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石美说:“真险!原来蔡锅头有这样的冒险经历。”
高石美问:“蔡锅头,你经常在山林里来往,你有没有见过像鸟一样的大蚊子?”
“那种大蚊子在森林里挺多的,”蔡灿华说,“有蝙蝠那么大,在我们赶马途中,我见过一次。不过,那时我们不叫大蚊子,把它称为食人鸟。这种食人鸟曾把我们一个小兄弟的耳朵咬掉了一半,手臂也被咬伤。食人鸟吃人是不犯法的,我们能拿它怎么办?”
蔡灿华问:“高师傅,你见过‘席子’吗?”
“没有。”
“那我告诉你,‘席子’是一种巨型蚂蟥,名副其实,有一领席子那么大。它专门吸食男人或雄性动物的那个东西(生殖器),时间不长,就可把人或动物活活吸死。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以前只听说过,前几天我们路过文莫黑,亲眼看到一头公象到江里洗澡,无奈被‘席子’的两个大吸盘吸住了睪丸,正站在江水里四肢抽搐,身子却不敢动弹,它也许绝望了,不久就奄奄一息。我命令弟兄们快想办法救援,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弟兄们迟疑不决,既害怕‘席子’,又畏惧公象。我说,野象也有人性,我们现在是去救它,它绝对不会伤害我们的。我的话果然不假,当一位大胆的弟兄走到它身边,它竟然跪倒在水中,用长长的象鼻向着我们这边致意。我们欢呼起来,为那个大胆的弟兄鼓劲、助威。在我们的欢呼声中,公象有了一点力量,像个负伤的男汉子,艰难地走到岸边,把右腿稍稍往后一抬,让出一小点空间,使那个大胆的弟兄可以蹲在‘席子’下方,用火烧‘席子’的身体。大约一刻时间,‘席子’被烧得掉在地上。公象得救了。那个大胆的弟兄像个英雄,凯旋而归。这时,只见那头公象后退了几步,看了‘席子’一眼,然后几脚踏上去,把‘席子’踏得像一滩牛屎。之后,它跟着我们的英雄来到了我们的身边。哈,哈,哈!”
蔡灿华讲到这里,恰到好处地停止了。高石美望着他,感到很佩服。几天以来,蔡灿华从来没有这样可爱,像个孩子。这与他平时的凶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蔡灿华又说:“如果我们现在有一头公象,那多好啊,它可以用它的大鼻子帮我们拖木头。”
第三天早晨,蔡灿华看看天上的云,说:“天气不妙,东现黑云如牛,西走灰云如车,南升白云如浪,北出紫云如齿,要下大暴雨了,还可能会出现桥毁路断的情况。”赵天爵将信将疑,请蔡灿华再好好看看。蔡灿华看看山气,又说:“晨游气龙,赤气挡路,黑气蔽天,白气铺地,不错,仍是暴雨前兆。”
当时,森林上空还有几片白云舔着灰蓝色的天幕,缓缓而过。但阴影已在不断加重,远处的树木已变成了暗黑色,近处的针叶林也是黑糊糊的,还笼罩着一股寒气。寂静极了,让人心里发慌。
中午,不知在远处的什么地方,响起了隆隆的闷雷声。路两边变得黑魆魆的,前方的阴霾也越来越重,整个马帮队伍逐渐模糊不清了。这时,一匹大骡马突然悲鸣起来。紧接着,头顶上掠过几道闪电。之后,一切又陷入静止状态。突然,又一个闪电让世界在一瞬间通体透亮,而且就像被什么妖魔镇住了。紧接着又是一片黑暗。在这个时刻,人和马既像被什么东西给压在地下去了,又像被什么东西吸到了天空中。风也开始暴乱。山谷和森林立即用怒吼和咆哮去回应狂风。一切都混乱起来,似乎整个世界没有一样是完整的东西。人的脸上和身上就像被什么东西给撕破一样,疼痛难忍,茫然而不知所措。风还未过,雨丝就降临了。像一条条直线,密密麻麻地从空中撒放下来。不一会儿,雨丝就转换成了滂沱大雨。
山洪暴发时,大队人马已被暴风雨围追堵截到了江底的一个小高地上。四周白茫茫的,洪水与石块的冲击声,惊天动地。前面有座小木桥,已被洪水冲毁,仅留下石墩。后面洪水翻腾,已无退路。当时被围困的还有几十个尼苏泼(彝族),有老人,有小孩,叫声哭声与洪水声混杂在一起。那时,最有效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马背上的毛椿树卸下来,临时搭建一座小木桥,人和马就可以过去了。但是,高石美不同意造桥,他舍不得那些毛椿树,那可是与他的生命同等重要的东西啊!但是,为了救人,蔡灿华和赵天爵一致同意使用毛椿树造桥,而高石美坚决反对,他们发生了严重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