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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巨著:《灭秦》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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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00楼 发表于: 2007-10-05
第二章 天下五豪
格里离去之后,韩信依然席地而坐,冷冷地注视着来来去去的人影。偶尔从人群中走过一群王族公卿家的贵妇艳女,传出阵阵娇笑,但他却是视若无睹。

  他已无心注意这些美女的艳色,若换作一年前的他,怎么也要凑上去搭讪几句,或是挤入人群混水摸鱼,但时至今日,他已觉得这些举止都是无聊之人所做的无聊之事。因为此刻在他的心中,已有了凤影。




  也许人生讲究“缘分”二字,他总觉得,能在茫茫人海中遇上凤影,这是上天的安排。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数日,但他已将凤影当作了自己的知己,今生今世,再也不愿与她分离。

  这是他的初恋,也是他第一次将一个女人牵挂心间,割舍不下。当他接受凤五的命令前来咸阳时,他不仅是为了蚁战中昭示的一线天机,更多的则是为了凤影。他想担负起一个男人的责任,不想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他而感到羞愧,是以无论如何,他都要轰轰烈烈地活上一回。

  思及凤影,他的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甜甜的笑意。当他将思绪重新放回到今夜的行动上时,却突然发现,扶沧海竟然不见了。

  他心惊之下,蓦然想到了格里临走时的神情。毫无疑问,为了让他在进入登高厅之前保存实力,格里将会不择手段地阻止他与扶沧海交战,是以扶沧海的失踪必定与格里有关。

  他喜欢扶沧海,更喜欢这个人的风骨与傲气,他觉得这个人像极了纪空手,而纪空手是他最可信赖的朋友。

  所以他站了起来,想去找格里,让他放弃截杀扶沧海的行动。可是他的人刚走出两步,人群中顿时骚动起来。

  门官以悠长而响亮的声音唱喏道:“知音亭五音先生驾到!”

  韩信往大门处望去,首先入目的是一位面容清癯的老者,剑眉入鬓,英气勃发,带出一股不相适宜的恬淡。止步时长袍曳地,行动时衣袂飘飘,不经意间的一举一动,无不透出落寂出尘的悠闲意态,偶然间寒芒一闪,才尽现王者风范。

  “此人能够跻身五大豪阀之列,岂是侥幸所致?哎……此生若能如他这般活得潇洒,也就不枉来世一遭了。”韩信惊见之下,由衷地在心里赞叹道。关于五音先生与知音亭的传说,他已听了太多太多,在他的心中,早已将五音先生当作了世外高人,每每思及,感慨良多,想不到今日终于得见尊容,不由得也随着人流向前涌出几步。

  五音先生固然对他有莫大的诱惑力,但韩信却是以迫不及待的心情期盼着红颜的出现。他真的想看一看能让纪空手钟情的女子究竟是何等模样,更想知道在红颜与凤影之间,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不知为什么,每当他遇上纪空手时,心中已多出了比较的心理。他不得不承认,随着这一年来经过的太多事情,使得他在自信心方面已有了大大的增强,他已不再是一年前的韩信,更不是一味顺从的韩信,他希望自己终有一日能够与纪空手并驾齐驱,甚至超越对方,成为真正的强者!

  这是一直横亘于韩信心中的一大心病,一个不能向外人道知的心病。纪空手的整个人就像一座大山般压迫着他,令韩信有一种郁郁不得其志的感觉,所以如何超越纪空手,便成了韩信最想解决的一个关键问题。

  当他的眼芒越过五音先生厚实的背影,向其身后望去时,蓦觉心神一跳,因为就在这一瞥之中,绝色的红颜终于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他不得不承认,无论他用如何挑剔的目光去看待红颜,红颜都是那种可以让人心醉的女人:雍容华贵而不失真趣,美丽惊艳却又随和可亲。虽然他深爱凤影,但他始终觉得,凤影之美未必就能盖过红颜,或许这两个女人的美丽本是不同类型,根本就没有可比性。是以,“各领风骚”一词更能恰如其分地说明她们身上所具有的美丽风情。

  “连他所爱的女子都是这般出色,莫非上天注定他始终要压我一头?”韩信的头脑一热,莫名间对纪空手生出一丝难言的妒意。正当他为自己的心绪感到震惊时,登高厅门前,鼓乐声喧天而起,赵高已率门下一帮弟子,步下台阶,正按江湖规矩相迎五音先生。

  这两人都是名动天下的江湖豪阀,在场的众人平素久仰得紧,却少有人识得这二人的真面。今日这二人竟然同时现身,顿时引起了满场的轰动,万千目光汇聚一处,使得赵高与五音先生顿处焦点的中心。

  两人见得这等场面,不以为意,只是寒暄几句,把臂而行,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受人注目的场面。

  “五音先生不问江湖世事已久,却为了赵某的寿辰而不远千里奔赴咸阳,这份情义实在让赵某感动不已。”赵高显然对知音亭的人也有所忌惮,因为他是为数不多知道知音亭背景的人之一,是以不得不小心提防,出言相试。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201楼 发表于: 2007-10-05
 “赵相所言,倒让五音惭愧不已,此次咸阳之行,五音固然有为赵相拜寿之意,实则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这才动了出游江湖的心思。”五音先生淡淡一笑道。

  “哦?能让五音先生动心的事情,在这个世上已是不多,这倒让赵某有了好奇之心,倘若先生不吝赐教,赵某愿意洗耳恭听!”赵高故作惊讶,实则是想逼着五音先生表明立场。对他来说,今夜一战若有知音亭的人介入,自己虽然占有地利与人数上的优势,但胜负殊是


难料,这不得不让他谨慎从事。五音先生岂有不知赵高心意之理?不过他的心中早有打算,根本不想介入到胡亥与赵高的权力之争,是以微笑道:“此事终是未成,不提也罢,所以今夜五音前来,是专为赵相拜寿而来,并无他意,对于这一点赵相大可放心。”

  赵高闻言不禁大喜,他深知知音亭与大秦王室的关系,生怕值此非常时期,知音亭人介入此事,现在五音先生表明中立,作壁上观,顿时让赵高尽去忧虑。

  他绝不担心五音先生会出尔反尔,自食其言,因为在江湖中,人人尽知五音先生一言九鼎,从不食言。当日江湖之上人人诵传玄铁龟上记载玄奇秘学之事,一经五音先生出言释疑,谣言即止,可见其信誉卓著,堪可信任。

  两人分主宾入座,登高厅上,分三面开席,每面当前设有一席,席位豪华,红毯铺地,尽显尊崇地位。每席之后另设六席,则是次要人物安坐之地。

  赵高与五音先生分坐主宾首席,余人皆对号入座,场面丝毫不乱。席间正对龙虎会擂台,台上动静,一目了然,显然是经过精心准备。

  赵高心病既去,心情顿时大好,望向五音先生身后的红颜道:“这一定是世侄女了,果然是名门之后,大家闺秀。”

  红颜微微一笑,上前见礼道:“世伯过誉了,红颜这厢见过世伯。”

  赵高笑道:“可惜赵某并无子嗣,否则见得世侄女这般人才,又怎能让她错失赵家?真正是一大憾事。”

  五音先生道:“这是赵相抬爱小女之言,岂能当真?何况赵相纵有子嗣,以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分地位,又岂是我等山野之人可以高攀的?”他借机喻志,表明自己两不相帮的立场。

  赵高心道:“只要你不介入其中,我已是千谢万谢了,又岂会无事生非来惹上你?”他淡淡一笑,顺着五音先生的话题道:“先生说笑了,世侄女眼高于顶,听说连项羽这等人物尚不足以入她的法眼,也不知哪位俊彦有这样的齐天之福。”

  五音先生道:“说到项羽,自项梁死后,流云斋一脉在他的统领之下,已成了楚国一支最重要的力量,时刻威胁着大秦王朝的存亡。以赵相的见识,怎能任由楚人如此猖狂,而不竭力将敌之气焰消于无形呢?”

  他的口吻渐显尖锐,谈到时事,已经掩饰不住他对大秦王朝的那一丝眷恋之情,并对赵高不顾大局、争权夺利的做法感到由衷的憎厌。赵高微微一愕,沉吟半晌道:“先生所言甚是,的确让人深思不已,但是你只知其一而不知有其二,造成今日之天下乱势并非是赵某不竭力殚思,或是居高位而不理政务,实在是因赵某有难言的苦衷,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有意无意间,将目光瞟在当中空着的首席之上,五音先生心领神会,知道他的苦衷在于胡亥,只是没有言明罢了。

  “其实天下乱势,早在先王在世时已有征兆,只是到了此刻,矛盾激发,才使局面难以控制。”赵高察言观色,明白五音先生对胡亥已是失望之极,丝毫无襄助之心,不由如数家珍般数落起胡亥在位的种种不是:“皇上虽受我大力匡扶而登位,但是却小鸡肚肠,疑神疑鬼,不足以与之谋天下大事,而且优柔寡断,思前虑后,致使贻误战机,让陈胜于陈地称王,若非我力荐章邯东征,只怕大秦此刻已是易手他人了。”

  “如此说来,平定陈胜匪患,功劳全在赵相一人身上了?”五音先生情知赵高所言属实,却忍受不了赵高的骄狂,是以话中带刺。

  赵高顿时收敛了自己的嚣张气焰,肃容道:“不敢,赵某只是据实而说。数月前,章邯曾经大败项梁于定陶,倘若听我一计,乘胜追击,此刻哪还有楚国存世?又哪里轮得上项羽称雄?孰料皇上却想当然耳,急令章邯挥师北上,征剿余赵匪患,这才让楚军得以喘息,养息休整,形成如今这般声势。”

  五音先生虽然身处巴蜀,却心忧天下,自然对近来的时事了若指掌。他不得不承认,如果战局真的按赵高预想的发展,的确可以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而事实却令人大为失望,由此他也更对胡亥失去了信心,恨不得一走了之,甩袖不管。

  只是思及先祖遗训,使得他不得不做出最后的努力,希望通过这一点努力,能使大秦王朝能够延续下去。虽然他也知道,这一切或许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抑或只是一场徒劳,但他已是义无反顾。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202楼 发表于: 2007-10-05
 他默然无语,看出了今夜相府的肃杀氛围,他打定主意,一旦双方争杀起来,他意在登龙图,不在胡亥,自然做到两不相帮,互不侵害。只要他带走了登龙图,纵然赵高杀了胡亥,也不敢毫无顾忌地开国称王,必然会立始皇长子扶苏之子子婴为君,使得大秦王朝得以延续。

  他对胡亥殊无好感,照他自己的想法,似这等暴君诛杀千次亦不解恨,倒不如废之而另


立新君,或许还能解救万民于水火,只是碍于自己有先祖遗训,是以不能亲自动手。

  赵高又怎知他是这副心思?只要让知音亭人作壁上观,他已是很满意了,当然也不再要求五音先生相助自己。事实上他作出了非常精心的准备,纵然是知音亭人相帮胡亥,他也完全能够控制整个局面,只是所冒风险太大,倒不如现在这般稳操胜券。

  五音先生半晌方道:“据我所知,这章邯乃是赵相门人,又是入世阁弟子,他怎敢置赵相的手令而不顾,却听令于皇上的旨意?”

  赵高苦笑一声,道:“赵某虽在万人之上,毕竟还居一人之下,又怎敢越俎代庖,替皇上指挥?何况章邯虽然出自我门下,却深受皇上的恩宠,翅膀硬了,也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他说到最后,眼中寒芒陡现,竟生杀意。

  五音先生微微一笑,明白其中利害关系,道:“原来如此,外人不知,还以为赵相一人把持朝政,风光得紧,孰料内中还有这般艰辛。”

  “这点艰辛倒也算不了什么,赵某官居相位,最感棘手的还在于君臣猜忌,一旦种下此祸,政务不通,军令不行,最是祸国殃民。赵某有时想起,也欲归山退隐,不为这些俗务烦心,但每每念及先王对己的恩宠,惶惶之余,怎敢不鞠躬尽瘁?唉,看来做人真难!”他的眉间不停地颤动,显然触及真情,情不自抑,完全是一副忧国忧民的忠臣神态。

  “那按赵相所见,此时天下已呈乱局,该当如何应付才是?”五音先生眼露睿光,虽是讨教的口吻,其实旨在印证自己的见解而已。

  赵高身体微震道:“假若皇上恩准,由我指挥大军,我将挥师攻楚,搏其一地,可安天下。须知天下匪患无数,皆以楚马首是瞻,擒贼先擒王,讲的便是这个道理。”

  他见五音先生微微点头,显是同意自己的观点,不由得谈兴大发:“所谓楚国军队,其实主要是项梁、项羽统领的流云斋子弟。这些人虽然武艺不错,但缺乏最基本的作战知识,假若三军应命,可以一击溃之。”

  “可是自匪乱以来,项羽一师,从来没败,这又作何解释?”五音先生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项羽此人,只是匹夫之勇,不足为惧,虽然作战屡次不败,也许只是运气使然,用不着夸大其辞,大惊小怪。”赵高一脸不屑之色,缓缓而道。

  五音先生表面不动声色,却知赵高虽然贵为五大豪阀,可统一门一派之势力,却远不是能指挥十万大军作战的帅才。他所看到的东西往往是事物的表面,流于形式,却根本就没有看到问题的实质。因为一个人能够交战数十次而从来不败,这绝不是“运气使然”可以涵括的。赵高如此敷衍了事,显然对此毫无见识,比及他争权夺利的手腕本事,真可谓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话不投机,半句嫌多,五音先生话锋一转道:“赵相阅人无数,可识得刘邦此人?”

  赵高沉吟半晌,才说道:“据说此人来自于泗水沛县,以一名亭长之职,在沛县起事,被乱民视为赤帝转世,使其不到一年时间,便拥兵十万,已是楚国中惟一可以与项羽抗衡的人物。他此次兵至武关,虽说己成大气候,但老夫认为他对大秦的威胁还不及项羽。”

  “你休要小看这小小亭长,他能在众多诸侯中出人头地,必有其过人之处,纵是项羽亦不敢小视于他。还有其背景十分神秘。也正是如此,不由得让我对此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五音先生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兴奋的色彩,似乎预见到了一些什么东西,却又不敢确定地道。

  赵高看看天色,已近酉时,可是胡亥依然未至,不由心下着急,递了个眼色,让张盈出外巡视一下,然后才静下心来听着五音先生慢慢分析:“能在乱世之中出人头地的,除了要有过人的本领与超凡的智慧外,必须还要倚仗一定的势力才能立足于群雄之间,进而争霸天下。项羽便是这样的一类人物,可刘邦出身低微,只凭着七帮会盟的一点实力,如今却能与项羽并驾齐驱,这不得不让我心生好奇。于是在我经过了周密的调查之后,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就是每当刘邦遇到了不可化解的凶兆时,总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会适时出现,替他逢凶化吉,而且不是杀人灭口,便是不着痕迹。这说明了在他的背后同样有一股很大的势力在支持着他,而这股势力之大,当属武林五大豪门之一。”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203楼 发表于: 2007-10-05
五音先生的话仿如一颗石子,击破了一潭静水,顿让赵高感到有一种可怕无形的力量正向自己一步一步紧迫而来。

  “依先生之见,刘邦背后当会是哪股势力?”赵高惊问道。

  “我也不知。”五音先生淡淡一笑道:“反正不会是我知音亭。”




  赵高霍然醒悟道:“在问天楼与听香榭中,二者必居其一,倘若它与项羽的流云斋联手,只怕其意不仅是争霸天下,更有一统武林之嫌!”

  格里的确有这个自信,因为他给这一招取了个名字,就叫“有去无回”。

  飞旋的钹体,森寒的钹锋,无边无际的杀气,构成了一幅诡异的图画,可以让任何人为之胆寒。

  扶沧海显然为对方这一杀招感到心惊,他漏算了敌人的招式,当然要付出应有的代价,而这种代价,往往就会是自己的生命!

  “呼……”眼见霸王钹仅距扶沧海只有七尺距离时,突然从这段虚空中流星般划出一柄飞刀。

  飞刀七寸,疾若流星,灿若焰火,准确无比地截住飞钹。

  格里大吃一惊,而便在此时,他只觉一缕寒意狂袭至,在他几乎来不及反应之时已袭入三尺之中,仓促之中,格里横移。他快,但身后袭来的刀更快,在其横移五尺之时,只觉腰间一凉,一般沉沉的痛感袭遍了全身。

  “呀……”疼痛传遍全身之时,格里禁不住发出一声沉沉的惨嚎。也便是在此刻,他看到了身后偷袭的凶手。但他死也想不到身后偷袭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具体地说应该是一个面容打扮与自己一摸一样的人,两人对立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直至此刻,格里突然明白了什么,忘了扶沧海一眼,又望了望与自己面对的偷袭者,眼里闪出绝望而恐惧的光明,颤声问道:“你,你是谁?”

  偷袭者眼中闪过一丝怜惜,淡漠地吸了口气,冷冷地吐出三个字:“纪空手。”

  格里眼里闪过一丝惨淡而无奈的神彩,嘴角边竟泛起了一丝凄凉的笑容,英雄末路的笑,而后,魁伟的身体如山般倒下……

  赵高所言的如果都是事实的话,那么这实在是太恐怖了。以五大豪阀的实力,只要有任何两门联手,都足以翻云覆雨,改变江湖的历史。

  听香榭与知音亭一样,数十年来少有人走动江湖,是以名声虽在,却如传说中的故事存在于人们的脑海,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被人淡忘。

  如果当今五大豪门中有一大势力与流云斋联手,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卫三公子的问天楼,但是卫、楚乃世仇宿敌,其深仇大恨不易消弥,纵然在利益之上暂时苟合,只怕亦非长久之计。

  赵高沉吟半晌,终是没有确切的答案,只能将目光投注在五音先生的脸上。

  “依我看来,无论是听香榭,还是问天楼,都不可能与项羽的流云斋联手争霸天下。”五音先生缓缓分析道:“如果五大豪门之间真的能够相互兼容,江湖早已一统,又何来这四分五裂?”

  赵高顿时释然,松了一口大气道:“可是如果刘邦背后确有五大豪阀的人支持,那岂非与流云斋联手无异?”

  “非也!”五音先生淡淡笑道:“我可以断定,项羽绝对不知道刘邦的真实背景,而刘邦依附在项羽军中,也只是权宜之计,时势一到,自然会翻脸成敌!”

  “这么说来,刘邦在暗,项羽在明,这刘邦岂非更为可怕?”赵高似有所悟地道。

  “行军打仗,项羽远胜刘邦,但说到知人善任,礼贤下士,深谋远虑,谋略算人,项羽似又差了一节。据我所知,刘邦自起兵以来,借七帮势力,门下已有众多奇能异士,又收各方谋士,吸纳各路英豪为己用,比之项羽,他虽只拥兵十万,但各个都是精兵良将,以一挡十,其勇锐不可挡。是以赵相对于武关一战,千万不要轻敌。”五音先生出于对大秦王朝的存亡着想,不由又委婉地劝谏赵高,希望他能以大局为重,放弃个人恩怨问题。

  赵高沉吟半晌,轻叹一声道:“我又何尝不想立时带兵东进,拒敌于武关之外?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五音先生闻言,知道赵高心意已决,只得不再说话。从内心来说,无论是赵高占到上风,还是胡亥把握局势,都对他没有利害关系,他只希望双方在动手之前,纪空手能够成功盗得登龙图,令赵高有所忌惮,这样一来他也就算对得起先祖遗训了,只要自己这方不插手双方之争,相信任谁也不敢与之公然为敌。

  他的目光在厅中众人的脸上搜寻良久,却始终看不出何人才是纪空手所扮。他已算定,纪空手惟一能接近胡亥的地方,只有登高厅。以他的眼力,只要纪空手在,他就不会看不出来。

  易容术自西周以来,已经开始流传于江湖,到春秋战国时期,已盛行一时,在制作工艺与化装技巧上有了质的提高。丁衡既有盗神之名,那对易容术当然也就了解得非常透彻,是以他所拥有的易容绝技,已经具有了非常高深的水平。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204楼 发表于: 2007-10-05
 但无论是多么精湛的易容术,它所能产生的效果最多只能是仿真逼真,而绝对不能达到完美无缺的地步。再说以五音先生这等行家,只要用心,是不可能被纪空手蒙蔽过去的。

  “我能看出来,赵高必定也能看出破绽,纪空手肯定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不会这么快出现在众人眼前。”五音先生寻思着纪空手的心思,差点哑然失笑,不经意地看了看身边的红颜,却见她的脸上虽是笑意盈盈,却还是掩饰不了她对纪空手的牵挂之情。




  “女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五音先生微微一笑,在心中念叨着。他中年丧妻,未再续弦,把红颜当作掌上明珠般抚养成人,算是了却自己对爱妻的一番相思之情。他之所以多年绝足江湖,固然与他淡泊的心性有关,但更多的却是为了思妻育女的赎罪心态。

  他少年仗剑江湖,快意恩仇,敢作敢为,博得了响亮的名声,并娶得当时武林第一美人——南海长枪世家的扶海棠为妻,次年即得一女。面对美满姻缘,又是英雄美人的绝配,按理说五音先生应该知足,可是他抱着争霸江湖的雄心壮志,足迹遍布大江南北,依然不懈拼搏。直到终有一日爱妻病故,他痛心之余,方才醒悟自己亏欠爱妻实在太多,面壁七日之后,遂将雄心收敛,归隐林泉,把自己对亡妻的一腔挚爱全部倾注在爱女的身上,再也不问江湖俗事。

  此次咸阳之行,若非碍于先祖遗训,五音先生绝不会出川半步。后来又得知纪空手人在咸阳路上,心系半子之情,也想见识一下,遂率众北上。照理说他未说动胡亥随他入川,已是尽了心力,可以撒手不管了,但他既要纪空手出手盗图,倘若有失,必生祸患,于是他不得不前来为纪空手保驾护航。这样一来,纵然纪空手失手,大不了他与赵高、胡亥扯破脸皮,也可拼个全身而退。

  想到纪空手,他不由自主地在嘴角处泛出了一丝笑意,仿佛又看到了从前的自己。这是一位武学奇才,机缘巧合已是一奇,见识机断亦是不凡,难得的是他重情重义,真正具有男儿本色,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他知音亭的小公主。

  就在此时,门官悠长响亮的唱喏又起:“接驾!”

  赵相府内鼓乐声喧天而起,满场之人纷纷下跪迎驾!赵高与五音先生率众迎出,但见在数百名御前卫士的开道下,红毯铺地,香花遍散,大秦二世皇帝胡亥在一帮高手环卫之下步入相府大门。

  韩信人在高处,虽俯跪却不碍视线,只见昂首阔步而来的胡亥年约三旬,身材适度,并无酒色淘空之虚态,皮肤白皙,脸容苍白,看似软弱无力,但眼芒神光慑人,自有一股不凡气概。

  “王者就是王者。”韩信心中惊道,他只看了一眼,已为胡亥身上透发出来的傲视天下的霸气所震慑。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九五之尊的君王,难免在心中有些惊慌。

  不过这种惊慌一闪即没,终于看到了一个事实:胡亥真的是一个高手,一个绝不弱于五大豪阀的超级高手。赵高并非不想将他取而代之,而是面对胡亥,赵高实在是没有必胜的把握。

  只有这样,才是合理的解释,才能说明赵高何以会花费如此气力来布下这么一个宏大的杀局。思及此处,夜风虽凉,但韩信的脊梁处已有冷汗渗出。

  “如果纪空手出手,无论是明是暗,都绝对逃不过胡亥的眼睛,那么是不是这就意味着他一动手,就必然死定?”韩信发现了一件很要命的事情,作为生死与共的朋友,他不由自主地为纪空手担心,但更要命的是,他明知纪空手出手必死,却根本找不到他的人来通知他。

  胡亥在众人簇拥之下入厅坐定后,众人才纷纷依次依序入座,辅厅两边虽然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但音量明显小了许多。

  一阵肃静之后,胡亥按例向赵高颂扬了一番吹功颂德的套话,在赵高连连谢恩之下,寿宴终于在一片看似平静而正常的氛围中开始了。

  与此同时,广场木台上两名武者直面相对,拉开了龙虎会夺魁之战的帷幕。

  纪空手与扶沧海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花园。花园外的一些属从见了大是诧异,刚才明明看见格里与扶沧海剑拔弩张,转眼又见两人毫发无损地走出来,都在心中暗叫奇哉怪也。

  他们一入广场,便见擂台之上已有人厮斗一处,杀声响起,随着四周阵阵喝彩声,使得场上的气氛愈发浓烈。纪空手微一皱眉,已经感受到了金戈交击带出的肃杀之意。

  擂台上厮斗的两人都是年轻人,一时气盛,不避锋芒,是以抢在最先出场。不过这两人既然敢来赴会,手底下也真还有几手硬功夫,一来一往,杀气四溢。

  扶沧海与他相距七尺,不敢太过靠近,只能收敛气息,束气传音道:“这两人都是江湖上新近崛起的剑客,功当相当,只怕有好一阵厮杀,你趁这空暇寻到韩信后,咱们按计划行事。”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205楼 发表于: 2007-10-05
 纪空手微一点头,抬头望去,却见韩信亦抬眼向这边望来,见得扶沧海竟然无事,脸上不免生出疑惑。

  纪空手双手背负,绕场而行,一路碰到数人,神色都是极为恭敬。他明白这些人都是格里布下的暗杀团战士,亦不理会,走得几步,却见赵岳山迎面而来。




  “将军刚才去了何处?可让我一阵好找。”赵岳山神色颇为紧张,靠过头来低声道。

  纪空手对格里的声音早已练得很熟,倒也不显破绽,压低嗓门道:“莫非情况有变?”

  “赵相吩咐,为了争取时间,夺魁之战必须尽早结束,否则皇上一旦临时变卦,提前辞行,于大计有所不利。”赵岳山脸色一沉道。

  “这恐怕是赵相多疑罢了,皇上既然有心一战,怎会临阵而逃?”纪空手装得极是老练地道。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只管听命就是,用不着说三道四。”赵岳山叮嘱几句,径自去了,行色匆匆,似乎事务繁忙。

  纪空手寻思道:“时间提前,正合我意。只是这数十人中无一不是想在龙虎会上大出风头的高手,怎么才能让他们不下场一争高下呢?”他却不知在这数十人中,既有胡亥安插的人,亦有赵高相应派出的高手,各怀鬼胎,无意夺魁,真正有心一试身手者,不过寥寥十余人而已。

  他灵机一动,挥手叫来几名属下,将命令传达下去。他既然想不出妙法,于是干脆不想,将事情交给属下,甩手不管,这倒也不失为不是办法的办法。

  等到他靠到韩信身边时,韩信已经恢复常态,淡淡笑道:“适才怎么不见将军?”

  纪空手道:“我既有心让你夺魁,怎能容你的对手活命?当然是诱杀扶沧海,为你去一大敌。”

  “扶沧海不是好好地站在那里吗?”韩信似有不解地道。

  “他还活着,那么我岂能还站在这里?”纪空手嘻嘻一笑,还复原本嗓音道:“因为我不是将军,真正的将军此刻只怕已在黄泉路上了。”

  韩信大吃一惊,根本就没有想到眼前的“格里”竟是纪空手所扮,更没有想到纪、扶二人联手,竟然敢在相府之内斩杀格里。此招虽然凶险,却也着实精妙,纪空手装扮成格里混入登高厅,不仅胆大,而且确是神来之笔。

  他好不容易稳住心神,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看四周,这才微微笑道:“纪少就是纪少,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这就是你的风格。”

  “所以我们三人联手,一定可以稳操胜券。”纪空手充满自信地一笑道。

  “我可以相信他吗?”韩信看了扶沧海一眼。自他从凤舞山庄出来之后,便已养成了从不轻易信人的习惯,而对纪空手则是一个例外。

  “你可以像相信我一样去信任他,因为我把你们都当成了兄弟。”纪空手眼中一亮,眸子里已是一片温情。

  韩信笑了笑,不再说话,转头望向场中,第一对武者已分出胜负,败者下场,胜者则昂头接受众人的欢呼。不过随着另一名武者的上场,一番厮杀重新拉开帷幕。

  “我应该怎么做?”韩信将视线重新落到了纪空手的脸上。

  “你将在最后的时候出场,对手就是扶沧海。你们最终的结果应该是势均力敌,打成平手,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保证三人同时进入登高厅!”纪空手觉得韩信的目光有些怪异,却没有放在心上,他将这种怪异理解为大战之前的紧张,是以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计划。

  “然后呢?”韩信问道。

  “然后我们就可以看到一场真正的大戏。”纪空手笑了,笑得很灿烂,韩信虽然看不到纪空手那张被人皮罩住的脸,却还是感觉到了这股笑意。

  而此刻与他们相距不远的登高厅外,已设三层重兵防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气氛空前紧张。这些侍卫既有相府亲卫,亦有胡亥带来的御卫,人人都是身手不凡的高手,他们同时接到了一条命令:未经宣召,任何人不得入厅一步,违者杀无赦!是以在登高厅外的十丈距离内,根本不见一个游动的人影。

  厅外的形势如此紧张,厅内的气氛却热闹得很,一副君臣言欢的场面,不知情的人还道是今夜咸阳歌舞狂欢,谁又能料到在这背后潜藏的是暗流涌动的杀机?

  大厅之内,三副首席各成犄角之势,由胡亥、赵高、五音先生三人落座,各方随从沿着各自主人居于后席,笼统算来,不过四五十人,但无疑都是各方精英。

  赵高携张盈、赵岳山以及府中一帮高手坐于主席,而五音先生亲率知音亭精英位列下首席位,坐在上首的则是胡亥,在他的身后,除了内廷十八铁卫之外,还有御卫统领郎子车与三名不知名的剑手列队而立。三方实力雄厚,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206楼 发表于: 2007-10-05
 在一番照例庆酒贺寿之后,胡亥轻咳一声,转头望向五音先生道:“先生此番前来咸阳,距上次入宫,已有十余载了,按理本王当亲自设宴款待,只是苦于公务繁忙,一直抽不出时间来安排,今日正好在此相遇,本王借花献佛,权当作为先生接风洗尘。”

  五音先生淡淡一笑道:“不敢有劳大王。”




  胡亥意在拉拢,兼或混淆赵高视听,是以一脸亲切地道:“你我之间,何必客气?算来你亦是皇亲国戚,用不着如此生分。”

  五音先生道:“这既是做臣子应有的本分,也是五音恬淡的心性所致。就好像此次咸阳之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非本意,是以勉强不得,不如归去。今夜为赵相祝寿之后,亦是五音离开咸阳之时。”

  胡亥微一皱眉,听出了五音先生话中的幽怨,心中暗暗生气:“你这般小看于我,莫非认定我斗不过赵高?真是岂有此理!若非看你是诚心为我着想,单凭你对我这轻侮之罪,非得重重办你不可!”

  他请五音先生前来,原是希望借祝寿之名,得一强援,然后合二人之力扳倒赵高,谁知五音先生审时度势,认为赵高此时权势太大,不可硬撼,反而力劝胡亥激流勇退,两人话不投机,联手之事只能作罢。

  但胡亥并没有因为五音先生的袖手旁观而动摇扳倒赵高的决心,反而利用五音先生的影响,吸引了赵高的注意力,加快了自己行动的步伐。他始终认为,自己毕竟是一国之君,一旦在寿宴之上将赵高制服,相府群龙无首,余党不足为虑,自己完全可以利用“大王”的权势与手腕控制整个局势。

  他之所以对五音先生百般容忍,以亲情关系大示笼络,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企图用知音亭来压服赵高的入世阁。他虽然急切想扳倒赵高,但并非有勇无谋,早已看出赵高的可怕之处绝非因其乃大秦相国,而是因为赵高乃武林五大豪阀之一,门下高手如云,一旦对抗交锋,自己根本没有必胜的把握。如果自己能在寿宴之上挑起知音亭与入世阁的争雄之心,那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自己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控制全局。

  这实在是一个如意的算盘,因为他看穿世情,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五音先生心性再怎么淡泊,也不可能甘心让知音亭位列入世阁之下,是以这更是为声名而战,容不得两方有半点谦让。

  “先生何必要急着走呢?本王近日一直寻思:近一年来,天下大乱,匪患无数,其根源究竟在何处?是因为政律不严,还是吏治不清?抑或是捐税苛刻、行赋太重?”胡亥问出一连串的问题,事涉民生大计,令人深思,便是五音先生与赵高也将目光凝视在胡亥的脸上,以为其人已有解决之道。

  “非也。”胡亥摇了摇头道:“这些也许是问题的所在,却绝非问题的根本。行军打仗,讲究一个‘武’字,武风盛行,却又不能自律,是导致乱民匪患四起的基本原因。本王虽在内宫,却熟知朝野,自始皇之前,天下武林已有五阀之分,整个江湖一分为五,各自霸据一方,致使江湖不能一统,形成乱世格局。所谓‘江湖乱,天下乱’,江湖不能一统,天下便永无宁日。”

  他的话虽然有失偏颇,但听在五音先生与赵高耳中,却是新鲜刺激。他们都是五大豪阀之一,在内心深处,无不有一统江湖的梦想,是以胡亥之言,确能打动他们的心扉。

  五音先生与赵高相视一眼,同声问道:“那又当如何?”

  胡亥微微一笑道:“要想天下不乱,当然只有先定江湖,而江湖要定,必须首先结束五阀之分的格局,形成一统的江湖!”

  五音先生闻其音,知其意,已明胡亥用心,淡然一笑,沉默不语。

  赵高道:“五阀之分,由来已久,岂能说合就合?就算五音先生的知音亭与我联手,先不说其它三阀是否答应,便是两门之中,推谁为首,就是天大的难题。更何况纵是赵某有心承让,只怕门下弟子也未必答应。”他对这些事情显然思来已久,是以一经说起,便口若悬河,并非是他丝毫不察胡亥的离间之情,只是他对武林霸主之位渴望已久,但有一线机会,便欲争取得之。

  “本王却有了一个主意,既不伤和气,又可立时实行,不知二位是否有这个兴趣?”胡亥笑道。

  赵高看了一眼五音先生道:“请大王赐教!”

  胡亥的目光在人群中巡视了一圈,道:“本王之意,是想设立一个封号,为‘天下第一高手’,能得此号者,可以在大秦国土之上征调兵马、粮草,所有郡县官吏,皆任其调度,以成全其一统江湖之志,并檄令天下,留名青史!”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胡亥此举的确可谓前无古人,乃独创之举。众人无不心血沸腾,不可自抑,纵是如赵高、五音先生,亦是怦然心动。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207楼 发表于: 2007-10-05
 如果事情真如胡亥所言,那么这“天下第一高手”无异于是除大秦国君之外的又一个皇帝,不仅可以一统江湖,而且权势之大,前所未有,端的诱人至极。

  赵高语带颤音道:“此话当真?”

  “本王乃一国之君,岂有戏言?”胡亥眼见赵高堕入计中,心中暗笑,脸上却佯怒道。




  “微臣一时失言,真是该死!”赵高连忙说道:“只是要想获此称号者,不知是哪几位?”

  胡亥微微一笑道:“当然惟有五大豪阀,方有资格一争高低。若是如外面擂台上的那班角色,只怕给这天下第一高手提鞋也不配。”

  “哈哈哈……”赵高陡然间大笑三声,脸色一沉道:“大王无非是想让臣与五音先生较量一场,两虎相争,岂有不伤之理?而大王便可坐收渔翁之利了。”

  他脸现嘲弄之色,刚才的那番表情显然是戏弄胡亥而来,胡亥勃然大怒,正要拍案而起,忽然似想到了什么,强行压下怒火,冷哼一声道:“赵相莫非认为本王所言有什么不妥吗?”

  赵高已存鱼死网破之心,当下再不掩饰自己的狂态,投以冷笑道:“大王太过聪明了,所以总是看低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你也不仔细想想,若是臣与五音先生真的信了你的话,又怎能名列五大豪阀,可笑!真是可笑!”

  胡亥脸色未变,反而息气屏声道:“这么说来,赵相是想藉武林豪阀之名,欲与本王较量一番啰?”

  大厅中顿时寂然无声,全场的目光都投向了赵高,似乎皆在等待着他的回答,空气紧张得仿佛在这一刻间凝固。

  目光聚集的中心,是赵高那一张瘦削嶙峋的脸,没有一丝的表情,就像是挺立于悬崖之上的孤石,夷然无惧地等待着一场暴风骤雨的来临。

  只有那冷如寒芒的眼光,一点一点地在大厅的虚空中移动,眸子如深海无底,深邃而广阔,让人无法捉摸。

  动静之间,肃然生出一股猎猎杀气,使得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震撼,就连呼吸都在这一刻中停止。

  “呼……”就在这时,一阵如雷般的掌声与叫好声从大厅之外轰然响起,顿时转移了众人的目光。五音先生抬头一看,原来是扶沧海已经胜了一场。

  他心中暗道:“龙虎会总算接近尾声了,而登高厅中的决战却刚刚开始!”

  扶沧海是倒数第三个走上擂台的,在他的身后,一个是雪域剑客阿方卓,另一个才是韩信。

  对于阿方卓此人,扶沧海只闻其名,从未谋面,是以当一个冷如饿狼的少年站到他的面前时,他颇显几分诧异。

  狼是自然界中一种凶猛的兽类,生性好斗,善于忍耐,冷血无情。一个人如果被人认为是一头狼的话,通常不是说他的相貌,而是暗指他的气质,是以阿方卓的出场让扶沧海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寒意。

  而更让扶沧海心惊的是阿方卓那小小的眼睛,小得眯成了一条缝似的,却在这缝中暴闪出一道冷冷的寒芒,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无常,夜半三更站到你的床前死盯着你一般,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但是扶沧海绝对没有想到,阿方卓对他刚才一战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更是心惊。当他站到扶沧海面前两丈之距时,他必须收摄心神,全神贯注,才不至于被扶沧海的气势所乘。

  谁拥有了扶沧海这样的敌人,想必都不会觉得轻松,至少阿方卓是这样认为的。

  是以他紧了紧手中的剑,缓缓地道:“南海长枪世家在武林中一向大大有名,沧海十七式更是枪中一绝,我早有心见识,只恨路途太远,今日幸会,还望不吝赐教。”

  他很少一次开口说这么多话,据说他与人对话,能用三个字表达意思的,从来不用第四个字,但是此刻却不然,他始终觉得,有时候面对值得尊敬的对手或是比较可怕的对手,说话也是一种调节心理的方式。

  “希望我不会令你失望。”扶沧海微微一笑,他的话不多,却爱笑。越是遭遇强敌,他越是笑的开心,因为他也需要以笑来放松自己的神经。

  这绝对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决战,虽然枪剑未动,但两者相峙的空间已然涌出太重的杀气,令人有一种如临大敌般的紧张。

  “你太客气了,希望不会让人失望的应该是我。我原以为自己的剑法已经很不错了,所以一听到这龙虎会的消息,便从关外不远千里赶来,一心想夺得魁首大出一番风头,孰料竟然遇到了你,我就知道今日只怕难遂心愿。”阿方卓依然冷冷地道。

  “彼此彼此吧,对我来说,有你这样的对手也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扶沧海还是在笑,但他的心里却毫不轻松。

  四周酒席上的宾客中不知是谁叫骂了一句,显是等得不耐烦了。扶沧海目若冷电,转头而望,就在这时,他蓦地感到了身后的空气正急剧地流动……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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