,呆愣住了。董纤纤趁他呆愣之际松了手,用力挣脱、匆匆逃逸。

  “纤纤回去了?”连振宇的脚步尾随而至。

  情敌的再次出现让上官展云收起恍惚的心绪,全面备战。

  “我没有想到你就是纤纤的丈夫,洛克斯先生,或者我该叫你上官先生。”见他毫无反应,连振宇又进一步说。

  “这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没什么值得讶异。而且我相信这段小插曲并不会影响洛克斯集团和东盛集团的合作。”上官展云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不会因私害公。

  连振宇完全同意他的作风。“我相信如此。不过在私情上,我必须跟你说一件事。”他眼神变得分外执着热烈,“我爱纤纤,我要娶她为妻!”

  上官展云冷笑一声道:“很抱歉,我无意出让妻子!”

  两个男人的战火于是点燃……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六章

  上官展云像不要命的敢死队一样,一路时速一八○的飙回自己的住处,一张脸比索命阎王还狰狞恐怖。

  回到家,鞋子都没脱便拨了一通越洋电话,到玄海帝国找漂亮的表弟程步云——“你给我老实说,连振宇和纤纤是何时认识的?别跟我说你不知情,这一年来,你经常跑来台湾会你的情人,别以为我不知道,快说清楚。”他又没得健忘症,怎么可能忘了程步云一年前开始交往的小情人,就是纤纤的大姊任盈盈一事?

  话筒另一端的程步云被他的雷公声轰得震耳欲聋,不过他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应付自如——(咦?你不是才去台湾不到三天,怎么这么快就遇上纤纤了?)

  “你少给我打哈哈,快说清楚,否则我宰了你!”上官展云才没有那份闲情雅致和他打哑谜。

  (纤纤是半年前到东盛求职,被连振宇录取为贴身特助的。据我所知,连振宇似乎是对纤纤一见倾心,这半年来一直对纤纤紧迫盯人的积极追求。是个相当专情又不大男人的温柔男人——)程步云根本是存心激他、气死他。

  “你立刻给我滚到台湾来向我报到,听见没?”上官展云狠狠的挂上电话,整个人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无力的倒躺在偌大的沙发上。

  今晚在宴会中,和董纤纤重逢的那一幕毫不客气地闯进他的脑海、霸占他的心扉。一想到纤纤那令他惊艳的妆扮,他的心便惊天动地的狂跳不止。

  “怎么会这样……”

  他从没想过纤纤穿起法国最新款的欧式小礼服、剪了一头俏丽的短发,会是那么的明艳照人,令人不敢逼视;和留着梦幻般的长发、穿著旗袍的古典婉约简直是判若两人。但却都是那么轻易的就夺去了他的灵魂和他的心!

  “太不象话了——我居然对同一个女人一见钟情三次?”上官展云极尽所能的嘲讽自己,但却怎么也抹不去这个事实。

  她已经和连振宇那个男人往来半年多?而且还出外工作,成了那个男人的贴身特助?他突然忆起在街上瞥见的那一幕,原来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真是纤纤和那个连振宇。

  “该死……”上官展云恨意泉涌、酸味满溢,几乎要将自己灭顶。

  他一直以为纤纤这一年半来,都住在台中的丁家,在娘家等他原谅她、有朝一日去接她回家的,没想到——难道纤纤又再一次背叛他!?

  “可恶——”

  *          *          *当董纤纤一双眼睛像兔子一样红肿的踏进“赖着不走”,等着听她谈美国企业界传奇人物杰瑞。洛克斯的应楚楚吓了一跳。

  “纤纤,你怎么了?”

  “他来了!”

  “他?”

  “展云,他就是杰瑞。洛克斯。”

  “什么!?”应楚楚大惊。

  “怎么办?他来了,展云来了!”董纤纤六神无主的向三妹寻求援助。

  “正面应战啊!”应楚楚答得理所当然。

  董纤纤像掉落海中、乍见浮木似的双眸一亮,“对——正面应战——”

  “没错,你已经不再是一年半前那个你,所以你必须靠你自己的全面应战,让那个男人知道你已经变了,完完全全变了!”应楚楚极力说服她。

  “对……我一定要让展云知道,他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控制我了!”董纤纤不再慌乱,点燃了高昂的斗志。

  “这才对!”应楚楚到这时才完全确信,她胆小怕事又思想守旧的二姊,真的变了,变得有自我、有自己的想法。

  “纤纤、纤纤,你回来了吗?”连振宇急切的呼唤由门外远远传进来。

  应楚楚逮着机会拉住董纤纤的手,认真的道:“趁这次和上官展云重逢,好好的想一下,究竟哪一个男人才是真正爱你、适合你的男人。还有现在的你,爱的究竟是哪一个。”

  “嗯!”对于三妹掏心掏肺的关心,董纤纤铭感五腑;只能要求自己更加振作来回报三妹的关怀。

  应楚楚这才满意的推了她一把,“好了,快出去,免得把咱们的连白马给急坏了。”

  连振宇才要进门,董纤纤便抢先一步出现在门外,连振宇见佳人无恙,心中大石才宣告落地,“太好了,你平安回来。”

  “让你担心了,真抱歉。”振连宇永远是这么的温柔体贴,对她呵护备至,董纤纤感动极了,却也因此而对他深觉愧疚。

  “你没事就好——”他赫然发现她红肿的双眼,心疼地追问:“你哭了?”

  他总是这么观察入微,令她难以招架,只能老实的说:“没事了,你别瞎操心。倒是有件事,我一定要向你解释清楚,我真的不知道杰瑞。洛克斯就是展云,我……”一提起这件伤心事,她不免心中酸楚。

  “别说了,我都了解。”连振宇见不得她委屈难过,柔情款款的将她搂抱入怀,倾尽所有温柔与深情安抚她。

  董纤纤知道自己不该贪恋他的温柔,但今夜她实在太累、太累了,累得无力抵抗,累得想找个人安慰自己空虚受创的心灵,所以她完全放弃反抗。

  连振宇把握良机,狠狠的将佳人紧紧抱满怀,内心激荡不已,他已经等这种机会等得太久太久了。

  夜风徐徐吹过山野,拂过他俩的衣袖。

  董纤纤自觉时间太晚了,有点羞怯的挣开他的拥抱道:“夜已经很深,你该回去休息了,明天下午还要开会呢?”

  “嗯!晚安!别胡思乱想。”今夜她已受了很大的惊吓,所以他体贴的未再多说什么,在她额头轻吻一记,便绅士至极的开车离去。

  董纤纤才想转身进屋,黑暗中倏地伸出一双手,一只摀住她的嘴,一只攫住她毫无防备的纤腰,无声无息地将她拉进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是歹徒!她会被强暴!不,救命——董纤纤非常害怕,拚命反抗,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歹徒的双手。

  很快地,她被压制在一棵树干上,双手被反制在身后,下半身被对方蛮横有力的身体粗鲁的压住,完全动弹不得。接着,他摀住她小嘴的大手倏地松开,凑上了烫热无礼的唇。

  “不——”董纤纤完全处于劣势,任对方予取予求地吻得上气不接下气,脑袋瓜不断地发涨。

  “我的吻技比那个姓连的好多了吧!”上官展云松口,重重喘气的问道。

  “是你——”董纤纤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转眼间,新的紧张情绪便又攻占她的全身。怎么会是他!?“你——唔——”

  上官展云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再一次攫获她的唇,需索无度的强吻。

  “不——”董纤纤顽强反抗的把脸侧向左边。

  上官展云用空着的右手捏住她滑嫩的下巴,霸道十足的攻城掠地,重新占领她的唇瓣。

  “不——”她再度挣脱,他便又随后捕捉住她的唇,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相同的战争。

  最后,上官展云强硬的完全征服她,不再给她挣脱的机会。他炽烈的吻她,吻得浑然忘我、飘飘欲仙。

  “噢——”

  董纤纤逮住他精神恍惚之际,猛力的挣脱他的箝制,狠狠推了他一把,趁隙逃回屋内,以最快的速度锁上门,才无力的靠躺在门板上,急促短浅的猛喘气。

  “怎么了?”应楚楚从房间探出头来问。

  “没事——”董纤纤不想让她发现异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真的没事……”她几乎完全虚脱,瘫软在门板上不断的喘气。

  *          *          *难道上天真的遗弃了她?董纤纤绝望得希望自己立刻从地球上消失。

  为什么和展云开会的时间在即,振宇才打大哥大回来说,高速公路发生连环车祸大塞车,他两、三个小时内恐怕赶不回来?虽然振宇说他已经知会秘书告诉展云会议延期,但是展云似乎没有走人的意思。

  怎么办?万一展云点名找她——“纤纤,你能不能进去应付一下洛克斯先生?”

  瞧!说鬼鬼到!董纤纤心跳几乎停摆。“总经理不是把会议延期了吗?”

  “我也是这么跟洛克斯先生说的,但他却说总经理跟他说过,有一个叫董纤纤的特助亦参与此案,所以点名要你先去向他做进度演示文稿。”秘书颇为为难的说明难处。

  “可是我——”虽然她才告诉自己要振作、要改变自己,以全新的自己勇敢面对展云,但这也未免太快了?尤其昨夜才发生过那样的事……

  “为了公司,你就进去应付一下。拜托你了,纤纤。”秘书出其不意的将董纤纤推进演示文稿室,迅速关上门。

  董纤纤像被人推进地狱一样,顿时脚软头昏,连惊叫的勇气都没有。

  “贵公司对待合作盟方都是这么怠慢的吗?”她才想逃走,上官展云极具威严与讥讽的话便鱼贯入耳。

  “对不起!让你久候了,洛克斯先生。”他轻蔑的态度激起她维护公司形象的责任心,勇气增加不少。平常振宇对她照顾有加,她不能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而让外人笑话,那就太对不起振宇了。

  上官展云一听到她那黄莺出谷的曼妙天音,全身的神经便无法自持地紧绷,沸血逆窜。还是一样,她的声音总是令他莫名兴奋。可是他该死的大嘴不知道?什?要刻薄的胡言乱语:“女的?难道贵公司已没有人才了,还是连总找特助只重外表不重内在呢?”

  天杀的连振宇,居然恐吓纤纤穿如此紧身迷你的套装,简直是欺骗无知女子的淫行。浓烈的酸意渐渐被制造出来。要命的是,昨夜的激情硬生生的跃进脑海,让他又气又情欲难耐。

  董纤纤轻咬下唇,止住恐惧的抖颤,鼓起勇气说道:“我们总经理用人只在乎适才适用,不管性别与美丑,否则岂不太肤浅了?”这些话是从尖牙利嘴的四妹翩翩那边偷学的。

  该死!她居然那么维护那个男人!上官展云呕得想发飙,提高音调极不友善的说:“你的意思是你能力很好了?那好,你立刻做演示文稿给我听,让我见识见识连总的手下爱将实力究竟多么惊人。”

  “我——”这下子真是骑虎难下了。董纤纤好想逃跑,但一瞥见他那轻蔑看扁人的神情,不知怎么搞的突然勇气倍增,出自己意料的挺直身子走向投影机,“请洛克斯先生稍后,我马上准备资料。”

  她意外的举动令上官展云惊诧不已。他以为胆小怕事的小妻子,只要轻轻一吓,便会落荒而逃,谁知事实恰恰相反?

  该死!她就那么在乎那个男人、想维护那个男人?胸中的怒火倏地焚天灭地的狂烧。“动作快点,慢吞吞的一点效率也没有,这样也叫有能力?”他不想说这些话的,但是胸中那股无以复加的怒火却促使他刻薄她!

  “是,对不起,马上就好。”董纤纤也以为自己会像以前一样吓哭,但她却没有。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支撑着她,让她拚命的想反抗他,努力表现给他看。“关于东盛集团和洛克斯集团此次的合资案——”她力持冷静,表现平常的水准——无论如何不能被他瞧扁。

  上官展云却刻意刁难,“大声一点,听不到!”

  “对不起。”董纤纤紧握了一下粉拳支持自己,吸了一口气把音量提高一些。“历时两年的——”

  “还是听不到,你到底会不会报告?或者你的才能不是做这样的演示文稿,而是在连总耳边轻柔细语?”她为什么要这么执着?难道连振宇就那么重要?上官展云妒恨得想茹毛饮血。偏偏昨夜的火热触感令他情欲愈发炽烈。

  董纤纤发现他是故意找她碴,温驯胆怯的心不禁升起一股小小的恼怒,说道:“抱歉,请稍候。”她来到墙边的橱柜,取出随身型麦克风,并把音量调到最高,“这样够清楚了吧?”

  于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演示文稿便一直进行下去,幸好这演示文稿室隔音极佳,否则早把整层的同事都给引来了。

  上官展云没料到她会这么对付他,又惊又气的重拍桌案,高声怒吼:“够了,别再报告了!”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小妻子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敢反抗他了?

  “既然洛克斯先生已完全明白演示文稿内容,那我的职责也算尽了。接下来可否请洛克斯先生先回去休息,待总经理回来,再和您另行商议下次会议时间?”天哪!她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否则怎敢如此对夫君说话?不过内心深处却有一抹难言的快感。

  反了!这女人竟然敢对他下逐客令!上官展云气得从座椅上跳起来,疾步冲向她,攫获她纤细、令他眷虑的手腕,“立刻和我回去!”

  董纤纤没想到他会有此举动,大惊失色的反抗,“不——我不回去——”

  “你敢反抗我?”可恨!一定是被那个连振宇教坏了!他得立刻把她带回去重新调教,教她重新做个唯夫命是从的女人。

  “我喜欢现在的生活——我不要回去——”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才赫然清醒,发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间深深爱上这样的生活方式。

  上官展云压根儿就没料到百依百顺的小妻子会说出这番话,深受震憾的勃然大怒,恨恨的说:“我看不是吧!你不是喜欢现在的生活,而是喜欢连振宇那个色狼才是。”她背叛他,她真的再度背叛他,比一年半前更严重的背叛!该死的是,凝望着那两片反叛他的红唇,他竟狂烈的想要吞噬它。

  “振宇不是色狼,他对我很好,你弄错了。”她从来没有发现,曾是她赖以为天的相公,居然是个是非不分的胡涂虫?

  “你是我的老婆,不准你心向着别的男人!”振宇?她竟如此亲密的唤那个天杀的男人!上官展云气呼呼的拦腰抱起她,重步走向角落的沙发。

  “放开我,你想做什么?”一种自心底窜起的恐惧不安加上昨夜的情景,让她没命的挣扎反抗,却徒劳无功。

  他将她重重甩上沙发,以绝对的男性优势压住她的身子,令她动弹不得。

  “放——放开我——你——你想做什么!”随着他的脸愈形逼近,董纤纤吓得魂快飞了,豆大的汗珠争先恐后的落下。

  “做什么?当然是索取丈夫的权利。”他想要她,此刻他心中只有这个极度强烈的念头。

  “不……”她想逃走,却无能为力。

  他的唇蛮横的攫获她的,像昨夜一样,需索无度的吻着,以宣泄一年半来的情欲。烫热的舌尖挑开她轻颤的朱唇,滑进她的小嘴,放肆的掠夺属于他的甜蜜。接着,他又轻咬她的耳垂,狠狠的挑弄起她的情欲,让她失控的发出愉悦的呻吟。他倍受刺激,用舌尖在她雪白的乳沟画了好几圈,逗弄得她全身不住轻颤之后,他的唇移向她那令他发狂渴求的蓓蕾——“不……不要……”她无力的淌落热泪,整个身子绝望的不住抖颤。

  她的泪冲击了他狂妄的爱意、浇熄了他饥渴的情欲,让他终止动作呆愣不动。“别哭……乖……别哭……”他温柔的抱起她,替她穿好衣服,不再狂暴粗鲁,也不再生气的大吼大叫、强迫她不准哭。这时,他突然领悟,原来以前她一哭,他就会生气的原因是因为他不要她哭,他讨厌她哭;因为她的泪会令他浑身不自在,成天念着她、挂心她。

  “我要回家……求求你让我回家……”董纤纤像个无依无靠的小孩,一直哭个不停。

  他闻言真的松开了手,眼睁睁的看她离开他怀里;再眼睁睁的看她从他身边逃走;最后又眼睁睁的看她夺门而出,留下他一人。

  他该阻止她,强行将她带回家的,他应该这么做才对,可是他却没有。

  该死的是他此刻脑海里、心坎里都只惦记着她的泪以及方纔的温存。

  *          *          *程步云带着盟友上官展翔的托嘱前来台湾。

  本来上官展翔也想亲自同行,但身边的工作实在太多,忙得分不开身,而且还得提防“居心叵测”的老爸,所以只好让程步云一个人来会大哥。

  程步云以为见到的将会是像杀人魔一样的上官展云,没想到迎接他的竟是一脸颓废、像斗败的狮子般的男人。

  “咱们的大少爷怎么了?是谁不要命来惹你了?”总不会是知道连振宇和纤纤的事,而打击过大吧?程步云可不认为这个强悍固执的大表哥会这么经不起打击。

  “丈夫吻妻子有错吗?”上官展云答非所问,表情呆滞。

  “没有错。”果然还是和纤纤有关。

  “那她为什么哭?还求我放开她?”上官展云恼恨的嘶吼、状甚痛苦。

  “女人会这样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根本不爱你。”你想得美,对人家不闻不问一年半,突然冒出来吻人家,谁能欣然接受?所以他故意“欺负”这个爱情零蛋的表哥,替纤纤出口怨气。

  “你胡说!”上官展云像被电电到似的猛然抽搐,暴跳如雷的怒斥。

  “我才没胡说,否则她为什么哭?反正纤纤爱不爱你对你来说都无所谓嘛,你不是说过吗?婚姻最重要的是传宗接代,爱不爱根本无关紧要,只是二十世纪的可笑玩意,你根本不需要。那你又何必在意纤纤爱不爱你?”这小子总算有点开窍了,好现象,不过会不会来不及呢?

  “我……”上官展云顿时哑口无言。“我是说过没错,但——但是纤纤是我的妻子,她怎么可以——”不爱他!

  “可以怎样?”程步云坏心眼的咄咄逼人,他谅他“不爱他”那三个字绝对说不出口。

  上官展云果然脸一阵青一阵白,怎么也说不出口。怒气冲天的转移话题——“我命令你立刻把连振宇和纤纤的交往过程交代清楚!”那个男人要是真有染指纤纤的淫行,他绝对会砍了他。

  程步云早就想到怎么给他更大的打击了。只见他不慌不忙的从衣服口袋取出几张照片交给他,“这是这半年来我请人偷拍的照片,足以说明连振宇和纤纤的交往过程,你自己看看就明白了!”这些照片可是他费了一番功夫才偷拍到的杰作,他细心保存得如此完整,为的就是这一刻。

  上官展云瞪着一张张的照片,愈看愈火大。

  怎么全是纤纤和那家伙的合照,而且每张照片的纤纤都笑得柔情似水、甜美动人,那正是他一直渴望却盼不到的笑靥。

  “该死——”上官展云再也坐不住,像火山爆发的夺门而出。

  “展云,你要去哪里?”程步云没料到效果会出乎意料的强大,连忙跟上前去。

  依照展云的个性,应该不会盲目冲动的采取行动才是,这回怎么不灵了?

  *          *          *董纤纤一面汨汨落泪,一面把今天发生在演示文稿室的事,一股脑儿的说给三妹应楚楚听。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拒绝他、不要被他吻、被他拥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明明是我的相公——”她虽万分自责,却没有丝毫后悔所为,因此才更加自责。

  “那是因为你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想法和感受了,所以你才无法接受那种不确定有爱的吻和拥抱。”应楚楚点出症结所在。

  董纤纤惊愕不信的瞪视着满眼笃定的三妹,渐渐地,她似乎也认同了这个答案,喃喃的说:“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是。我问你,你今天在做演示文稿时反抗他后,是不是有一种满足感和成就感?”

  “我只是觉得有种莫名的兴奋——我想应该是——”原来那份难言的快感是这么回事。董纤纤发现自己真的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自己。

  “纤纤,你出来,立刻和我回去!”上官展云人未进“赖着不走”,咆哮声已先行抢滩。

  “那只野兽以为他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跑到这儿来撒野!”应楚楚新仇加旧恨的卷起袖管,抡拳准备扁人。

  董纤纤似是下了什么决心,出手阻止她,“楚楚,别这样,让我自己和他谈。”

  “你?”应楚楚颇为惊讶,但回心一想也好,“你们是该好好谈谈了,我在里面监视。万一他敢对你动粗,我会立刻冲出来宰了他,你放心。”

  “嗯。”董纤纤深吸一口气,等着夫君入门。

  下一秒钟,上官展云果然面带杀气的进门——步云也来了?

  见小妻子举止安详的端坐在椅子上,好象刻意在等他,上官展云不禁愣了一下,过了几秒才说明来意:“立刻和我回去!”这次他绝不再放任她和连振宇那只色狼厮混下去。

  “我不会和你回去,除非你坐下来和我好好的谈一谈。”董纤纤一反平常的怯懦怕事,直视着上官展云道。

  上官展云暗吃一惊——她什么时候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看着他说话了?害他不设防的心悸动了一下。

  “快说!”看在她第一次主动开口要和他说话,他就成全她,在她对座坐定。

  “步云,不好意思,请你到里边回避一下。”董纤纤以恳求的眼神望向一脸意外的程步云。

  程步云瞄到在门缝向他招手示意的应楚楚,便满口答应,“也好,你们夫妻俩是该谈谈了。”

  清场完毕,两人独处让上官展云感到不自在,暴躁地催促道:“有话快说!”

  “不急,先喝杯茶再慢慢谈。”她这么做是想给自己多一点时间纾解紧张的情绪。

  眼看她那一双白皙的小手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忙着冲茶,上官展云的呼吸愈来愈急促。接着,脑海浮现先前在演示文稿室的火热画面,他——又想亲吻她、拥抱她了。

  “纤——”他的情欲才刚燃起,便被董纤纤的话浇熄。

  “这些日子来,我想了很多,发觉自己必须有所改变,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的生活,所以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可能再回到以前那样,我想要过得更有自我、更受尊重一些,尤其——我无法接受一夫多妻的事实——”

  “丈夫娶妾,当妻子的只要满心欢喜的接受就好了,谁准许你多加置喙?”他再也听不下去她那充满反抗他权威的字眼。

  “我们是夫妻,应该彼此尊重,我当然有权利说想说的话。”以前他一吼她就会怕得噤若寒蝉,哪像现在还敢继续和他争辩,可见她真的变了。

  “是谁教你这些大逆不道的荒谬言论来忤逆我的?”一定是那个天杀的连振宇!“马上和我回去。”他伸手想抓她,她却闪躲过去,从椅子上跳起来,连退好几步。

  “我不——除非你只有我一个妻子——”这一点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步。

  “大胆!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对丈夫这么说话,还想威胁丈夫?”她干嘛左一句妾、右一句妾的,存心气死他?

  “我不是威胁你,而是向你表达我的立场,我们是夫妻,你应该试着尊重我的感受。”人家翩翩和季洋、盈盈和步云不都是这样?

  “够了,别继续胡言乱语——”

  “那你就休了我!”董纤纤忍无可忍的讲出决定性的话。

  “你——”上官展云似乎被吓着了,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董纤纤以为他没听清楚,又说了一遍,“休了我吧!”

  “你简直是造反,休不休是我的事,当妻子的无权过问。快跟我回去!”他气极上前去抓她。

  “我不——”她突然亮出趁方才冲茶时预藏的水果刀,搁在自己的纤细颈项上,视死如归的说:“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你……”

  天啊!她居然为这点小事就对他以死相胁!?她就这么讨厌和他回去?上官展云受到从未有过的创击,几乎把他完全击溃,全身的气力好象在瞬间消失,有种虚脱的感觉。

  僵持了数秒,上官展云妥胁了!“我今天就放你一马,但绝不会有下次,等我谈完公事,一定要带你一起回去,你觉悟吧!”语毕,他便拂袖而去,完全不留机会让她反应。

  “展云,等等我!”程步云这才从房里冲出来,紧紧抓住董纤纤异常冰冷的手急切的丢下一句:“纤纤,你等我,我等一下会再来。”接着他便去追上官展云了。

  “我不要过以前的生活……我想要和翩翩、盈盈一样……和自己的情人、丈夫平起平坐、有说有笑,我不要再像现在这样……”董纤纤紧握着刀子的双手抖个不停,伤心的泪水早已滚滚而落。

  “对——这样才对,你刚才做得很好,所以一定要坚持下去,我会一直支持着你。”应楚楚深受感动的从背后抱住全身冰冷的二姊,想要藉此给她力量。

  因为她知道,这次的事是一向温驯没主见的二姊,二十年来第一次勇敢的?自己的人生做出了重大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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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七章

  “展云,你疯了?开慢一点,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死!”眼看车速已超过一五○,却仍然持续加速中,程步云急得大声对驾驶座上的上官展云嚷嚷。

  上官展云根本就把他的话当过耳东风,直瞪视着正前方反复的道:“我绝对不会休了她,那个小东西休想称心如意,我绝对不会休她!”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好好听她说,不告诉她你根本就没有娶妾?”程步云终于也忍不住大吼起来。

  “我为什么要说?她居然那么不信任我,把我当成会娶妾的男人,一年半前自己从我身边逃走、彻底的背叛我,我为什么要说?我堂堂一个大男人才不屑做那种事!”想到这件事他就又气又心痛。纤纤为什么一口咬定他娶妾!?该死!

  程步云快给他气炸了,因而撂下致命的狠话:“很好,那你就等着纤纤和连振宇双双来到你面前,要求你成全他们好了!”他并不希望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毕竟他和展翔都非常清楚,这个大笨蛋是深爱着纤纤的,只是不善表白又生错时代罢了!但纤纤并不见得会这么想,所以他不能不狠狠地刺激他,看能否敲醒他!

  “不会的——不会有那种事的——”上官展云脸色瞬间刷白,突然猛踩煞车,轰轰烈烈的把车子往路边停靠。车子一停稳,他便整个人趴上方向盘,左手紧紧的抓住胸口,冷汗直冒。

  程步云见情况不妙,迫切的问:“怎么回事?要不要看医生?”

  “都是你不好——”上官展云吃力的喘着气咒骂,“乱说一堆该死的话,害我心脏突然痉挛抽痛。痛死我了,都是你害的——”

  程步云听得目瞪口呆,又好气又好笑。

  这个男人还是一样笨!真是受不了他!程步云气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          *          *既然上官展云不肯好好的和她当面谈,董纤纤便着手写了一封信,把想说的话都写进去,内容和之前说过的相差无几,希望能藉这个方法和上官展云做良性沟通。

  程步云义不容辞的替她将那封信转交给上官展云。

  上官展云看完之后,居然气得把信揉成一团,点火烧了。

  “展云,你这是在干什么!?”程步云没料到他会这么做。

  上官展云气势骇人的对他说:“去跟我那个拙荆说:别逗了!”

  “你——”程步云快给他气死了。

  “快去!”

  “随你便,我不管你了!你再这么执迷不悟,就等着看自己是怎么个死法吧!大笨蛋!”

  *          *          *毕竟,程步云的话还是对上官展云起了不小的作用。

  这几天,上官展云都天天驾着车,偷偷跟踪连振宇和纤纤,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看看他们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哪知不看还好,一看便心痛恼怒,每一个镜头都是那么令他呕血。

  难道纤纤真的觉得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比和他在一起还幸福快乐!?她真的爱上那个男人了,所以才要他休了她!?所以她才只对那个男人绽露令他神魂颠倒的笑靥,对他就老是哭哭啼啼!?一连串的问题都是他不敢碰触、不敢正视的重击。

  眼看连振宇和纤纤又状甚亲昵,卿卿我我的走进停车场,进入他的监视范围,他便又妒恨得逆血沸腾,却怎么也不敢冲出去大加挞伐,就怕纤纤会对他说出他害怕、不想听的话。

  难道他真的错了?

  连振宇和董纤纤跟以往一样并未发现有人跟踪,自在的说着属于他们的话题——“听说你写了一封信和你先生沟通,结果怎么了?”连振宇对于董纤纤的转变,是很乐见其成、并充满希望的。

  说到这点,董纤纤便无奈的摇摇头,重重叹一口气才说:“他什么也没说,只叫步云来转告我:“拙荆,别逗了!”如此而已。”她心中一片凄楚,眼眶不禁红热起来。

  “那种自私自利的大沙猪不要理他算了!”连振宇极为心上人抱不平。在事业、人际关系各方面,他是很佩服上官展云的才能;但是在爱情与婚姻上,他却彻底的瞧扁他。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那么严重的男尊女卑思想?

  “我多希望展云能诚心和我好好谈谈,我们不能这样耗着,可是他却一直置之不理,我——”董纤纤说着说着便悲从中来。难道她这一生注定就要这么过完?

  “纤纤,你别哭,我爱你,我会一直一直爱你——”连振宇万分激动的搂抱住梨花带雨的可人儿,深情款款的细细呵护。

  董纤纤只是一直落泪,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纤纤,你答应我,试着爱我好不好?别再拒绝我,纤纤……”他情不自禁的吻上她泛着泪水的唇瓣,她想反抗,他却将她的两只手臂反制在背后,温柔而小心的吻着。

  “振宇,别这样。放开我,求你……”董纤纤不住的颤抖,一颗心乱糟糟。

  连振宇究竟是个君子,再有多少不舍,还是放开了佳人,“我绝不道歉,我是真的爱你,这半年多来,你一直都知道的,纤纤——”

  “别这样,振宇,我和你……我……我想回去了。”董纤纤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能一味的逃避。

  连振宇吁了一口气,不想再逼她,便说:“我送你。”

  “不了,我今天想自己回去,明天见。”说完,董纤纤便踩着不太安定的步伐逃之夭夭。

  连振宇并没有跟上去,只是对着她的身影大声吶喊:“我是真的爱你、想娶你,纤纤!”

  分开的两人,谁也没注意到上官展云,那双布满红丝的眼睛和狰狞恐怖的表情。他全身散发出极为骇人的杀气,正蓄势待发——*          *          *“放手,你想做什么!?”

  董纤纤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她和连振宇分手,心绪乱成一团的逃出停车场,便觉前方一亮,两道刺目的车灯扑进她的眼睛,她双眸一闭便被一只力大无穷的手揽腰抓进车中。等她定睛一看,才发现抓她的人是上官展云。接着,她就被强制抓到此处。

  上官展云根本不把她的反抗和嚷嚷当一回事,狠狠地把她甩上床。“你是我的妻子,永远是我一个人的妻子,我不准你背叛我!”上官展云神情疯狂,两眼布满红丝,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压在董纤纤身上,并用左手把她的双手压制在头上,令她动弹不得。

  董纤纤出于本能地恐惧又心惊胆跳的说:“你究竟想做什么?”她怎么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你认为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是什么?”他邪恶诡谲的狞笑。

  董纤纤冷汗直冒,拚命想摆脱他,“不,不准你碰我,放开我——”

  她的一切反抗都只是变本加厉的撩拨起他疯狂的冲动,让他粗鲁的撕裂她胸前的衣服。

  他一直发狂的要她,霸道却不失柔情的占有她,一次又一次,似要以此来证明她是他的——从过去到未来,永远是他的!以抚平心中的恐惧与强烈的不安。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别离开我,永远都别离开我!

  *          *          *当一切恢复平静,上官展云从衣柜中取出一件为她量身订作的纯白旗袍,轻轻柔柔的替她穿上。

  董纤纤像具失心的木偶,只是低着头静静的坐着,动也不动的任他摆布。

  上官展云一厢情愿的说:“从现在起,你就住下来。等我谈完公事,我们就回家去,乖。”这么一来,一切便会恢复,回到她眼里只有他,没有其它男人的从前。

  董纤纤终于开口,以幽幽遥遥的口吻一个字、一个字说道:“我希望的是彼此尊重、两情相悦的婚姻关系……我希望你尊重我的想法和我的意见……我——”

  “别再胡闹了——”他轻轻摀住她的嘴,强势的道:“你只是被外人带坏了,一时胡涂了。等我们回去,你就不会再胡思乱,乖——”

  “我希望你用心和我好好的沟通,听听我的愿望、我想要的生活方式——”她执拗的说。

  “我叫你别闹了——”他口气变得严厉,气得起身背对着她吼。

  “你真的不考虑和我好好谈谈?”

  “够了,别再让我说第三次!”

  “你——”

  “闭嘴!”

  “我要和你离婚!”她淌落完全绝望的眼泪。

  他骇然地回眸正好迎上她幽怨却坚定得慑人的泪痕,想说什么,声音却发不出来;想阻止她离去,双脚却像灌了铅似的杵在原地不动。

  他只是瞪大双眼,眼睁睁的看她关上门,绝尘而去。

  *          *          *程步云步出电梯才发现擦肩而过、进入电梯的是脸色苍白、泪痕交错的董纤纤,因而回眸——“纤纤,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怎么了?”当他惊觉不对,想阻止电梯的门关闭,可惜迟了一步。

  程步云呆愣了一秒,便火速的冲去向上官展云兴师问罪——一定和他有关!

  “展云,你把纤纤怎么了?她怎么会来这儿,又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程步云一进门劈口就问。

  上官展云却一点也没有反应,依旧呆愣在那里两眼失神的喃喃重复。“不会的……这不是真的……我不要离婚……”

  程步云注意到他的怪异不寻常,挨近他一听,不禁心头一紧,狠狠扯住他胸口的衣襟吼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究竟做了什么事,为什么纤纤要跟你离婚!?”天!事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糟?

  “不会的——我不要离婚——”上官展云完全疯狂的抓住程步云的双臂猛烈的摇晃,激动崩溃的狂吼。

  程步云被他晃得天旋地转,骨头都快拆了,不得已只好狠狠揍了他一拳。

  砰!

  “你给我清醒一点,不准再装疯卖傻,快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          *          *董纤纤不知道自己是怎?到“赖着不走”的,只知道瞥见楚楚关心万状的奔向她、撑住她时,她便整个人瘫软了下去,无力而绝望的泣诉:“我要离婚……我想要真正的幸福……所以我要离婚……”

  她不要再傻愣愣地期待不可能实现的幻梦,那个男人不会改变的,永远都不会……

  *          *          *“你说什么!?你居然那样对待纤纤!?”程步云真希望所听到的全都是骗人的,这怎么得了?

  上官展云心绪极度紊乱的猛抓头发道:“我真的不想那样对待纤纤——我是因为跟踪纤纤和连振宇,目睹连振宇吻了纤纤,那一瞬间,我全身的血液几乎在剎那间被人抽个精光,脑袋瓜更是呈现空前绝后的紊乱。那时,印在我脑海中的执念只有一个,就是纤纤是我一个人的,绝对不能让连振宇抢去,然后我再度回复正常意识时,我已经把纤纤劫回家甩上床——”

  上官展云努力的回忆着:“纤纤一直叫我放开她,拚命的挣扎,那时我好害怕,我心中真的有一股偌大莫名的恐惧,怕纤纤真的不要我、想离开我——她愈是反抗就愈加深我心中的无边恐惧,所以我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想透过身体的拥抱占有来证明她还是我的,来告诉自己她还是我一个人的,并没有被连振宇抢走。我只是这么想……我……”他的脑海不断浮现纤纤离去的泪痕和她所撂下的绝情话语,每想一次,他就不住的打一次哆嗦。

  “我不要离婚——我不能失去纤纤——我无法想象失去纤纤之后我会变成什么?我不要离婚——绝对不要——”偏偏他的耳畔不停的回荡着那几个宣判他死刑的无情字眼——我要和你离婚!“纤纤不会的,一定是我听错了。她不会,对不对?”上官展云狂乱的掐住程步云的双臂,指甲深陷他的皮肤,拚命的想从他的回答中获取安慰。

  程步云却狠狠的击碎他的奢求:“她会!你和我一样清楚,纤纤这次是下定决心离开你了,所以她才会用“离婚”这个字眼,而不是和之前一样,要你休了她!你很清楚“离婚”和“休妻”的差别在哪里。离婚代表的是男女双方的平等,表示她是以和你一样的平等地位向你宣告这件事,这等于是她自己主动下的决定。不像休妻,是男尊女卑地任由你单方面掌控生杀大权!”

  他反过来抓紧上官展云的双臂猛晃——“这代表什么意义,你心里和我一样清楚,那就是:纤纤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毫无主见,任由你摆布的小女人了。她已经变了,变得像一个人,有自己的想法和愿望,不再是洋娃娃。所以,她才会一次又一次的诚心要求你和她开诚布公的谈。然而你却不加理会,完全不放在眼里,一次又一次的断然拒绝她,令她心灰意冷的掉入绝望的深渊,终于决定对你死心,不再和你沟通,而主动离开你。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自作自受,你活该!”程步云毫不留情的再给他最后一记重击,“这次是纤纤不要你,她要离开你了,而不再是你休不休她的问题,是她不要你了!你听清楚没?”

  “不——不会的!纤纤不会的——”上官展云陷入恐惧的深渊,哀痛欲绝地嘶喊,彷佛想藉此来否定他无法承受的事实。

  “她会!她会!她会!”

  “不——”上官展云逃命似的破门而去!

  *          *          *尽管天空乌云密布、雷雨交加,疯狂的上官展云都视若无睹。当那恶劣骇人的雷雨是一场无声电影,一点也不受影响的拚命敲着“赖着不走”紧闭的大门。

  “纤纤,你开门。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要离婚,纤纤你快开门——”任凭无情的大雨如何肆虐他冰冷的身体,他都无知无觉,只是用早已瘀紫破皮沁血的双拳,拚命地敲着门板,喊得声音都哑了。而他全身也早已湿透,变成一根大冰柱。然而,紧闭的大门,两个多小时下来,都一样完全没有响应。

  上官展云不死心的继续奋战——“纤纤,你不要这样,开开门听我说,我不要离婚,纤纤——”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里头有了响应——门突然打开了一道缝隙塞出一张纸便又迅速合上上锁,完全没给上官展云抢攻的机会。

  上官展云突破不成,颓丧的垂下头,正好瞥见那张纸。然后,他整个人瘫了,完完全全不动的呆愣在那里,直直瞪视着那张女方已经签字盖章的离婚证书,像石雕一样,动也不动。

  一直站在他身旁默默陪着他的程步云至此,终于不再沉默,蹲下去对呆愣不动的上官展云道:“振作点,我们先回去再说,好不好?”

  见表哥弄成这副德性,他心里着实不忍。究竟,他和展翔一样明白,展云是深爱纤纤的。一个男人能纯情到对同一个女人一见钟情三次几乎是奇迹,足以证明展云是如何的深爱纤纤。只是这个大笨蛋爱的方式大错特错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他怎能忍心坐视不管?

  “纤纤不要我了……她真的不要我了……”上官展云用一种令人鼻酸的声调,啼笑皆非的不断说道。自他脸上滑落的是雨是泪已无法区别。

  *          *          *上官展云在距离花店五步之外,来回跺步少说有二十分钟以上了,却依然举棋不定。步云说要约女人,送花是一种极有利的利器。问题是,他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进过花店、亲自买过花送人。因为在他古老的大男人观念中,总觉得买花是女人喜欢的小玩意儿,堂堂一个大男人进花店买花太不象话,简直有辱九五之尊。

  以往于公于私所需要的赠花,全部由手下的人代劳,根本犯不着由他亲自伤脑筋。所以这会儿,他才会在花店门前踌躇这么久。不过,为了挽回纤纤的心,他下定决心前往花店。

  老天!怎么有这么多种五颜六色的花花草草?教他怎么选?上官展云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花事”难倒。

  “先生,请问你需要什么花?是要送人的,还是自己插?”花店的年轻小妹一看见上官展云这种难得一见的超级酷哥,立即热情的迎上前来。

  上官展云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到买哪一种比较适合,索性随便一指——“我要这个!”

  花店小妹有点诧异的问:“你真的要这个?”她用力指住脚边的黄色玫瑰。

  “对,全部包起来。”上官展云行事一向速战速决,已经掏出钞票准备付款。

  花店小妹更加诧异,但看在钱的份上,马上就开始打包那一大桶的黄色玫瑰,同时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请问先生是要送人的吗?”

  “对!”上官展云用眼睛瞄了那一大束黄色玫瑰几秒……嗯,大约有四十几朵,应该够多了。

  “男的,女的?”花店小妹又问。

  “女的!”这个店员怎么这么啰嗦?难怪他讨厌现在的女人,还是他的纤纤最好。一想起可爱的纤纤,他不禁黯然神伤。

  花店小妹偷看了他好几眼,在心中想道:果然是要送给女人,看来是要谈分手了。那个女的真可怜,要被这样的大酷哥拋弃了。

  “先生,你的花好了。谢谢光临,欢迎再来!”

  目送上官展云开车离去,几个花店小妹便开始交头接耳——“你们猜那个女的会不会哭?”花店小妹甲说。

  “一定会的,谁会舍得这么帅气的超级大酷哥?”花店小妹乙说。

  “没办法呀!那个男人又酷又帅又多金,像他条件那么好的男人,怎么可能专情于同一个女人嘛!”花店小妹丙就常理说道。

  “说得也是,不过那个男人还真慷慨浪漫。都要分手了,还不忘花一大把钞票,买一大束黄玫瑰送给那个女的当分手的宣告。我如果是那个女的,倒也无话可说了。”花店小妹甲羡慕不已的说。

  “那倒也是。”花店小妹乙、丙完全同意的叹道。

  *          *          *“给你!”上官展云站在“赖着不走”店门口,笔直的伸长右手,把一大束黄色玫瑰送到应门的董纤纤面前。

  黄玫瑰!?董纤纤愣了一下,既没开口说话,也没有接受那一束玫瑰。

  上官展云见状才惊觉自己的态度不当,太过霸气,连忙亡羊补牢,以较?谦逊的口吻笨拙的重新说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买了一束花想送给你——希望你能收下——还有我想——”该死,只不过说几句话,他居然紧张成这副德性,一点也不像平常的自己。可是一想到纤纤可能会拒绝他、不理他,他就无法停止忐忑不安的揣测。

  董纤纤还是没有反应,只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凝视着他手上那一大束黄色的玫瑰花。

  难道纤纤真的已对他彻底死心,连一点机会也不肯给他,所以才不肯收下他送的花。上官展云不由得全身冰冷痉挛,不死心的再试一次,可怜兮兮的说:“可以请你收下这束花吗?”

  董纤纤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终于收下那束玫瑰。

  上官展云喜出望外的加以解释:“这是我第——第一次自己买花送人——我又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花——所以——所以我就选了这种——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该死!难道他就不能再说得流利一些?这么结结巴巴的,万一把纤纤气跑怎么办?怎奈他愈想说好,就结巴得愈厉害。

  “很漂亮。”董纤纤淡淡的说。

  “那我——”

  “纤纤,你在门口做什么,是谁来了?”应楚楚的声音由远而近,打断了上官展云接下来的攻势。

  “是你?”应楚楚一见到上官展云,表情就好比看到蟑螂一样嫌恶,恶声恶气的吼道:“你还来做什么?”

  “我——我只是想送纤纤花——还有要纤纤和我去吃饭——”上官展云发现自己又措辞不当了,连忙加以更正,“我的意思是说,我想请纤纤答应和我共进晚餐。”

  “你这是什么意思?”应楚楚气极,“送这种花来,还要请纤纤吃饭?开什么玩笑,滚回去吧你!”这男人究竟想怎样?难道他嫌他伤纤纤的心,伤得还不够深?

  “你误会我了——我是真心——”上官展云急急的解释,对于纤纤的姊妹会这么恶劣的对待他,他心中早有个数,一切全是他自己惹的祸,所以他没有半句怨言,只求能早日消除丁家姊妹对他的成见。

  “谁管你是真心还是假心!纤纤,我们进去,别理他!”应楚楚不由分说的把董纤纤往屋里拖,并用力关上门。

  董纤纤在门关上的前一秒,回眸对一脸沮丧的上官展云道:“谢谢你的花。”

  上官展云闻言倍受鼓舞,双眼重燃光采,连应楚楚那重重的关门声也飞快的拋诸脑后,心中只想着:纤纤跟他说谢谢,这么说来,纤纤是喜欢他送的花喽?太好了!步云说得对,送花果然是正确的抉择,上官展云雀跃万分,决定明天再接再厉、再送纤纤一大束黄色玫瑰,直到纤纤答应和他一起吃饭为止。

  上官展云一面想,一面迅速驾车离去,想早点回去钻研明天的追求攻势,绝对不能再像今天这么蹙脚。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重新挽回纤纤的心,他绝对不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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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八章

  “那个男人究竟想做什么?都送这种宣告分手的花来了,还邀你去吃饭干嘛?难道他连离婚也要开个“鸿门宴”,搞得轰轰烈烈的向全世界宣布他要和你离婚才肯善罢干休?”应楚楚愈说愈气,刚才要不是纤纤拉了她一把阻止她,她早就海扁那个该死的大沙猪一顿了。“你也真是的,他对你那么过份,送你那种分手的花,你还跟他谢谢干嘛?而且还把这束花当宝似的,你究竟在想什么呀?”应楚楚没好气的薄责还捧着那束花、恍恍惚惚的董纤纤。

  董纤纤这才吞吞吐吐的开口说:“可是他说……这是他第一次自己买花送人,所以……”

  应楚楚顿时会意了某些奥妙,又好气又好笑的叫道:“老天!那个笨男人该不会连这花的花语都不懂吧!”

  极有可能,所以他才买得那么高兴!两姊妹不约而同的如此认定。

  下一秒钟,姊妹俩又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我的老天,真受不了那个笨男人!”应楚楚真是败给他了。

  董纤纤心里想的又是另外一番心事——这是展云第一次自己买花送她呢!

  *          *          *第二天,上官展云神采飞扬的再度到同一家花店,一样买光了大桶的黄色玫瑰,然后又欢天喜地的走人。

  他一走,花店小妹又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看!又是昨天那个大酷哥耶!今天又买光了所有的黄玫瑰,难不成又要去和哪个女人谈分手了?”花店小妹甲说。

  “我看八成是,像他那种条件超好的酷哥,就算同时和一打女人谈分手,我也不会感到惊讶。”花店小妹乙接着说。

  “说得也是,不过也有可能是昨天那个女的死不肯和他分手,所以他又再送昨天那个女的一束,好叫她死心也说不定。”花店小妹丙有不同见解。

  “也许!”花店小妹甲、乙颇为赞同丙的论点。

  “对了,你们想他明天会不会再来买黄玫瑰?”花店小妹甲又说。

  “或许会。”

  “那我们明天多进一些黄玫瑰,好多赚他一些钞票。”花店小妹乙提议。

  “好主意,那个酷哥都是买一整桶,应该不会注意到才对。”

  “如果他注意到,我们就告诉他今天的花成本比较贵。”

  *          *          *“这束花送你!”上官展云以为经过昨晚的特训,今天一定可以说得比较流畅,没想到还是一样口吃得厉害。

  董纤纤今天只沉默了五秒,便达成他的心愿,收下那束花。

  上官展云欣喜若狂,进一步提出邀约:“那——今晚可不可以请你——”

  “你又来干什么?”应楚楚似乎当定了程咬金,又在节骨眼冒出来。嘿!又是一大束黄色玫瑰,笨男人!

  “我只是想请纤纤共进晚餐。”至少今天和应楚楚说话进步多了,完全没有结巴。上官展云暗自庆幸,但依然战战兢兢。

  “吃饭?”应楚楚斜睨他一眼,突然露出诡异的笑,“行!”

  “真的!?”上官展云险些跳起来。

  “当然,只要你把离婚证书签好送过来,纤纤就会和你去吃饭。”应楚楚笑得好迷人。凭两束花就想邀约纤纤?门儿都没有!

  上官展云闻言,立刻从幸福的云端坠入绝望的无底深渊。但内心深处的决定可是一点也没有动摇。

  “我不要离婚!”他语气甚笃的大吼。

  “那就请回!”应楚楚又把董纤纤拖进屋内,重重的甩上门,再度给他一记闭门羹。

  董纤纤于心不忍,想去窗边和他说句话,却被应楚楚眼明手快的阻止。

  “你要做什么?”

  “我……”董纤纤心虚的垂下头,不敢说下去。

  应楚楚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的提醒她:“你可别忘了,是你自己说要离婚的,而且那个男人虽然说他不离婚,却也没说他要休了那个妾,你可别胡涂了,笨蛋!”

  “我知道了!”经应楚楚一提醒,董纤纤又是一阵剧烈的心痛,迅速打消到窗边的念头。“谢谢你,楚楚,你又帮了我一次。”

  “咱们是好姊妹,我不帮你帮谁?你就是心肠太好太软了,真是的!记住,这次绝对不能心软,知道吗?”

  “嗯!”可是她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上官展云默默的在店门口杵了数分钟,才垂头丧气的转身离开。

  要钻进车内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笑声,他下意识的回眸。

  映入他眸底的是纤纤的四妹何翩翩和唐邦“盖世太保”之一的“爱神”龚季洋。听说他们两个结婚了。不管了,这个节骨眼上,他没那种闲情管别人的事。不过看他们两人那么亲昵幸福的模样,上官展云不禁又多看了几眼,耳畔并传来何翩翩和龚季洋的声音——“你瞧,这是什么?”龚季洋摇晃手上的两张纸。

  “啊!是惠妮休斯敦的东京演唱会入场券,哇塞!还是贵宾席的票耶!”何翩翩老实不客气的夺过去,又惊又喜的尖叫,“你怎么会有这个,所有的门票不是三个月前就买光了吗?”

  “你不是最喜欢她、一直想去听她的演唱会吗?”

  “是这样没错,可是……”

  “所以啰!为了完成亲爱的老婆的心愿,我这个做老公的只好费尽心力帮你弄来这两张入场券喽!”龚季洋眼中有藏不住的疼惜。

  “谢谢你,季洋,你好棒,我太高兴了——”何翩翩感动得紧紧抱住亲爱的老公,吻了他好几下。

  龚季洋马上就反吻她更多下,然后两个人便幸福满溢的走进“赖着不走”。

  上官展云内心无以名状的激动万分、恨透了自己——他过去真的对纤纤太差、太差了,结婚那么久,他居然从来没有想过纤纤究竟想要什么、喜欢什么,更没有想过自己应该为纤纤做些什么!甚至这次重逢,纤纤主动向他提起要他尊重她、关心她的喜好,他都视若无睹,嗤之以鼻,还对她——他真是该死,伤透了纤纤的心,难怪纤纤要和他离婚。

  上官展云愈想愈自责、愈想愈无地自容。

  正当他沮丧得想一头撞死时,脑海突然浮现纤纤昨天接受他的花、向他道谢的情景。他突然重新振作起来——现在还不迟,从现在开始,他要好好的关心纤纤的喜好。

  首先是花!纤纤似乎很喜欢黄色的玫瑰,所以他明天再送她一束,天天送,送到纤纤答应他共进晚餐为止。就这么办!

  结果,他一连送了六天的黄玫瑰,而且在花店小妹的“阴谋”下,他送的花一天比一天大束。

  *          *          *第六天晚上,上官展云送完花回来后,又开始钻研追求攻势。

  可想而知,他今天的晚餐邀约又泡汤了。不过他一点也不气馁,决定再接再厉。

  默默的在一旁看他奋斗了六天的程步云,真是被他的心意感动了,决定暗中帮这个深爱小妻子的大表哥一把……

  *          *          *“我只说一件事就走人。”眼看应楚楚认定他是上官展云的说客,要轰他出去,程步云连忙说。

  “楚楚,我们就听听嘛!”董纤纤和程步云交情很好,出声替他求情。

  “你只有三分钟的时间,有话快说。”应楚楚终于软化。

  程步云便将心中的秘密娓娓道出:“其实展云根本没有娶妾。”

  “你骗人!”应楚楚怒斥,董纤纤则一脸惊愕。

  “是真的,刊登报纸和娶妾的事,完全是上官世伯和赵家夫妇擅做主张,一意孤行的结果。展云也被蒙在鼓里,直到看到报纸才勃然大怒,跑去向上官世伯兴师问罪并拒婚。”程步云实话实说。

  “你的意思是说上官展云是反对娶妾的?”应楚楚满脸狐疑。

  “展云自始至终都没有娶妾的打算。”

  “那他为什么一年半前不立刻来接纤纤,把误会解释清楚?”应楚楚完全无法谅解。

  “一切都是他那超级大男人的个性作祟之故。展云认为纤纤没有征求他同意就擅自回娘家,根本就是对他彻底的背叛;尤其更气纤纤不信任他,居然认为他会娶妾在他那大男人的想法里,一直认为他没因此休了纤纤已经是大恩大德,根本不可能来接纤纤,坚持错在纤纤,所以纤纤必须自己回去。”

  “岂有此理,他不说,纤纤那时已回来怎么会知道?还有,你和展翔既然已经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应楚楚相当不满。

  “我们本来是想说的,但又想到如果纤纤知道后决定回去,万一之后又遇上相同的事,岂不又要伤心一次?毕竟展云的思想就是那么守旧传统,我和展翔根本没有把握,会不会有一天,展云会为了上官家而真的娶妾。所以在展云想法没有什么改变下,我们觉得顺其自然或许对纤纤比较好,所以才没说。”

  “那现在又为什么要说?”应楚楚已被他说服一半。

  “因为现在展云发现自己的想法有严重的问题,已痛下决心改变自己,所以我才瞒着展云跑来告诉你们。”

  “说来说去你还不是在帮他。”应楚楚嘲讽道。

  “我承认我是在帮展云,但同时也是在帮纤纤。”见应楚楚不再说话,程步云便转向一言不发的董纤纤,诚恳的说:“纤纤,你听我说,展云是真的深爱着你的。只是大男人主义作祟的结果,加上他原本就是个不擅表达自己感情的人,所以才会造成你认为他不爱你的错觉,你相信我!”董纤纤始终沉默不语,程步云又接着说。“展云真的很爱你,他嘴巴不说,但却把你织给他的羊毛背心当稀世珍宝般小心珍藏,而且还对你一见钟情三次。”

  “一见钟情三次?”应楚楚很好奇。

  “未认识纤纤以前,他曾无意间获得纤纤高二的照片,第一眼就对照片里的纤纤一见钟情,这是第一次;第二次一见钟情是在新婚当天;第三次一见钟情是在这回重逢的宴会上。你很难想象一个男人居然会对同一个女人一见钟情三次,足见展云真的很爱你。”程步云知道纤纤已经开始动摇。

  “你到底想怎样?”应楚楚戒备着问。

  “我只是希望纤纤再给展云一次机会,让他和连振宇公平竞争,不要马上就判他出局。好不好,纤纤?”程步云极力说服。董纤纤依然没有任何反应,程步云又继续努力,“我相信你也曾经爱过展云。所以何不再给自己一次选择的机会,也给展云一个机会,好好验收展云改变的结果,再决定判不判他死刑不迟,对不对?纤纤!”

  “纤纤——”

  “出去,立刻!”应楚楚怒道。

  程步云见多说无益,便很合作的走人。

  展云,我已经尽力帮你了,可是情况似乎不妙!看来只能靠你自己自求多福了。

  程步云不胜感慨。可能的话,他真希望他们夫妻能破镜重圆哪!

  *          *          *上官展云前脚才走,花店小妹又开始员叽哩呱啦了——“老天,那个大酷哥到底要和几个女人分手啊,居然一连买了七天的黄玫瑰。”

  “就是啊!真是风流至极。”

  上官展云到了“赖着不走”门口,把车子停妥,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大束黄玫瑰,闻了一下便满心欢喜的下车,准备送给可爱的纤纤。当他接近窗口时,何翩翩的雷公声正好夺窗而出——“真的假的?世界上真会有这么笨的男人吗?求爱居然送女孩子代表分手的黄玫瑰,而且一连送了六天!?”

  “如果今天再送来,就是第七天了。”应楚楚补充说。

  “天啊!他到底知不知道黄玫瑰代表什意思啊?”何翩翩真是败给他的蠢了。

  “百分之百不知道!”说实话,这一个星期来,应楚楚对上官展云的看法有些改观了。他明明知道她每天都是故意给他难堪,却一点也不气馁;再加上昨晚程步云说的那番话,让她不再对他成见那么深。

  “纤纤你自己说,那个傻蛋今天会不会又傻傻的送来一大束黄玫瑰?”何翩翩就是一张爱欺负人的坏嘴。

  “我觉得心意最重要,送什么花都无所谓。”董纤纤为上官展云说话。

  窗外的上官展云听到这儿,差点当场昏倒。老天!这个黄玫瑰居然是——“难怪纤纤老是不肯和我去吃饭——”上官展云恨死自己的愚蠢了。他匆匆的折回车里,火速离开。

  “奇怪?比平时迟了半个小时还不来,那个男人该不会放弃了吧?”应楚楚没好气地骂道。那个臭男人,居然这么没有诚意!

  “也难怪,被人狠狠地拒绝了六天,男人的面子都快丢光了,会来才是怪事。”何翩翩说道:“不过如果真的又来了,代表他真的有心。就像以前一部电影,那个男主角为了取得女主角的愿谅,一连送了七天的花。好浪漫呀!”

  “你们都别再说了!”董纤纤盼不到该来的人,心中难过极了。展云今天为什么不来?难道他真的不再来了吗?

  就在这时,她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不由分说的飞奔出去——“纤纤,很抱歉,路上塞车,所以我来晚了!”上官展云捧着满怀的大红玫瑰,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她眼前。

  “没关系……”董纤纤一见到等待中的人前来,心中激动不已。

  她意外的温柔令上官展云受宠若惊——果然是送错花惹的祸。

  他连忙大加解释:“很抱歉,我不知道每种花都代表着不同的意思,所以才会惹——”幸好他及时更正大错,要花店的小妹帮他重新选花。

  “没关系,我不会介意。”董纤纤衷心的说。她在乎的只是他那份心意。

  迎着她那双水灵灵的情眸,上官展云又开始心跳加速,“我今天晚上——可不可以请你共进晚餐?”

  “我——”她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扫到窗边的地下,那儿散落了几片黄色的玫瑰花瓣。再看看他手上那束比平常大上数倍的超级大花束,她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不禁眼眶一热,微微激动的说:“你等一下,我去换件衣服。”语毕,她便飞快的转身进屋,免得被他瞧见她的泪。

  “好——好。”不要说一下,就算要等到明天早上他都心甘情愿。终于答应了,纤纤终于答应和他去吃饭了!上官展云激动得想仰天大叫。

  不久,董纤纤便穿著一件粉绿色的法国式洋装,出现在上官展云面前。上官展云惊艳得连呼吸都快不会了。

  “快上车!”上官展云一高兴又原形毕露。

  见董纤纤不动,他才发现自己又出了错,慌乱地大声更正:“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说——请你上车,我们该走了。”

  他又兴奋至极的钻进驾驶座,不到O。O一秒又跳了出来,飞快地绕到助手席那边,风度翩翩的帮董纤纤打开车门,温柔地道:“小心一点。”等她入座,他又小心翼翼的帮她系上安全带。最后才又绕回驾驶座发动车子,欢天喜地的驾车远扬。

  应楚楚和何翩翩像在看什么纯情派电影似的倚在窗边目送他们远走。

  “原来这就是他今天迟到的原因。”应楚楚指指窗外的黄色玫瑰花瓣。

  “看来他八成是准时来了,因为听到我们的对话,才又急急忙忙跑回花店去换的。”何翩翩按常理判断。

  “瞧他今天带来的那一大束红玫瑰,几乎是前面六天加起来的总数那么大。”应楚楚又说。

  “他八成是想用这个方法来弥补前六天所犯的错。”何翩翩笃定的说。

  “会有这种呆子吗?”

  “你不就是因为知道他是这种呆子,才对纤纤放行,准她今晚去赴那个呆子的约吗?”何翩翩用肩膀推推身旁的应楚楚。

  应楚楚这才松口笑道:“的确是这样没错,不过我不会让他这么好过的!”

  *          *          *到了餐厅停车场,上官展云停好车便命令式的说了一声:“下车!”然后便自己钻出车外。倏地,他便惊觉大事不妙,赶紧跑过去替董纤纤开车门,温柔的说:“出来小心一点,别撞到头。”

  接着他又说了一声:“快走!”便转身自顾自地往前走,把董纤纤挌在后面。走了几步,上官展云才惊觉自己又犯了滔天大错,立刻折返与董纤纤并肩同行,并努力配合董纤纤的步伐。

  进了餐厅坐定,上官展云的老毛病又犯了——“给我两份烤龙虾。”点完菜后,他才惊觉自己又犯了一次大错,连忙把MENU递给对座的董纤纤,改口说:“你想吃什么就尽量点。”该死,他怎么一直犯错?上官展云不知已在心里咒骂自己几百遍了。

  董纤纤看他如此努力改变自己,便不再使他难堪,体贴地说:“就照原来点的就行了。”

  “你真的喜欢吃烤龙虾?”她没生气令上官展云倍受鼓舞。

  “嗯!”董纤纤点点头,抚平他的疑虑。其实,她是被他的心意感动了。

  上官展云这才精神振奋的对侍者重复一次,“烤龙虾两客。”

  用餐中,上官展云根本心不在美食,一双不安份的眼睛不时偷瞄董纤纤那双白皙纤细的柔荑,看得他酒未入口,人就先醉了。

  “我来——我的意思是请让我帮你服务。”上官展云小心的修正言辞,怕她挖龙虾肉时会伤到手,急急的自告奋勇,帮她把全部的虾肉从壳里挖取出来。

  董纤纤一直含情脉脉地凝睇他的动作,心中窜起一股热气,渐渐的温暖了心窝,也温暖了全身。就是这种感觉,她一直从翩翩和龚季洋、盈盈和程步云之间所感受到的感觉——她渴望而始终盼不到的幸福甜蜜。她看着想着,眼眶不自觉地红了、热了,泛起雾气来了。

  “好了。”上官展云大功告成,抬眼笑道。

  董纤纤慌乱的垂下小脸,深怕他看穿她的心事。

  结果上官展云还是捕捉到了,他低下头低低沉沉的直说:“对不起——对不起,过去都是我不好——”

  董纤纤一听,更为激动,赶紧倒抽一口气,不让眼泪夺眶而出。这是公共场合,她不能失态而令展云难堪。

  很奇怪,上官展云从刚才开始,便一直能正确地感受到小妻子的心思,心中更感愧疚自责。他过去真的太过份了,从来没有好好待过纤纤,真是该死……发自心坎的歉意像泉涌的水,滔滔不绝,“对不起——”

  晚餐的气氛虽然充满歉意和泫然欲泣的因子,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绵绵情意。

  不知何时,室内播放的舞曲换上了柔情似水的老情歌。上官展云鼓起勇气对已在品尝副餐的小妻子邀舞,“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在他热烈的注视与企盼下,她心儿小鹿乱撞的点了点头。

  上官展云如获至宝似地兴奋得无以复加,像个最标准的护花使者,亦步亦趋的陪着小佳人滑进舞池。

  上官展云微抖着手轻执董纤纤的小手,心情激荡不已地开始翩翩起舞。如此不言不语地深凝着咫尺佳人,居然让他激动得想落泪。

  他从来不知道,仅只这样静静地凝睇着心所爱的人儿,竟会是如此地幸福。

  他此刻的心境正巧和荡进耳畔的隽永情歌激起了共呜——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轻轻的一个吻 就能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 教我思念到如今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词/ 孙仪*          *

  *回家的路上,坐在车子里的两人一直不言不语,唯有《月亮代表我的心》这首老情歌充塞满车。

  “你似乎很喜欢这首歌?”董纤纤发觉这是张单曲CD,只有这么一首歌,忍不住好奇问道。

  “嗯,这是我唯一知道而且喜欢的中文情歌。一年前在路上无意间听到,便托人帮我录制成单曲CD. ”上官展云老实回答。

  “为什么特别喜欢这首歌?”董纤纤感到很纳闷,据她所知,展云是从来不听流行歌曲和情歌的。因为他觉得那些都是不入流的靡靡之音,及不上古典音乐。

  “我也不知道,只是——”他的眼神变得深情似海、言辞变得笨拙口吃,“我——我每次听这首歌——就——就会想起你。所——所以这一年多来,我一直非常喜欢这首歌,百听不厌——”就这么短短简单几句话,他居然说得脸红耳赤、头脑发涨、舌头打结,费神又费力,连心跳和呼吸都变得困难,但却一点也不后悔。

  董纤纤再一次红热了双眸,胸口一片烫热,低下头不再说话。

  上官展云亦未再多言,两人似乎很有默契地爱上了这份无言的感觉,静静聆听不断重复的古老情歌——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轻轻的一个吻 就能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 教我思念到如今*          *          *不知不觉间,车子已回到了“赖着不走”门口。

  万千不舍的护送佳人至大门时,上官展云终于鼓起勇气再一次提出邀约,“我明天可以再约你共进晚餐吗?”

  董纤纤的心跳频率亦是居高不下,怯怯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上官展云快被排山倒海而来的幸运给淹死了。

  “今天晚上很快乐,谢谢你——”董纤纤小小声的说完,便飞快的进屋并关上门上锁,呼吸急促、双颊酡红地靠躺在门板上喘息。

  上官展云则呆愣了半晌,胸口突然热了起来,有一抹难以形容的酸楚与苦涩,却又像是甜蜜幸福的感觉洋溢——原来真心诚意地令心爱的人儿感到快乐,竟会让自己如此激动幸福。有生以来,他第一次体验到这样的感觉。

  甜蜜与酸楚交织,让他幸福得又有想哭的冲动。

  “晚安,纤纤!”他在门板上深深的烙上一记轻吻,想象自己吻的是纤纤的唇、纤纤的发、纤纤的额头,纤纤的……

  他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对纤纤更好、让纤纤更加快乐!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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