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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丹心保家国:《抗战狙击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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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8楼 发表于: 2007-10-14
 萧剑扬辨别了一下风向,发现这股恶臭正是从挹江门那个方向传来的。他抬眼朝挹江门那里望去,看见城楼上飘着一面日本膏药旗。

  这时,从城楼顶上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号叫,像是人在临死之前发出的绝望的呼喊。

  萧剑扬决定摸过去瞧瞧情况。




  他和麻子脸中士在城墙下的荒草丛中匍匐了一段距离,然后爬进一大片废墟里。这里原本是一片民宅,前几日在南京守城战中,被日本人的飞机炸得不像样子了。

  这一大片废墟里,还残存着几幢三层的小楼。飞机轰炸后燃起的大火,把这几幢小楼烧得面目全非。

  萧剑扬观察了一下,相中了一幢小楼作为埋伏位置。这幢小楼相对低矮一些,在几幢残存的楼房中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

  他们俩猫着腰来到小楼的背面。楼内的楼梯已经被大火烧坏了。麻子脸中士朝四周扫视了一圈,没发现有敌情,便直起身子,用手扶住墙壁,示意萧剑扬踩上自己的肩膀。

  萧剑扬把中正式步枪背在身后,踩上麻子脸中士的肩膀,双手攀住二楼窗户残存的窗沿。由于病刚好没多久,他觉得双臂还是无力。他费劲儿地向上攀爬,麻子脸中士在下面又用手托了他的脚一把,他总算爬进了二楼的窗户。

  接着,他解下腿上的绑腿,把一头扔到楼下,另一头绑在二楼的一根残柱上。麻子脸中士拽着绑腿,也爬进了二楼。

  两个人悄悄地摸到小楼的正面。这楼的正面有四个窗户,窗户基本被烧焦了。透过黑糊糊的窗口望出去,正好能瞧见高大的挹江门。

  萧剑扬从一个窗口朝挹江门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感到一阵恶心——

  挹江门城楼下的马路路面上,堆积着厚厚一层尸体,仿佛铺着一张巨大的“人肉地毯”。尸体的身上,有的穿着蓝灰色的军衣,有的穿着各式老百姓的衣服……

  日本人的重型载重汽车,正通过挹江门的城门洞,来来往往地进出。这些汽车,就行驶在这张令人触目惊心的“人肉地毯”上。

  日本汽车笨重的车轮子,从中国人的尸体上碾过。混浊的液体,从被碾破的尸体里飞溅而出。尸体腹腔里的内脏被车轮卷起,然后被抛到路边……

  风从挹江门的方向吹过来,传来了阵阵恶臭。萧剑扬明白过来了:刚才钻出地道时闻到的尸臭,正是从挹江门城楼下那张“人肉地毯”发出的。

  萧剑扬抑制住强烈的恶心,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朝挹江门城楼上观察。

  很快,一名日本军官进入了他的视野。这是一名宽肩厚背的日本军官。

  这名日本军官傲慢地站在挹江门城楼上,身后站着他的一名卫兵。

  军官右手拎着一把出鞘的东洋战刀,左手拿着一块白色的大手帕——他正在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军刀。

  萧剑扬向下方移动了一下望远镜,看见在这名日本军官脚下的城墙砖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九颗人的头颅。

  看样子,这些头颅是刚不久从脖颈上砍下来的,因为从头颅的下部,还不断地有血液渗出。

  殷红的血液在青灰色的城墙砖上漫开来,然后顺着笔直的城墙墙壁流下来,在灰暗的城墙壁上画出了几条长短不一的红色细线。

  这些是中国人的头颅。

  萧剑扬的牙齿猛地咬紧了。

  他这下弄明白了,刚才听到的充满绝望的号叫声,是被砍头的中国人在临死前发出的哀嚎。

  他从背上取下中正式步枪,用力地推上一发子弹。

  他决定让那名日本军官的身影,在挹江门城楼上永远地消失。

  短暂的沉默之后,一发中正式步枪的子弹,从这座不起眼的小楼二层窗口飞出。它高速地扑向挹江门城楼,狠狠地击中了那名矮个子日本军官的左大腿。滚烫的弹头闪电般地刺透日本军官的黄呢子马裤,钻入他的大腿肌肉,彻底击碎了他的股骨头。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那个日本军官的身子剧烈地往前一栽。东洋战刀从他右手中滑落,掉在城头的墙砖上,然后弹起来,朝城楼下面飞去。

  日本军官笨重的身子,紧跟着他的东洋战刀,一起朝挹江门城楼下面摔去。

  他身后的那名日本卫兵,倒是眼明手快,一伸胳膊,飞快地抓住了日本军官腰间的牛皮腰带。

  日本军官的半个身子悬在城楼外面,两手拼命地挣扎,嘴里发出痛苦而惊惶的呼喊。

  在小楼的窗口后面,萧剑扬瞅见了这一幕。他略微皱了皱眉头,迅速推上第二发子弹。

  这次,他的第二发子弹准确地击中了那名日本卫兵的胸口。

  日本卫兵身子一晃,被弹头所携带的巨大动能向后推倒。他松开了手里抓住的牛皮腰带。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89楼 发表于: 2007-10-14
日本军官的身躯,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土黄色的直线,然后重重地摔在城楼下,摔进那层“人肉地毯”中间。

  萧剑扬的枪声,惊动了挹江门附近的日本兵。他们散开来,开始搜寻袭击者躲藏的地方。




  麻子脸中士拉了萧剑扬一把,示意他赶紧撤。

  萧剑扬收住中正式步枪,打算往楼下撤。突然,他又看见一辆日本人的重型载重汽车,正好从城外开进城来。这辆汽车正在穿过挹江门那高大的城门洞,碾压着路面上的中国人尸体。

  萧剑扬停下来,飞快地推上第三发子弹。

  他的这发子弹,迎面击穿了日本载重汽车的前挡风玻璃,击中了方向盘后面那名日本兵的右前额。

  日本兵先是往后一仰,然后再向前一探,扑倒在方向盘上。他那飞溅的脑浆,涂洒在了破碎的挡风玻璃上。

  这辆载重汽车失去了控制,猛地朝左前方一冲。

  刚刚从挹江门城楼上摔下来的那名日本军官,此刻还没有咽气。他挣扎着从尸体堆中探出一只胳膊,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然而,冲他迎面而来的,是那辆失去控制的载重汽车。汽车那急速飞转的车轮,无情地朝他的躯体上碾去……

  八

  萧剑扬打完第三发子弹,发现麻子脸中士已经顺着那条系在二楼的绑腿,滑到楼下面去了。他在焦急地冲楼上嚷着:“快!快!鬼子上来了!”

  萧剑扬也赶紧攀着那条绑腿往楼下溜。等他双脚刚落到地面上,不远处已经出现了日本兵土黄色的身影。三八大盖的子弹“嗖嗖”地从他头顶飞过。

  萧剑扬推上一发子弹,抬手就是一枪。这么近的距离,他几乎都不用瞄准,凭感觉就能射中目标。

  冲在前面的一个日本兵,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剩下的日本人继续呈扇形扑过来。

  萧剑扬急忙又推上一发子弹。在这种紧急的情形下,他感觉到自己手里中正式步枪的一个缺憾——射击速度太慢了!

  麻子脸中士冲着他大喊:“你先撤!”话音没落,他就平端起手里的“花机关”,敏捷地开了火。

  “花机关”的枪身,在他怀里“突突”地跳跃着,几个日本兵立刻被打倒在地。短促而猛烈的火力,一下子压住了冲上来的日本兵。

  萧剑扬趁机跑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

  没想到的是,他刚冲进小巷子,迎面就撞上了一个日军曹长。这名日军曹长,听到这一带的枪战声,想兜过来截住袭击者的去路。结果,在这条小巷中,他跟萧剑扬撞了个满怀。

  两个人一下子都被撞倒了,日军曹长手里的南部十四年式手枪,萧剑扬手里的中正式步枪,都掉到小巷的青石板路面上了。

  还没等萧剑扬爬起来,日军曹长已经空着手冲他扑过来,把他压倒在地上。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这名日军曹长显然相当精通近身格斗。他把萧剑扬死死地压在身子下面,用双手扼住了萧剑扬的咽喉。

  萧剑扬顿时觉得透不过气来,眼前冒出了一串金星。

  危急关头,他的右手无意中摸到了自己那支掉在地上的中正式步枪。他用单手握住步枪的枪把,但是由于枪身太长了,他没办法让步枪枪口对准日军曹长的身子。

  日军曹长的双手越来越紧地掐住他的脖子,萧剑扬开始觉得眼前发黑。他下意识地用手指扣动了中正式步枪的扳机……

  飞出步枪枪口的子弹,打到对面的一堵石头墙上。弹头在坚硬的墙面上跳了一下,改变了方向,形成了一发“跳弹”。它猛地折射回来,飞向压在萧剑扬身上的日军曹长。

  这发“跳弹”不偏不斜,正好击中了日军曹长的后脑勺,射穿他的枕骨,进入了颅腔。

  由于跟石头墙壁发生了碰撞,这颗弹头的形状发生了变化,因此当它射入日本军官的颅腔之后,开始发生急剧的翻转、滚动——它变成了一具可怕的袖珍搅拌器,把日本军官颅腔内那柔软的脑组织,搅了个七荤八素。

  日军曹长的身子疯狂地抽搐了一下,向前一扑,倒在萧剑扬的身上。他那掐住萧剑扬脖子的两手,渐渐松软下来。

  萧剑扬费力地把日本人的身子推开,撑着地面爬起来。他觉得浑身酸软。

  小巷子那头,又出现了两个日本兵的身影。萧剑扬端起中正式步枪,一拉枪栓,这才发现枪膛里没子弹了——他已经连续打光了五发子弹。

  就在这时,从他身后传来了麻子脸中士的吼声:“趴下!”

  他赶紧又趴回到青石板路面上。

  “哒哒哒……”一连串“花机关”的子弹从他头顶飞过。巷子那头的两个日本兵被利索地打倒了。

  麻子脸中士从身后跑过来,一把拉起萧剑扬。两个人拐进了另外一条小巷子。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90楼 发表于: 2007-10-14
 等甩开了日本人的追兵,萧剑扬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麻子脸中士瞅了他一眼,说道:“你病刚好,这下把你累的……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躲,让你缓缓劲儿。”

  两个人躲进了一座民房。进去之后四下打量,发现这是家小铁匠铺子。铺子的主人显然是去逃难了。房门有被砸开过的迹象,屋子里十分凌乱,墙上还有弹痕,大概日本兵曾经光顾过这里。




  进了屋后,麻子脸中士四下寻找,看能不能找点水喝。

  萧剑扬一屁股坐在屋角的一个大铁砧上,大口地喘气。

  突然,他听到麻子脸中士在房子后面的院子里叫了一声,他赶紧端着步枪赶过去。

  等到了院子里一看,他猛地停住了脚步——这里躺着四五具尸体。尸体穿着蓝灰色的军装,从他们的臂章上看,是88师的弟兄。

  院子里到处散落着弹壳,血迹斑斑。看来这里有过一场惨烈的战斗。那四五具尸体上,满是黑红黑红的弹孔。

  萧剑扬和麻子脸中士,默默摘下头顶的军帽。呆立了一会,麻子脸说:“这里大概不保险,咱们换个地方。”

  萧剑扬戴好军帽,正要转身离去。突然,一具尸体身子下面露出的某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个木质的枪把。

  他走过去,把尸体挪动了一下。一把可以连发的20响自来得手枪出现在面前。

  萧剑扬看了看尸体军衣上的领章,原来是一名上尉军官。看来,他在战死之前,把自己心爱的自来得手枪压在了身子下面。

  萧剑扬把这支20响自来得在手里掂了掂,仔细端详了一下。这枪起码有九成新,枪身的烤蓝基本完好如初:远看是深黑色的,但当拿在手里摆弄的时候,由于光线的变化,整个枪身呈现出一种晶莹剔透、黑里透蓝的色泽。

  对于这种手枪,萧剑扬是相当熟悉的。当年在东北义勇军的时候,他爹萧子林就有两把。在东北绿林,他们管这种20响的自来得叫作“大肚匣子”。那时候,他经常背着爹,把爹的大肚匣子拆了又装,装了又拆。到后来,他可以蒙着双眼,在半炷香的工夫内,把整支枪分解成零件,再把零件组装成原枪。

  瞧着这手枪,萧剑扬想起了刚才在巷战中的遭遇。刚才的经历让他清醒地意识到:在这城市里进行巷战,不比在野地里的战斗,免不了经常跟小鬼子短兵相接。在这种仓促的遭遇战中,少不了一把短小精悍、火力猛烈的连发武器。

  想到这儿,他把这支20响自来得掖到怀里,然后从那位上尉军官的身上解下枪套,还有装子弹匣的皮套子。

  他站起身来,在上尉军官的尸体前默立了一下,然后返回到铁匠铺子里。他在铺子里翻了翻,找到一把锉子。费了点工夫,他把那支20响自来得手枪上的准星锉掉了。

  麻子脸中士在院子外面,着急地催促他赶紧转移个地方。萧剑扬把中正式步枪背到身后,手里拎着改造过的“大肚匣子”,朝外面走去。

  快走出院子的时候,他又回过头,瞅了瞅那具上尉军官的尸体。在心里,他默念道:

  “伙计,你这枪在俺手上,饶不了那帮狗日的!”

  九

  离开那家铁匠铺子,麻子脸中士带着萧剑扬往南京城西部摸去。他告诉萧剑扬,城西比较荒凉僻静,能找个地方先躲躲。

  一路上,萧剑扬望见南京城里到处是大火。乌黑的烟柱子在很多地方腾空而起,然后在半空弥散开去。整个城市被笼罩在灰黑色的烟气里。

  与此同时,还可以经常看到三三两两的日本兵在城里游荡。他们身上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裹,里面塞着抢来的东西。这帮家伙一边走,一边肆意地说笑着。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遭遇战,萧剑扬他们俩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零散的日本兵。

  大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在清凉山附近找到了一块儿荒僻的菜园子。菜园子里面有一座草屋,两人躲了进去。麻子脸中士搞来些干草,让萧剑扬先躺着歇歇,自己出去找吃的。

  萧剑扬怎么也躺不住,便翻身爬起来,拿过放在身边的中正式步枪,开始默默地擦起枪来。

  一边擦,他一边反复思量:在这么大的南京城里,怎么才能找到那个16师团33联队的指挥部呢?

  过了一会,麻子脸中士回来了。他带回来一包干粮,还有两壶水。

  吃完东西,两人开始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商量来商量去,他们认为,要搞清楚33联队指挥部的位置,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去抓落单的日本人来当“活舌头”。

  麻子脸中士拍拍自己的胸脯:“等逮着活鬼子,凭我会的日本话,问明白这点事还是没问题的。”

  萧剑扬咧嘴笑了笑,心里有点着落了。他瞧了瞧草屋外的光线,觉得时间还早,便抱着擦好的中正式步枪躺了下来,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91楼 发表于: 2007-10-14
 夜幕降临的时候,麻子脸中士端着他的“花机关”,萧剑扬背好中正式,手里拎着20响自来得,一前一后地走出草屋,去搜寻猎物。

  然而,事情进行得并不是他们料想的那样顺利。

  接连两个夜晚,萧剑扬他们俩在南京城里,用各种办法先后逮了五个日本兵“活口”。




  但是盘问的结果,让他俩很失望。其中两个家伙死硬到底,怎么都不开口;另外三个开口的,有两个是日军第16师团的,另外一个是第6师团的。他们都不知道第16师团33联队在哪里。

  失望之余,萧剑扬用刺刀把五个家伙结果了。尸首就扔在菜园子里一个用来沤肥的粪坑里。

  转机出现在第三个夜晚。

  这个晚上,萧剑扬和麻子脸中士摸到水西门一带。这里像南京城里其他地区一样,有很多地方燃着大火。

  从一条小巷子里,传来了一阵凄惨的呼叫声。这叫声飘荡在寒冷的夜里,显得分外撕心裂肺。萧剑扬分辨出这是女人的声音。

  他和麻子脸循声赶过去。呼叫声是从一座民宅里传出来的。等他们俩赶到宅子跟前,叫声戛然而止。随后传来的,是前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是日本兵皮鞋的脚步声,听起来是几个日本兵正从这宅子离去。

  萧剑扬让麻子脸中士守在宅子外面,自己从后窗翻进屋子。

  借着屋角没有熄灭的煤油灯,萧剑扬朝四处打量了一下。屋里的景象惨不忍睹——地板上躺着四具女人的尸体。她们身上的衣裳都被扒光了,惨白的躯体上,满是血淋淋的刀痕:有的乳房被割去了,有的胸膛被剖开了……其中有一具女尸的腹部被日本人的军刀挑开了,一片血肉模糊中,有一个没长成形的胎儿,还在一下一下地蠕动……

  萧剑扬的眼球像是被通红的烙铁烫了,猛烈地抽搐了一下。他“嗖”地一下抽出腰间的20响大肚匣子枪,像只愤怒的豹子似的,蹿出了前门。

  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放过那几个东洋畜生!

  等冲到巷子里,借助不远处的火光,他瞧见了那几名日本兵的背影。他们一边摇摇晃晃地走着,一边若无其事地相互打闹着。巷子里飘着他们淫荡的笑声。

  萧剑扬紧赶两步,一抬右手。他把20响自来得的枪身向左放平,扣动了扳机。

  弹匣里的20发子弹被一口气扫射了出去。走在后面的三名日本兵,被突如其来的弹雨撂倒在地。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日军少尉。他没给打中要害,只是左肩被20响自来得的子弹击中了。

  他顾不上伤口,一闪身,隐蔽在路边的一座石狮子旁,同时掏出身上手枪套里的南部十四年式手枪,朝萧剑扬还击。

  萧剑扬也一侧身,躲进路面的一处门廊里,迅速给20响自来得换了一个弹匣,继续射击。

  但是,那个日军少尉隐蔽得相当好。萧剑扬的子弹都打在那座石狮子身上,火星乱溅。

  萧剑扬静下心瞅了瞅。他注意到,那日本人藏身的地方,正是一家店铺的大门口。

  这家店铺的对面,有一幢房屋正在熊熊燃烧。就着明亮的火光,萧剑扬瞧见那日本人隐蔽之处的上方,悬着一块竖条形的木匾。木匾上镌刻着四个大字——“五和酱园”。

  萧剑扬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那块木匾被一根链子悬挂在店铺的房檐之下。

  他目测了一下,估摸着那块厚重的木匾,正好悬在那日本畜生的头顶上方。

  这下他心里有了主意。他把手里的20响大肚匣子枪插回腰间,然后摘下背后的中正式步枪。

  他习惯性地把右手凑到嘴边,轻轻地冲右手食指吹了口气,然后把食指平静地搭在冰冷的扳机上。

  他端稳枪身,瞄准了那根悬挂住木匾的链子。

  由于光线不是非常好,他第一枪打得有点偏左。

  萧剑扬冷静地推上第二发子弹,很有把握地修正了一下瞄准点,然后射出了第二发子弹。

  这一次,中正式步枪的子弹,准确地击断了那条链子。又沉又重的木匾,带着风声从高处落下,狠狠地砸在那日军少尉的头部。

  日本人的头盖骨当即被砸了个粉碎,灰白色的脑组织溅到了石狮子的底座上。他的颈椎在巨大的冲击力作用下,也变成了碎块。

  萧剑扬站起身走上前去,踢了踢那日军少尉的身子。刚才在民宅里看到的血腥一幕,依旧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感到不解气,从腰间拔出20响自来得手枪,把弹匣里剩下的子弹,一股脑地打进了日本人那已经变得稀烂的头颅。

  这时,麻子脸中士从后面赶过来了。他拽了萧剑扬一把:“赶紧撤!”

  萧剑扬把枪收好,正要离开,可又站下了。那日军少尉身上的一个皮挎包,引起了他的注意。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92楼 发表于: 2007-10-14
他和麻子脸中士挪开那块儿木匾,从日本人的尸体上摘下皮挎包。

  巷子外面传来了日本兵皮鞋的奔跑声。萧剑扬他们俩迅速消失在小巷的另一头。

  十




  等回到菜园子的草屋里,麻子脸中士打开了那支在江边缴获的手电筒。

  就着手电筒的光亮,萧剑扬打开了从日军少尉身上缴获的皮挎包,查看了一下挎包里的证件,证件表明,那个被打死的少尉军官,是日军第16师团第33联队的参谋。

  萧剑扬拿出在江边缴获的那个日记本,对比着查看了一下,那日记本子上写着的也是16师团33联队。

  挎包里还有一些零碎的贵重物品,像金笔、金怀表什么的,大概是那日军少尉在南京城里抢的。

  麻子脸捡起那块金怀表,挺高兴地说:

  “这东西咱们用得着,能看时间。”

  萧剑扬在那个皮挎包里又翻了翻,发现了一张地图。地图的右上角写着几个日文的汉字——《南京及附近要图》。

  地图上很多处地方画着各种标记,旁边有文字注解。

  他们俩趴在地图上仔细查看了一番。终于,在图上右边一处地方,发现了一个铅笔画出的小圆圈,圆圈旁写着几个日文汉字——“三十三队”

  麻子脸中士瞅了瞅图上的这个地方,很有把握地说:

  “从图上看,这地方靠近新街口。”

  接着,他又沉吟了一下:

  “我估计,这里说不定就是33联队的指挥部。”

  萧剑扬眯着眼睛盯着那小圆圈,干脆地说:

  “不管咋的,明晚摸过去瞅瞅!”

  第二天晚上,两个人来到了新街口附近。麻子脸很熟悉南京城里的道路,一路上他们穿小巷,绕暗路,躲开日本人的巡逻队。

  一路上,随处可见中国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野狗们在尸体旁逡巡。由于吃了太多的死人肉,它们的身体明显地肥胖起来。

  按照地图的标识,萧剑扬他们找到那个小圆圈所代表的地方。这是一座三层的楼房。楼房前面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被一圈围墙环绕起来。

  两个人趴在路边黑漆漆的阴影中,打量着这座建筑。麻子脸中士认出来了,他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说:

  “这以前是我们教导总队的伤兵医院……眼下给这帮杂种占了……”

  显然,如今这幢建筑,已经成了日本人的一个指挥部——院子的大门前加了双岗,架着机枪,戒备森严。围墙顶上,拉着铁丝网。在围墙外面,沿着墙根,还有巡逻队在来回警戒。

  萧剑扬瞧了一会,觉得还是要找个高点儿的地方,瞅瞅院子里面的动静。

  在这座建筑物的西侧,萧剑扬他们找到了一座仓库。这仓库明显被日本人洗劫过,然后又被放了一把火。但是大火只烧塌了仓库的一半屋顶,另一半屋顶还依然伫立着。

  两个人爬上仓库仅存的半个屋顶,趴在屋脊上朝那座大院里眺望。

  从这里可以望见大院里的情形,但因为离着比较远,所以看不太清楚。麻子脸中士拿出身上的望远镜,调了一下焦距,然后通过镜筒仔细观察起来。

  过了一会,萧剑扬接过他的望远镜,集中精神朝大院子里望去。

  院子里被探照灯照得雪亮。探照灯下,有几组日本兵的游动哨在来回走动。

  院内东侧,停着好几辆汽车。汽车附近堆着不少汽油桶。

  萧剑扬正在观察着,突然,他注意到,从大楼里出来了一个矮个子日本军官,披着军大衣。

  这军官牵了一条大狼狗,看样子是到院子里遛狗。

  那条德国大狼狗牵动了萧剑扬的记忆。他赶紧又调节了一下望远镜的焦距。

  通过望远镜的物镜,他看见牵着狗的日本军官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身子有节奏地往右侧倾斜,明显是右腿受过伤……

  萧剑扬原本半眯着的眼睛,猛然睁大了——这名日本军官,正是那晚在长江边指挥大屠杀的家伙!

  萧剑扬克制住冲动的情绪,放下望远镜,从肩上取下中正式步枪。但他只是瞄了一下,便很遗憾地把步枪放下了——距离太远了,根本无法保证射击的准头。

  他清楚,只要自己的第一枪打偏了,肯定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他恨恨地朝院子里望着,心里真是有说不出的憋闷——猎杀的目标就在眼前,但却没法子下手。

  他暗下了狠心,不把这禽兽不如的家伙干掉,自己决不罢手。

  之后连着两个晚上,萧剑扬他俩都爬到那仓库屋顶上进行监视,观察那矮个子日本军官的活动规律。麻子脸中士随身带着那块金怀表,看时间。

  他们发现,每天晚上大约八点钟的样子,那矮个子军官都会准时出来,遛他那条心爱的德国大狼狗。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93楼 发表于: 2007-10-14
望着他在院子里走动的身影,一个大胆的念头渐渐在萧剑扬心里形成。

  他发现,虽然大院被探照灯照得通明,但是在靠近那幢三层大楼楼脚的地方,是一个探照灯的死角。那里是一片漆黑。

  如果能潜入那个大院,躲藏在那个黑黢黢的死角内,可以很方便地用中正式步枪进行射


击。在这样的距离,萧剑扬完全能保证首发命中。

  等萧剑扬把自己这个想法小声地告诉麻子脸中士,对方一下子惊呆了:

  “你疯了?!”

  萧剑扬摇摇头,很认真地说:

  “鬼子眼皮子底下,就是他们最放松的地方,也是他们最想不到的地方……”

  说到这儿,他的语气一下子又变得低沉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怎么溜进那院子呢?”

  那院子围墙的顶部,是密密麻麻的铁丝网;围墙的跟前,又有来来回回的巡逻队,根本没办法接近围墙,更别说翻进去了。

  黑暗中,麻子脸中士沉默了半晌。然后他低声地说道:

  “你要是铁了心想进去……我倒是有个法子。”

  萧剑扬心中一喜,伸手一把抓住了麻子脸的胳膊:

  “啥办法?”

  麻子脸用手指了指那幢大楼,小声地讲了讲事情的原委——

  今年9月,上海那边的淞沪会战正打得激烈。麻子脸所在的连奉命留守南京,他当班长的那个班,就被分配在这伤兵医院里,负责勤务。

  有一次,伤兵医院的下水道堵住了。麻子脸带着几个弟兄去疏通下水道,一连干了好几天。就因为这个,他对医院的下水道走向比较熟悉。

  麻子脸告诉萧剑扬,在那幢三层楼背后,有一口窨井。窨井的下端,连着一条下水道。而这条下水道,笔直向西延伸,一直通到围墙外面。

  萧剑扬兴奋地问道:

  “你还能找到墙外面的入口吗?”

  麻子脸沉默地点点头。

  他朝那幢大楼又观察了一下,确定了一下方位。然后两个人从仓库屋顶爬下来,麻子脸在前面带路,朝日本人指挥部的西侧摸过去。

  十一

  花了大半夜的工夫,麻子脸中士带着萧剑扬,终于找到了下水道在墙外面的入口。

  赶在天亮之前,两个人撤回到菜园子的草屋里。天亮之后,他们倒头睡了一觉,养足精神。然后麻子脸出去搞吃的,萧剑扬待在草屋里,为晚上的行动做准备。

  他先是把中正式步枪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擦着擦着,他突然意识到,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擦枪了。对于今晚能不能从那日本人的指挥部里活着出来,他心里也没有把握。

  有些时候,他心头也闪过一丝犹豫——是不是一定要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然而,犹豫过后,他脑海中总是浮现出江边月光下那令人窒息的尸体堆,还有在日本人机枪下挣扎呼号的人浪……

  萧剑扬忘不了那名矮个子日本畜生挥动东洋刀,下令扫射的情形,他更不能原谅自己打高的那一枪。

  今晚,无论如何不能失手。

  枪擦好了。摸着熟悉的枪身,他轻声叨念:

  “今晚就瞧你的了,兄弟!”

  接着,他把身上子弹袋里的步枪子弹取出来,只留下一个弹夹的子弹,一共五发。他清楚,今晚的猎杀,是在鬼子的巢穴里进行,环境险恶异常。如果不能用头一发子弹、最多头两发子弹解决问题,那完蛋的就是他自己。

  因此,不必带那么多步枪子弹。

  他把这五发子弹挨个擦拭了一遍,然后脱下脚上的布鞋,拿着子弹的弹头,在布鞋鞋底用心地蹭了蹭。

  布鞋鞋底,由于长时间的走路,嵌进了许多细细的沙砾。所以,这鞋底几乎变成了一块砂纸。步枪弹头上的黄铜被甲,在这样的鞋底上蹭过之后,留下了几道不规则的划痕。

  这一招,是萧剑扬在东北义勇军的时候学会的。步枪子弹经过这么一番拾掇,在射入人体的时候,会发生打滚。这样一来,子弹射入的地方,是一个小孔,但射出的地方,就是一个大窟窿。

  今晚,萧剑扬不想让他的猎物死得好看。

  收拾好步枪子弹,萧剑扬又熟练地把20响自来得手枪拆开来,认真地擦了擦。

  等全弄好了,麻子脸中士也带着吃的回来。两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把晚上的行动步骤商量了一下。

  他们商定,当萧剑扬进入下水道之后,麻子脸中士便摸到日本人指挥部的大门附近。

  等萧剑扬在院子一开枪,麻子脸立刻用“花机关”朝日本人的岗哨开火,同时投出手榴弹。这主要是为了吸引日本人的注意,给萧剑扬争取出几分钟的时间。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94楼 发表于: 2007-10-14
 至于萧剑扬能否利用这几分钟逃出日军指挥部,那只有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天上飘起了雪。

  细碎的雪花,从灰暗的云层中飘落,飘向如坟墓般阴郁的南京城。




  萧剑扬背好中正式步枪,腰间别上20响自来得手枪,默默地走进风雪中。

  他跟着麻子脸中士,来到昨夜找到的下水道入口。这个入口,也是一口窨井。

  麻子脸中士告诉萧剑扬,顺着这口窨井下去,就是那条下水道。沿着下水道往东爬行,每隔大约50米,就会碰到一口窨井。从入口的这口窨井算起,数到第三口窨井,沿着它爬上去,就到了伤兵医院的大楼后面。

  萧剑扬把麻子脸告诉自己的细节默记在心,然后准备下井。

  他把20响自来得别进后腰。那五发步枪子弹,他压进了中正式步枪里,推上顶门火,关好保险。

  夜风卷着雪花吹过来,冷得刺骨。萧剑扬深吸了一口气,拿上那天缴获的手电筒,顺着窨井井口爬了下去。

  往下爬了四五米的样子,下水道出现在面前。萧剑扬钻进下水道,打开手电筒。

  沿着冰冷的下水道,他艰难地向东匍匐前进。果然,爬了大概50米,出现了第一口窨井。萧剑扬继续向前匍匐,一边爬,一边数……终于,第三口窨井出现在面前。

  萧剑扬关上手电筒,竖起耳朵细听。没有什么动静从上面传来。他轻手轻脚地沿着窨井往上攀。等快到井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又仔细听了一听。

  当确定井口附近没有情况之后,他悄悄地爬出了窨井。

  到了外面,他让身子紧贴在地面上,把20响自来得手枪握在手里,然后观察四周的情况。

  这里是伤兵医院大楼的背面,有两盏探照灯来回扫过。雪依旧在下着。不远处有日本兵大皮鞋走动的声音。

  等皮鞋声音远去了,萧剑扬开始缓慢地爬行。他身子下面的大地,好像一张巨大的冰床,寒冷彻骨。雪花飘落在他的肩上、后背上。他咬紧牙关,无声无息地向前爬行。

  费了很大力气,他总算贴着大楼的地基,绕到了大楼前面。

  在大楼脚下的阴影中,萧剑扬找到了一块小小的凹地,他尽量把身子蜷缩在里面。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大楼前面的操场。他从背上摘下中正式步枪,作好准备。

  雪越下越大。探照灯的光柱里,细碎的雪花在急速地飞舞。

  萧剑扬身上的军衣,这会儿显得像窗户纸那么薄。他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要被冻得凝固了。为了不让自己冻晕过去,他从腰间拔出刺刀,不停地用刀尖扎自己左手的手背,直到扎出血来。

  伤口的刺痛,让他的脑子保持着清醒。

  终于,他的猎物出现了。

  矮个子日本军官,牵着他的德国狼犬,从大楼里出来。那狼狗看到飘落的雪花,兴奋地吠叫起来。一面叫,一面在雪地里跳跃。

  日本军官看着自己的爱犬,哈哈大笑。

  在大楼下的阴影中,萧剑扬轻轻拨下中正式步枪上的刀片式保险。他习惯性地把右手凑到嘴边,轻轻地冲右手食指吹了口气,然后把食指平静地搭在冰冷的扳机上……

  然而,就在他扣动扳机的一刹那,意外发生了——

  就在中正式步枪的子弹飞出枪口的一瞬间,矮个子日本军官的德国狼犬,不知怎的,突然往上一跃。这条健壮的大狼狗,立起身子来,差不多有一人高。

  它的身子,刚好挡住了萧剑扬子弹的飞行线路。

  步枪子弹射入了狼狗的后背,击中了它的脊椎,然后穿出它的身体,继续朝矮个子军官飞去。

  由于被狼狗的脊椎碰击了一下,穿出狗身子的步枪弹头,偏离了原来的飞行线路。当它击中日本军官的时候,没有击中要害,而是打中了那家伙的肩部。

  弹头钻入他的肩膀之后,发生翻滚,击碎了他的肩胛骨,但没有造成致命伤。

  日本军官一个趔趄,紧跑了两步,躲到院里停着的一辆汽车后面。

  萧剑扬脸色铁青。他迅速推上另一发子弹。

  这时,院子里警报声大作。萧剑扬心一横:

  “鞋都湿了,蹚吧!”

  他冷静地观察了一下情况,那矮个子日本军官躲在了汽车后面,自己的子弹打不到他。

  汽车旁堆着的好几排汽油桶,让他眼睛一亮。他移动枪口,冲着汽油桶开了一枪。

  他希望自己的子弹,能把汽油桶打爆。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中正式步枪的子弹,穿透了汽油桶,在桶壁上留下了两个窟窿。汽油“哗哗”流了出来,但是并没有爆炸发生。

  日军的指挥部里已经乱成了一片。两个鬼子的游动哨朝他藏身的阴影处搜索过来了。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95楼 发表于: 2007-10-14
 萧剑扬放下手里的步枪,抽出腰间的20响自来得,一梭子扫过去。两个日本哨兵被扫倒在雪地上。

  这时,从院子外面传来了“花机关”的扫射声,接着是手榴弹的爆炸声。

  萧剑扬心里一热——这是麻子脸中士打响了。




  趁着日本人的注意力被院子外的枪声暂时吸引开,萧剑扬又朝着日本军官藏身的汽车那里观察了一眼。

  他看到,汽油从被打破的油桶里流了出来,淌成一片,并且流到了汽车下面……

  这个情形,让萧剑扬心里一动。他迅速端起中正式步枪,再一次瞄准。

  这一次,他瞄准的目标,是汽车前面的钢质保险杠。

  中正式步枪的子弹,飞出枪膛,准确地击中了汽车的保险杠。金属的弹头与保险杠的钢板撞击在一起,产生了火星子。

  这火星子溅到了地面上流淌的汽油,“轰”的一声,火焰顿时腾空而起,汽车被裹在了大火里……

  躲在汽车后面的日本军官,发出一声惨叫,从车后面跌跌撞撞跑了出来。他的呢子军服也被大火烧着了。

  迎接他的,是萧剑扬的第四发子弹。中国人的子弹愤怒地撕开了他的胸膛。剧烈翻滚的弹头,无情地搅碎了他的心脏。他像一捆被点燃的柴火,瘫倒在积雪的地面上。

  大火越烧越旺。火焰引燃了那几排汽油桶。装满汽油的汽油桶,仿佛是一枚枚重磅炸弹,猛烈地爆炸开来。

  爆炸把日本军官的尸体炸裂成碎块,巨大的气浪把这些碎块抛向四周。

  望着眼前的一切,萧剑扬那黑瘦黑瘦的脸上,掠过一丝复仇之后的快意。

  他用步枪枪膛里剩下的最后一发子弹,打灭了远处的一盏探照灯,然后举起20响自来得,打灭了离自己较近的另一盏探照灯。在爆炸与黑暗的掩护下,他悄悄地朝大楼后面匍匐而去……

  尾 声

  两天后的黎明,长江北岸。

  萧剑扬站在北岸的江滩上,肩上是他那支形影不离的中正式步枪。

  在他的腰间,是一把20响自来得手枪。

  两天前的夜里,趁着日军指挥部的一片混乱,萧剑扬钻进了伤兵医院大楼后面的窨井。当他从另一头钻出下水道的时候,麻子脸中士正守候在一旁。

  在黑夜的掩护下,两个人从挹江门附近的那条古地道,潜出了南京城。

  他们沿着长江南岸往下游走了一天多,后来在下游的一个小村子里,找到了一条小船。趁着夜色,他们划船渡过了长江。

  此刻的萧剑扬,踏在江边的土地上。麻子脸中士站在他身旁。

  两人回头朝江对岸南京城的方向望去,都没有说话。

  在东面,太阳跃出了地平线。寒冷的霞光,投射在浑浊的长江江面上,把滚滚的江水染得一片殷红。

  萧剑扬突然觉得,在那江中奔腾的不是江水,而是流淌不尽的血。

  半晌,萧剑扬转过身子,向北方眺望。大地在他脚下向北铺展开去。

  ——该去找自己的队伍了。还有很多路要赶,还有更多仗要打。

  他沉默地上路了,背着他心爱的步枪。

  在他的身后,血色的大江,低低怒吼着向东奔流而去……

  (全文结束)

  ?誗花机关——正式名称是“德国MP18I式冲锋枪”。

  ?誗教导总队——全称是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教导总队。该部队为当时中国军队中装备最精良的部队,按照德国的军事操典进行训练。抗日战争爆发后,该部队扩充为三个旅六个团,为国民革命军中的头等主力部队。

  南京保卫战期间,该部负责防守日军重点进攻的紫金山、孝陵卫一线,苦战多日,伤亡殆尽。

  ?誗营附——全称是“营部附员”,相当于营长的助手,一般军衔为上尉。“营附”跟“副营长”是不同的职位。

  ?誗挂花——旧时军队中对于“负伤”的俗称。

  ?誗1937年12月13日,南京城陷落之后,许多中国官兵自发地留在城中,与攻进南京的日军展开巷战。

  据当时中央社记者的报道:“军人爱国,杀敌心切,于是十三日晨曦中,城内外各处枪声大作,敌我巷战开始,冲锋肉搏,我孤军均作壮烈卫士之牺牲。”

  ?誗南京城陷落之后,留在城里的路透社记者史密斯先生记述了日军进城时的情形:“……12月13日,将近中午的时候,才在城南看到第一批日本的巡逻队。日本巡逻兵6至12人一组,小心翼翼地、慢慢地在主要大街上探路……13日下午,日本坦克开进了城,日本的先遣队在坦克掩护下进了城。日军部队给人一个疲惫不堪的印象。”

  ?誗这座饭店,叫“首都饭店”,位于中山北路,是当时南京城里最高级的饭店。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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