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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小说《暗香魅影》作者:风弄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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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10-05
第一章

  西雷,容恬登基的第二个十月。 

  秋天又到, 

  沉甸甸低垂着头的麦穗,昭示着丰收之神再次对西雷的人民显露仁慈。 

  金黄,成为西雷上下最受喜爱的颜色。 

  粮食历来是国之根本,这日西雷的朝会,就以西雷掌管农业的叔开的发言为开始。 

  “鸣王真是上天恩赐给我西雷的宝物。”六十开外,白发苍苍的掌田官叔开红光满面地报告了今年西雷各地的收成后,再度发出感慨,对高坐在宝座上的容恬小心翼翼道:“丰收是上天赐给大王的福泽,但臣掌管西雷农务多年,深深明白没有鸣王的梯田之策,我西雷不会出现这样喜人的收成。所以……” 

  “所以你又想请求本王让凤鸣对梯田亲自考察一番,以便看看他是否还有什么对农业有利的良策?”容恬因为丰收的消息心情很好,弯起唇角打断叔开的发言,缓缓道:“凤鸣目前不宜离开王宫,此事以后再议。” 

  “大王,”叔开还想进言,接到容恬警告的眼神,连忙转移话题,咳嗽两声道:“臣不过是想请求鸣王与大王一同参加后日答谢丰收神的祭奠。” 

  “与本王一起?”容恬眯起眼睛…… 

  正当大殿上商讨国事,太子殿中的人却悠闲地吃着各色点心。 

  “秋篮的手艺又长进了。”秋星捏起玉盘中小巧精致的点心:“你看,这外面嵌在糕里的芝麻还能摆成花的形状,亏她手巧。” 

  “对,秋篮手艺越来越好,你的腰就越来越粗,瞧你胖了多少?”烈儿一边往嘴里塞糕点,一边不忘对秋星做鬼脸。 

  秋月瞪烈儿一眼:“不许欺负秋星,她的腰粗不粗,干你什么事?” 

  “真的很粗吗?”秋星早跳起来去找镜子,照了照又转身来扯秋月,急道:“秋月,你说呢?真的粗吗?” 

  他们斗嘴次数频繁,秋篮已经习惯成自然地忽略,懒洋洋地也捏起一块点心,叹道:“自从鸣王在城郊险些遇刺后,被大王禁足已经三个月了,连带着我们也闷得发霉。除了做点心还能做什么?” 

  “嘘……”烈儿立即把手指竖在嘴边,放轻声音:“你还敢提禁足这两个字?小心鸣王听到。” 

  “我已经听到了。”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忿忿不平的冷哼。 

  三人同时吐吐舌头,向后看去。换了一身天蓝色袍子的凤鸣已经站在门后。 

  烈儿尴尬地挠头,笑道:“鸣王耳力真厉害,这么远也可以听见。” 

  “什么耳力厉害,那是用了科学仪器。”凤鸣走进大厅,把因为太无聊而制作的简陋监听器放到一边。 

  秋星连忙乖巧地奉上热茶,笑着嗔道:“醒了也不唤一声,让大王知道鸣王穿衣没有人侍侯,又该骂我们偷懒了。” 

  “我还要骂他呢!”提起容恬,凤鸣气不打一处来,忿忿不平道:“禁足,到底还要禁足多久?我堂堂鸣王,为什么他说禁就禁?” 

  “这……大王也是为了鸣王的安全着想。”同样很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秋篮还是顾全大局地劝解:“大王说了,在未查清楚刺客之前,鸣王不可以再跨出太子殿一步。” 

  秋星点头道:“大王还说,最近许多国家都派遣奸细潜入西雷,凡事都要小心。” 

  烈儿再往嘴里放了块点心,口里含着东西道:“鸣王现在是可以牵动西雷大局的重要人物,假如鸣王出现意外的话,会危害整个西雷。大王对鸣王禁足虽然过分了点,但……” 

  “但这些鸣王都非常清楚,不劳你们几个麻雀似的唠叨。”门外传来从容的声音:“所以鸣王埋怨虽多,却绝不会违抗王令离开太子殿。” 

  “容虎!”凤鸣精神一震,把容虎拉到厅内,兴奋地问道:“怎样?” 

  容虎摇头:“叔开按照鸣王的吩咐,向大王再次提出让鸣王巡查西雷农地的建议,但被大王一口回绝。” 

  凤鸣垮下肩膀:“又失败?” 

  “但……”容虎微微顿了顿:“也算叔开机灵,转而请求大王允许鸣王参与后日为答谢丰收神而举行的祭奠。” 

  秋星拍掌道:“那样我们岂不是可以出太子殿了?” 

  秋篮最实在,问容虎:“大王答应了吗?” 

  “大王说:”容虎看着凤鸣竖起耳朵等待的模样,不禁含笑道:“那倒是可以的。” 

  太子殿中一阵寂静,片刻后,传出轰然叫声。 

  “啊啊啊!终于可以出去了!终于有转机了!” 

  “天啊,关了三个月,就好像关了三百年。” 

  “祭奠,我爱祭奠,我爱祭奠!丰收神我爱你!”这一句自然出自欢喜若狂的凤鸣。 

  在享受丰收喜悦的同时,人们也准备着盛大的祭奠报答神的慷慨。 

  香醇的美酒、大块大块的烤肉,歌舞和杂耍,都是祭奠中必不可少的元素。准备工作当然少不了让人们频频忙碌,而对于凤鸣来说,他需要的只是等待等待天亮。 

  天什么时候亮呢? 

  刚睡下的时候凤鸣已经开始思索这个问题。不能怪他,旁人怎么能体会一个猴子般性格的人在遭受三个月禁足后的心情。 

  天什么时候亮呢? 

  “你昨天就没有睡好。”腰上的手一紧,凤鸣抬头,看见容恬不满的表情。容恬皱眉:“今天又打算失眠?” 

  “我兴奋呀。”凤鸣看窗外漆黑的天色:“快天亮了吧?” 

  “夜才刚刚开始呢。快睡,若是熬出黑眼圈,我会以有损西雷国威的理由不许你参加祭奠。” 

  “哈!”凤鸣激动地问:“你会让我参加祭奠?真的?” 

  容恬精明地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别装做今天才听见这个消息,你派容虎偷听朝议,以为我不知道吗?” 

  凤鸣尴尬地嘿嘿两声,刚打算找个话题逃过去,脖子上蓦然一疼。 

  “唔……你咬人!”凤鸣可怜兮兮地捂着脖子。 

  容恬邪笑:“我还要吃了你呢。”翻身压了上来。 

  “不行,今天轮到我在上面,君无戏言,呀……呜呜……” 

  “君王要赏罚分明,你派人偷听朝议,我不能不罚。” 

  “都……呼……嗯……都是容虎的……的……喂喂,不要咬那里!” 

  秋月秋星正在殿外当值,听见凤鸣惨叫,见怪不怪地交换个眼色。 

  “看来鸣王今夜不会失眠。” 

  “嗯,可……”秋星烦恼地说:“我又开始担心鸣王明天起不了床了。” 

  “嗯……对呀,鸣王不能出去玩,我们也就不能出去玩了……” 

  两姐妹并肩坐在殿外台阶上发起愁来。 

  对丰收神的祭奠,在众人的期待中到来。 

  第一丝阳光射入太子殿的时候,凤鸣横躺在床上,哀怨地看着精神熠熠穿戴王袍的容恬。 

  “为什么大王祭奠神明不需要出宫?不是应该与民同乐吗?” 

  “我们站在王宫的城墙上,百姓只要能远远看见就会安心了。” 

  “可是,我想出去散心。” 

  头顶黑影笼罩过来,容恬放大的脸跳进眼帘:“再不更衣的话,你就连王宫的城墙都去不了。” 

  威胁很简单就取得成果,虽然一直发出不满的嘀咕,凤鸣行动却很迅速,立即唤来秋篮等,非常配合地将衣服换上。 

  “真的不可以出宫?” 

  “不可以。” 

  凤鸣大大叹了口气:“那就站城墙吧。” 

  和容恬一同迈出太子殿,护卫的两队侍从已经等候在门外,刀剑晃眼,反射着白花花的光照得人眼睛生疼。 

  “走吧,莫迟了。” 

  不止百姓,百官也已经在等候。 

  瞳剑悯领着众臣子候在城墙角下,远远看见容恬和凤鸣,忙迎上去,擦擦额头的汗:“大王总算来了,百姓们知道今天可以见到大王和鸣王,纷纷从各处赶来,四个城门都挤满了人,王宫前面的广场更是人山人海。” 

  容恬微微颌首,低声问:“保卫布置如何?” 

  瞳剑悯道:“大王放心,已经布置妥当。” 

  凤鸣许久没有出太子殿,早兴奋地到处观望,忽听见右边一声长嘶,转头一看,立即高叫起来:“白云!”挣开容恬的手便要扑过去。 

  才拉开两步,腰上一紧,又被容恬扯了回来。 

  “我要骑。”凤鸣转头要求。 

  容恬显得有点愕然,扫瞳剑悯一眼:“怎么把白云牵出来?” 

  白云见了凤鸣,也兴奋地不断踏蹄,摇晃着马头前冲,把负责牵绳的侍卫拖了好几步,才停下喷粗气。 

  容恬附耳对凤鸣道:“凤鸣,我们要上去了,百姓等着呢。” 

  “可是,白云……” 

  “走吧。”容恬拖了凤鸣迈上台阶。 

  王宫城墙甚高,从下登上城头整整一百八十阶,每一阶都用长方形的大青石铺成,古朴庄严,气势宏伟。 

  两人前呼后拥登上城头,高处风势强劲,立即将身后高高竖起的两面大旗吹得猎猎作响,招展开来。 

  王宫外站满了等候的百姓,猛然有人喊道:“大王!大王!” 

  凤鸣刚刚站稳,仔细一看,下面的广场密密麻麻挤满了人,远远看去黑压压一片。他吸口气说:“好多人。” 

  “都是来看你的。”容恬站他身边,笑了起来,将凤鸣拉到身边,直到两人肩膀碰上,悄悄握着他的手道:“看,这些都是你的百姓。” 

  下面早已耸动,人人仰头看去,两个身影站在城头,举止尊贵,果然是大王和鸣王。 

  众人纷纷跪下行礼,不少人又忍不住悄悄抬头看。 

  “鸣王!是鸣王啦!” 

  “哪个?” 

  “站大王身边那个。” 

  “哪个是大王呀?” 

  “这个大哥,你不是都城的吧?” 

  “对勒,我们地里今年丰收,谷子熟透了,听说祭奠可以见到大王和鸣王,我特意从别处赶来的。” 

  容恬早习惯了这种场面,含笑站在墙头招手。凤鸣却浑身不自在,低声问:“你不叫他们起来?”记得电视剧里,好皇帝遇到这种场面一般都会很友好地叫“平身”。 

  “我们是王,要习惯被人跪拜。” 

  “也要习惯被人暗杀?”凤鸣快速接了一句。 

  容恬不防他冒出这么一句,转头看他。 

  凤鸣一边象征性地对城下百姓招手,一边低声道:“我知道你有事情瞒我,快点坦白。” 

  “别胡思乱想。”风势越发大,吹起容恬的大披风,更添威严。容恬远眺都城外一片金黄的丰收之色,低声道:“有我在,谁敢对付你?” 

  “自从郊外遇到刺客后,你忽然把对我的保护提高到一级戒备状态。”凤鸣古怪地瞥他一眼:“那刺客被擒时离我还有足足二十米,我身边侍卫众多,他绝对无法伤害我。为什么这样一个刺客会让你如此担忧,甚至要将我禁足三个月,不许我踏出太子殿一步?” 

  “谁叫你不听我话擅自出城?禁足是为了罚你。” 

  凤鸣招手累了,把手垂下,转身直面容恬,看了他半晌,忽然微笑着垂下眼帘,柔声道:“你怎会舍得罚我?” 

  容恬窒了一窒,深深看了凤鸣一眼,良久方问:“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你对我隐瞒了什么。”凤鸣说:“关于那个刺客,你一直都没有提起。审问的结果如何?” 

  “死了。” 

  “死了?” 

  “自尽了,什么都问不到。”容恬露出一丝虑色:“可他的身上,搜出了几张符咒。” 

  凤鸣咦了一声,神色微变,思索着问:“不会是关于移魂之术的符咒吧?” 

  容恬沉重地点头:“正是。” 

  凤鸣却忍不住闷笑起来:“原来让你烦恼的是这个。哈哈,我很难告诉你什么是迷信和科学,但我以西雷天下第一聪明的鸣王的衔头向你保证,那些什么符咒对我是没有用的,这只是愚弄没有科学常识的百姓的花招而已。如果用几张纸条就可以置人于死地,那岂不都乱套了?” 

  “我倒不知道你口里常常唠叨的科学是什么东西。”容恬反问:“本王只想提醒天下第一聪明的西雷鸣王,不要忘记你是怎么来到西雷的。” 

  这个倒很难解释。凤鸣收敛了笑容,挠挠头困惑地说:“无论如何,我不觉得符咒能对我产生什么威胁。至于我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其中一定有什么科学道理,例如离子传递或者脑电波什么的。”他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自己也不大明白的科学名词,最后作出结论:“所以你根本没有必要把我关在太子殿中。” 

  “不行。” 

  “为什么?”凤鸣警告说:“容恬,迷信巫师符咒不是一个好大王会做的事情哦。” 

  “即使符咒不会伤害你,但为何刺客会企图对你使用移魂之术的符咒呢?” 

  凤鸣猛地一愣,深呼吸数息,才轻声道:“他们对安荷太子和我都很熟悉。” 

  “不错,王宫中有内奸。”容恬拂开凤鸣被风吹得遮住额头的碎发,缓缓道:“我要找到可以使你避免收到符咒伤害的方法,并且找出王宫中的内奸。” 

  “我帮你。” 

  “你要留在太子殿。御用巫师已经在太子殿四周作法,可以使害人的符咒在太子殿中无法起作用。” 

  凤鸣当然把头大摇特摇,不满道:“叫他们在整个都城作法,我不要被困在太子殿。” 

  “作法极耗心力,你想要御用巫师的命吗?” 

  “不对,”凤鸣找出一丝破绽,机灵地问:“既然今天可以允许我出太子殿,那就说明……” 

  容恬无奈地苦笑,朝左边扬扬下巴:“从太子殿到这里,一直有人在念咒语保护你呢。” 

  凤鸣顺着看去,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深蓝长袍,肤色偏黑,一直低头敛眉,口中念念有词。 

  “御用巫师?” 

  “他叫松腾,是我信任的人。”容恬看凤鸣眼珠又转,立即加了一句:“随身念咒保护非常损耗元气。” 

  “所以?” 

  “所以,即使有松腾在,非必要时候我也不会让你出太子殿。” 

  听到这个,凤鸣象蔫了的稻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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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22楼 发表于: 2007-10-05
第二十三章

  爱的低唱延续到星星悄悄闭上眼睛,灰濛濛的亮从天另一边透来。 

  秋篮抱着膝盖,和秋月她们背靠背坐在草地上,懒懒打个哈欠,朦朦胧胧道:“天亮了。” 

  “一个晚上,啊,腰疼……”松动着筋骨,秋星象扭到腰似的,蹙眉娇呼一声。 

  “这可真难为你们了,一个晚上陪我们赏星。”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上方,带着温柔甜美的笑,点漆的眸子深处藏着别致的灵光。朝她们笑了笑,又转头吩咐一旁的侍卫:“白云呢?把它牵来,我今天要沿岸驰骋,好好感受一下深秋放马的滋味。” 

  容恬打个眼色,制止侍卫们,终于起了疑心:“凤鸣,你……不倦?” 

  “不倦。”凤鸣笑得很开心:“也许是永殷的水土特别好吧,自从阿曼江一战后,我从来没试过这样精力充沛,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劲道。快,牵白云来,我要骑马。” 

  “鸣王,”秋篮走到凤鸣身边,仔细打量他的神色,果然不是勉强支持,眼睛炯炯有神,略一转,象流动的水银般。沉吟着,秋篮小心翼翼地劝道:“鸣王要游玩,也要吃点东西再去吧,先回营帐好吗?” 

  “哦,你这么一提醒,果然有点饿。”凤鸣摸摸肚子,点头道:“那好,吃了早饭再去。秋篮,我还要吃昨晚那个鸡。”涎着脸看着秋篮。 

  “好。” 

  一行人上马转回营帐,凤鸣精神无比,路上不断指着景物和容恬说话。 

  秋月扯一下缰绳,让马匹刚好落在秋篮身后,低声道:“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心惊肉跳。你看鸣王今天是怎么了?” 

  “鸣王身子本来就不好,现在又胡闹着不肯休息,这可怎么行?”秋篮凝视着凤鸣亲昵偎依容恬的背影,咬了咬牙:“等回了营帐,立即点上安神的熏香。你给鸣王端的热茶里放几片入睡树的枯叶,等他睡着了,请松腾大法师过来瞧瞧。” 

  “我也正这么想。看大王的意思,也是要想法子哄他睡的。” 

  众侍女商议好,营帐已经近在眼前。 

  容恬勒住马头,刚要抱凤鸣下马,凤鸣兴致勃勃道:“不用你,看我的。”伶俐的一个翻身,以一个优美到极点的姿势稳稳落在地上,惹来身后侍卫们一阵喝彩。 

  容恬摇头,无奈地责怪道:“万一扭伤了脚,又该怎么办?” 

  刚要一同进入营帐,一股不祥的诡异味道却骤然窜入鼻间。 

  “大王,”王宫内官匆匆赶来,脸色铁青,跪下战战兢兢道:“启禀大王,松腾大法师他……他出事了。”话中惶恐不安。 

  站在前面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骤然一震。 

  容恬浓眉猛皱,沉声问:“怎么回事?” 

  “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法师平日都是天一亮就传唤早饭的,今天却一直没有传唤,奴才斗胆进入看看,结果发现大法师已经……已经没了气息。” 

  “没了气息?是有人潜入,还是下毒?昨晚他营帐里谁在侍候?” 

  那王宫内官见容恬言辞严厉,打个冷战,慌忙伏下身子道:“大法师昨晚还好好的,和平日没什么异样。他晚间一向都要修炼,严禁任何人打扰,因此奴才昨晚侍候完大法师的晚饭后就再没有进去。大王恕罪,晚上没有大法师的传唤,奴才是不能进去的,所以……” 

  “身上有伤口吗?” 

  “回禀大王,松腾大法师象平常一样盘腿坐着,神态平静,身上什么伤口也没有。”仿佛回想起松腾平静死去的诡异样子,王宫内官打个哆嗦,用发抖的双臂撑着上身,头也不敢抬起地一一禀报:“就象……就象被邪魅招去了魂魄。” 

  “不会是……”凤鸣扯扯容恬的衣袖,略显得有点不安:“每天用血做的护身符太消耗元气,所以无声无息地……” 

  “怎么可能?松腾是修炼之人,暂时没有了气息,这说不定是修炼到达境界的一种状况。他们这些无知的人不明白,所以大惊小怪。”容恬握着他的手,安慰似的用力紧了紧,脸部表情缓缓放松下来,冷冷扫了周围一圈,视线最终定在已经浑身大汗的王宫内官背上:“用不着慌张。不过……虽然如此,还是要借这机会查查别的什么,东陵!” 

  “下官在!”侍卫总长东陵立即从人群中站出来,额头也是一头冷汗。他身为侍卫总长,总管驻地警戒安全,假如松腾是被人谋杀的,他也逃不过责罚。 

  “将昨晚侍候过松腾,还有进入过松腾营帐的人看管起来,逐一审问。” 

  “是!” 

  “松腾营帐中的东西,都不许搬动,找药官来,看看是否有人下毒。” 

  “是!” 

  “另外……也好好搜一搜鸣王的营帐,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是!” 

  容恬不紧不慢布置完,才转头对凤鸣微笑,轻松道:“今天不骑马啦。如果你乖乖沐浴一番,然后睡个好觉,那么等你醒来的时候,本王就赏你一天时间,让你为所欲为地干你喜欢的事。” 

  “为所欲为?”凤鸣的漂亮眼睛顿时大放异彩。 

  “嗯。” 

  “干什么都行?” 

  “干什么都行。” 

  凤鸣欢呼一声,连声答应:“好,好,你可不许食言。” 

  容恬宠腻地看着他:“本王怎会食言?不过,若本王回去的时候发现你还没有睡着,这个承诺就要取消。” 

  “一言为定!秋篮秋月秋星采青!”凤鸣一口气连珠炮般吩咐:“我们回营帐去,快快,准备沐浴。” 

  “奴婢遵命。”整齐一致,清脆如同黄莺的动听回答。 

  侍女们围了上来,犹如一阵七彩云朵般,簇拥着凤鸣快速消失在帘门之后。 

  容恬眼看凤鸣进了营帐,低喝道:“东陵,随本王去看看松腾的营帐看看。” 

  “是。”东陵跟在容恬身后,思量了很久,忐忑不安地问:“大王,真有人能修炼到不用呼吸的地步?这样说来,松腾大法师恐怕是十一国最厉害的法师了。” 

  “这种话你也信?松腾多半是被人害死的,本王定要查个清楚。” 

  “可是鸣王……” 

  “鸣王他是看多了武侠小说,所以相信那些稀奇古怪的事。” 

  “武侠小说?” 

  “这个东西,本王尚且不懂,你就更不会懂了。” 

  营帐内,凤鸣喝了秋月端上的热茶,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穿着宽大舒适的丝袍,抱着大团的软枕坐在坐垫上。 

  “鸣王还不困吗?” 

  “不困。” 

  秋月吐吐舌头,忙揭开已经被喝空的茶碗,几片安睡树的枯叶确实混在茶叶中。 

  “咳咳……”秋篮朝采青打个眼色。 

  又一束镇定安神的熏香被点燃起来。 

  “鸣王……还不困吗?” 

  精神奕奕的凤鸣瞪着两颗发亮的眼珠:“不困。” 

  “可是……鸣王答应了大王,沐浴后就好好睡觉啊。” 

  “因为……”凤鸣垂下头:“我正在想一个重要的问题,所以无法入睡。” 

  “想问题?”侍女们好奇地看着他。 

  凤鸣露出懊恼的模样,沉默了足足一刻钟,猛地甩了甩头,受不了地大嚷起来:“在容恬心里我是个笨蛋吗?松腾是我的护身法师,他死得莫名其妙说明我的处境变得非常糟糕,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不懂吗?他居然用那样没水准的荒谬谎话来欺骗我!你们也在我面前捣鬼,点这么多熏死人的香。还有,秋月,”凤鸣忽然提高音量:“你在我的茶里放了什么?居然会有一股甜味。”乌黑的眼睛转向秋月。 

  “啊?奴婢……奴婢……”秋月被他突如其来的提问吓得倒退两步,花容变色。 

  秋星扶了秋月一把,强笑道:“鸣王今天真是特别厉害呢,想事情比谁都快。”正转着眼珠想个什么话搪塞,门帘被人猛然掀开,带进一阵凉风。 

  容恬阴沉着脸走进来,沙哑着嗓子道:“王宫传来消息,太后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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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21楼 发表于: 2007-10-05
第二十二章

  秋篮等在营帐外,听见里面翻来覆去都是凤鸣既痛苦又甜蜜的呻吟,淫糜动人得犹如仙籁,尽管早听惯了,仍禁不住脸红心跳。候了近一个时辰,秋月打着哈欠道:“大王知道鸣王身子不结实,该不会闹太久。我和秋星准备沐浴用的热水去。”便和秋星去了。 

  秋篮一人候在门外,听见身后细碎声音,象有人踩在草地上,回头一看。 

  采青正走过来,奇道:“就姐姐一人守夜?这般冷清,怎么不叫上我呢?” 

  “秋星他们正为大王他们沐浴做准备呢。”秋篮瞅瞅采青身后:“采锵呢?” 

  “睡着了。这孩子,好不容易把他哄睡。”采青歉然道:“为了他,耽搁了侍候鸣王,让姐姐们都辛苦了。” 

  秋篮见她虽升了鸣王随身的大侍女,眉目间却没有一丝傲气,反而时时刻刻带着点畏缩似的,想来是以前在王宫里被人欺负惯了,便想趁机和她说说话,微微笑了笑,柔声道:“采锵是个乖孩子。” 

  采青却似乎心神不宁,不断探头往帐门看。 

  “怎么了?” 

  “不,”采青低下头,许久抬起头来,幽幽问:“秋篮姐姐,鸣王不过是骑了一会子马,就直喊腰酸。他这么一个年轻男人,身子怎么会这么弱?” 

  秋篮叹气,也添了愁容:“自从阿曼江回来后,鸣王的身子就一直很虚弱。现在看起来似乎好了点,但其实里头元气还没有恢复,动弹两下就嚷累。偏偏又好动,有时真叫人不知道怎么办好。” 

  两人都有了点心事,垂头闷不吭声。隔了许久,采青轻轻咬着唇道:“鸣王他好像……” 

  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两人一起抬起头来,营帐里面的呻吟已经消失。秋月和秋星正巧回来,低声问:“停了?” 

  “嗯。” 

  秋月去到营帐外,恭恭敬敬地问:“沐浴的东西已经备好,奴婢们进来侍候可好?” 

  不一会,听见容恬慵懒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快快……” 

  秋月指挥着,五六名侍卫们托着一个硕大无比的木桶进了营帐,又有十几名侍卫挑着热水出现,到处热气腾腾,容恬的大营帐顿时变得如在云里雾里般虚渺。 

  侍卫们退去,容恬才把窝在绒毯中筋疲力尽的凤鸣小心翼翼抱起来,放进温度适宜的水中。 

  秋篮等四名侍女上前侍候,为容恬宽衣,然后按摩、勺水、涂抹沐浴用的香料。凤鸣她们向来不管,照顾凤鸣是容恬的事。 

  凤鸣昏昏沉沉,被温暖的水包围全身,顿觉舒服,不由睁开眼睛,略微伸展手脚,喃喃问:“天亮了?” 

  “还没。”容恬的唇顿时贴过去,趁机吮吸他的甜蜜。 

  “嗯……” 

  “你累了,睡吧。”低沉的声音徘徊在耳边,还伴着熟悉的轻吻。 

  “容恬……” 

  “我在这。” 

  “你在帮我洗澡吗?” 

  “对。” 

  慵懒的眸子睁开来,猫儿似的可爱。凤鸣口齿不清地说:“我也要帮你洗。” 

  顿时,正在容恬背上揉搓的几双柔荑停了下来,侍女们面面相觑地对视。 

  性感的笑容泛出容恬的俊脸,声音略为沙哑:“你帮我洗?” 

  “是呀。” 

  “真的?” 

  凤鸣迷糊地对他甜笑:“当然是真的。” 

  真是罪过的诱惑。容恬咬咬牙,最终让理智战胜欲望,安抚似的拍拍凤鸣的脸:“快睡吧,明天你又嚷着要骑马到处玩了。没精神怎么游玩,总不能顶着两个黑眼圈丢脸吧?你看你,都累糊涂了。”恋惜地用脸贴上凤鸣被热水熏得粉红的脸颊。 

  “谁累糊涂了?我一点也不糊涂。”凤鸣懒洋洋的从容恬怀里爬起来,眼睛果然清醒了点:“来,让我帮你洗。你帮我洗了这么多次,每次都有趁我睡着占便宜吧。不行,这次怎样也该轮到我。秋篮,把擦背的布递给我。” 

  秋篮怎敢阻碍大王享受鸣王难得的主动奉献,乖乖将布递给凤鸣。 

  “我要擦这里。” 

  “嗯……” 

  “很疼吗?” 

  “不是……”容恬皱眉:“很痒。” 

  “痒?怎么会痒呢?”凤鸣不解地,再度用力把布往容恬背上搓在;“这样呢?” 

  “你半夜醒来,就为了折腾我吗?” 

  “哪里有!本鸣王不是正好好帮你洗澡吗?告诉我哪里痒,我再用点力气搓就是了。” 

  “……心痒。” 

  四位侍女彼此交换一个眼色,同时敛眉行礼:“奴婢先行告退。”鱼贯出了门,都不由自主抿唇一笑。 

  又在门外候了一个多时辰,大家都开始大打哈欠。秋篮道:“采青回去休息吧,我和秋月她们轮流睡一小会,在这守着。” 

  秋月点头道:“对,不然采锵醒了会哭。唉,有容虎或者烈儿在就好了,让他们看着,到时候就告诉我们。” 

  正说着,听见里面喊:“来人。” 

  四人连忙都一同进去了。凤鸣头发散乱,慵慵懒懒地靠在坐垫上,身上只随意披了一件外袍,显然又被容恬荒淫无道了一遍,可脸色红润,不但没有倦意,仿佛还挺精神。 

  “外面没有下雨吧?” 

  “回禀鸣王,没有下雨。” 

  “星星出来了吗?” 

  “……”秋月等对视一眼。 

  “星星出来了吗?” 

  “出来了。” 

  “漂亮吗?” 

  “漂亮。” 

  “帮我更衣。”凤鸣兴致勃勃:“平原上的星星最美了,而且现在又没有污染,应该是无与伦比的好看。平常都没有功夫,今天趁着不打磕睡,一定要好好看一看。”连声催促要换衣服。 

  容恬皱眉道:“你不累吗?明天……” 

  “反正要等容虎回来,明天又不用赶路。如果累了就睡一整天好了。”凤鸣瞪容恬一眼:“不许说我幼稚,你也要陪我去看。” 

  容恬见他兴致奇好,不忍逆他的意思,点头道:“你想看就看吧。” 

  秋篮等得了容恬许可,这才过来为凤鸣换上衣服。 

  虽说是看星星,这两人一出动,也惊动了大批侍卫。 

  “我们到那边看。”凤鸣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骑队动了起来。 

  到了凤鸣指定的地点,立即在草地上铺了大块的锦布让容恬和凤鸣坐着赏星。上百名侍卫们手环手,背部朝里,象一个人圈般将容恬和凤鸣等围在圈内。 

  秋篮等侍女自然站在圈子里,将美酒点心从食盒里取出来,一样一样放在锦布上,让他们随时享用。 

  凤鸣四肢大开躺在布上,仰视星空,眸子比星辰还亮,赞道:“不愧是古代的星空,每一颗星星都是亮的。明天一定是个大晴天,因为天空没有云,星星才会亮。没有云,就没有雨。” 

  “是吗?”容恬也学他的样子躺下:“每一颗星都是一位天神,星星特别亮的夜晚,就是天神们睁开了眼睛。” 

  “嗯,他们睁开眼睛,发现了一个古往今来少有的英明君王。” 

  “不,”容恬翻身,双手撑在凤鸣身侧,俯视凤鸣,柔声道:“他们发现了一对最甜蜜的情人。” 

  微风拂过。璀璨星辰下,山峦的轮廓更加雄伟。万籁俱静中,只听见彼此的心跳。 

  凤鸣微红着脸,忽然别过脸,用可以媲美蚊子的声音说:“那么,让天神们看看我们怎样相爱吧。” 

  容恬一愣。 

  凤鸣很不好意思地瞅他一眼:“今天……忽然很想尽情地享受被你拥抱的滋味呢。”他主动伸手,勾住容恬的脖子,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一口。“抱多少次都无所谓。”道不尽的媚惑动人。 

  “凤鸣……” 

  凉风中,深秋平原之上,两道身影化为一道,蜜的味道流溢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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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0楼 发表于: 2007-10-05
第二十一章

  秋篮吐吐舌头,看来偷学厨艺的事被知道了,不过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有鸣王在自然不会叫她吃亏,点头道:“是。” 

  鹿丹不置可否,站起来风姿娉婷地走到帐门,掀开帘子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鹿丹该回去了。”向脸依然红得一塌糊涂的凤鸣告辞,飘然去了。 

  营帐里沉寂一片,好半天,有人呼出一口大气,秋月啧啧道:“这个鹿丹国师,真是又美又……又……” 

  “又难以让人招架。” 

  “对对。”秋月对秋星的话连连附和,眼一转,刚好瞥见采青:“采青,你在偷笑什么?” 

  采青不提防秋月这么一嚷,吓了一跳。举手拍拍受惊的胸口,不好意思地低头含笑:“方才看了国师大展威风,我不过是想……他和那个东凡王,晚上谁在上面。” 

  忽然听见噗哧一声,这次倒是秋篮忍不住笑了出来,边笑着边用眼睛瞥凤鸣。凤鸣浑身不自在地打个哆嗦,警告着道:“秋篮,你脑子里不会浮现什么对我不利的画面吧?” 

  “秋篮哪里敢啊?”秋篮捂着嘴,眼里透着俏皮的狡黠:“奴婢只是想,若国师那般讨人怜爱的美人都有机会在上面,那鸣王在西雷王面前翻身的希望多少还是有的。” 

  “什么翻身的机会啊?”容恬刚巧这个时候从帐外大步走进来。 

  凤鸣正没有办法招架,见了容恬,立即跳起来,故意恶狠狠黑着脸:“说只要一会,怎么现在才回来?” 

  秋篮等见容恬回来,都不再作声,迎上去七手八脚为容恬除下披风,另换上宽松的外衣,然后识趣地退到营帐外。 

  “一会不见,怎么就生气了?嗯,你生气的时候脸是红的,比平日更好看。”惬意地靠在凤鸣身旁的高大坐垫上,随手勾住纤细的腰肢。凤鸣哎呀一声,不由自主倒进容恬怀里。容恬带着歉意解释道:“原本打算接见王宫的传令者,处理一下西雷国内的要务,谁知他竟然还没到。奇怪,王宫派来报告国务递送奏折的传令者从无延误。莫非王宫里出了什么事?” 

  凤鸣无来由心中一紧,担心地问:“我们是否要回去看看?” 

  容恬拍拍他嫩得能掐就出水来的脸蛋,笑道:“我西雷王宫岂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动手脚的地方?外有瞳剑悯,内有太后,就算有人胆大包天,也要栽在他们联手之下。” 

  “不管怎样,总要派人回王宫打探一下消息。大王外出,发生通信延误的事本就不祥。” 

  “早派人去了,放心吧。倒是你,我不在的时候干了什么?” 

  “吃了点东西,见了见鹿丹。对了,秋篮今天做的鸡肉真不错,还给你留了个鸡腿……” 

  “别说鸡腿,说鹿丹,你们聊了什么?” 

  “没有什么。” 

  “真的没有?” 

  “没有。” 

  “那你的脸怎么一直红到脖子根了?” 

  两人聊到最后,已成了耳语。凤鸣被热热的气息吹得耳朵发痒,缩了缩脖子,倦意渐渐上来,打个哈欠,不由伸出双手搂住容恬的脖子:“我们睡觉吧。” 

  “嗯。” 

  立即被打横抱起来,移到秋篮等早铺好的软毯边。 

  “你在干什么?” 

  “睡觉。” 

  “不要闹啦,我真的很累。” 

  “运动一下,可以睡得更香。” 

  “……” 

  被压在下面的人给上面的人八字评语厚颜无耻,荒淫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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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9楼 发表于: 2007-10-05
第二十章

  驻扎的地点,最终决定在附近另一处靠近山脚的平地上。 

  容恬道:“原想着阿曼江边风景优美,你或许会喜欢。”顿了顿,淡淡说:“打过仗的地方,确实没什么好看。” 

  最金壁辉煌的营帐自然是属于他们的。容恬另有事务处理,放了凤鸣下马。 

  “你先进帐,我片刻就回。” 

  凤鸣对他招招手,转身,已有侍从为他挑起刺绣着王家标志的门帘。秋月两人从里面迎出来,笑靥如花,声音清清脆脆地道:“秋篮动作真快,扎营才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已经钻到临时搭建的小厨房做菜了。鸣王饿了吧,再等一会就有好东西吃啦。” 

  替凤鸣脱了披风,侍候他坐下。想起他早些时候说过腰疼,便一左一右跪在他身边,为他揉腰。 

  按摩的力道恰到好处,凤鸣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少不了夸奖两句。正享受着秋月秋星的悉心照顾,昏昏欲睡之际,耳边听见采青的声音:“鸣王请用茶。” 

  睁开眼睛,对上递到面前的茶。凤鸣一边接过,一边懒洋洋说:“如果不是你这么一叫,我就差点睡着了。” 

  采青露出几分惶恐,低头用蚊子般的声音道:“采青该死,惊扰鸣王休息了。” 

  秋月噗哧一声笑出来,拉着采青的手劝道:“好采青,你别总一副小心翼翼的可怜样子。鸣王也并没有怪你呀。” 

  “是我要采青端茶,故意把鸣王吵醒的。”秋星道:“鸣王还没有吃晚饭呢,现在贪着一时舒服睡着了,若饿病了怎么办?大王还不是拿我们问罪。” 

  秋月连忙表示赞同的站在一旁点了点头。 

  “你们现在可把我给管住了。”凤鸣哀叹,忽然猛地直起身子,使劲吸着鼻子,皱眉道:“什么东西这么香?” 

  哗啦!帘子被人掀开,传来秋篮的嚷声:“秋月快来帮忙端,啊,烫死我了。” 

  “来啦。”秋月象一团彩色的云朵飘了出去,不一会和秋篮一道端着个被烧得发黑的铜盘进来,香味正是从铜盘上传出。 

  秋篮放下铜盘,拼命吮着手指:“好烫。没想到隔了这么厚的布,还几乎把手指烫伤。” 

  秋星责怪地看她一眼:“谁叫你自己端?这么多侍卫,随便叫一个也好呀。” 

  “这是什么?”凤鸣早被香味诱得食指大动,探过头去:“咦?”盆中只有一团漆黑无比的泥块。他肚子饿时比较愿意动脑筋,立即垂涎三尺地问:“是不是我上次和你说的叫化鸡?嗯,做法确实是放在泥里面烧,不过也不用烧得这么焦黑一片嘛。” 

  “鸣王猜错了。”秋篮笑吟吟道:“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偷偷学来的做法哦。虽然也是鸡,也是用泥土包裹着烧,但是所用的味料不同,烧制的方法也不同。所以味道嘛……当然完全不同。” 

  边说着,边在手上裹了白布,将烫热的泥土从中间掰开,立即露出香味诱人的内里。 

  “好香,好香!”凤鸣饥饿的肠子几乎被香味诱惑得纠结起来,立即撩起衣袖,准备自己动手。 

  秋篮得意地抿唇直笑,秋月忙拦住凤鸣道:“鸣王真是的,也不至于香到这个样子。刚刚还几乎睡着呢,现在倒饿起来了。”亲自取了一把小银刀,撕了一小碗净肉递给凤鸣。 

  秋星在一旁递上筷子。 

  凤鸣首先夹了一大块放进嘴里,仔细嚼了嚼,眼睛顿时发亮:“好吃!一辈子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又夹了一块,口里含糊不清的说:“你们也尝尝,保证你们都夸好。对了,留个鸡腿给容恬。” 

  秋星将信将疑,撕了一块放进口里,疑惑着道:“我觉得和普通的鸡差不多,最多是比平常吃的多了一些焦香而已。” 

  凤鸣一会就吃完了一碗,连声叫秋月再弄一点来,又转头对秋篮道:“明天开始,你天天做这个给我吃。好秋篮,你怎么能作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秋篮捂嘴笑道:“这是我偷学的呢,师父就是跟在我们后面的东凡车队里的那个老厨子。早听说东凡是美食之地,有许多别的地方尝不到的好菜。这两天我尝偷偷过去看他做菜,步骤做法都记住了,还偷了他几包调料。” 

  秋月色变道:“你也太不小心了,东凡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给鸣王食用,那些调料你都放进去了吗?” 

  “我怎么会这么鲁莽?这些调料我都让懂毒药的人看过,因为怕出事,也没有用上,只是按照里面的成分自己重新调了一份而已。”秋篮皱皱可爱的小鼻子:“这个可是东凡王族补身子的秘方,调料里面用了许多名贵的药材,包裹鸡肉的泥土是混合了新鲜的鹿血的,所以泥土才会焦黑一片。” 

  采青怯怯插话道:“鹿血对身体虚弱的人很有好处,我们家乡的女人生了孩子,丈夫多半会出外捕捉活鹿,取血给她饮用。我生采锵的时候,也偷偷求厨房的管事在宰鹿的时候给我留一碗鹿血呢。” 

  凤鸣嗯了一声,点头说:“这样一说,我确实觉得有点血的味道,不过味道真鲜美,一点也不觉得腥。” 

  讨论到一半,帘外侍卫传话说鹿丹来访。 

  “快请国师进来。” 

  鹿丹今天又穿了浅蓝色的长衫,眉目俊美更胜往日,进了营帐,对凤鸣柔柔一笑:“鹿丹忽然听说西雷王决定延迟行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所以特地过来问一问。” 

  关于烈儿和永逸的事,当然没有向鹿丹说明的必要,凤鸣含糊其词道:“行程不用太急,初冬的景色不错,我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在永殷境内好好欣赏呢。”又叫秋篮为鹿丹准备坐垫,伸手请鹿丹坐下。“国师请坐。嗯?国师刚刚沐浴完吗?身上好香啊。” 

  凤鸣用力吸了几下鼻子,发现鹿丹面色有点不自在,这才发觉自己刚刚这话似乎暗含轻薄。他一个男人生得如此美丽,一定常遭受同性色狼的骚扰,说不定会分外讨厌别人对他身体的赞美。想到这里,凤鸣立即尴尬的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国师用过晚膳了吗?” 

  鹿丹悠闲地靠在软垫上,一手撑腮,深得看不见底的眸子盯了凤鸣半天,才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淡笑:“鸣王的心思都摆在脸上呢,和西雷王一定也不同。我确实刚刚沐浴过,鸣王所说的香味,也许是熏衣的香味吧。”随性地伸个懒腰,姿态美得连一旁得秋月秋星都看呆了眼,鹿丹又道:“最讨厌别人以我的身体容貌作为话题,因为他们说起这个时神态可恨。不过鸣王不同,鸣王的眼睛是澄清的,让人无法有讨厌的感觉,而且……”清澈的眼眸上上下下打量凤鸣一番,鹿丹忽然朝凤鸣另有含意地挤了挤眼,压低声音道:“鹿丹相信,纵使让鸣王为所欲为,鸣王对鹿丹也做不出什么真正的事情来。” 

  这句话被如此暧昧的语气说出来,连采青都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凤鸣的脸几乎涨成紫色,眼睛瞪得老大地看着鹿丹:“国师这……这……”他从来没有想过鹿丹这样的绝世美人会说出这样大胆的话。 

  “鹿丹已经用过晚膳了,鸣王似乎也用过了吧。”没有理会凤鸣一脸尴尬,鹿丹依旧风流潇洒,探头看了看方桌上漆黑铜盆里有一半已经进入凤鸣肚子里的鸡,讶道:“这道菜很象我们宫内的一道名菜呢,奇怪,除了我们的厨子外,竟然还另有人懂这道菜的做法。嗯,这是道非常补身子的菜呢,身体虚弱的人吃最好,用了新鲜的鹿血吧?” 

  秋篮吐吐舌头,看来偷学厨艺的事被知道了,不过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有鸣王在自然不会叫她吃亏,点头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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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8楼 发表于: 2007-10-05
第十九章

  事关烈儿,容虎理所当然要求负责这次行动。 

  容恬点头:“你挑选五千精干的兵士,听太子调遣。事成后立即回来覆命,以免行程耽搁太久。” 

  “永逸怎敢调遣烈儿的兄长?”永逸从怀中掏出一物:“这是二王子府的地图。另外……永逸有个不情之请。” 

  容虎心中有数,笑了笑答道:“太子殿下不必担心,容虎带兵闯入,只挟制,不伤人。”趁容恬不大注意,迈前一步压低声音道:“要是太子殿下日后对不起我弟弟,这五千精兵也会无声无息潜入太子府。”永逸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势压迫得神色微变,容虎一放即收,轻松自在地重回原位。 

  凤鸣掐指计算:“从这里到永殷都城,一来一回,需要好几天。” 

  “鸣王放心,容虎会日夜兼程,尽快回来。” 

  “不不,”凤鸣摆手道:“我正希望趁这个机会在永殷好好玩玩,你慢慢的去,慢慢地回。”忽然想起可怜的法师松腾,不觉有点愧疚,又改口道:“还是该怎么回就怎么回吧。”无奈地耸肩。 

  容虎大声领命,威风凛凛出了侧厅,去挑选参加营救的心腹精英。永逸更是恨不得早点救回烈儿,道:“今日多有得罪,请西雷王和鸣王恕罪。永逸先赶回都城,以防意外。”对容恬和凤鸣拱拱手,也匆匆去了。 

  秋月见永逸背影离去,拍拍胸口,笑道:“这永逸太子绕来绕去,倒真把我们吓出一身冷汗。” 

  秋篮合掌喃喃道:“老天保佑,幸亏烈儿没有出事。” 

  “他那般胡来,等救出来之后,鸣王一定要好好教训他才行。” 

  秋星噗哧一声笑出来:“鸣王管得住他?” 

  凤鸣脸红了半边,咳嗽两声吩咐道:“刚才的筵席不算,我都没有吃饱。秋篮,快弄点拿手好菜来,骑了一天的马,腰骨酸酸的。” 

  秋月秋星盈盈走过来,按着凤鸣坐下,柔声道:“奴婢帮鸣王揉揉吧,腰骨哪里酸?” 

  “不如本王帮你揉吧。”容恬也居心不良的走过来,被凤鸣瞪住警告:“我腰快断了,你可别乱来啊啊!放开放开!”话音未落,已被容恬拦腰抱起。 

  “你这荒淫无道的昏君……”凤鸣随手给容恬肩膀一拳:“我的腰真的很疼啦,现在我绝对,绝对不跟你回房。” 

  容恬一脸无辜:“谁说本王要抱你回房?”扬声对等候在门外的侍卫道:“传令,今晚不在行馆休息,改为在三里外的阿曼江边扎营。全军立即启程。” 

  秋篮“呀”一声低呼:“刚刚听他们谈得紧张,我们居然忘记这行馆内外都布满了浸过油的布条,万一有人借机放火的话可就糟了。” 

  容恬收回目光,低头戏谑地看着凤鸣:“鸣王腰骨酸疼,又想观赏一下永殷美丽夜景的话,还有什么办法比和本王共骑更好呢?” 

  凤鸣知道错怪容恬,学秋月的样子做个可爱的鬼脸:“不愧是西雷王,果然细心周到,样样考虑周全……嗯?就是毛手毛脚的时候不讨人喜欢,喂,把你的魔掌拿开……” 

  休息过一阵的队伍再度出发,目的地是因为离国和西雷大战而闻名的阿曼江。 

  凤鸣惬意地偎依在容恬怀里,听着马蹄声声,让星光照亮前路。 

  “前面就是阿曼江,听见水声了吗?” 

  远远看见波光粼粼,回忆起当日被离王若言擒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被押着随大军远征西雷,让人感慨万千。眼前江面虽然平静温柔,竟让凤鸣觉得心头隐隐作痛。 

  “听说阿曼江一役后,江水染红流经的土地,使土地长出红色的稻谷。那些红色的稻谷,因为浇灌它们的河水中有太多尸首而发出腐烂的气味,以至于不能食用。” 

  容恬默然,搂紧了凤鸣,柔声道:“那都是无知愚民的谣传,哪有什么红色的稻谷?” 

  “虽是谣传,也足以说明当时的惨烈。”凤鸣挤出一个苦涩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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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7楼 发表于: 2007-10-05
第十八章

  不一会,迎接的永殷众人已经策马到了面前。 

  永逸在离容恬三丈外勒马停下,高声问道:“前面可是西雷王大驾光临?”说罢翻身下马,拱手朗声道:“听闻西雷王要出访东凡,途中必定经过永殷。永逸在此等候多时。” 

  凤鸣心里嘀咕,听这话里的意思,这位太子似乎不是接到永殷王旨意前来迎接,倒象专门拦在路上找他们的。 

  容虎等转的都是同样的心思,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到容恬身上。 

  容恬淡淡笑了两声,下马道:“有劳太子久候,容恬心里非常过意不去呢。”向前两步,朝永逸友好地笑了笑,借机打量永逸神色。 

  容恬下马,身后众人自然也跟着下马,秋篮走到凤鸣身边,悄悄附耳道:“这位永逸太子眼睛肿肿的,好像哭过似的。” 

  凤鸣仔细看,永逸脸色果然是所有人中最难看的,喃喃道:“难道今早才和烈儿吵嘴吵哭了,所以烈儿没有出现?” 

  秋月等知道他是在转弯抹角安慰容虎,忙点头轻道:“嗯,鸣王猜得有理,烈儿的脾气,谁都会想和他吵嘴。今天一定是吵急了,烈儿不肯随太子出来。” 

  容虎知道众人都在安他的心,朝秋月感激地笑笑,低声说:“鸣王不必担心,等问清了情况再说。” 

  大家不再言语,都全神贯注看向容恬和永逸那边。 

  永逸脸色苍白中带了一丝不寻常的红,用复杂的眼光打量了容恬许久,强笑道:“西雷王英姿如昔,令人欣慰,永殷在此等候,不过是希望借西雷王过境的空当,和西雷王把酒谈笑一场,回忆一下阿曼江边的火光。酒宴已经在前方行馆备好,请西雷王和鸣王移驾。” 

  容恬回头,和凤鸣交换个眼神,点头道:“也好。” 

  两批人马一前一后到了行馆,果然早安排了美酒佳肴,只是酒宴不在大厅举行,却安排在偏僻安静的侧厅,也没有象往常那样准备各色歌舞。 

  容恬凤鸣等坐了一边,容虎秋篮等站在身后,其他侍卫都被吩咐到门外守卫。永逸太子更是连一个侍从也不带在身边,独自一人占了主位。 

  上齐酒菜后,行馆中的下人们再也没有上来侍候,气氛十分冷漠。 

  永逸也不说话,持酒自饮一杯,看容恬一眼。凤鸣等人以为他要开口说话,谁知他竟又自斟一杯,灌下喉咙。 

  如此喝了四五杯,让凤鸣等人心焦得不知如何是好,永逸才抬头看了看凤鸣,苦笑道:“鸣王见谅,永逸平日并不是贪杯之人,只是今日……唉,今天实在心情不好。” 

  凤鸣心里乱跳,暗暗觉得不妙。 

  容恬冷哼一声,仰头喝了一杯,盯着永逸,沉声道:“太子都知道了?” 

  众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永逸默然审视容恬片刻,轻声问:“西雷王以为呢?”惨笑数声,敛了笑容,沉声道:“没想到堂堂西雷王,居然利用身边的侍从来玩这种小把戏,哈哈,当真可笑。” 

  客席处一阵沉默。秋篮悄悄移动一步,静静握住容虎的手,发觉他掌中已经全是冷汗。 

  “如果没有烈儿对太子殿下的真心,也许真算是一个可笑的把戏;”寂静中,传来凤鸣朗朗话音:“可若赔上烈儿的心,太子殿下却把这当成不起眼的小把戏的话,那我就要替烈儿不值了。” 

  众人视线,不由都朝凤鸣转去。 

  凤鸣从席上长身而起,悠然举步,走到永逸身前停下,凝视着他的眼睛,极认真地说:“西雷军力强过永殷十倍,烈儿身为大王心腹,前程不可限量,却甘愿到永殷这个危险万分的地方来,太子难道不明白他是为了谁吗?” 

  永逸敌不过凤鸣目光,眼中怒意渐渐散去,别过头去,叹道:“随便你们怎么说,他是为了分裂永殷王族而来,这一点你们总不能否认。” 

  容恬抓住机会追问:“太子如何知道烈儿的底细?” 

  永逸不知想到什么,默然片刻,方回答道:“是他自己告诉我的。” 

  “啊?” 

  “什么?” 

  这次连容恬也愣住了,喃喃道:“不愧是烈儿……”随即朗声笑起来,转头对容虎道:“你弟弟是个好汉。容虎,将你腰上的剑给我。” 

  容虎忙解剑双手奉上。 

  容恬接过剑,横放在方桌上,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注视着永逸冷冷道:“请问太子殿下,烈儿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后,你是如何回答的?” 

  永逸反问:“换了是西雷王,会如何回答?” 

  容恬毫不犹豫道:“若是凤鸣要我放弃江山,西雷王朝送你又如何?”凤鸣一脸诧异朝容恬看去,喉头隐隐作梗。 

  容虎忍不住问:“你把烈儿怎么样了?” 

  锵,一声脆响,剑已出鞘。容恬一手持剑,悠闲笑道:“太子见谅,本王曾答允过烈儿,假如太子对他不好,本王会将太子千刀万剐。” 

  一只手从身后伸来,轻轻按在剑上,容恬回头,却是凤鸣。 

  凤鸣摇头:“大王错了。” 

  “我错了?”容恬讶道。 

  “烈儿即使身遇不测,也绝不会希望大王伤害太子殿下。何况,如果太子殿下因为烈儿的坦白而伤害烈儿,那烈儿看人的眼光也实在太差了。”凤鸣回头,对上永逸若有所思的目光:“我说得对吗?” 

  永逸半晌说不出话来,终于摇头长叹:“西雷鸣王,真是名不虚传。”自斟一杯,痛快地倒下喉咙,苦笑着回忆:“烈儿说我要是真心对他,就和他一起远远离开都城。我……我拒绝了。” 

  这点众人都猜得到,不然也不会在这里碰到永逸了。 

  “他能对我坦诚道出一切,我丝毫也不怪他。可是我身负父王厚望,无法逃脱自己的责任,拒绝他自然有我的难处。其实只要能在一起,又何必管其他是是非非。” 

  凤鸣忽然问:“太子殿下,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永逸稍作沉默,点头道:“鸣王请问。” 

  凤鸣选了个可以与永逸平视的地方坐下,柔声问:“请问太子,做大王是否一件令太子愉快的事情?” 

  “这是父王的决定,但是为了永殷的人民……” 

  “请问太子,在永殷的王族中,是否有太子的骨肉亲人为了王位而对太子恨之入骨?” 

  “这个……在所难免。” 

  “假如太子不再成为太子,永殷王有其他的继承人吗?” 

  “当然有。” 

  “最后一个问题,”凤鸣微笑:“太子喜欢烈儿吗?假如太子再也见不到烈儿,太子会难过吗?” 

  永逸苦笑:“鸣王难道看不出来永逸的真心?” 

  凤鸣反问:“烈儿一心为太子打算,难道太子也看不出来吗?” 

  秋月在秋星耳边问:“我真受不了,太子和烈儿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大家都坦白就好,鸣王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干什么?” 

  “我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只是想……再问太子几个问题。”凤鸣一本正经地坐直身子:“第一,太子既然知道一切,还特意拦住我们去路,是想兴师问罪还是另有所图?第二,太子既然和烈儿彼此知道心意,为何还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第三……烈儿到底到哪里去了?” 

  这最后一个问题才是众人最关心的,顿时所有视线集中到永逸唇上,生怕他漏出任何一个不祥的字眼。 

  永逸缓缓道:“他留下字条走了,说他接下西雷王的王令,就一定要把事情办好,我不肯答应,他只好另想办法。” 

  “不好。”容恬猛然紧皱浓眉,沉声道:“难道烈儿要进宫去见永殷王?” 

  永逸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不愧是看着烈儿长大的西雷王。他当年潜入永殷,化名芙蕖,成为父王的新宠。后来借假死离开,父王一直以为他死了,还真是悲伤了一阵。这次烈儿入宫,父王说不定会将他看成和芙蕖酷似的人,把他留在身边。” 

  “如果已经进了王宫,那可就非常头疼了。” 

  凤鸣不以为然道:“烈儿不是那样随便把自己放进绝境的人吧?” 

  永逸无可奈何地点头:“鸣王猜得不错,他没有直接进宫,而是投靠了我二王弟。人人都把他当成酷似芙蕖的人,以为可以用他讨父王欢心。只要时机恰当,二王弟就会把他献给父王。” 

  “哦!”凤鸣忽然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顿时成为视线焦点。他拍拍额头,失笑道:“原来太子殿下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是想问我们借兵啊。” 

  众人愕然中,永逸毫不掩饰地点头:“只求西雷王借我五千好手。我总不能用太子府的人去攻打二王子府吧。只要救回烈儿,我不会再贪恋权利王位,失去了一次,绝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秋月不解地道:“只是借兵的话,太子殿下直说就好,害我们担心了这么久。” 

  永逸正容道:“永逸这样做,是为了看看烈儿付出的忠心是否值得。不瞒西雷王和鸣王,这整座行馆底下和木板的隔层里塞满了浸过油的布条,假如两位对烈儿的遭遇置之不理,只是把烈儿当成工具的话,恐怕这里有一半的人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侧厅里顿时一片寂静。 

  沉默中,容恬捧腹大笑起来:“烈儿,烈儿,你眼光当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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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6楼 发表于: 2007-10-05
第十七章

  大王亲自出访远国非比寻常,尽管凤鸣再三催促启程,还是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准备。 

  礼仪大臣光是撰写随行需要准备的王族用品就愁白了不少头发。容恬除了要将暂时离国时的事情交代众位大臣外,还亲自挑选随身保护的勇士。秋月秋星等想着要离开太子殿一段日子,有失窃事件在前,这次格外小心,忙着将凤鸣身边容恬送的及下面供奉上来的各色宝石玉器清点一遍。 

  只有两位重要人物最空闲,凤鸣和鹿丹。 

  幽静的书房中,再度传出鹿丹悦耳的惊叹:“真不愧是名震天下的鸣王,鹿丹佩服。” 

  “国师过奖了,这个梯田设计,其实只有构思是我提出。具体的工具制造、渠道的开凿,全是西雷工匠的成果。” 

  鹿丹略静了静,优美的唇角微微勾起:“让鹿丹佩服的不仅仅是梯田的设计,而是鸣王肯将这等利国之策对鹿丹一一阐述,竟不藏私。这等胸襟,天下谁人能比?” 

  “只要东凡不再闹饥荒,就不枉费国师来西雷一趟。” 

  凤鸣每日与鹿丹谈天说地,对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被软禁的日子也好过许多。 

  光阴流逝中,诸事终于妥当,大队准备上路的时候,大平原上的草地已经枯黄。初冬已临。 

  启程当日,凤鸣分外早起,刚刚穿戴完毕,秋月来报:“大王去太后那里辞行了。” 

  凤鸣一拍后脑:“哎呀,我也该去辞行。” 

  “太后派焚香姐姐来传话,说鸣王要出远门,路途上会很劳累,不必费功夫辞行,等大王回来就上路吧。”秋月照话传达,抿唇笑道:“太后对鸣王很好呢。” 

  不一会,容恬果然回来。众人早准备好一切,容恬最后叮嘱文武百官一番,宫门大开,正式启程。凤鸣站在容恬身边,身后跟着秋月、秋星、秋篮、采青四大侍女,还有负责诵经保护凤鸣安全的大法师松腾,荣虎率心腹侍卫在殿后,组成队伍的核心。 

  一路出了王宫,人民夹道欢呼,震耳欲聋。远远看去,城门已经大开,城头满插锦旗。凤鸣骑着白云,跟容恬并肩出了都城城门,往城外延棉数里的平原猛一放眼望去,立即倒吸一口清凉气:“带这么多兵马?” 

  平原上密密麻麻,竟全是西雷精兵。都是近日从各处抽调过来的守军,为了避免都城混乱,容恬下令他们在都城平原上待命。 

  容恬笑笑,勒马靠近凤鸣,低声道:“还有五万精兵没有出现,他们会紧跟我们队伍之后,好随时应付特发状况。” 

  出城门后,秋篮等早登上马车,荣虎却换了马,跟随在凤鸣身后,此刻策马过来,停在容恬身边禀道:“大王,这是松腾法师今天写的护身符,请鸣王佩在身上。” 

  容恬接过,仔细瞧了瞧,才递给凤鸣。 

  凤鸣一看,原来是一张锦帛,本来雪白无暇,现在却被红色的血迹染得阴森恐怖,不由眉头紧皱。 

  “鸣王戴上吧,出了太子殿,还是小心点好。这是松腾法师用自己的鲜血制的护身符,可以保护鸣王不受巫术所害,不过似乎只能有一天的功效,明日又要换一张新的。” 

  “不戴也可以,”容恬见他不大乐意,淡淡道:“不过不许你再骑马,回马车上去,有松腾在身边,不戴应该也无妨。” 

  此话一出,凤鸣立即一言不发把护身符戴上了。 

  大军开始浩浩荡荡前进。沿路大片草地已经枯黄,不少地方露出黄褐色的泥土,显得分外萧杀。 

  鹿丹另有车队,派人来说明自己生性爱静,婉拒凤鸣邀他同乘的好意,远远跟随在大军之后。 

  凤鸣骑了两个多时辰的马,略有倦意,又不肯回马车上去。容恬强制地把他从白云那抓到自己马上,两人又共骑一个时辰,已到黄昏时分。 

  这半天路程还未出西雷境内,沿途都有官员一路备好饮食住宿。容恬为哄凤鸣高兴,一早安排了风光别致的路线,当晚大军停下休息,正好是一处江河汇集处,风景壮观。 

  晚宴热闹非凡,容恬和凤鸣临江用餐,秋篮等几位侍女陪伴外,还特意将鹿丹请了过来。 

  吃到中途,凤鸣忽然问:“怎么不见采青?” 

  秋月正忙着替容恬斟酒,边抬头道:“采青照顾采锵去了,采锵还小,第一次出远门,晚上怕呢。” 

  鹿丹好奇道:“我见到随伍中有个长相分外讨人喜欢的小孩子,那是采青的儿子吗?” 

  “回禀国师,正是。” 

  秋星最喜欢小孩,见聊起采锵,将他平日种种可爱事迹说了一通,惹得容恬等开怀大笑,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鹿丹饭后告辞容恬凤鸣,自行回自己的车队安寝。 

  容恬和凤鸣等则睡在官员安排的、布置得花团锦簇的行馆内。 

  清晨迎着阳光与容恬并骑,对容恬甜甜笑道:“真希望这样的旅程永远不要走到尽头,可以天天和你一块骑马,看优美的景色。” 

  容恬苦笑:“你也该体谅一下松腾,每天一张血誓护身符极伤元气,若这样游上一年半载,我西雷最厉害的法师恐怕坚持不下去了。”柔声安慰道:“等取了天地环,你身体全好了,我每年都陪你出来游玩一次。” 

  两人凝视片刻,虽然在一起时间已经不短,还是觉得脸红心跳。 

  “我们回马车去吧。”容恬朝凤鸣挤眼。 

  凤鸣做个鬼脸:“我才不上当。”拍拍白云的头,叫道:“白云,我们到前面去。” 

  白云一声长嘶,放开四蹄冲到队伍前方。容恬知道凤鸣害羞,哈哈大笑,荣虎早谨慎地跟了上去,以防意外。 

  除了每天都要戴一张“新鲜”的血迹斑斑的护身符外,凤鸣可以说是诸事如意。如此走了七八天,终于出了西雷国境。 

  秋篮等这几天在马车待腻了,苦苦求了凤鸣,除了采青要照顾采锵外,其他人都获准可以骑马跟随。几个侍女得意洋洋换了马服,娇媚中带上平日少见的英气,叫凤鸣等眼前一亮。 

  “怎样,我们马技不错吧。”秋月勒马在荣虎面前炫耀。 

  秋篮不善骑马,不敢象秋月等放马奔驰,只能乖乖缓行,荣虎勒马到了她身旁,沉声道:“别怕,这匹马是我挑的,脾气最好。” 

  秋篮轻轻瞅他一眼,脸蛋飞红一片,忽然发现凤鸣和容恬都在前面回头往他们这边死劲看,立即挑高嗓子语气不善地问:“秋月,你在鸣王耳边旁边嘀咕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秋月慌忙举手撇清。 

  容恬心情正好,豪迈笑道:“容虎,只要秋篮点头,本王立即为你们俩赐婚。秋篮,你可愿意?” 

  事出突然,秋篮身子微震,险些松开缰绳,幸亏荣虎一把抓住,关切地说:“小心了。”更引起一阵哄笑。 

  笑声中,忽然看见秋星策马从前头跑回来,嚷道:“快看,我们进入永殷地界了!” 

  凤鸣一声欢呼,领着荣虎等往前冲去,不多时,容恬也赶了上来。众人勒马,远远眺望。 

  早有前方侍卫返回禀报:“大王,正赶来的马队就是永殷派来迎接的官员。” 

  “举的是太子旗帜呢。” 

  容恬目力惊人,看了看,点头道:“不错,骑在马上最前面的就是永殷太子永逸。” 

  侍卫群也随后保护,策马过来,笑道:“永殷竟派出太子亲自迎接大王,可见我西雷威势。” 

  “永殷太子算什么,日后我西雷日益强大,连永殷王都要亲自迎接了。” 

  “大王英明神武,是我们的福气啊。” 

  众侍卫兴高采烈,七嘴八舌,却骇然发现正中的几位大人物已经沉默下来,若有所思。 

  不但容恬和凤鸣脸色难看,连荣虎和秋篮等都一脸严肃,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众人聪明地立即退下,不再言语。 

  平原上吹来的强风也打不散令人窒息的沉默。秋月终于忍受不住,附耳过来,小心翼翼问:“鸣王,烈儿为何竟不在永殷太子身边?” 

  凤鸣心里也正不安,回头看容恬。 

  容恬抿唇不语,对凤鸣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觉得意外。 

  众人心里猛然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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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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