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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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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4楼 发表于: 2007-10-12
第四章
 
  第01小节
  下午的天空已经完全被硝烟的阴蔓所笼罩着。敌人继续孜孜不绝地敲打着我们的防线,155榴、120迫,不时M270也加入了乐队。我们的火力支撑点在下午的硝烟中逐个沉默,但随即在敌人下一轮进攻的时候又会在某个地点冒出新的火舌扫荡着蠕动的钢甲怪兽。
  效率不高的单兵防空导弹配合着37高炮还在驱赶着在低空盘旋的秃鹫们,敌人直升机只能从远处发射他们致命的导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防空导弹越来越稀疏了。当敌人直升机的活动范围已经进入我们高射机枪火力范围的时候,高机低沉的吼叫声在我左右响起。
  傍晚时分,经过一天的搏杀我们的空军暂时没有新的生力军投入战场。基本获得战场低空制空权优势后的敌人投入了攻击机。在绵密的空地火力打击下我们的活动空间被限制在坑道口附近工事坚固的地段,敌人坦克、装甲车在距离我们阵地大约1500公尺的距离上持续不断地轰击我们的坑道。
  我们的表面阵地在炮火的蹂躏变成了一片坑凹不平的死亡谷地,早已被炮火烘干并搓成粉末状的泥土在一声声爆炸中被高高扬起。趴在灰尘羿日的阵地坑道里,看着四周不断被炮弹爆炸重击的坑道顶部悉蔌落下小块水泥,我感觉自己好象不是活在现实生活中。
  不,这里应该是地狱。
  我的肺部充斥着灼热刺鼻的化学气体和细小的灰烬,大家都象一条条缺氧的鱼一样挣扎着大口喘气。巨大的爆炸声在破坏所有人的听觉,爆炸物形成的漫山遍野有毒的化学气体啮食着战士们的呼吸系统,让人干渴、晕眩。但是,这还是可以忍受的,你还必须随时注意周围天空中的动静,因为任何的迟疑都会给自己招致死亡。
  战壕上空金属射流的密度太高了,动作迟缓的人都无法躲避伤害,不断有战友或是嘶叫着或是无声无息地在我周围倒下,卫生员则忠诚地把每个倒下的战友迅速地弄进坑道深处。
  我机械地跟着大家一次次冲进堑壕扫射,又一次次慌不择路跳进坑道里死死地靠在墙壁上躲避敌人的炮火覆盖射击。
  下午的战斗变得越来越漫长,我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腿了,几次我都想躺在堑壕里等待着天上落下的炮弹结结束自己这痛苦的感觉。
  面对这无穷尽的战斗我的神经开始变得过于敏感与脆弱。
  我开始在每次准备冲锋的时候留意着周围的人们。总有人在新的一次出击后在也没有出现,几次战斗下来我身边的人好象全部换了面孔。
  “我不行了,我肯定不行了。”
  每次当指挥员高喊着带头冲入尘与火的世界中的时候我就在心中无力地呻吟着。可是每次脚总是违背意志踉跄地向外走去。又一场疯狂的战斗。
  最终我又再一次活着爬回来,老柳几乎是把我给踹进了坑道。我象一摊烂泥一样贴在墙角,手脚酸软。边喘息着,我看着地上跳动的土块,恍惚中奇怪的念头爬入了我的脑海。
  “我还活着!那,我的生命到底是属于谁?”
  “属于自己?”
  “不,我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我的生命不属于自己。”
  “那……。”
  我想我是在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周围的战友们。
  班驳的脸庞,干裂的嘴唇,或是浑浊或是明亮的眼睛。这是一群衣衫褴褛的战士,从世界不同的角落里聚集到这里,为了完成同一件事情,用各自的生命来见证眼前的历史。
  “那他们呢?生命是属于谁?”
  “来几个人跟我走,敌人特种兵在我们侧后方活动,必须消灭他们!”一个军官在烟雾弥漫的坑道深处挥舞着步枪朝我们喊道。
  已经对命令形成条件反射的我想都没想就站起身朝他走去。
  “敌人?敌人在那里?”我用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站起身来,然后恍惚地向军官走去,露出唯一还算洁白的牙齿。
  军官别着头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大概我摇摇晃晃的样子实在不够雅观。
  “同志,你还能战斗吗?”从军官身后转出一个士官问道。
  “瞧,我还没受伤。为什么不行?”我撑着墙壁说道。
  “有水吗?”我的眼睛直钩钩地盯着军官腰间的水壶。
  “这里已经没有预备队了,连营部的书记都补充到战斗一线连队去了。团指答应在天黑后给我们补充一百个人。我们能否在天黑后再行动?”士官迟疑了一下,向军官建议道。
  “不行,现在就必须将敌人驱逐出我们的334战地。否则等天黑后就更困难了,没准我们的增援部队会选择我们的侧翼进行反突击,如果被敌人控制住这个制高点,我们就会被敌人利用其空中火力上的优势所钳制。要知道,敌人是特种兵在活动,肯定有航空火力协调员和地炮火力协调员编组,如果敌人召唤炮火进行布雷或者反突击,我们都得完蛋!”军官耐心地向士官解释道。
  “可是。”士官脱下头盔,为难地挠着光溜溜的脑袋。
  “我知道,334高地应该是二团坚守的,但是大家看到了,他们现在无法夺回阵地,敌人已经把334阵地和二团可能进攻的线路完全用召唤炮火给封锁住了。没时间了,我们新的特种兵穿插部队在前天就已经渗透到敌人侧后方去了,没准今晚就会有大的反突击战斗。”军官拍着士官的肩膀说道。
  “你帮我找几个射术好一些的战士和我一起行动,我们已经有一个防空火力小组了。”军官说完转身向坑道的另一头走去,边走边喊道:“要快,天黑后我们的行动就更不方便了!”
  过了几分钟,我们的战斗小队准备出发了,营长在一边和那个军官不知在嘀咕着什么。老柳不停地往身上的口袋里装小口径榴弹,吴贲则反复检查着他的40火箭筒。
  “营长同志,记得给我们火力支援。大家出发!”军官冲我们一挥手,带头冲进了堑壕里。
  334高地是个马蹄形的山顶,易攻难守,是我们两个步兵团的结合部,在334阵地后面就是起伏平缓的丘陵地带,适合敌人机械化部队快速推进。二团在我们的左翼只有一个营的兵力在掩护我们,所以敌人在发现我们的薄弱环节后果断地用特种兵机降作战,占领了334阵地。
  刚才在图纸作业的时候大家确定了作战方法,防空小队将在军官的指挥下沿堑壕前进,在靠近敌人大部队进攻的方向上为我们进行防空掩护,防止敌人直升机的后续火力支援。我们的步兵突击小队加强了40火箭炮和无坐力炮,分成两个方向摸向敌人。火力支援小组准备用自动榴弹发射器和反坦克导弹为我们提供战场炮火支援,另外,火力协调员将负责协调营部的迫击炮火力召唤。
  “敌人是特种兵部队,单兵战斗力强,你们特别注意互相掩护。”
  军官在路上分手的时候一再叮嘱我们。
  敌人?敌人在上面吗?我们小心地沿着堑壕向334阵地摸去。
  “卧倒!”前面不知谁大喊一声。紧接着我看见一个打头的战士摇晃着栽倒在地上。
  “是敌人狙击手!快撤到堑壕里去!”老柳招呼着大家滚进堑壕里。
  没办法前进了,前面有一段200米的开阔地,再往前才是334阵地位于的山丘,爬上山丘还有300多米的距离。
  “大家赶快运动隐蔽,敌人可能会进行炮火召唤!”老柳的喊声提醒了还在发愣的众人。
  “钻猫耳洞!”一个战士发现了不远处的隐蔽洞口。
  当丝丝滑行的炮弹狠狠地咬啮着土地的时候,我们已经分散蹲在猫耳洞里了。
  敌人已经发现我们了,怎么办?我苦恼地眯着眼看着外面的堑壕。
  ※       ※       ※
  趁着敌人火力覆盖的当口分队指挥员开始联络火力支援,一会敌人炮火覆盖结束后观察员小心地测量敌人的具体位置,几个狙击手在堑壕里游动吸引敌人火力。很快敌人在334阵地上的潜伏位置被观察员报告完毕。
  “大家准备运动,炮火支援一开始第一组就向山脚下的鱼塘处快速跑步前进,那里有个沟渠可以掩护你们。第二小组的狙击手和自动榴弹发射器准备火力压制,其他人员准备在第一组遭到狙击后予以支援,从其他方向佯装跃进吸引敌人火力,大家注意动作快一点,别让敌人给招呼上了。”指挥员说完就开始看表。
  天又快黑了,笼罩着浓浓硝烟的大地被青色的雾蔼笼罩着散发出冰冷厚重的质感。雨不知道什么停了,堑壕地表上一个蜘蛛正跋涉在泥水中急急地寻找回家的路。
  堪堪直起腰,我打量着这个似曾相识的世界,青灰色的基调,没有跳跃的气息,只有凝固和低沉。我好象在夜色中眺望一幅悬挂在冰冷展厅里的风景油画一般。
  不,这不准确,因为我也在这里面。
  这应该是个昏暗的舞台,这个应该是属于大自然的世界被本来是毫不相干的人们改造成了战争的舞台。每天,不,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追逐死亡的剧目。每个人都在扮演着角色,快乐或者悲伤,高傲或者卑贱,执着或者怯懦,但角色的结局只有两种,生存或者死亡。
  远处的鱼塘小屋朝西面的两扇窗户宛若一对闪烁的眼睛,窥看着舞台,随着逐渐暗淡的夜色降临,小屋逐渐睡去。
  夜色,让我感到一丝不安,因为这是个彻底没有安全的世界。
  “这是我熟知而渴望的世界吗?”
  我极力纂紧手中的步枪,胃里泛起阵阵苦涩。
  破产,离婚,重病,然后是失业,最后,在股市崩盘后我最后的一点生活的憧憬都破灭了。也许,我的命运也许注定今生都会在这些痛苦里挣扎。每天当我筋疲力尽地干完打扫卫生的例行工作坐在图书馆休息室里的时候,我总是这样劝慰自己。夜晚,当我蹒跚地穿过灯红酒绿的街道回到宿舍依在潮湿的折叠床上的时候,我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还散发着些许热量。
  “我还活着?是,虽然这是社会的最地层,虽然这里只有廉价的衣服和食物,虽然现代文明的物质成果是那些社会精英才有权支配的。但,我还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你为什么不找一份工作?会计是不错的行业啊?”在电脑公司的朋友总是在我的宿舍那张破床上懒懒地躺着,边向我炫耀自己宰用户的新记录。
  “你能帮我介绍一个不用做假帐的会计活吗?”我用酩聍的眼神看着他因为营养过剩而在灯光下发亮的脸蛋。
  经济危机的全面爆发是这场战争的导火索。在战争开始蔓延的时候我甚至抱着嘲笑的态度,看着周围那些平时趾高气扬的成功人士惊恐万状的样子,我心里充满了报复成功的快感。
  随着战局的恶化,整个城市开始陷入了空前的恐慌。我再次失业了,这一次我连憋在小屋里看从图书馆里借来的书籍打发光阴的机会都被剥夺了。当我在电脑公司工作的朋友象绝望的老鼠靠在角落里看着窗外的时候,我才真正感觉到战争的可怕。
  “你打算怎么办?逃到安全的城市去?”
  我边胡乱地浏览他带来的笔记本里的文件夹边问道。
  “完了,我的生活全完了。老板欠我六个月的工资跑掉了,我现在和你一样是彻底的穷光蛋了。到其他城市去?我能干什么?再去卖电脑?”
  看着我,他镜片后面的眼神逐渐暗淡下来,最后消失在夜色之中。
  战争,当我抱着自认为无牵无挂,对任何苦难都无所畏惧的心情参军的时候,我想战争不过如此。也许会更刺激吧。
  可是这种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的游戏不是任何人能承受的,至少你的身体就无法抵御这无止境的战火摧残。我的肘部大概磨破皮了,在堑壕里移动的时候被汗水浸泡过后又变得梆硬的作战服折磨着我的创口,阵阵疼痛拉扯着我早已麻木的神经。
  “跑!”
  雾色中一声低沉的喝喊把我拉回现实生活之中。
  跟在前面一个战士的身后,我极力把自己的奔跑速度发挥到极限。为了跟上前面人的速度我毫无顾忌地挺直身体,丝毫没有顾及周围横飞的子弹。
  “大家分散突击,多用手雷。火力手注意支援。只要扑进堑壕就好办了。”
  指挥员在大家喘息片刻后开始催促大家行动。
  我们必须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将敌人驱逐出334阵地,因为我们没有夜战装具。夜晚,是敌人的天下。
  “冲啊!”
  在跑了十几米后有人开始大声叫喊吸引敌人的火力,是老柳。
  终于,我惶然仆倒在一个土坎下面。
  敌人离我已经很近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够奔跑这么长一段距离不被敌人击中。子弹啾啾地从头顶掠过,杜鹃科属的阔叶植物枝叶给横扫的弹雨切碎,漫天飘洒。小口径榴弹爆炸掀起的泥土落得我满身都是。在敌人绵密的火力压制下我极力试图把自己的身体缩小然后将它贴在土堆后面。
  一个战士在我不远处倒下,敌人大概使用了点50口径的重机枪。战士的尸体仰面倒在地上,胸口有几个酒盅大小的弹洞。他的眼睛还是睁着的,漆黑的瞳孔凝视着死神所在的夜空。
  我用颤抖的双手抓出一颗手雷,拉着导火索后奋力向上面扔了出去,紧接着我搂着步枪扑向离我最近的一段堑壕。
  我的力气几乎耗尽了,手雷没有能够扔到敌人机枪所在位置,只是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爆炸,我自己几乎被手雷爆炸的弹片伤着。
  “敌人应该没有发觉我吧?”
  我滚进堑壕里后大口地喘息着,被硝烟熏伤的肺叶在激烈的起伏时发出可怕的声响,就象只破牛皮口袋被踏上一只脚一样。
  小心地弯着腰,我开始在堑壕里寻找敌人射击的位置。我们后面的压制火力还在不停地发射小口径榴弹和迫击炮,我不时得仆在堑壕里躲避从天空中坠落的炮弹。
  顺着堑壕摸索了几十米,我发现了敌人。这是个之字型的抵抗点,敌人正在向山下倾泻火力。掏出一颗手雷,我准备拉着拉环投掷过去。一想,不够保险,再掏出一颗。两颗手雷被我同时拉着,等待几秒钟后我飞快地把这两个手雷甩向敌人火力点的大概位置。没有时间看手雷爆炸的情况,我象条仓皇遁去的鱼一样沿着堑壕消失在阵地的另一头。
  夜色已经完全降临在阵地上了,我失去了方向,只能凭借早已迟钝的听觉来判断周围的情况。敌人依然控制着阵地,从双方交火的情况来看,我们的第二梯队已经冲到334阵地附近了。敌人召唤的炮火拦截射击把我们先前的进攻方向所在的谷地轰成一片火海。
  天空中传来阵阵直升机发动机的轰鸣噪音,敌人特种部队的直升机开始掩护他们了。敌人并没有在334阵地上吊来重型火器,看来,在没有获得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敌人是不会贸然将这里变成进攻线路上的主要火力支撑点的。
  从敌人在334阵地上的活动来看,他们是计划用蛙跳战术占领布防薄弱的334阵地,在控制住334阵地后用特种兵装备的小型战场雷达对我们侧后方的中短程曲射支援火力和增援部队活动线路进行侦测,计划在切断我们一线作战部队的火力支援和补给后用消耗战的方式摧毁并占领我们的一线阵地。我们如果不及时恢复阵地也许敌人会投入机械化部队从这里进行纵深突破,因为334阵地前方只有几条我们工兵挖掘的大型反坦克壕,而且虽然这片地区目前始终在我们曲射火力的控制范围内,但我们这一带的战场布雷密度不高,主要集中在334阵地的两侧,在334阵地的前方都没有足够宽度的雷场进行掩护。下午我们的战场制空权被敌人暂时夺走,再加上防空火力连自己阵地上空都难以保护,所以敌人果断地实施了机降作战。
  如果任凭敌人控制这块飞地,那我们的危险就会成倍增加的。
  敌人,敌人在那里?
  我沿着堑壕低部小心地向敌人射击的方向摸去,手指放在扳机护圈里随时可以向可以目标开火。
  第二梯队的战士们看来已经攻到阵地附近了,这都是些经历了残酷战斗的战士,在与敌人特种兵对峙的战斗中没有过于处于下风。我们两个梯队有将近四十名战士,不知道现在还有几个活着的。
  开火扫射,然后飞快地退后。
  我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击毙敌人,在堑壕里我已经和敌人交火几次了。毕竟是特种部队,敌人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快。我一开火敌人的反击就骤然而至,要不是自己一路注意周围的隐蔽阵地,我早就被敌人的手雷炸死了。
  “轰!”
  天空中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是我们埋伏的防空导弹射手击中了一架敌人的飞机。燃烧着的直升机打着旋栽向地面。
  “好样的!”
  我兴奋地站起身来,头部探出了堑壕。
  这一刹那的疏忽给我带来了灾难性的结局。一枚枪榴弹在我藏身的堑壕上面爆炸,四溅横飞的弹片瞬间撞飞了我的头盔,我的太阳穴好象被一个巨大的烙铁凶狠地击中。
  我感到阵阵晕眩,眼前明灭不定的景物在我眼前晃动,鲜血很快把我的视线给遮挡住了。恍惚间我好象感觉一个人朝我走来。我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哑的喊声就栽倒在地上。
  当我从剧烈的头疼和呕吐感中苏醒的时候,巨大的直升机发动机噪音就在耳边轰鸣。
  “这是那里?怎么有直升机发动机的声音?”我艰难地抬起头用手抹掉眼睛上糊着的鲜血。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双美式军用战靴。
  我的心倏然沉入冰水之中。
  第02小节
  我吃力地抬起头来,一张抹满迷彩油料的脸庞出现在模糊的视野之中。
  不是自己人!
  那这是一张成年男性白人的脸,高高的眉骨和兰色的眼睛。
  “敌人!我怎么落到敌人的手中了?我不是在阵地上吗?”
  一阵锥心的刺痛感深深地啮咬着我的心脏。
  极力试图克服头部受伤带来的阵阵晕眩,我闭上双眼回忆自己刚才在334阵地上的遭遇。在我昏倒的一刹那出现在我周围的人不是自己人,那时我已经脱离了自己的部队瞎闯进敌人的筑垒工事。
  “真是该死!”
  “对了,光荣弹,我的光荣弹在那里?”
  我徒然地在自己的胸前摸索着,然后又在四周的地板上四处张望,试图找到那颗原本绑缚在胸前的那颗准备在危急的情况下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手榴弹。
  旁边坐着的一名鬼子踢了我一下,示意我安静下来。
  苦笑着颓然跪倒在地板上,我愤怒地与那位嘴里叼着雪茄烟的鬼子兵对视。恍惚之中我的目光落在他腰间悬挂着的手雷上。
  机舱里没有人说话,只有螺旋桨搅动空气的轰鸣声和后面远处交火地区连天的炮火隆隆声。
  趁着鬼子们注意力都转移到外面我军的防空炮火,猛然间我扑向那位正回头向机舱外面张望的鬼子兵,沾满鲜血的手指死死地攥住了手雷。
  “保险在那里,保险。”我心中高声呐喊着,用手指焦急地在上面摸索,试图拉响手雷。
  突然的剧烈运动让我的眼睛迅速蒙上了一层雾蔼,是该死的暂时性贫血。我在前几天的战斗负伤后就出现休克的情况,这几天来身体就一直没有完全恢复,夜以继日的殊死阵地战斗更是进一步消耗了我的体能。
  我突然看不见东西了。
  朦胧中我被人大力扯离开来,手雷也极不情愿地从手中滑走。随着周围鬼子的大声呼喝,我的身上着了不少沉重的拳脚,剧烈的疼痛让我佝偻倦曲着身体,一股腥热的液体从我的口鼻缓缓地溢出。
  最终,我沉重地倒在机舱的某个角落里。
  肺部好象有淤血,我无力地咳喘着,鲜血从我贴在地板上的脸部流下来。机舱边门口急掠而过的夜风拍打着我的脸,粘瑟着血的头发上下敲打着我的额头。
  冰凉的夜风撑开了我的眼帘,那是如我的瞳孔般漆黑的夜空。
  “敌人会怎么对待我?”我的灵魂在这无底的夜空里坠落。
只看该作者 25楼 发表于: 2007-10-12
  ※       ※       ※
  敌人狠狠一踢踹醒了我,背部传来的痛彻心肺的撕裂感。痛苦让我忍不住开始呻吟。
  “中国人,该醒醒了,现在是早餐时间。”
  不远处传来蹩脚的中国话,接着周围一片哄笑声。
  痛苦的耻辱感萦绕在心头。没想到,我和敌人的见面是在这样的一个场合开始,而我居然是以一个战俘的身份。
  费力地睁开沾满鲜血的眼睛,我发现自己被扔在一间屋子里,周围早已围了一圈人,里面赫然有个黄种人。
  “汪先生,我们开始吧。能俘虏个中国兵是很不容易的事,我们希望这个家伙能够知道得多一些。”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用英文朝这个黄种人说道。这个家伙好象是个大舌头,英文说得含糊不请,我费力地听了个大致,大概这家伙正在吃早点。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部队的?”哪个叫汪先生的人开始询问我。
  居然是上海一带的口音!是华人。
  我错愕了一下,然后背靠着墙壁慢慢撑开自己的双腿。背部的疼痛让我不得不小心地贴着后面的墙壁。
  “你是中国人?”
  我的话语还带着重重的痰音,我忍不住开始弯下腰低头剧烈地咳嗽。
  “我在问你话。”汪先生的神色开始有些不自然起来。
  细细地打量着我面前坐着的那个姓汪的家伙,穿着一身得体的深色西装,领口系着一条细条纹的领带,皮靴擦得锃亮。这家伙看来保养得不错,经常参加户外锻炼所以脸色显得黝黑红润,人也显得比较精神壮实。
  “要是搁在平时,这孙子大概可以称得上个成功人士吧。还可以冒充归国留学人员。”
  我带着嘲笑的目光看这面前略显激动的汪先生。
  “你是中国人?”
  我还是重复着自己刚才的话,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还是先回答我的话,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部队的。现在你们阵地的人员还有多少?”
  汪先生看来不屑于回答我的问题。
  “你是中国人?”我冷冷地凝视着已经开始因为激动而嘴角抽搐的汪先生。
  “请你清醒一点,这里是美军部队,你已经是我们的战俘了。还是放聪明一点。”
  那个汪先生开始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你是中国人?”
  “是的!那又怎样!”汪先生恼火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朝我走进了几步。
  大概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汪先生又匆忙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士兵先生,我尊敬你的爱国精神。我想你肯定是受到共产党的鼓惑,我们来到中国就是要帮助中国的人民推翻中国共产党黑暗统治,从他们残暴的统治下解救被奴役的人民。如果你的眼睛还明亮,你应该能够看到自己周围的社会是多么的不公平,为什么你不起来反抗呢?我们非常愿意帮助你。如果所有中国下层人民都觉悟起来,我们现在进行的这场战争就会很快结束。我建议你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选择,尽快把你所知的有关中共军队部署情况告诉我们。请不要回避我的问题,你不告诉我们,我们也能够自己通过先进的科技手段掌握你们活动的情报,虽然你们极力试图隐藏自己的部署并自以为高明。现在我们只是想通过你的回答证实一下,其实你回答与否对整个战局是没有任何影响的。最后,我要提醒你,不要忘记你的战俘身份。”
  坐在一边的军官看见他们的翻译与我之间的矛盾于是挥手暗示汪先生先闭上嘴,然后他尽量以幽雅的姿态开始发言,一边端起旁边茶几上的一杯可乐。
  汪先生面无表情地将这位名叫汉克斯的美军上尉长长的发言翻译给我听。
  房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隔壁的房间飘来一阵音乐,我凝神聆听分辨。是“大峡谷”交响乐的片段。
  又过了一会,汪先生打破了沉寂:“你想好了没有?回答吧。”
  我的思绪从音乐的旋律中回复过来,直灵灵的眼光透过镜片射在姓汪的家伙脸上:“你是中国人?”
  从穿着体面而又富有教养的汪翻译嘴里爆发出一连串的英文咆哮咒骂,带着被蔑视后的狂怒表情汪翻译扑了上来。
  “你这个共党死硬分子,去死吧!”汪翻译与我扭打成一团。
  这小子身强力壮,很快我身上再次添加了无数伤痕。
  在踹了我最后重重一脚后汪翻译悻悻然走回美军大尉的身边,他的身上有一股浓郁的古龙香水味道令我反胃。
  “中国猪。沃尔夫,你们给这个家伙醒醒脑,也许他会回忆起一些东西。汪先生,你们中国人都象你这样富有民主精神就好了,我们就不用从美国到这个荒蛮而又充满敌意的国度浪费如此多的时间了。扫兴,我的早餐胃口都被这个肮脏的家伙弄没了。F部队怎么弄来这么个蠢货。”汉克斯上尉说完朝我脚下吐了一口痰后走了出去。
  ※       ※       ※
  再次苏醒的时候天天色以近黄昏。我呻吟着翻过身来朝窗外看去,外面好象又要下大雨了。狂风卷裹着窗前的树枝拍打着破损的窗户玻璃,大片的灰尘和细小的石子被高扬起来敲击着玻璃发出沙沙的声音。
  上午敌人加诸在身上的伤痕牵扯着我的神经,稍一动弹我的冷汗就冒了出来。“我的脚好象要断了,还有几根肋骨。
  企图挪到墙边上背靠着墙壁的努力失败了,我无法攒足力气。无力地把脸贴在地上轻轻地喘气,我开始怀疑能否再次挺过敌人的拷打。
  “我没有勇气再坚持下去了,我会死的。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被敌人折磨致死,然后被他们拖出去埋在某个角落。我不想死!我不想这样死去!”
  我的内心一阵阵地痛苦悲鸣着,死亡的威胁慢慢随着黑暗的降临萦绕在我的脑海之中,我陷入了无边的恐惧之中。我想大声叫喊,可是喉头好象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一般。
  当我还在被幻觉折磨缠绕的时候,外面发生了变化。
  远处的空中传来大口径炮弹群坠落时摩擦空气的低沉尖啸声。当我还以为是幻觉造成的声音的时候,猛烈的爆炸声席卷盖过了周围夜风弄出的声响。我呆着的这间民房整个陷入了颤抖之中,窗户上的玻璃瞬间被强大的冲击波震碎,碎玻璃溅得我满身都是。
  是我们的炮火轰击!
  门被匆忙慌乱地挤开,汉克斯上尉、汪翻译和两个鬼子兵冲了进来。
  “快,把这个家伙弄上卡车,我们必须把这几个俘虏尽快带到师司令部去。汪先生,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审问这几个中国人。你和他们一起到师部去,再仔细审问他们。妈的,中国人怎么在这个时候冒出那么多敢死队?”汉克斯上尉的光头上全是汗珠。
  “是,是。我会尽力把情况给弄清楚。”
  汪翻译早上从容典雅的样子全然不见了,满眼是惶恐不安的神情。
  “汉克斯先生,我们能否顶得住共产党的进攻?”汪翻译尴尬地询问汉克斯。
  “混蛋,怎么对我们美军这么不信任?这不过是共产党军队的挣扎而已,你没有看见我们强大的陆空战斗力吗?”汉克斯有些不屑地训斥着汪翻译。
  有些恼羞成怒的汪翻译在我被架出房间的时候狠狠地照着我的后背来了一脚。
  外面我军的炮火急促射给敌人造成了惊人的破坏,满眼都是奔走慌乱的鬼子兵和各种车辆,原本宽阔的道路现在已经被乱糟糟得被不管是能动的还是不能动的车辆堵了个水泄不通。敌人几个物资集结点显然被刚才准确的炮火奇袭所摧毁,冲天的大火被夜晚大雨来临前的这阵大风卷裹着四处蔓延。远处大概是堆积着军火的一个小型仓库被引爆了,从殒爆的剧烈程度来看里面堆积的军火不是装填了钝感炸药的炮弹而是导弹之类的填充了烈性燃料和炸药的军火。敌人的消防设备没有及时控制住场面,大概损管人员处于休息状态来不及迅速到达灾难现场,显然敌人对自己遭到如此突然猛烈的轰炸准备不足。
  穿过嘈杂的人流,我被两个鬼子兵快速拖到一辆道奇军用卡车旁边,在那里已经有几个我们的被俘战士萎顿地躺在卡车的四周。
  在混乱嘈杂的呼喊叫嚷声中我断断续续听到正走出房间的汉克斯上尉手拿话筒通话的声音:“是的,我们遭到共产党部队130加农炮急促射,战场损失正在评估之中,10分钟后提交统计资料。不,预备队现在无法立刻出发。中国人出动装甲部队在62号地区运动攻击我们的后续部队,这个我已经知道了。联合星已经抵达56号地区,我们正在交换数据。直升机联队已经出动了?好的。我马上将战区协调权上交霍克准将。”
  斜靠在车轮边,我眯着眼看着站在一辆装甲车顶部的军官有条不紊地指挥疏导交通。不远处一个军士正在用步话机呼叫运输直升机并指挥自己的手下布置着陆信号。
  从我们头顶上掠过一群敌人的战斗直升机,敌人的战术反应能力还是很熟练的,已经开始增加交战地域的空中打击与侦察力量。
  “轰!”
  又一个军火仓库殒爆了,这次的爆炸里我们更近了,一辆轻型悍马车被掀了个底朝天,被炸飞的卡车零件四处分飞,四周的鬼子兵纷纷卧倒。惊慌的鬼子兵高声咒骂着动作迟缓的损管人员,一个军官正手持扩音话筒指挥人员撤离殒爆现场。
  “警戒部队怎么还没有找到中国人?我命令他们必须把这些中国民兵捏死。”
  汉克斯上尉愤怒地向部下下达命令。
  “怎么我们的炮兵准头这么厉害,不偏不倚正好把炮弹打到敌人如此隐蔽的后方集结地?敌人几乎所有的装备和驻地都有野战伪装保护,我们的侦察卫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发现这个目标的。看周围的情形这里的敌人部队应该是个突击预备队混编群的驻地,有装甲部队,还有防空部队和电子战部队以及工程兵部队的车辆和技术器材。敌人很明显完全对我们如此规模的远程精确轰炸没有思想准备。”
  我暗暗惊诧自己部队的侦察和远程轰炸战斗力。刚才听鬼子大尉说我们的装甲反击部队已经乘乱开始战术反击作战了,不知道是新增援的北方方面军先头突击群还是我们师直属的机械化装甲部队。不管怎样,看到敌人乱成这个样子,我们营坚守的阵地应该还在自己手里。
  “不知道老柳现在是否还活着。”
  我开始打量着周围几个我军的被俘战士,但可惜没有一个人我认识,是别的部队的人。
  “快把这些中国猪猡弄上车,我们快点出发。倒霉,我的晚餐泡汤了。”
  一个挽着袖子的军士高声喝喊着指挥士兵把我们几个伤痕累累的俘虏扔进了车厢。
  两个全副武装的鬼子兵也跟着跳进车厢里,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几个人。汪翻译好象坐进了前面的驾驶室里,看来这小子的地位就那样,前面开路的M2骑兵战车没有他的位置,那里可是更安全的地方。
  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敌人这支俘虏押运队驶出了还是一片混乱景象的鬼子驻地。
  躺在摇晃的车厢里我聆听着外面呼啸的狂风。又要下大雨了,空气中一股浓重带鱼腥的水汽钻进了我的鼻孔里。
  “骤雨欲来风满楼。最后一次陪我在电脑公司的朋友在他那个早已空空如野的电脑公司喝酒的夜晚就是现在这副情景,整个城市被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浇了个透湿,忙于逃离城市的人们被这场大雨弄得手足无措,街道彻底瘫痪了。”
  我苦笑着发现自己又陷入了回忆。
  痛苦地与颠颇的车厢对峙着,我现在身上现在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可以承担与地板的撞击。
  “你们这群肮脏的猪猡。”
  一个鬼子兵不满我身边一个战士痛苦的呻吟,上去踹了他一脚。
  “嘿,美国人,你们不是自以为是离上帝最近的民族吗?我想你们的结论是正确的,你们确实离上帝最近。”
  我实在忍不住一腔的怒火,开口用蹩脚的英语反击他们。
  旁边的一个军士拦腰抱住了听懂我的话意思的那个家伙,那小子暴跳如雷地打算用他手里的M16打爆我的头。
  大雨终于落了下来,雨点顺着车厢边缘随风飘了进来。雨真大,外面本来已经漆黑一团的天空现在更加难以分辨远处的景物了。
  鬼子车队的前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前面的装甲骑兵战车不得不放慢速度以便让后面的卡车能够跟上来。
  公路因为战火的蹂躏已经变得坑凹不平,隔几米就有弹坑。虽然敌人已经用工程机械紧急修复了这一段道路,但是仍然崎岖难行。
  “还有多长的路要走?”一个鬼子兵问他身边的人。
  “照这个速度我们大概需要半个小时。我们去师部,希望能够赶上那里的晚饭时间。这该死的大雨。”旁边的人答道。
  一声巨响打断了这两个人的闲聊。前面驾驶室里的司机一个急刹车,卡车停在路中间。
  “见鬼!M2完蛋了!你们快去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注意警戒。快呼叫总部支援。有中国人埋伏!”前面的司机开始狂呼起来。
  押运我们的军士跳下车开始指挥其他人戴上微光夜视仪散开警戒线。
  漆黑的夜晚里暴雨遮挡住企图者的所有踪迹。
  第03小节
  这里是一片农田,公路的两侧已经长满了没有人整理的农作物和杂草,雨水打在这些在夜风中摇曳的植物发出稠密的沙沙声。
  刚才的爆炸彻底把M2掀了个底朝天,战车的一边履带被炸得无影无踪。从卡车上跳下来的四个鬼子兵迅速跳下车子匍匐在四周。
  周围忽然变得安静异常,只有倾盆大雨冲刷着这个黑暗而又不安的世界的声音。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树起了耳朵揣测周围的变化。敌人也在耐心而又恐惧地搜寻着刚才爆炸的制造者,也许他们就埋伏在周围的田埂里,也许他们早就逃之夭夭了。
  匍匐在公路上的鬼子兵小声地交换着意见。
  一阵轻微的悉索声在我的身后响起,我扭头一看,是个伤势较轻的战士小心地爬向车厢的后边。那个战士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大家别出动静,然后自己小心地从卡车后车厢的挡板探起头来。雨水很大,他眯着眼小心地探察着敌人的位置。其他几个战士和我都小心地爬到后面。
  “敌人分四个角警戒,前面的司机和汉奸翻译也没注意我们。大家分头行动,我们两个人对付他们一个,先收拾后面两个。注意夺枪和手雷,万一不行咱们就拉响鬼子的手雷。”我悄悄地在大家耳边说道。
  对我们这些身陷囹圄的人来说,只要有一线希望大家就不会放弃。沿着车帮我们开始一个个小心地摸下卡车,这时候自己身上的伤痛已经被活下去的渴望压制下去了。我们一共六个伤员,其中伤势较轻而又结实一点的战士只有两个,我被分配在伏击敌人左前方敌人的任务。
  此时的大雨几乎处于颠峰状态,天地一线的雨水拍击着地面和车蓬顶。当冰凉的雨水漫过解放鞋的鞋面渗进鞋里的时候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敌人还没有注意到我们几个伤员俘虏的动作,当四个战士小心翼翼地靠上去的时候,我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伏下身,我等待着前面将要听到动静的鬼子兵。
  “抱住他的腿,然后争取把他推倒在地。这样我们的人就可以收拾他了。”我开始暗暗咬牙。
  开始了!
  从眼角的余光里我隐约看见我们的战士猛然扑倒在敌人身上,两个敌人几乎被同时摁住了。六个人在雨水中扭打起来。
  鬼子兵被突然的偷袭弄晕了,开始大声叫喊同伴的支援。由于这两个鬼子都是先前匍匐在地上,有武器在手上却没有办法开火,我们各有一个人夺枪,另外一个人则搂着鬼子的腰并努力摘下敌人腰间悬挂着的手雷。
  混乱中左边的鬼子已经警觉地爬起来端着枪冲了过来。
  “是机会了!”我瞅准时间突然从车后面扑出准备抱住鬼子的双腿。
  砰!枪响了。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飞出的子弹。
  当我一把拖住鬼子双腿并顺势把他扑倒在地的时候,敌人没有任何挣扎的意思。我没有迟疑,一个翻身把鬼子身边的步枪搂在了怀里。
  步枪的保险已经打开了,我直起腰来朝还躺在地上的鬼子一个扫射然后顺势滚进了旁边的水沟里。
  车后面枪声已经响成了一片,,可能是右面的鬼子正在开火。把枪跨在肩上,我猫着腰沿着排水沟紧走了几步,枪口始终对准了车后面正在开火的敌人,一边我腾出手来擦拭镜片。
  M16连发形成的枪口焰在夜雨中明灭,敌人的身影也在此时暴露了出来。子弹在公路上追逐着我们的战士,被反弹起来的弹头发出怪异的啸声从我耳旁掠过。
  没有迟疑,我抬手给了鬼子一梭子,曳光弹的弹头飞速地穿过十几米的距离然后全部扎进了敌人的胸部。鬼子悲鸣着栽倒在地上。
  哒哒哒!
  一溜火光在我前面的路基上向我席卷过来,我赶快伏身向旁边快走了几步。
  当我再次猛然起身端着枪站起的时候,公路上已经没有活动的物体了。
  “别让鬼子跑了!”
  从对面黑暗的田野中传来中国人的声音。是自己人,还带着当地的方言。
  当我从积水及腰的水沟里艰难地爬到路基上的时候发现自己几乎筋疲力尽了,眼睛也进水了,什么也看不清。雨水沿着领口灌进我的衣服里,背心已经象膏药一样贴在我的胸前背后令人难受之极,我躺在雨水里大口地喘息着。
  “还有两个活着的,是自己人,一个还伤的挺重的。快来几个人。”一个人已经站在我的旁边大声朝后面招呼。
  黑暗中几个人靠了上来巡视还躺在地上的我。
  “还能走吗?”一个人低头关切地问道。
  我疲倦地点点头又摇头,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回答。我已经整天没有吃饭了。
  “看样子是被鬼子抓走的战士,两个都好象伤的不轻,大家帮忙抬一下。”一个头目摸样的人开始指挥周围的人。
  “快走,鬼子好象出动了!”一个人从田野的另一头边跑过来边喊道。
  “队长,两个俘虏怎么办?老规矩,宰掉?”一个人向这个队长请示。
  “等等,端木同志要我们帮他找个舌头,就他俩了。带回去。”队长迅速指挥这帮可能是我们的民兵的一帮人向夜雨的深处前进。
  “三蛋,我在鬼子尸体下面留了颗压发雷。不知道哪个倒霉鬼会中头奖。哈哈!”走在这个被叫做三蛋队长旁边的家伙说道,听声音他应该是一脸得意的样子。
  “小心前面有道坎!妈的,这个夜视仪用得很不习惯。”队长边指挥前进队伍边回口。
  “老胡,怎么回事嘛,都一个星期了还叫不清我的名字。记住了,我的外号叫撒旦,不是三蛋!”这个给自己取“撒旦”外号的队长再一次认真地纠正了旁边老胡的错误。
  “哎呀,差不多了。”老胡打趣道。
  一路上两个人用当地的方言互相调侃着对方。
  大约走了一个小时,我们这队人马到达了临时宿营地。
只看该作者 26楼 发表于: 2007-10-12
 这是间简陋的民房,房间里还在哗哗地漏着雨。
  “队长,我们的特种兵已经来过了。”房间里迎出了一个人。
  “哦!什么时候离开的?”撒旦队长问道。
  “半个小时前。端木队长说叫大家赶快转移到木头垅,敌人可能会扩大搜索范围。端木队长他们今晚去破袭敌人的通信指挥机构,我们的反击部队今天晚上已经开始反击作战了,端木队长率领特种兵们正在策应部队进攻呢。对了,特种兵傍晚的时候引导我们炮兵把鬼子预备队一阵好揍,据说炸死了好几百敌人!”那人还在夸耀端木他们的功绩。
  “队长,有个咱们的伤员不对劲了,发高烧一直没退。”一个游击队员匆匆跑了过来。
  “咱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大家赶快收拾一下,到木头垅去。那里有咱们的医疗兵。”撒旦队长迅速指挥民兵们收拾房间,布置了几颗反步兵压发雷。
  一个民兵在我身上披上了雨衣,两个人把我弄上担架后跟着大部队沿着山脚前进。
  敌人今晚异常忙乱,我们不停地寻找隐蔽的位置躲避鬼子不时掠过头顶的直升机。从夜雨迷蒙的远处不断传来炮火轰鸣的声音。
  “不知道咱们的反击部队现在进展怎样了。”我躺在担架上暗暗想着,眼前不断浮现起前两天阵地战斗的一幕幕。
  “山上怎么没有信号回复?不对,有情况!”队长迅速通知大家隐蔽。
  “停止前进!就地隐蔽!”前面有人压着嗓子低声向后面传话。
  前进中的队伍突然停顿了下来,在暗夜中趑趄而行的民兵们纷纷从肩上摘下了武器,队伍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了。
  “老胡,带一个班的人从侧面绕到左边的山顶上,带上高机,准备掩护我们运动,注意鬼子直升机来的方向。老查,你带一个班警戒右面。俘虏和伤员放在山坳里,留两个人看守。其他人跟我来。”
  当两个民兵迅速将担架抬到山坳脚下的一处大石头后面的时候,前面已经发生了激烈的交火。
  “是鬼子特种兵!我们被兜住了!”黑暗中有人惊慌地低声说道。
  “敌人还没圈上来,快占领高地。不要慌!机枪注意掩护!”队长迅速下达了战斗指令。
  在阵阵强烈的夜风中四散溅落的雨点在小口径榴弹爆炸的火光里时隐时现,被爆炸撕碎后纷飞的松树枝叶在夜风里打着旋,卷带起来的泥浆和石块敲击在岩石上发出劈啪的声响。民兵们纷纷开始艰难地寻找着黑夜里的不速之客,56式、81式步枪与81式轻机枪炒豆般的短点射声和40火箭弹沉闷的爆炸声,间或夹杂着手雷的一连串清脆爆炸声在山谷里回荡。从密集的火力看来敌人看来数量不少。鬼子在夜雨中的射击技术真的不错,准确的点射让民兵们无法从容运动,很快我们开始出现伤亡了。
  当我用手遮挡着雨水抬起头看山顶的情形的时候,惊骇地看见一名中弹的民兵从岩石的高处重重地落在我的旁边,步枪砸在石头上崩出点点火星;趁着明灭不定的火光,我看见他胸口喷溅出来的鲜血迅速洇红了身体下面的岩石,旋即被瓢泼大雨冲刷开来,一道道鲜红的水流深深地浸漫入潮湿的杂草之中。
  从担架上翻滚下来我艰难地爬上岩石把他的身体翻转过来,在炮火的闪光里我看清了他苍白的面孔。这是一张中年农民的脸庞,厚厚的嘴唇微张着,但脸上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他乌黑的眼睛睁得很大,直直地看着夜空,水珠顺着被雨水浸得透湿的发梢无力地一颗颗落向地面。
  托起他的头,我哽咽着张开嘴试图唤醒他,雨滴迸进了我的嘴,带着微微的咸味。抱着他低垂的头颅,我无力地躺在岩石上一动不动,任凭雨水冲刷着我的身体,被爆炸卷扬起来的泥浆不时混合着雨水泼洒在我的身上。
  不知道这是第几个战士的遗体活生生躺在我的面前,多少曾经鲜活的生命都被这场无尽的战争夺走,就在我的眼前。
  托着他柔软的颈脖,周围的战斗声仿佛逐渐离我远去,凄凉的夜色却开始一丝丝包围着我,无法挥去的哀伤让我突然间变得软弱无力。随着阵阵呼出的热气被夜风吹走,我感觉自己的身躯也在逐渐变凉。
  ※       ※       ※
  天空中一声剧烈的爆炸把我的灵魂唤醒了,我迟钝地仰头看着天空。
  一团巨大的火球正在燃烧着向地面坠落,旁边一条快速飞行的物体正拖着明亮轨迹追逐着黑暗中的猎物。很快第二个明亮的火球出现在天空之中,剧烈的爆炸声随后回响在空旷的山谷里。
  “是我们的部队伏击了鬼子前来支援的直升机!”我立刻挺直了身体,半山腰人们的喧哗声也传入了我的耳中。
  “咱们特种兵来了,大家坚持住!”
  “不要让狗日的跑了一个!”
  “枪!枪在那里?”我开始在黑暗中摸索着刚才牺牲民兵留下的那支枪。
  好半响,我满手泥污地抓住了那支躺在石头缝里的步枪。
  手脚并用,我吭哧吭哧地爬上了山坳顶部。
  敌人开始撤退了,飞快地穿过前面的平原试图撤到远处自己的防区去。四处都是我们的人在开火,子弹和炮弹集中攒射还在田埂里断后的鬼子。
  夜雨中瞄准射击根本没有准头,我费力地向大致鬼子开火的方向还击。
  弹匣里的十几颗子弹很快被泼洒出去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鬼子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鬼子撤了,大家赶快收拾一下准备走!”一个人站在半山腰指挥大家准备转移。
  当一个民兵走过来准备搀扶我站起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动弹了。民兵们在战斗中伤亡数量很大,已经没有人手给我们两个被解救的伤员俘虏抬担架。
  一个年轻的民兵背着我默默地走在撤退队伍里,特种兵的身影隐约出现在道路的两侧,借着天空中的闪电我依稀看见一个特种兵身上背着的12。7毫米口径反器材狙击步枪壮硕的枪管。
  “队长同志,你提醒大家快走,我们还有其他任务。敌人虽然无法在这种天气出动重装甲部队进行扫荡,但是很快就会出动空中搜索部队。你们现在无法回去了,再说还有这么多伤员要处理。还是直接到田家岭一带和我们大部队汇合吧。前面鬼子撒布的战场传感器基本被我们的部队给清理干净了。”一名军官正在和这个“撒旦”队长交代任务。
  “那,你们不要掩护了吗?在这一带活动我们可以帮得上很大的忙啊!”“撒旦”队长有些不甘心。
  “还有其他的游击分队在和我们配合。你们遭伏击就是他们转告我们的,鬼子一出动我们就来了。只是路上鬼子设置的传感器太多了,我们才来迟了。”军官说道,一边仔细地注意收听耳机里传来的消息。
  “今天我军正在实施阵地反击作战,几乎所有在敌战区活动的游击队和特种部队都在配合作战。呆会我们还有些特殊任务要完成。你们现在的战斗力和机动能力不够,暂时没有办法配合作战。所以我建议你们还是暂时休整一下。”
  “那,我们就不麻烦你们了。你们多加小心啊!”
  “撒旦”队长极不甘心地看着特种兵们消失在夜色里,一脸失望。
  有了上半夜的伏击,前进的队伍更加小心了,不时停下来进行侦察。
  我们这支小分队越来越接近田家岭的时候前方激烈的战斗还在持续着。天空中双方作战飞机发动机发出明灭不定的尾焰宛若迷雾中闪烁的流星,远处密集的大口径炮弹擦出班驳的轨迹成群结队地掠过一座座山丘,天边山头上燃着着的有些惨淡的红色火光被眼前的雨幕映射着发出诡异的色彩。
  攀缘上一座小山丘后队伍停下来了,前面那座山就是田家岭。队长派三个民兵前往山下寻找我们的警戒人员。疲惫不堪而又紧张了好几个小时的民兵们七倒八歪地随意躺在山丘顶上。背我的小伙子把我轻轻放在地上。
  还好,敌人没有拿走我身上的私人物品。我抬腕看看,现在是凌晨两点了。
  过了一会负责联络的民兵回来了。山那边是我们部队的一个临时集结地,我们必须快点行动,因为我军这个集结点的人员车辆必须在天亮前转移干净。大家在队长的催促下一溜小跑地奔赴集结地。下山的时候背我的小伙子一个踉跄,结果我和他一起从山坡上滚了下去,两个人彻底成了泥人。
  ※       ※       ※
  这是个后勤和工程兵部队的集结地,公路两侧停放着工程车辆和后勤补给车辆,所有车辆都披挂着防红外伪装布。
  我们两个伤员和其他几个受伤的民兵被迅速送进了野战医院的急救帐篷。
  帐篷里浓郁的来苏水的味道让我昏昏欲睡,朦胧中有护士给我冲了个澡。医生检查了我的身体,确定除了头部没有其他地方有什么大的伤口后给我挂上了一瓶葡萄糖。
  躺在行军床上看着帐篷顶端悬挂的应急灯在夜风中摇曳,几只小虫子围着灯管不知疲倦地飞翔着,我的眼皮变得酸涩起来。
  周围的医生护士开始异常忙碌起来,前线又有一批伤员被送了进来。并不宽敞的野战帐篷变得异常拥挤。我们先到的一批伤员们很快被战士们抬到卡车和吉普车上去了。脑袋被包扎好后我也被抬进了一辆吉普车,输液瓶被护士挂在车蓬顶上。
  敌人还击的炮火已经落到周围的山丘顶上了,感觉爆炸好象近在咫尺。
  “快点转移,敌人已经在扩大搜索范围了,我们今晚的反击作战已经完成任务了。前线部队准备撤退转移了。你们现在就出发。”车外一个人大声地和司机说话。
  第04小节
  “大家不要惊慌,敌人这是盲目射击。车队注意顺序。出发!”前面车队的指挥员开始带领车队向后方纵深前进。
  这本来是辆拉毛毯的吉普车,大部分毛毯已经被取走了,剩下最后一条就垫在我的身下,整个后车厢散发着羊毛和晴纶温暖的混合味道。
  我仰面躺在后车厢里感觉着奔驰在山间公路上的颠颇,熟悉的吉普引擎声从下面传来,毛毯发出微微的颤动。我的头靠在司机旁边已经拆掉的座位上,下面放着司机的夹克。外面的夏雨好象小了一点,雨点打在车棚的顶上发出闷闷的劈啪声。车里比较昏暗,间或远处的闪电掠过雨幕照亮了后车厢。
  看着顶棚上来回晃悠的吊瓶,肺部充满了好闻的羊毛和晴纶的气息,要不是右边大腿还在隐隐作痛,我几乎要舒服地喊了出来。
  “回家的感觉真好!”我想自己应该是满脸幸福。这一天一夜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现在反而没有睡意了。
  “我说哥们,你怎么受伤的?是北方下来的装甲步兵吗?”前面的司机一边小心地开车一边问道。
  “不,我是野战步兵。昨天晚上反击作战的时候受的伤。够倒霉!受伤还不说,还被鬼子抓走了一天。”小心地把身体转向左面,我回答道。
  想起白天被鬼子折磨的情景我的牙齿就磨得嘎吱直响。还好自己当时已经没有什么体力了,挨了重重的几脚就昏厥过去了,否则如果被鬼子一直拳打脚踢着还不知道我身上要断几根骨头。在急救帐篷里模糊中听检查我的医生说大概大腿和手臂有些骨裂腹部有些淤血内脏有些破裂身体血压偏低什么的。象我这样的情况只能算个轻伤,前沿急救中心没有时间处理我这样的伤号,只能就地转移到后方去。急救中心的护士水准可不错,让人印象深刻,拿起小水枪三下五除二就给我来了个全身清洁,那个象收拾动物园的动物一样。
  “哇!那你够幸运的。是自己逃出来的?”司机接着问我。
  “是伏击的民兵们把我给救了下来。”
  说到这里我开始努力回忆救下我的那个民兵队长的容貌。由于晚上一直戴着夜视仪,直到离开我还没有看清楚哪个“撒旦”队长的面容,只是记得他壮硕的身材和满口的方言。我开始奇怪他怎么给自己起这么个外号,大概是见到鬼子就不留活口的缘故吧。
  “我们这是去哪?”我边仰头看着车窗玻璃上一道道的水渍边问道,车窗上贴着几条胶带,大概是防止被强噪音震碎。
  “去野战医院的基地,那里是伤员的主要收容地。还有些受伤的平民也在接受治疗。拉完你回头我还要运送些急救药品。躺好了,前面有几个大弹坑。”司机边小心地绕过弹坑边回答。
  野战医院的收容地点位于我们团防区的后面5公里远的地方。不到一个月我已经三次被医务兵们给收容了,想想都憋气。
  晚上我军进行的反击作战已经把双方前线已经犬牙交错的防线搅得更加混乱,双方的战区要点驻守和机动部队费力地在混战中识别敌我。
  在这种错综复杂的战局里,双方警戒部队的神经都会高度紧张,梢有情况都会疯狂地呼叫火力支援。
  不约而同地,双方都投入了机械化部队向对方的进攻侧翼实施了突击作战,因为大家都明白,如果能够在晚上的侧翼交战中准确地咬住对方的机动兵团尾部,那么他就有可能重创对手,因为两方都有远程打击火力随时待命。敌人有更强大的地空火力作为后盾,他们在这一方面更不会甘心被动。我们面对的是竭力企图击穿面前这条中国人组成的狙击防线的“盟军”重装甲机械化兵团,这里没有什么天堑可以为我们所利用。获得大规模电磁压制支援后我们的西南方面军和北方方面军在敌人被围困的第8集团军群上空编织了一道道绵密的防空火网,敌人企图利用其空中运输力量将被围困部队撤退出来的计划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增援的敌人地面部队只有穿过我们的防线才有可能解救出被围部队,而我们现在发动的阵地反击作战给敌人造成的打击是鬼子绝对无法容忍的。夜晚双方机动部队都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只是在看谁能够在最后一刻有机会重创对手。
  地雷,我们就是依托布设纵深达40公里长200公里的地雷阵来阻隔迟滞敌人的进攻和穿插。从战役打响开始我们工程兵就没有停止过在所有敌人可能穿越的地区布雷的工作,有些双方重点争夺的地区工程兵们在反复布雷,敌后游击队和特种兵也不时加入了布雷的行列。敌人到现在为止被地雷摧毁的战术装备和技术器材远多于被我军其他火力击毁的数量,因为我们始终在有效地干扰着敌人的扫雷进程。
  “山谷对面的公路上好象有我们的机械化部队在机动。”司机扭头仔细地看着山涧对面的动静。
  “应该是往下面撤退的装甲部队。可能今晚的战术目的已经完成了,他们开始前往预定的集结地。”
  黑夜中的暴雨严重影响了司机头上戴着的野视仪观察效果,他不时用手调节野视仪的功率。
  装甲战车群前进的发动机的轰鸣噪音很快传进了我的耳朵,外面山顶上炮弹的爆炸声不时充斥在整个山谷里。
  “没错,是我们的战车。”司机肯定地向我说道。
  倾盆大雨还在冲刷着整个世界,前面道路的积水比较严重,我们这支车队前进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我挣扎着爬了起来趴到被雾气笼罩的车窗边上向外面看去。公路破损非常严重,吉普车异常颠颇,我不得不小心地抓着车门把。
  原本沙石路面的公路经过双方炮火的反复轰击已经面目全飞了,到处都是弹坑和从山顶山坡上滚落的石头。路边隔几十米就有我们的人在指引车辆,影响车辆往来的大块石头都被他们及时清理出公路了。公路右面是山涧,黑暗中看不清深浅,听对面公路上传来的装甲车发动机声音山涧大约有一二十米宽。借着山顶上炮弹爆炸的火光我终于看清了我们的装甲部队,沿山谷长长的一列看不到头尾,许多战车上搭载着许多步兵。
  四周山头上的各种防空武器都在疯狂地朝夜空中倾斜火力,头顶上我们的空军还在和敌人死死地纠缠着,不时有战机从我们这个山谷低空穿行,强烈的喷气发动机噪音几乎要把吉普车的车窗震破。
  这是一场艰苦的反突击作战,我们的北方方面军机械化部队终于乘夜色沿侧翼杀入了敌人腹地,双方的空军在这一带战区的交锋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又走了两分钟我们的车队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是不是前面有弹坑无法通行啊!”司机摇下车窗向旁边正在维持交通的人问道。
  “不是,我们的装甲部队必须改道了。他们原定的撤退路线正在被敌人远程炮火封锁,无法全部转移。现在正在通过前面的舟桥从我们这边撤退。大家先等一下,让装甲兵先走。”那人靠在车窗边大声地向司机解释道。
  “要不要我们帮忙?”司机忙关切地问道。
  “现在还不用,我们工程兵已经在前面搭了五座舟桥,正在全力疏散部队呢。”那人朝我俩挥了一下手消失在雨幕中。
  从车窗外面吹进一阵冷风让我不禁打了个冷战,我没有穿外衣,原来那身湿衣服被团成一团扔在后车厢角落里。司机见我这个样子连忙摇上车窗。
  “怎么装甲部队这么大意?连机动路线都被鬼子判断出来了?我们的工程兵防空兵都干什么去了?”我不满地嘟囔着。
  “是啊,还好现在天气帮忙。等雨一小鬼子的无人机可就到处都是,跟满天的苍蝇一样。前一段时间我们车队可算吃足这些苍蝇的苦头了,十几辆吉普车到现在只剩两辆了。我们一出动就有鬼子的炮火跟着,要不是老哥我技术好,早他妈玩完了。哎!你别不相信,回头有机会我表演给你看看。妈的,科技发达就是好。你说,什么时候咱们也造出无人轰炸机到狗日的家里去扔炸弹。”司机趴在方向盘上对我抱怨道。
  我默默地看着外面山涧对面模糊的车队身影。
  “你说,这个样子咱们能坚持到歼灭小鬼子第8集团军群吗?你们可千万别让鬼子从咱们这里打开包围圈啊。对了,听说小日本也向咱们这边调动了几个机械化步兵师准备配合美军打通包围圈,好象其中还有个叫什么菊花近卫步兵师的,据说全是由原来侵华日军的后辈组成的王牌师。这下好,我们这条防线前面八国联军算是齐全了,连澳大利亚也派了个旅来趟混水。你说说,这狗日的胆子可够大的,回头看咱们胜利以后怎么收拾这帮趁火打劫的孙子。”司机滔滔不绝地说着。
  “我倒想见识一下那个菊花近卫步兵师到底是什么货色。我不明白,日本人怎么会相信和美国凑一块就天下无敌了。”我把披在身上的毛毯紧了一下说道。
只看该作者 27楼 发表于: 2007-10-12
 
  “小日本自打二战后就没死过心,整天琢磨着再弄个大东亚共荣圈。多少年了,老一辈的都说要防着小日本,可今天,这孙子又打上门来了,只不过这回是跟在老美屁股后面,更没啥出息。你说说,这小日本搀和着打中国自己能落个好下场吗?这日本人怎么就不好好想想?我他妈的就想不通。”司机手里捧着杯水问道。
  “要不是咱国内天灾人祸的,谁敢挑上门来?这台独头子就是挑着这个时候闹独立,他还以为咱们已经没有能力收拾他了。你想想咱们这几年过的,国有经济大滑坡,股市已经连续三年大盘低迷;接着连续两年全国范围的自然灾害,粮食连年歉收,粮价连年攀升;贪污犯们又成群结队地向国外转移资金。倒霉事都赶一块了,中央也使出全力了,可就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问题。你看看,咱们都枪毙关押多少贪污犯了,可每年都有大批贪污犯逃到美国去,咱们国家一点家底全被他们给搬空了。”我把脸贴在车窗玻璃里感受着外面的凉意。
  “听说美国鬼子把咱们认购的美国债券都给抹了,是不是真的?”司机问道。
  “解放台湾的战役一打响,可口可乐还有波音那些美国公司就公然支持台湾当局,特别是波音,他们在中国没有挣到大钱,对咱们恨之入骨,向台湾当局又是捐钱又是捐物的,还在国会发表演说。中央当然要没收这些公司在中国的财产了。这会美国人就找到借口了,宣布用咱们购买的美国国库债券抵偿美国公司的损失。要知道,咱们可是全球各国里购买美国债券第二多的。”
  “咱们干嘛买那么多美国债券,有病啊?”司机眼中露出痛心的神色。
  “和平时期这样做当然没有什么问题。紧接着日本也跟着宣布制裁中国,在联合国宣布要求撤消中国常任理事国的职位;东盟这时候又被挑拨,宣布各自对中国南海各个岛屿的主权,特别是在我们解放台湾的时候与美日一起宣布制裁中国,大量没收华侨的财产。印尼的反华骚乱比上次还要严重。欧盟也要求咱们归还贷款,大量的投资被胁迫着撤出中国,让我们的经济更加雪上加霜。”
  “咱们中国不是重要的国际市场吗?怎么美国人还要打咱们呢?这不是损害他们自己的发展了吗?”司机仍然是一脸不解。
  “你也不想想,中美这几十年来的贸易一直就是中国顺差。美国人自己擅长的是他们的军事重工业和信息业,而这两类行业很多的先进产品对华出口是受到巴统协议限制的。美国人自己的制造业产值还没有德国和日本多,对华出口就不用提了。至于轻工业,就更不能和咱们相比了。食品业就可口可乐那三四个公司稍好一些,他们的农业产品出口也受到咱们自己关贸协议以外的一些保护政策限制,即使在咱们前两年全国闹灾害的时候,对华出口的规模也始终没有上来,还不如泰国对咱们的粮食出口量大。那美国佬还有什么能够在中国挣钱的?软件?咱们这几年国有软件发展还不错,美国软件产品在中国的销售额就没有大的突破。音像产品?咱们满世界都是打不完的盗版产品,我们自己的音像产品都禁止不了盗版,何况美国人的。本来还有个波音对华出口额大,但是出过两回窃听器案件后市场就大大萎缩了,咱们改向欧洲空客买客机。这个就不提了。自从咱们前几年太空载人计划实现后,美国的太空发射市场就遭到咱们的有力冲击,这又进一步损害的美国的利益。你想想,这样的国家能不成为他们的眼中钉吗?
  我们本来就和美国在意识形态上水火不容,自从前苏联被颠覆后我们国家就是美国政客们的最大敌人了,至于什么和平、平等,那都是一句空话。只有国家实力的比拼才是最现实的。现在咱们国家出现经济大滑坡,我们的国际敌对势力现在不下手什么时候下手?他们一直在鼓动老百姓反对中央政府,你没看见那个什么美国之音,天天都在播放中国这里那里群众游行,他们早就盼着中国越乱越好,到处煽风点火,跟上个世纪的89年一样。”拿着司机递给我的香烟,我用他手上的ZIP仿制打火机点上了,烟雾在狭小的车厢里袅袅升起。
  “是啊!去年这个时候社会多乱,我周围的人都在醉生梦死,有点门路的都想着法出国,剩下的就变着法弄钱。我们单位的年轻人都不提什么报效祖国,变着花样泡妞。你瞧瞧咱们电视里天天都演啥?这辫子戏都流行十多年了,还没完没了的,有什么好看的?剩下的就是韩剧日剧的,我的小孩去年才八岁,自己就给自己改了个日本名。操,那次老子差点没把那小子给揍死,这小王八蛋,连祖宗姓啥都给忘了。你说说,这学校的老师都教什么东西啊?”说到他的小孩,司机开始激动起来,烟头不小心碰到我的胳膊,驾驶室里一阵混乱。
  “哎,你当兵几年了?”司机讪讪地陪着笑问我。
  “我是在前一段时间应征的,以前没有当过兵。”我笑笑说道。
  “是吗?那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在市图书馆打杂。”我接过司机递来的第二只烟。
  “说了这么久,还没问你贵姓?”我凑在忽闪的火苗上点着烟。
  “我姓陈。”
  “家里人都撤到安全的地方去了吗?”我眯着眼问道。
  “家里人。”陈司机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怎么了?”我拿下叼在嘴里的香烟。
  “孩子他妈在敌人空袭的时候被炸死了,孩子也生死不明。”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问题。”我开始不好意思起来了。
  老陈闷头大力地吸着香烟,半响后叹着气说了句话:“国破家何在!”。
  车厢里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闷和尴尬。明灭不定的烟头上冒出的青烟在空中搜索着,努力地寻找逸出紧窄车厢的空隙。我感觉自己背上一阵燥热。
  “对面咱们的装甲兵撤得差不多了,动作还挺快的。咱们差不多也可以动了。”老陈打破了沉寂,把夜视仪重新挂在脑门子上向对面的公路上瞧去。
  外面的夜雨好象小了很多,山涧里猛增的溪流冲刷着岩石发出哗哗的声响。
  “雨晚一点停就好了,敌人空军马上就要活跃起来了。”老陈担忧地看着前面还没有动静的车队发愁地说道。
  我看了一下手表,现在的时间是凌晨四点。
  等得不耐烦的陈司机披上一件雨衣跳出了吉普车向车队前面走去。我把车窗摇下半截,探头向公路的前方远远看去,尽管在黑夜里自己什么也看不清楚。
  公路上被严格地实行灯火管制,所有车辆无一例外都披上了防护伪装,连排气管上都安装了降温的装置。车队静悄悄地躺在蜿蜒的山间公路上,黑暗被覆着一切痕迹。
  当我还在努力地试图将山涧对面公路上还在前进的装甲兵部队的车辆从黑暗的背景中分辨出来的时候一个人影向我跑来,他嘴里还在焦急地喊着。
  “空袭!隐蔽!快下车隐蔽!鬼子空袭!”
  第05小节
  雨点不分彼此地落在车棚顶上,密集而又郁闷的细碎敲击声象层朦胧的纱衣覆盖着人们的耳膜,从山坡上跳跃着坠落的水流拍打着岩石发出哗哗的声响点缀着并不安分的夜晚。惊恐的喊叫声此时极不合适地打断了大自然在夜晚的吟唱,尖厉紧张的喝喊声引起站在公路两侧的人群极大的骚动,嘈杂的叫嚷声逐渐变大。
  我惊觉地坐立起来,睁大了眼睛从车窗的缝隙里探头向前面的车队看去。一团炙热刺目的巨大的火球在远处上空迸裂开来,紧接着强烈的冲击波卷裹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扫荡着公路上的物体。习惯了黑夜的眼睛无法适应眼前这团刺目的光亮,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心被眼前可怕的情景死死攥住。
  公路上距离炸弹爆心最近的车队成员遭遇了毁灭,还没有及时从前面车队的卡车上撤离到安全位置的一些人在发出几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后消失在迅速变大的火球之中;车队中位置靠前的几辆轻型皮卡被冲击波随意地抛掷起来狠狠地砸在公路旁边的岩壁上发出痛苦的破碎声,其他距离稍远的卡车也被冲击波掀翻,有几辆卡车迅速开始起火燃烧。
  不知道什么时候司机老陈从混乱的夜色中出现在车门旁边,边拉开车门边焦急地吼道:“赶快拔掉针头,跟我走!”
  我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僵硬起来,笨拙地拔下输液针头后我几乎是被老陈拖出吉普。
  两个人仓皇地在公路上跟随着众人寻觅构建在公路旁边山坡上的防空洞。我没有穿鞋,身上也只穿着条护士刚给我换上的短裤,冰冷的积水迅速把凉意从脚底传递到我身上的每寸神经里,我身上的汗毛瞬间全部直立了起来旋即又被稠密的雨点所打湿。夹杂在人群里,我俩越过一个又一个已经塞满避难者的小防空洞,有的防空洞里的躲避者几乎都站在门口了。伤员、司机,还有一些随行的民兵们都神色不安地竭力躲避这场从天而降的灾难。
  山顶上的防空火力点迅速地回应着敌人投掷的防区外洒布弹药,密集的防空炮弹飞行的弹道轨迹被曳光弹头清晰地标引在空中,只是不知道这些守护神能够把这场灾难控制到什么样的程度,现在的天空充满了灰暗的惊恐与死神即将光临的压抑。夹裹在人群里,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里只剩下无数只脚踏在雨水里发出的劈啪声和人们张惶的叫喊声。
  又一枚炸弹在后面不远的半空中爆炸,被火光照亮的众人那些被拉长后怪异的背影散乱地投射在岩壁上。我低着头大口地喘着气,镜片被雨水打湿后我已经无法清晰地巡视四周的情况了,潮湿的空气急速地在鼻翼里鼓荡。
  我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快进去!”司机老陈一把把还在向前奔跑的我向路边拉扯过去。
  是个防空洞,里面只有一个人。我俩刚跑进防空洞后面的人就摩肩接踵地冲了进来,准确地说,他们是被炸弹形成的冲击波给轰进防空洞里。黑暗中几个人滚成一团,我躲闪不及被重重地压在下面的泥水里。
  在众人一连串的庆幸和咒骂声中我被老陈从地上拽了起来。
  “一个糟糕的晚上。真不知道下面还有什么可怕的事要发生。”我边擦拭着胸口的淤泥边叹息道。我刚才还算平和的心情顿时被深深地摁进冰水之中,胸口好象被块石头死死地捂着。
  又是好几次爆炸,敌人好象已经认准了目标,联合星正在有条不紊地调集他们的空中火力对我们这个狭长的山谷进行地毯式攻击。
  山谷里现在是死神的舞台,雷与电的邪恶力量在这个狭长黑暗的甬道里肆虐地展现着它们的威力,一个接一个的巨大爆炸撕扯着山谷里一切突出的物体,溪涧里的河水混合着公路边上被爆炸剥离的大块石头撞击着山坡上的岩石发出让人牙齿发酸的撞击摩擦声,防空洞厚实的墙壁上一些并不牢靠的附着物和小石子也在冲击波的挤压下扑蔌蔌落了下来。
  外面地狱般的景象让防空洞里的人们竭力地向防空洞的深处挤去。黑夜中我无法看清周围人的面孔,但可以想象得到大家的表情。死神在洞口来回地游荡着,随着防空洞的墙壁每被重重地撞击一次,就有一股杀气腾腾的死亡气息在防空洞里打个转悠,大家于是便不由自主地向里面更加紧张地挤进一次。狭小的防空洞满满当当地簇拥着几个汉子,大家都张着嘴承受着巨大的声波冲击。我被几个大口喘着粗气的身体压着,外面爆炸的闪光不时照亮防空洞顶端潮湿的岩石。黑暗中我的手被一个人死死地攥着,他的手臂开始还在微微地颤抖着,指甲深深地掐进我的肉里面,随着没有尽头的爆炸,他紧贴着我的身体象塞糠一般哆嗦起来。周围几个和他贴在一起的人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震颤起来,紧接着所有死死靠在一起的人如同感染瘟疫一般身体都开始哆嗦起来,我甚至听到旁边几个伙伴牙齿撞击的声响。
  爆炸声逐渐停息了下来。可是大家还没有从防空洞里出去的意思,谁知道下一波轰炸什么时候开始?
  在防空洞的等待是漫长的,绝望与不安死死地按住了每个躲在防空洞里的人们。我感觉自己好象呆在一群惊恐不安的田鼠里,自己也逐渐缩小变成了其中一员。
  没有人不厌恶这种任人宰割的景况,可我现在却无能为力。呆在被懦弱与恐惧压抑着的防空洞里我有一种忍不住放声嘶喊的渴望,就象在阵地上与敌人面对面撕杀的时候一样。现在我手里没有武器,可是,有武器又能怎样?我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尽量让自己的思绪从这个不安的洞穴中逃离开来。
  “我受不了了,让我出去。妈的,不就是死吗!”在我旁边的司机老陈愤然从嗓子里挤出沙哑的咆哮声。他奋力拨开众人从防空洞里冲了出去。
  拥挤在防空洞里的人们半天没有从老陈的举动中反应过来,大家直楞楞地看着老陈的身影消失在防空洞的出口转角。
  我内心深处涌动着的躁动不安的渴望瞬间被一根火柴点燃,火苗腾的一下沿着我的脊背燃烧起来,已经僵硬的肢体也在一刹那充满了力量,充盈在头脑里的沸腾了的渴望让我不得不尽力昂起自己的头颅。当无法抑制的火苗扑地窜进喉咙尽头的时候,我轻而易举地摆脱了还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臂,奋然脱离了刚才蛰伏的黑暗世界。
  山谷上空闪耀着炮弹爆炸形成的蔟蔟弹花,暗淡的夜空被远处山谷顶端升腾的红色火焰点缀得迷离绚丽。雨还在下,但已经不在是冰凉刺骨了。柔顺的水滴在我的胸膛上流淌,如同一道道活跃的生命眷绕着我的躯体。我呐喊着,开始奔跑起来,沿着坑凹不平的公路,向远处糜集在几座舟桥旁的人群奔去。脚掌踏在细小的石子上,微微的刺痛让我感觉到自己奔跑的力量。
  前面一个头戴坦克兵帽的装甲兵指挥员正在指挥周围的战士们清理舟桥旁边被敌人空袭摧毁的车辆残骸。原来横亘在山涧上的五座舟桥已经有三座消失了,剩下的两座也被炮火爆炸的冲击波掀离了原来放置的位置,舟桥也扭曲变了形。
  “来几个人把舟桥翻过来!”指挥员向几个正在靠近的战士挥手示意道。
  “政委,旅长叫你赶快到前面去。”一个战士骑着摩托车从雨幕中出现在舟桥的旁边。
  “扯淡,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去通知旅长,今天必须在五点之前把已经过桥的部队疏散到指定地点。”
  政委朝正跨下摩托车的战士挥挥手。
  “曹营长,上游的伪装物都搭好了没有?”
  政委转身向旁边正在指挥一辆推土机的军官问道。
  “报告政委,都准备好了。”曹营长立正答道。
  “奇怪,周围都有干扰机掩护,怎么鬼子还能找到我们的行踪?你还有几个备用舟桥?”
  政委边打量着四周山顶的地形边接着问道。
  “报告政委。没有了!”曹营长的回答显然没有力气。
  “对面还有两个连的车辆,还有几辆战损的坦克需要马上拖曳过河。你马上组织人员把能开动的车辆马上都给我弄过来!这是命令!”政委迅速向曹营长下达了命令。
  新上来的战士们涌到了一座被炸弹冲击波掀翻的舟桥旁边开始喊着号子把舟桥翻正过来。
  “去拿两个千斤顶,其他人弄几块大石头来!”曹营长焦急地站在舟桥边边喊着号子边指挥他的手下。
  我转身跟着几个战士到公路的另一头寻找从山坡上滚落下来的石头,然后和大家一起曲着腰把石块推向舟桥。
  公路上的推土机和坦克正在清理道路,已经被炸毁的卡车残骸一辆辆地被逐个推进了山涧之中;损毁严重无法短期修复的坦克和装甲车被工程兵安上炸药,引爆后也被坦克推进了山涧之中。
  公路上顿时一片忙碌,山涧对面公路上能动的车辆也排着队在等待逐个开过舟桥。
  “推进来,小心!好!好!”曹营长指挥我们把推过来的石头安置在变形翘起的舟桥下面。
  我赫然看见司机老陈正在舟桥下面和另外一个战士用手撑着一个大型千斤顶。他的夜视仪已经摘下来了,锃亮的光头上满是雨水和汗滴,腮帮子紧紧地咬啮着。老陈看见了我,脸上绽开了笑容,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
  “结实了吗?再试试!好!过车!下面的人注意稳住支撑物!”曹营长开始指挥车辆过桥,他的军帽被捏在手里,衣服早已被大雨浇个透湿。
  旁边站立的政委正在询问通信员。
  “531高地上出现的鬼子特种兵有没有被消灭?”
  “报告政委,我们的两支特种兵部队现在正在配合531高地附近的守备部队与敌人激战,我来的时候敌人已经被驱逐出531高地了。另外一支特种兵现在正赶往498高地,听守备部队汇报好象在498高地附近发现了敌人活动的迹象。”通信员向政委汇报道。
  “看来敌人四处活动的特种兵比他们的无人侦察飞机威胁还要大啊!”政委说道。
  “是的,鬼子主要是乘坐隐身直升机贴着山谷实施突然机降。我们的红外侦察系统无法及时发现鬼子的行踪。”
  “敌人的全球定位系统被我们摧毁后开始改变进攻策略了。看来我们要多多依赖咱们的特种兵部队啊。”政委感慨地说道。
  鬼子的炮火轰炸密度明显稀疏了下来,准确度也在下降,能够准确命中车队所在地区的炮弹数量急速锐减。看来我军的远程炮火压制和制高点上绵密的防空火力拦截射击发挥了作用。
  装甲车和坦克开始一辆接一辆地驶过舟桥然后消失在公路黑暗的尽头。
  “哪是不是我们的特种兵吗?!”政委抬手指向半空中。
  大家顺着政委的手指的方向看去。
  半空中长长的一队人马正贴着山谷靠左一侧飞行,特种兵身后背负的单兵飞行器高速旋转的风扇把它周围的雨滴卷带成一条明亮圆滑而又长长的雨幕。在空中炮弹爆炸形成的班驳的闪光里,特种兵的队列如同奔驰在深黛色山谷半空中一条蜿蜒而行的巨龙,被风扇搅起的那些浑圆的雨幕如同巨龙身上的鳞甲一般闪闪发光,升腾翻滚的雾水迅速在巨龙的周围逸散开来。这条威严雄伟的巨龙正带着神圣不可战胜的气势凛然地奔向它的战场!
  “祖国万岁!”
  特种兵那骇人的前进气势深深地震撼了山谷公路上的每一个战士,大家都顾不得隐蔽,压抑已久的感情在刹那之间迸发出来。也不知谁带了个头,欢呼声顿时响彻整个山谷。战士们纷纷激动地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一个坦克车长更是从坦克里抽出一面红旗站在坦克炮塔上奋力挥舞。
只看该作者 28楼 发表于: 2007-10-12
  看着周围激动不已泪流满面的战友们,站在我身边的老陈眼泪忍不住扑簌簌落了下来。
  “同志们!大家加油啊!”
  政委激动地振臂高呼。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公路上还没有撤离的部队越来越少。敌人的小型无人攻击机突然出现在山谷上空,看着山顶上我军逐渐沉默的防空火力,大家的越来越担心对面还没有过河的两辆装甲车和一辆拉着损伤坦克的拖车。
  “轰!”一架鬼子的无人自杀飞机把后面的一架舟桥轰进了山涧里面。正准备过桥的一辆装甲运兵车一个栽歪差点掉进山涧之中,驾驶员赶忙急踩刹车,装甲车斜斜地挂在山涧边缘。
  “危险!过去几个人帮忙!”政委急声大喊。
  司机老陈一个翻身跳上舟桥朝对面奔去。
  跟在两个战士身后我也飞奔向对岸。
  我们几个过河的人刚刚跑到对岸后面公路上响起了一声剧烈的爆炸,隔十几米我们都感觉到巨大的气浪。我被身后的战士顺势扑倒,泥土劈头盖脸地落了个满身。
  “你没事吧?”我连忙拉起刚才救我一命的战士。他的肩膀被弹片划了个大口子,鲜血迅速染红了胳膊。
  “政委!”对面传来那个通信员的喝喊声。
  “别管我,快修复舟桥。再找些大石头来!”政委怒喝着。
  我草草地用撕碎的衣服布条把他的伤口包扎一下,然后帮着一起搬运石头垫在刚才险些掉进河里面的那辆轮式运兵车下面。
  敌人的无人机还在逐个扑向山涧两侧的车队。坦克拖车司机被从山坡上滚落下来的石块砸晕过去,拖车无助地缓缓向山涧边缘驶去。
  又一架红外寻地无人机在我们附近爆炸,巨大的火球吞噬了一辆装甲运兵车。
  刚跑到拖车附近的老陈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
  “你怎么样?哎呀!你受伤了!”
  我急跑几步上去搀住老陈。
  “别管我,快停住车!”
  司机老陈捂着腹部猛然跳上拖车,拉开车门把拖车方向盘打回公路一侧。
  “快上来!”
  老陈佝偻着身体艰难地踩住刹车。看见我还站立在路旁,连忙挥手示意我上车,他的脸色已经变得蜡黄。
  “老陈!你!”
  我刚把歪倒在驾驶室里的司机扶到旁边,发现驾驶室的地板上满是鲜血,开始我还以为是这个司机那里受伤了,可当我循着鲜血涌出的方向看去的时候,赫然看见老陈的肠子已经从腹部巨大的创口留了出来。
  “快躺下,我给你救护!”我喊叫着从司机身上摸出了急救包。
  “别管我,先把车子开过去。”老陈身体贴在方向盘上艰难地把卡车对准舟桥。
  老陈大口地喘息着,鲜血随着卡车的震动一阵阵从老陈的腹部喷溅到仪表盘上。拖车前面驾驶室的车窗玻璃已经被炮弹破片和山坡上滚落的石头砸得粉碎。雨水顺着风势飘进了驾驶室,很快我们的脚下形成了一片水洼。
  无奈,我只能将就着用纱布绷带捂在老陈的腹部。可鲜血很快把急救包殷得通红,还顺着我的手继续朝地面潺潺滴下。
  前面的装甲运兵车摇摇晃晃地开始过桥,桥的另一头政委正指挥几个战士加固舟桥。
  “政委,千斤顶被炸坏了!”对面一个蹲在舟桥下面的战士伸头出来喊道。
  “用石头!”
  “石头不牢,装甲车开在上面容易压垮!”战士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大家都下去,用人抗!”政委说完就跳进了刚才爆炸形成的弹坑之中。
  “政委!你不能下去!”通信员在一旁焦急地喊道。
  装甲运兵车终于驶上了舟桥的桥面,嘎吱直响的舟桥拉扯着所有人的神经。当第一辆战车小心翼翼地安全抵达对岸的时候,周围的人都长长出了一口气。
  “注意了,上第二辆!”工程兵营的曹营长也抱着一块大石头跳进了弹坑之中。
  在无人机的爆炸声中第二辆战车摇晃着驶过舟桥。
  “政委!你受伤了,赶快上去!”是曹营长的喊声。
  “少废话,第三辆赶快过桥!”政委没有上来。
  “该咱们了!”
  司机老陈低哑着嗓子说道,话语好象是被他挤出了喉咙。
  小心地发动拖车,老陈把长长的将近六十多吨重的拖车开到舟桥旁边。拖车轮胎费力地碾上铝制的舟桥桥面,我能够感觉到拖车上放置的主战坦克的重量,舟桥发出刺耳的弯曲声,拖车不由自主地向山涧倾斜。
  老陈做了个深呼吸后然后猛然踩下拖车油门,拖车怒吼着一路踉跄地冲过了舟桥。老陈的脸部肌肉随着卡车的震动也在痛苦地痉挛着。
  就在我们冲过山涧的瞬间,舟桥不堪重负地断裂了。
  卡车猛然停住了,老陈从鼻孔里发出一声极端痛苦的闷哼。
  “老陈!老陈!”
  蜡黄的脸上老陈的牙齿咬穿了嘴唇,双腿还在微微的抽搐着,老陈已经昏死在我的怀中。
  看见老陈的身体以极不自然的姿势倒在我身边,我惶然高喊着,双手徒然地捧起他留出来的肠子往他肚子里塞。可是,我无法拯救自己的同胞,老陈就这样倒在我的怀中停止了呼吸。
  从老陈腹部一阵阵涌出的鲜血顺着他的肠子流到地板上,随着呼吸的停止,鲜血也渐渐干涸了一滴滴地坠落在我脚下的水洼中。
  我茫然地注视着眼前血淋淋的老陈,赤裸的双脚还浸泡在散发着老陈体温的鲜血之中。
  在我后面一直昏迷的司机苏醒了,很快,环顾四周的他明白了一切。
  “兄弟,咱们还是埋了他吧。”
  司机小心地从我身边站起把老陈的遗体托住抱出了驾驶室。
  我茫然地赤着脚跟随在抱着老陈尸身的司机后面,浑身鲜血。老陈的双手无力地垂向地面,他还没有被送进腹部的肠子一路在地上拖着。
  当我们走到舟桥刚才的位置旁边的时候,发现眼前也是一幕惨像。
  第06-08小节
  舟桥已经在刚才负载着50多吨主战坦克拖车通过的时候被压断成两节掉进山涧里去了,原来堆放在舟桥下面充当桥墩的几块大石头被巨大的压力碾成了一堆碎石子。政委斜斜地躺在弹坑边上,双手深深地插在泥土里。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几个战士悄无声息地躺在一起,身上全是血和泥土。
  司机放下老陈的尸体纵身跳下弹坑试图扶起边上的一位战士。
  “别去动!”
  政委突然举起手制止了他。政委的手颤抖得另人心怵,手上满是鲜血。
  “都已经牺牲了!全都牺牲了!五个活人!全都……。”
  政委呢喃着,嘴角不停地抽搐,两眼无神地凝视着战友的遗体。
  我的身体象被施了定身术般凝固在黑暗中,触目的血迹象无数把锋利的弓箭在攒射着我的心脏。被抽空了力量的我软软地跪在在弹坑边上的泥水中。
  雨还在下。
  暗夜中呆在弹坑边的三个人愈发显得孤独落寂。
  ※       ※       ※
  终于,夜空中不断绽开的弹花和喷气式飞机低空穿行发出的轰鸣声提醒了我们。
  “政委,政委。咱们该走了。”
  那个司机小心地碰了一下政委还在抽搐的手臂。
  政委还在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半响,他费力地摘下了坦克帽,然后奋力扯开了上衣的拉链,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喘着。
  “啊……!”政委突然仰天大喊起来,喉结滚动着。
  司机踉跄地拉扯着政委爬上路面。
  “前面的道路也被鬼子摧毁了。咱们现在该往那里走?”
  黑暗中几个战士摸索着跑了过来,可当他们看到眼前一幕后纷纷垂下了自己的头颅。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政委,咱们还是把他们埋这吧。”
  旁边的司机发话了。
  “大家来帮忙。”
  司机招呼周围的战士们搭手。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
  政委咬牙低声反复念着,靠在地上。
  道路前面传来了战车发动机轰鸣声,我们那些殿后的部队撤了回来。
  “政委,前面通道被敌人炸毁了,堵了有五十多米。咱们得换个方向撤离!”一个车长从坦克炮塔里探出头来喊道。
  “有多少车被堵?”政委顿时恢复了神志,他翻身站起走向前去。
  掩埋好牺牲战士后那个卡车司机把还在发愣的我拉了起来。
  “有十几辆。”车长答道。
  “具体情况?”政委有些恼怒车长的马虎。
  “五辆坦克,完好,满员;一辆防空车,完好,满员;一门120自行迫击炮和弹药补给车,完好,满员;六辆装甲运兵车,搭载一个加强排步兵;一辆电子对抗车,满员;一辆布雷车,完好,但缺一名车长;另外还有三辆受损坦克,十多个步兵伤员。”车长有些磕巴地开始报告。
  “韩连长,你组织人员检查一下受损坦克,看看有没有现在能迅速修复的。派两辆坦克、两辆装甲运兵车搭载两个班的步兵到后面与53号公路交汇处警戒。注意开通车际信息交换系统,有情况随时通报。如果道路没有隔断,运兵车搭载伤员先期从53号公路撤离,同时把电磁对抗车车载电磁压制系统打开压制鬼子无人机侦察。联络周围的特种兵了解一下敌人机动部队动向。”政委迅速向韩连长下达指令。
  “给我接通旅长!”政委跑到一辆运兵车前向车上的人喊道。
  两辆坦克和数辆运兵车绕过我们的拖车向我们来时的方向前进,车长们把炮塔顶盖打开向政委致意。
  其他的车辆则纷纷绕过拖车,在公路上排好队准备出发。剩下的三个维修工程兵们开始检查受损的坦克,看看有没有可以迅速修复的。
  战士们开始将老陈刚才开过来的拖车上的坦克卸下来。这辆坦克受损最轻,一边的负重轮被敌人炸坏了两个,履带被炸断。坦克被抢救下来的时候已经被工程兵修好了负重轮,现在只要换上新的履带就可以了。我们已经没有完好的工程车用来修理坦克了,其他两辆受损严重,短时间里无法修复。政委立刻下令把坦克里面的炮弹卸出来然后炸毁坦克,把它们顶进山涧里去。
  工程兵们几乎是哭着在执行命令。
  我和战士们用编制带拖曳着履带把它铺开在公路上,其他的人则手忙脚乱地把履带挂在拖带轮上,然后发动坦克把履带绕上。
  敌人的狙击炮火时不时在我们前后爆炸,纷飞的弹片和不断落下的石子提醒着我们战局恶化的程度。战士们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很快坦克被修复了。
  “喂!小伙子,咱们把拖车开到一边去,我倒车,你在后面给我指一下路。”司机拉住了我。
  在我给司机指路的当口,政委从前面急匆匆跑了过来:“你们这边怎么样了?坦克修好了没有?”
  “报告政委,修好了。”我立正答道。
  “没人驾驶坦克了,你是司机?”政委忽然转过身来问他,一双眼在黑夜中闪闪发光。
  “是,政委。”司机愣愣地答道。
  “那你驾驶这辆坦克。”政委指着他说道。
  “走,我们出发。”政委不由分说推着我俩走向坦克。
  “政委!可是,我从来就没有开过坦克。”司机有些口吃了。
  “那就现学。开坦克和开重型卡车差不多。”政委跳进了坦克。
  我和司机笨拙地钻进了炮塔。“你俩穿好防护服和坦克帽。我先开一两公里,你在旁边看着,原理和开卡车差不多,只不过这些操纵杆比卡车灵敏多了,转向有些技巧。”
  政委小心地和上坦克炮塔的顶盖。
  “注意,韩连长,我是郭亚威,大家现在按一路纵队前进。目的地53号公路路口。防空车辆注意对空警戒,防止鬼子直升机偷袭。大家打开信息交换系统,激光压制系统进入战斗状态。出发!”政委让司机坐在炮手的位置上,他自己发动了坦克开始跟随在队列的后面缓缓向前面驶去。
  毕竟是个老司机,很快他就把坦克驾驶的大致方法给掌握得差不多了。
  “还不知道能坚持多长时间。你就大胆开,用不着担心加速器和变速箱的保养了。”郭政委说道。
  一会儿这个司机和政委交换了位置,他开始小心地试着驾驶。坦克踉跄磕碰地跟在队列的后面在破烂不堪的公路上前进。
  “司机同志,坦克的驾驶工作就交给你了。”郭政委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以前开过坦克炮吗?”郭政委扭过头问我道。
  “从来没有接触过坦克或者装甲车?”政委看我摇头叹气地继续问道。
  “我原来不是当兵的,在前一段时间城市保卫战的时候参军的。在步兵部队服役。”我红着脸回答道。
  “你会用反坦克导弹发射器吗?那好,你就学着操作激光对抗设备吧,和反坦克导弹发射器的原理比较相似。我教你。”没有熟练的坦克操作手了,政委只能把车长的一些工作寄托在我的身上。
  “我们这辆坦克的安全就寄托在你身上了。敌人如果有激光瞄准装置照射我们,这些激光告警装置就会响。你就让交战系统自动工作就行了,如果敌人干扰机在工作你再人工接管,摧毁敌人的观瞄设备或者直接攻击鬼子驾驶员。唉!希望你能够动作比敌人快一些。”
  “韩连长,前面的警戒人员有没有信息过来?特种兵联络得怎样?”郭政委边训练我熟悉设备边问道。
  “53号公路上部队撤退情况还不明朗?这是什么话?叫前面的人再问清楚!”郭政委听完韩连长的汇报有些恼火。
  “会用了吗?再多多熟悉一下。”政委叮嘱完了之后回到炮手的位置上检查车际信息系统传过来的资料。
  “韩连长。刚才在498高地作战的特种兵部队联系上了没有?好的,把他们的电话接到我这里来。”政委熟练地操作着眼前的通信设备,边用炮手热视仪巡视着周围的情况。
  “喂,喂。我是97旅的郭亚威,旅政治委员。贾队长你好!我们现在准备转向53号公路。敌人正在追击我们的野战机动和后勤部队,53号公路前面的112地区情况有些问题。喂喂!干扰严重!听得见吗?我们的侦察部队发现敌人有包抄的迹象。可能负责侧翼掩护的部队遭到敌人严重打击。是的。现在我们需要你们的配合,在112和113地区狙击迟滞敌人运动。是的,我们没有机动侦察部队,天快亮了,用坦克和装甲运兵车进行机动侦察过于危险。你们有单兵飞行器,是否能够在我们两翼进行战场侦察掩护?我们手上还有一辆防空车可以进行战区机动防空狙击,可以掩护你们。是的。什么?电磁压制掩护?没有。电子对抗部队已经随同主力转移了,我这是只有一辆对抗车。我们只有到112战区看看防守部队的了。好,好。那我们就在53号公路口汇合。再见。”
  坦克开得有些颠颇,我一个人头昏眼花地在车长的位置上试着弄清楚周围各种各样设备的使用方法。政委在一边耐心地指导我。
  还好原来在电脑游戏上接触过坦克作战操作,虽然是美制M1A2的操作游戏,但这也帮助我了解了不少设备的使用原理。但激光对抗装置的使用技巧我还没有完全熟悉。
只看该作者 29楼 发表于: 2007-10-12
  车队一会就抵达了53号公路路口。在政委的指导下我小心翼翼地操纵着车长周视仪观察周围的环境。
  天快亮了,虽然天空中仍然笼罩着浓厚的硝烟。间或公路上仍然有我军的车辆在急驰,沿公路两侧的山丘上隐约出现了我军警戒部队迂回机动队列的身影。
  敌人对公路的封锁火力非常猛烈,炮弹成群地落在公路上,一炸就是一片火海。是鬼子的M270火箭炮发射的子母火箭弹。
  敌人在112和113号战区的制空权明显开始加强,我们这支小部队只能小心地分散隐蔽在公路两侧山丘下面的隐蔽防空洞里。两辆先期抵达的坦克现在分别停在112和113防区的第三道防御线上两个制高点附近的隐蔽所正在观察敌人动向,政委迅速通过车际信息交换系统联通这两辆车同步查看敌情并不停询问他们这半天的情况。
  原来先期抵达的两辆搭载伤员的装甲运兵车由于没有及时转移,现在也被迫滞留在53号公路口附近的隐蔽山洞了。
  “敌人怎么突到这里了?妈的!韩连长,看来我们必须让装甲打击火力在112和113号地区的各个高地实施机动防御了。你先和守备部队联络,趁现在能见度差把你们连剩余六辆坦克分两个分队部署到112和113战区制高点附近,步兵排先各派一个班兵力带上反坦克火器进驻这两个防区的第二道防线,留一个班做预备队;自行迫击炮和自行高炮和电磁压制车布置到113防区的制高点附近隐蔽坑道去。对!尽快呼叫总部,看看这个防区C3I系统是否还能够工作。如果可以,你尽快加载112和113号战区的信息交换权,特别是这个战区的电磁压制部队,优先联络上。对!立刻!我去找守备部队指挥员了解情况。”郭政委对韩连长下令道。
  守备部队指挥部设在113防区的598高地附近,指挥员得知我们这批增援部队到达的消息后迅速赶到我们这辆坦克进驻的510高地。
  等待是漫长的,远处三四公里外隐约有鬼子的遥控工程车辆正在清理雷场。
  “怎么守备部队不进行反扫雷压制火力打击?”我奇怪地问政委。
  “他们可能缺乏压制火力,等敌人靠近一些再打吧。”政委耐心地用车长周视仪观察着地形。
  守备112和113号战区的混成团指挥员不久来到我们坦克潜伏的坑道口。
  “我们是203师二团的。这是装甲营的魏营长。现在我手头上有一个步兵加强营和一个机械化装甲营的兵力,电子对抗分队还算完好,还有一个工兵连,但地雷用完了。有一个107火箭炮连,弹药也还充足,足够压制鬼子步兵了。一共一千三百来人,整体来说还算充足。
  电磁压制?有箔条干扰火箭弹和火箭弹投掷式干扰机,还有些气溶胶烟雾弹,数量还行。另外还有几处位置安装了被动电磁侦察系统,能正常工作。
  防空力量?有八门37高炮和十二挺高机,还有五部防空导弹发射器。对了,还有八十多个撤下来的民兵。
  但糟糕的是我们的加密微波电台被鬼子摧毁了,无法与师部进行数据传送。”
  这个负责防御的指挥员看来有些沮丧。
  “就是因为110战区441高地的一团守备部队临阵逃跑。妈的!一个连的部队,一枪没放就把鬼子给放过了防区。鬼子机械化部队突然从我们侧翼突破,连个反应都来不及。反坦克阵地一下就被鬼子给撕开了,防空阵地和迫击炮阵地被搅得一塌糊涂,一团的团部也给鬼子摧毁了。要不是鬼子突击先头部队被我们带着扎进地雷阵损失惨重,连我这点人马都要被鬼子包饺子了。妈的!要是让我碰上那个混帐连长老子非一枪崩了他不可!”
  郭政委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自己部队的一些指挥员出现战场指挥错误是不可避免的,但这么严重的指挥失误却给我军造成了极大的被动。由于这个连队的退却,已经给整个战局的部署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而经过一夜的反击作战,我们后面的防御圈还没有完全构筑好,侦察、狙击、防空、电磁对抗、工程等等部队的重新部署协调都需要喘息的时间,新增援部队的防御阵地重新配置工作更要花费时间。而我们的装甲机动部队经过一夜苦战损失比较严重,急需时间重新休整,再说,白天在敌人逐渐获得战场制空权优势后我们再出动装甲部队是极不明智的做法。但是,眼前敌人正在迅速集结新的装甲突击群准备从他们发现的缺口乘虚而入,他们的前进目标直指我203师师部了。
  “前指要求你们坚持多长时间?”政委边迅速查看地图边问道。
  “最少8个小时。”
  “安排地面增援了吗?”郭政委抬起头严肃地看着面前的步兵团长。
  “电台被摧毁前和师部联系过,他们答应增派预备队。可机动部队现在已经无法沿53号公路抵达我们这里。你们是从47号公路绕过来的,也知道那边无法通行了。雨一小鬼子的无人侦察机就迅速在周围地域进行侦察,炮火也随即覆盖过来。我这里光招呼这些小东西都忙不过来。114防区一个营的步兵部队距离我们最近的作战单位离我们也有两公里多路,而且全是比较平坦的丘陵,没有植被遮蔽,徒步增援几乎是送死,而且他们的防守任务也不轻。阵地是昨晚刚夺下来的,现在他们正在紧急构筑工事呢。再说了,鬼子过了我们就轮到他们,再后面可就是三团的团指了。你们能运动过来已经是万幸了,47号公路经过113防区的598高地后面,鬼子远程压制火力无法直接控制这一段公路。”
  “我们的远程压制火力呢?”
  郭政委显然被眼前的严峻形势所困绕,眉头拧得紧紧的。
  “没有。”
  “什么?”
  “凌晨我师炮团122榴和130加压制火力部队被敌人特种兵偷袭了,虽然火炮损失不大,但发射阵地必须重新转移构筑,现在无法给我们火力增援。122火箭炮现在缺弹药也暂时无法给予支持。火力压制,我们只能依靠自己手上剩下的几门107火箭炮了。”步兵团长说完后坑道里一片沉默。
  “团长同志,这样的情况,你还有信心坚守8个小时吗?”郭政委缓缓地靠在旁边的石头坐下。
  “妈的!政委同志,大不了老子这千把来人都豁出去了!鬼子要过去,那就得等我们死光了再说。”
  步兵团长显然不是个爱吃憋的角色,满脸通红地站在郭政委的面前,紧紧捏着拳头。
  郭政委笑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站了起来对团长说道:“我相信你是个勇敢的指挥员,但是,现在我们不能仅仅只有必死的决心,更要有必胜的信心和智慧。你要记住,我们后面已经没有退路了。任务就摆在面前,既然已经不可能指望后面的兄弟部队过多的直接援助了,那我们自己想办法。前指不是要求我们坚持8个小时吗?好,那今天我们就准备坚持到天黑!”
  “那,我们怎么才能坚持到天黑?”步兵团长有些发愣了。
  “瞧,还有他们!”郭政委用手指着坑道入口,笑着说道。
  ※       ※       ※
  “我是贾立东,那位是郭亚威政委?”坑道口一位特种兵边卸下身上背着的单兵飞行器边问道。
  “我就是。”政委穿过人群走向这位风尘仆仆刚刚赶到的特种兵队长。
  “欢迎参加113战区的狙击战斗!”政委和特种兵队长的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战区形势好象不妙啊。”贾队长皱着眉头说道。
  “是。敌人在我们战区前面摆开了宽大正面进攻的架势。”步兵团长苦着脸说道。
  “这是防区203师二团团长。这位是装甲营魏营长”政委向贾队长介绍身边的步兵团长。
  “你好!我叫曲成。”
  曲团长和魏营长分别和特种兵队长握了手。
  “曲成!”
  我听到这里猛然从坦克里探出头来。
  “曲成!我是卫悲回!”
  “哈!是你小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哈哈!”
  万分差异的曲成连忙把我从坦克上拉了下来,浑身上下地打量着我。
  “怎么你受伤了?”曲成皱着眉头问道。
  “没有。是战友的血。”我黯然答道。
  “看来敌人准备采用空地协同战术在行进中突破我们这里并占领114战区各制高点。谁有战区地图?我们得抓紧时间制订一下作战计划。”
  政委拍拍曲成的肩走到一块大石头旁坐下。
  “我这里有。不过现在敌情我还无法判断清楚。敌人在各个机动要道上都部署了警戒部队和电子侦察装置,天亮前我派出去的几支侦察分队都与敌人发生交火,没有办法完全弄清楚敌情。不过从电磁侦察情报判断,鬼子还没有完全做好进攻的准备,现在还忙于对我们这两个防区的地形勘探和阻击阵地配置判断评估之中。”
  魏营长边从旁边参谋那里掏出地图在石头上摊开边说道。
  “我们这里有最新的敌人三个小时内兵力调动和集结情报。小叶,把刚下载的战区数据给首长看。”
  贾队长叫过一个战士打开背包取出一台军用笔记本。
  “我们这支分队是直接隶属于前直战略电子对抗指挥部的,主要负责与战区个师部的电子侦察和电子对抗作战部队协同。”贾队长边解释边打开电脑。
  “凌晨是你们突袭了占领我们498高地敌人吧?”我好奇地问道。
  “是。敌人特种兵分队在498高地附近部署了一套狼群作战系统并利用微型无人机对下面公路实施了侦察。你们撤退路线就是被他们察觉到的。敌人很狡猾,他们在大型预警机和装备了合成孔径雷达的战区指挥飞机遭到防空火力威胁无法胜任侦察工作的时候投入了特种兵,趁气象条件恶劣用隐形直升机垂直机降至498高地附近。”贾队长解释道。
  “那你们还带了什么装备?”政委边查看地图和敌情资料边问道。
  “电磁频谱对抗设备没有带,只有一个电磁频谱采集分析器。通信到不存在问题,我们的抗噪通信电台是整个前线作战部队里最先进的,可以直接与前直电子战指挥部联络。另外还有两架微型无人侦察机,可以侦察10公里范围内的敌情。”贾队长说道。
  “恩,还好。至少敌人运动到我们四周的技术器材种类我们能够及时判断出来。北方增援部队给203师带来了新的远程防空支援火力,估计他们已经严阵以待了。昨夜的反击作战造成敌人远程压制火力的重大损失,也就是说敌人在短时间内还不太可能在火力配系上有彻底的改善。没有E8进行战区协调,敌人的反应能力明显下降很多。昨夜我们防空部队已经敲掉敌人一架E8了,敌人现在还没有勇气立刻恢复他们以前的指挥协调水平。”
  政委边看着敌人向112和113战区部队集结的资料边自言自语道。
  “从敌人集结地的规模来看,敌人在我们前面可能集结了超过250辆坦克200辆步兵战车,还有六十多门自行火炮和五十多架战斗直升机。估计兵力超过一万两千人!”政委看完敌人集结信息心情沉重地总结道。
  周围还不知道敌情严重的指战员们无不色变。郭政委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以我们现有的兵力,坚守近十个制高点,抵抗比自己兵力前多出十几倍的敌人,还要坚持到今天下午!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们本来是要赶到126战区去的。你们这里局势紧张就由另外一支部队代替我们的任务。这时应该还有一支沿47号公路赶来这里增援的步兵部队在路上。”贾队长此时打破了沉默。
  “有多少增援部队?”曲成的眼里顿时冒出惊喜的火光。
  “我还不知道,稍后等我们开通与前指的联络系统后我再查看一下。
  政委,你有没有注意到126战区周围的异常敌情?前直发现这一带可能有问题。”贾队长用手指着地图问道。
  大家围了上来。
  “我们的主力装甲机动打击群现在已经运动到126战区后侧,现在从整个防线来看126防区前面的119、121战区成了我军的突出部。敌人已经通过特种兵侦察,可能发现我们在126战区有装甲部队隐蔽疏散的迹象,同时敌人对我们126战区实施了大规模电磁压制以阻碍我对敌动向之侦察。按照敌人作战的习惯,他们很可能选择119、121战区的两翼进行突破。虽然我们工程兵凌晨时四处布置装甲部队机动转移的假象,但敌人仍可能已经判断这一带有我军主力机动部队并准备把这里选做突击重点。
  从敌人现在的预备队部署情况来看,他们已经在126战区一侧集结了大量的航空突击火力,但奇怪的是我们还没有发现敌人主力装甲突击群在这一带大规模集结的迹象。不排除敌人实施了大规模战场伪装来掩饰其作战意图的可能性。昨天晚上的反击作战中你们装甲旅在攻击线路上不就遭遇了很多前期侦察没有发现的敌人装甲机动部队吗?这说明敌人的战场伪装能力是相当强大的。
  要知道,一旦让敌人从119、121战区侧翼突破,我们的装甲部队将不得已与敌人主力发生血战。虽然利用宽大雷场掩护可能我们能够抵挡得住敌人进攻,但用我们自己的战区战略机动部队与敌人进行正面的消耗战是极不明智的。从整个战区的战役目标来看,我们必须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此时外面传来敌人猛烈的炮火试探轰炸声打断了贾队长的发言。
  “去看看情况!”曲成把参谋推出坑道。
  “那又怎样?我们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办法主动出击把敌人的战役意图给破坏。我们的防空部队昨晚损失可不小啊!”
  魏营长摘下腰间的水壶大声地问贾队长。外面剧烈的爆炸声迫使大家纷纷提高了嗓门。
  “那就把敌人吸引过来。”政委此时突然大声地发言道。
  “你们看,敌人如果打算从191战区侧翼突破,那他们就有可能把位于203师防线中部的116战区作为主要进攻线路,因为那里地势较为平缓,便于敌装甲部队持续高速突击。虽然116战区一带地雷密度大,而且本应该获得110、112和113战区部队的掩护,但由于110战区被敌人突破,我们现在已经被敌人压制在这里了,113战区反而变成突出部。
  我判断,敌人肯定不会把地形复杂的112和113战区作为连续突击的主攻方向,因为我们在这一方向上的112和113战区有大量复杂地形可以利用。这一带河流和山谷断层较多,敌人如果连续突击,其空中部队的低空进攻航线需要多次折向,只要部署一定数量的防空火力,敌人的空地协同作战就无从谈起了。从敌情资料判断,敌人习惯将其航空火力进攻垂直路线作为主攻地点。而你们看看敌人直升机突击火力集结地的位置,六个突击群150多架直升机的可能出击地按梯次笔直通往116战区。所以,我判断敌人肯定会把116战区诸要点作为主攻方向。
  当然,如果让敌人轻易拿下112和113战区并前出至114战区,情况又不同了。敌人可以置我军126战区的主力于不顾,直接向114战区后侧的团指阵地进行突击。如果是这样,我军同样会陷于被动之中。不打,敌人下一个目标就瞄准盘龙岭的师指挥部了,而且126战区部队有被敌迂回包抄的危险;打,我们的战略机动打击力量就被动接敌,主动权交到敌人手中了。”政委边查看敌情资料边对照地图向大家分析。
  “可这是两个多小时以前的战场卫星资料。而且后面传来的敌后侦察部队侦察资料显示敌人迅速增加了112和113战区前面的突击力量,两个直升机突击群的前进基地就是在半个小时前部署完毕的。敌人会不会改变主要进攻方向,转为112和113战区?就算我们不吸引敌人,他们也会把这里作为主要突击方向。如果是这样,我们必须坚决要求前直迅速向这里增援。团长同志,敌人是在什么时间突破110防区的?”贾队长显然还没有完全同意政委的分析。
  “是凌晨4点40分。”曲成答道。
  “我们的防御纵深不到六公里,当务之急是稳住112和113战区各战术要点。如果连这里都守不住,还奢谈什么牵制破坏敌人战役意图。
  曲团长,你们步兵营的反装甲火力不是不够吗?我们还有一个步兵排,连装甲运兵车上的导弹发射器一共带了12部,有七十多枚导弹,全部配属到你们步兵营各骨干支撑点,你来分配。还有,我建议你把一门107火箭炮拆解,分成12门单炮,多带箔条干扰弹、烟雾弹和榴弹随同位于各个火力枢纽的排级指挥部行动,准备协同我们的电磁对抗车进行战场电磁迷茫并尽快对敌工程车辆进行压制。要防止敌人随意侦察我们的布防。
只看该作者 30楼 发表于: 2007-10-12
  另外,我建议,多设几个指挥部。这里掩体过于单薄,一旦敌人重点轰炸,指挥部被敌人摧毁,那整条防线就没有办法协调指挥了。曲团长,你有几门数字交换机?三部。那就分开设三个指挥所,113战区最高点是598高地,那里的指挥所先做备用;112战区必须再设一个。
  贾队长,你们带了几部激光指示仪?八部!好,我们还有一门自行迫击炮,还有二十多发反装甲制导炮弹,你安排一下特种兵小伙子们和迫击炮的协同作战。你的无人机也派出去,搜寻一下敌人自行火炮和地面战场观测雷达的大致位置,我们也该用火箭炮给鬼子打个招呼了。你去112战区负责协调指挥,曲成的电子战分队也归你调度。你主要协调电磁侦察和压制工作。
  魏营长,你尽快和我们韩连长商量一下装甲火力的配合工作,我们坦克连现在必须保持无线电静默,车际信息交换系统已经暂时关闭了。装甲兵之间的联络就通过你们步兵营的有线电话和步兵排报话机完成。曲团长,也请通知你们各级通信人员配合一下。对了,我这辆坦克还缺人,魏营长你那里还有没有富余的人员?还有一个驾驶员!太还了,让小伙子尽快来我这报道。
  大家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郭政委迅速拿出了他的指挥计划。
  “现在鬼子对我们阵地的电磁压制也比较厉害,连排级无线通信系统已经无法工作了,只能靠我们通信连和工兵连来维持战场通信。还有,防空问题怎么解决?我手里的防空力量太薄弱了,没有办法覆盖防区正面十公里以外空域。要不要请求空军支援我们?”
  曲成显然非常担心我们薄弱的指挥和防空力量。
  “我们还有一辆自行防空车、六部单兵防空导弹发射器,你不是还有些高炮和高机吗?都就交给你调度了。
  敌人可以展开的正面大概只有6公里宽,也就是说他们每次最多只能投入约20辆坦克和差不多数量的步兵战车,一次性能够杀入堑壕的步兵数量不会超过150名。按我们现在防线上的阻击火力密度,应该能够承受得住冲击。唯一需要注意的是敌人的自行火炮支援火力,必须在第一时间寻找到敌人自行火炮位置并压制他们。
  还有,曲团长,现在战场局势还不明朗,草率请求支援会把前直不多的战略预备队消耗掉的。万一敌人从116战区突破地怎么办?我们必须先尽全力和敌人搏杀几个来回。你说呢?”郭政委诚恳地看着眼前年轻的步兵团长。
  “那好,我服从上级指挥。但希望我们能够及时判断出敌人的意图。因为如果敌人把剩下的航空突击力量投到我们战区,那后果是极其严重的。我先去协调步炮协同布防。”
  曲成说完转身走出了掩体。
  ※       ※       ※
  敌人的进攻准备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趁着敌人还没有发起进攻,曲团长的步兵营、三团其他连队被打散的剩余部队、民兵、增援的装甲兵和特种兵部队的指战员紧张地进行战场火力、人员编组和协调,工程兵也在利用不多的伪装物设置添加各种假目标以应付鬼子侦察。曲成在113战区的510高地临时增设了一个战场指挥所,通信兵忙碌地在坑道掩体里架设电话交换机,拉扯电话线。
  坦克驾驶员到我们这里报道了,居然是姜野!这小子一看见是我当时就傻在那里了,弄得政委半天没明白怎么回事。
  一个通信员试了一下电话听筒后把电话交给了郭政委。
  “喂喂!听得见吗?我是郭亚威。韩一鸣,你们在112战区的几辆坦克现在位置具体在那里?恩,我看看。好,423高地、441高地还有450,好。112战区的坦克由你负责协调调度,113战区的坦克由魏营长协调。
  不过要注意,你们现在实际上是把打击火力放置在第二道火力线后面,虽然有坑道可以掩护,避免了敌人空中打击,但射界比较狭小。我建议你们每辆坦克要一名步兵部队的通信员跟随,随时保持机动联络,把握战场态势。敌人发起冲锋的时候先发射炮射导弹攻击没有装备主动防护系统的敌人装甲步兵战车,对,2000公尺距离就可以了,是的。与特种兵协调好,发射后由特种兵继续制导,坦克快速转入其他预备狙击阵地准备摧毁敌人先头坦克,对,对。把敌人放到1000公尺左右,争取一炮一个。你们连是集团军坦克野战射击冠军,希望不要丢掉这个荣誉。好,不过现在不用向我保证,用敌人的坦克残骸来说话吧。好,就这样。”
  在政委询问113战区各制高点坦克部署情况的当口,我伏在泥泞的掩体出口旁向对面战场眺望。
  炮火遮蔽射击的硝烟在我们颤抖的阵地上翻腾着向天穹顶端攀缘,互相追逐呼啸着的弹丸藏匿在滚滚火光中坠落下来。经历了无数次的炮击后我已经能够比较镇静地面对这种场面了。只要有安全的隐蔽地点,我就能安心地凭借弹丸刺耳的破空声大致分辨出它即将抵达的位置。
  敌人的炮火覆盖密度相当高,似乎让人感觉同一个地点要落下数枚炮弹。炮弹砸在潮湿泥泞的阵地上发出沉闷的爆炸声,暗红炙热的火光如同一颗颗巨大的毒瘤在丘陵表面膨起,然后化成奔流的火海四散喷溅。
  眼前的场面让人不禁想起了火山岩浆喷发的情景,铺天盖地的炮火岩浆冲刷着地表所有突出的物体。植被和浮土被轻易撕碎后卷裹在升腾的火光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块的岩石被巨大的力量碾成了细碎的石子后漫天迸洒;猛烈的冲击波跟随在雷霆般的爆炸声后面,喷溅的泥浆仔细地逐一描绘出它们短暂而又憎狞的容貌,一张张巨大丑陋的嘴。
  虽然距离爆炸地点还有一段距离,但每次爆炸都让人感觉有柄巨锤重重地砸在自己的胸膛上,不远处死神杂乱的脚步声带着无形的压力循着神经戳刺着你每一寸肢体,你的手脚甚至会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阵阵爆炸抽搐起来。
  大口地呼吸着辛辣的空气,边咳嗽着,我终于趁着敌人炮火转移的空隙看见了敌人的阵地。
  那是一片丘陵的山脚低洼处,隐约可以发现敌人自行火炮发射时产生的袅袅烟雾。阴霾青黛的雾纱扭曲漂浮在山洼上空,让那里更加诡异迷离。相对我们阵地的嘈杂喧闹,敌人阵地显得过于安静。如果没有火炮发射药燃烧后形成的团团烟雾,那里应该是一片清晨尚未苏醒的山谷。敌人隐蔽得非常出色,准备出击的装甲车辆身披迷彩巧妙地融合在周围的环境里,我一直看到眼睛发酸也没有发现一个可疑目标。
  敌人炮火快结束的时候密度达到了最高潮。有些炮弹已经在离我们非常近的地方爆炸,我不得不撤进掩体里面躲避横飞的弹雨。
  当我们都还在掩着耳朵等待轰炸结束的时候一名通信兵大声地喊道:“敌人出动了!”
  待炮火稍稍减弱一些,掩体出口附近看来没有什么危险的时候,我再次靠在掩体出口的钢架旁向对面看去。
  没错,是敌人的装甲突击群。
  离我们前沿阵地大约四五公里远的山洼地里涌出一排灰褐班驳的坦克,后面不远处跟随着步兵战车。散开行驶的坦克在前面开道,速度非常快,时速大概超过40公里。坦克炮塔快速地左右摆动着,履带碾在潮湿泥泞的红壤上身后留下一道醒目的红线,远远看去就象突然从血水里浮现出来的一群鳄鱼在水面游动,划开了层层涟漪。
  敌人开始大量发射烟雾弹,阵地前面的能见度开始迅速下降。M1A3的发动机声音很小,敌人突击部队的踪迹逐渐从大家的视野里消失。
  “希望前沿阵地的战士们沉得住气。”姜野不知什么时候趴到我的身边。
  没有回答,我静静地等待着接触战打响的那一刻。
  又过了一会,时间好象停滞下来了。
  “怎么还没有动静?是不是前沿阵地的人都牺牲了?啊!”
  姜野不安地用手摩挲着钢梁。
  我也开始有些局促不安,扭头看着负责与各个制高点联络的通信员,热烈地期盼着从他的耳机里能够传来好消息。
  郭政委坐在通信员身边,没有抬头,还在安静地查看着战区小比例地图,手上握着一支红蓝铅笔在地图上作着标记。
  看到政委镇静自若的神情,我略略宽了一下心。转身拍拍姜野的肩膀:“哥们,有烟吗?”
  敌人的炮火遮蔽射击此时已经转向我们防线纵深,炮弹在我们后面的高地上炸成一片。
  在姜野还在身上摸索着翻找火机的时候,身后传来通信员兴奋地喊声:“报告政委,炮射导弹击毁步兵战车六辆!韩连长的坦克连全部命中!”
只看该作者 31楼 发表于: 2007-10-12
  ※       ※       ※
  政委没有抬头,继续在地图上作着标识。
  细心地画完一个箭头政委扭头向通信员说道:“通知112战区450高地,密切注意敌人低空突击部队动向。”
  前沿阵地此时传来了敌人自行迫击炮发射的迫击炮弹尖厉的呼啸声,间或夹杂着坦克炮沉闷的轰击声。
  “政委,我们是不是杀出去?”姜野在我身边问道。
  政委看着姜野笑了起来:“怎么,等不及了?”
  姜野利索地站了起来走到政委身边:“憋在这里更难受,前面战壕里的弟兄和敌人杀得你死我活的,我却在这里闲着。心里堵得慌。要是前面撑不住怎么办?”
  “沉住气。现在战斗才刚刚开始,我们要争取坚持到天黑。还有一天的战斗等着你参加,现在不节省体力,谁也无法在几个小时的连续战斗中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记住,这不是游戏。是生死搏斗。”政委缓缓地说着,铅笔在他的手里有节奏地敲击桌面。
  “驾驶员同志,来这里吃点东西。门口的同志,你也来吃点。”一个坐在后面角落的战士热情地招呼我们两个。
  真的很饿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没有吃任何东西。让那个战士一提醒,我的胃部顿时感觉到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
  “衣服!谁有衣服?给我一件。”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上身还是赤裸的,一阵阵寒意让我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抓过一件衣服,也不管是否合身,立刻套在身上。
  有饼干和瓶装水,我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吃!来,喝水。”
  旁边的战士看见我被压缩饼干噎住,忍不住笑了起来。
  “姜野,你怎么坦克都没了?”我扭头问道。
  “操!别提了。脱离战斗的时候压上了鬼子火箭弹撒布的地雷,来不及修理,只能弃车了。531型的运兵车就是不好使。”姜野趴在坑道口喊道。
  坑道口不断有硝烟飘进来,敌人的迫击炮火非常密集,外面的天空里充满了细细的尖啸声。
  “敌人坦克突进了112战区411高地。”一个通信员大声地通报政委。
  政委左手手指在嘴唇上来回地磨瑟着,没有言语。
  过了一会,政委要通了贾队长的电话:“贾上尉。电磁侦察有情况吗?恩,有三个突击群在集结。直升机呢?在战场压制。恩,还不敢压得太上。敌人迫击炮火力威胁太大,你有没有办法导引我们的迫击炮反击?没有办法!好,先说到这。”
  “看来只有近战才能缠住敌人了。前面的步兵日子难过啊!”政委放下听筒叹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
  前面的战斗又持续了十多分钟,交火的声音好象慢慢停了下来。
  “政委。敌人退下去了。”通信员长出了一口气报告道。
  “通知前沿统计损失。另外,把曲团长叫来。”
  捏着记录损失的纸张,政委把风尘仆仆跑进来的曲团长拉到地图面前。
  “112战区的410、427高地伤亡过半。战士们怎么不注意隐蔽?第一次进攻敌人只有坦克能够冲过来,步兵战车全部被我们的反坦克火力拦截了啊。”政委对这几个阵地的无谓伤亡大为不满。
  “这三个阵地是由混编民兵驻守的。他们从来就没有经历过正规的阵地狙击战,一些轻武器射手也冲进表面阵地作战,结果给敌人迫击炮火大量杀伤了。”曲团长边说边擦脸上的油汗答道。
  “你派一些老兵混编。对了,你准备了多少预备队?”政委问道。
  “两个战区各一个加强连。”
  “重武器怎么分配的?预备队手里留了几部导弹发射器?”
  “只留了八部。前沿两道火线都缺乏反装甲打击力量,我们防守的面又那么宽。要不是有魏营长和你们的支援,我现在只能保证一道火力线的反坦克火力密度。又没有攻顶反坦克地雷,要是让敌人冲进结合部那我就完了。”
  “反斜面阵地情况怎样?”
  “基本完好,有反坦克火箭筒配置。”
  “政委。敌人第二拨上来了。”守在电话机旁边的通信员喊道。
  “我去指挥阻击。小钱,通知二连,派两个班分别到410、427高地加强协同。”曲团长朝政委挥挥手,转头扎进了硝烟中。
  敌人第二次进攻已经明显改变战术了。坦克在烟雾弹的掩护下徐徐前进,并不急于一下突破防线。步兵战车拉开与坦克的距离,远远坠在后面。天空中炮兵观测无人机一圈圈地巡视着战场,一有可疑目标敌人的迫击炮火就飞快地覆盖上来。
  当敌人坦克接近到距离我前沿阵地不足一千公尺的时候滞后的敌人步兵战车开始加速。
  敌人坦克包裹着厚厚的装甲,炮塔上加装的主动防护系统可以消除大部分非攻顶反装甲弹药。当然,准确射击的次口径脱壳穿甲弹是谁也无法防御的。
  敌人坦克在步兵战车快跟上的时候也齐齐加速扑向我们的前沿阵地。
  我们的反坦克导弹射手在战场发射条件恶劣的情况下仍然对敌人步兵战车发动了一波攻击。
  “击毁几辆战车?”政委显然非常关心前沿阵地对敌人步兵战车的打击力度。
  “没有办法统计。敌人坦克已经抵达前沿堑壕了!”通信员无奈地看着政委。
  “把剩余的炮弹全部装进自动装弹机。我来给你们做示范。”政委看见我俩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叫上我们钻进炮塔把储弹仓里的剩余炮弹装进自动装弹机。
  “还有14枚穿甲弹、3枚榴弹,反坦克导弹没了。”政委边清点炮弹边说道。
  “政委,燃油好象也不是很充足,只有一半左右了。”姜野提醒政委。
  交换机旁边的通信员大声地通知政委:“敌人攻击机抵达战场上空了,还伴随了一批攻击直升机。”
  政委跳下坦克快步走到掩体出口端起望远镜查看一线阵地态势。
  天空中敌人攻击机正在高速俯冲,A10攻击机和AV8C型攻击机不断地发射空地导弹并用30毫米机炮在猛烈扫射他们战车四周的地面阵地。从对面山丘后面贴地扑来的战斗直升机后续增援机群也四散开来朝地面可疑目标倾泻弹雨,一串串曳光高爆榴弹拖着无数道刺眼的红色弹道在堑壕前后爆炸,象魔鬼带火的鞭子一般抽打在地上带起丈高的火墙;高速旋转的直升机桨叶把地面的浮土高高卷起,阵地上空灰黑的硝烟被掠过的直升机搅动起来,在低空急速地旋转着,形成一个个小龙卷。
  前沿阵地表面现在已经是一片狼籍了。
  狙击者陷入了艰难的抵抗之中,在敌人空地协同火力的立体打击下防守部队没有可以利用的火力死角进行机动作战,被分割后的作战分队已经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坦克火力了。在第二条防线上的我军狙击火力同样被敌人低空扫射的作战飞机死死地压制在坑道堑壕里无法还击。骄横的敌人坦克在阵地上高速地碾压着,炮塔上的机枪和自动榴弹发射器也在猛烈开火。
  “命令。炮兵发射箔条弹干扰,所有对空火力准备攻击空中目标。”政委走到通信员身边迅速下令道。
  我们的防空部队开始反击了。
  我和姜野扑到掩体出口朝前面阵地看去。
  “干扰火箭弹发射了。”姜野用手指着天空喊道。他的声音明显过于亢奋而开始变调。
  107火箭干扰弹已经在天空中炸开,漫天的冰晶状箔条在晨曦中散发着点点亮光。抗干扰能力强的激光制导和毫米波制导防空导弹拖着细小的尾烟开始在天空中追逐起目标来。
  敌人的作战飞机没有想到看似伛懦的防守部队居然还保持了如此密集的防空炮火,纷纷开始惊恐地四散挣扎着规避导弹和高炮炮火。旋即,我军坦克炮射导弹也加入了追逐低空目标的行列,随同单兵防空导弹、自行防空车齐射的短程防空导弹和37高炮,甚至还有步兵连队的高射机枪一起编织起层层火网。
  导弹拖着长长弯曲的尾烟开始贴在山丘表面追逐着目标,高炮的连发炮弹在目标周围形成簇簇弹幕。沿进攻航道猛扑进来的鬼子直升机群显然没有料到中国人尚有如此密集的防空火力,忙不迭地开始大幅蛇行机动规避。
  敌人的作战飞机开始疯狂地发射红外干扰弹并迅速脱离战场规避到导弹的射程之外,如同正在掠食的秃鹫们突然发现地面的猎物有可怕的利爪而仓皇遁去一般。
  “打中了!四架,不,是六架。”长出一口气的老陈眼神好,很快从纷繁杂乱的战场天空中查看到攻击的效果。
  一架正在拉起的攻击机被击中了机翼根部,剧烈的爆炸奋力把机翼从机身上撕扯开来。失去一边机翼的攻击机踉跄地试图在空中保持平衡,但很快以极其别扭的姿势向大地俯冲。鬼子飞行员飞快地放弃了坐机,天空中出现了两朵白色的伞花。
  紧急弃机的鬼子飞行员跳伞的位置还在高射炮火力范围以内,被压抑多时的高射炮已经找不到其他的猎物了,还悬在半空中的飞行员成了倒霉的牺牲品。一束炮弹准确地击中了一个飞行员,他的身体迅速消失在一团烟火中。很快,第二个也消失在清晨的空中,化做一团火光。
  失去牵挂的降落伞在天空中无力的飘荡着。
  没有空中的威胁,我们的反坦克手纷纷跃出掩体。
  敌人坦克和步兵战车在阵地表面快速机动着躲避四周攒射的反坦克火箭弹。
  敌人压制火力射击弹幕已经开始徐徐向纵深推进。
  漫长的前沿阵地表面错落着几辆已经被火箭弹摧毁的敌人坦克和步兵战车,它们正在猛烈地燃烧着,乌黑的烟柱醒目地伫立在山坡上。更远处平坦的谷地上散落着敌人坦克和步兵战车的残骸,步兵战车的四周或多或少都有几具步兵的尸体躺在地上,扭曲破碎的车体上也在徐徐冒着浓烟。那些倒霉的家伙大多数都是在第一次冲击途中被防守部队的反装甲火器给拦截的。几辆鬼子工程抢救车正在争分夺秒地试图将受损的战车拖离战场。
  狙击者陷入了艰难的抵抗之中,在敌人空地协同火力的立体打击下防守部队没有可以利用的火力死角进行机动作战,被分割后的作战分队已经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坦克火力了。在第二条防线上的我军狙击火力同样被敌人低空扫射的作战飞机死死地压制在坑道堑壕里无法还击。骄横的敌人坦克在阵地上高速地碾压着,炮塔上的机枪和自动榴弹发射器也在猛烈开火。
  “122战区的贾队长报告,敌人后续突击梯队准备投入战场了!”通信员高声报告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我的嗓子此时好象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喉咙费力地吞咽着唾沫。
  “卧倒!”判断出敌人的弹雨覆盖的范围已经将整个阵地纵深笼罩进去,155榴弹的呼啸声表明它的目标包括了我们这个地方后,我飞快地拉着姜野退后并匍匐在地上。
  被无人机呼叫而至的敌人压制炮火摩肩接踵地将防御阵地纵深的防空导弹发射阵地轰成一片火海,炮火覆盖速度之快,火力密度之高另人咋舌。
  从洞口向南部后面看去,边缘镶嵌着灰黑硝烟的巨大红色火团正在逐个高高腾起,在连绵的山丘上形成了一道一百多米高的火墙,不,应该是火焰山。火焰山剧烈地喷发着,不断落下的炮弹强有力地添加着新的能源,维持着这座巨大的火山的威力。阵地地表开始颤抖,炙热的岩浆飞速地在山丘表面游走,任何来不及躲避的生命都会立即被死神拉进猩红狂野的舞场之中。
  猛烈燃烧的巨大火球高速地拉扯吸纳着阵地周围的空气,急急掠过掩体洞口的风胡乱地拨弄着我的头发。
  “老天!就这么炸,还有人能够活下来吗?”姜野拍打着身上的泥土,一张长脸顿时变得煞白。
  “政委,敌人撤下去了!”通信员终于送来了一个聊已自慰的好消息。
  虽然阵地保住了,但一线作战的部队为了打退敌人这次进攻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损失惨重的一线部队甚至连对撤退的敌人实施反击的能力都丧失了,仓皇脱离战斗的敌人完好无损地撤回出发地。而且,更为糟糕的是阵地防御设施被破坏得非常严重,只有几个反斜面阵地还完好,其他的掩体坑道不是被敌人轰塌了就是被炸弹揭了盖。
  敌人这次休整的时间更长了,赶过来的曲团长和政委一起默然不语地查看着参谋统计出来的损失报告。
  “还好敌人没有连续投入突击部队,否则防线就被突破了。”曲团长悻悻地说道。
  “必须尽可能拖住敌人进攻的节奏,不能让鬼子来安排进攻的时间。”政委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曲团长。
  “那,怎么打?”曲团长疑惑地问道。
  “敌人在突击部队出发后会发射大量的烟雾弹,但是在他们坦克露面以后,会有个时间差。我们在112和113战区一线阵地高地里找几个视野开阔的坚固工事设伏炮兵制导员,自行迫击炮还有一些120口径的毫米波攻顶炮弹。争取在鬼子出发的时候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打乱他们的攻击节奏,迫使敌人停止进攻。”政委边说边用铅笔敲击着桌面。
  “必须抓紧时间再把第二道火线的防御工事修理一下,看现在的情况我们只在前沿反斜面火力点保持兵力,余下一线阵地只保留少量警戒分队。反坦克火力全部转移至后面。政委你看怎样?”曲成问道。
  “各个骨干高地的指挥员必须随时在手上保持一支预备队防备敌人突破。我们的防御纵深太窄了,任何一段防线被敌人装甲部队高速突破都会给我们造成巨大的威胁。你还有多少反坦克攻顶雷?没有了!真糟糕,哪怕有五个都好。炸药包。那有什么用?让战士们与有步兵和航空兵掩护的敌人坦克近战只会带来更大的伤亡,不到生死存亡关头不能用这个办法。
  通信员,接通450阵地。
  喂!贾上尉,有没有最新的敌情资料?什么?敌人地面部队在126战区前集结!具体部队数量?什么?卫星资料模糊!后面防空力量现在怎么样?导弹只剩一半了,37高炮损失一门,高机损失两挺。好,我知道了。你安排几个手下准备在敌人下一次进攻的时候导引迫击炮打反突击,对,对,在敌人还没有发射烟雾弹前。好!就这样。告诉小伙子们小心。”政委搁下电话心情沉重地叹口气。
  “敌人可能要对119、121战区实施大规模突击。”政委扭头对曲成说道。
  “总不能让我们向对面的敌人实施反冲击吧,那样等于是送死。抽调手里的机动部队骚扰在119战区前沿的敌人?我们现在这点人马还不够鬼子警戒部队添牙缝。”曲成无奈地摇摇头。
  “政委。空军呢?能否呼叫空军支援?现在我们的歼击机部队正在与敌人争夺制空权,能否请求强击机支援,用集束炸弹?”曲成忽然发问道。
  “敌人在这一带战区的防空火力密度太高了,虽然我们能够干扰敌人微波系统,但敌人如果使用红外和深紫外制导导弹,我们的空军同样会损失惨重的,现在进行非制导轰炸等于送死。我们空军的对地攻击力量已经不够用了,主力还要配合后面进行合围作战的两个方面军主力军团啊。”政委否定了曲成的想法。
  “当然不是让攻击机现场支援了。用防区外撒布弹药,我们在敌人进攻的必经之地侧翼设伏导引炸弹。”曲成边喝水边说道,手还不停地擦拭着头上的汗珠。
  “主意是不错,可激光制导炸弹必须在距离敌人非常近的位置才能进行地面导引。到那里找这样合适的位置?现在在敌后方活动的特种部队白天是无法运动到敌人附近的。那我们怎么靠过去?小部队机动时间一长敌人就会发觉,别忘了敌人还有无人侦察飞机。”
  政委仍然摇头。
  “政委,你看我们和119战区中间的地形,115、116、117战区全是崎岖的山地,有大量溪流交错,比我们112和113战区地形还要复杂。其中116战区的部分阵地略微向东北方向突出。敌人有可能在93、94、95地区进行集结,因为那里原来有一片镇子,地形复杂,适合实施大规模战场伪装和机动。93战区靠近116战区一侧有条南北走向的山丘,恰巧遮挡住116其他位置稍高地点的视线,但116战区的538高地恰好直接居高临下面对这一片地区,敌人要对119战区发动全面突击,其展开部队将直接暴露在538高地面前。538高地是个光秃秃的锥型岩石山头,上面站不了几个人,我们无法派部队长时间驻扎在上面。前一段时间我们团计划在538高地上开凿坑道,布置一部战场观察雷达。但道路难行,时间不够,所以放弃了。而且即使派人,下面也无法及时进行补充。现在我们能否临时利用这个地方?”
  曲成用手指点在地图某处耐心地解释道。
  “运动到那里要穿过兄弟部队防区,还不如让他们直接派人到538高地引导轰炸?可是538高地附近没有隐蔽的运动线路,部队需要穿过大约800公尺的缓坡开阔地,缺口正好是敌人战场雷达的绝对覆盖范围。然后还要爬上将近150公尺高的陡峭山坡。这个538高地,就如同田野里孤零零的电线杆一样。我们如果派部队上去,以敌人的炮火覆盖反应速度,那等于送死,几挺重机枪就可以把他们的前进道路给封锁住。”郭政委仔细地查看538高地附近的地形后不满地说道。
  “要想压制敌人进攻只有这个办法了。我愿意组织敢死队。”曲成腾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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