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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巨著:《灭秦》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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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8楼 发表于: 2007-10-05
 “天意,天意,一切都是天意。”凤五仰头长叹,心中顿有失落之感。

  韩信生怕凤五不信,遂将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毫无隐瞒地说出,甚至连自己得到补天石异力之后身体发生的变化也毫无保留地讲了出来,只听得凤五眼芒发亮,寻思半晌,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难道说玄铁龟的奥秘是藏在那两枚毫不起眼的石头上?”凤五喃喃自问:“或者说玄铁龟中记载的并非是天下无敌的武功,而只是一种修练内力的窃门?”

  他从未听说过世间尚有这等奇事,心中啧啧称奇,想及初次与韩信交手之时,的确是让他感到了此人的内力十分怪异,倒有了七分相信。

  “你把手伸出来。”凤五带着命令的口吻道。

  韩信看出凤五对自己并无恶意,当下伸出手来,凤五就着栅栏伸指搭向韩信手上的“合谷”穴,此处穴位乃是人体真气出入运行的关键所在,由此处搭脉,可以洞察到体内真气的大致情况。

  谁知凤五的手指尚距韩信的“合谷”穴处三寸距离,骤然感到有一道电波般的反弹之力向自己震射过来,其势极猛,令他的手指有酸麻之感,他不由“咦”了一声,甚是惊奇。

  以凤五的功力,当然看出韩信体内的真气的确长进甚速,掐指算来,两人未曾见面不过百日,但是韩信在这段时间的变化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凤五心中一动,始知韩信所言全是真话,并无半句诳语。

  “也许老夫真的错怪了你。”凤五拍了拍手,从腰间取出钥匙,打开玄铁栅栏道:“从今日起,你自由了。”

  韩信大喜,出得栅栏,与凤影相拥一起。两人喃喃私语,随着凤五出了地牢,韩信这才发现,地牢的出口竟在一座假山下面,一走出来,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花香,听得溪水淙淙之声,他们原来正置身于一个偌大的花园之中。

  “好美的景致。”韩信只觉精神一爽,由衷赞道。

  “只要你愿意,我每天都陪着你来看看。”凤影小脸通红,很是兴奋地道。

  凤五冷哼一声道:“这可不行,我‘凤舞山庄’自建庄之日起,还从来不留外人在此,影儿,你难道不懂规矩吗?”

  凤影拉着凤五的手,撒娇道:“影儿当然知道规矩,不过,韩大哥可不是外人呀!”她说到后面一句,声如蚁鸣,几不可闻。

  韩信听得凤影所言,心中一荡,忙道:“凤前辈,韩信出身贫寒,一生流浪,苦于寻不到栖身之所,若是前辈不弃,韩信愿意为前辈看门护院,扫地打杂。”

  凤五哼了一声,道:“你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韩信脸上一红,沉声答道:“是,韩信此心,只为影妹,还望凤前辈成全!”

  他答得干脆,引得凤影脸上露出一丝会心的笑意,凤五却打量了他半晌,方才说道:“你能如此待影儿,我实感欣慰。只是我‘凤舞山庄’隶属于问天楼管辖,又是刑狱重地,不能因为你而破坏了这个规矩。”

  他的每一句话说出,其实都是欲擒故纵之计,也正是他事先想好的两全之策。他已看出韩信的功力深厚,只要有高人指点,用心调教,假以时日,此子必非池中之物。既然玄铁龟已不存在,但要是得到韩信这等强助,对问天楼来说未尝不是一个补偿,他也可以向问天楼主作个交代。

  这个机关虽然算尽,但是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韩信对凤影的感情乃是出自真心,否则一切都是枉想。

  韩信忙跪下磕头道:“规矩是人定的,还请前辈能想出变通之法,成全了我。”

  凤影见之,心中生痛,小手拉住凤五的衣袖道:“爹,你若不允,我……我……”急得泪水夺眶而出。

  凤五抚着她的头道:“影儿莫急,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需得他答应我三件事情。”

  韩信听到事有转机,忙道:“不要说是三件事情,就是千件百件,我也认了。”

  “好。”凤五眼中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道:“你随我来。”

  三人穿过花园甬道,来到一座精致小巧的阁楼中,一路上遇到不少巡逻之人,个个身负武功,显示着凤舞山庄的确是戒备森严,更有几处暗哨设在不起眼的位置,韩信虽不见人,却能感觉到他们的气息。

  凤五推开阁楼之门,拍了拍手,便见有人燃起了灯火,整个阁楼顿时一片通明。韩信抬眼望去,只见正厅上悬挂着一幅巨大图像,图像前设了一张长方案板,香炉红烛,供着几方玄黑牌位,竟是专为祭祀所用。

  凤五点燃一炷香,恭恭敬敬地顶礼膜拜,半晌之后方回头说道:“这是我问天楼所设香堂,内中所供,俱是历代楼主的亡灵牌位,我带你来,是因为我要你答应的三件事情,都非易事,你一定要想好了才能答应我,假若日后反悔,你需记着,头上三尺,自有神明,我不找你,自有天会找你。”

  韩信一脸肃然道:“我铭记于心。”

  凤五微微一笑道:“记着就好,你可知道,影儿自小丧母,都是我一手拉扯长大,所以我们父女情深,绝非是其它东西可比的。”说到这里,凤影已是情动,紧紧偎在凤五身边。凤五轻拍她的肩头,继续说道:“所谓女大不中留,女儿大了,终归是要嫁人的,我现在将她托付给你,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89楼 发表于: 2007-10-05
 韩信大喜道:“前辈尽管放心,韩信虽然是个无能之辈,却也绝对不会让影妹受半点委屈。”

  “你若真是无能之辈,我又怎会放心?”凤五哼了一声道:“你此时答应,倒也爽快。你可知道男女情爱若是一朝一夕当然容易,如果让你这一生一世都喜欢一个人,你才懂得它是何等的艰难。”




  韩信轻轻地拉住凤影的小手,一字一句地缓缓道:“人心难测,世事难料,很多事情的确不是我能左右的,但是我可以保证,我对影妹的情意,全是发自肺腑,发自真心。”

  “这就好。”凤五缓缓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要你答应的第二件事,却是我的一片私心,你可知道,我今年年岁几何?”

  韩信道:“前辈看上去精神矍烁,年轻得很,我可猜不出来。”他得凤五允婚,心中的喜悦实在是用言语难以形容,口齿也不知不觉地多了几分伶俐。

  “你用不着拍我的马屁,告诉你吧,我今年已是知天命之年,身为‘冥雪’弟子,迄今未有传人,我愧对‘冥雪’历代先辈啊!”凤五长叹一声,眼睛紧盯韩信,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喜是忧,极为复杂。

  韩信乍闻此言,不知所措,倒是凤影反应过来,推着韩信叫道:“韩大哥,你还不向我爹爹下跪吗?”

  韩信顿时明白过来,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道:“弟子韩信参见师父!”

  凤五双手一抬,一股无形劲力发出,缓缓将韩信扶起。他隔空使力,内功的确惊人,韩信见之,心中叹服。

  凤五道:“你既行了见师礼,从今以后,你就是冥雪弟子。冥雪一宗存在于武林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传到你手上,已是第七代了。我们冥雪宗一向不喜张扬,选收弟子亦是慎之又慎,到了为师这一代,门下弟子一共两人,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就是那日劫走纪空手的方锐。”

  韩信这才想到纪空手,不由担心起他的安危,凤五将之看在眼中,沉声道:“方锐劫走纪空手,其意仍在玄铁龟,你大可放心,他在未得到玄铁龟之前,是不敢对纪空手下手的。”

  韩信舒了一口长气,道:“如果事实如此,弟子也就放心了。”

  凤五道:“方锐其人,武功与我在伯仲之间,与我同师学艺,按礼数来说你该叫他师叔才对,只是他心术不正,违背师门祖训,竟然投靠赵高的入世阁,以求荣华富贵,真是可气可杀!”

  韩信奇道:“入世阁是个什么玩意?”

  凤五接过凤影递上的香茗,饮上一口道:“当世武林,有‘楼、阁、亭、榭、斋’一说,指的是当今五大武学圣地。其中知音亭、听香榭一向低调处事,内中传人少有在江湖中走动,是以名声不响,知者不多。倒是问天楼、入世阁、流云斋三股势力分霸天下,旗鼓相当,数十年来纷争不断,到了近十年来,三方争霸更是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韩信还是首次听到这些江湖轶闻,心中新奇,不由问道:“这也是他们为何如此看重玄铁龟的原因吧?”

  凤五点头道:“传说玄铁龟中记载了天下无敌的武功,当然引得众人觊觎,谁若得之,自然可以登上天下霸主之位。但是在它未出现时,三方势力相互抗衡,倒也难分伯仲,只是入世阁的领袖赵高棋高一着,费尽心机,竟然博得大秦二世胡亥的青睐,拜为权相,使得入世阁在这几年来借助官府之力,渐渐有力压其它两门的趋势。”

  韩信惊问道:“难道问天楼与流云斋便任他为之吗?”

  凤五眼神一亮道:“当然不是,不过赵高的做法却打开了这两门领袖者的思路。能得天下者,又何尝不能称霸武林?所以他们利用大量的人力物力,通过古法卦相、玄天神镜、摸骨测气种种手段,终于在茫茫人海中各自选定了一位具有帝王之相者全力辅佐,企图推翻暴秦,取而代之,从而号令天下。”

  韩信疑道:“这世上真有如此神奇之事,竟能未卜先知、通晓未来之事?”

  凤五微微一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虽未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可就算你身具帝王龙气,若是不全力以赴,尽心施为,也是枉然之举,所以说是否真正具有帝王之相还在其次,关键在于事在人为。”

  韩信连连点头,突然悟到什么道:“莫非陈胜王就是这流云斋和问天楼选定的人么?”

  凤五摇头道:“陈胜王起事,只是意料之中,也是大势所趋,可惜他目光短浅,手下又无能人志士辅佐,早已被秦军所灭。如今天下义军无数,群雄逐鹿,不过真正能够最终争夺天下的,无非一个是刘,一个是项。”

  韩信心中猛然吃惊,记起了地牢中的蚁战之事,想道:“这世上难道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如果这一切都是事实,我岂不是已预知这场争霸天下大战的一切进程?”

  他的心中根本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等事情,同时忆起刘邦叫他与纪空手回淮阴营救陈胜王,直在心中对着自己说道:“不会的,不会的。”他虽能遇见争霸天下之事,但刘邦的做法使他心里不仅不见窃喜,反而多出了一丝恐惧。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90楼 发表于: 2007-10-05
  凤五显然没有注意到韩信的神色,继续道:“因为在他们的身后,各有一支当今武林最具实力的组织在支持他们,一个是流云斋,一个就是我们问天楼。”说完顿了一顿,又接道:“所以我的第三件事情,就是要你全力效忠问天楼!”

  申帅的出手,很慢很慢,就像是蜗牛爬行,一点一点地向虚空寸进。纪空手人在一丈之外,却感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正从四面八方向自己逼迫而来。




  他不再等待,终于出拳。虚空中霎时充斥了无数只刚猛的铁拳,甚至连他自己也融入了这强猛的气势之中,袭卷向申帅那漫布虚空的手掌。

  掌立,在拳出的同时而立,如一道厚实的山梁,横亘于虚空之中。它没有丝毫的变化,没有强猛的罡气,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立,挡住了千百道幻变无穷的拳影。

  纪空手心惊之下,右臂一振,幻影瞬间俱灭,千百道拳影变成了一拳,以排山倒海之势击向了那静立虚空的掌心。

  “呼啦啦……”掌影却在这时动了,动得很快,每向前移动一寸,都似乎加强了一分力道,如天网裹向这突来的拳头。

  两人都没有退,而是选择了硬撼。

  “砰……”拳劲与掌力轰然相击,暴生狂猛的气流,如一道强烈的旋风,向四面八方狂泻而去。

  尘土漫空,枯叶狂舞,花园中的沉闷突然被打破,到处都是浓烈逼人的杀气存在。

  纪空手身形微晃,大喝一声:“又是一招。”回拳一收,整个人和拳一齐击出。

  他这一招,丝毫不依半点拳路,倒似他自己平空想象出来的一式招法,充满着个性与想象,让人根本看不清楚他的拳势与走向。

  申帅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与惊骇,似乎没有想到纪空手的拳法与步法的配合会如此精妙,事实上他与纪空手相击一掌时就感受到了这个少年给自己带来的压力,一旦让对手在攻击中占到上风,自己是很难在三两招内挽回颓势的。

  所以他只有对攻。当纪空手这无孔不入的拳意正以密网捕鱼之势透过每一寸虚空时,他低啸一声,掌从身前掠出,捕捉着对方不可捉摸的拳路。

  殳枝梅与卓小圆不知何时已立在数丈开外,静静地观看着纪空手与申帅的交手,看到申帅的表情并不轻松,她们都不得不对纪空手的武功有了重新的评价。卓小圆更是在心中暗道:“此子的身手原来如此之好,我栽在他的手上,倒也正常。”

  就在卓小圆念头一转间,纪空手突然手臂绞动,发出的拳劲竟然呈螺旋形状向申帅逼杀过去,两人拳掌接触,申帅的整个人一阵颤栗,差点被这股异力甩到一边。

  申帅心头一震,他的确没有想到纪空手的拳劲尚有变化,这简直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他之所以出现在九江郡,是因为接到凤五的飞鸽传书,才率人赶到九江伺机劫走纪空手。他当然也知道凤五曾经与纪空手有过交手,据凤五所说,纪空手除了内力惊人之外,其它的根本不值一哂。

  但是事实上纪空手远比凤五口中形容的更难对付,申帅相信凤五不会骗他,那么合理的解释就是在这段时间内纪空手的武功有了惊人变化。

  “这是第四招了。”就在申帅处于震惊之中时,纪空手整个人突然缩成一团,以无比迅速的势头向申帅的腰腹处猛撞上去。

  申帅再也顾不得高手的面子,退后一步,剑锋已然从鞘中闪出。他并非不能用空手与纪空手周旋下去,但是要想在两招之内一决胜负,却是痴心妄想,所以他惟有拔剑。

  剑现虚空,化作一片天上的流云,灵动中透着飘逸与闲散,充分体现了申帅从容的气度。

  纪空手这才知道手中有剑的申帅与手中无剑的申帅并非是一回事,高手就是高手,一剑漫空,自己惟有以更快的速度向后疾退。

  纪空手这么一退,申帅的脸上便多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因为他知道,自己赢定了,他的剑法速度之快,当世少有人及,倘若又让他占得先机,胜券便稳操在手。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明白纪空手武功虽有长进,但欠缺临阵对敌的经验。

  “呼……”剑锋在手腕急振中,连抖数十道剑花,在劲力的催逼下,化为了星星点点的雪花,优雅而不失灵动,追随着纪空手滚动的身躯,根本不容他有任何的喘息之机。

  任何人都已看出,纪空手已经没有反击的机会。他现在竭尽全力要做的,就是躲闪申帅这神出鬼没、如影附形的一剑,只要他的速度稍慢,随时都有受制于人的可能。

  纪空手当然清楚自己此时的处境,同时也为自己的一时大意而懊恼。刚才自己出手的一招在当时的情况下,无疑是非常正确的,只要申帅用掌格挡,双方至少要在三招之后才能见分晓,也就是说自己可以赢得这场赌约。可是他忘记了一点,那就是申帅腰间的那把剑,赌约中并没有讲明申帅不能用剑,所以申帅拔剑,便令整个局势彻底扭转。

  纪空手心中在想,手脚却丝毫不慢,滚出五丈之外,依然没有改变自己的处境,他看不到剑的存在,却能感觉到剑锋带出的杀气如一个巨大的黑洞般正向自己吞噬而来,虚空中传出呜呜剑啸之声,整个空间尽现一片肃杀。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91楼 发表于: 2007-10-05
 纪空手再滚数尺,突然感觉到身后有物相阻,他毫不迟疑,人如游蛇般附在这个物体上,直转了一百八十度的角度,就在这一瞬之间,申帅的剑已然杀到,擦着纪空手的肩膀刺入了其依附的物体之上。

  这个物体是一棵老树,盘根错节,树围极粗,纪空手正是藉此挡住了申帅这凌厉的一剑。




  “刷啦啦……”剑气击在树干上,枝丫尽碎,枯叶如雨直落。树身摇晃间,纪空手借力一跃,人从树后扑出,伸手去拍申帅的手腕。

  申帅这一剑用力极猛,剑锋入树,插入七寸,他没有想到这棵老树竟然替纪空手挡了一剑,更没有想到纪空手反应如此之快,会从树后出手夺剑。

  这一连串的变故都在瞬息间发生,根本就不容申帅有任何思维的时间,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弃剑直退。

  纪空手再不迟疑,人已腾空跃起,突然沉气下坠,足尖点在插入树干的剑柄上,借这一弹之力,人已掠出了七八丈开外,很快消失于一片暗黑树影之中。

  申帅回过神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围伏四周的好手更是没有想到纪空手人在弱势之时还能伺机逃走,无不目瞪口呆。

  剑柄兀自“嗡嗡”直响,由疾到缓,渐至无声。申帅缓缓上前,运力一拍,剑身弹入他的手中。望着手下渐渐围拢过来,他心中顿起无名怒火,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追?”

  殳枝梅小声禀道:“申长老,此刻全城已经戒严,我们如果这个时候出去,只怕会与入世阁的人发生冲突。”

  申帅顿时清醒过来,以他们的这点实力,根本不可能与入世阁在九江城中的势力相抗衡,当务之急,只能忍声息气,等待时机。

  他轻叹一声,挥挥手,让众人散去,自己一个人静立在那棵老树前,望着那被剑锋穿过的树洞,怎么也想不明白纪空手何以能从自己的手中溜走。

  对于这样的结局,还有一个人是没有想到的,他,就是纪空手。

  面对申帅这种一等一的高手,在未动手之前,就算纪空手放胆想象,也绝对想不到自己不仅接下了申帅的四招,而且还成功脱逃。

  纪空手没有想到补天石异力会如此的神奇,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经将他从一个毫无内力根基的少年变成了拥有雄厚实力的高手,加上他对武道精神近乎痴迷的执着与悟性,使得他很快跻身于高手之列。他与申帅一战中得到的最大好处,不是与高手决战的经验,也不是临场的应变,而是他拥有了高手的自信。

  因为自信,才能无畏;只有无畏,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补天石异力的功效。在纪空手的身上,积蓄的正是天下最刚猛的玄阳之气,惟有无畏无惧,傲视一切,玄阳之气才能通达全身经络,达到行云流水之境。

  正因为纪空手拥有的是玄阳之气,所以遇敌愈强,它的抗击力就愈发强烈。只有遇上比它更强的压力,它的力量才会一点一点地达到极致。

  纪空手并不知道这些,还以为这一切都是运气使然。所以他借力腾空后,丝毫不敢停留,而是脚踏树枝,几个纵跃,窜出高墙。

  他的身形极快,施展出见空步,当真有乘云御风之感。踏着长街石板,未及百米远,忽然看到前方有灯火闪晃,人声喧嚷,他心中一惊,知道这些人必是为己而来,当下避无可避,只能纵身上房。

  他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无论是问天楼,还是入世阁,这些人都对自己有势在必得之心。只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但不管是哪路人马,都不是自己能够应付得了的,现在除了走一步算一步外,他可真是无计可施了。

  他的人贴在屋脊上伏行,爬上一幢高楼,向下俯瞰,只见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无论是大街小巷,还是楼阁花园,都有灯火照耀。人影晃动,更有数十条黑影沿着屋顶攀行搜索,渐渐向自己的藏身之处迫来。

  什么是绝境?纪空手此刻算是明白了,但他绝不会任人宰割,更不会束手就擒,他算计到追兵与自己的距离,决定向北逃窜。

  由此向北,全是一片高大建筑,逃窜时可掩藏身形,更重要的一点是靠近九江名胜——七岛湖,湖阔船多,便于隐身逃走。

  主意拿定,纪空手借着檐角背瓦的暗影,悄然无声地向北纵跃。他的气息悠长,踩着见空步的步法,极难被人发现。那些上房搜寻的人无疑都是入世阁的高手,但要在远距离的范围内听音辨位,难度不小。

  眼见再过几座高楼,纪空手便能隐入湖滨之畔的密林,就在这时,“蓬……”地一声,一串烟花窜入天空,整个黑夜在一瞬间亮如白昼。

  “在那里!”有人高呼一声。

  纪空手听这声音,极是耳熟,正是方锐!他没有想到对方还有如此一手,知道行踪暴露,再不迟疑,全力展开身形,向密林窜去。

  这片密林面积极大,古树遮天,杂草茂盛,的确是易于藏身之处。但是纪空手却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而是飞身疾走,因为他深知入世阁的势力太大,完全有能力包围这片密林,到时再想逃出,实在是妄想之举。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92楼 发表于: 2007-10-05
 所以他直奔湖边,毫不犹豫地潜入湖水,向湖中深处游去。湖水虽然彻寒,但是他体内的玄阳之气自然而然地生出御寒功效,使得他根本不受寒冷的影响,人在水中,形如飞鱼般向湖中夜游的船只游去。

  此时的湖上,依然来往穿梭着数十只游船,华灯悬挂,笙歌飞扬,纪空手人在水中,认准一艘双帆重楼的豪华大船,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下照直游去。




  他认定方锐等人一旦在岸上搜寻无果,必会乘舟下湖,继续搜寻。而这豪华大船的主人非富即贵,或许与官府有些渊源,自己正可藉此藏身,也许能逃过此劫。

  等到他攀上这艘大船的船舷时,屏住呼吸,四处打量,却发现这大船布置豪华,排场极大,但是不闻人声,静得可怕,与附近的各色游船喧嚷一时的热闹场面相比,显得格外静寂。

  他心生好奇,躲入一间暗舱之中,调养心气。适才与申帅一战,无疑耗尽了他太多的内力,再经过这一番逃亡,整个人几近虚脱,他正好趁此闲暇调养,以备急时之需。

  补天石异力此刻已完全融入了他的经络血脉中,再无内外之别。当纪空手暗运内气,灵台一片空灵时,补天石异力便随着血气运行大小周天,每转一圈,自身的内力便增强一分,等到半个时辰过去,纪空手只觉整个人精神大振,比之与申帅一战之前,内力似乎又增进了不少。

  他的耳目此刻已是高度灵敏,周围数丈之内的动静尽在他的听力之下,便是船下湖水拍打船舷的声音,也在他的掌握之中。突然间,他的心神一动,发现在他身后十丈处的一间舱房中,隐隐约约传来两人对话的声音。

  “玄铁龟出现江湖,是这段时间最轰动江湖的消息,怪不得这几天来九江城中高手云集,便是入世阁与问天楼也无法抗拒诱惑,加入了这场强取豪夺的纷争当中。”说话之人的声音很轻,纪空手用心去听,亦是不能分出男女。

  “小公主所言极是,想那玄铁龟的传说流传于世也有上百年的历史,看来所言非虚。我们此行虽然意不在此,但是既然碰上了,是否也要趟趟这趟浑水?”这人的声音粗犷豪迈,语气却十分恭敬,显然对这“小公主”非常敬畏。纪空手心中一怔:“小公主?难道是大秦公主吗?”当世之中,列国俱灭,惟有大秦一统天下,此人既是公主身分,想来应该与大秦有关。

  “我们此次东行,主要是静观问天楼与流云斋的动静,这玄铁龟一事尚是其次。我曾经听爹爹说过玄铁龟的事情,说到这玄铁龟是否真的记载了天下无敌的武功时,他老人家心存怀疑,认为是有人以讹传讹,故弄玄虚,要不然玄铁龟存世百年,几易其主,怎么不见有人参透其中奥秘?”那被唤作“小公主”的女子轻声说道。

  纪空手心中生奇:“我曾听方锐分析当今武林大势时,说到当世武林中,是以‘楼、阁、亭、榭、斋’引领群雄,听这小公主的口气,莫非她也是这些门派之一么?”他心中一震,更是留了心思。

  那粗豪的声音又起道:“主公雄才大略,见识非凡,他老人家既是这般说法,想来不差。这么说来,我们便袖手旁观,任凭问天楼与入世阁去争个你死我活吧!”

  “此话却又差矣。”小公主道:“我倒听说那玄铁龟与那个叫纪空手的小无赖有关。”

  纪空手听到别人说起自己,心中惊道:“想不到我也成了名人。”他却不知,近段时间在江湖中人的口中,他与韩信的大名最受人津津乐道,风头之劲,一时无两。

  那小公主继续说道:“此人据说在得到玄铁龟前,从来不识武功为何物,但是近段时间他的身手竟然变化得极是厉害,大有突飞猛进之势。据我猜测,想必与玄铁龟大有关系,反正我们人已来到了九江,不妨静观其变,该出手时也插上一杠。”

  纪空手听到这里,不由愤然思道:“你说得倒轻巧,你这么插上一杠,却平空又让我多了一个强敌。”

  他已从这两人的谈话之间听出了这二人的气息平和悠长,显然内功精湛,身手不弱。当下不敢大意,屏住呼吸,准备寻机逃窜。

  就在这时,船舱之外忽然放亮,人声隐隐,舟桨声声不断。纪空手暗叫一声:“不好,方锐他们追上来了!”当即潜出舱外,上到楼船最顶层处,观望动静。

  他此时居高临下,视线极好,可以洞察四周环境,一旦被人发现,随时可以跳湖逃遁,眼见这艘大船渐被几艘快船围上,当头一船甲板上立有一人,正是入世阁的高手方锐。

  韩信对凤五的前两件事情都答应得非常干脆,但是对于效忠问天楼,他感到了一丝犹豫。

  对于他这样一个无家可归的浪子来说,能够投靠像问天楼这样有实力的组织,是他的荣幸,何况问天楼相助的一支义军又是刘姓,居然暗合上天昭示的玄机,这让他感到大有作为。不过,“良臣择主而栖”,这个决定关乎到自己一生的命运,他不得不慎之又慎。

  凤五看出了韩信的心思,微微一笑道:“你有什么问题,尽管向为师提出,只要是为师知道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言下已以恩师自居。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93楼 发表于: 2007-10-05
 韩信考虑良久,这才恭声答道:“弟子一生流浪江湖,无依无靠,得蒙师父厚爱,收入门墙,弟子实在欢喜得很。只是弟子从来不知问天楼之名,今日仓促提起,便要尽效忠之心,只怕于情于理都有不合。”

  凤五想想也觉有理,毕竟这是人生大事,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决定,未免有些草率,不由点头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三日之后,你再答复我吧。”




  韩信轻舒了一口气,三人出阁,来到了山庄的会客厅中。凤影叫来几名丫环,送上茶点,三人边吃边谈。凤五想到晚年收徒,爱女又与之情投意合,心中的喜悦自然流露眉间,对韩信的态度更是亲近了几分。

  韩信少年孤苦,哪里享受过这等亲情温馨的时刻?思及过往之事,真若天上地下,恍如一梦。眼中流露出的爱意,尽洒在凤影一人身上,心中实在有种说不出的欢喜。

  凤五看在眼中,倒也识趣,寻了个藉口径自去了,整个厅堂之中便只剩下韩信与凤影在内,二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个情字,锁定在他们目光之间。

  凤影“扑哧”一笑道:“认识你这么长的时间,就数你今天的话最少,莫非是多了我这么一个累赘,感到烦心了吗?”

  韩信捕捉着凤影那俏皮的目光,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种幸福的笑意,道:“像你这样的累赘,我情愿是多多益善,也只有到了这一刻,我才感到自己是多么地幸运能认识你。”

  “能听到你这么说,我也算是知足了。”凤影淡淡笑道:“你可知道,看到你在牢中失魂落魄的样子,我是多么担心你会出事。我总在想,若是你不在这个世上了,我是否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凤影语出真心,自然而然地表露出一种对韩信的深深依恋,听得韩信心中微微一荡,握着凤影伸来的柔荑,感动地道:“我也是这般想法。”

  两人相互体会着从手上传来的对方体温,心中洋溢着无限的甜蜜。凤影悠然道:“这也许就是书上所说的缘分吧,若非我不是在那一日来地牢中看见你,也不会替你送饭,与你聊天了。你可知道,从你口中说出来的许多事情,听在我的耳里,总是那么新奇有趣。”

  韩信心中苦笑道:“在你眼中看上去新奇有趣的事情,在我看来却无趣得很。像你这样一个千金小姐,又怎能想象得到我这些年来做人的辛酸?”他的思绪飘渺,感慨万千,想到今后自己的人生道路,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凤影奇道:“韩大哥,你在想什么?莫非爹爹逼你效忠问天楼,让你感到烦心了么?”

  “那倒没有。”韩信微微一笑道:“师父叫我效忠问天楼,却也古怪,难道是问天楼与我们冥雪一派还有瓜葛不成?”

  他既然拜入凤五门下,自然是应该效忠师门才对,可是凤五却要他效忠问天楼,若是他一口答应,假若有一天问天楼与冥雪发生冲突,他又应该效忠于谁呢?韩信觉得这是一件值得考虑的事情。

  凤影道:“人家都说师门恩重,但在我爹爹眼中,问天楼显然要比师门重要得多。记得自我记事之日起,我便听得爹爹言道:‘师门于我,固然重要,但问天楼主是我凤家世代追奉的主人,在师门与祖训之间,我惟有选择这一条路。’”

  韩信奇道:“我听说问天楼创世已有百年,按这么算来,应该是问天楼于你凤家曾经有过莫大的恩惠,所以你爹爹才会效忠于问天楼。”

  凤影微微点头道:“你这么说,倒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告诉你吧,你可知道这问天楼是何人所创?”

  韩信摇头道:“我初涉江湖未久,怎会知道?”

  凤影道:“我倒忘了,你连这名字都是听说未久,又怎知道这些江湖轶闻呢?在一百多年前,当时的卫国遭大秦吞并,卫国王室宗族子弟意图复国,便以‘问天楼’三字建立了一个反秦复国的组织,企图有朝一日,再创卫国辉煌时期。当时问天楼主便是卫国公子卫如意,他身怀灭国之恨,卧薪尝胆,辛劳奔波,率领手下四大家臣屡次行刺秦王,虽未成功一次,但他的义举却感动了许多武林中人,使得江湖高手纷纷投效,因此‘问天楼’便成为了当时武林‘五霸’之一。”

  韩信这才知晓问天楼的由来,想到卫如意当时百折不挠、誓死相拼的大丈夫行径,心中油然生出敬服之意。

  凤影看他一眼,又道:“问天楼由此在武林中创下了偌大的名头,在卫如意之下,他的四大家臣更是当时享誉武林的绝顶高手,忠心耿耿,一心护主,留下了不少传奇百世的佳话。在他们的鼎立相助下,使得问天楼屹立江湖之上,历经百年沧桑,至今不倒。”

  韩信心中一动,道:“我明白了,这四大家臣中,其中定有一个是‘凤’姓,那便是你们的祖先了。”

  凤影微一点头,见得韩信头脑灵光,心中大悦,继续说道:“这四大家臣各姓申、凤、成、宁,一向与武林有着极深的渊源。他们各领一职,分布四方,支撑起问天楼的整个骨架。”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94楼 发表于: 2007-10-05
 韩信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此事关系到他一生前程,是以他不得不问道:“那么问天楼支持的义军又是哪一路人马呢?”

  他心中隐隐觉得,如果问天楼选定的人选是刘邦,那么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因为他与刘邦亦师亦友,虽然接触时间不长,却感受到了来自刘邦身上的王者霸气,只是此时天下大乱,群雄纷起,姓刘者又何止刘邦一人?是以他不敢确定。




  在他的心中,自从在蚁战中悟到玄机之后,他对自己今后的命运走向有了十分清楚的认识,这也是他不能答应凤五的原因之一。他总觉得,这是上苍在冥冥中给自己的昭示,如果逆天而行,必将受到上苍的惩罚。在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面前,他只有珍惜,才能预见和掌握自己未来的命运。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凤影摇摇头道:“此乃问天楼的最高机密,除了我爹爹和少数几个大人物知道外,相信不会再有人可以知道。”

  韩信感到了一丝失望,但是在这一瞬间,他突然下定了决心,决定追随问天楼辅佐这支刘姓义军。它也许不是刘邦统领的那支义军,但为了自己今生的荣誉与前途,有时候牺牲一下自己的朋友,也是无奈之举。

  凤影从韩信坚定的表情中看出了他心中作出了抉择,不由担心地问道:“你是否想告诉我你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

  “是的。”韩信微微一笑道:“是一个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选择。”

  凤影闻言一震,随即整个人投入韩信的怀中,眼中流露出无尽的喜悦。因为她知道,从此刻起,再没有什么可以成为他们之间的障碍,他们注定是一对情人走完这今生一世。

  方锐没有想到问天楼会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劫走纪空手,恼羞成怒之下,他出动了入世阁的众多高手及官府的力量,在九江城内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查。所幸的是,经过不懈的努力,他终于又重新看到了纪空手的踪影。

  但不幸的是,纪空手的身影恍若惊鸿一现,便隐没在七岛湖暗黑的水域之中。面对如此广阔的湖面,要想在这其中搜寻一个人,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是方锐并不死心,还是出动了数十艘快船搜查过来。因为他知道,若是让赵高知晓了他得而复失的消息,他必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之下,他终于注意到了眼前的这艘豪华大船。这并非是他有超人的第六感官,而是这艘大船实在是太特别了,无灯无声,与湖面上穿梭往来的画舫相比,简直格格不入。

  他是久历江湖之人,虽然心急如焚,却不冒失。他看出了能乘这种豪华大船之人绝非是等闲之辈,所以指挥快船围上之后,并未下令上船搜人,而是将自己的船只停靠在与大船两丈处的水面上。

  “在下入世阁方锐,有要事相扰,还请主人出来一见。”他人立船头,拱手行礼,声音中隐挟内劲,遥遥传出,便是百丈之外亦可听清。

  但是大船静寂无声,没有一丝反应,就像空无一人般。连纪空手也不由在心中纳闷:“听那两人的对话,显然是武林中人,此刻竟然连方锐也不放在眼中,这可有些奇了。”

  方锐连呼三声,都未有人应,心中不免有气,放高嗓门叫道:“主人既不相见,请恕方锐无礼了!”他大手一挥,正要下令手下跳船而上,却听得大船上有人沉声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想见我家主人!”

  话音一落,蓦见大船之上灯火燃起,人影簇动,竟有数十人之多,每人手中各持火把,照得大船亮如白昼,声势慑人。

  纪空手心中惊道:“原来这大船上藏有这么多人,可不要让他们发现了我的行踪。”身子不由自主地又往里缩了几寸。

  但见这群人一分为二,各列两行,站立甲板之上。一个年近五旬的青衣老者缓缓踱步而出,步履虽慢,却极有韵律,每一步踏出,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方锐见得此人,脸上立时色变,心中惊道:“这不是知音亭的吹笛翁吗?素闻知音亭不问武林之事,门下少有人涉足江湖,此时此刻,他却现身九江,难道也想意图不轨?”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心中的惊惧,双手抱拳道:“原来是吹笛翁在此,这可叫方锐失了礼数。此刻在下有要事在身,乞求一见你家主公,不知船中是五音先生,还是小公主?”

  他口中说的五音先生,正是知音亭首脑人物,相传此人武功之高,已经排名天下前十之列。论身分地位,便是与一代权臣、入世阁主赵高相比也不遑多让,方锐当然不敢托大。而那位小公主,则是五音先生的爱女红颜,据说其相貌音律俱是一流,更对武道素有心得,方锐久仰芳名,也是迄今不曾见得芳容。

  吹笛翁见方锐言语恭谨,神色稍缓。他对方锐之名也有所闻,知道其人乃入世阁八大高手之一,自然不敢小觑,执回手礼道:“我家小公主一向不见生客,方先生虽然身分尊崇,只怕也要失望而归了。”

  方锐听之,心中暗怒,他身为入世阁高手,行走江湖,原是骄傲横蛮惯了,若非对方是赵高一心笼络之人,他又岂会如此礼数周到,谦恭顺从?当下轻哼一声道:“换在平日,方锐自当退避三舍,不敢打扰小公主的清思,只是此刻方锐追缉入世阁要犯,还望吹笛翁通融一二。”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95楼 发表于: 2007-10-05
 他言下之意,大有一言不合强行搜船之举,双方属下更是持刀在手,怒目横对,空气中洋溢出一触即发之势。

  吹笛翁看在眼中,冷冷一笑,双手背负,竟似不将方锐放在眼里。他与方锐都是齐名的高手,素有闻名,只是不曾交手,倒想藉此机会一较高下。




  纪空手人在远处,亦感受到了这两大高手泻溢空中的杀气。他早知这二人的身手远胜江天、毛禹之流,但他的心中却不似先前那种高山仰止、不可逾越的感觉,反而觉得这二人的功力虽高,但他们形成的气机磁场并非不可捉摸。

  虽然方锐与吹笛翁相隔数丈,人立船头,纹丝不动,但是纪空手却看到了两人都企图利用自己强大的内力控制双方相峙的空间,那涌动的气流宛如黑云压城,在挤压碰撞中爆闪出大战在即的战意。

  就在方锐眉心一跳,伸手按剑之时,他蓦然听到了一个淡如云烟、飘渺于广阔天地之间的箫音。

  箫音幽咽,和着悠悠的湖水荡漾开来,宛如情人的哀诉,又似来自云天之外的一片流云,使得闻者俱都沉浸在这悠然缠绵的意境之中。方才还是漫天弥漫的杀气,便在这醉人的箫音中如丝般一点点地化入空中,直至无形。

  一曲既终,余韵犹存,纪空手仿如梦中初醒,灵智一清,已经辨明箫音的来处正是这艘大船的客舱中,想来吹箫之人必是这些人口中所说的“小公主”了。

  他心中一荡,寻思道:“能吹奏得如此绝妙好曲之人,想来必是国色天香一流的人物,我若有幸一见,也算此行不虚了。”他一心只想佳人真面,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自己此时正处于危局之中。

  方锐拱手道:“久闻小公主对音律的领悟已臻化境,今日所闻,果然名不虚传。既然小公主不愿相见方锐这等俗物,那方锐只有告辞了。”

  他和吹笛翁虽未过招,却在相峙中掂量到了其人功力,当然不敢贸然动手。而更令他感到恐惧的是,小公主的箫音看似温婉平和,却似有一种内劲贯入箫声之中,对自己的战意有着不可抗拒的仰制作用。他认清形势,明白自己倘若用强,定然讨不了好,倒不如忍一时之气。更何况他也拿不定纪空手是否藏匿于船中,若是因此与知音亭发生冲突,未免得不偿失。

  方锐拿定主意,挥手让众属下撤离,只一时半刻,小公主所居的豪华大船附近数十丈内,再也不见半点船只。

  吹笛翁拍一拍手,属下手中的灯火俱灭,整个船上又恢复到了死寂般的状态。

  纪空手轻舒一口气,知道自己暂时躲过了一劫,正要重新潜回舱中歇息,突然间他感到了自己身后有异,急忙回头,只见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在暗黑的夜色中似隐似现,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飘逸。

  纪空手心中一沉,忖道:“此人接近我一丈范围内才被我发觉,可见功力之高,绝非我所能比。幸好她并无恶意,否则吾命休矣。”他的耳目已是极为灵光,自然认得来者是个少女,心中不由暗叫:“莫非她就是小公主?”

  面对来人,纪空手明知反抗无用,心中也不惊惧,微微一笑道:“在下被人追杀,慌不择路,借贵船暂避一时,不想打扰了主人,得罪莫怪。”

  这少女眼神中露出一丝诧异之色,显然没有料到纪空手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镇定,不由冷冷地问了一句:“你就是纪空手?”

  “纪空手只是淮阴城中的一个小无赖,又非名人,谁会冒名顶替?不错,纪空手正是区区在下。”纪空手明知抵赖不了,便一口应承,倒想看看知音亭这帮人又会怎样对付自己。

  他从小生活在市井之中,残酷的生存环境造就了他坚忍不拔的性格,举手投足间,更有一种对待万事万物都是毫不在乎的味道,大有“我是流氓我怕谁”的势头。

  红颜只觉眼前一亮,似乎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这样与她说话。她身为五音先生的掌上明珠,自幼受宠,又得他人的拥戴,仿若众星捧月,在知音亭的地位极受尊崇。平时便是有人大声对她说话亦不得见,偏偏纪空手这副无所畏惧的痞子形象让她心生兴趣。

  “你很坦白,不过你可知道你现在的处境?”红颜的眼中射出柔和的光线,语气却依旧冰冷。

  “我现在是众人眼中的香饽饽,谁见了都想咬上一口,你难道不是这样吗?”纪空手嘻嘻一笑道。

  “放肆!”从红颜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正是吹笛翁,他显然不想让纪空手胡说八道,得罪红颜。

  红颜小脸一红,一摆手道:“让他说吧,他的粗理不粗,至少他没有说错,我的确是对玄铁龟很有兴趣。”

  红颜的直言不讳让纪空手怔了一怔,他不由得重新打量起眼前的这位佳人来,虽然夜色之下看不真切,但他分明感到了这张俏脸上的那一份羞涩。

  “我并没有乱说一气,事实如此嘛!先是问天楼的凤五,接着又是入世阁的方锐,还有卓小圆、殳枝梅带来的申长老,哪个不是对我心存势在必得?”纪空手看了看红颜惊讶的脸色,忍不住又附上一句:“便是连你们也想插上一杠,我难道还不是人人欲抢的香饽饽吗?”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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