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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异界寻芳录》作者:巴陵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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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44楼 发表于: 2007-10-11
第九章 三份文书

 

  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家园!程石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悄然披衣起身。

  夜凉如水,一阵轻松的风从院墙飞过,在开阔的院落中盘旋许久后,才从侧门离去,宛若一位气质脱俗的访客。依莲娜和娜路丝的睡态很安详,像一对无邪的婴儿:她们在过去的日子辛苦了太久,终于可以不理会芜杂的军务,安心的在恋人身边入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有一个人可以放心依靠—这是所有幸福妻子的共同点。

  程石步入院落中,在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静静的吸着夜色中的花香。旧日的一幕幕,缓缓在脑海中滑过,温馨而又伤感。几年前,自己还是一个跌跌撞撞来到异界的懵懂青年,此刻却已是人人敬仰的常胜将军——命运角色的转变如此迅捷,甚至于没给自己片刻准备的时间。出发、上阵、厮杀、谋划,生命本身如坐云霄飞车般带着你奔驰旋转,经历一个个光怪陆离的幻梦。

  “后悔么?”一个声音出现在程石昏暗的意识中,连他都没意识到那是本我的另一个化身:“如果你一开始就放弃,一切或许都会不同!”

  “不。”程石果断的摇了摇头,反联起自我的另一端:“如果放弃,那我就不会拥有现在的一切。无论过程伤感或是欢乐,它对我而言都不可替代。唯此,我的生命才是不可替代、才是真正属于我的!”

  另外一个声音冷笑:“你快乐么?不要强撑了,我可以感觉到你的疲惫……总有一天,你会被它所累垮,结局凄惨而又毫无价值!”

  意识的本我在微笑:“或许。但有人曾说过,有个可怕的结局,也比没有任何结局要好得多。”

  “你很乐观,看来这不是我和你相见的时刻。”另一个声音终于退却,消散在意识深处,古井无波。

  本我没有回应,他已甜甜睡去,一切都很安然、恬静。

  程石在第二天清晨醒来时,迎接他的是许多双好奇的眼眸。几位风姿绰约的美女俱都一脸关切,猜测着他深夜离开卧室,睡到躺椅上的原因。

  “你是在为第三军团的命运忧虑么?”娜路丝有些忧郁,喃喃的道:“我昨天已派出了侦查兵,应该很快就有他们的下落了……”

  依莲娜愤愤不平:“岂有此理,竟然舍下我和娜路丝两位美女,跑到院子里抱着一块木头睡觉……喂,你说实话,我们床上的技巧有那么糟糕么?”

  “主人,你是不是梦游了?”红雪眨着眼睛问。

  秋之霞耸了耸肩,不发一语地迳自走开。事后经几女一再旁敲侧击,她才淡淡的回应:“程石就是这样一个人,偶尔会有一些孩子气!”

  程石揉了揉眼睛,完全没理会众女的问题,大声问道:“我饿了,有吃的么?”

  “文雯做好了早餐。”顿了一顿,娜路丝补充道:“克拉克下落不明,她……”

  “我明白。”程石点了点头:“克拉克也是我的兄弟,无论结果如何,我都相信他是个英雄,而绝不是一个孬种!”

  “头,这可是很不错的评价呢!”克拉克笑着踏进门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拜头所赐,我可没那么容易挂掉!”

  克拉克破损的戎装上仍沾满血迹,头发蓬松、胡茬满脸,人虽然看起来疲惫不堪,但笑得很爽朗。

  程石很快从他的微笑中读到了什么,望向那只软软下垂的右臂:“你的右手臂?……”

  “废了。”克拉克一脸的落拓:“本来我很期待和头一起在沙场建功立业,但看来只能走到这里了。文雯,早餐有预备我的一份么?”

  克拉克垂头凝视着扑入他怀中的文雯,朝程石咧嘴而笑:“忘了给头介绍,文雯现在是我的未婚妻……可惜,她的眼光不好,现在只能陪我这个残废了!”

  “我会做饭、洗衣、打扫房间……你就算留着右手又有什么用?”文雯含泪而笑:“你回来就好。我保证天天照料你,把你养得又白又胖!”

  “那我可就要变成肥猪了!”

  克拉克虽然在笑,但却掩饰不住眼中的一抹落寞之意。

  程石忽然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冷冷的道:“一只胳臂而已,这么快就想罢工?死掉的那些士兵呢?你一只手就够偿清他们的命了么?而且,你打算将来背着败军之将的名头进坟墓么?”

  克拉克怔住,依莲娜则偷偷扯了扯程石的衣袖,提醒他注意言辞。

  程石恍若不觉,继续道:“没了右手虽然不能提剑,但魔法一定要双手健全才能施展么?”

  克拉克茫然道:“你……你是要我抛弃剑士的身分,改行做一个魔法师?”

  “告诉我一个不行的理由!”

  面对程石严厉的质问,克拉克张了张嘴巴,却没有搜索到任何反驳的言辞。从冲锋陷阵、近身搏击的剑士转变为辅助战争、远端攻击的魔法师,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历史上确有不少转型成功的案例。

  “心若死,万事皆休;心若还在,一切皆有可能。”程石淡淡的道:“莫说只断了一只手,就算两只脚也一齐断了,一样可以坐镇沙场、指挥全军战斗!”

  克拉克呆立了半晌,忽然吐出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我饿了。”

  程石脸上绽开笑容,和克拉克紧紧拥抱了一下:“好小子,我就知道你绝不会累趴下!”

  “怎敢让头失望?”克拉克也微笑着回应,但这次的笑容中不再有阴霆。

  桌子不大,菜却很多。克拉克重获新生,最高兴的当数文雯,她挺着有些隆起的小腹,又新烹调了十几道菜式。几位美女看不下去,提出顶替文雯下厨,却遭到男宾的一致反对:无论娜路丝还是依莲娜,厨艺都比文雯逊色很多,更不要说连鸡蛋都不会煮的秋之霞。

  程石品尝着满桌的美味佳肴,不住发出啧啧赞叹。文雯抿嘴望着这一桌饕餮之徒,一直微微的笑着,神色间带着几分满足。要抓住男人的心,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打通他们的肠胃——从克拉克狼吞虎咽的姿态来看,文雯的这一点显然做得很优秀。

  席间,克拉克向程石叙述了一下战场上发生的一切,也令后者陷入了沉思。

  克拉克从回忆中摆脱出来,心有余悸的感慨道:“若非伊南多公爵恰到好处的援救,第三军团只有全军覆灭一条路。他还让我转告你,要对付入侵的百万魔军,圣界各城邦非同心协力不可,而处女城邦的十万大军就驻扎在边境线上,随时可以由你调用!”

  “不对!”程石摇摇头:“我岳父在那个时刻出现并不奇怪,以他的眼光,肯定可以预料到战局的趋势。奇怪的是尤弗路,他应该不会如此窝囊!”

  依莲娜提出抗议:“他料定娜路丝不肯舍弃百姓,只以三头地狱龙就拖住了我们的主力,自己却倾巢而出,预先设下埋伏,几乎将绕道突袭的第三军团全歼——这样的战绩还算窝囊?”

  “他既可以识破我们的计划,自然可以提前一步通知后方的魔界大军来援。事实上,只要菲丈蒙的军队来早一步,第三军团就注定难逃厄运!”程石挠了挠头,沉吟道:“以尤弗路的心机,怎会犯下这种如此低级的失误?”

  依莲娜撇了撇嘴:“或许是你太高估他也说不定!”

  “头说的对。”克拉克思索了片刻,毅然站在了程石一边:“事后回想,我也觉得整件事太过侥幸!”

  程石断然道:“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柏奈特元帅并不信任归降不久的尤弗路,故意拖延支援的时间,让我们斗个两败俱伤,魔军却坐收渔利,另一种可能就是……”

  “是什么?”依莲娜、娜路丝、克拉克几乎同时出声追问。

  “尤弗路的确有所保留,故意给第三军团留下一丝生机。考虑到他之前特意拉开与魔界大军的距离,只怕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你是说,尤弗路是诈降?”娜路丝摇头:“他若是诈降,现在随时可以脱离魔军控制根本没理由与第三军团决战!”

  “这其中可能有什么我所不了解的关键。”程石补充道:“替我叫来罗严得克斯,我有个秘密任务要交给他!”

  依莲娜去后,娜路丝依旧忧心忡忡:“程石,要是恶龙再去袭击我们其他的城池怎么办?……就算你和火风有三头六臂,也保护不了那么多地方的百姓!”

  程石的表情很轻松:“放心吧!有一吨左右的驱龙草,将会在几天内运到。押货的人叫希姆莱达,也将是我们新的军用物资的供应商!”

  “……这是真的么?那实在是太好了!”娜路丝眼中也迸发出光彩,主动向自己的心上人献上香吻:“有你这个老公,实在是太棒了!”

  薄暮。

  城墙有数处坍塌,上百名后勤兵正在忙忙碌碌的进行修补,城外的荒草丛中,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和凌乱的断肢,再加上零星的火头和散落的兵器,一切都表明这里刚刚结束一场残酷的战斗。

  阿布少主伫立在城墙后,眺望着远处对立的军营—那是射手城邦陷落的领土,此刻属于天秤城邦海姆斯特将军的地盘。圣界两城邦之间的内战,又过去了几个月。这个月内,由于阿布少主在妹妹阿黛的鼓舞下,凭借几次有限的胜利,有效的激扬起民众的反抗清绪,终于扳回了原本一路溃败的局势,和海姆斯特斗了个旗鼓相当。

  阿黛公主行色匆匆的出现在城墙上,唤回了沉思中的阿布少主。阿黛本意是催促兄长用餐,却半路接到了努查尔参将送来的加急文书。文书一共两份,不但用火漆封口,而且加盖了各自来源地的城邦总督的印玺,也预示了它们本身的重要性。与文书内传达的消息相比,晚餐已变得微不足道。

  阿黛将两份文书呈递给自己的哥哥,后者翻阅完毕后,眉头跟着拧到了一起。这位圣界知名的美男子,虽没有因此惊惶失措,但显然内心并不平静。

  沉吟了片刻,他终于问向自己灵秀的胞妹:“你怎么看?”

  “百万魔兵大举入侵,圣界各城邦必须联合全力才能与之匹敌。浮蓝云总督的国书中对当前局势分析得很透彻,提议也很有分寸。双鱼总督的文书则是一封告急信。依依总督,或者说她背后的娜路丝元帅,则催促我们尽快出兵援助她们,彰示双鱼城邦遭到魔兵的巨大压力,危在旦夕。”阿黛的语气很轻柔,但话语中并没有退缩的余地:“双鱼城邦若覆灭,下一步就轮到我们独自对抗魔兵……事实上,无论哪个城邦都没有独力战胜魔军的可能,若不能联合,只有被各个击破一途!”

  河布点点头,淡淡的道:“道理谁都明白,但主动权却不在我们手上。我们若出兵援助,等于把整个城邦送给海姆斯特,还要面对腹背受敌的可能。”

  “对抗魔军,绝不是一个城邦的事。眼下大敌当前,天秤城邦也该明白,圣界内部的恩怨必须摆到一旁!”

  “不行,我们不能冒险!”阿布断然摇头,眼神中多了一道异样的光彩:“该着急的不只我们,如果魔军征服圣界,叶塔琳失去的更多。现在局势很微妙,谁都有求于人,对我们而言也是一个机会!”

  阿黛讶然:“你难道想……”

  “对,除非天秤城邦将侵占我们的领土全部归还,否则我们就不参与圣界联军。”阿布少主冷笑道:“总有人会先坚持不下去,但一定不会是我们!”

  “可是,如果叶塔琳不肯答应我们的要求,又或是推迟答应,都可能会让圣界各城邦错过战胜魔军的契机!”

  “别忘了遭受入侵的是我们!”阿布少主的嗓音低沉,几乎是在怒吼:“就算圣界真的就此沦亡,要承担责任的也该是天秤一方!”

  阿黛还要说些什么,阿布已背转过身,沉声道:“把我们的要求告诉叶塔琳,顺便提醒她,我是不会有半分妥协的!”

  明白哥哥心意已决,阿黛轻叹了一声,没有再回应。

  距离叶塔琳登上天秤总督的宝座,已过去了整整四个月。权力足以改变任何人,更何况是一个性格偏激、倔强的女人。但伴随着加冕王冠那一刻的狂热散去,日复一日困居深宫,叶塔琳感受到的并非满足,而是隐藏在权势巨大阴影中的失落。

  除了玩弄君王的权术,叶塔琳唯一可以打发闲暇时光的,就是挑选年少英俊的面首,充任自己的“王妃”。

  开始时,内阁大臣们还援引历代君王的规范,来劝诫这位荒淫成性的女总督,但叶塔琳冷冷的一句反问,却中断了官员们这种徒劳的努力:“既然你们男人可以拥有几个甚至几十个娇妻美妾,为什么身为总督的我必须放弃这种权利?”

  “这个……这个……”大臣们擦着额头的冷汗败下阵来,最终没敢回应总督的这个质问“因为你是女人,所以不可以纳妾”—这种理由是没人敢说出口的,几乎每个希望长命的官员都清楚,这位女总督最痛恨的就是这种“男尊女卑”的性别歧视。

  叶塔琳并没有让这种床帷间的私事影响到自己的判断力,公正的说,她对天秤城邦的统治力较过世的曼纽威斯尔毫不逊色。女总督的识见、明断、筹划,都彰显出一个英明君主的特征,不但知人善用,而且不循常规,天秤城邦很多淤积多年的流弊都在她的手下根除。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内阁大臣们也对其“荒淫”的一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代为掩饰遮盖,避免这不道德的名声传入民间。

  叶塔琳的面首更换频率惊人,这也让外人猜测她是一个喜欢玩弄男人,却不喜欢被男人征服的女总督。事实上,只有叶塔琳自己清楚她寻找的是什么——是那个让她又爱又恨却始终无法得到的男人。

  “滚!”叶塔琳把一名刚给予她肉体快感的面首踹落到地,冷冷的打量着他叩首赔罪的姿态:“知不知道你错在哪里?”

  那名跪在地上的面首惶恐不已,努力思索着自己先前的举止,希望找寻出得罪女总督的地方,片刻后才嗫嚅道:“属下能力不足,未能让总督大人尽兴,属下该死!”

  叶塔琳摇了摇头,道:“你也不需要知道。去领一个月的傣禄,给我马上滚出总督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逃脱斩首厄运的面首惶惶而去。门外守夜的侍女们对视一眼,不由提醒自己要加倍小心:“已是第四个遭处罚的了,总督今天的心情似平很糟!”

  叶塔琳扯过一床薄褥,盖住了自己赤裸的胴体,目光中说不出的慵懒空虚。曼纽威斯尔苍老的面容慢慢的浮现在她的面前,甚至还带了一丝诡异的嘲弄。

  叶塔琳辗转反侧,愈发烦躁不安:“难道,把王位传给我,就是你对我的报复么?”

  幻象没有回答,或不屑回答,反而逐渐扩大、扭曲、消逝。年轻的女总督狠狠撕咬着被角,一夜无眠。

  第二天,内阁大臣终于带来叶塔琳期盼已久的消息:程石已回到了双鱼城邦,正在调集兵力,准备应战魔界大军。处女城邦的军队则由伊南多公爵统领,已驻扎在边境,与双鱼军相互呼应。

  “要对付魔军,只凭区区一两个城邦联合可不行,更何况巨蟹城邦的尤弗路已叛逃到了敌军那一方。”叶塔琳托了托沉重的王冠,娇笑道:“就算是程石归来,也一样无计可施,除非我们肯帮他们一把!”

  “总督大人果然料事如神!”内阁大臣从袖口中取出几分文书,恭敬的呈交了上去:“我们已收到了处女城邦、双鱼城邦、射手城邦的三份文书,都是有关合组圣界联军一事,请总督裁决!”

  叶塔琳霍然起立:“双鱼城邦?是程石寄来的么?里面写了什么?”

  “文书是以双鱼总督依依的名义寄出的,从时间上推算,应该在程石归来之前。”内阁大臣咳嗽了一声,捧高了手中的三份文书:“待总督大人看过之后,自会明白!”

  叶塔琳很快恢复冷静,从内阁大臣手中接过了文书,逐一翻阅起来。从神色上看,她远不及方才兴奋,甚至有几分失望。

  内阁大臣静静的等到女总督阅读完毕,才上前一步,寻问道:“请总督大人示下,对于射手城邦的要求,我们该如何回应?”

  “到嘴的肥肉哪有再吐出来的!”叶塔琳冷笑道:“阿布未免太异想天开,当我叶塔琳是三岁小孩不成!”

  “可是……”

  “可是什么?就算魔军真的攻过来,先遭殃的也是射手城邦,然后才会轮到我们!”

  “唇亡齿寒,万一培养起魔兵的士气,要再与他们对抗可就难上加难了!”内阁大臣分析道:“眼下最关键的事情就是要一致对外。依臣之见,倒不如和阿布讨价还价,以让出少量土地的条件,换取双方休战,凝聚圣界所有城邦的兵力,迎击强大的魔军!”

  “射手城邦的要求我根本不会考虑。阿布要挟我们要自杀,那就由他去吧!”叶塔琳的双眸明亮起来,欣然道:“告诉所有的人,除非程石亲自表态求我,否则天秤城邦绝不发一兵一卒!”

  “总督!”内阁大臣有些气急败坏:“你不能如此儿戏,将国家的存亡建立在一个人的意念上……如果其他城邦都灭亡了,天秤城邦也没有能力逃过魔军的占领!”

  叶塔琳笑得十分妖艳,像一朵盛开在沙漠中的毒花:“谁说我要反抗?如果魔军真的攻到城外,我会立刻献出城邦,换取他们的封赏……我相信,我们得到的远比失去的更多!”

  内阁大臣为面前女总督的设想所震撼,久久不能发出一语。

  叶塔琳耸了耸肩,淡淡的道:“卜滋拉的预言是‘魔神王将要统一圣、魔两界’,那我为何蠢到要逆天而行?”

  “那程石的表态又有什么用呢?”内阁大臣喘息着追问。

  叶塔琳的眸子中泛出一丝雾气,幽幽的叹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是不会明白的!”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45楼 发表于: 2007-10-11
第十章 一次劝降

 

  “在娜路丝、依莲娜两位元帅的努力下,民众都已从这几座城池撤离了。”罗严得克斯向程石汇报了一下当前的进程,询问道:“我们的军队是要跟着撤离,还是要迎战敌军?”

  “你的意见呢?”

  “这里是个不错的战场,我们既可以精力布置各类陷阱,又不致伤害到百姓……只可惜我们兵力不足!”

  “跟我的观点吻合。”程石挠头道:“魔军的经历太顺了,他们几乎将自己当成了不会失败的种族。最好的对策草过于先教训他们一下,然后迅速撤离!”

  罗严得克斯提醒道:“第三军团严重受损,双鱼军的战力不足十万,无论我们筹划何种战略,都必须要联合伊南多公爵的处女军才行!”

  “不着急。运气好的话,我们会平白多一支奇兵!”

  程石说得很随意,罗严得克斯心中的震撼却无以复加,茫然重复道:“多一支奇兵?”

  “要试试看才会知道。你替我找一名信使过来,他要有赴死的觉悟!”

  罗严得克斯躬身接令,带着满腹的狐疑告辞离去。

  程石伸了伸懒腰,正打算去戏弄一下新婚未久的克拉克和文雯夫妇,依莲娜忽然举着漆黑的枪口冲了进来,瞄准了程石。

  程石大惊,急忙举手投降:“老婆大人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这支枪真的很好玩,居然能击穿五级左右的魔法结界……等一等,你不敢什么了?”

  依莲娜晃了一下手中的半自动冲锋枪,讶然道:“你不是又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吧?”

  程石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尴尬的解释道:“男人的本能反应而已……”

  依莲娜正在兴头上,没有追究下去,欣然提议:“要是我们能造出一大批这样的武器,要对付魔军就容易多了!”

  程石挠了挠头,苦笑道:“我当然也想,但我昨天用带回来的设备分析过,这里的元素组成与我们地球上不同。这里空气清新,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是氧气,却完全没有氮气,也没发现任何包含氮元素、硫元素的矿藏。要不然我何止要造子弹,我还要做一批地雷、手溜弹、大炮出来!”

  “地雷、手溜弹、大炮?那是什么东西?”

  “几种可以远端、大规模杀伤敌人的兵器。”程石耐心解释道:“只要敌人踩上地雷,或者被爆炸的炮弹击中,都会受伤或毙命!”

  “这有什么稀奇的!”出乎程石预料,依莲娜撇了撇嘴,不以为意的道:“这不就是最简单的攻击魔法就可以办到的事情么?——只需要念几句咒语而已!”

  程石张了张嘴巴,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依莲娜注意到老公失魂落魄的模样,嫣然道:“好了,攻击魔法的有效距离跟魔法师的级别相关,你们这些武器的优点就是无论谁都可以操作!”

  “我们的武器只能走固定的线路,不像攻击魔法可以追踪敌人……我一个人可造不出导弹啊!”程石大为沮丧,却仍旧不肯认输:“至少你们的攻击魔法不能当地雷用吧?”

  “在外面加裹一层结界就行了!”依莲娜微笑着反联:“只要算好结界的厚度,甚至可以定时爆破!”

  “等等!”程石大喊一声,感觉抓到了什么机会:“我们能不能造一大批这种魔法地雷出来?”

  “这个……怕是很难吧!”依莲娜皱眉道:“结界的厚度必须计算相当准确,稍有差池就可能提前或延后爆破,而且有哪个魔法师笨到不直接使用攻击魔法,反而耗损魔力来守株待兔?如果敌人早一刻或晚一刻来到,又或根本没走地雷所在的线路,一切都将白费力气!”

  “嗯,理论上的问题解决了,实践过程还需要改进。”程石在脑海中刻下这个念头,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目前的局势上:“除了菲丈蒙的援军到达外,魔军的主力还在赶来民途中。柏奈特的大军就像蝗灾一样,沿途吃光了所有的粮草,但仍然处于半饥饿状态……后勤的补给,应该就是他们的致命伤!”

  发现程石陷入了“神游”状态,依莲娜很干脆的舍弃他,一个人扛着冲锋枪外出练习射击去了。

  娜路丝元帅随后闯入,将趴在军桌上假寐的程石唤醒:“驱龙草到货了,我已按比例分配给了各个城池,相信有一段时间不用再惧怕恶龙的骚扰。对方要价三百条蓝金,我们要不要立即支付?”

  “当然不!”程石欠了欠身,微笑道:“到手的东西就是我们的了。眼下战争期间,城邦的财政那么紧张,怎么能再冒险大笔支出?”

  娜路丝怔住:“你是说……赖帐?”

  “讨伐自己不用那么拚命吧?我宁可称之为‘延期偿还’!”程石眨了眨眼:“欠一个圣币着急的是我们,欠几百条蓝金就该他们着急了。为了不损失这巨额的利益,希姆莱达别无选择,只得继续跟我们合作下去。他必须全力支援我们,直到我们战胜魔军,才能拿回自己的本金和利润!”

  “你真是狡诈!”娜路丝毫不客气的指责起自己的老公。

  程石揽住爱妻的细腰,将她扯到怀中,隔着衣衫吻住了她胸前高耸的部位:“吠,胆敢对老公大人无礼,看我怎么收拾你!”

  娜路丝脸领发烫,整具娇躯都瘫软在夫君大人身上,呢喃道:“别……不要在这里……哎哟!”

  程石牙齿用力啮咬了一下,娜路丝吃痛,立刻挣脱开去,填骂道:“你这个大变态!”

  程石拍了拍手,戏道:“你又不是第一次遇见我,别忘了昨夜是谁求我……”

  “我不听!”娜路丝掩上耳朵,丢下一句“诅咒”飞身而去:“你今晚要再敢来人家的房间,我非把你踹下床去不可!”

  欣赏完这位双鱼女元帅难得露出的女儿态,程石兴致未尽,嘟嚷了一声:“你舍得才怪!”

  不出所料,希姆莱达很快满脸怒气的进入了房间:“程少将,做生意讲究货到付款,你拖延付帐的行为与我们的约定不符!”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程石淡淡的道:“我们现在财政吃紧,根本没能力付清款项。神魔大战就在眼前,如果圣界沦陷,你手中的货物又能卖给谁呢?——据我所知,魔军可没有付钱购买的风度!”

  希姆莱达沉声道:“我体谅少将的难处,但请至少先付清一半!”

  “我这里一个圣币都没有。但你若需要,我可以立下契约,待战争结束后以多一成的利润偿还!”

  希姆莱达狠狠瞪着程石,后者则行若无事的端坐在雕木椅上品起了茶水。

  片刻后,希姆莱达终于缓缓开口:“少将这是逼我表明立场么?”

  “你是聪明人,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程石屈指扣了扣桌面,道:“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袖手而去,赔上几百条蓝金,中止与我们的合作,二是继续与我们合作下去,待不久的将来领取超过实际金额的巨大利润!”

  “我怎么知道这场战争获胜的一方肯定是你?”

  “你不知道,我也不能保证,或许到最后你我都血本无归。”程石笑了笑,补充道:“做生意总有风险,关键是是否值得,对么?”

  希姆莱达叹了口气,绷紧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但愿你值得下注!”

  程石挠了挠头,微笑道:“看来我可以下第二次的订单了。这次我需要的货物,是一千枚魔法地雷!”

  “魔法地雷?”轮到希姆莱达愕然:“这是什么玩意,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菲丈蒙的援军在距离巨蟹军十里之外扎营。

  双方的将帅原本打算合兵一处,但这一决定造成了各自士卒的强烈反弹:在魔兵的眼中,巨蟹兵不过是为活命而屈膝投降的叛徒,根本不配与自己称兄道弟,而对巨蟹兵而言,魔界援军的姗姗来退,不难猜出是狼子野心,想牺牲掉巨蟹兵换取双鱼城邦的兵力消耗。魔军与巨蟹军虽然在名义上属于同一阵营,但彼此间的隔阂却较原来更加扩大。

  菲丈蒙个性粗野、高傲,自然不会放下身段顾及巨蟹降兵的心理感受,尤弗路虽然察觉到这一切,但却出奇的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弥补。虽然已宣誓向魔军归降,尤弗路仍然试图保持着性格上的超脱,完全没有诌媚魔军将领的打算,甚至没派出任何使者向近在咫尺的菲丈蒙将军汇报军务,这一切都由他的挚友兼参谋克莱因私下处理。

  柏奈特元帅通过这场战役确认了尤弗路的忠诚,也考虑到后者在情绪上的变化,因此送来严令,禁止菲丈蒙将军以任何方式向尤弗路挑衅。菲丈蒙将军虽然感觉这道军令有些多余,但还是向自己的兵士重申了元帅的立场,也幸好如此,一向脾气火爆的魔界士兵才没和满腹怨气的巨蟹兵爆发各类冲突。

  这天傍晚,一名双鱼信使穿越敌我双方间的开阔地带,送来了一封加急文书。文书的接受人是尤弗路,寄信人的署名却是双鱼城邦的代理总督程石。克莱因凭借一种敏锐的嗅觉,拦截下了这封重要的信件,并没有将它传递给尤弗路。

  尤弗路得知这封信件的消息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他立即召见了克莱因,毫不客气的质问:“程石寄来的那封信呢?”

  “那是一封劝降的文书,我看完后销毁了。”克莱因并未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不记得我什么时侯批准你可以擅自处理我的信件!”尤弗路克制住怒气,沉声道:“那名信使呢?传他上来,我要见一见他!”

  “已处死了。”克莱因淡淡的道:“我看不出他有活下去的必要。”

  “你凭什么?”尤弗路霍然起身,手掌已深深的陷入了桌面,不再掩饰自己的愤怒:“该怎么抉择,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局势已经不同了。我们现在是魔神王属下的魔军,必须维护自己的立场,不能让柏奈特元帅带来任何的猜疑。”克莱因眼睛都不眨,迳自陈述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免得你做出任何错误的选择!”

  “你是谁?我的保姆么?”

  “‘魔神王将会统一圣、魔两界’,我希望你牢牢记住这个预言。”克莱因的语气不像面对自己的上司,倒似教训不明事理的属下:“我们站在了最有前途的一方,对你对我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魔军在平的是传播魔神王的荣耀,而不是圣界的疆土,如果能在这场神魔大战中替魔界立下汗马功劳,他们极有可能把整个圣界交由我们统治这可是亘古难觅的功业!”

  尤弗路叹了口气:“我懂了。你并不是追随我,而是追随能为你所用的权势人物。”

  “你仍是我的第一选择。作为多年的好友,我希望你不要为程石的鬼话所蒙蔽,严守你目前的立场。”克莱因的目光穿越面前的尤弗路,飞扬到了构思中的辉煌未来:“你拥有无可媲美的战争才华,我不希望你将它白白浪费掉!”

  “我累了,你下去吧!”尤弗路下了逐客令,语气很冷淡。

  “你最好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我会期待着你彻底觉悟过来!”克莱因重申了自己的立场,大踏步走出了昔日好友的房间,没有回头。

  傍晚,尤弗路身旁的勤务兵埃森溜出了房间,向克莱因汇报起自己上司一天的动向:“阁下离开后,尤弗路思考了很久,连午饭都没有胃口吃。下午,他拟好了一封书信,交给了自己的心腹特利中尉,让他安排人送达程石。”

  克莱因立时喝问:“信拦下来了没有?”

  “属下设法抄下了信件的内容。”埃森从怀中取出一张信笺,递交给克莱因:上面除了“恕难从命”四个字,别无他语。

  “蠢材!”克莱因注视着埃森邀功的姿态,森然道:“你怎么知道这信中不会暗藏玄机?”

  “属下也考虑到了这一层,因此偷偷调换了信件。”埃森从容不迫的应道:“送去给程石的是属下描摹的副本,您手中拿的这份才是原件。而且为了保险起见,我连信封都已换过!”

  “做得好!”克莱因拍了拍埃森的肩膀,示意嘉许:“你要时刻留意他的举动……等过了这一段,我会把你调到我身边,究竟到时处于什么位置,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属下明白!”埃森大喜过望,深深鞠了一躬,告辞离去。

  “恕难从命?”克莱因复述着信纸上的字句,眉宇间渐渐浮现出一丝喜色,喃喃的道:“尤弗路,你真的想通了么?”

  “头,我看我这辈子都成不了一个合格的魔法师了。”克拉克一瘸一拐的步入程石的房间,苦笑道:“我没有半分的魔法天赋,连施展一个最简易的火系魔法都出了意外!”

  “我知道。”程石头也不抬的回答道:“一开始我就没期待你能转型成功,所以提前拟好了替补方案。你想听听么?”

  “说说看?”

  “一条路是弃军从政,有我们的支持再加上你叔父瑞查伯爵的势力,你极有可能做到双鱼城邦首席议政官的位置。最终你叔父退休,他的位子自然会由你继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威风着呢!

  克拉克认真的思索了片刻,断然摇头:“神魔大战这么广阔的战场,要我做一个清闲的文官,躲在大后方瞧你们冲锋陷阵?光想想就觉得憋气!”

  “那只有第二条路了。”程石揪住克拉克的衣领,几乎把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你小子再给我训练一个第三军团出来!”

  “训练一个第三军团?”领悟到程石话中的含意,克拉克立时神采飞扬,咧嘴笑道:“这个提议很对我的胃口。头,我就挑这条路了!”

  “我猜也是。”程石点了点头,提醒道:“记得吸取以前仓促补课的教训,一开始选材时就分配好各类兵种。要练,就要练出圣界最强、最高效的军团!”

  “放心吧,头!”

  “只有几个月的期限。无论是装备、场地、军官,我都会全力协助你,你要什么,我就会给你什么……但一定要保证军团的质量!”

  克拉克竖起一根手指:“一天,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会把需要的一切列出详细的表格,交给头审批!”

  在经历丧失右臂的绝望后,克拉克身上第一次迸发出耀眼的生机,连程石都由衷替他感到欣慰。这天晚上,程石的菜肴也格外丰富:那自然是克拉克的妻子——文雯的杰作,她丈夫的新生,令旁边的众人也感染上了几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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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46楼 发表于: 2007-10-11
第十一章 战争前夕

 

  一个由程石、罗严得克斯、娜路丝、依莲娜四人构成的小组,召开了自程石归来后的第一次军事会议。会议的议题是讨论下一步应对巨蟹降军以及来援魔军的军事行动。

  “尤弗路的兵力应在九万左右,菲丈蒙的魔军援军数量约有十万。我方除去由克拉克副将抽走正在特训的一万两千人,剩余兵力只有八万左右,加上伊南多公爵边境上的十万处女军,敌我双方算得上旗鼓相当。”

  依莲娜提醒道:“别忘记还有柏奈特元帅率领的九十万魔界大军,正在赶来的途中!”

  “考虑到粮草的供应是一个巨大的负担,魔军主力预计三天后才能赶到。”罗严得克斯陈述道:“三天的时间,足够我们发动一场中等规模的战役了!”

  “兵力的问题还真是令人头痛啊!”程石长叹道:“射手城邦和天秤城邦方面呢?他们准备什么时侯赶来援助?”

  “他们还在忙着内战!阿布少主担心他们的军队离开后,射手城邦会遭受海姆斯特军队的占领,因而要求天秤一方先归还侵占的领土,但这一要求却遭到了天秤总督叶塔琳的拒绝。”

  “叶塔琳似乎和你余情未了。”依莲娜瞥了程石一眼,冷笑道:“根据大胡子华莱士传回的情报,她宣布除非你程石表态求她,她才会下令天秤军队前来援助我们!”

  “天秤城邦仅常备兵力就不下二十万,是圣界实力最大的一方。”娜路丝分析道:“它的参与对于战争走向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我认为我们不妨‘牺牲’一下,先答应她的要求……”

  程石断然摇头:“不行!”

  “现在不是赌气的时侯!”依莲娜冷哼了一声:“情债是你自己惹回来的,当然应该由你自己负责!”

  “我了解叶塔琳。她名义上只要我开口请求,其实是在要我的一个承诺!”

  “答应她呗!”娜路丝没好气的道:“有这样一个有来头的美女求你娶她,你怕是高兴还来不及吧?”

  “别闹了!”程石正色道:“叶塔琳关心的只是她的霸业。除非我承诺,打赢这场战争后帮天秤城邦统一整个圣界,她才会出兵援助我们,否则就会眼看我们覆灭而袖手旁观!”

  “不会吧?”依莲娜讶然道:“我们要是完蛋了,不就轮到她了么?”

  “到时她会献出整个城邦,向魔军归降。”程石挠头苦笑:“我毫不怀疑叶塔琳会这么做,因为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疯子!”依莲娜骂了一句,淡淡的道:“那我们就不用考虑天秤援军了,还是顾好眼前吧!”

  “缺少天秤城邦的力量,我们十有八九会最终输给柏奈特。”程石沉吟道:“我必须设法创造出一种局面,让叶塔琳以为没有她的援助,我们也可以赢下这场战争。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她才会改变主意,出兵援助我们!”

  罗严得克斯提议道:“我们可以先从射手城邦入手,将天秤城邦孤立起来!”

  “好主意!”程石眼前一亮,欣然道:“我立刻给阿布少主寄一封信,先说服他率军来援助我们!”

  “问题是他会来么?”

  “除非他打算与叶塔琳玉石俱焚,否则他别无选择。”程石皱眉道:“阿布的脾气倔得像一头驴,幸好他的妹妹阿黛能劝他回心转意!”

  “哼。”依莲娜干脆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程石咳嗽了一声,迅速转移了话题:“尤弗路那里有回信过来么?”

  娜路丝应道:“我们派去的信使没有回返,相信凶多吉少。而尤弗路的回信只有‘恕难从命’四个字,看来我们用错了心机!”

  程石的目光转向罗严得克斯,后者立时会意:“信件我已用各类方法检验过了,确信其中并无暗藏的玄机。”

  “恕难从命?”程石茫然思索了片刻,嘴角渐渐浮现出微笑:“我懂了,好个尤弗路!马上通知火风、红雪和秋之霞,让他们准备一下,我们今晚就去巨蟹军营会一会尤弗路。”

  众人如坠五里云雾,一齐望向程石,等待着他的解释。

  程石挠了挠头,道:“按照尤弗路的作风,他既然杀了我们的信使,干嘛还要多此一举送来这样一封回信?……我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可能:人根本不是他杀的,他只是借此提醒我们他是身不由己!”

  这下轮到听众茫然:“身不由己?”

  “对!”程石自信满满的陈述道:“他的身边一定埋伏下了魔军的棋子,正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恕难从命,除了表示拒绝,还暗含了要我们宽恕他身不由己的意思!”

  “也可能,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娜路丝提醒道:“想想他在战场上的表现,完全没有对我们心慈手软的举动!”

  程石毅然道:“所以我才要向他当面问个清楚。放心吧,有火风和秋之霞掩护我,无论遭遇何种状况,我都可以安然逃命!”

  漆黑的夜色中,火风展开巨大的双翼,滑翔在巨蟹军营的上空。它的利爪上,系着一根粗长的绳索,而两条人影正沿着笔直垂下的绳索攀援而下。几枚魔法照明弹升向半空,但都没有映照到逼近的不速之客,而凭借军营中仍未熄灭的篝火,则根本觉察不到来自高空的敌情。

  巨蟹军的军营是绕城而建。他们所占据的这座城池规模不大,中尉以上的军官勉强能在城内占有一席之地,而大批容纳不下的普通士卒们,只能以城池为核心,在城外团团扎营。城内最好的宅第通常就是指挥官的处所,这不仅是召集会议、发号施令的需要,也是等级森严、身分尊贵的象征。

  程石和秋之霞就降落在距离指挥所不到几百米的一条小巷子里。不到一盅茶的功夫,他们已收拾了两名倒霉的巡逻兵,更换上了巨蟹兵的衣衫。他们沿途并没有遭遇太多的阻挠,就太平无事的接近了尤弗路的卧室。

  “不对。”秋之霞停下脚步,低声道:“巨蟹军的夜间巡逻怎会如此松懈?”

  “或许是他们没想到会有敌人从天而降,又或者是尤弗路猜到我们会来拜访,故意调离了侍卫吧!”程石压下脑海中同样的疑惑,朝秋之霞作了个手势:“不差这几步了,我们先闯进去见到尤弗路再说!”

  以重手法击晕了门外的十几名侍卫,程石越窗而入,惊动了一名正在伏桌书写的中年男子。

  男子抬起头,一望见程石的面容,不由发出一声惊呼:“程石,是你?”

  “克莱因?”程石挠了挠头,醒悟自己竟误中副车:“是你的上司尤弗路约我过来的,你知道他住在哪里么?”

  克莱因的脸色变了变,很快冷静下来,点了点头:“你稍等一会,我现在就去通知他!”

  “我还是陪你一起过去吧!”程石笑了笑,揽住了克莱因的肩膀:“至少这样我不会迷路!”

  克莱因勉强点头:“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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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47楼 发表于: 2007-10-11
第十二卷 第一章 强敌环伺

 

  克莱因带领着程石和秋之霞两人,穿过一条幽静的碎石路,进入隔壁一个精致的院落,但他并未在此停留太久,反而迅速从院子的后门步出,踏上了市区的主干道。

  沿着街道直行了一盅茶的时间,克莱因七拐八扭,将程石带到了位于城邦角落的一栋陈旧的房子跟前:“尤弗路元帅就住在里面!”

  “这么破的地方?”程石打量了一下房屋的结构,皱眉道:“他还不至于如此俭朴吧?”

  “为了安全。要知道,元帅大人可是个很谨慎的人!”

  程石打量了一下强作镇静的克莱因,淡淡的道:“说到安全,你好像不担心我会对你们的元帅不利?”

  “说笑了,少将怎会是刺客?”克莱因伸手敲了敲门,低声道:“请稍后片刻,为了不惊动屋内的侍卫,容我先通报一声!”

  大门很快开启,一名年轻、沉稳的侍卫探出头,扫视了一下几位不速之客,恭敬的问向为首的克莱因:“副将大人有何吩咐?”

  “埃森,你去告诉元帅一声,说程少将要见他!”克莱因的话很简洁,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

  埃森听令而去,程石抚摸着手中的枪身,干脆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克莱因陪伴了他们片刻,很自然的站起身:“我还是先进去和元帅大人一起迎接少将的好!”

  眼看克莱因就要推门而入,秋之霞的目光忽然有些异样,程石则立时觉察,枪尖抵住了克莱因的背心。

  克莱因身体僵住,勉强苦笑道:“少将这是何故?莫非嫌在下待客不周?”

  秋之霞淡淡的道:“是暗使的气息,好像还不只一人!”

  不待程石反应,克莱因忽然拼尽全身的力气往前窜了出去。程石长枪一送,克莱因的背上立刻被划出一道血槽,皮开肉绽。克莱因窜的速度极快,程石则犹豫了一下是否要取其性命,两者相较之下,克莱因终于幸运的逃得一命。

  “少将,久违了!”

  一身暴露皮衣装束的暗使格尔丽,双手捧着一个婴儿出现在房间中央。原本打算迅速撤离险境的程石夫妇一瞥见婴儿的面容,立刻停下了脚步,转而硬着头皮步入了漆黑一团的房内。

  “这就对了!”烛光燃起,一名乱发冲天,额间带一道疤痕的年轻男子,打量了一下程石夫妇的模样,冷哼道:“葛理翰、格尔丽,秋之霞归你们负责,我对这个程石更有兴趣!”

  房屋空旷破陋,显然久无人居,但靠墙处凹下一个大洞,竟有一条秘道供出入。克莱因方才就消失在秘道内,而面前的一女二男三名暗使,也自然是接到消息后通过秘道赶至。

  格尔丽的手掌捏在婴儿喉间,娇笑道:“刀疤,你倒是会捡便宜!我没把握应付秋妹妹的‘光明神箭’,不过幸好她会念在小家伙的份上,切下一只右臂送给我,对吗?”

  程石握住秋之霞冰冷的手掌,一面安慰自己心乱如麻的妻子,一面向格尔丽怒目而视:“魔神王的座下,就只有这种卑鄙无耻,躲在婴儿后面威胁别人的废物么?”

  格尔丽不以为意,甩了甩染成五颜六色的头发,冷笑道:“我是女人,女人难免就爱施些小手段……有简单的路能走,我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

  另一名身着灰色长袍,面如枯木的暗使葛理翰,虽然实际年龄与其余两人一致,但外貌看起来苍老了许多,说话也更为尖刻:“能打倒敌人的就是好方法!程石,你脑壳没坏吧,竟然连这么幼稚的常识都不清楚?”

  程石回视了秋之霞一眼,目光中包含了很多。

  秋之霞的眸子中多了一丝雾气,面对丈夫无言的询问,终于叹了口气:“那好,你们动手吧!”

  “什么?”这下轮到格尔丽愣住:“他可是你的儿子,你该不会白白看着他送死吧?……难道,这是你跟别的奸夫生出来的孽种?”

  “她又不是你,怎么会有那么多奸夫?”刀疤话中带刺,刺的却是自己的同伴:“连我都明白你绝不敢动魔神王大人一根指头,你当别人都像你一样蠢?”

  “刀疤,别忘了我现在才是暗使之首!只要这个婴儿在我手上一天,你就没资格跟我耍狠!”格尔丽舔了舔嘴唇,换上一副淫媚之气:“我和矮子生前鬼混的时侯,你背地里一直没少吃醋吧?瞧你那副雏儿的模样,就知道你还没沾过女人……可惜,没尝过女人味道的男人,只能算半个男人!”

  刀疤手掌收紧,竭力克制住要呕吐的冲动,森然道:“再说半个字,我就要让你终生后悔身为女人!”

  格尔丽脸色变了变,还是乖乖闭上了嘴巴: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懂得什么时侯应该在男人面前收敛。

  “你们演够了么?”程石不耐烦的道:“要玩什么,痛快的划下道来吧!”

  “明知去死,何必急着赶路呢?”葛理翰笑了笑,道:“你们何不望望身后?”

  古拉、沙暴、蓝凤,三头极为难缠的地狱龙,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房屋的门口,封死了程石夫妇的退路。程石恍然,这才明白对方刚才是借婴儿让自己分心,同时拖延时间等待龙族的合围。

  古拉目光狰狞,冷笑道:“程石,你竟敢插手我们龙族的纷争,今天是自取灭亡!”

  腰粗如缸的母龙蓝凤,形影不离的跟随在古拉身后,此刻低声劝道:“程石一死,火风就再不成气侯,我们一起回龙族的圣地生活吧!我为你违背了太多远古圣龙王的教条,求求你适可而止吧!”

  不行!“古拉粗暴的喝道:”斩草要除根,我一定要见到火风的尸体才会放心!“

  沙暴扫了蓝凤一眼,语气中不无嘲笑之意:“急什么,火风一死,你就等着做你的龙族皇后吧!”

  蓝凤咬了咬嘴唇,终于向古拉垂下头去:“我听你的。”

  前面是三名掌控神系魔法的暗使,背后则是三只恐怖的喷火地狱龙——面临九死一生的困局,程石反而激发了满身的勇气:“就算死,我也要拉几个同行客!好,哪一位先来送死?”

  “蓝凤,你先上,设法把程石逼到角落,我和沙暴会从旁协助你!”

  古拉率先下达了命令,蓝凤毫不犹豫的变换身形,口喷烈焰,挥爪扑向程石。古拉和沙暴不进反退,各自占据了最有利的地势,一面封死房屋的出口,一面好整以暇的观望着蓝凤的动作。

  程石闪身避开烈焰,长枪刺出,迎向蓝凤的来势。蓝凤收爪攀升,在空中盘旋一周,再次俯冲向程石的头顶。这栋故旧的建筑虽然开阔,但对地狱龙而言仍嫌狭窄,蓝凤的回旋几乎整个贴到了房顶,也扇动下渐渐扬扬的尘土。

  地狱龙的利爪在程石眼中逐渐变大,很快距离他已不足三丈。程石微一屈身,脚步瞬间平移,来到了蓝凤的侧面,手中的长枪横举,似要格挡。秋之霞的魔法晶球迅速在掌中凝聚,准备要助程石一臂之力,葛理翰冷静的观望着,没有要阻拦的意思——与蓝凤的生死相比,他更在乎是否耗损秋之霞的魔力。

  格尔丽瞪着刀疤,特意提醒道:“你不是说程石是你的么?怎么还不出手?”

  刀疤环抱双臂,淡淡的道:“以多胜少那是你们的作风。我若是要对付一个人,从来都是自己出手!”

  葛理翰冷笑:“不过要先找个替死鬼,既耗费对方的气力,也趁机看清对方的招数……然后才自己‘光明正大’的出手,对么?”

  任谁都可以听出“光明正大”四个字中浓厚的讽刺味道,刀疤却神色如常,只是不客气的回应了一句:“你先留心自己吧!”

  程石忽然全力掷出了手中的长枪。在遭受强敌围攻的情况下,失去兵器绝对是一个不妥的选择,程石当然明白此理,但更清楚战斗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毕竟,真正恐怖的敌人仍未出手。

  蓝凤望见流星般袭来的长枪,想要躲闪却已迟了一步。它硕大的身躯在屋内飞动并不方便,程石又选择了一个最佳的角度和时间一气是枪从它的侧面袭来,出手时距离它不足三丈,如此短的距离下,蓝凤只来得及勉强调整一下自己的身姿,而被迫挥舞利爪挡向长枪。

  长枪透穿了地狱龙赖以自豪的硬爪,去势不止,又刺中了蓝凤的左眼。蓝凤发出一阵惨嚎,跌跌撞撞的砸中墙壁。

  蓝凤惨遭重创,它的同伴却并无伤感之意:长枪仍嵌在它的体内,它等于成功夺下了程石的兵器,对它们而言这已足够。

  秋之霞凝望着鲜血淋漓,正粗重喘息着的蓝凤,轻轻叹了口气:“你替它们来赴死,它们身在何处?这就是你追逐的爱情么?……对不起,或许我不懂你们龙族的心态,因为在我看来,为这种情夫而背叛自己男友的女人,该是何其盲目!”

  蓝凤忍着剧痛回转身形,却立时如遭重击:古拉和沙暴仍守在门窗处,根本从未移动半步。所谓的“由蓝凤主攻,他们从旁协助”的计划,除了“让蓝凤自己送死”外,其实并没有其他内容。

  “蓝凤,你不要听别人挑拨!”古拉看似焦急的为自己澄清,但并没有离开它现在的位置一步:“我是爱你的,相信我!只是……我必须守在这里才能为你截断程石的退路!”

  沙暴冷冷的道:“它的伤势就算痊愈了,也已是一头残废龙!现在你还向它表达爱意,究竟有没有把我妹妹放在心上?……如果你想撕毁我们的协定,请便!”

  “协定?什么协定?”蓝凤的语调苍凉,却又带着满心的不甘。

  “告诉你也无妨。你只是一直被古拉利用的白痴而已,等你帮它除掉火风,也就是你的死期!”沙暴狞笑道:“它真正要迎娶的龙族皇后,是我的妹妹沙琳!”

  蓝凤挣扎着否认:“不,不可能……古拉,它是爱我的,它不可能这样对我!”

  沙暴瞪着古拉,毫不留情的逼迫道:“我们的协定是否有效,就看你一句话。你要是和这头毫无利用价值的废物余情未了,咱们就一拍两散,我动身回龙域,你自己去对付火风!”

  古拉并没有思考太久,很快向沙暴做出了承诺:“沙琳是我未来的皇后,不会有其他人选!”

  蓝凤尖声惨笑,张着仍在滴血的眼睛望向秋之霞:“你说的没错,我是个可怜的瞎子!……我背叛了火风、为古拉付出了一切,就只换来这样的结果!”

  沙暴不耐烦的打断了它的诉苦:“别穷叫唤了。你已没有利用价值,可以去死了!”

  程石忽然出手,身形如烈风般撩向守护窗口的沙暴,狠狠的一拳砸向它的鼻梁。沙暴仍沉浸在奚落蓝凤的快感中,此刻惊觉程石袭到身前,顿时手足失措:又想闪躲、又想变身、又想求救,而就在它思考能力陷入混乱的情况下,一阵痛感已袭遍了全身。沙暴的鼻子被这迅猛的一拳生生打歪,而若非旁边的古拉出手偷袭程石的背后,程石的第二拳就可能要了它的老命。

  格尔丽分析着程石的动作,神色有些茫然:“与我们上次交手比较,程石简直判若两人……难道他最近有什么奇遇不成?”

  只有程石心知肚明,他和狄拉克的那一次魔法、内力的相互转换,让他体内蕴含的数量巨大的暗黑魔法元素与内力融为一体,等于可催发的内劲瞬间膨胀了几十倍。通过方才的一番打斗,程石发觉体内的内息如汪洋大海般澎湃,毫无止息的迹象,也是又惊又喜:他虽然感觉到了体内的变化,却从没想到竟如易筋洗髓般,让他进入另外一种境界。

  程石或击、或削、或踢、或闪,身形腾转挪移,纵然面对两头力大无穷的地狱龙,仍然游刃有余,丝毫不落下风。

  刀疤终于出手,一枚黝黑如墨的晶球不带任何声响袭向程石后背,阴狠到了极点,像是完全不记得自己方才“单打独斗”的声明。

  “小心!”

  秋之霞一声提醒,正打算出手援助程石,格尔丽和葛理翰已身形闪动,将她围在核心。

  格尔丽伸出纤手,逗弄着怀中的婴儿,娇笑道:“小妹妹,别急,先陪我们玩一会嘛!对了,不知道这位转世的魔神王大人挡不挡得住光明神系的魔法,人家还真是好奇呢!”

  葛理翰微笑道:“明使、暗使不共戴天,但我们今天的目标不是你。你若能乖乖的待着不动,彼此间都会少些麻烦!”

  格尔丽与葛理翰没有抢先动手,而是采用言语威胁,大半是因为畏惧代表明使魔法颠峰的光明神箭,秋之霞虽然深明此理,但却是有苦自知—上次施展出光明神箭,只是情急之下的偶然巧合,现在若欲有意为之,其实并无半分把握。双方互有忌惮,故暂时维持僵局,而程石所面临的危机却并未因此有任何缓解。

  魔法晶球袭至,任程石左躲右避,却如附髓之蛊,依旧挥之不去。沙暴鼻骨碎裂,但终于得到机会变身为地狱龙,与古拉一起恶狠狠的夹攻起程石。程石连逢险境,刀疤却并未罢手,跟着又连发出两枚新魔法晶球,一上一下彻底封死了他的退路。

  三枚神系魔法晶球加两头地狱龙,这恐怕也是圣、魔两界历史上所出现过的最猛烈的攻势。程石收缩小腹,闪过一枚线路诡异的晶球,跟着右手横举胸前,掌心击出一股气劲,拍向另一枚迅疾异常的晶球。

  那枚晶球受到内力阻挠,速度虽有所减缓,但仍然可称得上飞速,程石迫不得已,左掌压在右掌背上,改以全身的力道与之对抗:晶球来势骤降,仿佛陷身淤泥之中,每前进一寸都十分吃力,旁观的人几乎能看清它挤压空间所产生的纹路。

  晶球接触到程石掌心的一刹那,自身也已完全静止,就那样粘在了他的掌心。沙暴趁程石忙于应付神系魔法的时刻,口中喷出滚滚烈焰,袭中了他的背心。地狱龙的火焰是异界至阴之火,无论何种生灵都难以抵御它的热力,沙暴硕大的眼球中闪过一丝得意,它几乎想像到了程石化为焦炭的模样。

  而就在这时,奇妙的一幕发生了:晶球刚接触到程石掌心的纹路,竟然如渗入沙中的水珠一样,迅速消失在他的体内。这枚黝黑的魔法晶球赫然穿越了程石的身体,从他的背心透出,恰巧撞上了沙暴吐出的烈焰。

  火焰甫接触到魔法晶球,立时就此熄灭,晶球恰如烧到半红的焦炭,随着空气的流动飘向前方的沙暴。沙暴顿时魂飞天外,本能的扇动翅膀向后撤离,但由此所带起的狂风,却像磁铁一样,将晶球加快引向自己巨大的躯体。

  程石不假思索,一拳击在空处,所产生的气劲如鼓风机一般,又将晶球的速度加快了几分。沙暴迫不得已,只好暂时抛弃所有害人的念头,凭借飞翔的本领闪躲起要命的炽热晶球。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令很多人愣住,但古拉却把握到难得的时机,狠狠的一爪刺进了程石的腰际。秋之霞一声悲呼,一枚白色晶球射向卑劣偷袭的地狱龙古拉。古拉不等秋之霞的魔法晶球来到跟前,已然先一步收爪退却,与拚死击毙程石相比,它更珍惜自己的生命。刀疤的其中一枚晶球竟舍弃自己原本的目标,改迎向秋之霞的晶球,二者如正负电子相撞一般就此湮灭。

  秋之霞一动,格尔丽和葛理翰也跟着动了。葛理翰不仅施展神系攻击魔法,而且从袖口中抽出一柄既像匕首,又似峨嵋刺的兵器,不停的向秋之霞身上招呼,格尔丽则举起怀中的婴儿,不时借此拦截秋之霞的攻势。秋之霞既要反击葛理翰的攻势,又担忧自己的招式伤到婴孩,在这种投鼠忌器的情况下,很快处在绝对的下风。

  程石的腰际多了一排血洞,但并未因此惊惶失措。他体内原本膨胀欲裂的内息,反倒因局部失血而安分下来,不再四处乱窜。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嚎,沙暴终于没遴开魔法晶球的追袭,只能凭借利爪进行格挡,龙族坚硬的躯体,仍抵挡不住至尊的神系魔法,它的右前爪爆裂为一团血雨,就此终生残废。

  奄奄一息的蓝凤凝望着摔跌在自己身旁的沙暴,喘息道:“你的利用价值……也不多了,你猜……它会怎样……怎样对你?”

  沙暴大怒,挣扎着爬向冷嘲热讽的蓝凤,咆哮道:“不管怎样,我也要你这个贱货死在我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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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48楼 发表于: 2007-10-11
第二章 机缘巧合

 

  古拉没有理会沙暴与蓝凤的争斗,它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程石身上。刀疤已亲自出手,与重伤的程石混战在一处,古拉则伺守在一侧,每当有机可乘,就会攻出一招半式,向程石身上招呼,而不论偷袭是否建功,古拉都会第一时间撤离到安全位置,确保自己安然无恙。

  刀疤的格击本领,竟不在狄拉克之下,再加上古拉这种卑鄙的打法,程石只能穷于应付,根本找不到破解之方。

  与此同时,房外的脚步声却逐渐密集,显然是方才脱逃的克莱因已调集起精兵良将,将这里重重包围,欲将程石夫妇一网成擒。

  程石判断清目前的局势,断然抛弃会见尤弗路的念头,撮动嘴唇,向等侯在半空中的火风发出求援的暗号。

  房子的顶蓬被掀起,砖瓦飞扬而下,火风硕大的脑袋也出现在房顶。

  程石鼓起余勇,以一轮连珠快攻将刀疤逼退几步,趁机朝火风大喝:“快,火风,快救我们出去!”

  “古拉,你这个叛徒!……蓝凤?!……坚持住,我来救你了!”火风的目光完全聚集在几头地狱龙身上,竟没有听见程石的呼唤。

  沙暴高高扬起的利爪已抓进了蓝凤的咽喉,此刻正在撕扯它的喉管,非要将其扯成碎片才能泄愤。火风瞥见这一幅场景,顿时怒火填膺,整副身体撞破房顶,巨石般砸向沙暴。

  沙暴嗅到火风的气息,马上展动翅膀准备逃命,它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就算自己四肢俱全也并非火风的敌手,更何况现在残了一爪。沙暴的本能反应无疑是准确的,但它情急之下却忘记了一件事:它的一只左爪还卡在蓝凤体内,此刻急于飞离,因而勾起了蓝凤的躯体,自身的重量加上沉重的负累,让它的逃亡大计中途夭折。

  火风毫不费力的追上了沙暴,先是狠狠的一爪刺入了它的鳞甲,跟着扯动它的尾巴,将它甩砸上坚硬的墙壁。沙暴遍体鳞伤,如烂泥般蜷缩着,只剩下出气多、进气少的份。

  蓝凤先一步从它的利爪上坠落,火风划出一道优美的飞翔弧线,将它揽在怀中。

  “火风,是你……”蓝凤睁开沉重的眼皮,鲜血淋漓的喉间滚动着,终于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我没脸见……见你了!”

  “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我们还会像一万岁的时侯,那样融洽、那样美满!”火风笨拙的安慰着自己眼中的恋人,爪掌拚命按压住蓝凤喉咙的创口,希图挽留住它正在流逝掉的生命。

  “没……没用的!”蓝凤勉强笑了笑,忽然抓住嵌在自己身体中的长枪,用力将它拔了出来,拼尽最后的力气抛向程石:“替我杀了古拉……我要在龙族的地狱中问问它,究竟为何……为何要这般对我!”

  蓝凤的最后一句话幽怨而愤懑,像在对着自己的宿命怒吼。火风紧紧拥抱着蓝凤的身体,直到它慢慢变冷、僵硬。

  火风轻轻的将自己恋人的身体放好,跟着站起身,死死的瞪视着对面的古拉。它的眸子是红色的,宛若来自地狱的魔焰,誓言要将一切吞噬,这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神啊——它其中没有忧伤、没有失落、没有悔恨,有的却只是无穷无尽的愤怒!

  古拉面对着火风,第一次感受到了心底的畏惧。这种畏惧并非来源于双方的实力差距,而是来源于一种龙族的古老迷信:自己害死的每一头同类,总有一天会来向自己索命!

  古拉忽然感觉很不舒服,它甚至在局面稳占上风的情形下萌生退意。脑海深处一个念头浮上来,提醒它赶快抛下一切逃离这里,晚了就来不及了!然而,趁此良机击毙火风,从此一劳永逸的登上龙族酋长之位,这种诱人的想法逐渐占据上风,让古拉决定赌一把。它决定留下,“局势不妙时也足以安全逃离吧”—这种观念的代价就是它自己的生命。

  程石接枪在手,轻抖枪身,刺穿了缠绕他许久的一枚魔法晶球。

  晶球发出一阵“嘶嘶”的刺耳响声,沿着枪杆迅速弥漫成一股黑色雾气,跟着随风飘散。刀疤如遭重创,招架不住程石的枪法,被迫踉跄后退。

  程石枪身一旋,横扫向偷袭而至的古拉,力逾千钧。

  古拉惊愕的发觉只不过一瞬间,原本的优势已不复存在,当即腾身而起,打算突破屋顶的破洞逃之夭夭。

  古拉的计划没有成功,因为它撞上了早已等侯在它上方的火风。火风清楚程石的实力,也了解古拉的性格,因而提前一步截断了它的退路。

  程石枪尖一昂,准备上前帮忙,火风却发出一声低吼,阻止了他的好意:“这是我们龙族的恩怨,就由我们两人了结,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程石摇了摇头,明白火风脑袋中那套“龙族尊严”的理论又占据了上风,只好掉转枪身,加入了秋之霞的一方。

  格尔丽故伎重施,举起婴儿迎向程石的枪锋,但惊讶的发现程石并没有回避的意思,不由又惊又怒:“程石,你……连自己的儿子都杀?”

  “死在我手上,总比落在你们手上好!”程石挥舞的枪身上又加了几分气力,招招不离婴儿的面门:“而且,你们不是说他是魔神王转世么?那我干脆宰了他再重新生一个!”

  格尔丽无计可施,只好设法护住婴儿,这也让她的战力大幅度减退,基本退出了争斗。

  程石、秋之霞对阵葛理翰、刀疤,终于逐渐抢回了上风。

  另一侧的双龙肉搏,此刻也分出了胜负:火风占据了上方的有利地势,加上铁心要为蓝凤复仇,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而古拉失去了沙暴和蓝凤的辅助,本身的实力较之火风略逊一筹,加上一门心恩想要觅机逃命—二者相较之下,高低立判。

  两头地狱龙的争斗惨烈而血腥,截至最后关头,双方各自身上有十几处创伤,几乎处处是绽开的新鲜皮肉。

  古拉挣脱纠缠在一起的身形,接连口喷烈焰,希望能将火风阻拦一时半刻,方便自己抽身撤离。火风竟然不遴不闪,迎着烈焰挥爪突入,这种自残的打法远出古拉的意料之外——它习惯以自己的心态揣测别人,从未想过有人宁愿为一个背叛自己的恋人付出一切。

  古拉的烈焰焚伤了火风的面容,给它带来终生丑陋不堪的印记,但火风却抢得了先机,以自己肩膀被刺穿的代价,抓碎了古拉的心脏。

  火风将古拉的心脏抛在地下,狠狠一脚踏得稀烂,喃喃的道:“蓝凤,安息吧,我已替你报仇了!”

  房门、窗户在激烈的撞击下粉碎,成百上千名弓箭兵出现在院落中,手中的箭矢开始向程石和秋之霞瞄准。来不及出声提醒任何人,程石揽起秋之霞的腰肢滚翻向屋中的那条秘道。这条秘道原本是克莱因逃亡的线路,也是三名暗使所来之处,程石并不能确定其通往何处——但不论如何,总比立时被羽箭射成刺猜要好得多。

  程石去后,火风也抓起蓝凤的尸身腾空而去。龙族坚硬的鳞甲,足以抵御大部分箭矢,更何况弓箭的目标并不在它身上——对大部分弓箭兵而言,要分清楚敌我双方的地狱龙模样,也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余下的三名暗使望了望飞走的火风,又望了望屋角的那条地道,彼此相视苦笑。

  刀疤耸了耸肩,淡淡的道:“我并不是个谦虚的人,但程石的确不是我们任何一个就能对付的了的。奇怪,他瞧起来也不过是个凡人,怎么可能达到这种境界?”

  格尔丽冷笑:“别忘记,他可是蕴育出魔神王的男人!”

  葛理翰叹了口气:“暗使和明使决斗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这一战关系圣、魔两界的运数,光明神箭却偏偏在这时出现……难道卜滋拉的预言出错了么?”

  “‘魔神王将会统一圣、魔两界’……这种预言根本就是屁话!没有日期,鬼知道它说的是什么时侯……搞不好是几万年之后!”

  “卜滋拉的预言从没有废话,记录上最晚实现的一个也不过几十年。”格尔丽娇笑道:“你们有点耐性行么?我们应该都清楚魔神王大人的脾气,他会为一个没有价值的预言而冒险转世为人么?”

  刀疤打量了一下格尔丽怀中的婴儿,冷冷的道:“但愿如此!”

  “不论如何,马上到来的神使决战,是不可能指望魔神王大人了。”葛理翰沉吟道:“除非万年不遇的‘暗黑之眼’在今天出现,否则谁还能应付得了光明神箭?”

  “暗黑之眼?”刀疤冷笑:“我肯定我不是那枚特别的果实,你们两个呢?”

  “我们三个都不是。”格尔丽逗弄了一下怀中的婴儿,微笑道:“但你们不要忘记,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个不可一世的白痴么?”刀疤断然摇头:“不可能,要轮也轮不到他!何况,他不是早被魔神王除名了么?”

  “精彩的就在这里。”格尔丽向刀疤飞了个媚眼,意味深长的道:“魔神王大人曾无意中向我提到过,他这么做是另有安排!”

  程石和秋之霞沿着黝黑的地道潜行,很快来到了一处分岔路。

  秋之霞停下脚步,扭头望向程石,双眸在黑暗中依旧轻柔:“左边还是右边?”

  “男左女右,我还是挑左边好了!”程石大大咧咧的问道:“你呢?”

  秋之霞举步迈向左边,嫣然道:“夫唱妇随,你选的路,也就是我要走的路!”

  前行一百步左右,地道忽然变窄变低,两人只得躬身摸索前行。

  程石闷了半晌,终于叹息了一声:“看来我选错了!”

  “是我们选错了!”秋之霞拂了拂秀发,沉吟道:“这条路又湿又潮,而且结满蛛丝,看来已许久无人通行。怎么办,远路返回还是继续走?”

  “原路恐怕已布满了追兵埋伏。”程石苦笑道:“我们还是继续前行吧,这样至少还有一线生机……实在走不动了,我们再返回也未迟!”

  黑暗的路仿佛没有尽头,程石不禁暗暗诅咒开掘这条破地道的始作俑者。在地道中九曲八折后,程石和秋之霞两人不得不匍匐前行,但前方竟然微微的透出一线光亮,居然是个出口。

  程石加快速度,俯冲过去。

  身后的秋之霞不放心的提醒道:“小心!”

  人从暗处到明处,眼睛也总有一段时间是需要调整的,这段时间无疑是偷袭的最佳时机。程石刚探头出去,一道剑光已从出口上方斜劈下来。程石没想到这里还有人埋伏,他的身体依然俯卧在通道中,几乎没有招架闪避的余地。

  程石全无退路,他身后是秋之霞,他若后退,前方所有的生机都将被这柄剑封死,他们两个人都将被困在这条狭窄的地道中。程石一掌击在洞壁上,整个身体横飞着窜出,撞向前面的刺客。程石身体的所有部位都已经在那道剑光的笼罩之下,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冰冷的剑锋划破了自己的胸膛。

  只差几寸,程石终于躲过了开膛破肚之祸。他一窜出地道,立刻凌空翻了个筋斗,蜷身蹲立,跟着一拳斜击,擂向刺客的小腹。

  刺客一剑落空,忽然发出一声惊呼:“程石,是你?”

  程石的拳头在距离对方身体不足三寸的地方停住,他已听出那是尤弗路的声音:“幸好你及时出声,否则这一拳至少要打断你三根肋骨!”

  秋之霞也已出了地道,才发现出口竟然是屋内一个早已废弃的烟筒口。

  尤弗路插剑归鞘,从容的笑了笑:“我对少将有信心。对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房间竟有这样一条秘道,你们又是如何发现的?”

  程石正色道:“此事说来话长,我这次特意拜访,是有事要问你!”

  “我很想说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可惜来不及了。”尤弗路取过一封书信,递给程石:“你要问的、我要说的都在里面。追兵马上就要赶来这里,祝少将一路顺风!”

  程石接过书信,不由挠了挠头:“你早就猜到我会来?”

  “我说过,我对少将有信心。”尤弗路含笑回应。

  程石转身迈向窗口,又霍然转身:“我想提醒你,你那位好友……”

  “我知道。”尤弗路断然道:“我会做好我能做的事,其余的,就要拜托少将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

  程石嘟囔了一句,跟着和秋之霞一道穿窗而出。

  窗外,天光渐亮,一个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接踵而至的是新一天的晨曦。这次匆忙的会面,在圣、魔两界历史中涂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然而当时却无人意识到这一点,甚至包括几位当事人在内。

  程石因为整个夜晚耗费在与尤弗路会面上,不得不荒废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用于补充睡眠。中午时分,他终于“按时”醒来,先洗了个刺激的冷水澡,才开始拆阅刚收到的几封信笺。

  在读完伊南多公爵、阿布少主、尤弗路元帅、希姆莱达商人等寄来的机密文书后,程石忽然让传令官领布了一个奇怪的消息:“通告全军,我们将在三天之内大破魔军!”

  这个不可思议的公告让程石“常胜将军”的威望再次达到顶峰。所有获知这条言论的士兵,都毫无例外的表达出对自己指挥官的狂热信赖——既然程石说可以三天之内大胜,那肯定胜利不会拖到第四天!至于我们拿什么打赢数以百万计的魔军……这个就由指挥官去操心吧,我们只要准备欢庆胜利就行了!

  依莲娜、娜路丝、罗严得克斯不约而同的找上了程石,就连整日忙于操练士兵的克拉克,也派人专程来询问上司的破敌妙计。

  在议事厅的桌上,程石面对着无数双质询的眼睛,很无辜的把手一摊:“你们不会相信我真的可以撒豆成兵吧?……以十万不到的兵力,去对抗上百万计的魔兵,而且还要大胜……这种想法只有疯子才会相信吧?”

  “程石!”娜路丝又气又急,填责道:“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以随便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至少三天之内我们军队的士气高涨。我要是伯奈特元帅,绝对不会挑这种时刻来进攻!”

  “那又怎么样?”依莲娜恨恨的道:“三天之后呢?到时士兵都知道指挥官是个吹牛大王,我军士气大跌,正好送给魔兵当点心!”

  程石眨了眨眼:“那时我们应该已经逃之夭夭了吧!”

  娜路丝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愣愣的凝视着自己的老公:“不会吧?……你准备要逃跑,才故意宣布会三天之内大胜敌军?”

  “然也!”程石抱膝而侃:“不过临走之前,我们至少要让魔界那帮兔怠子吃点小亏……要不然我们逃跑时他们要是悬尾紧追,烦都烦死了!”

  “属下完全赞同少将的立场。”罗严得克斯躬身应道:“需要做些什么,请少将示下!”

  “等等,我想想看……嗯,先派人联络我的岳父伊南多公爵,我们只有合兵一处,这场仗才有的打!”

  “是,属下亲自去办,保证绝无差错!”

  程石断然道:“不,你必须留下。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这件任务关系到整个战局的成败。你可以随意挑选任何手下,我会让火风和秋之霞协助你的行动!”

  罗严得克斯点了点头,神色没有丝毫的改变。

  依莲娜忍不住插口问道:“什么任务这么严重?”

  “秘密。”程石板起脸:“该让你知道的时侯,不用你问,我也会告诉你的。对了,射手城邦那边状况如何?”

  “根据刚接到的消息,阿布少主已单方面停止了与天秤城邦的战争,正在率军向我们驰援的途中。”娜路丝解释了一番,补充道:“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能只凭借一封信就让他改变原先的立场?阿布的性格我很清楚,他一旦下定决心的事,是很难有挽回余地的!”

  “他有个好妹妹。”程石顾左右而言他:“圣界各城邦的主力都在向此处集结,神魔大战的主战场竟然最后落在双鱼城邦,真是令人预料不到!”

  “什么?阿布主动撤出了战局?”紫宸殿紫月亮手打

  在接到前线的海姆斯特将军送回的最新军情文书后,叶塔琳总督极为震惊。阿布居然抛下自己城邦的疆域、子民,单方面从对峙的战场中全面撤离,这实在是匪夷所思的举动。这等于将整个射手城邦拱手相让给天秤军队—对于一个前几天还置圣界安危于不顾,坚持索要被侵占领土的铁血总督而言,如此剧烈而迅速的转变,委实超出了这位女总督的料想。

  “既然阿布自己找死,我们不妨直接侵占射手城邦。”国务大臣被天降馅饼的好事搞到头眩脑热,并没有捕捉到君王的思路:“阿布几乎带走了城邦所有的正规军队,剩下的都是些毫无战力的老弱妇孺、手无寸铁的平头百姓。送上门来的美餐错过实在可惜,若将射手城邦并入天秤版图,我们的疆域、资源都会扩充一倍,成就千古未有的盖世伟业!”

  叶塔琳怒吼一声:“住口,蠢货!阿布的军队去了哪里?”

  “尽数越过边境,前往了双鱼城邦。”国务大臣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飞快整理起自己的思路:“从路线上判断,他们应该是前往援助程石去了!”

  “好,程石,你不服软的个性倒是一点没变,居然反将了我一军!”叶塔琳强迫自己坐回到王座上,竭力遏制着心头所腾起的一股无名之火。她将自己深深埋进坐垫,手托着香腮陷入了沉思。

  “请总督大人示下,我们该如何应对?”半晌没收到君主的只言片语,国务大臣终于率领其余的臣子,小心翼翼的从旁提醒。

  “程石这是在逼我!”叶塔琳忽然冷笑:“现在圣界大难临头,各城邦只有抛弃前嫌、组成圣界联军,才有和魔军对抗的实力。程石劝服了阿布,对我们既是种表态,也是种示威。他以为我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题,在这个同仇敌汽的时刻去侵占射手城邦,我偏偏不如他心愿!向海姆斯特烦发总督令,让他的军队全面出击,给我在最快的时间内全面占领射手城邦!”

  “是,臣即刻拟旨!”

  “等一等!”叶塔琳的双眸中浮现出一抹疑云:“知不知道程石是如何说服阿布的?”

  “这……”政务大臣们相互对望,最终有些杂乱的各自表态:“臣等不知!”

  “马上给我查!”叶塔琳喃喃的道:“程石,为什么你始终不肯向我低头呢?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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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49楼 发表于: 2007-10-11
第三章 排兵布阵

 

  “这是大胡子华莱士传回的情报。”程石将一沓资料摊在书桌上,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球接连打了几个哈欠。

  “我昨天研究了它整整一晚上。魔军三巨头菲丈蒙、允贯其易、北留仁中,以菲丈蒙的脾气最为火爆、作战方式最为勇猛,也最容易上钩。所以,我们这次的目标就是这个家伙!”

  “菲丈蒙虽然是员猛将,但却不是个傻瓜。”娜路丝耐着性子提醒自己的老公:“伯奈特元帅率领的主力军这两天就会同他的先锋军汇合,你小心一个不好把自己陷下去!”

  “所以我决定让你先上,我替你在后方押阵!”

  “你不是开玩笑吧?”娜路丝讶然凝望着程石,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后,神色略有些茫然:“我?我怎么行?”

  程石扮了个鬼脸:“嫁人之前,你不也是双鱼城邦赫赫有名的女将军么?不会这么快就忘记怎么打仗了吧?”

  “当然不是!”娜路丝否认,脸领浮现出一抹红云:“你们男人不都是喜欢替女人出头么?”

  “根据菲丈蒙这个人过去的经历分析,他是个有些骑士风格的将领。”程石分析道:“但很喜欢与势均力敌的对手正面决战。如果由一个女将出马向他挑战,他会感觉自己遭受了侮辱,中计的可能性会大为增加。”

  娜路丝眉头锁紧,冷哼道:“那你就是暗示你的老婆比不上人家喽?”

  程石挠挠头,陪笑道:“岂敢岂敢。菲丈蒙这种蛮汉会把所有女人都看成绣花枕头,哪里知道我的娇妻是巾帼英豪?”

  “少贫嘴了!”娜路丝很快原谅了自己的恋人,欣然道:“要我怎么做,请老公大人只管吩咐吧!”

  “正面挑战,许败不许胜!”程石的脸色很严肃,这也是他每次作出重大决策时的标准表情。

  伊南多公爵的处女军在下午时分赶至,随军的有罗布斯及施奈德和夏洛丝特两位副总督,还有久违了的克莉斯蒂。再见到这位岳父大人,程石已多了一份稳重,少了一份锐气。

  程石向伊南多公爵问侯完毕,微笑道:“岳父大人,小婿已备好了纸牌,准备替您接风洗尘!”

  “是吗?!”伊南多公爵脸上先是泛出一抹狂喜,又很快消逝不见,沉声道:“可能要多等一阵子了。本爵发誓,在把魔军这帮混蛋赶回魔界之前,绝不再碰任何一种纸牌!”

  见识到伊南多公爵的大局为重,程石不由肃然起敬:“那我们就约定战争结束后豪赌三天三夜好了!”

  “好,一言为定!”伊南多公爵重重的拍了拍程石的肩膀。

  “主人,再见到你实在太好了!”不理会程石还在向施奈德总督问好,克莉斯蒂已扑到他怀中,泪水如晶莹的珍珠般撒满一地,诉说着许久的思念:“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我也想你啊,傻瓜!”程石垂头拭去克莉斯蒂的泪花,怜惜的道:“克莉斯蒂,比起上次见到你,你又消瘦了!”

  克莉斯蒂破涕为笑:“都怪你……谁叫你一下子撇下人家,离开了那么久……”

  伊南多公爵咳嗽了一声,克莉斯蒂立刻醒悟过来,乖乖的闪到一旁,但仍然挽着程石的胳臂不肯放松。这个天真伶俐的小姑娘,从重见到自己恋人的那一刻起,目光就没有从他脸上移开过一刻。对爱情的品味,让克莉斯蒂长大成熟了很多,但在众位年长的人心目中,她仍然是那个顽皮的孩子,没有人会怪罪她的率性、真实。

  程石的眼神迎上夏洛丝特,尴尬的笑道:“副总督阁下,你也好!”

  夏洛丝特将秀发甩到脑后,娇笑道:“又没人喜欢我,我怎么会好得了?”

  “别忘了上次是你主动毁约的!”程石有些恼羞成怒。

  夏洛丝特不以为意,淡淡的应道:“矜持是女人的天性,你没听过么?”

  施奈德总督左掌架在伸开的右掌上,做了个停止的姿势,惜话如金的他还是没有吐出一个字。

  伊南多公爵挥了挥手,打断了女婿和手下副总督的斗嘴:“好了,魔界大军已兵临城下,我们还是先聊聊对策吧!”

  程石一行人来到元帅府的议事厅,分宾主落座。

  双鱼城邦的居民,已尽数从这座前线的城堡中撤离,将它几乎变成了一座空城。鳞次栉比的房屋,一旦少了主人的存在,也都像关外仍未开垦的荒地,少了几分生气。

  双方已不是第一次合作,彼此间显得十分熟络。

  伊南多公爵环视了一下斤内的众人,随口问起:“怎么不见你美貌的娇妻和那个能干的年轻手下?”

  “他们去忙别的了。”程石笑了笑:“我们刚收到消息,阿布已同意合组圣界联军,正在率军赶来的途中!”

  伊南多公爵讶然:“阿布这个任性的小子怎么会突然聪明起来?……不会是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吧?”

  “岳父果然料事如神。”程石挠了挠头,轻描淡写的岔开了话题:“我只是给了他一个承诺而已。对了,以岳父大人之见,我们该如何打赢眼前的这场仗?”

  “你应该已有全盘计划了吧!”伊南多公爵盯住程石,嘴角泛出一丝笑意:“何苦特意向我询问?——难道是打算考考我?”

  “不敢。”在这位睿智多谋的公爵面前,程石忽然发现自己藏拙的小把戏都失去了意义,不得不狼狈的败下阵来:“我只是想听听岳父大人的观点,看是否可改进一下自己的构思!”

  “我和你的作战经验加起来,还比不上伯奈特元帅的零头。这个脾气火爆的老头绝非等闲之辈,我们只有先收拾掉他身边的三只忠犬,才能获取到挑战他的资格。”伊南多公爵淡淡的道:“允贯其易这个人,智勇兼备,是一员难得的良将,缺点是沉稳有余,诡变不足,只能临阵破敌而不能决战千里。北留仁则思虑填密,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可惜,他过于喜爱一切尽在掌控中的感觉,于守成足矣,开疆却有所不能。菲丈蒙性格刚直,战场中纵横驰聘,是一员虎将,不过刚则易折,勇多智少定难长久。三个目标之中,菲丈蒙才是最弱的一环,是我们进攻的首选!”

  程石击掌赞叹:“岳父此论,与小婿不谋而合,愿闻其详!”

  “骄之以坚其心,围之以断其援。”伊南多公爵微笑道:“再勇猛的狮虎,一旦关进了笼子,威风也就剩不下几分了!”

  程石点点头:“岳父大人,我的计划如果要奏效,必须要向你借两个人!”

  “一个是罗布斯,另外一个呢?”

  “夏洛丝特副总督。”望见众人异样的眼神,程石尴尬的补充道:“我需要一些魔法物品,只是为了作战需要!”

  “没人怀疑你的用心!”

  伊南多公爵率先离席而去,留下一道军令:“处女城邦的人手都归你完全支配,这场仗的指挥官就是你程石,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必须胜利!”

  “一定!”望着公爵的背影,程石心中暗暗做出了保证。

  程石很清楚公爵避席的用意:国无二主,军无二帅。公爵和自己的大方针虽然一致,但具体执行仍是各施各法,若是他仍处在指挥层,处女城邦的将官势必唯他马首是瞻,一旦出现双方指挥官意见相左的情形,则会降低联军的效率。公爵此举,等于将城邦十万大军的指挥权都交到了自己手中,由自己去承担一切的责任。

  夏洛丝特凝视着程石,表情似笑非笑:“不知少将有何盼咐?……哦,我差点忘记了,现在该称呼代理总督阁下!”

  程石避开美女副总督的目光,断然道:“我要你立刻赶回北清学院,替我呈交给麦姆院长一封文书。”

  夏洛丝特霍然起立,冷哼道:“你不会是故意赶我走吧?如果是这样,就请直说吧,用不着绕弯子!”

  “我需要一批重要的魔法物资,十万火急!”程石没有直接回应对方的置疑,反而点出了文书的重要性:“没有它们,这场仗就算胜了,也只是小打小闹,勉强算给魔军挠痒痒,根本成不了气侯!”

  瞧程石的神色不似虚张声势,夏洛丝特悻悻的道:“只是一封文书而已,谁去不一样,干嘛非要指定我去?”

  “不仅仅送信,我还需要你负责沿途押运物资。”程石苦笑道:“更重要的是,信中的要求违背了北清学院的校训,我还需要你帮我说服格林,免得她从中阻挠—这份工作只有你才能做到!”

  “格林虽然任性,但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更何况她心底还一直爱你。”夏洛丝特笑了笑,打量着闻言而狼狈不堪的程石:“但我想不出,你拿什么劝服麦姆院长?……他可不是年轻的格林,而是一位饱经沧桑、看淡一切的睿智老者!”

  “我有一份礼物托你转交,相信麦姆院长一定会乐意见到!”

  程石的口气很笃定,仿佛这份礼物有着非凡魔力,连麦姆院长都会见猎心喜。

  夏洛丝特无从反联,只得耸了耸肩:“看来你已算好了一切,那我只好服从少将的军令了!”

  程石毫不退缩:“文书已备好,时间紧迫,请立即动身!”

  夏洛丝特哼了一声,忽然端起桌上的茶水,尽数倾倒在程石的头顶上:“我会帮你劝格林,但别以为我们原谅了你上次无礼的举动……这是替格林惩罚你的!”

  夏洛丝特像阵风一样吹了出去,程石擦拭着满头满脸的水迹,有些哭笑不得。

  侍立在一旁的罗布斯忽然问道:“少将,连我的网袋都罩不住你,你为何躲不开这碗茶水?”

  “不想。”施奈德副总督难得的吐出两个字,给这场闹剧下了结论。

  依莲娜打破沉默,欣然道:“我也多学会了一招……如果你以后敢对不起我,哼哼!”

  程石接过克莉斯蒂递过来的毛巾,一面擦拭,一面开始发布军令:“娜路丝,你率领三千名骑兵,去菲丈蒙阵前邀战。不要正面对攻,只要站得远远的放箭就可以了……若对方反击,则佯败诱其来攻!”

  “是!”娜路丝接令,立即离席而去,开始准备第一波攻势。

  她没有以程石妻妾的身分自居,而是将自己定位在听从号令的军官,显示出一名成熟女性的自制、体贴。

  “菲丈蒙应该不会这么容易中计。依莲娜,第二波攻击由你负责!你只需要利用魔法师远端攻击即可,尽量不要同对方接触。你可以想尽办法去羞辱对方,只要能让菲丈蒙发起进攻,就算你成功了!”

  依莲娜嫣然道:“这条军令蛮轻松……我一定不辜负老公大人的托付!”

  “少废话,赶紧滚蛋吧!”逐走依莲娜后,程石的目光移向施奈德副总督:“烦请阁下率七万处女军,守在依莲娜的身后,负责正面迎战菲丈蒙的军队。这是整场战役中最坚苦的部分,请至少要顶住一个时辰!”

  面对这条凶险无比的军令,施奈德副总督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跟着起身告辞而去。他的脚步依然镇定从容,既没有加快,更没有放慢,仿佛只是去赴一位友人的晚宴。

  “罗布斯,你率六万双鱼军,固守本城。一旦接到我的讯号,立刻全军尽出,驰援我军……注意,若没有我的讯号,就算我军即将全军覆灭,也不能加入战局!”

  罗布斯垂头接令,脸上却挂满了疑问。

  程石恍若不觉,淡淡的道:“我会亲率两万精锐,于恰当的时刻向敌军发起突击。如果一切顺利,你会在两个时辰后收到我的讯号!”

  克莉斯蒂跃跃欲试:“主人,你要亲自上阵么?也带我一起吧!”

  “不行!”程石断然拒绝:“这次任务太过危险,你不适合加入……而且,我都说过很多次了,你是我的未婚妻,不需要再这么称呼我!”

  “人家一时改不了口嘛!”克莉斯蒂挽住程石的臂弯,使劲摇晃起来:“带我去吧……带我去嘛……人家的魔法水平最近提升了好多,至少也能负责保护一下你啊!”

  “别任性了,我可不想你再受什么伤害!”

  程石拦腰抱起克莉斯蒂,不由分说的在她红润的双唇上重重一吻,直吻到后者的身体变得滚烫,整个人都融化在这浓浓的情意中,再也吐不出任何反对的言词。

  新的消息传回天秤总督府时,已又过了三天。

  三天之内,前线海姆斯特的大军势如破竹般强势推进,几乎横扫了射手城邦四分之三的领土。射手城邦的大军已尽数离境,剩余的零星抵抗之火根本不足以抵挡海姆斯特的铮铮铁骑。照此速度,恐怕要不了几天,射手城邦就将完全覆灭,沦为天秤城邦的附庸。

  但是,这种天降馅饼的好事,并没有散去叶塔琳心头的阴影,反而令她越来越不安。阿布少主并不是一个糊涂虫,怎么会做出这种自残的举动?——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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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0楼 发表于: 2007-10-11
第四章 怨侣赌气

 

  海姆斯特送回的战报上,还附了一份阿布少主撤离时向民众散发的传单,言词简明扼要:“魔军大举入侵,正是圣界的危急存亡之秋,圣界各城邦应抛下前尘旧恨,刀锋一致对外。阿布少主将响应程石的号召,主动脱离与天秤城邦的内战,率举国的兵力迎战魔军。凡趁此机会为一己私利、侵占射手城邦领土之辈,即为圣界共同之敌,人人得而诛之!阿布在此郑重承诺:待神魔大战终结,射手大军必将归来,保家卫国,洗刷清一切外侮!

  “总督阁下,海姆斯特将军还特意提到,军队中逐渐响起了不同的声音。很多将官、士兵都认为,我们应当继阿布之后,为共御外敌出一份力,而不应在圣界危机时刻忙于自相残杀……”

  叶塔琳女总督扫视了谏言的内务大臣一眼,冷冷的应道:“这么说,你是建议我们割让已到手的领土,向阿布谈判讲和了?”

  明白这是一个随时可以掉脑袋的罪名,内务大臣不由冷汗遍体:“这……微臣不敢!”

  叶塔琳冷哼了一声,手指点上了负责情报的总机大臣:“你!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结果了没?”

  被点到名的大臣“扑通”一声跪伏在地,神态惶恐不已:“属下无能……目前还没有消息!”

  “这么点事都查不出,我要你何用?”叶塔琳神色不悦,挥了挥手,立刻上来几名侍卫将他拖了出去。

  总机大臣的哀嚎回荡在朝会中,让所有在场臣民的心头都掠过一丝寒意。

  “一帮饭桶!”叶塔琳余怒未消,扫视着站立在自己身前两侧的一干文臣武将,恨恨的骂道:“只会白吃傣禄,却半点不能替我分忧解难!”

  一名白衣侍卫越席而出,不卑不亢的应道:“如果总督问的是阿布与程石达成的协定,或许我知道答案!”

  “哦?”叶塔琳凝视着侍卫的面容,冷笑道:“原来是宫中的侍卫统领拉希德大人……奇怪了,你足不出宫,怎么会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对了,我倒忘记了你和程石还有些私交!上次本督登基之前,曾以印玺命你派兵支援,你竟敢抗令不从,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擅自出宫、通敌卖国、抗命不遵,任何一条罪名落实,都将是诛九族的大罪。面对这名喜怒无常的女总督,其他的同僚都替拉希德捏了一把汗。

  但拉希德却面色如常,朗声道:“我只知于国有利之举,舍此之外,百无禁忌!”

  “好一个‘百无禁忌’!”叶塔琳的情绪反而冷静下来,淡淡的道:“告诉我,程石为何能让阿布放弃整个城邦?”

  “属下特意派人询问过驻留在沙金城内的华莱士副将,他的身分既是程石在天秤城邦的使节,又实际负责双鱼城邦的情报工作。”拉希德续道:“他虽未直接回答,但属下根据他的暗示猜测,程石已承诺一旦神魔战争结束,他将率圣界联军协助阿布收复失地!”

  “什么?”

  叶塔琳一声暴喝,整个人都为这个答案所震惊,不由喃喃自语道:“他……他居然这么对我?!”

  “我们不识大体、趁乱打劫的行为,已将我们推到了圣界各城邦的对立面。在这种情况下,阿布少主的举动必然换来其他城邦的好感,加上程石的有意推动,他们若携手援助阿布,而与我们为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叶塔琳瘫软在宝座上,拉希德的分析并没有传入她的耳中。她的神情恍惚,口中依旧在低声重复着那一个问题:“程石……你好狠心……你怎能这样对我?”

  拉希德提高了自己的声调,企图唤回总督的心智:“总督阁下,我认为我们倒不如顺应民心,也出兵迎战魔军。这样,一方面与圣界联军统一阵线,一方面也向程石表达了我们城邦结束内战的诚意。至于双方的领土争端,可在战后协商解决,我们目前实际占领了射手城邦四分之三的领土,仍拥有谈判桌上的优势!”

  “向程石表达诚意?”叶塔琳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怒火:“为什么?我身为堂堂的天秤总督,为何要放低身段、向他委曲求全?要低头,也该轮到他……没有我们天秤城邦的大军,他根本不可能打赢百万魔军!”

  “换作另外一个人,的确如此。”拉希德叹道:“若是程石,又当别论。虽然我也想不出他怎样才能凭借处女、双鱼、射手所拼凑的三十万军队去战胜上百万的魔兵,但他或许又能创造一个奇迹!”

  “你怀疑他能做到?”叶塔琳的语气有些不自然,似乎在期待一个不寻常的答案。

  拉希德镇静的应道:“我不知道。但万一他做到了,就轮到我们要应付几十万强大的圣界联军了!”

  “程石究竟是人,而不是神!”叶塔琳下了结论,但更像是在安慰自己:“告诉海姆斯特,让他暂缓一下进攻的节奏。我们不妨先旁观一下战争的局势,我坚信,只要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程石迟早会爬过来求我的!”

  拉希德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再说。叶塔琳此刻的表现,更像一个和恋人斗完嘴后赌气的女孩,而不是一个肩头承担着千百万民众生死荣辱的总督。

  菲丈蒙的十万魔军列成惯常的方阵,上千只独角魔兽与手持长矛的魔兵交错而立,列在阵势最前方,摆出了一副可进可守的姿态。菲丈蒙虽然嗜好战场上硬碰硬的打法,但在未清楚双鱼军新一波攻势意图的时侯,还是采取了谨慎、保守的策略。

  在魔兵方阵的左侧,是四、五万归降的巨蟹兵,他们的任务是为魔军掠阵,同时负责警戒后方异常,随时准备支援。担任巨蟹军指挥的是尤弗路元帅,克莱因参谋则紧紧守护在他的身旁,另有几十名精练的侍卫跟在他们身后,亦步亦趋、寸步不离。这十几名侍卫是克莱因精心挑选出的心腹,以尤弗路的勤务兵埃森为首,他们名义上是担任指挥官的保镖,实际上则是阵前监督,万一发现尤弗路有任何不轨的企图,则立刻采取必要的措施加以控制,甚至不惜立即将其诛杀。

  然而今天的战局却有些异常。

  娜路丝元帅率领的双鱼军,虽然高调出战,但只是杀到半途,就改以弓箭攻击。尽管独角魔兽皮糙肉厚,加上菲丈蒙立即让魔法师凝出结界,但密集的箭矢还是射杀了几百名魔兵。两军交战,最先开火的往往是弓箭和远端攻击魔法,双鱼军的这番举动也不在敌方的预料之外。

  魔军遭此小挫,更是不哀反怒,好战的血液开始在体内奔腾,人人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只等主将一声令下,就准备尽数撕裂来犯的敌军。

  菲丈蒙判断着彼此间的攻击距离,只待娜路丝的军队再前进几百步,他就将挥舞利剑,下达全面冲击的军令。此时,诡异的一幕却发生了:双鱼军不但立即停止前进,反而开始阵容不整的飞速撤退,像是受惊后要逃回巢内的野兔。

  “将军,我们出击吧!”十几名军官围拢到菲丈蒙身边,主动前来激战。

  菲丈蒙凝视着抱头鼠窜的双鱼军,手指握紧了剑柄,但终于缓缓摇头:“对方的举止太过异常,而且远离了适合的攻击距离,我们不宜轻举宴动!”

  军官们服从了命令,但眉宇间已多了几分烦躁。他们都是菲丈蒙将军的老部下,跟随自己的上司南征北战多年,都已养成了在战场上横冲直撞的脾气,忍耐、克制并不是他们的长项。

  菲丈蒙正要收军,却惊讶的发现娜路丝的军队又杀了个回马枪,立刻严令全军戒备。双鱼军突击到上次的距离,竟然如法炮制,又射出了几波箭矢,而且不等魔兵们有所反应,紧接着迅速撤离。瞧双鱼军后撤的狼狈姿态,简直就是招引对方攻击的强烈诱饵。

  军官再次围拢到菲丈蒙身旁,纷纷请求出击的号令:“我们又伤亡了上百个兄弟,将军,我们到底什么时侯才能出击?”

  “我们出击吧!只要将军一声令下,我保证宰掉那帮兔崽子!”

  “我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难道眼睁睁的看他们射杀我们的士兵?”

  菲丈蒙今天排出的阵势,最前方是魔兽、长矛兵,随后是弓箭兵、步兵,骑兵则均分在两翼。这个阵势是任何兵法书上标准的战阵,在双方兵力接近或己方兵力占优的情况下,进可以以两翼的骑兵突击,退可以凭借长矛兵、魔兽遏制敌方的攻势,几乎没有纰漏。此刻魔军逾十万,而娜路丝率领的双鱼军则数量不过几千,一旦全面发动攻势,不用想也知道结果。

  菲丈蒙面临两难的局面:若下令进攻,娜路丝将会率军安全的躲入城堡中,魔兵只能一身臭汗、徒劳一场。城堡内是双鱼军和处女军的主力,兵力接近二十万,菲丈蒙很清楚在失去了地狱龙的空中支援后,自己并没有攻下的可能,若坚守不出,对方则会故伎重施,一次又一次的放箭攻击。虽然每次近百名的伤亡并不足以对己方造成实际的伤害,但却会影响军心士气,何况被动挨打并不符合菲丈蒙的个性。

  “长矛兵后撤,弓箭兵补位,与对方用弓箭对攻!”思索再三,菲丈蒙终于下达了保守的调配。

  因为长矛兵和魔兽的几十米阻隔,双鱼士兵的弓箭可以射伤魔兵,而魔军弓箭兵最远的箭矢也只能坠落在敌阵前方几米处,完全失去了杀伤力。

  菲丈蒙对阵形的改动,对不利的局面有所弥补,但效果并不大。双鱼军的兵力分散较开,箭矢带来的伤亡并不大,魔兵的数量太多,而且阵形较密集,远端对攻明显处在下风。而且,娜路丝率领的是清一色骑兵,一旦发现对方的箭矢有威胁,立刻后撤一段安全距离,待敌方的锋芒过后,又重新发起攻击。

  一名军官见将军退退不下令攻击,只好退而求其次:“要不然我们也出动骑兵,与敌军对射?”

  菲丈蒙按撩下心头跃跃欲试的冲动,向自己的下属劝说,同时也在说服自己:“对方明显在引诱我军攻击,至于陷阱究竟在何处,我们还不得而知……对了,你替我喊尤弗路过来!”

  尤弗路很快被带到菲丈蒙跟前,那几十名保镖怕引起魔军误会,只能远远跟在他身后。

  菲丈蒙仰起脸,目光炯炯的凝视着身前这位归降不久的圣界名将:“你对眼前的局势,有什么看法?”

  “对方在引诱我们进攻。”尤弗路淡淡的道:“对方攻击的时间、距离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我相信背后一定有程石的授意。”

  尤弗路的回答,有些出乎菲丈蒙的预料。近些天,他频繁的接到克莱因派人送出的密报,一再陈述尤弗路有“不轨”的动向。克莱因是菲丈蒙亲手埋伏在尤弗路身边的一枚棋子,这种关系从巨蟹军归降的第一天起就已确立—正是那一天,克莱因瞒着所有人,悄然来到了自己的帐内,表达了他对魔军的忠诚。

  此刻,菲丈蒙却对克莱因的忠诚有所怀疑:这不仅仅是因为尤弗路的回答,更是由于克莱因举不出任何尤弗路叛变的确凿证据。克莱因声称自己拦截下了尤弗路寄给程石的一封信,但那封信却是一封回绝的文书,菲丈蒙派专人研究过信封、信纸,结论是毫无蹊跷—既没有隐形墨水,也没有密码夹层。

  前天夜里,克莱因曾送来加急情报,说握到了尤弗路叛变的铁证——程石亲自潜入城中要会见尤弗路。菲丈蒙派出了三只地狱龙,甚至说服了来此巡查的暗使出手相助,结局却死伤惨重。地狱龙尽数丧命,程石却安然逃逸:事后,菲丈蒙曾委婉的询问暗使,为何没有留下程石,格尔丽只冷冷的回应了一句“中伏”就再也闭口不言。瞧暗使们铁青的脸色,显然并没有从中讨到好处,而能让三名暗使铎羽而退,除了遭遇埋伏陷阱,还能有什么解释?

  菲丈蒙的心头一直有一股疑惑:背叛自己的,究竟是尤弗路还是克莱因?抑或是他们双方联合在一起,将自己当作笨蛋来耍弄?——如果现在自己身边还有几头地狱龙,根本轮不到自己处于忍气吞声、毫无招架的地步!

  菲丈蒙正将心头无可发泄的怒火转移到归降的巨蟹军头上,情绪的转变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阴沉着脸,挥了挥手:“我命你立刻带领一万巨蟹军突击,剿灭这股烦人的双鱼弓箭兵!”

  尤弗路点了点头,丝毫没有置疑菲丈蒙派自己的士兵“试毒”的举动,而迅速调集巨蟹兵攻了上去。

  克莱因得知菲丈蒙的军令后,立刻赶来抗议:“将军,你不能放虎归山,一旦尤弗路领军叛逃,我们根本无从控制!”

  菲丈蒙冷冷的打量了克莱因一眼,应道:“就算叛逃,也只有一万巨蟹军。你看住余下的九万就够了!”

  克莱因还想争辩几句,但菲丈蒙将军已将脸扭向战局,将他完全晾在了一旁。菲丈蒙是个刚直的人,虽然还要利用克莱因,但从内心深处看不起这种出卖自己上级的卑鄙小人。

  娜路丝在发现敌军出击的一刹那,就下达了撤军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躲入了城堡。巨蟹军一直追击到城堡下,但什么都没有发生,双鱼军并没有开城迎战或迎接的意思,菲丈蒙将军静侯了许久,只得下令尤弗路收兵归营。

  “这一定是程石和尤弗路事先商讨好的诡计……”克莱因额头见汗,急忙为自己申辩。

  “滚!”菲丈蒙的回答简洁明了,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目光中的厌恶。

  夏洛丝特推开北清学院办公室的木门,欣然扑了进去:“格林,你猜我给你带谁的信来了?”

  格林正在整理学院的各类名册,闻言不由手掌一颤,跟着垂下头去,继续起自己的手头工作,平淡的道:“我不需要那个人送来的任何东西!”

  “咦?你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夏洛丝特扬了扬手中的信,眨眼道:“这是克莉斯蒂寄给你的信,你要是不要,我就丢掉啦!”

  格林脸颊绯红,举起一叠文册开始满屋子追打起自己的好姐妹:“你这个野狐狸,又专程来耍我!”

  “等一等!”夏洛丝特边躲闪边笑骂道:“我这么远从战场赶回来替你送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就这样招待好友?”

  “是程石派你来的吧?”格林停下脚步,语气转冷:“他又托你给我带什么话了?老是麻烦你,实在令我过意不去!”

  夏洛丝特不以为意,揪了揪格林的香腮:“你瞧你,没说两句你又恼了。别忘了我可为你放弃了嫁给他的机会,无论什么情况,我都永远站在好姐妹这边!”

  “对不起!”格林歉然道:“我说话没轻没重,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这些天要不是你时常来陪我,我都不知道该……”

  “一世人、两姐妹,说这些做什么?”夏洛丝特嫣然道:“我这真有一封他寄来的书信不过不是给你的,而是给麦姆院长的!”

  “爷爷他最近身体不太好,程石之前说的那些话对他震动很大。”格林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解释道:“他现在整天苦苦思索,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还时常怀疑学院的治学方针是否走上了岔路。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在这时骚扰他好!”

  “程石还带来了一份礼物,他说麦姆院长一定乐意见到。”夏洛丝特取出一本厚厚的书递给格林,撇了撇嘴:“一边是我们的文字,另一边则是兔画符,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格林稍加翻阅,目光立时明亮了起来,双手将整本书紧紧拥在胸前,颤声道:“这是一份文字对照表……里面……里面是历任院长穷尽毕生之力所想要解开的秘密!”

  “这么说,他又没说错?程石这个家伙……哼!”

  “快,我要赶紧拿给爷爷……”格林竟似完全没有听见夏洛丝特的话,接连撞翻了门后几沓堆好的信笺,终于冲出了门外。

  看来最近一段日子,仍有无数的青年才俊在锲而不舍的给她寄来各类情书。

  夏洛丝特捡起一叠灰尘厚厚的信件,不由叹了口气:“你们这帮家伙,看来都要白费心机了。这些老套的花招,和那个家伙相比,实在差太远了!”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51楼 发表于: 2007-10-11
第五章 敌疲我扰

 

  日中,麦姆院长依旧如往常般坐在喷泉旁边的长椅上沉思。十几年来,学院的师生都习惯了这位精神矍砾的老人平淡、准时的节奏:每天辰时一刻在学院食堂的靠窗位置用完早点,跟着在林荫道散步几刻钟,来到图书馆内的古籍阅览室阅读各类先人文献——院长的整个上午就这样在图书馆内度过。中午吃完自己烘烤的面包,外加一杯清水,跟着小憩片刻,下午则开始撰写从不向外发表的学术著作。每周一次,麦姆院长还会为入学的新生讲授魔法的基本原理:圣界屈指可数的大魔导士之一竟为新生设公开课程,这在异界也是仅有的特例,而麦姆院长却在无人监督、请求的情况下,将这一个习惯保持了十几年。

  与程石交谈过建校的观点后,麦姆院长每日陷入沉思的次数,明显比往日增加了许多。

  程石所提出的“拆掉围墙、开启校门”的理念,一直在院长脑海中冲撞,这明显违背了北清学院千百年的出世宗旨,但听起来又是如此震撼,充满了突破创新的火光。

  或许对别人而言,“出世”或是“入世”,只是一道简单的选择题,但对身为北清学院院长的麦姆老人而言,这种抉择的背后负担了太多了重压。任何改变都需要代价,若其中稍有差池,就可能让学院的千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爷爷,找到答案了……”院长的孙女,名列城邦四大美女之一的格林小姐,手扬着一本书册匆匆奔过来,将麦姆老人从沉思中唤醒:“通过这本字元对照表,我们就可以读懂学院创始人的笔记!”

  麦姆老人捧起那本书,连一向沉稳的手掌都有些颤抖。感谢紫月亮MM

  稍加翻阅之后,他立刻肯定了格林的猜测:“左边是大篆体,右边则是对应的圣界文字解释,这的确是解开麦姆一世笔记之谜的钥匙。哪里得到的?”

  “……是程石托夏洛丝特副总督送来的。”声音低得犹如虫鸣,格林的脸上不由泛出一丝红晕。

  “哦?”麦姆老人沉吟了片刻,忽然追问道:“是聘礼么?”

  “爷爷!”格林跺了跺脚,嗔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他身边有那么多女人……而且人家根本就不再在乎他了!”

  “重要的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有无名分并不重要。”麦姆老人笑了笑,目光中充满了看穿世情的睿智:“你的父亲碍于世俗的阻挠,始终未能正式迎娶你的母亲,但这并没有阻止他们相爱,直到孕育了你的存在。他们就连去世的时侯都紧挽着双手,相依相伴、同生共死,又有谁能说这不是真正的爱情呢?”

  格林无言以对,只得反覆申明:“他一点都不在乎我……总之我是不会嫁给他的!”

  “这本书我不能翻看。”麦姆老人淡淡的道:“尽管几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揣测最终的谜底,但我渐渐体会到了麦姆一世的心境。他的笔记是用另外一个世界的大篆文书写的,而没有用圣界的文字一一也就是说,这本笔记他是准备留给跟他来自同一世界的人的。只有程石,才有翻阅它的资格!”

  格林急道:“可是,爷爷你……”

  麦姆院长挥了挥手,沉声道:“没有程石的许可,我不能违背学院创始人的遗愿!”

  “院长,程石有封信,要我一起交给你!”跟着过来的夏洛丝特,及时的将怀中的那封书信呈交给麦姆院长。

  麦姆院长没有接信,只是将目光投向格林:“你替我念一下。如果我没猜错,其中应该有些篇幅是写给你的!”

  格林拆开信封,轻声读了起来:“院长阁下,随信附送书册一本,请查收。小子冒昧揣测,出于您高尚的人格,在未得到许可前,您将不愿使用它解读麦姆一世的笔记。窃以为大可不必!前些日小子曾与光明神王一晤,大致得知了笔记的内容,笔记对我再无用处,只有在院长手中,才能发挥它真正的价值……”

  “又被他猜到了!”夏洛丝特咕哝了一声。

  麦姆院长拈须微笑:“还好,我这把老骨头总算把持得住,没在少将面前失态!”

  “……关于令孙女格林小姐,小子恐其拒收本人书信,顺便托您代为致歉。因小子冥顽不灵,兼之蠢笨如牛,未能早日向其求婚,反要佳人屈尊问询……”格林红霞满脸,螓首低垂,低声道:“这段我就直接跳过了!”

  不等麦姆院长和夏洛丝特表态,格林已略过大段篇幅续读了下去:“……魔军大举逼进,圣界危在旦夕。窃以为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故不惴惊扰,冒昧拜请学院同仁稍尽绵力,愿惠赐如下物事若干……”

  麦姆老人静静的听完书信,迟迟没有回应。

  夏洛丝特试探的询问道:“院长,程石请求的虽然是一批战略物资,但他也并非出于一己之私,而是为了护佑圣界民众。可否请院长看在……”

  “多谢副总督阁下提醒,老朽又岂是不明事理之人?”麦姆院长欣然道:“少将所需物事,我们会立刻准备,就请副总督与格林一起沿途押送吧!”

  格林不依不饶:“爷爷,我不要去见那个家伙……我要留在你身边!”

  “别傻了,鬼丫头!”麦姆院长站起身,扫了扫衣衫上的尘土,淡淡的道:“要不了多久,爷爷也要走出学院的围墙了!”

  第二天的战局与前一天有些许类似。

  为了防备双鱼军重施故伎,菲丈蒙在列阵时做了对应的调整。弓箭兵列在最前,而且人人配备了足够的箭羽,专程为了克制娜路丝骑兵队的弓箭攻击。然而,今天上场的却不是娜路丝,而是“双鱼双璧”的另外一位——依莲娜,兵种也从弓箭兵替换为魔法师。

  由于魔法师不擅近攻,而专职辅助攻击,因此所有的军队都将其放在阵势的后方。这样配备的目的,一方面将魔法师的危险降低到最低,让他们能心无旁鹜的施放远端攻击魔法,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他们腾出道略,不要妨碍其他兵种的冲锋陷阵。魔法师们身着白袍、手持拐杖的装束,决定了这种兵种不擅长流动,更不擅长临阵厮杀:双鱼军今天的表现,却颠覆着这条人所共知的铁律。

  依莲娜的几千名骑兵,很精准的在攻击距离的临界线附近停下,开始吟唱起各式各样的攻击魔法,纷纷对着魔军的方阵施放。魔法的攻击距离,比弓箭要广,而且杀伤力要强大许多。这种出乎意料的攻击很快收到惊人的奇效,而菲丈蒙将军观望着战场上的局势,则郁闷得想要吐血。

  最先倒霉的是原本严阵以待的弓箭兵,他们几乎变成了敌军魔法师的活靶。攻击一开始,弓箭兵们就成批成批的倒下,然后才惊讶的发现敌军虽然身披盔甲,但却是不折不扣的魔法兵种。魔军的魔法师迅速凝出结界,尽力拦截对方的攻击,但效果不佳:他们位于兵阵后方,所施放的攻击魔法由于距离限制,根本构不着敌人,而敌人的魔法却可以轻松的投掷到方阵的前方甚至中间。就差一线,魔兵只能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毫无翻身的机会。

  尤弗路元帅也在打量着战场上的一切,目光中毫无表情,他身旁不远处的克莱因参将,则一面警惕着这位昔日好友的一举一动,一面以厌烦的眼神扫视着他周围的四名魔兵侍卫。经过昨日的一役,菲丈蒙将军对于这位心腹棋子的信任度大打折扣,甚至参照他的做法,派出了四名剽悍的魔兵充任他的“侍卫”。

  巨蟹军两位指挥官的处境很奇特:尤弗路的身旁,是克莱因安排的几十名“护卫”,克莱因的周围,又是菲丈蒙授意布置的四名“保镖”。尤弗路、克莱因、菲丈蒙,位于三方互不信任却又抓不到对方叛变实据的困局中,心态各异:尤弗路仍是一贯的冷静沉稳,几乎看不到任何变化;克莱因则像在踩高跷,既想握到尤弗路通敌的证据向菲丈蒙邀功,又担心菲丈蒙误会自己的诚意而除掉自己;菲丈蒙则是满腹的怒火与不耐,若非顾忌柏奈特元帅责罚,早已不理是非曲直,直接将另外两人投入牢笼。

  战局不利,属下将官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前来讨战,几乎让菲丈蒙将军的承受能力达到了极限。他的拳头撰紧,额头上青筋绽出,勉强强压下全军突击的冲动,改将己方的魔法师调到阵前,与双鱼军展开对攻。这本是无奈下的最后招式,但现在就连它也不再灵光:双鱼军的魔法师们如同商量好的一般,各自从马鞍旁的挂袋中抽出一面盾牌,护在了自己身前。

  “搞笑,盾牌也能防护魔法么?”这个念头刚刚从魔军兵士心头浮起,又迅速沉了下去。

  魔军魔法师的魔法经过漫长的距离飞临敌军阵中时,虽已是强弩之末,但仍拥有相当的杀伤力。但结果却是它们一接触到对方的盾牌,竟如落向湖中央的雨点,迅速消散不见“怎么回事?!”菲丈蒙咆哮着,期待能有人给他一个答案。

  “是‘玄英’。”尤弗路淡淡的道:“盾牌是用特制的抗魔法材料玄英制成的,而这种矿藏只有处女城邦、天秤城邦才出产。铸造几千枚盾牌绝非一朝一夕之功,看来程石早就和浮蓝云总督达成了一个合作开发玄英的秘密协定!”

  抵挡住魔军的一波攻击,依莲娜更加得势不饶人,甚至让属下燃放出魔法焰火,在半空中组成“缩头乌龟”的字样,来嘲笑畏缩不战的菲丈蒙将军。魔兵们感受到敌军的嘲弄,人人红了眼睛,有不少荣誉感强的兵士甚至咒骂起自己统帅的无能。

  一名军官匆匆驰奔过来,向菲丈蒙将军请示:“将军,我们又伤亡了二、三百名士兵,该怎么应对?……士兵的情绪都很不稳,再这样下去,我怕会发生哗变!”

  尤弗路喃喃低语道:“这的确是程石的一贯作风!”

  菲丈蒙将军咬牙切齿的咒骂道:“程石……程石……这个卑鄙小人!传令三军,马上给我全军突击,先把这帮畜生给我赶回巢里去再说!”

  “等一等!”克莱因拦阻了菲丈蒙将军的军令:“末将认为,我们只需派小股人马出击即可。若大军突击,敌方会像上次一样撤入城堡内,只会徒劳一场!”

  菲丈蒙沉吟片刻,目光转向尤弗路:“你认为呢?”

  “我不赞同。”尤弗路摇摇头,应道:“要么别出击,要出击就要大军逼进,形成一股威压,令对方不战而退!”

  菲丈蒙将军终于下了决定:“好。克莱因,你带五千巨蟹兵攻过去,让我们瞧瞧你的表现!”

  克莱因欣然接令,率领本部人马突击了过去。

  出乎意料,依莲娜的魔法师军队并没有望风而逃,而是当巨蟹军冲到阵前时,才开始有秩序的向城堡的方向回撤。克莱因因此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要么继续突击,袭击依莲娜的军队,直到对方全面溃败;要么只能冒着被敌军衔尾追击的可能,毫无建树的收兵回营。

  知道菲丈蒙将军的目光仍在背后观望,克莱因毅然选择了前者。

  巨蟹军全面突进,依莲娜后撤的脚步也随之加快,将其逐渐引向城堡的方向——城堡内,程石率领的十几万双鱼、处女联军正严阵以待,准备吞噬掉踏入包围圈内的猎物。

  克莱因并非庸才,他很快觉察到了危险的气息:巨蟹军离开魔军主力太远了,再继续突击,就要面临孤军对抗敌人主力的危险。权衡利弊,他终于果断的选择了撤退。依莲娜的军队却趁此反戈一击,又埋葬了上百名落在撤军队伍后面的巨蟹士兵。

  克莱因的军队撤回己方营地,菲丈蒙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一句话。克莱因明白菲丈蒙目光中的含意,欲要辩解,却又哑口无言。

  事实上,巨蟹军虽有小损,却无大碍,甚至借此缓解了魔兵遭遇的困局,但克莱因心底也清楚,在战果至上的魔军阵营中,自己将被当成一个大言不惭、不堪大用的废物——从某种意义上,这等于彻底断送了自己在军方晋升的阶梯。

  “尤弗路元帅,你认为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巨蟹兵向魔军归降,尤弗路的“元帅”称号也随之废弃,但原来的巨蟹士兵仍习惯上称呼他为“元帅”。菲丈蒙将军罕有的沿袭了这一称呼,在一定程度上表达了对尤弗路的尊敬。旁边的克莱因读懂了句子背后的含意,脸上的肌肉不由抽动了一下,知道自己被排斥到了魔军信任的圈子之外。

  “很简单,直接向程石递交战书。”尤弗路从容的应道:“他若不敢应战,这将成为我们安抚己方士兵情绪的理由;他若答应决战,这些取巧的手段也将终止,而面对面的决战,不正是我们需要的吗?”

  “好计!”菲丈蒙将军目光一亮,向自己的勤务兵下达了命令:“立刻依照他的意思拟订好战书,替我连夜派使者递交给程石!”

  “菲丈蒙到底是个直性子,终于再也忍不了啦!”程石将战书揉成一团,顺手丢入书桌旁的字纸篓内,双手叠在脑后仰躺到椅子上:“一切都在按原计划进行。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你指的‘东风’是什么?”克莉斯蒂玩弄著书桌上的黄铜镇纸,好奇的问道。

  程石笑了笑:“是一个女人。”

  “我又要多一个姐姐了么?太好啦!”

  克莉斯蒂的少女心性让程石直冒冷汗,还没经历过婚姻生活的她,显然不清楚自己多一个情敌的危害。

  程石挠了挠头,唬起了脸:“这个女人是别人的妻子,永远不会成为你的姐妹……你刚才的念头,可千万别告诉依莲娜她们,免得她们又找我的麻烦!”

  克莉斯蒂茫然道:“就算是别人的妻子,那也可以成为我的好姐妹啊?!”

  程石叹了口气,放弃了继续解释的努力。

  接到消息后匆匆赶来的施奈德副总督向程石点了点头,免去了日常的寒暄,紧跟着问道:“来了?”

  “嗯,到你上场了!”程石喊住了转身欲去的施奈德,诚恳的叮嘱道:“你将直面菲丈蒙的攻势,会是一场艰苦的战役……拜托了!”

  施奈德明显愣了一下,难得的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总要有人打!”

  程石胸口痛了一下,终于硬起心肠:“预计一个时辰,但战局很可能会出现变化……在我没有下令撤军之前,请务必抗住!”

  “会的。”

  施奈德去后,克莉斯蒂小心翼翼的问向程石:“主人,你的脸色看来很难看……怎么了?”

  程石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没什么。你替我喊依莲娜过来,我们该准备一下明天的战役了!”

  在双鱼军和魔军驻地之间,是一片广裹的开阔地带,没有树林、没有山丘、没有河流,只有一望无际的黄土。

  菲丈蒙选择这里作为双方决战的战场,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魔军的剽悍、勇猛,也只有在这种地形下,才能发挥到百分之百的极致。但,程石为何也肯接受呢?

  “这一定是程石的阴谋!”明知道已失去了魔军指挥的信任,克莱因仍不懈的企图证明自己的忠诚:“我了解程石,他是一个只要能取巧,就绝不会正面决战的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陷阱!”

  菲丈蒙冷哼了一声:“开阔地带,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你倒说说看,他还能怎么取巧?”

  “这……”克莱因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脑筋飞快的运转着,希望能找出什么说服上司的理由。

  片刻后,他突然目光一亮,脱口道:“龙,地狱龙!……程石有一头名叫火风的地狱龙,很可能从空中给我们带来麻烦!”

  “这倒是不可不防。”菲丈蒙转身望向身旁掌管后勤的军官,沉声问道:“我们的驱龙草,还有多少库存?”

  “足够用三天的了。为了保险,属下明天会全部携带,一旦发现龙族,立刻燃放!”后勤官员挺起胸膛,毫无退缩之意:“此外,我们还有一张可供百名士兵发射的巨弓,用削尖的木桩作为箭羽,只要地狱龙敢来,属下有把握射它下来!”

  “好!”菲丈蒙的目光重新移到克莱因身上,口气也和缓了几分:“还有么?”

  “……”克莱因感到自己的建议受到了重视,禁不住松了一口气,但却难以应对上司的继续问询,只得苦苦思索起其余的可能。

  这名原巨蟹城邦的二号人物,在向魔军投诚之后,就彻底丧失了自己人格的独立性,越来越像一只摇尾乞怜的野狗。

  一名阵前参谋站起身,提醒菲丈蒙将军:“属下担心,万一程石将我们拖入持久战,我们的粮草可能接济不上!”

  “这点无需担心,对方比我们更怕持久战!”菲丈蒙笑了笑,答道:“伯奈特元帅的大军将于明日到达,到时他们若不想全军覆灭,就只有乖乖夹起尾巴逃跑的份。我们只要穷追猛打,就不怕夺不下他们口中的军粮!”

  克莱因忽然回过神,狂笑道:“我想到了,我终于想到了!”紫宸殿紫月亮手打

  周围的军官们显然被克莱因的失态吓了一跳,菲丈蒙强忍不悦,冷冷的问道:“想到什么了?”

  “程石一定和尤弗路有了秘密协定!”克莱因激动得声音发颤:“趁两军混战的时侯,巨蟹军却临阵倒戈……想想看,这是唯一的可能!”

  菲丈蒙的脸色一变,冷哼道:“克莱因军士,我要提醒你一句,你若要控告一名高级将领叛变,就必须有足够的证据,否则我将以‘诽谤罪’论处!”

  “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克莱因严重失态下,竟然揪住了菲丈蒙将军的衣袖挥动起来:“一定是这样……从程石的立场上看,他之所以接受你的挑战书,不会有其他的原因!”

  菲丈蒙甩开克莱因的手臂,重新恢复了冷静:“那好,我就相信你一次。明天就由你负责监视尤弗路,我仍会派几名侍卫协助你。如发现他有任何不轨的举动,你可将他即时处决,但若最终证实他清白无辜,你的‘诽谤罪’也脱不了干系,懂了么?”

  克莱因大喜过望,不住点头:“我会的,一定会的……你也一定会发现我是对的!”

  菲丈蒙冷冷的盯着克莱因,逐字逐句的陈述道:“我要提醒你,那几名侍卫监视的可不只是尤弗路!”

  克莱因一怔,跟着坦然道:“我明白,我一定不会让魔神王大人失望的!”

  克莱因去后,几名直性子的魔军将领各自吐出一口唾沫:“呸,卖主求荣的小人!”

  “小人自有小人的用处。”菲丈蒙将军笑了笑:“至少他替我们去掉了一个隐患……传令三军,早餐结束后立刻披甲上马、列阵待命,今天就让我们痛快的杀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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