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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三部 风云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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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09-24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一章
 一个六亿人的国家,他有五千年璀璨文明历史,在其广袤的国土上,到处可见他们的历代文化遗迹。在他的历史上诞生过孔子、老子、墨子、庄子这样伟大思想家、哲学家,诞生过屈原、李白、杜甫、苏轼、曹雪芹等一大批伟大的诗人、作家,诞生过鲁班、李冰、张衡、毕升等发明家、水利学家,当然,他还诞生过秦始皇、汉武帝、成吉思汗等等开疆拓土的帝王。造纸、火药、指南针、印刷术,影响世界文明进程的这些发明都是从这个国家流传到外界去,这个国家在几千年中经常居于世界文化的前列,只是在近百多年间才落于我们欧洲人之后。当欧洲出现蒸汽机后,这个巨人沉睡了,任凭外界如何巨变,他还是深沉地睡着。这个国家就是中国。
  ??法国皇帝拿破仑曾经说过:“中国是东方一只沉睡的雄狮,但愿这一只睡狮永远不要醒来。当它醒来之时,世界将为之震颤。”

  ??拿破仑的话并没有引起人们的高度警觉,一八四零年大英帝国用坚船利炮将沉睡着的狮子惊醒了,十年之后,在中国广西省一名叫洪秀全的失意秀才发动一场暴动,十五年的战争宣告大清帝国成为历史名词,在远东一个崭新的中国出现在世界面前,睡着的狮子苏醒了,大英帝国、法兰西帝国、俄罗斯帝国、西班牙先后败在这个占全球四分之一强人口的国家手下。苏醒的中国对世界大肆咆哮,挥舞着他们的拳头,威胁说要将历史上曾经属于中国的土地全部收回去——不管是唐朝的李世民还是蒙古的成吉思汗,只要中国人到达过的地方都是他们的。继蒙古铁骑后,中国人再次对全球构成一股恐惧,如不遏制这些黄种人在全球的扩张,百年后地球上将只剩下一个人种——中国人。而俄罗斯的使命就是在黄种人成为地球统治者之前,将他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一九零零年俄罗斯外相罗班诺夫_劳斯妥夫斯基所著《自由与民族——俄罗斯的历史使命》

  ??虽然是江南,但早春的清晨还是显得有些清凉。铁灰色的天空于东方露出了一抹鱼肚白,几颗晨星留念在浩瀚的空中,眨着眼窥视下界芸芸众生,世间渐渐复苏,而它们却不得不退居至幕后,期待着夜幕再次来临。远山从黑暗中走出,将蒙蒙青黛色呈现在人们视野里,仿佛恒古以来从来没有变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管看着它们的是现在的人类,还是远古的其他生物,它们只是静静地矗立在哪儿,一动不动。

  ??城外寺庙里和尚敲响了钟楼里的铜钟,告诉那些做好了早课的和尚们可以解决温饱问题了,低沉浑厚的钟声在城市上空久久回荡着。公鸡早以打过鸣了,现在它们正很不绅士地巡视在自己的地盘上,寻找可以用来添饱肚子的美食。

  ??城里的房屋鳞次栉比,一个紧接着一个,一片紧接着一片,虽高低有别新旧不一,却都是一样的颜色,从远处望去青灰色一片。一条小河从南面流入,在城里蜿蜒百转又从东面流淌出去。河水泛着一层黑色,散发着一股奇特的异味——本来河水是充满了生命活力的翠绿色,只是自从二十年前市议会批准将城南规划成工业区后,一家家工厂相继在那黝黑的土地上拔地而起,高大的烟囱整日朝外吐泻着浓浓黑烟,以前湛蓝的天空与市民告别了,而这条哺育了无数人生长的河流也日渐憔悴,现在终于成了这个样子。

  ??随着天空渐渐通亮,城外钟声敲过之后,整个城市苏醒过来。三两成群蓬头垢面的妇女端着各种家什出现在河边青石板铺成的小道上,她们见到熟悉的街坊邻居彼此亲切地打着招呼,笑声充斥在城市上空。与热情比起来,人们的所作所为就显得不那么文明了。一些青巾包着头发穿着露出一节玉臂的碎花短褂的女人端出马桶将里面积储了一夜的秽亵倾入原本已经有些阴黑的河中,摇些河水在马桶里,芊芊玉手握着竹刷费力地洗刷着,完事后将桶里污水再倒入河里。另外一些打扮差不多的女人就在距离她们不远地地方,熟视无睹地用同样的河水伸出同样玉手洗着买来的蔬菜。自从这条河边住了人后,这样的场景就一直延续下来,司空见惯了,大家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当女人离开河边回到自己家里去后,男人们出现在河边,有的提着一个鸟笼刹是神气地踱着四方步在青石板上闲庭信步,有的伸个懒腰摸出大烟袋坐在门前石凳上,吧唧吧唧美美地吸上两口,对过往熟人不停眯着眼笑着点头打招呼,有的三五人聚集在一起,交流着自己道听途说得知的各种消息——基本上是些小道消息。还有些热爱自己身体胜过一切的开始了晨练,这些人信奉一年之季在于春,一日之季在于晨,早上锻炼一下身子骨对将来的长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淡青色的袅袅炊烟从各家厨房溜了出来,在城市上空汇集成一片淡淡的青灰色雾团,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柴火与早饭的清香。小巷里传来女人们扯着嗓子唤夫喊儿叫他们吃早饭的声音,那些老少爷们儿在屋里人三呼过后才结束了自己饭前活动,一个个慢悠悠回到各自家中。

  ??这是一间老旧的木板房,从外面望去,不大的房子分上下两层,与周围房子一样,用来挡风遮雨的木板泛着成块的青黑色,春节贴的春联还留在房门两边,只是原本红色的春联退色退的厉害,上半截还是红的,到下面却变成了淡黄色。一把缺了一角腿的凳子横在门口,在凳子前面地上摆放着一只有些残破的竹编,淡淡的清香从竹编里飘了出来,散发在四周,寻着清香望去,竹编里堆放着一丛细嫩的藜蒿。晨曦透过半开的房门投入房内,照亮半边房间,黑暗笼罩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半边通亮,半边阴暗,显得有些阴森。

  ??“妈,老师说让我们每人带十块钱到学校去,下星期我们要到烈士陵园踏青去。”徐永晋埋头大口喝着稀粥,嘴里含糊地嘟囔着。一抬头,徐永晋眼睛盯上了坐在上位一边喝粥一边看着早上报社送上门报纸的父亲:“爸,给我三块钱!”

  ??“没有!”一边喝粥一边看报的徐建国头也没抬,闷声答道。

  ??“这孩子,三块钱又不是小数,到烈士陵园哪用得着这么多?这事你昨天干啥不说?自从上学后,烈士陵园不是每年清明都去,以前又没有收钱,这次怎么要收了?招弟,别再吃了,再吃都快赶上水桶了,你看看你现在体型,再胖下去谁还会娶你?要吃好了帮我收拾一下。女孩子家,家务活都不做像什么话!”

  ??坐在徐永晋边上正细嚼慢咽的徐倩听到厨房里母亲又再数落了,一脸不快地放下筷子,很不情愿朝厨房走去。

  ??招弟是徐倩在小学以前的名字,年轻时的徐建国很有些大男人主义思想,在刘舜英生下第一个孩子,卧室里传出孩子第一声哭啼时,徐建国兴高采烈冲将进去,却发觉生下来的居然是一个“不带把”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徐建国虽然不是徐家长子,用不着为徐家传种接代操心,可他还是期盼自己有儿子,见老婆生个女婴,大失所望下,徐建国连给女孩取名字他也没什么兴趣了。招弟招弟,希望这个女孩能给自己招来一个男孩,失望的徐建国给女孩取了这么一个听起来别扭之极的名字。等徐招弟上小学后,因为名字没少让其他同学取笑过。女人是水做的,这话用在徐建国女儿读书时的身上再合适也不过了,给人家一笑话,徐招弟的眼泪就会从学校带回家里,连上学也没心思了,整天珠泪不断让人又爱又怜。在夫人枕边风吹了无数次,见女儿学习成绩由全班拔尖落到了中游水平,更因为徐建国这时候真的有了儿子,于是徐建国女儿就由徐招弟改名成了很有女人味的徐倩,在改名后给她转了一所学校,让她重新来过。改名后徐倩仿佛获得了新生,一切都与以前不一样了,只是让她心里不快的是小时侯父母叫自己“招弟”叫的太多了,改了名后作为父母在家里叫自己时却改不了还是喊招弟这个可恼的名字,徐倩说了无数回,父母也答应改正无数回,可他们前面刚答应,一转身又喊起了招弟,到最后徐倩也只能默认只要父母在世一日,招弟这词就要和自己一直耗上了。

  ??徐倩比徐永晋大五岁,当徐永晋上高中时,徐倩却已经进入洵阳早报当了一年见习记者了。说起自己当记者一事,徐倩对古董般的父亲就一肚子意见。作为与新中国同龄的徐建国信奉传统意识,认为女子无才既是德,作为一个女人,用不着到外面找什么工作,只要在家搞点女红,再托人找一个有出息的男人就成了。所以徐倩在高中毕业后,虽然以优异成绩考取了北京大学,可作为一家之长的徐建国却认为女孩子到二十岁就好嫁人了,用不着读再什么书,而且到北京大学读书要花很多钱,徐家的家底又不厚实,于是徐建国不顾女儿再三哀求,还是几下将一纸录取通知书撕的粉碎,让女儿趁早找个如意人嫁掉算了。

  ??见自己的梦想已经实现了,可又在父亲手上变成遍地白花,徐倩大受刺激,整天不是梦游般失魂落魄,就是哭着喊着要寻死寻活——而且还真的试过悬梁,只是因为担心受怕的母亲盯得紧,她还没有将脖子套进去就让母亲给抱住了,母女俩人当场哭成了泪人。徐建国让刘舜英一通数落,发觉自己做错了事,在女儿面前虽然嘴还很硬,可心也软了下来,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已经撕毁,无法再去了,倔强的女儿要考其他职业学院,做父亲的也只能念叨几句,给刘舜英眼睛一翻,什么话都窝了进去。

  ??徐倩的国文很好——女孩子在文科上总是比男孩子多一些先天优势,对大多数人来说,至少在死记硬背上男人是瞠目女人之后的。北京大学不能去了,徐倩只得参加九月份浔阳中等学院考试,考取了国文系。对女儿读国文,徐建国并不怎么反对,他还以为女孩子多愁善感,读点儿国文不过是以后心情不快时吟上几句唐诗宋词而已,那料想两年学习下来,女儿竟然背着大人参加了浔阳早报录取记者考试,靠着自己扎实的国文底子,徐倩一路凯歌,成了洵阳早报记者。

  ??徐建国很喜欢看报,——在当今社会,只要读过两天书的都喜欢看报,报纸不光给大家提供了各种新闻,同时上面还有笑话、漫画、小说连载,是难得的用来消遣物事。只是报纸虽好,若是当记者却不好。当记者是要抛头露面,整天和各种各样人打交道的,这已经让徐建国心里一肚子不快了,更不快的是记者这个名词不好听。中国人喜欢简称,如徐建国所在工厂全称是浔阳造船厂,在说的时候大家不会将厂名说全了,而是说浔船;徐倩第一次考的大学全称是国立北京综合大学,大家说时都说北大……这样的简称在生活中无所不有,无处不在。同样的,在中国做记者也就不能脱俗了,如你是姓王的,大家会称你为王记,姓张的自然是张记了。让徐建国心烦的是汉字可以有很多种写法,可读法却很有限,记者的记与妓女的妓不同的写法可读音却一样,这问题就严重了,在一群大老粗嘴里,某某小有名气的记者就成了某某“名妓”,说者活灵活现,听者哈哈大笑,徐建国就是笑者之一。以前光笑话别人了,没想到现在徐倩居然会加入到记者行列中,那些嘴巴比天还大的同僚以后还不有得说了?她又不是男孩子,虽然取笑,大家也知道当不得真的,女孩子若是整天给人名记名记得叫叫,徐建国这张老脸实在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搁了。

  ??很不满意的徐建国自然是坚决反对女儿到报社上班,希望她能赶紧找个婆家嫁过去。女儿大了,打是打不得的,可骂却可以,同时还可以威胁将她赶出家门,可惜徐倩这次却铁了心非要到报社上班不可,让暴跳如雷的徐建国一点办法也没有,加之老婆在旁边又没有帮自己(女儿上次的未遂自杀已经将刘舜英惊破了胆,她可不想再尝试一番与女儿作对的滋味了。),反对无效的徐建国又害怕逼女儿太急了,她再来一次自杀,十八般手段用过后,徐建国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徐倩进了报社。徐建国气女儿不听自己话,徐倩怪父亲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感受,如此一来,这一年里徐建国与徐倩进入冷战状态,父女之间虽然天天见面,却一天难得说上两句话。

  ??“吃好了。”徐永晋一推碗,筷子重重敲在瓷碗上,发出一声脆响。徐永晋用手随意地在嘴角抹了一把:“昨天我忘记了,作业那么多,又要背郑人游于乡校,以论执政(《子产不毁乡校》左传_鲁襄公三十一年)什么的,又要默写拗口的英语,还要记各种公式,烦也烦死了。以前我们都是乘火车到太乙峰去,老师说这次我们要走路过去,要在赛阳镇住一晚上,第二天爬山,回来还是走回来。姐!爸妈不给还是你借我点钱好吗?等以后姐夫上门时我少要点儿就是了。”

  ??“不借!什么姐夫不姐夫的?影子都还没有呢,这话还是等有了后你再威胁我好了。”徐倩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来回要走一百多里山路,以前火车来回好端端的,这次怎么要走了?你们校长是不是疯了?一群中学生,要是路上发生意外怎么办?还要在外面过夜,老师晚上会帮你们盖被子吗?”徐永晋母亲从厨房走了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脸不满地道。

  ??徐建国放下报纸,坐在座位上附和道:“是啊,烈士陵园每年都去,不也就那样吗?有什么好多看的!你到学校去,就说咱们家没那么多闲钱!这次春游你不去了。”

  ??“我说你们怎么这样呢?!”徐永晋见父母都不肯出钱,他父亲还说不让他参加与同学一起的春游,眉毛皱在一起,嘴马上嘟起可以挂油瓶了。“我都十六岁了,这是集体活动,要是不去会让别人说闲话的。不过三块钱,又不是三百块!”

  ??“啧啧,年龄不大口气不小。还不过呢!你自己现在一个月赚多少钱?光知道蹭爸妈从我这里骗一点儿,自己一分钱都不会赚,口气还这么大!出去玩一趟就要三块钱,这钱是咱家印的啊?”应该洗碗的徐倩见弟弟口出狂言,放下正在洗的碗筷,从里面走了出来。

  ??“到烈士陵园扫墓是进行爱国主义教育,至于踏青不过是顺便的。爱国主义要时时讲、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一天不说,淡忘了,就有背叛先烈的可能。老姐你读书时候还不是每年都去?还记者呢!觉悟这么低,连小孩子都赶不上,难怪写出来的东西没人看了。”

  ??徐永晋撇着嘴,一脸不屑地数落着姐姐。作为家里唯一男孩,姐弟之间徐建国和刘舜英总是宠徐永晋更多一些。这也造成了做弟弟的在姐姐面前容易放肆——反正父母只会帮自己,而不会帮姐姐。

  ??“吓!谁说你姐写出来文章没人看了?小孩子不懂事别瞎说!招弟,你现在工作了,也有些钱,做弟弟的问你借一点儿,也用不着太抠门儿吧?”刘舜英见女儿柳眉倒竖,一副要找弟弟拼命的架势,连忙站在中间充和事佬。“咱们家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不过是个工人,我又没工作,没那么多钱的,三块钱虽然不多,可对我们这种人家来说负担实在重了点。若是能不去,还是不去好了。而且要走百多里山路,这不是让你们这些学生遭罪吗!?”

  ??“百来里山路算什么?小学课本里就说过建国战争中,解放军一天走百来里山路就跟吃家常便饭一样,那时侯军队里很多战士才不过十四五岁,比我现在还小呢!他们都能坚持下来,怎么我们两天走一百里山路就不成了?”

  ??对徐永晋所说的话,徐建国嗤之以鼻:“建国战争是什么时候,现在又是什么时候?那时侯你要不走,清兵还不把你抓了过去,剐了你!那些士兵没办法才一天走百来里路。哪像你们,整天光嚷嚷着要买自行车,走上五里路一个个就叫苦连天。连五里都走不下来,还想走到太乙峰去?别做梦了!我开明的很,你要去也可以,我决不阻拦,不过家里没什么钞票,这三块钱你就别打家里主意了。这么大的人了,我在你这么大时已经下井背煤,赚钱补贴家用了。天天要背着百来斤的煤块走上五六十里地,早上天还没亮就出门,夜里满天星斗了才一步一步挪回家。每天到了家累的浑身骨头都散了架,只想赶紧睡觉,第二天好再出去多赚点钱,那像你?这么大的人了,只知道开口问家里要钱!”

  ??徐建国的语气虽然不是很严厉,也没有破口怒骂一通徐永晋,可这段话一字一顿说出来却显得不容质疑,让徐永晋完全丧失了从父亲这里取得费用的打算。

  ??徐永晋敢和母亲和姐姐顶嘴,却不敢在一家之长的父亲这里多舌,见父亲已经将话撂到这地步了,徐永晋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低下头,嘴里含糊地小声嘟囔着。刘舜英见到儿子垂头丧气,心里一软想帮徐永晋说两句好话,可一看丈夫脸色,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在徐建国唠叨自己以前怎么样时,事不关己的徐倩偷偷溜进了厨房,那边还有众多的东西等着自己收拾,没那么多空闲时间在客厅听父亲摆弄自己的血泪史。

  ??从徐倩和徐永晋懂事时候开始,他们就记得父亲常常在对姐弟俩说起自己小时侯在煤矿背煤的故事,跟背煤故事连在一起的,还有父亲小时侯吃糠咽野菜,家里一件衣服老大穿了老二穿,老二穿了老三穿……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一直到衣服成了破布条,补的不能再补了。作为家中不高不低的儿子,父亲从来都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因为家里穷,父亲初中毕业就只好休学,参加工作赚钱去了。

  ??对父亲所说的话徐倩和徐永晋在读书后是深表怀疑的,因为按照绝对掌握真理的老师所言,那样的日子只有在以前万恶的满清时代才会发生在穷人身上,可父亲出生在一八六八年,那时候已经建立起新中国,父亲成长年代是所谓“中国人从此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的年代,人们再也不会饿肚子,没有什么国家再从中国掠夺银两,急剧发展的经济让人们口袋里金钱越来越多。土布早就进入历史博物馆了,纺织机大规模制造出来价廉物美的机织布让人人穿上了轻便舒适又便宜的衣服。当然,地球上继续过苦日子的人还是有的,不过那是英属印度人、黑暗大陆非洲人、日本人、俄罗斯人……可以说除了生活在中国蜜糖罐里的人们以外,地球上其他国家人们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等待着黄金遍地的中国人去让他们过上幸福日子。与老师所说相对应的是满街游走的西洋人,那些西洋人张口闭口都是蹩脚的中国官话,翻来覆去只是问这个多少钱,那个多少钱,能不能便宜点?等等等等,给人一看就是十足的瘪三样,看了那些削尖脑袋想加入中国国籍的外国人,做一名中国人的民族自豪感就从徐倩和徐永晋心里油然升起。生活在这么好的中国又怎么可能发生父亲所说那样的事情?怀疑的结论有三个,一个是父亲拿爷爷在满清时候的事情当自己的来说了,一个是父亲有意夸大其词,用这些话吓唬自己,还有一个是学历不高的父亲对自己没有考上高中找借口,虽然这个借口很蹩脚,但还算是可以成立的借口。

  ??听故事只要听一遍就可以,听的多了徐倩和徐永晋耳朵里都生了茧子,只要父亲一开头,俩人逃之惟恐不及,现在父亲说的是徐永晋,接受再教育的徐永晋是不能躲开的,而事不管己的徐倩若是还不溜就显得反应太迟钝了。

  ??“李妈,我爸呢?”

  ??王林斌从餐桌上取过餐巾纸,优雅地轻轻擦拭一下嘴角,搁在桌上,伸手将围着的餐巾解开,头也未抬随口问道。

  ??“少爷,天刚破晓工厂里的刘经理就上门来了,说是厂子里有点事情,老爷听了刘经理的话饭也没吃就到工厂里去了。”站在王林斌身后的李妈在红木制作的餐桌上放了一杯从法国进口的苏打水,倒退一步说道。2sJ

  ??王林斌有些不满地微微皱了下眉头,手扶着餐桌站了起来,嘴里轻声发着牢骚:“这么早就走了?我还有事情想和他说呢!不过一个工厂而已,有那么多人管着,让他们折腾去好了,哪来那么多事情,用得着早饭也不吃就往厂子里跑?李妈,我的书包呢?”

  ??“在这,中饭我让老王给你送去吧?”

  ??“用不着,中午我和同学到外面去吃。”王林斌接过书包朝外面跑去。

  ??李妈踩着一串小碎步急忙跟着王林斌朝外面赶去,着急地叫道:“哎呀,我的小祖宗哎,外面的东西又不卫生,万一吃病了那可怎么办?到时候老爷可又要怪我了,还是让老王把饭菜送到学校吧。”

  ??“哪那么多讲究?真要这么容易生病,馆子里不是就没人了?放心吧李妈,我爸不会说你的。我走了,再见!”王林斌拐过影壁消失在院门后面,声音还回响在李妈耳边。

  ??“少爷,让老王送你吧?……唉,这孩子!……”李妈摇了摇头,慢慢走进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王林斌是王家唯一公子,连他老子也无法好好管教一下王林斌,更不用说一个佣人了。

  ??李妈是王家佣人,原本她并不姓李,而是姓陆,只不过中国妇女在嫁人后名字都改变了,李妈因为嫁到了同乡李家,人们称呼她就成了李陆氏,或者李家婆娘。五十出头的李妈从小在鹿邑乡下长大,十五岁就出嫁并且在十六岁时生下了唯一的一个儿子。一八八九年,李陆氏十六岁的儿子在初中毕业后通过体检与文化测试,与同乡其他十六名青年一同离开家乡参加了海军。在经过半年训练后,李陆氏的儿子和他的同乡一起分到太平洋舰队,担任1200吨的老式木壳炮舰德庆号(舷号517。新式巡洋舰服役后原来老式巡洋舰改称炮舰,舰名以中国各县县城命名。德庆号为福州马尾造船厂制造,1872年下水,航速14节,改装后装备150速射炮两门,120速射炮4门)三等枪炮手——就是给炮位搬运炮弹的。

  同年,由于美国装甲舰“缅因”号在哈瓦那港口爆炸沉没,美国向西班牙宣战,而西班牙当局因为动员劳工在菲律宾加固防卫,引起了菲律宾人民的反抗,此举让西班牙殖民当局开始残酷镇压菲律宾当地人民(包括中国侨民),中国政府向国内报道了西班牙殖民者屠杀了大量当地华人的新闻后,造成中国国内舆论哗然,中国政府在人民的强烈要求下,在1890年4月20日对西班牙宣战。

  战争一爆发,太平洋舰队以肇庆号防护巡洋舰(一般叫1885型,舷号337,英国阿姆斯特朗公司设计,1888年下水4700吨,艏艉各1门8英寸主炮,每舷4门6英寸速射炮,还有6门120毫米速射炮,航速达到23节)率领三艘3600吨级防护巡洋舰韶州号、惠州号、雷州号(也叫1880型,或者叫州字型,舷号分别为331、332、335。此三艘防护巡洋舰也为英国设计,1881到2年下水,主要武装甲型的惠州号2门2门150毫米和8门120毫米速射炮,另外两艘乙型为8门150速射炮,航速均为21节。)再加上两艘老式炮舰作为先遣舰队。六艘军舰4月21日离开基隆基地,朝菲律宾首都马尼拉前进,李陆氏儿子所在的德庆号就是这支先遣舰队中两艘老式炮舰之一。当时西班牙在菲律宾拥有一支小规模舰队,西班牙蒙托约上将指挥的三艘防护巡洋舰,四艘无防护巡洋舰和一艘巡逻炮舰就驻扎在马尼拉湾南部的甲米地。蒙托约还得到了岸上几个炮兵连保护。

  ??四月二十五日中国太平洋舰队先遣舰队到达马尼拉湾,于夜间进入马尼拉湾狭窄水域。四月二十六日黎明,中国先遣舰队与西班牙舰队展开海战,一个小时后太阳刚升过头顶,八艘西班牙军舰就相继成了热带海鱼用来栖身场所,蒙托约海军上将在指挥战斗时被一发150炮弹撕成了碎片,一缕怨魂随着海风飘回伊比利亚老家。

  ??消灭了西班牙在马尼拉湾海上力量后,六艘军舰对西班牙在岸上的炮兵阵地一通狂轰滥炸,到了中午,岸上陈旧的工事就被破坏殆尽了。先遣舰队的胜利为后面以两艘8500吨级装甲巡洋舰广州号、福州号(舷号202、203。装甲巡洋舰以直辖市、各省省城以及大城市命名。两艘装甲巡洋舰均为国产,1880年下水,装备8英寸主炮4门,6英寸炮6门,120毫米速射炮10门,航速18节。)率领主力舰队和运输船队登陆菲律宾主岛吕宋岛,彻底消灭西班牙在菲律宾武装力量扫除了障碍。

  ??西班牙水手的炮术实在太糟糕了,战斗爆发后八艘西班牙军舰在两个小时交火中没有把一发炮弹打到中国军舰上,最近的一发炮弹落在了距离雷州号五十米外的海面上,让雷州号摇晃了两下,舰上几名新兵心跳动加快一小会儿,几条倒霉的热带鱼成了西班牙炮弹牺牲品。而中国军舰发射过来炙热的炮弹却发发朝着西班牙军舰要害而去,由防护很差军舰组成的西班牙舰队能坚持一个小时也算是相当不错的了。西班牙死伤官兵达八百余人,而中国舰队只付出了阵亡一人,轻伤俩人的代价。胜利消息传到国内,各地敲锣打鼓庆祝海军大捷,祝捷电报雪片般从各地飞到太平洋舰队总部。

  ??海军的胜利自然让李陆氏很是高兴,毕竟取得胜利的是太平洋舰队,而从自己儿子寄来家书中,李陆氏知道他就在这支光荣的军队中。不过李家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多少时间。五月三日,两名身着黑衣的军人一脸严肃地找上门来了,这俩人是太平洋舰队政治部军官,他们给李家带来了灭顶消息——李陆氏的儿子在海战中不幸阵亡了。

  ??李陆氏的儿子就是马尼拉湾海战中唯一的一名阵亡者,实际上说阵亡并不很准确,因为他是在战斗结束后,与其他水手一起,登上舢板打算登陆占领西班牙设在岸上的阵地。在舢板快要靠岸时,李陆氏儿子所搭乘的舢板被海浪打翻,舢板上十二名水手全部落水。当一名海军士兵必须会游泳,见自己人的舢板翻了,周围其他舢板纷纷靠拢过来,将海面上挣扎着的水手们一个个拉了上来。等将落水水手送到舰上一统计,十二人中九人一点事情没有,俩人手脚有轻微刮、划伤,失踪一人。

  ??一番海战未伤一人让先遣舰队司令员感觉极为良好,再怎么说西班牙也曾经是世界海上超级强国,虽然现在已经雄风不在了,可如此干脆利落地让西班牙在菲律宾分舰队全军覆没,自己却未损失一人还是让人很有些得意的。在这时候发觉丢了一人,先遣舰队司令员的良好感觉立刻大打折扣,先不说军中将士如同兄弟手足,就是为了追求最完美结果也要将失踪人找出来。为了寻找失踪战士,先遣舰队将所有不担负任务的人员全部动员起来,数百人乘坐舢板在海上拉网般来回搜寻,不时有打扮齐全的潜水员在舢板翻了的水域周围浮起来。

  ??天快要黑的时候,失踪战士终于找到了,他被倾翻的舢板压在了下面。也许是这名水手为了不让海浪把自己颠簸出去,在上舢板后,他用背包带将自己牢牢拴在了舢板上,可舢板翻后,他却无法及时从舢板上逃出去。当人们找到他时,这名水手早已溺水而死,这人就是李陆氏的儿子,马尼拉湾海战中唯一的红星勋章(注:红星勋章属于中国军功章中历史比较久远的一种,它的前身是红星奖章,于一八六三年二月颁布,当时是用来奖励战功的。不过在建国后,奖章授予方式进行了一些调整。以前的红星奖章分成红星勋章与红星奖章两种,红星勋章是以中国最高领导人名义授予自一八六八年五月十五日后,在主管当局领导下,以任何身份于中国军队中一个军种服役期间牺牲、因伤致死的中国武装部队成员或中国公民。而红星奖章授予那些服役期间负伤的中国武装部队成员或中国公民。当然,如外军军人在帮助中国军队作战中伤亡的,在经过一定程序审核后,同样有可能获得红星勋章、奖章。)获得者李作平。

  ??噩耗传来,李陆氏当场就晕死过去。结婚十八载她只有一个儿子,可离开家活蹦乱跳的儿子现在只回来了一口装着骨灰的坛子,还有部队发的零花钱、抚恤金,这让李陆氏根本无法接受。李陆氏的丈夫听到儿子死讯后当场就疯了,也难怪,李家一脉单传已经五代了,因为穷,李陆氏的丈夫到三十岁才找到老婆,这个儿子对他而言不光是掌上明珠,同时寄托着传宗接代的使命,眼瞅着儿子一天天长大,只要从部队回来就可以结婚,自己好抱孙子了,可这些现在都成了泡影,他无法不疯了。

  ??其他地方的祝捷大会到了鹿邑变成了追悼会,县长、议长、议员一个接一个登门慰问,报纸连篇累牍都是李作平以前同窗好友,老师街坊的回忆录,哀荣到了极点。可对李家来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再怎么慰问,再怎么回忆,自己的儿子毕竟不能再活过来了。

  ??还没有从儿子战死沙场打击下恢复过来,又一个打击降临在李陆氏身上,一天黄昏,他那疯了的丈夫嘴里喊着儿子的小名跳入了茨刺河,等人们将他打捞上来,气早就没了。接到丈夫死讯,悲痛欲绝的李陆氏当场就要追随丈夫而去,幸好让周围乡亲拉住了,淳朴的乡亲怕李陆氏再寻短见,几个年龄大些的妇女整日守侯在李陆氏身边,跟她拉家常,嘘寒问暖,尽量减轻李陆氏悲伤。只是一年间接连没了儿子、丈夫,让李陆氏苍老了十年,头发变得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慢慢恢复过来的李陆氏不肯再在家乡住下去了——周围的一切都留有丈夫、儿子的痕迹。白天,李陆氏耳边常常响起家里两个男人爽朗的笑声,可等她寻声找去,却只有毡满灰尘的桌椅。夜里,一个人躺在床上,李陆氏又总觉得儿子正躺在自己床上,也许睡梦中的儿子将被子蹬掉了,等李陆氏爬起来走到隔壁以前儿子住的房间,空荡荡的床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人不在,被犹存。每当这个时候,李陆氏只能一个人坐在儿子床边,心里一遍又一遍回想着结婚、生子、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从踉踉跄跄走几步就摔倒,到学会了奔跑,会叫爸妈了,会说话了,进了学校成了一名学生,早上离家上学,天黑从学校返家,爬在油灯下写作业。夏天到了,儿子跟在自己后面下田劳动,虽然没什么力气,却也学的像模像样。冬天,春节到时,儿子捂着耳朵在家门口放鞭炮,自己和他爸在家中抱饺子。终于,儿子长大成人了,当了一名光荣的军人,咧着嘴笑着离开了家乡,临走时还调皮地冲自己行了一个军礼(军礼是否标准李陆氏并不知道,反正她知道那是军队里才有的礼节。),转身和那些同乡跑了,这一跑就成了永别,儿子再也不会叫一声自己妈了。=

  ??虽然是炎热的夏天,可李陆氏的心却一块块冰裂开,眼里的泪水早就淌干了,剩下的只有撕心裂肺伤痛,连哭都哭不出,只能更痛苦。

  ??神志恍惚的李陆氏整天梦游一般,这让她娘家人操透了心。改嫁是不现实的,虽然现在政府不兴什么三从四德、从一而终了,可传统思想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去除的,李陆氏毕竟不是二八年华,还生育过孩子,到哪找合适的男人?继续守在李家?李家有太多让人伤心的什物,整天面对那些,恐怕很快她就会走上丈夫老路的。回娘家吗?娘家与夫家就在一个村子里,等于没有搬出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南方有人到鹿邑招保姆,李陆氏娘家人眼前一亮,觉得让李陆氏当保姆倒是个不错的好办法。南方离家乡远,到了那边也许就不会再生活在噩梦中了。于是娘家人一边帮李陆氏报了名,一边又对她进行开导,在家乡太压抑,还不如出去散散心。李陆氏精神已经要崩溃了,给娘家人这么一劝动了心。刚好,过来招保姆的一个老板听了李陆氏遭遇后深表同情,于是李陆氏就跟着这位老板到南方去了。

  ??这个老板就是王林斌的爷爷,浔阳第一富翁王绍仪。

  ??王绍仪曾在杨坊所办泰记商行跑过马帮,一八六三年一月,杨坊偷溜到温州后,王绍仪作为杨坊布置在上海的暗线留了下来。后泰记商行业务蒸蒸日上,在运输、工业、经商上均赚取了大量利润,只是当时的根据地禁止贩卖鸦片,而泰记商行就是靠贩卖鸦片起家的,这常常让杨坊心里有一丝失落感。任何商品,当他数量极少时,也就是他利润最高时,这点作为老一辈商人杨坊清清楚楚,根据地的禁令让鸦片在江南几乎绝迹,可吸食鸦片的却大有人在,如此鸦片的利润就更加可观了。冥思苦想后,杨坊还是被鸦片可以给他带来的数百倍暴利所吸引,一八六八年,他终于打算铤而走险走私鸦片了。
  ??鸦片是要走私的,可万一事情败露了,在这里除了所有资产会被没收外,还是要掉脑袋的。暴利与性命结合起来,杨坊走私鸦片只能慎之又慎。从香港英国人手里购买鸦片,到卖给那些吸食鸦片的大烟鬼,众多环节全部是单线联系,这样就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只要将中间一节断掉,就不会连累到他这个中国最慈善的事业家了。不过不管事情如何隐蔽,总是需要有人具体负责,这个负责人就是一直躲在上海的王绍仪。


  ??在杨坊带着一众人等逃到温州后,只有王绍仪留在当时还没有解放的上海,并且王绍仪只是暗中和杨坊有联络,所谓狡兔三窟,这样作为泰记商行一员,王绍仪在根据地并没有留下任何资料,属于目标很小的人物。换句话说,王绍仪就是出事,根据地也不会查到杨坊头上。加上王绍仪在跑马帮时,杨坊给了他不少的好处,杨坊认为王绍仪是自己忠实部属,将走私鸦片事宜交给王绍仪打理,杨坊很放心。

  ??杨坊事情想的很美,可他忘记了在自己身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整天监视着自己一举一动的倪峰。作为落魄书生,倪峰的八股作的并不怎么样——至少不能和左宗棠比。可他在办案方面却很有天才,这位倪峰很懂得怀疑一切,除了两位最高领导外,在倪峰眼里,没有什么人不是潜在的罪犯。

  ??杨坊的美梦刚开始就破灭了,他部署在上海的王绍仪当面答应地好好的,可一转身就将杨坊打算向倪峰举报了。杨坊懂得在上海搞狡兔三窟,而倪峰也善于挖掘那些有权有势人所有的后路,很不幸,杨坊因为自己在根据地的名头加之他的女婿华尔的原因,他刚好处在倪峰重点监控名单之内。杨坊部署在暗地里的那些点线倪峰掌握的一清二楚,当杨坊走私的第一批鸦片悄悄卖给大烟鬼后,王绍仪就发觉自己身边出现了一些行踪诡秘人物。此时上海早以解放,倪峰的威名人尽皆知,不是笨蛋的王绍仪在倪峰收网前做出了改变自己一生的决断——他一人跑到北京,找到倪峰,将杨坊所作所为全部出卖给倪峰了。证据倪峰掌握了不少,现在又自动跑出来一个极为重要的证人,人证物证俱在,倪峰毫不客气地查封了泰记商行,将杨坊和他那些大小手下抓了个干干净净。杨坊那些亲戚中,惟有华尔以各种理由将自己与此鸦片事件推脱,华尔他也真不知道自己的岳父胆敢走私鸦片。

  ??石景山几声枪响,走私鸦片的杨坊及一干主要人犯纷纷魂归地府,只有王绍仪因告密有功,不光没有被处决,反而将查封杨坊家产中一部分奖励给他。杨坊当时家产富可敌国,没收的家产只提出一小部分,这已经是别人几辈子也赚不来的资产了。在经历了惊心动魄一段日子后,王绍仪对在大城市做买卖失去了兴致,带着家人与政府奖励财产回老家过日子了。浔阳本身地方不大,王绍仪靠着那些家产办了几家企业混日子,只是上海的一番经历让原本混日子的王绍仪没怎么费力就将这些企业办的红红火火,几十年下来,原本给人跑腿的王绍仪也成了浔阳最富之人。人富了总要做点什么,俗语讲要积点阴德,王绍仪相信土豪劣绅、守财奴这种人生前日子过的滋润,死后是要下地狱的,现在自己的前东家杨坊就在地狱受折磨,王绍仪可不想死后与杨坊鬼魂为伍,老东家的嘲讽王绍仪可承受不起。为此造桥修路是一定要赞助的,给学校投点资,兴旺教育更是让人交口称赞之事,救助乞丐,捐款孤儿院,此等事情王绍仪都没有少做。这次到鹿邑招保姆原本没王绍仪什么事,他是到鹿邑看看这里自己能卖什么商品来的,可听了李陆氏的悲惨遭遇,王绍仪动了恻隐之心,如此才有让这位看起来六十出头的老妇到自己家当佣人。——年龄如此之老,做是做不了什么事情,自己只是尽尽善心,养一个可怜人罢了。于是李陆氏在到王家后也就成了李妈。

  ??李陆氏到了王家后,看着王林斌父亲王磊结婚,看着王林斌哇哇啼哭落在这个世上。王林斌的母亲在他出生两年后因为第二胎难产而死,连她肚里的孩子也没有抢救过来,陪着她一起离开了人世,从此王林斌没了自己的亲娘,是李妈从小带到这么大的。自从王林斌到了这个世上后,李陆氏对儿子的思念转到王林斌身上去,在她眼里,王林斌没了娘,自己没了儿子,俩人都是不幸之人,思念过世儿子的母爱让李妈将没了娘的王林斌代替了自己不幸死难的儿子,无微不至地关心他,照顾他,顺从王林斌的一切要求,不管这要求是否合理——她现在就是想满足亲生儿子那些不合理要求都不可得了。

  ??与夫人感情极深的王磊在夫人死后心灰意懒,任凭父亲怎么说也不肯再找一个新的,老爷子见儿子如此倔强,一气之下心脏病发作,没挺过当年冬天就过世了。办了丧事后,没了父亲整天在耳边唠叨,王磊更加不肯续弦了,何况王磊认为自己有足够多的金钱,要解决生理问题也用不着非要找一个妻子才成。很多东西用钱就可以解决,而且还少了不少麻烦,至少他不用考虑后妈对王林斌会如何长如何短。至于住在家里的李妈是否会被别人说闲话,这方面王磊倒是很不担心,一来李妈年龄大了,从外表上看李妈足以当自己的奶奶,再怎么说自己也不会找一个奶奶级人物当情人。一来李妈儿子是红星勋章获得者,这事只要与王家走的比较近的人人皆知,若是说牺牲烈士的母亲会闹出点儿花边新闻,说这话的人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分量有多重——只要证实他说的是谎言,那些以爱国者自居的狂热民族主义者会用棍棒好好教训一下破坏军人声誉败类的。再者说,哪家有钱的家中没几个佣人?难道别人家不会出各种希奇古怪事情,只有自己的王家才会发生这种让人嘲讽之事不成?

  ??夫人的过世让王磊对唯一的儿子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要是儿子的要求,王磊敢上九天揽月,能下五洋捉鳖,反正不顾一切一定要满足儿子的各项需求。在这一点上,他和做佣人的李妈很是一致。从小娇生惯养的王林斌长到十六岁了,却只知道两点成一直线——家门到校门这条道路他是知道的,其他地方就需要别人带着他了。至于烧饭、整理房间这种事情作为一名大少爷是不能做的,烧饭万一引起火灾,大扫除万一从楼上摔下来,这可都是性命交关事情,如何做得?洗碗、洗衣?这种事情会伤害王林斌娇贵的一双比女孩子还要白嫩玉手,王磊可不想让儿子出现任何损伤。小时侯王林斌还一时冲动,想要在家里做点什么,可给王磊一惊一诧阻止两回后,王林斌就再也不知道劳动是什么滋味了。

  ??红彤彤的太阳在远山后面露出半块小脸,将万道霞光透过半空中淡青的袅袅炊烟洒向人世间。很快,太阳从山后一跃而起,变成一轮耀眼的金黄色圆盘,色彩渐渐淡去,威严的太阳让人无法仰视了。炊烟在阳光照耀下渐渐消退,最后被一缕清风吹的无影无踪。

  ??众多行人从城里各个小巷中涌出,熙熙攘攘的人们朝各自目的地走去。车铃声声,喇叭长鸣,无数的自行车在汽车周围穿梭,不多的几辆汽车在汹涌人流中速度慢的如同蜗牛。

  ??徐永晋正背着书包蒙头走在马路路沿上,身后穿来一串清脆的车铃声。

  ??“嗨!……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林斌啊?怎么,今天没让司机送你上学?”徐永晋一转头见王林斌在自己身后,正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心情不佳的徐永晋朝王林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徐永晋与王林斌是浔阳一中高一的同班同学。在浔阳这座小城,浔阳一中是教学质量最好的学校了,每年在高考时,浔阳一中都有百分之五十以上学生考上各地大学,要知道现在整个中国高中生能考上大学的也不过百分之三。浔阳一中能有这么高比例,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作为穷人家孩子,徐永晋和他的姐姐一样是通过自己成绩考上了这所浔阳最好的中学,从初一到现在,每学期学校颁布的学习优等生奖学金名单上面总少不了徐永晋的大名,而且还是最靠前的名字。徐永晋的姐姐在浔阳一中读书时就是学校成绩最好学生,在这方面姐弟俩倒很相似。作为浔阳地区最好的学校,这个学校所收取的费用同样可观,如没有奖学金支撑,徐永晋早就要转学了。

  ??和徐永晋不同,王林斌在学校的成绩只能用糟糕来形容——初中五门主要功课他会挂了五盏红灯笼,高一第一学期主要功课增加到七门,王林斌的红灯笼数也相应增加到七盏。可惜学校为了不打击学习成绩糟糕那些人的积极性,并没有在学校推出成绩榜,不然你会很轻易发现在所有学生中,成绩单上最后一名的位置必然为王林斌所占据。

  ??成绩糟糕不要紧,王家自有大把大把金钱源源不断流到学校去。

  ??作为浔阳首富,王磊的老头子身前就捐给浔阳一中不少钱,因为捐钱捐的最多,他还得了学校董事会名誉会长这个说起来很荣耀的牌子,老子死后比较爱财的王磊捐钱就捐的少了许多,不过与其他人比起来,他捐的还算多的了。人这东西,容易得到的不懂得珍惜,如需要费力才能得到,这样人就会很重视起来。这规律对那些灵魂工程师同样实用。以前王绍仪隔三差五就送一张支票过来时,学校不过送了一顶名誉会长的帽子给王绍仪,仿佛富翁王绍仪给学校捐出大把资金乃理所当然之事。王绍仪一死,王家捐过来钱立刻少了不少,这时候学校方面就心急了,钱多的日子过惯了,没钱生活如何过?校方这才明白王家对自己有多重要。

  ??与父亲比起来,王磊捐出来的钱不多,可学校对俩人的重视程度大有不同,王绍仪不过是名誉会长,光好听派不上什么用场,而王磊却将名誉二字给去掉了,成了浔阳一中董事会会长。虽然对学校教育董事会并不管事,但董事会却有权决定学校基建投资,作为会长的王磊平常并不到学校去,可要是去了,他所说的话,就是校长也只有头称是,其他人只有侧立两旁垂头聆听的份了。

  ??别人家的孩子若是考试红灯笼高悬,为了学校的名誉,校方会让他留级的,可在王林斌上面这个原则只能作废。对学生来说,留级实在有伤自尊,校方可不敢得罪王家少爷,于是王林斌成绩再怎样差劲也要让他跟着大家一起朝上走。反正王家捐款不光捐给了浔阳一中,就是这里唯一的一所鄱阳大学,王家也捐了不少钱,只要王林斌愿意,他要读鄱阳大学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离开了这所中学,校长、教导主任也算了了一件心事。

  ??对王林斌的学业,王磊有自己的看法。家里钱有的是,反正那些钱几辈子也花不光,宝贝儿子也不用和那些想跳龙门的一起涌到高考独木桥,非要上大学,然后再找一个好工作。儿子的工作在他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还用得着到处寻找?!对儿子在学校学习,这只不过是让他玩玩而已,考一百分也罢,考零分也罢,都算不了什么。学校有那么多学生,重要的是让宝贝儿子和自己同龄人一起更开心些。王磊没想到的是宝贝儿子在学校过的并不很开心。

  ??有钱对王林斌来说既是好事,同时也是很悲哀的事情,有了钱,校长看自己都要面带笑容,说话轻声细气的。可正因为自己家里有很多钱,其他同学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那些人当自己是瘟疫,避之惟恐不及,自己就是想找个朋友也不容易。在浔阳一中,只有徐永晋和王林斌关系最好——这个最好是老师让学业最好的徐永晋帮王林斌尽量减少红灯笼,俩人接触时间久了,才显得要好一些。

  ??“送什么送。这破城市马路小的骑自行车都骑不安稳,坐汽车上学鬼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学校,反正家里到学校的路我认识,还不如骑骑自行车呢!”王林斌头一歪,很不屑地说道。见徐永晋脸上笑容比哭好看不到那里去,王林斌关切地问道:“怎么了竹竿(徐永晋因为比较苗条,同学赠送他竹竿称号一个。),干吗垂头丧气的?”

  ??徐永晋低下头,将前面地上一块小石子用力踢起,灰色的小石子在空中划了一道抛物线,落在了地上,打了几个滚,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盯着小石子消失的方向,徐永晋有气无力说道:“也没什么……下星期我可能不和大家一起到烈士陵园了。”

  ??“为什么不去?大家一起步行到山上去不是很好吗。白天男男女女上千人浩浩荡荡走在乡间小道上,晚上大家住在一起,又唱歌又跳舞,到了森林还可以采蘑菇,搞野炊,多罗曼蒂克啊!过了明年就要准备高考了,学校也不会再组织大家出去春游。还是一起去吧。”王林斌推着自行车,一脸向往地说道。

  ??王林斌在学校里人缘实在不怎么样。虽然进浔阳一中的大都是苦读课本之人,一般来说爱读书的长相也好不到那里去,给社会上不三不四的家伙说起来,浔中出的丑女比长江里沙子还多,很多女生若是站在无盐、贾南风面前,她们会认为自己是天上嫦娥的。这话虽然刻薄,但也有些道理,女孩子要是既长的不好看,同时在学业上又拿不出手,在这自由恋爱的时代,想要嫁人就困难多了。不过浔阳一中毕竟是上千人的大学校,丑女虽然是学校主流,校园里却也不是没有窈窕淑女,放眼望去还是可以看到几个漂亮女孩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王林斌是人不是神,虽然他成绩不怎么样,却也懂得如何欣赏一个女孩是丑是美,并且信奉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在这方面王林斌和他那痴情的父亲没有共同点。让王林斌尴尬的是,学校中他看上的女孩子,人家不喜欢他。而喜欢他的女孩子王林斌又不喜欢人家。

  ??这事情要怪只能怪在浔阳,王家实在是太有钱了,而王林斌又很有个性。他喜欢的女孩子既要漂亮,同时又不喜欢钱,这问题就麻烦了,很多女孩子看中王家堆的跟山一样金银,削尖脑袋想要进入王家,好享受一下少奶奶滋味。这样的人王林斌一概嗤之以鼻,连正眼都不会看一眼人家,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奇遇了。可王林斌看中的女孩既然不喜欢钱,王林斌在她们眼中也就没了什么吸引力。那些浪漫的女孩不在乎钱,却在乎成绩如何,强调双方要有共同语言,而王林斌的成绩却是最差的,这就让他十分郁闷了。这次春游王林斌打算抓住机会好好在淑女面前大现一番殷情,作为自己在学校中唯一要好的“哥们”徐永晋,在这种场合如何能不在现场帮自己出主意,给自己壮胆量?

  ??王林斌唾沫横飞,说了半天却见徐永晋一脸落寞,自己说的他好象就没听进去,右手拉了下徐永晋衣角:“嘿……,我说话你到底听到了没有?有啥事情你说好了,干嘛一言不发?”

  ??王林斌说的徐永晋自然听的很清楚,可他不能告诉王林斌自己家不肯出钱,没钱自然也不能出去春游。极为郁闷的徐永晋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地走走,对王林斌在身边咋呼,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复。

  ??“嗨!哥们,你们好啊。”

  ??徐永晋和王林斌正觉得有些沉闷时,在身侧有个大嗓子喊了起来,一转头,见一名身着脏兮兮的藏青校服,身材高大,头发卷曲,皮肤黝黑,裂着大嘴的黑人正摇头晃脑朝他们这边跑来。

  ??“早,迪迪。”徐永晋和王林斌同时对跑过来的黑人打招呼,王林斌的语调显得尤为亲热些。

  ??迪迪也是浔阳一中学生,他比王林斌和徐永晋高了一届。与王林斌一样,迪迪学习成绩也是学校倒数榜上有名的。

  ??浔阳一中移民学生不在少数,不过像迪迪一样的却少之又少。

  ??迪迪的爷爷是坦噶尼喀人,属于苏库马族,一八六零年迪迪爷爷在中国参加了太平天国运动,当时是在侍王李世贤手下打仗,属于太平天国方面的洋枪队。在天京沦陷,天王洪秀全自杀后,李世贤转投到当时杨沪生率领的解放军那边去,而迪迪的爷爷也跟着李世贤成了解放军一员。一八六八年成立外籍军团后,迪迪的爷爷加入皮埃尔_邓_罗歇里奥率领的外籍军团担任上士,在库页岛之役中因立下战功荣获二级红旗勋章,要知道,当时整个外籍军团两万人中,获得除红星勋章(奖章)(这些只要伤亡都可以获得,所以也颁发出去的很多。)以外各级勋章的也不过百余人,迪迪爷爷的二级红旗勋章就显得更加珍贵了。

  ??统一战争结束,迪迪的爷爷以中尉军衔离开部队,在江南安居下来娶妻生子。与坦噶尼喀比起来,中国实在太富饶了,尤其中国江南跟人间天堂一般。与现在想要加入中国国籍十分艰难不同,当时只要你申请,政府将很快批准你入中国国籍。不象现在,现在要想加入中国国籍,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在中国进行大量投资,人称买路钱。一个是参加外籍军团,替中国人南征北讨,在服役五年后凭一纸证明方可加入,人称卖命条。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多年的撕杀除了给迪迪爷爷一纸国籍证明外,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家产,而迪迪的父亲花钱水平远远超过赚钱能力,加上为人比较懒散,到现在已经家徒四壁了。到了迪迪这一辈,就血缘来说,他身上只有四分之一的苏库马血统,可性格上他却百分之百地继承了爷爷和父亲的个性,懒惰,头脑简单。就成绩和家里资产而言,迪迪本不可进入浔阳一中读书,只是在一八七五年后,各个学校开展了篮球联赛,为了夺得好名次大家不惜血本四处寻找在篮球方面有天赋的选手,迪迪因为身上有黑人血统,在运动上面极有天赋,奔跑迅速、弹跳出色、反应敏捷,加上长了一米八五的个子,据医学权威说他能窜到一米九五左右,这对各个篮球队而言简直是天赐人才,浔阳一中也想让自己校篮球队在省级中学篮球赛上取得好名次,如此好的运动苗子,自己不取,难道送给别人吗?迪迪家看中了浔阳一中这块金字招牌,而浔阳一中也看中了迪迪在运动方面的天赋,两方一拍即合,让学业极为糟糕的迪迪进入了浔阳最好的中学。

  ??迪迪满脸堆笑手撑着自行车后架,跳了上去,别人怕王家有钱有势,头脑简单的迪迪却一点不怕。他与王林斌之间关系属于不时要打打秋风,搞一点小钱花花。对着浑身上下除了肌肉没什么多余脂肪的迪迪,王林斌也有点惹不起躲得起,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还是花钱削灾算了。

  ??“林斌,你爸不是有轿车给你吗?这次春游能不能把车开过去?这车不错,什么时候给我骑两圈过过瘾。”

  ??后车架一沉,王林斌苦着脸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徐永晋,见徐永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干笑两声道:“轿车并不是我爸送给的,只是顺路送我上学罢了。春游老爷子可不会让我开车去,出了事情大家谁也不好办啊!这辆车子是我问人借的,我爸都不知道,万一坏了给我爸知道,赔人钱不说,还要给他好好揍一顿,这个……还是下次我请你吃饭好吗?”

  ??“瞧你那德行!我只是说着玩的,你就当真了?不借就不借,有什么大不了的。……嘿!你怎么不骑了?走啊!”

  ??“杀千刀的黑鬼!”王林斌无可奈何地暗暗叹口气,心里咒骂着迪迪。黑鬼两字王林斌也只敢在心里说说,从嘴里吐出来他是万万不敢的,一八七三年反民族歧视法公布后,要是书写或者说了任何侮辱其他民族的话都是要到监狱里好好反省三年两载。嘲笑非洲人的黑鬼就在严禁行列中,这种话大家都知道,并且有时候还会用这词嘲弄一下别人,不过要是身边有黑人,还是小心方为上策。迪迪面前,王林斌只能低声下气,打是肯定打不过人家,骂两句也害怕人家给自己扣一顶歧视黑人的大帽子,摊上这么一位学长也真够他受的了。

  ??“校长早上好。”

  ??“早上好。”

  ??浔阳一中校长张义朝和教导主任一起率领老师列队站在校门两旁,看着自己学生从外面络绎不绝走了进来,进来的学生在经过大门口身边时,纷纷半鞠躬朝老师们打招呼。老师也在校长带领下微笑着点头回敬。

  ??拐角外传来沉闷的马达轰鸣声,声音越来越近,一辆挂着白色车牌的墨绿色敞蓬小汽车从拐角处风驰电掣开了出来,卷起一阵黄尘。停在校门旁边路沿上。

  ??车子停稳了,从车上跳下来一名三十来岁高大魁梧的军人,严肃的国字形脸上肌肉仿佛刀削一般,胡须被刮的干干净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平视着正前方,从肩章上看,这是一名上尉军官。

  ??经过的学生好奇地看着这位上尉,这里毕竟是学校,平常军人是不到这里来的。

  ??上尉走到校门口,见最前面站着一位年长老者,一缕飘逸的银白长须随着晨风在他胸前轻轻拂动着。上前问道:“请问,您是张校长吗?”

  ??张义朝捋了捋胡须,不知少校为什么问自己。“正是。阁下是……?”

  ??上尉在张义朝面前啪地立正,举手有力地行个军礼:“张校长,本人浔阳军分区作训处上尉参谋程明海。今奉军分区唐副司令员指示,将这份文件交与您。”

  ??说完程明海上尉从公文包中抽出一份文件,递给张义朝。

  ??张义朝有些懵懂地接过文件,作为学校,要说与军队之间有什么联系,那就是在清明节前后从部队请一些老军人到学校来做爱国主义报告,除此以外并没有其他联系,今天居然军分区副司令员发文件给自己,这事情未免太古怪了些。自古秀才不与当兵的打交道,张义朝无来由地有些彷徨了。

  ??张义朝看了眼文件,上面接收人写的是浔阳一中张校长,也就是他自己,而落款是浔阳军分区司令部唐,作为浔阳头面人物,张义朝知道的部队人物中是有一位姓唐的副司令,看来这位上尉并没有信口开河。

  ??小心拿好文件,张义朝抬头对站在面前的上尉道:“程上尉辛苦了,到里面喝杯茶吧?”

  ??“不了,还有一些文件要送到其他学校去,张校长我们就此再见吧。”说完程明海再次举起右臂,对着张义朝有力地行个军礼,转身大步朝等在校门外的汽车走去。不一会儿,汽车发动,喷出一团黑烟开走了。

  ??站在张义朝身边瘦骨嶙峋,稀稀落落几根头发围成一个圈,上面留出光秃秃发亮的头顶,戴着一副高度数眼镜的教导主任将头侧到张义朝耳边,很有兴趣地问道:“校长,唐司令有什么事情找您?”

  ??“我怎么知道?要是与学校有关,到时自然会告之大家的。”

  ??教导主任是市教育局派下来督导教学的“钦差大臣”,作为负责学校教育的张义朝虽然对这样的钦差好感缺缺,可也不得不小心应付。与握有生杀大权的教育局比起来,浔阳一中就是在浔阳再有名气,也不过众多学校一份子而已,与教育局闹别扭乃胳膊与大腿相斗,谁胜谁负不言而喻。

  ??在浔阳一中里面,这位秃顶的教导主任就代表了教育局,虽然他问了作为他身份不应该问的话,张义朝也不想因为他太好奇而与这位“光明顶”争执一番。

  ??“校长好。”

  ??“同学你好。”

  ??学生的问好声让张义朝把思绪在转回到学校上面。部队里面上尉来找自己不过是早上开课前的小插曲,随着众多学生走入校门,在张义朝脑海中越来越淡,最后搁置在脑海最深处。

  ??反正自己不过平民百姓一个,七十多岁的人了,就是打仗上战场也轮不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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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楼 发表于: 2007-10-01
 “……老天啊!可累死我了!……生活是如此凄惨,做人好难,做男人难上加难……”
  王林斌走进帐篷,如同根木头一头栽倒下去,烂泥般瘫在被子上,有气无力地呻吟着。

  徐永晋掀起帐帘跟着王林斌走进,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显得有些苍白。进了帐篷,徐永晋缓缓坐在王林斌身旁,抱着膝看着旁边这可恶的好友面朝下躺在摊开的被子上喘着粗气,好笑地给了他腿上一拳:“有没有搞错啊?……你不是说自己是男子汉吗?我怎么瞅着男子汉变成狗熊了?全校这么多男生,就数你牢骚最多。”

  王林斌惨哼一声,眉头皱到一起,手移到被徐永晋打到的地方揉了揉,头也没转哼哼着。“打什么打?没看到我都快要累死了吗?……不对,应该说我已经一条腿跨到奈何桥了,你小子还要来催命,真不够义气。……娘的,要是死了才能算男子汉,这玩意儿不做也罢,老子还没享受过呢!现在可不想死……”

  “贪生怕死!就你最没出息!”

  “没出息?”王林斌转了个身,苦着脸看着徐永晋,振振有辞道:“那个什么聂教官根本就是狗娘养的,班里面二十五个男人,干嘛眼睛光盯着我?走路要走前面,行李要自己背,还要把人家娘们行李搁到我的行李上!最可气的是周老师的破鞋也用麻绳一捆,吊在我脖子上——那个臭哇……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闻过比周老师鞋子更臭的东西了。郭教官还说什么要体现同学间亲密感情,要学会乐意助人,要为当会长的父亲挣面子……这不是在害人嘛!真要有他说的那么好,他自己干嘛不背?我自己的行李都背不动,背那些娘们的东西干什么?什么亲密感情、乐意助人我要这些干什么?至于老爸的面子,他自己会挣,我挣什么挣?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我算看透了,这个混蛋教官是因为第一次到我们班里给我落了他脸子,这下找茬来啦!他是有意在整老子!娘的,回去说啥老子也不参加军训了,这种罪谁要受自己去好了,反正老子算是死心了。”

  王林斌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没了,徐永晋好几次想要插嘴说上两句,可愣没给他插上嘴。等到王林斌说完了,哼哼两声闭上了眼,徐永晋这才算是找到开口时间了。

  “你呀,谁说教官光整你了?给学生背行李又不是只有你一人,班上男生哪个没多背?我就比你多背了不少。郭教官对你够客气的了,看到你草鞋走丢,他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给你穿,不然这些路你走的下来吗?再说周老师的鞋子有你形容的那么臭?她又不是小脚,也没有裹脚布,怎么可能臭得了?……就算很臭,可鞋子吊在你腰间,距离鼻子还远着呢!你的鼻子就那么灵敏啊?男人嘛……还是吃点儿苦比较好,孟夫子不是说过?‘天将降大任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郭教官盯着你,这是为你好,希望你能有所作为,真要身无缚鸡之力,汉朝大军和唐朝大军怎么可能打败的了纵横北疆的匈奴、突厥?要是没有汉唐,你我现在什么地方吃糠咽菜可就难说的很了。”rC^

  王林斌嗤之以鼻道:“孟老夫子算什么东西?他不还说过什么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什么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真要按照孟老夫子说的去做,我老爸算什么?难道我老爸是禽兽吗?这个混蛋专说废话,真要仁者无敌,还要军队干什么,外国要是打来了,是不是我们一人挥舞着一本四书,告诉他们要行仁道,就可以把外国佬吓跑了?还仲尼不为己甚者,那春秋里面那么多胡说八道的地方难道是孔老二不知道吗?……所以嘛,这孟夫子所说的东西不可不看,不可全信。”

  看着振振有辞的王林斌,徐永晋啼笑皆非,他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口出大话,连孟子都给他贬低的一无是处了。不过想想也不觉得奇怪,王林斌他父亲是工厂老板兼商人,惟利是图的他教出来的儿子要是满嘴仁义道德也是很奇怪的事情。倒是杨朱之学很合他们父子俩口味。

  王林斌说的话徐永晋反驳不了,毕竟他说的都是从报纸上批驳儒家思想文章中挑出来的,只有饱读经书之人才能反驳一二,徐永晋书看了不少,可还谈不上成为什么儒学大师,既然不是,他也只能觉得王林斌说的不对,到底什么地方不对,这就不是他所能知道的了。

  “你就臭美去吧,报纸看了一点儿就拿出来卖弄,专挑对你有利的记,怎么教官说要野蛮体魄你就听不进去了?没走多少路就愁眉苦脸,叫苦连天的,好象谁欠了你三百两银子。……快点起来!现在大家都在外面参加篝火晚会,只有你这意志薄弱者才窝在帐篷里当缩头乌龟,走吧,难道你没听到外面歌声吗?那边可是有不少女孩子的,你这花心大少大可过去施展一下拳脚嘛!”

  王林斌被徐永晋拉了一下从被子上坐了起来,讪讪一笑,只是坐起来的他死活不肯站起来,只是呆望着外面听外面的声音。高昂的歌声从外面传进帐篷,除了歌声还有阵阵山风呼啸而过声,同学们的欢笑声,木柴未充分燃烧发出的噼扑做响声。这些声音很近,却又很远,王林斌觉得自己跟这些格格不入。王林斌发了会儿呆,摇了摇头又躺了下去。

  “我不出去了,实在是太累,明天还要回学校去,虽然是乘火车,可走到车站也有十来里路,今天还是早点儿睡算了,免得明天该死的郭教官找我茬子。”

  徐永晋叹了口气陪着王林斌躺倒。“算了,我陪着你在这里吧,不然你一个人多寂寞?……怎么?真的不想参加军训了?”

  王林斌扭头看着徐永晋,喃喃道:“说老实话,当名军人是我从小的梦想。小时侯刚认识几个字我就看了不少关于解放军的连环画和小说,看着那些英勇无畏的军人杀的鬼子屁滚尿流别提多开心了。我的梦想就是有一天端起枪去杀鬼子!可这军训……唉,不提也罢,这陆军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发的东西那叫寒酸,这么破烂的草鞋谁要穿?还有衣服,土里吧唧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还要天天练走路……昨天下午你没听郭教官说?什么是军训?军训就是训练我们稍息、立正,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什么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便步走,踏步、移步、立定,还有坐下、蹲下、起立……老天!我都十六岁了,又不是六岁小孩,用得着学走路嘛?还有集合、解散、班横队、班纵队、排横队、排纵队、连横队、连纵队、营横队、营纵队,听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王林斌说的起劲,一骨碌坐了起来,掰着手指一一道来。“我还以为军训是教我们如何打枪如何开炮,搞了半天是把我们当木偶耍!这陆军没意思……真的很没有意思。”&R$

  徐永晋瞥了眼又躺下仰面朝天的王林斌问道:“那你说什么有意思?”

  王林斌来精神了,转了个身脸朝着徐永晋问道:“下午扫了烈士公墓后,那个老军人讲故事你听了吧?”

  “自然听了,好英勇,好惨烈啊!……你的想法是……参加海军?!”

  王林斌肯定地答道:“没错!我现在的理想就是操纵一艘军舰打击敌人军舰!像郑和舰那样战斗,哪怕就是死我也不怕!”

  浔阳一中的师生是在四月六日下午到达太乙峰的,全体列队在太乙峰烈士纪念碑前宣誓用不了多少时间,围着烈士公墓里面埋葬的主要几个坟墓绕了一圈后,程参谋带着他们围坐在一块草地上听他请来的老军人讲述解放战争故事。程明海上尉请来的老军人就是大名远扬的陶醉。

  陶醉,现年六十有四了,他是海军退役少将,海军将官不少,而作为退役少将的他之所以出名那是因为他是在解放战争中的海军传奇军舰郑和舰上唯一的幸存者。作为共和国第一批海军人员,陶少将参加了抗击英法战争、中俄战争、中西菲律宾战争,历次战役中,最让陶醉难忘的还是郑和舰的故事。作为郑和舰幸存者,陶醉对学生们讲述了他所知道的郑和舰。

  一八六三年九月十五日,一千一百吨的郑和舰在福建马尾船厂下水,作为中国自行研制的第一艘蒸汽动力战舰,郑和舰下水在根据地造成了极大的轰动,当时主持下水仪式的就是共和国开国之父杨沪生。一八六四年三月二十日,因为战争需要郑和舰在舰长徐震、政委张志辉率领下出航,满编一百五十五名官兵,出航有一百五十四名,唯一一名没有随舰走的就是陶醉——陶醉当时是因为违反军纪,受到惩罚无法上舰。

  出海的郑和舰先是在白犬列岛伏击了英法运输船队,击沉运输船三艘,俘获一艘,重创三艘,英法物资损失惨重。白犬列岛海战震惊了当时的英法联军,造成正在围攻九江的英法军舰匆匆撤离长江,到大洋去寻找郑和舰决战了。而离开了白犬列岛的郑和舰又神不知鬼不觉,跑到了澳大利亚的达尔文港,经过夜战击沉了一八四一年下水排水量一千三百吨的英国喷泉号小巡航舰,并且在一阵炮轰后,郑和舰水兵登陆击溃达尔文港守军,并占领了达尔文港,将镇上那些抓来当奴隶的澳洲土著统统释放。郑和舰突袭达尔文港一时成了世界各国报纸的头条新闻,关于这场战斗,以后各国海军院校均将他收入教材——通过这场规模并不大的战斗,各国教材得出的一致结论是:海洋任何地点都不得放松警惕,而达尔文港驻军之所以战败就是因为麻痹大意。当然,除了这点,还有关于快炮在海战中应用(郑和舰上的四门快炮给予英军杀伤实在太大了)、海岸炮台的防护(露天炮台在军舰上快炮扫荡下,很快就失去了战斗力)、民心的争取(解放的土著奴隶配合郑和舰击败了英军反扑)这些都是值得好好总结的。对于这场小规模战斗引出的结论,英国人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一直海权至上的英国人居然成了反面教材,这是他们所想象不到的。%

  让英国人挠头的不光是面子问题。在郑和舰离开澳大利亚后,释放的那些土著携带着郑和舰送给他们的武器转战千里回到了自己家乡,一百多奴隶战士回到家乡的只有二十九人,可这二十九人却成了反抗火种,让老实温顺的土著拿起了武器与殖民者展开游击战。虽然这些人在一八七五年八月被围歼在埃尔湖地区,可火种已经种下了,在澳洲的英国人从此再也无法很轻易地驱赶屠杀那些土著居民。说起来这也是郑和舰惹出来的祸事。

  闯出弥天大祸的郑和舰在英国人得知澳大利亚受到攻击,风风火火离开马六甲跑到澳大利亚寻找自己时,他又如同幽灵出现在南中国海。这次倒霉的是英国尼维斯号帆船,没有经过战斗,两千余吨的尼维斯号就投降了,当然,船上那些英国生产的最新步枪大炮也成了郑和舰战利品。这还没算完,郑和舰从被俘的尼维斯号商船船长那边得知了在尼维斯后面还有一支有掩护的运输船队,于是郑和舰在将尼维斯号商船交给南海海盗后,自己伪装成受到攻击正在落荒而逃的尼德兰商船,沿着航线朝马六甲而去。一天后,郑和舰与英国俄里翁号军舰掩护的运输船队遭遇了。

  俄里翁号是一八五四年下水的螺旋桨驱动的木制二级战列舰,军舰上安装了八十门火炮,速度上俄里翁号并不比郑和舰慢多少,而它的火炮数量远远多与郑和舰,按道理来说,郑和舰找上它应该属于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见冒着浓烟,两根烟囱倒了一根,船舷千疮百孔的“尼德兰商船”打着遭遇海盗的旗帜,摇晃着一路南逃,俄里翁号并没有怀疑这艘船就是郑和舰——就他们知道的,郑和舰还在澳大利亚呢!现在皇家海军主力都过去救援去了。还有一个不怀疑之处在于俄里翁号战列舰不相信一艘千吨小船敢于找自己这艘战列舰的麻烦,他们不相信世间有如此荒谬之事。见尼德兰商船歪斜着欲与自己交错而过,有行侠仗义之风的大英海军想要从尼德兰商船处问清前方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俄里翁号要求那艘商船停航,它自己主动迎了上去,在俄里翁号军舰后面,十七艘英法商船停了下来看着俄里翁号朝逃难下来的尼德兰船靠上去。

  当俄里翁号就要靠拢尼德兰商船时,桅杆上飘扬的尼德兰国旗被一阵海风吹走了,红白蓝三色旗打着旋朝远处飘落,而那半截倒下来的烟囱轰地一声落入大海,随波逐流。俄里翁号后面那些商船上海员同情地看着那艘倒霉的轮船,有人正奇怪掉到海里去的烟囱为何没有沉下去,而是浮在海面上,很快,同情心变成了无尽的恐惧,因为奇怪而询问周边人的声音也很快变成了惊恐地尖叫——一面鲜艳的红旗急速升上桅杆,千疮百孔的船舷如同落叶般凋落,露出漆黑的船体,在船艏侧舷,三个金色中国方块字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郑和舰在俄里翁号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就用舰上大小火炮朝俄里翁号一通猛揍,无数的炮弹落在俄里翁号上面,一磅快炮打的俄里翁号甲板上水兵丢魂丧胆。等英国海军反应过来,俄里翁已经燃起熊熊大火了。

  南海一役郑和舰再次创造奇迹,三千三百吨的俄里翁号被击沉,十七艘英法运输船中四艘被击沉,六艘被俘获,只有一看到出现在面前的是中国军舰,跑起来飞快的七艘运输船逃了,六艘岌岌如丧家之犬逃回了马六甲,一艘贴着海岸线跑到香港。

  接连创造奇迹的郑和舰在轰沉了俄里翁号后自己也被重创,一台蒸汽机被俄里翁号水兵垂死挣扎中无意打过来的一炮击毁,同时舰体上也被轰的到处都是窟窿。要不是近战、快战,抢先压制住俄里翁号军舰火力,恐怕郑和舰会先于俄里翁号沉入大海。

  受创的郑和舰押着战利品回到太平岛临时锚地,他并不知道英法海军已经在自己击沉俄里翁号同时,进入了南中国海。而那些在澳大利亚一无所获的英法海军在回马六甲的路途上遇到了运输船队残存船只,他们发现郑和舰不在澳大利亚却在南中国海大显威风,于是几十艘英法军舰在南中国海展开了拉网搜索,而香港方面英国海军在得知郑和舰出现在南面,也派出在台湾海峡巡逻的军舰南下。不知敌人动向的郑和舰在敌人南北夹击下最后的命运已经决定了。

  六月,南海进入台风季节,郑和舰因为舰小抗风性较弱只能躲在避风塘里躲避台风。一个风和日暖的日子,中国人中的败类李思明从郑和舰临时锚地中偷偷潜走,并且在逃跑路上遇到了法国拿破仑号军舰。得知郑和舰位置的英法军舰好象闻到了血腥的鲨鱼,蜂拥朝郑和舰所在位置奔袭过去,而郑和舰上人员虽然发现李思明逃走,却因为蒸汽机还没有修复,加之可能抱有中国人不会出卖中国人的心理,并没有迅速离开锚地……

  包括勇士号、无敌号、弥诺陶洛斯号一共有十三艘英法军舰,而中国人这边除了郑和号,就是海盗刚刚用英国商船改装的三艘炮船。一场激战过后,太阳落下去时,海面被晚霞映的血红,宁死不肯投降的一百五十一名中国海军将士连同他们心爱的郑和舰在英法军舰围攻下沉入了太平洋冰冷的海底。帮助郑和舰的被英法两国称之为海盗的谭保义和他的手下为了保护郑和舰,冒着极大危险想要靠上敌舰登上去杀伤敌人,最终因为力量太弱小,伤亡迨尽,谭保义为了掩护郑和舰,分散敌人炮火,率领自己的炮船驶离锚地时,身中敌炮而死。

  太平岛一战英法一艘军舰遭到轻创,战死六人,受伤十四人。他们的战果是击沉郑和舰、三艘改装之炮船,几艘帆船、俘虏了一批海盗,另外还“解救”了被俘虏的两百余名英法海员——本来这些人徐震打算第二天在郑和舰离开太平岛后释放他们的,现在用不着释放了。

  太平岛一战后,英法海军在李思明带领下又到蓬山岛,尼德兰当地殖民政府在英法海军胁迫下,和他们配合偷袭了蓬山岛,郑和舰留在岛上当教官的杨波在反抗中战死,岛上武装全军覆没。

  郑和舰的战斗历程只有三个月,在他短暂的生涯中,取得了击沉军舰两艘,击伤一艘,击沉商轮七艘,俘获七艘,重创商轮五艘,击沉敌船万吨以上的光辉战绩。与这些比起来,英法联军为了围剿郑和舰先后动员了上百艘军舰在太平洋、印度洋进行拉网搜索,并且俄里翁号还被郑和舰击沉,一艘郑和舰让英法两国改变了以前肆无忌惮纵横大洋的历史,为了避免遭遇被击沉运输船的厄运,两国在一段时间内禁止商轮在没有护航的情况下到中国去,就是在郑和舰战沉,英国人退出战争后,法国海军还对闽江口进行严密封锁,生怕再有一艘郑和舰出来搅和一番。

  一艘千吨军舰,人员不过一百五十来人,却有力地支援了根据地抗击英法联军的行动,在联军最需要海军炮火支援时,他们大量的军舰却在大洋上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联军需要弹药补给时,那些已经装上了船的物资却因为可能在海上受到拦截,不得不再次卸下。漫长的时间英法联军无法对根据地发动攻势,使根据地有充裕的时间稳定刚打下的地盘,扫清云贵川清廷残余,兵出湖北与捻军会合。对他们打击更大的是因为郑和舰与九江保卫战,英国人对帮助清廷彻底丧失信心,最终退出这场战争,战场上外国武装只留下法国人。如不是这样,恐怕战争结束日期还要推后。

  郑和舰在三个月战斗中,俘获英法船员、舰员数百名。对那些被俘的人员,郑和舰上官兵给予他们人道待遇,没有一名俘虏因为虐待死亡或者受伤。对因为战斗而受伤的被俘人员给予医疗救治,对按照郑和舰要求给予非战斗帮助的,郑和舰还付给他们一定的报酬,对此被释放的俘虏对在郑和舰上受到的礼遇赞不绝口,推崇倍至。就是围攻郑和舰的英国海军军官,在郑和舰沉没后也说:“……虽然郑和舰很狡诈,对我们构成了极大威胁,可是对郑和舰的沉没我还是感到一丝遗憾——如果他们能投降,我们也能给予他们体面的人道待遇。在战争结束后会让他们尽早回家的。……原本我们不认为东方人具有骑士精神,但郑和舰所作所为却告诉我们这是错误的。”

  原本击沉郑和舰英法两国大肆宣传是自己海军舰队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在海面兜上郑和舰并将其击沉,只是蓬山岛一战后,真实的事情从尼德兰那边传了出来,人们这才知道英法之所以能抓到郑和舰行踪,都是因为有一个知根知底的李思明给予英法联军帮助。在蓬山岛之战结束后李思明移居巴黎,受到拿破仑三世的保护。一八七零年六月,据巴黎警方宣布,李思明也许因为某种压力让他不堪忍受折磨,于六月十三日在巴黎自己的住宅悬梁自尽。不过逃亡法国的清朝遗老遗少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认为巴黎警方在李思明之死上有意隐瞒了什么,不过这时候巴黎已经能嗅到普法战争的味道了,一个小小的李思明之死不过是大洋里投下的一颗尘埃,没激起什么涟漪就被滔滔海浪淹没了。

  郑和舰的故事王林斌和徐永晋在小学就已经从课本里读到了,书报局里面有众多版本从这种角度演绎推理郑和舰传奇的历程。不要说一名高中生,就连沙漠、高原、深山、老林里不闻世事的人也听说过。原本说这种故事对他们不应该再有什么吸引力,可今天同样的故事从郑和舰唯一幸存者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们再次受到震撼。

  王林斌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陆军有什么意思?你看没看过美国海军军事学院院长马汉写的《制海权对1660年~1783年历史的影响》还有《制海权对法国革命和法帝国1660年~1783年历史的影响》这两本书?书上说过为了贸易、商业状况不会受到外部战争的影响,而这对于整个国家的福祉都是至关重要的。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就必须使敌人无法靠近我们的港口,而且还要远离我们的海岸线。如何保护呢?只有建立一支在大洋上摧毁敌人海军实力的舰队,在海上消灭敌人,而不是在港口里。至于郑和舰,在书里这属于弱小的一方所采取的骚扰性攻击,对制海权够不成威胁。所以虽然郑和舰奋力拼杀,最终还是沉没了。我的理想就是加入海军,在大洋上与英国、德国、美国……等等一切敢于挑战中国的海军争夺制海权!陆军有什么用?要是没有制海权,陆军只能窝在家里被人欺负,就是要报仇,出不去也只能自我安慰道‘我们是礼仪之邦,只要停止战争就万事可休。’这是没出息的表示!海军,只有海军才能让我们有能力反击一切可能之敌人!”

  “马汉这两本书我也看了,不过我认为海军虽然很重要,要是没有陆军,海军就是把敌人所有军舰都击沉了又有什么用?你海军总不能登陆将敌人内地都占领吧?难道海军士兵可以远离军舰消灭敌人在纵深配置了火炮的部队吗?解决战争的最后必然还是陆军。”

  王林斌一听徐永晋没有和他保持统一口径,马上不干了,顾不上两腿酸软,蹦起来跳着脚朝徐永晋示威道:“海军!海军可以保护我万里海疆。大英帝国之所以被称之为日不落帝国,就是因为他有一支世界第一的海军。光荣的海军才是中国有志之士理想去处,至于又呆又笨的陆军,也只有傻瓜才愿意去。”

  对王林斌的挑衅徐永晋理都没理,躺在地上手枕着头轻松地问道:“那按照你的逻辑,漠北发生战争,是不是海军出动就可以消灭那些敌人了?很好,很好,这倒是一个极好的提议,我说林斌啊,漠北战争一爆发你就应该给国防部寄封信去,告诉他们把海军战列舰开到漠北,歼灭那里的敌人,用不着又呆又笨的陆军在那里瞎搀和。哈哈,这样多好?”

  “你!……”王林斌怒视着徐永晋没词了,军舰不能开到沙漠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可王林斌总觉得徐永晋在强词夺理,至于什么地方不对头,这需要王林斌好好想一想。王林斌脖子一拧:“反正我爸说了,陆军没什么用场,只有海军才是决定国家命运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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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正!……头抬起来!低着头脚下有黄金吗?……你头看什么地方?目光要平视!小腹收进去!要自然挺胸!……是挺胸不是挺肚子!你把肚皮挺起来很好看吗?收进去!……你这两臂是自然下垂吗?要自然,再自然一些!……”操场上聂教官从队伍前面走过,一一纠正队伍里学员不正规的姿势。走了一圈聂彪站在队伍前面唬着脸道:“我再强调一遍……立正!要两脚跟靠拢并齐,脚尖向外分开呈六十度。双腿挺直,小腹微收,挺胸,上身要直,略微向前倾斜,两肩要平,略微向后张。两臂自然下垂,手指并拢自然微屈,拇指尖要贴于食指的第二节,中指要贴在裤缝上。头要正,颈要直,口要闭,两眼向前平视。……听清楚了吗?……要大声回答!声音要洪亮,你们是男子汉,别秀里秀气跟个女孩子一样!”

  “听清楚啦——!”高一(三)班男生以他们有生以来最大的声音喊道。

  太乙峰春游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自从回来后学生们又回到他们熟悉的学习中去,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那次春游只是过去的一场梦,当然,这个梦造成了无数女生(包括少数男生)眼泪伴着雨水飞,脚丫上血泡让他们都回来几天了腿脚还感觉十分酸痛。

  虽然在太乙峰回来前,程教官说过军训从下星期一开始,可回来后因为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繁重的学习压力让他们忘记了还有军训这回事。直到今天中午,午饭后一队军人到了学校,大家这才想起来今天开始军训就要正式开始了,老师们也才想起还有军训这么一回事。可学生们在早上到学校上学时却忘记了穿训练服,于是各班军训第一课就是学员们被教官一通狗血喷头,训得抬不起头来。训完了让学员们回家换衣服显然太浪费时间,教官们也只能让他们穿着平常的衣服训练了,幸好这些学生藏青色的校服看起来也不难看,只是没有穿着作训服那么象个军队了。

  “报告!……程参谋,有人找您。”正在主席台看着下面各分教官带队训练的程明海听到身后有人汇报,一转头见到远处有一名丽人正望着他这边微笑。

  “是她么?知道了,让她过来吧。”说着程明海走下了主席台,迎着那名丽人慢慢走去。

  俩人距离比较近时,程明海脸上绽着笑意,伸出手笑道:“呵呵,徐记者,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

  来的是浔阳早报记者徐倩,见程明海手伸了出来,徐倩也伸出手和他轻轻握住了,嫣然一笑问道:“怎么?程参谋不欢迎我吗?”

  程明海哈哈大笑道:“哪里哪里,徐大记者光临,本人高兴还来不及,怎么敢不欢迎?你们报纸关于军训的文章我看了,好文笔啊,没想到徐记者能把军训重要性、对我国的紧迫性写的如此透彻,这可是我等武夫无论如何也写不出来的。我们司令员说过了,要好好感谢一下徐记者呢!”

  徐倩俏脸一红,给程明海说的很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过奖了,这篇文章我只负责采访而已,动笔的是我们报社朱编辑,要说写的好,那也是朱编辑的功劳,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倒是我弟弟说了,程参谋学惯古今,旁通中外,在靶场说的那些话让他又是彷徨又是激动。”

  说完徐倩轻轻将手从程明海“熊掌”中收了回来。

  程明海这才发觉自己好象握着人家姑娘玉手时间太长了,连忙将手放下,不敢看徐倩,只是陪着她默默朝前走,俩人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气氛十分微妙。程明海毕竟是男人,很快从尴尬中解脱出来,想了下抬头道:“不知徐记者今天过来有何贵干?”

  徐倩瞟了眼程明海问道:“来采访你不行吗?”

  “自然可以,只要……”

  “只要不涉及军事机密,采访什么都可以。是这样吗?”徐倩在程明海“只要”后面还没说下去,抢先帮他说了下去,说完低头扑哧一笑。

  程明海也乐出声了,下意识在后脑勺处摸了摸冲着徐倩嘿嘿一笑:“你说的很正确,只要不涉及军事机密,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坚决配合徐记者的采访。”

  “那好,请问您小孩多大了,问这个可以吗?”徐倩脱口而出,话一出口马上觉得自己问的太孟浪,羞得低下头再也不说了。

  “这个啊?……难道徐记者过来采访就是问我小孩多大?”程明海刚才短短时间脑子里想了无数个徐记者可能问到的却十分难以回答的问题,没想到问题却如此简单,而又很让人莫名其妙。他小孩儿多大了自然不是什么军事机密,可这问题却属于个人隐私,对记者谈这些好象也不适合。

  低头一看,见徐倩脸色羞红,看着脚下土地没出声,程明海这才知道徐记者刚才只是无心之问,并不是真的想要把自己孩子多大了登到报上去。

  “我今天是奉编辑之命来深入采访关于军训的事宜。上午到军分区,与作训处龙处长谈了一会儿,中午吃饭的时候动了念头想要看看军训到底是什么样的。龙处长说今天这里就要开始军训,让我来找您。”徐倩低头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哦……这样啊?”程明海点了点头,边走边说道:“实际上军训也没什么好看的,尤其现在刚刚开始,看来看去无非是立正,向前看齐,向右看齐,向左转,向右转……就这么简单。”

  徐倩忘记了刚才的尴尬,疑惑地问道:“这么简单吗?真要这么简单,军训又有什么意义呢?”

  程明海点点头,肯定地说道:“就是这么简单。……只是虽然简单,它却可以培养学员一切行动听指挥,同时让他们以挺拔的姿态出现在外人面前,一个人要是含胸驼背的,只能别人看不起你,自己也没有自信心。就说普通的走路吧,现在的学生一天走不了十里路,这对身体有何好处?就拿上星期到太乙峰这室说吧,经过训练的战士一天走个六十里路是家常便饭,就是跑步急行军三十里也是部队每天训练科目,那些战士很多也只有十六七八岁,他们就能比较轻松地坚持下来。不要说六十里,一天走上一百里,这种部队也是一拉一大把。你再看看我们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吧……对了,你弟弟就在这个学校,他也参加了那次长途旅行。第一天才走了不到三十里路就一个个叫苦连天,唉声叹气的是大多数,有些男生跟绝大多数女生简直是在号啕大哭,走到太乙峰下来就只能乘火车回来了,让他们走回来?恐怕有些人就要寻短见了!这怎么可以?国家真要有什么地方用得着他们,就他们意志如此脆弱,体能如此糟糕,还怎么指望的上他们?别小看立正,就这么一个姿势,让你一动不动立上半个小时,恐怕有的人就要虚弱的晕倒了。……基础训练最能锻炼人,现在你看不出什么东西,等过上一年半载你再来看看,我可以保证从现在这里的这些人中随便拉出谁来也是一条硬汉!”

  “是这样吗?”

  “立正!……报告!上尉同志,高一(三)班正在进行队列训练,全班学员应到二十六名,实到二十六名,请指示!陆军上士聂彪!”

  徐倩没再问下去,看着跑到面前的那名叫聂彪的上士。

  聂教官刚才正在给高一(三)班进行队列训练,见程参谋陪着一个女孩慢慢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聂彪在程参谋距离自己这边差不多时,给训练的学员下达了立正口令,跑步到程明海跟前几步处敬礼。在程明海回礼后大声汇报。

  程明海扫了眼那些学员,点头道:“继续吧。我到其他班再看看。”

  “是!”聂彪麻利地再敬礼,礼毕后转身两手迅速握拳提到腰际,以标准的军人姿态跑步回到原来位置。“稍息!……立——正!”

  徐倩以前没怎么和军人打过交道,虽然军分区去过两回,可他当时并没有见过战士们是如何训练的,眼前这一幕让她感到十分新奇。不经意间,徐倩在队列里看到了自己的弟弟,没来由得徐倩又感到脸上一阵发烫。

  “我们到其他地方随便走走吧。……呵呵,要是让你看着这种训练,会把我们徐大记者郁闷坏的。”程明海抢前两步,带着徐倩离开了操场,朝教室走去。走了几步,程明海缓缓道来:“自盘古开天辟地,中国原本只在渭河流域,经三皇五帝、夏启商汤,也不过占据了现在中原一部分,在中国四周全为蛮夷戎狄,依靠历代君王努力,到秦始皇中国疆域始西自陇蜀,东至辽东,北起大漠,南抵南海,形成现在中国疆土之基础。汉朝中国东抵北海、黄海、东海暨朝鲜汉城以北,北逾阴山,西至西域,西南至高黎贡山、哀牢山,南至越南中部和南海。唐朝中国疆域更是辽阔,现越南、朝鲜当时均为我大唐领土。如无精锐之师,我汉唐恐还在中原一带苟延残喘。”

  “这些我们中学历史课本里都提到了。秦皇汉武唐太宗不愧青史留名的伟人。”

  “是啊,今日世界各国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国与国之间仁义道德是靠不住的,这个世界只有强权,没有正义,输出强权我所不欲,人若以强权加之我身,也非我所愿,没有一支强大精锐之师,我中华何以立足天下?又何以避免强权不落在自己头上?什么是爱国主义?爱国主义就是当国家受到威胁时,能义无返顾挺身而出。这些学生当绅士是可以的,可万一发生战争,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绅士如何保护自己国家免遭蹂虐?所以军训虽然简单,可他能培养学生精神勇气、对祖国的义务感、责任感同时还有自我约束力,这些品德哪怕就是不爆发战争,对他们在以后人生道路上也是很有好处的。徐记者您说呢?”

  徐倩勉强一笑,摇头道:“我不过女流之辈,对这些大道理并不很懂。我只知道国人需要的是可以过上安稳日子,能月明松下房栊静,日出云中鸡犬喧,这样就很好了。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打仗可是要死很多人的,一场战争要有多少人家哭泣?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程明海看了眼徐倩,见她眼神里流露出对战争的恐惧,不自觉地挥舞着手臂,由不得徐倩打断,急速说道:“徐记者的想法虽然很好,不过这在当今世界却显得不现实。什么是强权?你不打别人,别人就要来打你,至于公道与否,这完全是由胜利者说的,战场的失败者毫无公道可言。不说别的,明朝中国有多少人?可满清入关后,又剩下多少人?对那些没有反抗的普通百姓,八旗铁骑不照样有杀无赦?正是为了不让更多人哭。解放战争中,我解放军将士付出多大牺牲?百万之众哇!可若让满清继续统治中国,那么现在的中国又是什么样子?有一点可以肯定,俄罗斯清军是肯定打不过的,要收回库页岛只能是做梦,至于漠北这次浩劫,换了清廷,他们只有签订和约,割让漠北一途,如南京条约,天津条约一般。国将不国,百姓又谈什么有什么好日子过?我们才所以要对年轻人进行军训。奋力搏击的雄鹰和任人宰割的羔羊相比,那一个更好?为国牺牲和在敌人的皮鞭下当顺民,当亡国奴,自己的身家性命完全由敌人做主,请问徐记者选哪一样?(“自然是不当亡国奴了。”徐倩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对,这样的问题不光是对徐记者,我们每个中国人人都是要在内心深处好好掂量掂量。对这样的问题,我的回答是宁可战死,也不跪生。不要说我是军人才这样说,哪怕是一名乞丐,我也会同样高声回答的。我热爱和平,但是这个和平是靠我们的奋斗牺牲换来的,决不是靠出卖自己的尊严乞求来的。没有一支具有强大威慑力的军队,那么中国将遍地白骨黄沙田了。”

  “这倒是。”听了程参谋说的话,徐倩不由得点头称是。毕竟共和国建国没多少时间,清朝对内残暴统治,对外奴颜卑膝只求自己苟全。真要让清朝一直存在下去,恐怕现在中国真的要国将不国了。只是明知道国家需要一支强大的军队,徐倩却真的很害怕打仗,因为她的弟弟属于适龄青年,现在就在参加这个劳什子军训,徐倩就害怕要是打仗,他这个单纯的弟弟会头脑发热参军上前线。毕竟是一个妈生下来的,徐倩不能不为弟弟担心。

  “程参谋,刚才您不是再说军训意义吗?那么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问一下程参谋——我这个问题纯属私人疑问,并不是采访内容。……您知道,我的弟弟现在就在这里参加军训,说实话,我很害怕。”

  程明海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徐记者害怕什么呢?我可以保证你弟弟在军训中不会出什么问题。对这些学员的安全我们可以保证。”

  “……我想问的是……中国是否在不久的将来就要打仗?”

  “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凭什么你认为中国在不久的将来会打仗?”

  “不然海军不会一下子订购了那么多军舰,说不让英德美把我们落下太多,这话只能骗小孩,中国距离他们有万里之遥,我虽女流,却也知道防守本土用不着这么大规模的舰队。而陆军一次订购大批运输船更显得奇怪,我们国内有完善的铁路,难道需要这些船将战士从北方拉到南方或者由南方拉到北方吗?显然不是,我只想问一下程参谋,对战争,军方是如何考虑的?”

  程明海傻眼了,他刚才正高谈阔论关于强大的军队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没想到徐记者却一下子又问到中国是否短期内会打一场战争,而且还问军方假想的敌人是谁,这让他如何回答?-kl%www

  “这个嘛……”程明海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抬起头望向徐倩真挚地回答道:“短期内是否要打仗这个真的属于军事机密,不管徐记者您是采访还是作为好友私下聊聊,我都无法回答你。其次我只是一名上尉参谋,关于军方上层如何决策的,我这个参谋是无权知晓的。所以徐记者你的这个问题我就是抛弃保密条例,也无法给予一个答复,只能抱歉了。”

  “这样啊……我本来就没打算从程参谋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只是疑问憋在心里太难受了些。”徐倩低头苦涩地笑笑,有些黯然说道。

  “很抱歉,你对你弟弟的关心,我可以理解。要是我有孩子,我想当他上战场时,我也一样会提心吊胆。只是是否发生战争,你不知道,我也同样不知道。”

  徐倩惊诧问道:“怎么?程参谋不是三十了吗?现在还没有孩子?”

  程明海给徐倩逗乐了,哈哈一笑道:“你看我这种人像是结过婚的人吗?没结婚哪来的什么小孩?……走吧,这事情好象属于本人隐私,徐大记者还是饶了我吧。”

  “嗨……永晋,刚才教官陪过来的好象是你姐啊?”

  终于,聂教官让参加军训的学生暂时原地休息一会儿,神经松弛下来的学生立刻坐倒一片,稍息、立正虽然简单,可要是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摆上半个小时,这可不是什么轻松事儿了。

  聂教官一喊原地休息,王林斌第一个瘫倒在地,愁眉苦脸的王林斌揉了会儿酸涨的小腿,想起刚才程教官和一个女孩走过来,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很面熟,一转头见徐永晋就站在身边,王林斌这才想起这个女孩好象是王林斌的姐姐。

  徐永晋揉着小腿,头也没抬,没好气地说道:“是又怎样?我姐在报社工作,到我们学校来采访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刚才来的是你姐?”

  “啊?你姐是记者?”

  “徐永晋,你姐好漂亮啊!”

  周围同学听到徐永晋说的话纷纷走了过来,好奇地打听着。听郭宝剑说自己姐姐漂亮,徐永晋扭头不屑地说道:“有什么漂亮的?我咋看看很是一般呢?一点儿吸引力也没有。”

  “看看,看看,你这家伙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你姐姐不漂亮?那天下也就没什么漂亮姑娘了!每天一回到家就能看到这么漂亮的姐姐,真是艳福不浅哪!这个家伙!……还真会装蒜!”K6

  徐永晋生气地对王林斌大腿上用力擂了一拳。对徐永晋来说,这个煽风点火的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有没有搞错!先不说我老姐真的不漂亮,她就是漂亮跟我有什么关系?还艳福不浅……真够胡说八道的了。”

  “高一(三)班同学注意!……成两列横队--集合!”

  同学们正围着徐永晋逗乐着,聂教官那可恶的声音传了过来。听到口令,这些还没闹够的学生只得放弃拿徐永晋开心,站起来站到聂教官要求他们呆的位置。休息是轻松快乐的,训练是单调乏味的,而教官是冷酷无情的——虽然聂教官给他们第一印象是和蔼可亲,可谁能想到一开始军训这聂教官就黑了脸?

  “下面,我们开始学习如何跨立!……什么是跨立?左脚向左跨出一小步,两腿自然伸直,上体保持立正姿势,身体重心落于两脚之间。手后背,左手握右手腕,右手手指并扰自然弯屈,手心向后。这就是跨立!……跨立主要用在军体操和执勤时。听清楚了吗?……跨立!”

  听到跨立声,学生按照聂教官所讲的左脚跨出一小步,两手背在后背。挺胸望着正前方。

  ****

  七月流火,太阳高悬在头顶,火辣辣的暑气烤的人昏昏欲睡,好长时间没有下雨了,山涧溪水显得很少,溪流弯弯曲曲,有如一条细长的棉纱点缀在深绿的山林中。树叶微曲,背阴处的青苔色泽暗淡,蝉躲在树丛中无聊地唱着夏之歌。几只松鼠惫懒地在山间小道旁树阴下寻找松果。

  “一二……一二!教官是个大坏蛋!……一二……一二!魔鬼军训真混蛋!……”

  半山腰传来整齐的口号声,里面还夹杂了声讨声,声音很整齐,也洪亮。正在树阴下的松鼠听到人声,警惕地转头望着下面,接着迅速逃进树林。口号声越来越响,蜿蜒的小道上出现了一支穿着背心的队伍,队伍人不多,只有二十六人分成两列喊着口号很有节奏地朝山顶奔去。

  自从期末考试后,参加军训的学生以为放暑假了自己也能轻松一下,没想到学校居然说参加军训的学生在暑期还要参加军训,并且时间由一个星期三天改成两个星期休息一天,并且不能在家住宿,大家都要到山里面军营去,吃的、住的、用的全由部队负担,自己什么也不允许带,违者要受到记过处分。

  学校的决定一公布,在那些参加军训的学生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对校方如此“惨无人道”学生们是怨声载道。可是怨气再大,他们也不得不灰溜溜地进了山——学校军训这件事已经登了报纸,而作为军训典型的浔阳一中,不光出现在浔阳日报、浔阳早报、浔阳晚报等浔阳当地报纸上,还上了江西青年报,按照学校教导主任的说法是“反响极大,各界民众纷纷表态支持,对浔阳一中表示赞赏。”学生们认为在大热天搞什么军训,完全是学校领导被各界表扬冲昏了头,只想着廉价的好话,却把学生利益抛之脑后。有怨言的不光浔阳一中学生,其他学校参加军训的学生同样如此——他们那可爱的暑假也要泡到军训中去。

  按照要求,参加军训的学生必须以班为单位分散到浔阳军分区所属的基层连队和战士们一起生活、训练,而浔阳一中高一(三)班的同学很意外发现自己目的地就是他们春游时去过的部队靶场。并且这次他们还是不能乘坐火车,而是要靠两条腿过去。一想到上次走到靶场累的脚底起泡,这些同学就发憷。

  同样是雨天,并且因为夏天雨落的比清明还要大,也同样穿着草鞋,走在和上次一样湿滑的石板路,路上滑倒的事情也发生了不少,可这次他们走到靶场只花了五个小时,并且到了靶场大家虽然还是觉得疲劳,脚底却没有像上次一样起那么多血泡。这时候他们才发觉自己的体能好象不知不觉中有所提高,而且对这种恶劣的天气忍耐力也强了不少。

  训练是单调的,每天早上四点半天刚露出鱼肚白,聂教官就在开始扯着嗓子喊他们起床,让他们沿着靶场所在山头跑上两圈。上午不是齐步走就是正步走,或者便步走。走完了又是急行军——跑上五公里山路。回来后吃了午饭就是午休,哪怕睡不着也必须躺在床上合起眼,不能不休息,要是不休息也算是违反军训纪律,要受到惩罚的。下午起了床要听决不情愿上山的老师给他们补习——程教官认为军训不能影响功课,在山上没人打扰用来读书刚好。接着在太阳快要落山时,趁着凉爽一些,他们必须再次重复上午进行的队列训练。吃过晚饭要上一个小时的晚自习,八点一到必须熄灯睡觉。x;

  让学生心烦的训练还有编织草鞋,上山没多少时间聂教官就给他们发了稻草、木榔头、木架子、长板凳,说是要教他们打草鞋。可怜这些学生大多数连草鞋都穿不习惯,让他们打草鞋跟让男人绣花一样觉得别扭之极。别扭归别扭,为了免于处罚还是听着聂教官讲解,看着他的动作,有样学样打了起来。用木榔头捶稻草就很讲究,将稻草放在平整的石头上,用木榔头均匀的捶打,不然草绳就难搓,草鞋难打,打成了也不柔软结实。打好了稻草接着是搓草绳,这又要双手技巧,不能一会儿松一会儿紧……打双草鞋如此讲究,这些生手打出来的草鞋质量可想而知。有的打大了,有的打小了,有的打出来没走两步草鞋就还原成稻草。长了一双玉手的王林斌打出来的草鞋更加不能样子,当然,你要说他打出来的不是草鞋而是极为缩小后的草垫那也可以说的过去。

  山上没有行人,没有商店,没有戏院,电话有一部,不过这是靶场用来和军分区联系的,也就是军用电话,学员如王林斌虽然有钱也不能用,每天除了训练就是学习,日复一日都是如此自然让人觉得枯燥乏味。为了发泄自己的怨气学生们在跑步时很自然地就把怨言也加了进去,这些话监督他们的聂教官自然也听到了,只是他对这些充耳不闻,好象根本听不懂学生们喊的是什么。

  当然,待在山上也不是没有一点儿乐趣的,与下面炎热的天气比起来,山里的气温要低上几度,让人感觉凉爽不少,而且在山里经常可以看到猕猴、松鼠、斑鸠、黄腹角雉、画眉……众多的野生动物给疲劳的学生增添了不少乐趣。而蘑菇、红果、蕨菜又让这些城市孩子时不时可以自己烧烧,品尝一下野趣。

  最引起学生好奇心的是靶场每个星期都要迎来一支部队,当部队来的日子,他们的训练就必须停止,站在那些过来的战士后面看他们实弹打靶。震耳的轰鸣,弥漫的青烟,辛辣的火药味加上靶标那边黄尘飞扬,这让这些学生心痒难挠,恨不得自己也上前试试看。当部队在打靶结束唱着歌离开靶场后,学生们就成了没了王的猴子,跑去满山坡挖钻进土里的弹头。

  对学生们的好奇心教官自然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当聂教官宣布在暑期军训结束前,只要他们每个人都能每天不打折地完成教官下达的训练要求,那么聂教官会安排他们进行一次实弹射击的。这个消息让学生心花怒放,在宣布后,连做梦有些人也梦到了实弹射击。有了动力每天枯燥的训练也不再那么乏味了。而一天绕着山头跑上五公里对这些学生来说也渐渐不再是一件让人上火的苦差事,就连王林斌也可以咬牙坚持下来——王林斌也不敢不坚持,为了能玩一把枪,班里面学生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监视别人。关注王林斌的也特别多,他们可不想因为王林斌一个人害得所有人都无法实弹射击了。

  当训练变成家常便饭后,他也就不再是那么痛苦了。习惯了的学生虽然能自觉地投入到每天训练中,只是当跑步喊口号时,他们也改不了咒骂教官的那些话——说这些口号也养成习惯了。

  聂彪拿着怀表站在靶场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汗流浃背跑上来的学生从身边过去。聂彪低头看了眼怀表,还可以,这些学生用了四十五分钟跑完全程。距离吃饭还有段时间,应该让他们再打一双草鞋。

  现在的训练用不着他吹鼻子瞪眼睛了,至于学生嘴里骂一些废话,这个聂彪倒不是很在乎,严格要求这些接受军训的学生,这是为他们好,要是要求不严的话,按照接受军训前这些人的体质,现在每天可以跑五公里?恐怕走上五公里他们就已经躺倒一大片了。

  新兵训练时那些新兵蛋子不照样骂教官骂的狗血喷头?只有分到连队后,他们才知道以前教官对他们严格要求是多么必要,嘴里骂骂咧咧照样,可跟教官之间感情真的比亲兄弟还要好。和那些新兵相比起来这些学生已经斯文多了,聂彪自信他们也能把自己当兄长看待。

  “永晋。”见聂教官进了房间找报纸看,王林斌拿着一把稻草找到徐永晋。“兄弟你能不能帮我搓一下草绳?”

  坐在长凳子上的徐永晋抬起头看着哭丧着脸走过来的王林斌,放下手头正在编织的草绳,无奈地说道:“连搓个草绳也要我给你帮忙?这事情要是我帮你干了,你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你要坐的住,有耐心,再细心一点就能搓好草绳了。”

  王林斌在徐永晋身边蹲了下来唉声叹气道:“可我就是没那份耐心,天哪!要么一股松一股紧,要么就一段松一段紧,要么搓了后面,前面散了,要么干脆卷到一块儿了。这哪是男人应该做的活儿?……我说好兄弟,你就帮我这次忙吧,下次我一定自己亲手打!”

  “不帮!”徐永晋不容置疑拒绝了王林斌的请求:“自己事情自己做,咋什么事都要我帮忙?”

  “一块钱?……我给你一块钱你帮我打一双草鞋如何?要知道买一双草鞋才多少钱?”王林斌觉得什么事情都能用金钱来解决——教官除外,这些教官看起来一个个脑袋都是榆木疙瘩。

  “十块钱也不干!我要帮你打,是在害你!”

  “是不是兄弟?”王林斌阴着脸,威胁道。

  “这方面不是兄弟。……就是兄弟也不能万事帮你干!”徐永晋不再理会王林斌了,低头专心打起自己的草鞋。

  气急败坏的王林斌很想揍一顿徐永晋,可想到自己打架不是他的对手,手只是动了一下就放下去了。“你!……好你个徐永晋,没想到你居然如此不通情理,算我白对你好了,以后我们再也不是兄弟!”

  “哎……哎……,有什么事情这么看不开?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打双草鞋而已。”

  王林斌脸红脖子粗地扭头冲着在旁边劝解的张小波喝道:“闭嘴!……好好的胶鞋不穿,非要穿硌脚的草鞋,还要自己打……我他妈的就讨厌打什么破草鞋!”

  虽然王林斌语气十分不善,张小波还是没往心里去。这个富家大少自己本事是没什么的,可他老子却是学校董事会会长,部队派来的教官不用理会王林斌老子,可以冲王林斌大吼大叫,而张小波就不成,除非他不想再在浔阳一中呆着了。

  张小波微微一笑:“打草鞋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耐心点就是了。”

  “可我就没那份耐心。”

  这边有热闹好看,虽然他们都是高中生了,还是凑热闹围了上来。戴着眼镜的郭宝剑沉吟一下说道:“打草鞋实际上不需要多大的耐心。”

  王林斌一听到打草鞋就头痛了,郭宝剑说的话让他觉得这人站着说话不腰痛,冷冷道:“是不需要耐心,只要坐在那里跟个木偶一样,傻里吧唧的,哪是什么耐心?”

  郭宝剑推了下眼镜平缓道:“我的意思是说实际上我们现在这样很愚蠢。”

  “田鸡(郭宝剑因为戴眼镜同学们送给他的绰号)兄你这话说的有些不明不白。打草鞋能磨练意志,使人细心,怎么叫愚蠢?”这么多人围在周围,徐永晋也没了打草鞋的耐心,手中活早就放下看着王林斌在这里耍猴一般上蹿下跳。听郭宝剑说打草鞋愚蠢,徐永晋有些不乐意了。

  郭宝剑微微一笑:“竹竿你平常不是很稳重吗?今天怎么也话都没听完就发表意见了?”

  “怎么,你的意思是什么?”

  “我是说各打各的草鞋这很愚蠢。……实际上我们全班二十六人可以分成三组,一组专门捶稻草,一组专门搓草绳,还有一组自然是打草鞋了。这样个人只负责自己那道工序,用不着管其他活怎么做,俗话讲熟能生巧,只负责一项,这项技术提高起来自然很快,如此一来,打二十六双草鞋时间上不是节省了不少,同时质量也能保证了?”

  郭宝剑他父亲在浔阳开办了一家不大的制衣厂,和整天游手好闲的王林斌不同,因为工厂规模不大,郭宝剑他父亲也要跟个工人一样工作,连郭宝剑在很小的时候也是能帮什么忙就帮什么忙。等上了浔阳一中,父亲为了让他能考上大学,这才不让他继续在工厂帮忙了。只是长期耳闻目睹下,郭宝剑对工厂那一套还是比较熟悉的。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高明一拍掌赞同道:“想想我们是很笨,自己又要捶稻草,又要搓草绳,还要打草鞋,技术提高不快不说,自己也累个半死,要是全班分工合作不是很好?”

  听周围一片附和声,徐永晋有些不快道:“大家还是省省吧。二十六个人,分成三组还多出俩人,这俩人干啥?当搬运工吗?这么轻松的活我也愿意干。”

  “竹竿啊,亏你学习最好呢,可你学的也太死了吧?三种活有轻有重,安排人手自然也不能三八二十四,每道工序各八人了。”

  “就是啊,要是竹竿不愿意,我们自己分工合作好了。”

  “……唉,看样子这军训天晓得什么时候是个尽头,以后还有得打草鞋的了。要是不想出省力办法,捆也要被它捆死了!”

  “好好,大家都同意,我也没什么好反对的。”徐永晋举起手做投降状。“不过大家应该知道,打草鞋是教官给我们提出一项要求,说实话他就是想锻炼我们要认真、扎实、耐心,咱们这样投机取巧,郭教官未必同意。”

  郭宝剑嘿嘿一笑:“怎么能算是投机取巧呢?这只是合理分配劳动资源罢了。管他呢!郭教官不过农民一个,他怎么能明白现在什么都强调协作精神?”

  “哼,看不起郭教官是不?你们这些家伙当心点儿!小心郭教官听到你们在他背后这么说,到时候不让你们打靶了。”

  给徐永晋一说,虽然大家知道徐永晋也就是和他们开个玩笑,聂教官虽然平常不大说话,可他为人还是没这么斤斤计较,不过大家还是不由得朝背后看去,好象矮胖的聂教官正躲在后面窃听他们谈话。见聂教官不在,有人想起了一件事疑惑地问道:“哎?对了,郭教官怎么现在还没有出来?”

  “是啊,平常他不是翻翻报纸很快就出来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抱着电话跟什么人聊天吧?”

  “去!什么人一聊天就这么长时间?”

  “恋人不可以吗?”

  “哈,恋人?……那部可是军队内部电话,不要说聂教官有没有胆子敢用军方线路跟恋人聊天,他就是有这个心,那电话也打不出去。”

  草坪上的学生小声对他们的聂教官做出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猜想,而屋里的聂教官仿佛人间蒸发了,任凭他们如何猜测,就是不出来。

  这是一间不足七平方米的房间,木板房门掩上了,整间房内只在南面墙壁上开了一个窗户,窗户不大,虽然快要中午了室里面光线也显得有些阴暗。

  窗户下放了一张行军床,床上摊了几份报纸,徐永晋他们的教官聂彪就坐在床沿仔细地看着报纸。拿在聂彪手上的是一份浔阳早报。虽然他视力很好,可现在报纸已经快要贴到眼睛上了。

  山上条件艰苦,虽然订了几份报纸,可那些报纸到了靶场全都过期了。当天出的浔阳早报要到靶场一般要到第二天中午。聂彪手头的报纸就是刚刚送到最新的昨天浔阳早报。

  关上门的房间跟蒸笼一般闷热,黄豆大小的汗珠从聂彪额头淌落,而聚精会神的聂彪好象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也没伸手擦拭一把——毛巾就整齐地摆放在床边上。

  看了一会儿,聂彪将报纸放下呆望着前方,过了会儿又把报纸拿起来继续看。这么长的时间,聂彪看的是同一条新闻,这条新闻他都已经能背下来了。郑重将报纸叠好放在床角,聂彪朝后一靠,手枕在头下,深深呼了口气。

  外面学生虽然声音已经压低了不少,毕竟距离不远,那些话都钻进了聂彪耳朵。可他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根本没往心里去。聂彪脑海里浮现出报纸第一版那斗大的黑字,久久不能消失。

  “俄国格·叶·李沃夫亲王于索非亚被暗杀!”

  光这条新闻还够不成有多大震撼力,在头条新闻里面还透露了从同时被枪杀的随从文件中有俄国认为门的内哥罗应该和塞尔维亚连在一起,为此要将马其顿肢解,使计划中的铁路穿过新帕扎尔区,一直通到萨洛尼卡的计划。

  很明显,俄罗斯是害怕奥匈帝国占领新帕扎尔区,同时又可以利用巴尔干同盟达到俄国实现其对君士坦丁堡和黑海海峡的控制——自从在东方受挫中国以后,俄国的目标就瞄上了土耳其,要说他不想通过控制黑海海峡取得南下出海口,那只有最愚蠢的人才会相信。

  对格·叶·李沃夫亲王被暗杀,西方各列强当天就各自表态了。俄罗斯的反应是对保加利亚、奥匈帝国(俄罗斯认为亲王被杀是奥匈帝国的极端民族份子所为)提出强烈抗议,要求他们交出凶手,同时给予让俄国满意的交代。法国、英国均表示遗憾,同时希望尽快抓住凶手,给死者一个交代。而德国虽然也表示了遗憾,可在声明中却抓住俄罗斯打巴尔干主意这事,大做文章,好象这起暗杀事件应该是俄国对别国领土垂涎三尺引出来的,要好好反省的应该是俄国。至于奥匈帝国,他们抛开了李沃夫被刺杀,而是抓住泄露的文件大做文章,认为俄罗斯是要干涉奥匈帝国。

  报纸上除了摘要各国政府对李沃夫之死发表的声明,还刊登了中国官方对这起事件的讲话——中国政府对李沃夫亲王之死表示遗憾,对两国之间局势有恶化趋势极为关注,同时希望两国能保持克制,在互相体谅基础上和平解决这一事件云云——给聂彪的感觉是政府说了一大堆不痛不痒的废话。

  躺在床上的聂彪从外国那些声明中闻到了一股血腥气味。参军三年了,整天除了训练就是听那些老前辈介绍中国参加的历次战争,无数的胜仗无数的英雄激着年轻的战士们热血沸腾。聂彪也是青年人,他也渴望能在战场上见功立业,让自己青史留名。人总有些野心,法国拿破仑说过,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兵。聂彪自认为自己是好兵,他的梦想自然也是当元帅了。

  要当元帅就必须先成为军官,而军官有两个途径,一个是和平年间想要当军官必须要上军校,等从军校出来了,再与无数人竞争,等爬到元帅位置上天晓得时间过去多少年了。聂彪文化不怎么高,考军校是考不上的,要是按照正常情况,再当一年兵他也好转身走人,回家耕地去了。这条道路自然不通。还有一条道路就是在战场上因为军功破格提拔,只要发生战争,你能爬到多高一个看你是否短命,要是被子弹打死了自然一切免谈;还有一个是看你运气如何,能否建立功勋,要是万事如愿,自然是前程似锦了。

  对聂彪来说,战争虽然危险,可这是他实现梦想的唯一希望。可漠北大规模战争在他参军前就已经结束了,到后面都是那些边防部队在打,作为待在二线部队的聂彪自然捞不上。为了能在自己当兵时候打上战争,聂彪真是做梦都想中国和其他国家爆发大规模战争,这样他的机会也就来了。对此他对报纸上登的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风吹草动都十分敏感。以前无数次的希望最后又变成失望,这次看起来希望实现的可能大了许多。

  长出一口气,聂彪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整了整仪容迈着大步自信地朝门口走去。拉开房门,聂彪深深吸了一口山里清馨的空气。中午当头照的太阳把温曛的阳光洒在身上,聂彪感到浑身所有毛孔都舒展开了,让人舒坦不已。

  “开饭了!……集合!”

  看了下怀表,心情不错的聂彪冲着躲在树阴下打草鞋的那些他的学员大声喊道。
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07-10-01
商人看见摆在面前的金子眼睛都直了,脸也可以不要了,金子我所欲也,遮羞布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遮羞布取金子也。当然要是能在赚取金子的同时,再保留一小片遮羞布,对商人们而言自然是上上大吉。卖各种东西给那些交战国,这是大发横财的绝佳机会,中间商的出现不过是让商人们取得了一小块遮羞布,就是没有,他们也会想尽办法跟交战国大做生意。正义?非正义?这和商人何干?对这一点,程明海看的很透彻。只不过他觉得卖给交战国物资可以让中国更加强大些,这事没什么不好,中国钱多了,军队军费也就更充裕些。当然,他的这种想法不能对纯真的徐倩说,小姑娘满脑子都是正义非正义,要遵守国际法则,她哪接受得了这种弱肉强食的逻辑?

  徐倩瞪了眼程明海,发嗲了。“你就知道奉承我爸,也不管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程明海看着徐倩苦笑起来,心里摇头大叹,果然!毕竟是小姑娘,在这问题上她处世不深的缺点暴露无疑,世间万事岂能用简单的对与不对来判断?各国之间只有自己的利益,什么正义、道德都是蒙骗小孩的话,可这样的话,她却深信不疑。给徐倩说的啼笑皆非的程明海嘴里唯唯诺诺,心里却是腹诽不少。“什么啊?你想想,意大利和美国并没有参战,我们别说卖给他们运输船,就是战列舰、飞机、战车、大炮都卖给他们,也没有违背国际法,这有什么对与错?难道人家为了预防万一,买点东西保护自己我们也不能卖?呵呵,要是别国侵略他们了,他们因为我们不卖他们武器,没有武器用来反对侵略,照你的意见,我们不卖是完全正确的?”

  徐建国瞪着眼珠,毫不客气训徐倩:“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对和错?要是按照你说的,什么事情都按照对的去做,这世上就不会有战争了!”

  “呵呵,伯父说的有道理。”正在腹诽的程明海连忙满脸堆笑表态支持徐建国。

  “又来了。”徐倩不满地横了眼程明海,嘀咕着。

  程明海收起笑容,对徐倩郑重说道:“倩倩,你读书很好,应该知道宋楚泓水之战的故事吧?当楚军半渡时,宋公子目夷建议宋襄公半渡而击,宋襄公是怎么说的?他说宋国是讲仁义的国家,人家还没过完就攻击人家非仁义之事。等楚军过河了,见楚军正在整顿部队,目夷再次建议宋襄公出击,宋襄公又责备目夷说他不讲仁义,最后等楚军整顿好军队冲过来了,宋军只能大败亏输。逃回去后宋国人都埋怨宋襄公,子鱼问他,他是怎么回答的?‘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亡国之余,不鼓不成列’。说的多动听!可再动听的话,再仁义道德能掩饰宋国泓水之败吗?原本好端端的一个诸侯国给宋襄公的仁义就这么断送了,从此再也抬不起头来。你说说看,宋襄公的仁义是对是错?”

  见徐倩没说话,徐建国和刘舜英都支起耳朵听自己说话,程明海继续说道:“讲仁义本身没有错误,可是说这种东西你要看地方。我是军人,别的不知道,用兵方面还是略知一二的。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孙子云兵者诡道。打仗就需要让敌方猜不出我方意图,而我方是怎样能最大限度打击敌人就怎么打。怎么可能在战场上对你死我活的敌人讲什么仁义?当今世界如春秋战国时期,各国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个国家强大了,别国对你畏惧下不敢打你主意,如你弱小,人家还怕你作甚?洋枪大炮不堵在你家门口才有鬼了!土耳其就是最新例子。你说说看,我们是为了强大自己,把大量物资卖给美国、意大利等国好呢?还是守着迂腐的仁义观,明知道有利于祖国,却拒之门外比较好?”

  “中立法,说穿了不过是列强为了自己需要,打击别人保护自己的手段,这种东西对弱国而言神圣不可侵犯,对强国呢?那不过是一张废纸。我国并非弱国,难道明明知道这是个圈套,还要把自己往里面套不成?为了中国强大,我等军人头颅可以抛,性命可以不要,但国家也不能为了所谓的仁义,让我们军人轻易送命,这就不是愚蠢了,简直是犯罪!公理,只有强者才有权解读它。”程明海用给公理下定义结束了一番饭桌上的演讲。

  徐建国拍桌叹息道:“是啊,小程说的没错,毕竟是成年人,比招弟这样的傻丫头知道的东西就是多!看问题也全面多了。”

  “爸!”徐倩叫了一声不再说话了,低头默默吃着饭。程明海本质意思并不是给徐倩难看,他只是想让徐倩不要把问题想的如此简单。可这话还是让徐倩觉得十分难堪。

  “爸,知道吗?明海可能很快就提升为少校了!”见屋里气氛有些压抑,徐倩想了下转换一个比较让人高兴的话题说道。

  刘舜英惊喜地问道:“哦?真的吗?小程啊,你要马上升为少校了?”

  “是啊,是不是真的?”

  看着二老比自己在军分区里面得到暗示时还高兴,程明海有些脸红了。“这事儿还没准呢!只能说可能吧,可能会升上少校。”

  刘舜英对程明海的回答不满意,不依不饶地继续问道:“什么时候好升了?这个……少校一个月薪水多少?呵呵,长这么大,我家还从来没人跟少校打过交道呢!”

  “妈,你这是怎么了?干嘛问人家薪水?”徐倩对母亲的态度极为不满,好象她除了钱就不知道别的了。

  刘舜英振振有辞说道:“自然要了解了,有了钱才能过上体面的生活,难道你想以后还继续咱们家现在这样的生活吗?真是个傻孩子。”

  “小程不是说了吗?只是有可能升上少校,事情还没定下来呢!着什么急吗……”给母亲说的要发狂的的徐倩就差没说母亲是势利眼了。

  “少校薪水并不是很高,一个月也就两百多块钱而已。”

  “两百多……块钱?”刘舜英一失神手中筷子掉到地上也没注意,急速说道:“那不是一年的薪水就可以买一套不错的房子了?……招弟,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居然有如此直截了当的伯母,程明海嘴里的饭菜差点喷了出来,而徐倩羞得恨不得马上钻进地缝里藏起来。至于徐建国,在震惊一名少校有那么多薪水的同时,对夫人说的话目瞪口呆了。k.netE!*

  “招弟啊,你跟妈说实话……你们有没有考虑什么时候结婚?”吃好饭,程明海因为部队纪律,很快就告辞离开了。母女俩在厨房里收拾碗筷,而徐建国按照老规矩又坐在客厅看他每天必看的报纸。进了厨房的刘舜英见身边没人了,轻声将心中的问题抛了出来。

  “还没呢!……我们认识又没多少时间,还要再看看才成啊。”

  “还看什么看?我看,中!程参谋这人满好的,为人正直,懂礼貌,每次到咱们家都要带点什么来,长相也还可以,再说了,虽说年龄大了点,可他马上就要升上少校,一个月光薪水就有两百多块钱,靠他的薪水,以后养活老婆孩子绝对没问题,这么好的人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你们还是早点结婚算了。”听着钻进钱眼的母亲说的这些话,徐倩只能背地里翻了翻白眼。

  “什么时候结婚,程参谋不开口我说了又不算。”

  刘舜英现在满脑子都是把女儿尽快嫁给程明海,见女儿口气有些犹豫,有些生气地说道:“那你就不会主动一些?你要不主动,小心别的女孩捷足先登了!到时候你连后悔药都没地方买。”

  “咦?妈你以前不是说程参谋太老了,说我没眼光吗?现在怎么又改了?”

  “你!……这个傻丫头,你是不是存心气我?我什么时候说过程参谋年龄大了?以前我只是要你慎重考虑,结婚不是儿戏,女孩子要是没嫁对人这一生就毁了!就说我吧,从嫁给你爸起,我什么时候过过一天好日子了?男人嘛,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钱!要是找一个像你爸那样的,你这辈子就算完了。”

  “说什么呢?你嫁给我不好吗?”刘舜英说话的声音大了些,正在外面看报的徐建国听到了走过来不满地问道。

  刘舜英将正在洗的碗放下,扭头不屑地说道:“哼,嫁给你有什么好了?你有钱吗?有势吗?连戒指都没给我买,你说我嫁给你有什么好了?”

  在女儿面前指责自己的不是,这让徐建国更加不满了。“你这人怎么就看中这些东西?……结婚的时候我妈不是给了你翡翠戒指,要那么多干什么?!”

  刘舜英一听翡翠戒指,一挥手冷笑三声道:“哈、哈、哈……别提了,就你妈给我那戒指,我给人家当铺看了,人家说最多也就一块钱,……根本就不值钱,亏你还好意思提,想想戴这么个戒指出现在别人面前就让我脸红。”

  与往常一样,父母又不顾女儿在跟前,自顾自地吵了起来。这种场面徐倩已经看到过无数回了,只要谈到家里钱方面的问题,父母总要吵个不亦乐乎。听得厌倦了,徐倩不再理会俩人,转身走了出去。见到女儿出去了,发起厨房内战的夫妇俩这才想到在女儿面前要注意影响,彼此互瞪一眼,气呼呼走了出来。客厅里徐倩翻着父亲刚才在看的报纸,听到里面不吵架了,正奇怪,一抬头见父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脸上虽然挂着笑意,可那笑容却极为勉强。

  “招弟啊,刚才爸妈在说笑话,你别往心里去啊。”

  徐倩牵强地笑了下,说道:“没什么,妈。”

  “不过招弟,不是妈说你,你和程参谋的婚事我看还是尽快解决比较好。程参谋这人很好,你也再怎么说也是读了十来年书的人,现在也有一份稳定的工作,长得又还可以,我看你们俩很般配,好姻缘不抓住怎么成?你要错过了,可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啊。”

  虽然刚才吵架,对女儿是否应该尽快和程参谋结婚徐建国的观点倒是跟刘舜英一致,关切地说道:“不错,你妈别得眼光很差,不过就对小程来说,我看你妈说得也是有道理的。这么好的男人现在可真的很难找,要是他向你求婚,你就答应他好了。”

  “我眼光很差吗?……不错,我是眼光很差,要是不差,当年老娘也不会嫁给你了!”

  “爸妈,你们不要再吵了好吗?”徐倩见父母又有爆发内战的迹象,连忙在将要冒起的火苗上浇了点儿水。“我和程参谋现在还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以后是不是和他结婚,什么时候结婚,现在都还没有影子,你们也不用太着急了。……着急也没用,这事情我自己会拿主意的。”

  听女儿这样讲,刘舜英皱眉道:“你这丫头,这结婚的事情还是要听父母的,一个女孩子家,你又懂多少事?”

  徐倩忍无可忍说道:“妈妈光看到程参谋以后可能每个月有两百多块钱收入,可如果我国和外国打仗了,程参谋上了前线,妈妈你就不考虑了?万一程参谋在战场上出什么事情,我要和程参谋结婚了,你不又有得说了?”

  “啊?不是说我们国家不会和人家打仗吗?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就是打仗,他在军分区上班……”刘舜英发觉有些地方不大对劲了。

  “下星期程参谋就要到基层当副营长去,如果发生战争,妈你说他有没有上战场的可能?”徐倩心里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嫁给程明海,哪怕真的发生战争,程明海上战场伤了还是残了,她都不在乎。只是母亲一直在耳边唠叨,徐倩在逆反心理下,专挑一些刘舜英害怕的事情说。

  徐建国看了眼刘舜英,代她问道:“招弟啊,程参谋有没有说过他在基层要待多少时间?”

  “这个很难说,也许一年半载就又调了地方,也许三年五载也不会动一下。……对了,明海说他要去的部队在永修云居山那里。”

  “那不是很远?!”刘舜英又一惊一诧起来。

  儿女是浪漫的,而母亲总是现实的,刘舜英现在想的是部队那些钱并不那么好赚,驻在城里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军人都在乡下,而且是极为偏僻的山里,程参谋下星期去的是虽说乡下,但距离浔阳还比较近的云居山,而下一次他可能又调到漠北或者海南,如果女儿与程参谋结婚,那不是天各一方了?与分居比起来,可能发生的战争更让刘舜英心惊肉跳。只要世界上还存在国家,那么战争就无法避免——刘舜英虽然书读的不多,可这么浅显的知识她还是知道的。要是打仗了军人总是第一个冲到前线去,枪炮无眼,谁能保证你上了前线就不会被子弹打了炮弹炸了?要是这样女儿不是要守寡?一想到这点刘舜英又觉得程明海虽然收入很高,可这是在那身家性命做赌注,危险性实在太高了点(如果没有爆发欧战,刘舜英也不会感觉到战争距离中国并不遥远。),让女儿嫁给程明海也好象风险性太大,虽然刘舜英很喜欢钱。

  想到程明海,刘舜英又想到一个更为迫切的问题,这个问题比女儿婚事可能遇到的危险,还要让她担心。“……呀!永晋现在参加什么军训,万一打起来,他会不会也要被军队征走?”

  徐倩还没开口,徐建国已经摇头说了起来:“应该不会,国家不是有法律吗?独生子女如非本人坚决要求,并经过父母同意,部队不得征调。军训是全体学生都要参加的,永晋也不得不应下景,真要参军,你我不同意,永晋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刘舜英刚才是关心则乱,给徐建国一说,想想也是这个理儿,长长舒了口气,不过嘴里是万万不能软下来的。“法律还不是人制订的?我就怕到时候又变了。”

  “哪那么容易变?现在又不是满清年间,皇帝金口玉言说征兵,二话没有就把你拉走了。现在一切都有议会呢,而且还有权利法,要是违背了权利法到什么地方告状都有理。”

  刘舜英点点头道:“也是,权利法可是任何人也不得触动的。……说起永晋,不知他现在怎样了?下星期他们就要开课了。怎么这军训还没结束?”

  徐倩见母亲一说起宝贝儿子就担忧不已,笑了起来:“永晋不是说了吗?这个星期六他们回来后就不再上山了,妈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说不定永晋在山上过的很好,还不想回家了呢!”

  “啐!他怎么可能不想回来?在山上谁给他洗衣服?谁给他做饭?还不都得他们自己来?不过半大不大的小孩子,没人照料要能过好才有鬼了!……这部队也真是的,军训就军训呗,怎么把这些孩子拉到山里面去了?我看永晋这两个月下来人也瘦了好多。”

  “应该是结实了不少才是。男孩子嘛,吃点苦没什么不好。我像他这么大得时候已经下井背煤,赚钱补贴家用了。每天要背着百来斤的煤块走上五六十里地,早上天没亮就出门,夜里满天星斗了才一步一步挪回家。那才是真的累呢!那时候啊……”

  徐建国再次把自己的光荣历史搬了出来,现在这里徐永晋不再了,作为家里唯一的孩子,徐倩虽然万分不愿意,也只得老老实实待在原地低着头听父亲讲古。现在徐倩倒真的想永晋赶紧从山上回来,最好现在就回来,只要永晋回来了,自己就可以找个借口溜回房间看自己的诗词去。可惜永晋现在正在山里面,看看时间,他现在应该已经钻进被窝了。

  看着父亲吐沫液子横飞,徐倩忽然有种想马上结婚的感觉,结婚了也就用不着再听父亲唠叨。

  ****

  “挂枪!”

  草坪上二十六名背着步枪的学生站成整齐的三排,随着聂教官一声口令,学生们右手握住枪颈,左手抓住右肩前面的枪带,两手一起用力将枪带从头上套过,落在了左肩,步枪呈四十五度角挂在胸前,右手握着枪颈,左手放了下来。

  “肩枪!”

  看学生很利落地完成了动作,聂教官再次下达了口令,那些学生又利索地将步枪从挂枪姿态,恢复到肩枪姿态,右手紧握着前面的枪带。

  “背枪!”……

  聂教官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着,而学生们按照聂教官的口令,准确地完成动作要领。要是有人突然光临靶场,还以为这些正在进行训练的人都是老兵了呢!

  动作是很整齐了,看起来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十分协调,可对草坪上那些学员来说,这却是苦不堪言的苦差事。为了简单的挂枪、肩枪、背枪、托枪、枪放下,他们已经训练了快要一个月了。每天重复着这种简单的动作,对学生来说,简直单调的让他们要发疯了。

  自从八月开始聂教官说是要教他们如何使用步枪,当时学生还以为这个聂教官良心发现,现在就要让他们打靶了,等聂教官让战士抬出武器,每人给他们发了支步枪,有的学生激动的差点晕倒。可是很快他们就发觉自己高兴的太早——步枪是发下来了,可枪膛内没有子弹,只每人发了一条装着高粱杆的子弹布带。没有子弹的步枪如何可以打靶?难道只是用来瞄两下吗?

  聂教官很快就揭开了学生心中的迷惑。不错,步枪是发下来了,可在实弹射击前,作为教官的他,要教会这些学生如何“像一名战士一样对待武器”,战士们在第一次实弹射击前都要学会如何背枪的,那么他们这些学生也不能例外。于是二十六名学生为了能体验实弹射击的滋味,只好虚心学习如何背枪、如何挂枪、如何托枪……动作很简单,聂教官稍微讲解两句聪明的学生就都清楚了,可他要求的是全体学生必须动作一致,要精神饱满,刚劲有力,整齐划一。

  为了达到聂教官的要求,徐永晋和王林彬他们只好每天呈立正姿势,随着教官的口令,不停重复着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动作,才一个月的光景,学生们右肩就肿了起来。现在枪背在后面,肩膀被枪带一摩,火辣辣钻心一样痛。

  聂彪从学生身前走过,检查着学生们背枪姿势是否正确,当教官走过面前时,学生们一个个有如一尊塑像,挺起胸膛,目光平视着正前方。任凭临近中午火毒的太阳烤着自己汗流浃背也不稍动一下。——也不敢动,这个教官心肠比铁石还硬,当队列训练时,谁要是动一下,他会命令动的人和身边的同学绕着草坪跑他三十圈的,这么热的天,在太阳底下跑步,跟在山沟里跑步完全是两个概念,吃了几次苦头后,学生们一个个都怕被教官挑出毛病来。

  “聂军士!……军分区程参谋电话!”

  “稍息。……今天训练到此结束,同学们现在可以休息了。”

  聂教官说完朝电话房走去,听到终于好休息了,二十六名学生把步枪解下,在原地瘫倒下来。

  “我活不下去了……菩萨保佑,可把我累死了。”

  王林斌闭着眼睛四仰八叉躺在草坪上,感受着身下青草混杂了泥土味所发出的淡淡芬芳。棉絮般的白云在瓦蓝的天空缓缓漂移,刺眼的太阳挂在头顶,阳光照耀下,大地散发着热气,青草扎的头皮有些刺痒,一阵山风轻拂面孔,让人有种懒洋洋一动不想动的感觉——王林斌浑身骨头都要散架,现在他就更加不想动了。

  徐永晋将步枪抱在怀里,转头扫了眼四围,周围的同学和王林斌一样,躺在地上不停喘粗气,能支撑着身子坐着的,除了自己只有极少几个人。徐永晋低头对身边的王林斌笑骂道:“看你那熊样,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坐起来,像个男子汉!”

  王林斌斜眼瞥了徐永晋一眼:“能得你,真要有能耐你就站起来继续操练好了,还坐在这儿干吗?”说着王林斌将扔在身边的步枪抓了过来,黝黑的金属枪管有些热的烫手。王林斌把步枪搁在胸口,丧气地说道:“这枪少说也有七八斤重,动也不动背了一上午能不累?”

  给学生进行军训用的步枪是部队已经淘汰下来的一八七五式九毫米步枪,这种步枪是在六二二式步枪基础上进行改进后于一八七五年装备部队,一八七五式步枪枪管采用碳素钢,比六二二式步枪要轻,有效射程要略远一些,同时射速也达到每分钟十五发,当然,这种速度是建立在战士极为熟悉手中武器基础上的。采用钨钢(因一八八五年江西钨矿的开发,含钨约百分之二的武器用钢材在中国得到大规模制造)做枪管的一八七五式步枪出来后,笨重的六二二式步枪就退下来了,不过新式步枪装备部队没多少年,更轻的一八九零式七点六二毫米步枪也隆重推出,性能极佳的九零式步枪不光装备了中国军队,它还大量出口到世界各国,现在欧战交战双方许多国家(奥匈帝国、塞尔维亚、保加利亚、比利时、门的内哥罗)大量装备的就是一八九零式仿造步枪。

  在更好步枪面前,一八七五式步枪只能从军队退役下来,一部分供警备部队(地方预备役部队)在训练时候使用,还有一部分卖给了高丽、安南等国。王林斌他们这些学生使用现役装备是不可能的,用这种步枪进行训练倒是刚好。

  “怎么?这枪很重吗?”王林斌一听这话从地上条件反射站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聂教官从房里出来了,现在就站在他的身边。聂教官伸手接过王林斌的步枪,熟练地拉开枪机机柄,咔地一声再将它合拢。黝黑的枪管在阳光下散发出金属光芒,仿佛沉寂的它在警告着外人不要轻易招惹自己,不然它将报以致命的回击。

  “坐下吧。”聂彪拍了拍王林斌肩膀,陪着他蹲了下来。“知道吗?四十年前的解放战争中,我军所用的步枪比它可是重多了,那时候外国对我们进行经济封锁,用来做枪管的材料只能自己做,产量少不说,枪管还很容易炸膛。你们没打过枪不知道炸膛是怎么回事,你只要想一下,如果手拿着二踢脚放在面前让它爆炸是什么样子的?炸膛比这个可要危险多了!积碳、射速过快,枪管过热或者子弹发射药装的过多,都容易造成炸膛,步枪要是炸膛,使用它的战士轻的负伤,重的就要光荣了,那时侯我军很多伤亡都是因为武器质量不过关造成的。直到这种步枪出来后,炸膛事件才减小到可以忍受程度。这种步枪除了略微重一些,其他什么都很好,不然现在很多国家也不会用它当部队制式装备了。”

  “真要这么好,我们干嘛还要装备九零式步枪?”

  聂彪笑着给了王林斌头上一巴掌:“笨啊,你!九零式步枪只有七点六二毫米口径,子弹小,单兵携带数量自然就多了。你想想,战场上打着正激烈,要是突然发现手中武器没了弹药那是什么滋味?你要不逃,只能等着人家上来杀了你!而且九零式步枪枪管用的材料更好,重量也更轻,战士们携带起来轻松多了。有好的了,谁还会用旧的?”

  王林斌不服气地扯着地上青草,将草放在嘴唇边吸吻了一会儿,轻声嘟囔着:“唉,有这么好的步枪不给我们用,偏偏用这种笨重的要死的步枪,聂教官,你这不是在折磨人嘛!”

  “你说我在折磨你们吗?”聂彪看着王林斌,嘴角边都是怪异的笑容。王林斌看着感到心里一阵发毛,不由得垂下头,不敢看聂彪。“看来我给你们定的训练量还小了点儿……这样吧,从明天开始,早上晨跑时,不光要背上枪,每人还要携带五块砖头。”

  “天哪!”……周围想起一片惨叫哀叹声。傻了眼的王林斌从旁边那些同学眼里分明看到他们有种撕了自己的欲望。

  现在跑步已经改到每天早上起来后了。聂教官认为临近中午的时候外面太热,这时候跑步他们这些大少爷比较容易中暑,对这一观点同学们自然是极为赞同的,可是当跑步改到上午时,他们背上也增加了一杆步枪,为了预防学生作弊,聂教官和几个帮助他的战士全程陪同学生一起跑下来,这让同学们感到五公里山路跑再次成为一种惩罚。现在自己好不容易稍微适应一些了,王林斌又惹了教官,说是早上跑步时不光要背枪,还要背上五块砖头……那些学生自然一个个恨的咬牙切齿,真想剁了老是闯祸的王林斌。

  聂彪看着周围失望之极的同学,笑言道:“同学们马上就要下山了,这个星期五上午我们照常训练,下午补习功课就免了,我们下午实弹打靶,你们看怎样?”

  二十六名学生一听聂教官说星期五下午实弹打靶,一时忘记了身上的疲劳,全站起来欢呼雀跃了。等了一个月,今天是他们这么长时间来所听到的最好消息。王林斌在高兴同时也悄悄拭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这些同学现在应该想不到如何怪罪自己了。

  聂彪站起来手朝下压了压,让大家不要太兴奋,听自己继续讲话。“同学们静一下……刚才军分区程参谋打电话上来,今年下半年部队各军校要进行一次高一、高二年级学生参加的招生考试,招收有志于军队建设的同学进军校预科班学习。大家都是男子汉,参军保护自己的国家这是一个男人再光荣不过的事情了,我希望我教的学生能把握这次机会,踊跃报名力争成为军校学员。当然,程参谋说了,这次考试对文化程度有要求,但要求并不是很高,最主要是考察一下体能、意志是否符合部队要求。”

  听到军校要在下半年进行招生考试,这些有为国奉献一切抱负的学生纷纷叫好,叫好声中也夹杂了提问:“招生考试不是每年四月吗?今年怎么考两次?”

  聂彪摇了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程参谋只是说这次招生中,空军和海军学校专门在我们浔阳招收二十名预备班学员,陆军学校招得更多。考上军校了,不光家里不用负担什么学费,每个月学校还要给一笔生活津贴呢!吃的、穿的、用的、军校都会解决,这么好的事情,希望大家能把握住。”为什么招生聂彪是真的不知道,他不过一名军士,了解的东西实在有限。不过聂彪隐约觉得这次破例在高一、高二招收预备班学员,而且还是下半年招收,这应该和欧洲爆发的那场战争有一定联系。

  “参军!坚决报名参加军校考试!……我要报考海军院校!”

  “别臭美了,整个浔阳也不过招收二十名空军和海军学员,也不看看你的成绩,你考的上嘛?”有人当头给王林斌浇了一头冷水。

  王林斌听声音刚才话是郭宝剑说的,不服气地反驳道:“田鸡你自己才没可能考上呢!聂教官刚才不是说了?这次招生不看中成绩,要的是体能意志符合军队条件!像你这种眼镜片比瓶底子还厚的,才没办法考试呢!”

  王林斌的话在学生中引起了一阵哄笑,大家倒不是在笑郭宝剑,而是笑不知天高地厚的王林斌,只是听到笑声,觉得其他同学是笑自己的郭宝剑脸皮子挂不住了:“我考不上你就能考上了?谁不知道全班就属你体质最差劲,跑步拖在后面,训练还没开始就开始叫唤了……‘哎呀,我好累啊,累死我啦,老天没眼啦’……连女生都不如!咱们班这么多人,还有谁有你这么娇气的?”k

  郭宝剑逼尖了喉咙,好象女孩子细声叫一般,旁边人听的更加乐不可支。

  王林斌眼珠都红了,只是打架打不过郭宝剑让他不得不冷静一点。“谁……谁说娇气了?!有能耐咱们俩明天比试一下,跑步的时候每人多背五块砖,看看是谁先叫苦!”

  王林斌本来想说多背十块的,可多背十块自己可能要压死,想换成多背一块,却又体现不出自己男子汉形象,倒是有些小家子气,最后觉得还是多背五块比较好,要是能把郭宝剑唬住了,那更加是上上大吉。

  郭宝剑乐了,对王林斌的自找苦吃,郭宝剑岂有不奉陪之理?“呵呵,这话可是你说的。每人除了步枪还要背上十块砖啊?要是个男子汉就别耍赖,咱们从明天开始比比看!”

  “对!就应该比比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嘛!”

  “十块太少,要是十五块我也有兴趣参加进来。”旁边起哄人不少,而聂彪只是在旁边含笑看着这些窝里斗的学生。聂彪觉得能在训练中培养起他们好斗争胜的性格,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嗨……哎!永晋!你怎么不帮我说话?”吃好中饭,走进帐篷后,王林斌见其他人还没有进来,里面只躺着最早吃好的徐永晋蒙头休息,走上前将他的毯子掀开怒气冲冲地责怪起来。

  “烦什么烦?别打扰我休息。……下午还要听课呢!有什么事情这样说就成了。”徐永晋将毯子从王林斌手里夺了回来,不高兴地嘀咕着。

  “我在问你呢!你刚才怎么不帮我说话?”王林斌坐在徐永晋身边,一脸不高兴地问道。

  徐永晋眼皮都没抬一下,不耐烦地说道:“哎呀……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就是你要逞能,我没阻拦你嘛,难道你要我破坏你刚才的男子汉形象?……五块砖又不是多么重,想背就背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别说了,睡吧。”

  “你这人!……幸灾乐祸啊?亏得我们还是兄弟呢!”王林斌给徐永晋噎了个半死,刚才自己说早上跑步时每人多背五块砖,话一出口王林斌就期盼着郭宝剑不要同意,可这个可恶的郭宝剑居然一点儿也不害怕,这让王林斌觉得自己势成骑虎,现在就是想下也下不来了。王林斌不知道徐永晋现在心情并不是很好,他现在不想搭理任何人。

  当聂教官说军校要在学校招收预备班,并且进了军校一切费用都由部队承担,还保证吃喝补给,徐永晋心就动了起来,向往飞上蓝天的他很想报考空军学校。可是一想到家里就自己这么一个儿子,徐永晋考军校的愿望立刻就动摇了——部队招兵除了孤儿一般不招收独生子女,而且就是部队同意自己考军校,母亲也是说什么也不会让自己当兵吃粮去的。加上空军事故率高的惊人,报纸上隔三差五的就可以看到什么地方飞机出了事故,摔死摔伤什么人的,母亲要是知道自己想考空军,恐怕她会当场晕倒过去,醒来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威胁自己。

  现在徐永晋只能把自己蒙在毯子里想着如何通过父母这一关。办法还没有想出来,讨厌的王林斌又过来打扰自己,这让徐永晋心情更加浮躁。

  徐永晋心里面着急上火,旁边的王林斌还很不识趣地唠叨着:“这可怎么办啊?明天早上要背上十块砖,这还让不让我活了?徐永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徐永晋火大起来,蹭地一下从毯子里钻了出来,怒视着王林斌,把王林斌吓了一哆嗦:“我又有什么办法?本来你就不应该和郭宝剑比什么背砖头,既然说是比试,要是不想认输,你就背!要是害怕累,你还是趁早找郭宝剑认输算啦!省得天天在我面前跟我磨蹭。”

  徐永晋凶神恶刹的样子把王林斌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毯子上,拍着胸脯直吸凉气:“你这人怎么这样子?我不过是问问你罢了,有什么好发火的?要不愿意帮忙你就不帮不就得了?”

  见徐永晋还瞪着自己,王林斌不敢再在背砖的事情上多说什么,移前两步讨好地说道:“我说,这次军校招生你要不要参加?我是打算好了,说什么也要报考海军学校!”

  “不参加!”徐永晋想都没想一口否定了。虽然心里有种蚁虫痛噬的感觉,可为了父母着想,他也不能不遗憾地决定不参加了。看着王林斌,徐永晋想起这家伙和自己一样属于家中唯一一名男孩,看样子他要报考海军学校纯属脑袋瓜子一时冲动。

  “你能报考海军学校?先不说这次招收学员很少,而你的成绩、耐性、体能又极差,就算你能通过,你爸也不会让你这个宝贝儿子到军校上学吧?……‘哎呀,我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要是发生什么意外,我可怎么活呀?’”徐永晋恶毒地学着王林斌父亲说话。CE9~@i

  “哼,别小瞧我……老爷子怕他做甚?我要考军校他敢不答应我就离家出走!看看我们谁怕谁!”王林斌对他父亲倒是一点儿都不害怕,这也难怪,长这么大了,父亲还从来没有违背过王林斌的意志,真的是他想要什么老爷子就得给他买什么(除了天上月亮,地上主席,这些东西一个实在够不着,还有一个王磊自己都当不上,王林斌自然就是想买也买不来了)。也幸好现在中国严禁贩卖人口,不然按照王林斌那种花花公子的性格,做老爷子的非得给他买上十个八个美女,整天跟在王林斌后面不可。

  徐永晋看着一脸坚定的王林斌心里暗暗好笑,他不知道那个肥头大耳的校董事会会长在听到自己儿子以离家出走威胁自己时,会否答应王林斌这要求,不过照徐永晋猜测,这个从来没挨过打的王林斌恐怕这次难逃劫难了。想到王林斌满地打滚的样子,徐永晋就觉得好笑,看着面前的王林斌,徐永晋点头道:“是极、是极,只要你爸不同意你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直到他答应才算。”

  “就是!……”王林斌话刚出口就看到徐永晋已经捂着肚子倒在床上,脸上笑容憋的好象极为难受。

  “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王林斌突然反应过来,扑在徐永晋身上就要用手扼住他的喉咙。所谓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是班里面男生讥讽那些爱哭鼻子的女生说的话,现在给徐永晋用到这里来了,岂不是说他跟女孩子一样?是可忍,孰不可忍。想要当男子汉的王林斌无法忍受徐永晋对自己的暗讽,红着脸找徐永晋拼命来了。

  徐永晋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一边躲着王林斌,一边求饶道:“哈哈,别闹了……我只是开个玩笑,你是绝对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呵呵,好了,你会以一个男子汉的形象让你父亲同意你报考军校,而你父亲肯定会同意的……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样还差不多……你还笑?!”王林斌又扑了过去。

  当其他人走进帐篷时,俩人正很没有风度的扭打成了一团。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7-10-01
7:

太阳刚刚沉入西山,深蓝的天空中有一片片熊熊燃烧的火烧云,抬头望去,云彩有的是大红,有的是胭脂红,有的是橙红,有的是紫红……满天都是红色,却又各有不同。红色的云彩给蓝色的背景镶嵌上一层紫色,让人体会到姹紫嫣红这个成语用在这夏天落日后的天空再合适没有了。火烧云映的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淡红色中,清清河水成了一条色彩绚丽的飘带,从城中穿过。朦胧中,仿佛蓬莱仙境来到人间。
  “伯父……伯母!”徐家门外有人大声喊着。

  刘舜英听到外面的声音急忙打开房门,见外面站着面带微笑的男人,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线了。“哟!是明海啊,快进来。……招弟!程参谋来了!”

  外面站着的就是程明海,因为不是出勤,程明海并没有穿军装,一身平民打扮的他看起来总是觉得有些与众不同。见刘舜英开门了,程明海将手中提着的东西递给了刘舜英。“伯母您好,倩倩回家了吗?”

  “回来了,早就回来了,现在正在里屋洗头呢!……哎呀,你看你,来了还带什么鸡?又不是什么外人……快进来吧,外面站着多累?”说着刘舜英接过鸡,把程明海让进了屋里。E

  听到母亲喊自己,徐倩用毛巾擦着头发低头走了出来。见程明海低头走进了屋里,笑道:“你怎么来了?这段时间你们不是很忙吗?”

  程明海将扣在头上的便帽摘了下来,放在腋下夹着——按照平民的做法他应该将便帽搁在什么地方的,只是作为一名职业军人,他的一举一动都深深烙刻上军人印记了。“呵呵,今天没什么事,只是下午到邮局寄了几封信,见时间还早就过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吗?”

  “快坐吧,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好招待的。我去烧几个菜,晚上就在这里吃好了。……放心,有你喜欢吃的辣椒炒肉。”刘舜英很热情地拉出凳子,说完赶到厨房去了。

  “谁敢不欢迎您啊!好没来由,也不说一声一个人就跑过来了。”虽然徐倩嘴里在轻声抱怨着,可俏脸上却露出甜甜的微笑。

  自从三月底在军分区第一次见面后,徐倩就对程明海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也许因为春天让小姑娘春心萌动了吧,她总是想要再见程明海一面,刚好,浔阳一中从太乙峰回来后,徐倩从弟弟口里得知他们要在下星期一开始军训。徐永晋是说过就忘,到了星期一上学时连作训服都没有穿,可徐倩却把这件事记在心上,到了星期一徐倩打着深入采访军训的名头再次跑到军分区去(本来她根本用不着再采访这件事了),这才有了徐倩与程明海再次见面。

  至于程明海,自从军校毕业后他先到步兵排当少尉见习排长,半年后见习去掉成了少尉排长,两年后因为资历提升为副连长,军衔也相应提高到中尉,在中尉副连长位置上待了没多少时间就进了军分区仓库当一名副站长。后来再回到部队当连长,在连长位置上提升为上尉,前两年才到军分区担任作训参谋。参军这么多年,除了学校,他基本上在连队,一般部队基层连队所在的位置通常就是俗语中说的穷乡僻野。作为程明海来说,他也不会比别的军人好到那里去,整天看的不是光头和尚兵,就是参天大树,白云巨石。作为程明海来说,找对象的难度自然可想而知。

  部队本身女兵就很少,只有文工团和医院里面有一些女兵,可这些女兵程明海看都很少看到,跟她们谈恋爱自然是影子也没有的了。周围村庄有女孩,问题是女人爱英雄,同样的男人也爱美人,程明海发牢骚时常说自己眼角不高,但你真的让作为军校毕业的他喜欢没有文化,长的也不怎样的村妇,这也未免强人所难。不要说在基层,就是到军分区当参谋,他也因为平常接触面太窄,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恋人。

  程明海光荣的光棍史在遇到徐倩后就画上了休止符。对程明海来说,徐倩年轻、漂亮、聪明、温柔,作为一名记者,她又属于半个文化人,知晓的事情是一般女孩子根本无法比拟的,这自然对程明海很有吸引力。若能娶这样的妻子,还有什么好求的?对着徐倩,程明海自然用足了工夫追求。徐倩对程明海的感觉本来就心如小鹿在撞,程明海也没怎么费工夫,俩人就好上了。

  程明海的父母早亡,对婚姻问题他用不着征求什么人意见。作为徐倩的父母,徐建国和刘舜英对程明海的感觉无非是觉得年龄稍微偏大了点儿,其他样样都好,见女儿真的很喜欢这位上尉,夫妻俩也没多说什么就同意了。

  徐倩擦拭着头发,见摘下帽子的程明海头顶光溜溜的,没一根头发,不由好奇问道:“你怎么剃了个光头?”

  “是这样,处长今天找我谈话,让我下星期到基层步兵营当副营长去。”

  徐倩手停了下来,过了半晌才有些苦涩地说道:“又要下基层了?你都已经在基层干了快要十年,怎么在这里没工作多少时间又要下去了?部队在什么地方?”

  “不远,部队驻地在永修云居山下,按照规定星期天可以自由活动,只是平常我们不能见面了。”程明海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脑袋,嘿嘿笑了几声:“你知道的,我都已经三十了,到现在才是一个小小的上尉,当时军校同班同学有的都已经是中校了,大家见面看看彼此肩章,作为一个男人,这让我感到脸红。都是人怎么相差这么大?”

  徐倩低下头幽然道:“我知道,你不也很努力吗?”

  “努力是不错。”程明海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以前跟你说过,按照制度,上校以下军官要想在部队获得提拔,那么必须要到到基层担任相应职务,在通过相应职称考试后,才能获得提拔。在司令部是不可能年限到了就获得自动提拔的。我在获得上尉军衔之前,就在基层连队担任过连长,不然也不可能成为上尉的。”

  徐倩这才明白过来:“是不是这次要升为少校了?”

  程明海点点头,想了下又补充道:“也不能说一定会提升为少校,部队那么多上尉,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校官的,这还需要通过考试才成。只能说我在担任副营长半年后有资格考少校。”

  “那要是在你考试前,中国突然参战,你不是要上第一线了?”

  见徐倩担忧地微颦眉头,程明海上前默默将手放在徐倩肩上,安慰道:“别担忧,我们不是没有参战吗?何况自一八六零年以后,欧洲爆发的战争每次都很快就分出胜负,我看这次也不例外。既然政府说希望交战双方保持克制,那么我们自己应该不会加入到这场战争中去。”

  徐倩的担忧并没有完全被打消:“可部队不是买了那么多运输船吗?我听我爸说,自从欧战爆发后,他们船厂就接到了必须加快造船速度,真要不参加战争,还那么着急干啥?”

  “你不是军人,不懂得什么叫有备无患。我们扩充军备是为了预防任何国家铤而走险,对我们突然发动战争,只有自己强大,别人才能在冒险前三思而后行。……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

  徐倩俏脸上终于再次绽放出笑容,轻轻在程明海胸口捶了一拳,娇嗲道:“谁说不是军人就不懂得有备无患了?……哼!臭美的你!”

  见徐倩不再担心打仗了,程明海也陪着开心地笑了起来。

  对欧洲局势发展,中国是否会参战,程明海真实想法并没有与徐倩说的那样乐观,他只是不想让徐倩更加担心才如此说。

  虽说军队是国家的军队,军人不能干涉政治。可作为一名军人,他也不能不懂政治——国际政治。作为作训处的上尉参谋,程明海国际政治课不知道上了多少次,他知道在中俄漠北战争后,俄罗斯为了寻找出海口,打上了土耳其的主意,法国是一直想收回普法战争后被德国占领的土地,英国又对德国实力扩充感到担忧,三国虽然各打各的算盘,可归根到底最终目标一致。另外一方面德国、奥匈帝国、意大利、土耳其为了各自利益穿起了同一条裤子,本来两大势力之间虽然彼此打对方的主意,好战的情绪已经达到可以用疯狂来形容的程度,他们彼此之间有着太多的仇恨与猜忌,可没有借口,谁也不想轻举妄动。

  作为作训处副处长,程明海可以通过司令员接触到许多机密情报,在敏感问题上他的了解要比徐倩知道的多许多,至于普通百姓就更加不能比了。从军委下发到团一级机密简报上,程明海了解到七月二十日,索非亚发生的李沃夫事件,对两大集团来说算是得到了一个最佳借口。原本在去年发生的巴尔干战争中未支持奥匈帝国的德国,在这一次却给予奥匈帝国以坚定的支持。

  奥匈帝国害怕俄国武力,在俄国发出最后通牒后,老迈的弗兰茨·约瑟夫不想因为李沃夫之死和俄国交战,打算接受这个最后通牒,可是在德国的一再坚持下,奥匈帝国还是拒绝了最后通牒,并且对全国进行了总动员,在奥匈帝国进行总动员之前,保加利亚已经首先动员起来了。

  德国方面反应很矛盾。一方面德国需要一场战争,好掠夺更多的殖民地,他要打败法国、俄罗斯,并且也有自信可以打败,在给奥匈帝国电报中说,如果奥匈帝国接受俄国最后通牒,那将是“非常不愉快”的;另一方面德国又天真的认为英国不会介入到欧洲发生的战争上来,在经过外交努力后,德国完全可以让英国保持中立——连程明海都认为英国不介入欧战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而德国的威廉二世皇帝与他的总参谋部却不这么认为。(德国军方对英国是否干涉欧战有两种意见,一种是以提尔皮茨为代表的大海军主义派,这一派不相信英国会保持中立,认为英德之间海军、商业帝国在全世界的对抗是德国政策的主要动因。提尔皮茨不愿意与俄国打仗,他甚至想牺牲英国利益和俄国取得和解,按照提尔皮茨的话来讲:“代价不论如何,我们必须使鲸鱼与熊之间相对抗。”这种观点除了海军,在德国保守派人士那边也取得赞同,并且在俄国皇宫里也有人支持。至于另一派是以总参谋部为代表,换句话说就是陆军派,他们不偏向英国,也不偏向俄国,这些人相信欧洲的霸权将在佛兰德平原与波兰平原上决定,这些人的日程表是先打败法国,再打败俄国,至于英国海军……既然是陆战,拥有光荣海军传统的英国并没有值得炫耀的陆军,所以总参谋部认为英国陆军是否参战对战争没有任何影响。这一派的观点在威廉二世皇帝那边取得了共鸣,威廉二世很希望重温一遍腓特烈大帝曾经创造的荣耀。)

  七月二十八日,俄罗斯对保加利亚、奥匈帝国宣战,七月二十九日,法国对奥匈帝国宣战,同日德国对俄罗斯宣战,七月三十日法国对德国宣战,土耳其对俄罗斯宣战。

  对欧洲爆发的大规模战争,中国政府虽然有事先有心理准备,可也没想到战争规模居然如此之大,才短短六天时间,大半个欧洲大陆就被席卷进战争中。这让情报机关在议会国防安全委员会会议上受到质疑,当然,因为战争是其他国家之间打的,所以质疑虽然有,并不是很严厉。

  中国对欧战看法程明海知道的是并不向报纸上所言那样,什么“保持克制,谨慎处理当前局势,停止敌对行动回到谈判轨道上,……”这些软弱无力的话是说给普通百姓听的,国外政府不会相信,连军队战士也懂得姑妄听之就是了。程明海在总参谋部任职的同学在电话里就神秘地给他吹嘘过,当李沃夫亲王在索非亚被暗杀后,德国、法国、奥匈帝国、俄罗斯……众多西方国家驻中国大使就与中国展开秘密接触。

  很明显,中国的经济实力在当今世界排名第一,这些国家都希望拉拢中国加入他们阵营。德国希望中国能在俄国东线开辟第三战场,让俄军陷入三线作战(德俄战场、土俄战场、中俄战场),拖住俄国人,兵力捉襟见肘,最后只得宣布战败。而俄罗斯在害怕中国乘机捣乱的同时,又希望中国能利用海军打击土耳其。为此两方面对中国参加自己一方肯定会开出诱人的筹码,至于中国希望怎样做,这就不是他那同学所能了解到的了。

  中国会否参战?会的,程明海和军分区作训处其他的参谋在研究后认为中国肯定会参战,而与驻扎在浔阳的长江海军分舰队作训处参谋们交流时,他们也认为中国肯定会参战。不为别的,就因为中国需要中东的石油,中国需要通过一场大战确定自己在世界上的地位。以前的中日琉球争端,中国西班牙菲律宾战争、中俄漠北战争包括影响高丽与安南的改革不过是确立了中国在东亚地位,对现在的中国军队来说,光在东亚地区称雄这已经远远不够了。只是有两个问题困绕着军方,一个是加入哪一方面?在浔阳的军队对这个问题有两个看法,陆军因为漠北战争,对俄罗斯不报好感,虽然与俄罗斯打一场大仗对后勤来说完全是噩梦,可陆军还是有加入德国、奥匈、土耳其这一方的欲望——前提是土耳其允许阿拉伯半岛各民族独立,建立起民主国家。而海军的观点是在中国海军实力仅次于英国之前最好不要参战,——英国与法国俄罗斯之间有协约,海军认为英国最终会被拖入战争,并且是作为德国对手出现。如果参战也希望能加入以英法俄为一方阵营,海权至上这个观点深深扎入海军官兵心灵深处。德国、奥匈、土耳其虽然陆军还是很能打的,可他们海军却无法与英国相比,三个国家加起来也赶不上一个英国。让中国海军打英国舰队,这也太莽撞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加入协约国呢!dA!;

  除了加入哪一方让人颇费踌躇,还有一个就是议会的非战思想,这也让这些军方人士觉得前面混沌一片。建国后按照第一任国家主席立下的制度,要主动宣战必须得到议会三分之二以上议员通过才成,当时史主席的意图是让中国集中全部精力投入到国内建设中去,这样的建议自然是在议会获得了全票通过——这些吃的肥头大耳的家伙恨不得自己拥有所有权力呢!程明海是这样理解当时议员会如此赞同这项议案的。可现在情况变了,现在的情况是中国已经成了第一经济强国,他的陆军是世界第一,海军是世界第四,空军虽然因为各国都保密,没有准确的排名,可程明海相信,中国空军必然排名在前三,极大的可能是世界第一。

  拥有如此强劲实力的中国却不打出去,在西方传统殖民国家日薄西山时夺取自己的势力范围,这也太说不过去了,不然要这么强大的武装作何用?!这时候议会里面那些老爷还死抱着发展自己,看人家耍弄的心态,拒绝一切对外战争,这就让人很是不耐了。反感是反感,程明海还没到想用通过发动兵柬要求修改这项法律,军人不得干涉政治,铁一般的纪律让他对议会虽然反感,还是不得不忍受。

  照程明海判断,中国短期内应该不会介入到欧战去,虽然陆军建设委员会、海军建设委员会纷纷指示下面船厂要加快造舰速度,北京议会那边在欧战爆发后也一再开会争论在当今世界环境下中国是否应该追加军费以防不测。可部队戒备等级并没有提高,那些休假的官兵也没有取消休假,让他们回到部队,加之国内虽然有人叫嚣着要开拓疆界,拥有自己的势力范围、经济圈,可这种意见还不是主流——至少没达到百分之九十国内居民都持有这种思想的程度。通过国内舆论可以知道,有些人认为靠现在国内市场,消化那些产品已经足够了,有些人认为现在最应该考虑的是如何让漠北喀尔喀和西域省那里的百姓心向中央,解决国内问题要远远应该优先于参加什么欧战。国内思想没统一,议会要宣布参加战争是要冒很大风险的,那些大肚肥肠的议员会用自己政治生命冒险吗?想要冒险的肯定有,只是这些人不会太多。

  “倩倩,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恐怕不会太多,你……是否……”程明海说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一下红透,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徐倩不解地看着话说了一半的程明海,正想问他到底想说什么,突然间,徐倩明白过来,脸羞红,垂下头看着裙屐默默不语。

  “……这个……我对你如何,你是知道的,……我只想问一下……你……”不多的几个字让程明海说的结结巴巴,脸涨的通红,到最后他又没声了。

  厨房飘出一股炒辣椒的香气,辣椒好吃,可辣椒气却不是人人都能适应的,至少现在徐倩就觉得鼻子发痒,想要做出不附和淑女风范的举动来。徐倩悄悄稍微用力吸了吸气,低着头用眼角窥视了眼面前的程明海,徐倩发现这位三十岁的陆军上尉现在的神情不比自己好到哪儿去,腋着便帽的那只手手指有些不安地在裤缝边揉着布料,动作很轻微,略微粗心点儿就会忽视过去。

  里面的厨房传来肉丝倒入油锅发出的“彳——”声,而外面客厅兼饭厅却陷入尴尬的沉寂中。室外天渐渐黑了,屋里光线显得有些昏黄。

  “老婆子!……回来了!”话音打破了因徐倩和程明海俩人沉寂而显得微妙的气氛,俩人一扭头,将目光投到门口。房门被推开,徐建国出现在门口。

  “哎呀,今天真是累死我了。……哟,程参谋您来了?怎么不坐啊?快坐快坐!”关好门,徐建国一转身见到徐倩和她男朋友站在面前,有些意外地说道。

  “伯父您好。”徐建国的出现让程明海摆脱了刚才的尴尬,连忙开口打招呼。

  “呵呵,坐坐!……哎呀……这么黑,怎么也不开灯?”说着徐建国拉亮了白炽灯。

  “回来啦?”刘舜英听到丈夫的声音,拿着锅铲从厨房走了出来。“程参谋来了,你是不是去买瓶酒,晚上一块儿喝喝?”

  程明海连忙从座位上站起,婉言谢绝道:“伯母不用了,晚上还要回部队,不能喝酒。”

  “应该的,我马上去买。……少喝两盏没啥关系。”徐建国不让程明海再拒绝,拉开房门走出了屋子。

  “你们坐着慢慢聊,我菜还没烧好……慢慢聊啊。”

  白炽灯点亮后客厅亮堂多了,徐建国和刘舜英相继离开客厅又剩下徐倩和程明海俩人,不过这时候俩人之间不再像刚才那样尴尬,气氛和缓下来。

  “多喝点儿……,我说小程啊,你这……这个……怎么剃了个光头?光头可不大好看啊?”徐建国给程明海倒上满满一杯酒,抓了把花生放在他面前,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将一直憋在肚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徐倩看了眼有些窘迫的程明海,替他说道:“爸,明海下星期要下基层了。”

  徐建国放下酒杯,不解地问道:“啊?下基层就要剃光头吗?”

  程明海微欠了下身,解释道:“伯父,按照部队规定,基层部队不论干部战士全都要剃光头,这样万一头部负伤,可以很方便尽快包扎。”

  “部队里面咋有这种规定?又没有打仗,哪那么容易头部负伤?……对了,你们不还有钢盔吗?就跟我们安全帽一样的,那东西我看差不多,真要砸扁了,人也用不着抢救了。”

  刘舜英听徐建国说话口没遮拦,瞪了眼徐建国埋怨道:“你这人!都说些啥呢?……吃饭时间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事情!?”

  “本来就这样嘛!我又没说错……对了,小程,这是不是打仗了?”

  刘舜英啪地一下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十分不满地说道:“说啥呢?这饭还吃不吃了!?”

  程明海连忙打圆场:“伯母没关系的,伯父也是担心才这么问。……放心吧,就我了解的,我们国家不会搀和到欧洲那些国家战争里面去的。我们还是需要发展,尽量的强大自己嘛。”

  “就是。不过现在欧洲那些国家打的不可开交,奥匈打俄罗斯啦,打塞尔维亚啦,俄罗斯打土耳其啦,打保加利亚啦,德国和法国打起来啦……这些国家打成一团,我们国家虽然不需要战争,可也要做好准备不是吗?不然万一哪天人家打到我们这儿来了,什么准备也没有,那多危险?是不,明海?”徐倩一唱一和在旁边帮腔说道。

  “正是如此。”程明海含笑点了点头。自己吃饭前和倩倩说过有备无患,她一转身就把这话用到父母这儿来了,还真是懂得活学活用。

  “……嗯,有道理,就拿我们船厂说吧,现在军方驻厂代表整天要么抱着电话和上面联系,要么就一个劲催秦老板让我们加快速度。我听人事主管说,军方正在讨论追加订购运输船的计划,还说再过段日子美国代表、意大利代表都要到上海来,说是订购船只来了。呵呵,我们秦老板现在乐得走路都不知道该先迈那条腿了。要真的打仗,恐怕政府也不会让外国代表到我国来订船了,自己用都来不及呢!还那有多余的给外国人?小程你说对不?”

  “伯父说得有理,不过这船恐怕未必是美国政府订购的。”

  “哦?说说看。”

  程明海放下筷子,平静地解释道:“欧洲英法俄与德奥土打成一团,我国已宣布中立,按照国际法,我们是不能卖战略物资给交战双方任何一方的。现在交战两方都需要大量战争物资,而我们也需要大量的黄金,只是直接卖给他们显得我们不懂国际法,这要落下把柄的,要是通过第三国这么一转手……一切都显得合情合理。”

  刘舜英忘记了对徐建国的不满,“那美国、意大利就不怕被人说成不遵守国际法了?”

  “意大利和德国、奥匈帝国签署了同盟,这次他虽然保持中立,可跟德、奥之间关系是不会断的。所以把物资卖给意大利,然后意大利再转手卖给德国,对我们,这属于正常贸易,而对意大利,因为有同盟在哪儿,他也可以振振有辞说自己是遵守约定的。至于美国也是如此。”

  徐倩失望地说道:“这算什么中立?真要中立就应该在知道物资是交战国来购买的,不再出卖了。”

  徐建国听了徐倩的话无所谓地摇摇头:“呵呵,招弟啊,你还是一个小孩子,能卖出更多的船有什么不好的?管他谁要的,船造的多了,你爸才能收入高。小孩子家真是好没见识。”

  徐倩不服气地反问道:“可这些东西卖出去要造成多少人伤亡?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别人生命和爸爸钱比起来,还是爸爸赚钱更重要吗?”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嘛!”徐建国没想到女儿问的问题居然如此刁钻尖锐,让他面子上很是下不来。“……又不是我们国家怂恿他们打起来的,那些国家要是不想让国民家破人亡,他们大可通过谈判解决争端嘛!”

  见徐倩还要再说,程明海悄悄在下面拉了下徐倩,让她不要再和父亲争执了。“我这也是猜测,说不定意大利和美国是买来自己用的。”

  “就是,谁说人家买去就一定卖给法国、德国了?”

  对徐建国的说辞,程明海以微笑点头回报。

  虽然程明海说他前面讲的不过是猜测,徐倩还是认为这种猜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可能性虽然不说百分百,至少也是九成以上。现在议会里面充斥了大量的商人代言人,古人云商人重利轻离别,把这话改成商人重利轻仁义也一点儿不会错。那些商人眼里只有钱、钱、钱,国内制订了最底收入保护法,这个法在一八六八年权利法通过后变成神圣不可侵犯的法律了,对在全体国民那儿得到全力拥护的最底收入保护法,商人虽然有所不满,可也不敢将他丢弃一旁,按照自己意愿小小曲解一下还是可以的,但毕竟步子没的迈太大。工资这边无法减下来,想要增加利润只有开拓更多市场一途了。对这些人来说,为了资源、市场,打仗都不怕,人家将大笔买卖送上门来了,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7-10-01
六月,南海进入台风季节,郑和舰因为舰小抗风性较弱只能躲在避风塘里躲避台风。一个风和日暖的日子,中国人中的败类李思明从郑和舰临时锚地中偷偷潜走,并且在逃跑路上遇到了法国拿破仑号军舰。得知郑和舰位置的英法军舰好象闻到了血腥的鲨鱼,蜂拥朝郑和舰所在位置奔袭过去,而郑和舰上人员虽然发现李思明逃走,却因为蒸汽机还没有修复,加之可能抱有中国人不会出卖中国人的心理,并没有迅速离开锚地……

  包括勇士号、无敌号、弥诺陶洛斯号一共有十三艘英法军舰,而中国人这边除了郑和号,就是海盗刚刚用英国商船改装的三艘炮船。一场激战过后,太阳落下去时,海面被晚霞映的血红,宁死不肯投降的一百五十一名中国海军将士连同他们心爱的郑和舰在英法军舰围攻下沉入了太平洋冰冷的海底。帮助郑和舰的被英法两国称之为海盗的谭保义和他的手下为了保护郑和舰,冒着极大危险想要靠上敌舰登上去杀伤敌人,最终因为力量太弱小,伤亡迨尽,谭保义为了掩护郑和舰,分散敌人炮火,率领自己的炮船驶离锚地时,身中敌炮而死。

  太平岛一战英法一艘军舰遭到轻创,战死六人,受伤十四人。他们的战果是击沉郑和舰、三艘改装之炮船,几艘帆船、俘虏了一批海盗,另外还“解救”了被俘虏的两百余名英法海员——本来这些人徐震打算第二天在郑和舰离开太平岛后释放他们的,现在用不着释放了。

  太平岛一战后,英法海军在李思明带领下又到蓬山岛,尼德兰当地殖民政府在英法海军胁迫下,和他们配合偷袭了蓬山岛,郑和舰留在岛上当教官的杨波在反抗中战死,岛上武装全军覆没。

  郑和舰的战斗历程只有三个月,在他短暂的生涯中,取得了击沉军舰两艘,击伤一艘,击沉商轮七艘,俘获七艘,重创商轮五艘,击沉敌船万吨以上的光辉战绩。与这些比起来,英法联军为了围剿郑和舰先后动员了上百艘军舰在太平洋、印度洋进行拉网搜索,并且俄里翁号还被郑和舰击沉,一艘郑和舰让英法两国改变了以前肆无忌惮纵横大洋的历史,为了避免遭遇被击沉运输船的厄运,两国在一段时间内禁止商轮在没有护航的情况下到中国去,就是在郑和舰战沉,英国人退出战争后,法国海军还对闽江口进行严密封锁,生怕再有一艘郑和舰出来搅和一番。

  一艘千吨军舰,人员不过一百五十来人,却有力地支援了根据地抗击英法联军的行动,在联军最需要海军炮火支援时,他们大量的军舰却在大洋上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联军需要弹药补给时,那些已经装上了船的物资却因为可能在海上受到拦截,不得不再次卸下。漫长的时间英法联军无法对根据地发动攻势,使根据地有充裕的时间稳定刚打下的地盘,扫清云贵川清廷残余,兵出湖北与捻军会合。对他们打击更大的是因为郑和舰与九江保卫战,英国人对帮助清廷彻底丧失信心,最终退出这场战争,战场上外国武装只留下法国人。如不是这样,恐怕战争结束日期还要推后。

  郑和舰在三个月战斗中,俘获英法船员、舰员数百名。对那些被俘的人员,郑和舰上官兵给予他们人道待遇,没有一名俘虏因为虐待死亡或者受伤。对因为战斗而受伤的被俘人员给予医疗救治,对按照郑和舰要求给予非战斗帮助的,郑和舰还付给他们一定的报酬,对此被释放的俘虏对在郑和舰上受到的礼遇赞不绝口,推崇倍至。就是围攻郑和舰的英国海军军官,在郑和舰沉没后也说:“……虽然郑和舰很狡诈,对我们构成了极大威胁,可是对郑和舰的沉没我还是感到一丝遗憾——如果他们能投降,我们也能给予他们体面的人道待遇。在战争结束后会让他们尽早回家的。……原本我们不认为东方人具有骑士精神,但郑和舰所作所为却告诉我们这是错误的。”

  原本击沉郑和舰英法两国大肆宣传是自己海军舰队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在海面兜上郑和舰并将其击沉,只是蓬山岛一战后,真实的事情从尼德兰那边传了出来,人们这才知道英法之所以能抓到郑和舰行踪,都是因为有一个知根知底的李思明给予英法联军帮助。在蓬山岛之战结束后李思明移居巴黎,受到拿破仑三世的保护。一八七零年六月,据巴黎警方宣布,李思明也许因为某种压力让他不堪忍受折磨,于六月十三日在巴黎自己的住宅悬梁自尽。不过逃亡法国的清朝遗老遗少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认为巴黎警方在李思明之死上有意隐瞒了什么,不过这时候巴黎已经能嗅到普法战争的味道了,一个小小的李思明之死不过是大洋里投下的一颗尘埃,没激起什么涟漪就被滔滔海浪淹没了。

  郑和舰的故事王林斌和徐永晋在小学就已经从课本里读到了,书报局里面有众多版本从这种角度演绎推理郑和舰传奇的历程。不要说一名高中生,就连沙漠、高原、深山、老林里不闻世事的人也听说过。原本说这种故事对他们不应该再有什么吸引力,可今天同样的故事从郑和舰唯一幸存者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们再次受到震撼。

  王林斌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陆军有什么意思?你看没看过美国海军军事学院院长马汉写的《制海权对1660年~1783年历史的影响》还有《制海权对法国革命和法帝国1660年~1783年历史的影响》这两本书?书上说过为了贸易、商业状况不会受到外部战争的影响,而这对于整个国家的福祉都是至关重要的。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就必须使敌人无法靠近我们的港口,而且还要远离我们的海岸线。如何保护呢?只有建立一支在大洋上摧毁敌人海军实力的舰队,在海上消灭敌人,而不是在港口里。至于郑和舰,在书里这属于弱小的一方所采取的骚扰性攻击,对制海权够不成威胁。所以虽然郑和舰奋力拼杀,最终还是沉没了。我的理想就是加入海军,在大洋上与英国、德国、美国……等等一切敢于挑战中国的海军争夺制海权!陆军有什么用?要是没有制海权,陆军只能窝在家里被人欺负,就是要报仇,出不去也只能自我安慰道‘我们是礼仪之邦,只要停止战争就万事可休。’这是没出息的表示!海军,只有海军才能让我们有能力反击一切可能之敌人!”

  “马汉这两本书我也看了,不过我认为海军虽然很重要,要是没有陆军,海军就是把敌人所有军舰都击沉了又有什么用?你海军总不能登陆将敌人内地都占领吧?难道海军士兵可以远离军舰消灭敌人在纵深配置了火炮的部队吗?解决战争的最后必然还是陆军。”

  王林斌一听徐永晋没有和他保持统一口径,马上不干了,顾不上两腿酸软,蹦起来跳着脚朝徐永晋示威道:“海军!海军可以保护我万里海疆。大英帝国之所以被称之为日不落帝国,就是因为他有一支世界第一的海军。光荣的海军才是中国有志之士理想去处,至于又呆又笨的陆军,也只有傻瓜才愿意去。”

  对王林斌的挑衅徐永晋理都没理,躺在地上手枕着头轻松地问道:“那按照你的逻辑,漠北发生战争,是不是海军出动就可以消灭那些敌人了?很好,很好,这倒是一个极好的提议,我说林斌啊,漠北战争一爆发你就应该给国防部寄封信去,告诉他们把海军战列舰开到漠北,歼灭那里的敌人,用不着又呆又笨的陆军在那里瞎搀和。哈哈,这样多好?”

  “你!……”王林斌怒视着徐永晋没词了,军舰不能开到沙漠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可王林斌总觉得徐永晋在强词夺理,至于什么地方不对头,这需要王林斌好好想一想。王林斌脖子一拧:“反正我爸说了,陆军没什么用场,只有海军才是决定国家命运的力量。”

  ****

  “立正!……头抬起来!低着头脚下有黄金吗?……你头看什么地方?目光要平视!小腹收进去!要自然挺胸!……是挺胸不是挺肚子!你把肚皮挺起来很好看吗?收进去!……你这两臂是自然下垂吗?要自然,再自然一些!……”操场上聂教官从队伍前面走过,一一纠正队伍里学员不正规的姿势。走了一圈聂彪站在队伍前面唬着脸道:“我再强调一遍……立正!要两脚跟靠拢并齐,脚尖向外分开呈六十度。双腿挺直,小腹微收,挺胸,上身要直,略微向前倾斜,两肩要平,略微向后张。两臂自然下垂,手指并拢自然微屈,拇指尖要贴于食指的第二节,中指要贴在裤缝上。头要正,颈要直,口要闭,两眼向前平视。……听清楚了吗?……要大声回答!声音要洪亮,你们是男子汉,别秀里秀气跟个女孩子一样!”

  “听清楚啦——!”高一(三)班男生以他们有生以来最大的声音喊道。

  太乙峰春游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自从回来后学生们又回到他们熟悉的学习中去,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那次春游只是过去的一场梦,当然,这个梦造成了无数女生(包括少数男生)眼泪伴着雨水飞,脚丫上血泡让他们都回来几天了腿脚还感觉十分酸痛。

  虽然在太乙峰回来前,程教官说过军训从下星期一开始,可回来后因为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繁重的学习压力让他们忘记了还有军训这回事。直到今天中午,午饭后一队军人到了学校,大家这才想起来今天开始军训就要正式开始了,老师们也才想起还有军训这么一回事。可学生们在早上到学校上学时却忘记了穿训练服,于是各班军训第一课就是学员们被教官一通狗血喷头,训得抬不起头来。训完了让学员们回家换衣服显然太浪费时间,教官们也只能让他们穿着平常的衣服训练了,幸好这些学生藏青色的校服看起来也不难看,只是没有穿着作训服那么象个军队了。

  “报告!……程参谋,有人找您。”正在主席台看着下面各分教官带队训练的程明海听到身后有人汇报,一转头见到远处有一名丽人正望着他这边微笑。

  “是她么?知道了,让她过来吧。”说着程明海走下了主席台,迎着那名丽人慢慢走去。

  俩人距离比较近时,程明海脸上绽着笑意,伸出手笑道:“呵呵,徐记者,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

  来的是浔阳早报记者徐倩,见程明海手伸了出来,徐倩也伸出手和他轻轻握住了,嫣然一笑问道:“怎么?程参谋不欢迎我吗?”

  程明海哈哈大笑道:“哪里哪里,徐大记者光临,本人高兴还来不及,怎么敢不欢迎?你们报纸关于军训的文章我看了,好文笔啊,没想到徐记者能把军训重要性、对我国的紧迫性写的如此透彻,这可是我等武夫无论如何也写不出来的。我们司令员说过了,要好好感谢一下徐记者呢!”

  徐倩俏脸一红,给程明海说的很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过奖了,这篇文章我只负责采访而已,动笔的是我们报社朱编辑,要说写的好,那也是朱编辑的功劳,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倒是我弟弟说了,程参谋学惯古今,旁通中外,在靶场说的那些话让他又是彷徨又是激动。”

  说完徐倩轻轻将手从程明海“熊掌”中收了回来。

  程明海这才发觉自己好象握着人家姑娘玉手时间太长了,连忙将手放下,不敢看徐倩,只是陪着她默默朝前走,俩人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气氛十分微妙。程明海毕竟是男人,很快从尴尬中解脱出来,想了下抬头道:“不知徐记者今天过来有何贵干?”

  徐倩瞟了眼程明海问道:“来采访你不行吗?”

  “自然可以,只要……”

  “只要不涉及军事机密,采访什么都可以。是这样吗?”徐倩在程明海“只要”后面还没说下去,抢先帮他说了下去,说完低头扑哧一笑。

  程明海也乐出声了,下意识在后脑勺处摸了摸冲着徐倩嘿嘿一笑:“你说的很正确,只要不涉及军事机密,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坚决配合徐记者的采访。”

  “那好,请问您小孩多大了,问这个可以吗?”徐倩脱口而出,话一出口马上觉得自己问的太孟浪,羞得低下头再也不说了。

  “这个啊?……难道徐记者过来采访就是问我小孩多大?”程明海刚才短短时间脑子里想了无数个徐记者可能问到的却十分难以回答的问题,没想到问题却如此简单,而又很让人莫名其妙。他小孩儿多大了自然不是什么军事机密,可这问题却属于个人隐私,对记者谈这些好象也不适合。

  低头一看,见徐倩脸色羞红,看着脚下土地没出声,程明海这才知道徐记者刚才只是无心之问,并不是真的想要把自己孩子多大了登到报上去。

  “我今天是奉编辑之命来深入采访关于军训的事宜。上午到军分区,与作训处龙处长谈了一会儿,中午吃饭的时候动了念头想要看看军训到底是什么样的。龙处长说今天这里就要开始军训,让我来找您。”徐倩低头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qLO~

  “哦……这样啊?”程明海点了点头,边走边说道:“实际上军训也没什么好看的,尤其现在刚刚开始,看来看去无非是立正,向前看齐,向右看齐,向左转,向右转……就这么简单。”

  徐倩忘记了刚才的尴尬,疑惑地问道:“这么简单吗?真要这么简单,军训又有什么意义呢?”

  程明海点点头,肯定地说道:“就是这么简单。……只是虽然简单,它却可以培养学员一切行动听指挥,同时让他们以挺拔的姿态出现在外人面前,一个人要是含胸驼背的,只能别人看不起你,自己也没有自信心。就说普通的走路吧,现在的学生一天走不了十里路,这对身体有何好处?就拿上星期到太乙峰这室说吧,经过训练的战士一天走个六十里路是家常便饭,就是跑步急行军三十里也是部队每天训练科目,那些战士很多也只有十六七八岁,他们就能比较轻松地坚持下来。不要说六十里,一天走上一百里,这种部队也是一拉一大把。你再看看我们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吧……对了,你弟弟就在这个学校,他也参加了那次长途旅行。第一天才走了不到三十里路就一个个叫苦连天,唉声叹气的是大多数,有些男生跟绝大多数女生简直是在号啕大哭,走到太乙峰下来就只能乘火车回来了,让他们走回来?恐怕有些人就要寻短见了!这怎么可以?国家真要有什么地方用得着他们,就他们意志如此脆弱,体能如此糟糕,还怎么指望的上他们?别小看立正,就这么一个姿势,让你一动不动立上半个小时,恐怕有的人就要虚弱的晕倒了。……基础训练最能锻炼人,现在你看不出什么东西,等过上一年半载你再来看看,我可以保证从现在这里的这些人中随便拉出谁来也是一条硬汉!”

  “是这样吗?”

  “立正!……报告!上尉同志,高一(三)班正在进行队列训练,全班学员应到二十六名,实到二十六名,请指示!陆军上士聂彪!”

  徐倩没再问下去,看着跑到面前的那名叫聂彪的上士。

  聂教官刚才正在给高一(三)班进行队列训练,见程参谋陪着一个女孩慢慢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聂彪在程参谋距离自己这边差不多时,给训练的学员下达了立正口令,跑步到程明海跟前几步处敬礼。在程明海回礼后大声汇报。

  程明海扫了眼那些学员,点头道:“继续吧。我到其他班再看看。”

  “是!”聂彪麻利地再敬礼,礼毕后转身两手迅速握拳提到腰际,以标准的军人姿态跑步回到原来位置。“稍息!……立——正!”

  徐倩以前没怎么和军人打过交道,虽然军分区去过两回,可他当时并没有见过战士们是如何训练的,眼前这一幕让她感到十分新奇。不经意间,徐倩在队列里看到了自己的弟弟,没来由得徐倩又感到脸上一阵发烫。

  “我们到其他地方随便走走吧。……呵呵,要是让你看着这种训练,会把我们徐大记者郁闷坏的。”程明海抢前两步,带着徐倩离开了操场,朝教室走去。走了几步,程明海缓缓道来:“自盘古开天辟地,中国原本只在渭河流域,经三皇五帝、夏启商汤,也不过占据了现在中原一部分,在中国四周全为蛮夷戎狄,依靠历代君王努力,到秦始皇中国疆域始西自陇蜀,东至辽东,北起大漠,南抵南海,形成现在中国疆土之基础。汉朝中国东抵北海、黄海、东海暨朝鲜汉城以北,北逾阴山,西至西域,西南至高黎贡山、哀牢山,南至越南中部和南海。唐朝中国疆域更是辽阔,现越南、朝鲜当时均为我大唐领土。如无精锐之师,我汉唐恐还在中原一带苟延残喘。”

  “这些我们中学历史课本里都提到了。秦皇汉武唐太宗不愧青史留名的伟人。”

  “是啊,今日世界各国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国与国之间仁义道德是靠不住的,这个世界只有强权,没有正义,输出强权我所不欲,人若以强权加之我身,也非我所愿,没有一支强大精锐之师,我中华何以立足天下?又何以避免强权不落在自己头上?什么是爱国主义?爱国主义就是当国家受到威胁时,能义无返顾挺身而出。这些学生当绅士是可以的,可万一发生战争,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绅士如何保护自己国家免遭蹂虐?所以军训虽然简单,可他能培养学生精神勇气、对祖国的义务感、责任感同时还有自我约束力,这些品德哪怕就是不爆发战争,对他们在以后人生道路上也是很有好处的。徐记者您说呢?”

  徐倩勉强一笑,摇头道:“我不过女流之辈,对这些大道理并不很懂。我只知道国人需要的是可以过上安稳日子,能月明松下房栊静,日出云中鸡犬喧,这样就很好了。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打仗可是要死很多人的,一场战争要有多少人家哭泣?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程明海看了眼徐倩,见她眼神里流露出对战争的恐惧,不自觉地挥舞着手臂,由不得徐倩打断,急速说道:“徐记者的想法虽然很好,不过这在当今世界却显得不现实。什么是强权?你不打别人,别人就要来打你,至于公道与否,这完全是由胜利者说的,战场的失败者毫无公道可言。不说别的,明朝中国有多少人?可满清入关后,又剩下多少人?对那些没有反抗的普通百姓,八旗铁骑不照样有杀无赦?正是为了不让更多人哭。解放战争中,我解放军将士付出多大牺牲?百万之众哇!可若让满清继续统治中国,那么现在的中国又是什么样子?有一点可以肯定,俄罗斯清军是肯定打不过的,要收回库页岛只能是做梦,至于漠北这次浩劫,换了清廷,他们只有签订和约,割让漠北一途,如南京条约,天津条约一般。国将不国,百姓又谈什么有什么好日子过?我们才所以要对年轻人进行军训。奋力搏击的雄鹰和任人宰割的羔羊相比,那一个更好?为国牺牲和在敌人的皮鞭下当顺民,当亡国奴,自己的身家性命完全由敌人做主,请问徐记者选哪一样?(“自然是不当亡国奴了。”徐倩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对,这样的问题不光是对徐记者,我们每个中国人人都是要在内心深处好好掂量掂量。对这样的问题,我的回答是宁可战死,也不跪生。不要说我是军人才这样说,哪怕是一名乞丐,我也会同样高声回答的。我热爱和平,但是这个和平是靠我们的奋斗牺牲换来的,决不是靠出卖自己的尊严乞求来的。没有一支具有强大威慑力的军队,那么中国将遍地白骨黄沙田了。”

  “这倒是。”听了程参谋说的话,徐倩不由得点头称是。毕竟共和国建国没多少时间,清朝对内残暴统治,对外奴颜卑膝只求自己苟全。真要让清朝一直存在下去,恐怕现在中国真的要国将不国了。只是明知道国家需要一支强大的军队,徐倩却真的很害怕打仗,因为她的弟弟属于适龄青年,现在就在参加这个劳什子军训,徐倩就害怕要是打仗,他这个单纯的弟弟会头脑发热参军上前线。毕竟是一个妈生下来的,徐倩不能不为弟弟担心。

  “程参谋,刚才您不是再说军训意义吗?那么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问一下程参谋——我这个问题纯属私人疑问,并不是采访内容。……您知道,我的弟弟现在就在这里参加军训,说实话,我很害怕。”

  程明海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徐记者害怕什么呢?我可以保证你弟弟在军训中不会出什么问题。对这些学员的安全我们可以保证。”

  “……我想问的是……中国是否在不久的将来就要打仗?”

  “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凭什么你认为中国在不久的将来会打仗?”

  “不然海军不会一下子订购了那么多军舰,说不让英德美把我们落下太多,这话只能骗小孩,中国距离他们有万里之遥,我虽女流,却也知道防守本土用不着这么大规模的舰队。而陆军一次订购大批运输船更显得奇怪,我们国内有完善的铁路,难道需要这些船将战士从北方拉到南方或者由南方拉到北方吗?显然不是,我只想问一下程参谋,对战争,军方是如何考虑的?”

  程明海傻眼了,他刚才正高谈阔论关于强大的军队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没想到徐记者却一下子又问到中国是否短期内会打一场战争,而且还问军方假想的敌人是谁,这让他如何回答?-kl

  “这个嘛……”程明海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抬起头望向徐倩真挚地回答道:“短期内是否要打仗这个真的属于军事机密,不管徐记者您是采访还是作为好友私下聊聊,我都无法回答你。其次我只是一名上尉参谋,关于军方上层如何决策的,我这个参谋是无权知晓的。所以徐记者你的这个问题我就是抛弃保密条例,也无法给予一个答复,只能抱歉了。”

  “这样啊……我本来就没打算从程参谋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只是疑问憋在心里太难受了些。”徐倩低头苦涩地笑笑,有些黯然说道。

  “很抱歉,你对你弟弟的关心,我可以理解。要是我有孩子,我想当他上战场时,我也一样会提心吊胆。只是是否发生战争,你不知道,我也同样不知道。”

  徐倩惊诧问道:“怎么?程参谋不是三十了吗?现在还没有孩子?”

  程明海给徐倩逗乐了,哈哈一笑道:“你看我这种人像是结过婚的人吗?没结婚哪来的什么小孩?……走吧,这事情好象属于本人隐私,徐大记者还是饶了我吧。”

  “嗨……永晋,刚才教官陪过来的好象是你姐啊?”

  终于,聂教官让参加军训的学生暂时原地休息一会儿,神经松弛下来的学生立刻坐倒一片,稍息、立正虽然简单,可要是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摆上半个小时,这可不是什么轻松事儿了。

  聂教官一喊原地休息,王林斌第一个瘫倒在地,愁眉苦脸的王林斌揉了会儿酸涨的小腿,想起刚才程教官和一个女孩走过来,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很面熟,一转头见徐永晋就站在身边,王林斌这才想起这个女孩好象是王林斌的姐姐。

  徐永晋揉着小腿,头也没抬,没好气地说道:“是又怎样?我姐在报社工作,到我们学校来采访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刚才来的是你姐?”

  “啊?你姐是记者?”

  “徐永晋,你姐好漂亮啊!”

  周围同学听到徐永晋说的话纷纷走了过来,好奇地打听着。听郭宝剑说自己姐姐漂亮,徐永晋扭头不屑地说道:“有什么漂亮的?我咋看看很是一般呢?一点儿吸引力也没有。”

  “看看,看看,你这家伙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你姐姐不漂亮?那天下也就没什么漂亮姑娘了!每天一回到家就能看到这么漂亮的姐姐,真是艳福不浅哪!这个家伙!……还真会装蒜!”K6^

  徐永晋生气地对王林斌大腿上用力擂了一拳。对徐永晋来说,这个煽风点火的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有没有搞错!先不说我老姐真的不漂亮,她就是漂亮跟我有什么关系?还艳福不浅……真够胡说八道的了。”

  “高一(三)班同学注意!……成两列横队--集合!”

  同学们正围着徐永晋逗乐着,聂教官那可恶的声音传了过来。听到口令,这些还没闹够的学生只得放弃拿徐永晋开心,站起来站到聂教官要求他们呆的位置。休息是轻松快乐的,训练是单调乏味的,而教官是冷酷无情的——虽然聂教官给他们第一印象是和蔼可亲,可谁能想到一开始军训这聂教官就黑了脸?

  “下面,我们开始学习如何跨立!……什么是跨立?左脚向左跨出一小步,两腿自然伸直,上体保持立正姿势,身体重心落于两脚之间。手后背,左手握右手腕,右手手指并扰自然弯屈,手心向后。这就是跨立!……跨立主要用在军体操和执勤时。听清楚了吗?……跨立!”

  听到跨立声,学生按照聂教官所讲的左脚跨出一小步,两手背在后背。挺胸望着正前方。

  ****

  七月流火,太阳高悬在头顶,火辣辣的暑气烤的人昏昏欲睡,好长时间没有下雨了,山涧溪水显得很少,溪流弯弯曲曲,有如一条细长的棉纱点缀在深绿的山林中。树叶微曲,背阴处的青苔色泽暗淡,蝉躲在树丛中无聊地唱着夏之歌。几只松鼠惫懒地在山间小道旁树阴下寻找松果。

  “一二……一二!教官是个大坏蛋!……一二……一二!魔鬼军训真混蛋!……”

  半山腰传来整齐的口号声,里面还夹杂了声讨声,声音很整齐,也洪亮。正在树阴下的松鼠听到人声,警惕地转头望着下面,接着迅速逃进树林。口号声越来越响,蜿蜒的小道上出现了一支穿着背心的队伍,队伍人不多,只有二十六人分成两列喊着口号很有节奏地朝山顶奔去。

  自从期末考试后,参加军训的学生以为放暑假了自己也能轻松一下,没想到学校居然说参加军训的学生在暑期还要参加军训,并且时间由一个星期三天改成两个星期休息一天,并且不能在家住宿,大家都要到山里面军营去,吃的、住的、用的全由部队负担,自己什么也不允许带,违者要受到记过处分。

  学校的决定一公布,在那些参加军训的学生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对校方如此“惨无人道”学生们是怨声载道。可是怨气再大,他们也不得不灰溜溜地进了山——学校军训这件事已经登了报纸,而作为军训典型的浔阳一中,不光出现在浔阳日报、浔阳早报、浔阳晚报等浔阳当地报纸上,还上了江西青年报,按照学校教导主任的说法是“反响极大,各界民众纷纷表态支持,对浔阳一中表示赞赏。”学生们认为在大热天搞什么军训,完全是学校领导被各界表扬冲昏了头,只想着廉价的好话,却把学生利益抛之脑后。有怨言的不光浔阳一中学生,其他学校参加军训的学生同样如此——他们那可爱的暑假也要泡到军训中去。

  按照要求,参加军训的学生必须以班为单位分散到浔阳军分区所属的基层连队和战士们一起生活、训练,而浔阳一中高一(三)班的同学很意外发现自己目的地就是他们春游时去过的部队靶场。并且这次他们还是不能乘坐火车,而是要靠两条腿过去。一想到上次走到靶场累的脚底起泡,这些同学就发憷。

  同样是雨天,并且因为夏天雨落的比清明还要大,也同样穿着草鞋,走在和上次一样湿滑的石板路,路上滑倒的事情也发生了不少,可这次他们走到靶场只花了五个小时,并且到了靶场大家虽然还是觉得疲劳,脚底却没有像上次一样起那么多血泡。这时候他们才发觉自己的体能好象不知不觉中有所提高,而且对这种恶劣的天气忍耐力也强了不少。

  训练是单调的,每天早上四点半天刚露出鱼肚白,聂教官就在开始扯着嗓子喊他们起床,让他们沿着靶场所在山头跑上两圈。上午不是齐步走就是正步走,或者便步走。走完了又是急行军——跑上五公里山路。回来后吃了午饭就是午休,哪怕睡不着也必须躺在床上合起眼,不能不休息,要是不休息也算是违反军训纪律,要受到惩罚的。下午起了床要听决不情愿上山的老师给他们补习——程教官认为军训不能影响功课,在山上没人打扰用来读书刚好。接着在太阳快要落山时,趁着凉爽一些,他们必须再次重复上午进行的队列训练。吃过晚饭要上一个小时的晚自习,八点一到必须熄灯睡觉。x;

  让学生心烦的训练还有编织草鞋,上山没多少时间聂教官就给他们发了稻草、木榔头、木架子、长板凳,说是要教他们打草鞋。可怜这些学生大多数连草鞋都穿不习惯,让他们打草鞋跟让男人绣花一样觉得别扭之极。别扭归别扭,为了免于处罚还是听着聂教官讲解,看着他的动作,有样学样打了起来。用木榔头捶稻草就很讲究,将稻草放在平整的石头上,用木榔头均匀的捶打,不然草绳就难搓,草鞋难打,打成了也不柔软结实。打好了稻草接着是搓草绳,这又要双手技巧,不能一会儿松一会儿紧……打双草鞋如此讲究,这些生手打出来的草鞋质量可想而知。有的打大了,有的打小了,有的打出来没走两步草鞋就还原成稻草。长了一双玉手的王林斌打出来的草鞋更加不能样子,当然,你要说他打出来的不是草鞋而是极为缩小后的草垫那也可以说的过去。

  山上没有行人,没有商店,没有戏院,电话有一部,不过这是靶场用来和军分区联系的,也就是军用电话,学员如王林斌虽然有钱也不能用,每天除了训练就是学习,日复一日都是如此自然让人觉得枯燥乏味。为了发泄自己的怨气学生们在跑步时很自然地就把怨言也加了进去,这些话监督他们的聂教官自然也听到了,只是他对这些充耳不闻,好象根本听不懂学生们喊的是什么。

  当然,待在山上也不是没有一点儿乐趣的,与下面炎热的天气比起来,山里的气温要低上几度,让人感觉凉爽不少,而且在山里经常可以看到猕猴、松鼠、斑鸠、黄腹角雉、画眉……众多的野生动物给疲劳的学生增添了不少乐趣。而蘑菇、红果、蕨菜又让这些城市孩子时不时可以自己烧烧,品尝一下野趣。

  最引起学生好奇心的是靶场每个星期都要迎来一支部队,当部队来的日子,他们的训练就必须停止,站在那些过来的战士后面看他们实弹打靶。震耳的轰鸣,弥漫的青烟,辛辣的火药味加上靶标那边黄尘飞扬,这让这些学生心痒难挠,恨不得自己也上前试试看。当部队在打靶结束唱着歌离开靶场后,学生们就成了没了王的猴子,跑去满山坡挖钻进土里的弹头。

  对学生们的好奇心教官自然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当聂教官宣布在暑期军训结束前,只要他们每个人都能每天不打折地完成教官下达的训练要求,那么聂教官会安排他们进行一次实弹射击的。这个消息让学生心花怒放,在宣布后,连做梦有些人也梦到了实弹射击。有了动力每天枯燥的训练也不再那么乏味了。而一天绕着山头跑上五公里对这些学生来说也渐渐不再是一件让人上火的苦差事,就连王林斌也可以咬牙坚持下来——王林斌也不敢不坚持,为了能玩一把枪,班里面学生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监视别人。关注王林斌的也特别多,他们可不想因为王林斌一个人害得所有人都无法实弹射击了。

  当训练变成家常便饭后,他也就不再是那么痛苦了。习惯了的学生虽然能自觉地投入到每天训练中,只是当跑步喊口号时,他们也改不了咒骂教官的那些话——说这些口号也养成习惯了。

  聂彪拿着怀表站在靶场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汗流浃背跑上来的学生从身边过去。聂彪低头看了眼怀表,还可以,这些学生用了四十五分钟跑完全程。距离吃饭还有段时间,应该让他们再打一双草鞋。

  现在的训练用不着他吹鼻子瞪眼睛了,至于学生嘴里骂一些废话,这个聂彪倒不是很在乎,严格要求这些接受军训的学生,这是为他们好,要是要求不严的话,按照接受军训前这些人的体质,现在每天可以跑五公里?恐怕走上五公里他们就已经躺倒一大片了。

  新兵训练时那些新兵蛋子不照样骂教官骂的狗血喷头?只有分到连队后,他们才知道以前教官对他们严格要求是多么必要,嘴里骂骂咧咧照样,可跟教官之间感情真的比亲兄弟还要好。和那些新兵相比起来这些学生已经斯文多了,聂彪自信他们也能把自己当兄长看待。

  “永晋。”见聂教官进了房间找报纸看,王林斌拿着一把稻草找到徐永晋。“兄弟你能不能帮我搓一下草绳?”

  坐在长凳子上的徐永晋抬起头看着哭丧着脸走过来的王林斌,放下手头正在编织的草绳,无奈地说道:“连搓个草绳也要我给你帮忙?这事情要是我帮你干了,你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你要坐的住,有耐心,再细心一点就能搓好草绳了。”

  王林斌在徐永晋身边蹲了下来唉声叹气道:“可我就是没那份耐心,天哪!要么一股松一股紧,要么就一段松一段紧,要么搓了后面,前面散了,要么干脆卷到一块儿了。这哪是男人应该做的活儿?……我说好兄弟,你就帮我这次忙吧,下次我一定自己亲手打!”

  “不帮!”徐永晋不容置疑拒绝了王林斌的请求:“自己事情自己做,咋什么事都要我帮忙?”

  “一块钱?……我给你一块钱你帮我打一双草鞋如何?要知道买一双草鞋才多少钱?”王林斌觉得什么事情都能用金钱来解决——教官除外,这些教官看起来一个个脑袋都是榆木疙瘩。

  “十块钱也不干!我要帮你打,是在害你!”

  “是不是兄弟?”王林斌阴着脸,威胁道。

  “这方面不是兄弟。……就是兄弟也不能万事帮你干!”徐永晋不再理会王林斌了,低头专心打起自己的草鞋。

  气急败坏的王林斌很想揍一顿徐永晋,可想到自己打架不是他的对手,手只是动了一下就放下去了。“你!……好你个徐永晋,没想到你居然如此不通情理,算我白对你好了,以后我们再也不是兄弟!”

  “哎……哎……,有什么事情这么看不开?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打双草鞋而已。”

  王林斌脸红脖子粗地扭头冲着在旁边劝解的张小波喝道:“闭嘴!……好好的胶鞋不穿,非要穿硌脚的草鞋,还要自己打……我他妈的就讨厌打什么破草鞋!”

  虽然王林斌语气十分不善,张小波还是没往心里去。这个富家大少自己本事是没什么的,可他老子却是学校董事会会长,部队派来的教官不用理会王林斌老子,可以冲王林斌大吼大叫,而张小波就不成,除非他不想再在浔阳一中呆着了。

  张小波微微一笑:“打草鞋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耐心点就是了。”

  “可我就没那份耐心。”

  这边有热闹好看,虽然他们都是高中生了,还是凑热闹围了上来。戴着眼镜的郭宝剑沉吟一下说道:“打草鞋实际上不需要多大的耐心。”

  王林斌一听到打草鞋就头痛了,郭宝剑说的话让他觉得这人站着说话不腰痛,冷冷道:“是不需要耐心,只要坐在那里跟个木偶一样,傻里吧唧的,哪是什么耐心?”

  郭宝剑推了下眼镜平缓道:“我的意思是说实际上我们现在这样很愚蠢。”

  “田鸡(郭宝剑因为戴眼镜同学们送给他的绰号)兄你这话说的有些不明不白。打草鞋能磨练意志,使人细心,怎么叫愚蠢?”这么多人围在周围,徐永晋也没了打草鞋的耐心,手中活早就放下看着王林斌在这里耍猴一般上蹿下跳。听郭宝剑说打草鞋愚蠢,徐永晋有些不乐意了。

  郭宝剑微微一笑:“竹竿你平常不是很稳重吗?今天怎么也话都没听完就发表意见了?”

  “怎么,你的意思是什么?”

  “我是说各打各的草鞋这很愚蠢。……实际上我们全班二十六人可以分成三组,一组专门捶稻草,一组专门搓草绳,还有一组自然是打草鞋了。这样个人只负责自己那道工序,用不着管其他活怎么做,俗话讲熟能生巧,只负责一项,这项技术提高起来自然很快,如此一来,打二十六双草鞋时间上不是节省了不少,同时质量也能保证了?”

  郭宝剑他父亲在浔阳开办了一家不大的制衣厂,和整天游手好闲的王林斌不同,因为工厂规模不大,郭宝剑他父亲也要跟个工人一样工作,连郭宝剑在很小的时候也是能帮什么忙就帮什么忙。等上了浔阳一中,父亲为了让他能考上大学,这才不让他继续在工厂帮忙了。只是长期耳闻目睹下,郭宝剑对工厂那一套还是比较熟悉的。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高明一拍掌赞同道:“想想我们是很笨,自己又要捶稻草,又要搓草绳,还要打草鞋,技术提高不快不说,自己也累个半死,要是全班分工合作不是很好?”

  听周围一片附和声,徐永晋有些不快道:“大家还是省省吧。二十六个人,分成三组还多出俩人,这俩人干啥?当搬运工吗?这么轻松的活我也愿意干。”

  “竹竿啊,亏你学习最好呢,可你学的也太死了吧?三种活有轻有重,安排人手自然也不能三八二十四,每道工序各八人了。”

  “就是啊,要是竹竿不愿意,我们自己分工合作好了。”

  “……唉,看样子这军训天晓得什么时候是个尽头,以后还有得打草鞋的了。要是不想出省力办法,捆也要被它捆死了!”

  “好好,大家都同意,我也没什么好反对的。”徐永晋举起手做投降状。“不过大家应该知道,打草鞋是教官给我们提出一项要求,说实话他就是想锻炼我们要认真、扎实、耐心,咱们这样投机取巧,郭教官未必同意。”

  郭宝剑嘿嘿一笑:“怎么能算是投机取巧呢?这只是合理分配劳动资源罢了。管他呢!郭教官不过农民一个,他怎么能明白现在什么都强调协作精神?”

  “哼,看不起郭教官是不?你们这些家伙当心点儿!小心郭教官听到你们在他背后这么说,到时候不让你们打靶了。”

  给徐永晋一说,虽然大家知道徐永晋也就是和他们开个玩笑,聂教官虽然平常不大说话,可他为人还是没这么斤斤计较,不过大家还是不由得朝背后看去,好象矮胖的聂教官正躲在后面窃听他们谈话。见聂教官不在,有人想起了一件事疑惑地问道:“哎?对了,郭教官怎么现在还没有出来?”


  “是啊,平常他不是翻翻报纸很快就出来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抱着电话跟什么人聊天吧?”

  “去!什么人一聊天就这么长时间?”

  “恋人不可以吗?”

  “哈,恋人?……那部可是军队内部电话,不要说聂教官有没有胆子敢用军方线路跟恋人聊天,他就是有这个心,那电话也打不出去。”

  草坪上的学生小声对他们的聂教官做出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猜想,而屋里的聂教官仿佛人间蒸发了,任凭他们如何猜测,就是不出来。

  这是一间不足七平方米的房间,木板房门掩上了,整间房内只在南面墙壁上开了一个窗户,窗户不大,虽然快要中午了室里面光线也显得有些阴暗。

  窗户下放了一张行军床,床上摊了几份报纸,徐永晋他们的教官聂彪就坐在床沿仔细地看着报纸。拿在聂彪手上的是一份浔阳早报。虽然他视力很好,可现在报纸已经快要贴到眼睛上了。

  山上条件艰苦,虽然订了几份报纸,可那些报纸到了靶场全都过期了。当天出的浔阳早报要到靶场一般要到第二天中午。聂彪手头的报纸就是刚刚送到最新的昨天浔阳早报。

  关上门的房间跟蒸笼一般闷热,黄豆大小的汗珠从聂彪额头淌落,而聚精会神的聂彪好象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也没伸手擦拭一把——毛巾就整齐地摆放在床边上。

  看了一会儿,聂彪将报纸放下呆望着前方,过了会儿又把报纸拿起来继续看。这么长的时间,聂彪看的是同一条新闻,这条新闻他都已经能背下来了。郑重将报纸叠好放在床角,聂彪朝后一靠,手枕在头下,深深呼了口气。

  外面学生虽然声音已经压低了不少,毕竟距离不远,那些话都钻进了聂彪耳朵。可他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根本没往心里去。聂彪脑海里浮现出报纸第一版那斗大的黑字,久久不能消失。

  “俄国格·叶·李沃夫亲王于索非亚被暗杀!”

  光这条新闻还够不成有多大震撼力,在头条新闻里面还透露了从同时被枪杀的随从文件中有俄国认为门的内哥罗应该和塞尔维亚连在一起,为此要将马其顿肢解,使计划中的铁路穿过新帕扎尔区,一直通到萨洛尼卡的计划。

  很明显,俄罗斯是害怕奥匈帝国占领新帕扎尔区,同时又可以利用巴尔干同盟达到俄国实现其对君士坦丁堡和黑海海峡的控制——自从在东方受挫中国以后,俄国的目标就瞄上了土耳其,要说他不想通过控制黑海海峡取得南下出海口,那只有最愚蠢的人才会相信。

  对格·叶·李沃夫亲王被暗杀,西方各列强当天就各自表态了。俄罗斯的反应是对保加利亚、奥匈帝国(俄罗斯认为亲王被杀是奥匈帝国的极端民族份子所为)提出强烈抗议,要求他们交出凶手,同时给予让俄国满意的交代。法国、英国均表示遗憾,同时希望尽快抓住凶手,给死者一个交代。而德国虽然也表示了遗憾,可在声明中却抓住俄罗斯打巴尔干主意这事,大做文章,好象这起暗杀事件应该是俄国对别国领土垂涎三尺引出来的,要好好反省的应该是俄国。至于奥匈帝国,他们抛开了李沃夫被刺杀,而是抓住泄露的文件大做文章,认为俄罗斯是要干涉奥匈帝国。

  报纸上除了摘要各国政府对李沃夫之死发表的声明,还刊登了中国官方对这起事件的讲话——中国政府对李沃夫亲王之死表示遗憾,对两国之间局势有恶化趋势极为关注,同时希望两国能保持克制,在互相体谅基础上和平解决这一事件云云——给聂彪的感觉是政府说了一大堆不痛不痒的废话。

  躺在床上的聂彪从外国那些声明中闻到了一股血腥气味。参军三年了,整天除了训练就是听那些老前辈介绍中国参加的历次战争,无数的胜仗无数的英雄激着年轻的战士们热血沸腾。聂彪也是青年人,他也渴望能在战场上见功立业,让自己青史留名。人总有些野心,法国拿破仑说过,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兵。聂彪自认为自己是好兵,他的梦想自然也是当元帅了。

  要当元帅就必须先成为军官,而军官有两个途径,一个是和平年间想要当军官必须要上军校,等从军校出来了,再与无数人竞争,等爬到元帅位置上天晓得时间过去多少年了。聂彪文化不怎么高,考军校是考不上的,要是按照正常情况,再当一年兵他也好转身走人,回家耕地去了。这条道路自然不通。还有一条道路就是在战场上因为军功破格提拔,只要发生战争,你能爬到多高一个看你是否短命,要是被子弹打死了自然一切免谈;还有一个是看你运气如何,能否建立功勋,要是万事如愿,自然是前程似锦了。

  对聂彪来说,战争虽然危险,可这是他实现梦想的唯一希望。可漠北大规模战争在他参军前就已经结束了,到后面都是那些边防部队在打,作为待在二线部队的聂彪自然捞不上。为了能在自己当兵时候打上战争,聂彪真是做梦都想中国和其他国家爆发大规模战争,这样他的机会也就来了。对此他对报纸上登的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风吹草动都十分敏感。以前无数次的希望最后又变成失望,这次看起来希望实现的可能大了许多。

  长出一口气,聂彪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整了整仪容迈着大步自信地朝门口走去。拉开房门,聂彪深深吸了一口山里清馨的空气。中午当头照的太阳把温曛的阳光洒在身上,聂彪感到浑身所有毛孔都舒展开了,让人舒坦不已。

  “开饭了!……集合!”

  看了下怀表,心情不错的聂彪冲着躲在树阴下打草鞋的那些他的学员大声喊道。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7-10-01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六章

 “……老天啊!可累死我了!……生活是如此凄惨,做人好难,做男人难上加难……”
  王林斌走进帐篷,如同根木头一头栽倒下去,烂泥般瘫在被子上,有气无力地呻吟着。

  徐永晋掀起帐帘跟着王林斌走进,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显得有些苍白。进了帐篷,徐永晋缓缓坐在王林斌身旁,抱着膝看着旁边这可恶的好友面朝下躺在摊开的被子上喘着粗气,好笑地给了他腿上一拳:“有没有搞错啊?……你不是说自己是男子汉吗?我怎么瞅着男子汉变成狗熊了?全校这么多男生,就数你牢骚最多。”

  王林斌惨哼一声,眉头皱到一起,手移到被徐永晋打到的地方揉了揉,头也没转哼哼着。“打什么打?没看到我都快要累死了吗?……不对,应该说我已经一条腿跨到奈何桥了,你小子还要来催命,真不够义气。……娘的,要是死了才能算男子汉,这玩意儿不做也罢,老子还没享受过呢!现在可不想死……”

  “贪生怕死!就你最没出息!”

  “没出息?”王林斌转了个身,苦着脸看着徐永晋,振振有辞道:“那个什么聂教官根本就是狗娘养的,班里面二十五个男人,干嘛眼睛光盯着我?走路要走前面,行李要自己背,还要把人家娘们行李搁到我的行李上!最可气的是周老师的破鞋也用麻绳一捆,吊在我脖子上——那个臭哇……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闻过比周老师鞋子更臭的东西了。郭教官还说什么要体现同学间亲密感情,要学会乐意助人,要为当会长的父亲挣面子……这不是在害人嘛!真要有他说的那么好,他自己干嘛不背?我自己的行李都背不动,背那些娘们的东西干什么?什么亲密感情、乐意助人我要这些干什么?至于老爸的面子,他自己会挣,我挣什么挣?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我算看透了,这个混蛋教官是因为第一次到我们班里给我落了他脸子,这下找茬来啦!他是有意在整老子!娘的,回去说啥老子也不参加军训了,这种罪谁要受自己去好了,反正老子算是死心了。”

  王林斌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没了,徐永晋好几次想要插嘴说上两句,可愣没给他插上嘴。等到王林斌说完了,哼哼两声闭上了眼,徐永晋这才算是找到开口时间了。

  “你呀,谁说教官光整你了?给学生背行李又不是只有你一人,班上男生哪个没多背?我就比你多背了不少。郭教官对你够客气的了,看到你草鞋走丢,他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给你穿,不然这些路你走的下来吗?再说周老师的鞋子有你形容的那么臭?她又不是小脚,也没有裹脚布,怎么可能臭得了?……就算很臭,可鞋子吊在你腰间,距离鼻子还远着呢!你的鼻子就那么灵敏啊?男人嘛……还是吃点儿苦比较好,孟夫子不是说过?‘天将降大任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郭教官盯着你,这是为你好,希望你能有所作为,真要身无缚鸡之力,汉朝大军和唐朝大军怎么可能打败的了纵横北疆的匈奴、突厥?要是没有汉唐,你我现在什么地方吃糠咽菜可就难说的很了。”net&cn

  王林斌嗤之以鼻道:“孟老夫子算什么东西?他不还说过什么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什么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真要按照孟老夫子说的去做,我老爸算什么?难道我老爸是禽兽吗?这个混蛋专说废话,真要仁者无敌,还要军队干什么,外国要是打来了,是不是我们一人挥舞着一本四书,告诉他们要行仁道,就可以把外国佬吓跑了?还仲尼不为己甚者,那春秋里面那么多胡说八道的地方难道是孔老二不知道吗?……所以嘛,这孟夫子所说的东西不可不看,不可全信。”

  看着振振有辞的王林斌,徐永晋啼笑皆非,他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口出大话,连孟子都给他贬低的一无是处了。不过想想也不觉得奇怪,王林斌他父亲是工厂老板兼商人,惟利是图的他教出来的儿子要是满嘴仁义道德也是很奇怪的事情。倒是杨朱之学很合他们父子俩口味。

  王林斌说的话徐永晋反驳不了,毕竟他说的都是从报纸上批驳儒家思想文章中挑出来的,只有饱读经书之人才能反驳一二,徐永晋书看了不少,可还谈不上成为什么儒学大师,既然不是,他也只能觉得王林斌说的不对,到底什么地方不对,这就不是他所能知道的了。

  “你就臭美去吧,报纸看了一点儿就拿出来卖弄,专挑对你有利的记,怎么教官说要野蛮体魄你就听不进去了?没走多少路就愁眉苦脸,叫苦连天的,好象谁欠了你三百两银子。……快点起来!现在大家都在外面参加篝火晚会,只有你这意志薄弱者才窝在帐篷里当缩头乌龟,走吧,难道你没听到外面歌声吗?那边可是有不少女孩子的,你这花心大少大可过去施展一下拳脚嘛!”

  王林斌被徐永晋拉了一下从被子上坐了起来,讪讪一笑,只是坐起来的他死活不肯站起来,只是呆望着外面听外面的声音。高昂的歌声从外面传进帐篷,除了歌声还有阵阵山风呼啸而过声,同学们的欢笑声,木柴未充分燃烧发出的噼扑做响声。这些声音很近,却又很远,王林斌觉得自己跟这些格格不入。王林斌发了会儿呆,摇了摇头又躺了下去。

  “我不出去了,实在是太累,明天还要回学校去,虽然是乘火车,可走到车站也有十来里路,今天还是早点儿睡算了,免得明天该死的郭教官找我茬子。”

  徐永晋叹了口气陪着王林斌躺倒。“算了,我陪着你在这里吧,不然你一个人多寂寞?……怎么?真的不想参加军训了?”

  王林斌扭头看着徐永晋,喃喃道:“说老实话,当名军人是我从小的梦想。小时侯刚认识几个字我就看了不少关于解放军的连环画和小说,看着那些英勇无畏的军人杀的鬼子屁滚尿流别提多开心了。我的梦想就是有一天端起枪去杀鬼子!可这军训……唉,不提也罢,这陆军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发的东西那叫寒酸,这么破烂的草鞋谁要穿?还有衣服,土里吧唧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还要天天练走路……昨天下午你没听郭教官说?什么是军训?军训就是训练我们稍息、立正,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什么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便步走,踏步、移步、立定,还有坐下、蹲下、起立……老天!我都十六岁了,又不是六岁小孩,用得着学走路嘛?还有集合、解散、班横队、班纵队、排横队、排纵队、连横队、连纵队、营横队、营纵队,听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王林斌说的起劲,一骨碌坐了起来,掰着手指一一道来。“我还以为军训是教我们如何打枪如何开炮,搞了半天是把我们当木偶耍!这陆军没意思……真的很没有意思。”&R$=

  徐永晋瞥了眼又躺下仰面朝天的王林斌问道:“那你说什么有意思?”

  王林斌来精神了,转了个身脸朝着徐永晋问道:“下午扫了烈士公墓后,那个老军人讲故事你听了吧?”

  “自然听了,好英勇,好惨烈啊!……你的想法是……参加海军?!”

  王林斌肯定地答道:“没错!我现在的理想就是操纵一艘军舰打击敌人军舰!像郑和舰那样战斗,哪怕就是死我也不怕!”

  浔阳一中的师生是在四月六日下午到达太乙峰的,全体列队在太乙峰烈士纪念碑前宣誓用不了多少时间,围着烈士公墓里面埋葬的主要几个坟墓绕了一圈后,程参谋带着他们围坐在一块草地上听他请来的老军人讲述解放战争故事。程明海上尉请来的老军人就是大名远扬的陶醉。

  陶醉,现年六十有四了,他是海军退役少将,海军将官不少,而作为退役少将的他之所以出名那是因为他是在解放战争中的海军传奇军舰郑和舰上唯一的幸存者。作为共和国第一批海军人员,陶少将参加了抗击英法战争、中俄战争、中西菲律宾战争,历次战役中,最让陶醉难忘的还是郑和舰的故事。作为郑和舰幸存者,陶醉对学生们讲述了他所知道的郑和舰。

  一八六三年九月十五日,一千一百吨的郑和舰在福建马尾船厂下水,作为中国自行研制的第一艘蒸汽动力战舰,郑和舰下水在根据地造成了极大的轰动,当时主持下水仪式的就是共和国开国之父杨沪生。一八六四年三月二十日,因为战争需要郑和舰在舰长徐震、政委张志辉率领下出航,满编一百五十五名官兵,出航有一百五十四名,唯一一名没有随舰走的就是陶醉——陶醉当时是因为违反军纪,受到惩罚无法上舰。

  出海的郑和舰先是在白犬列岛伏击了英法运输船队,击沉运输船三艘,俘获一艘,重创三艘,英法物资损失惨重。白犬列岛海战震惊了当时的英法联军,造成正在围攻九江的英法军舰匆匆撤离长江,到大洋去寻找郑和舰决战了。而离开了白犬列岛的郑和舰又神不知鬼不觉,跑到了澳大利亚的达尔文港,经过夜战击沉了一八四一年下水排水量一千三百吨的英国喷泉号小巡航舰,并且在一阵炮轰后,郑和舰水兵登陆击溃达尔文港守军,并占领了达尔文港,将镇上那些抓来当奴隶的澳洲土著统统释放。郑和舰突袭达尔文港一时成了世界各国报纸的头条新闻,关于这场战斗,以后各国海军院校均将他收入教材——通过这场规模并不大的战斗,各国教材得出的一致结论是:海洋任何地点都不得放松警惕,而达尔文港驻军之所以战败就是因为麻痹大意。当然,除了这点,还有关于快炮在海战中应用(郑和舰上的四门快炮给予英军杀伤实在太大了)、海岸炮台的防护(露天炮台在军舰上快炮扫荡下,很快就失去了战斗力)、民心的争取(解放的土著奴隶配合郑和舰击败了英军反扑)这些都是值得好好总结的。对于这场小规模战斗引出的结论,英国人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一直海权至上的英国人居然成了反面教材,这是他们所想象不到的。%

  让英国人挠头的不光是面子问题。在郑和舰离开澳大利亚后,释放的那些土著携带着郑和舰送给他们的武器转战千里回到了自己家乡,一百多奴隶战士回到家乡的只有二十九人,可这二十九人却成了反抗火种,让老实温顺的土著拿起了武器与殖民者展开游击战。虽然这些人在一八七五年八月被围歼在埃尔湖地区,可火种已经种下了,在澳洲的英国人从此再也无法很轻易地驱赶屠杀那些土著居民。说起来这也是郑和舰惹出来的祸事。

  闯出弥天大祸的郑和舰在英国人得知澳大利亚受到攻击,风风火火离开马六甲跑到澳大利亚寻找自己时,他又如同幽灵出现在南中国海。这次倒霉的是英国尼维斯号帆船,没有经过战斗,两千余吨的尼维斯号就投降了,当然,船上那些英国生产的最新步枪大炮也成了郑和舰战利品。这还没算完,郑和舰从被俘的尼维斯号商船船长那边得知了在尼维斯后面还有一支有掩护的运输船队,于是郑和舰在将尼维斯号商船交给南海海盗后,自己伪装成受到攻击正在落荒而逃的尼德兰商船,沿着航线朝马六甲而去。一天后,郑和舰与英国俄里翁号军舰掩护的运输船队遭遇了。

  俄里翁号是一八五四年下水的螺旋桨驱动的木制二级战列舰,军舰上安装了八十门火炮,速度上俄里翁号并不比郑和舰慢多少,而它的火炮数量远远多与郑和舰,按道理来说,郑和舰找上它应该属于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见冒着浓烟,两根烟囱倒了一根,船舷千疮百孔的“尼德兰商船”打着遭遇海盗的旗帜,摇晃着一路南逃,俄里翁号并没有怀疑这艘船就是郑和舰——就他们知道的,郑和舰还在澳大利亚呢!现在皇家海军主力都过去救援去了。还有一个不怀疑之处在于俄里翁号战列舰不相信一艘千吨小船敢于找自己这艘战列舰的麻烦,他们不相信世间有如此荒谬之事。见尼德兰商船歪斜着欲与自己交错而过,有行侠仗义之风的大英海军想要从尼德兰商船处问清前方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俄里翁号要求那艘商船停航,它自己主动迎了上去,在俄里翁号军舰后面,十七艘英法商船停了下来看着俄里翁号朝逃难下来的尼德兰船靠上去。

  当俄里翁号就要靠拢尼德兰商船时,桅杆上飘扬的尼德兰国旗被一阵海风吹走了,红白蓝三色旗打着旋朝远处飘落,而那半截倒下来的烟囱轰地一声落入大海,随波逐流。俄里翁号后面那些商船上海员同情地看着那艘倒霉的轮船,有人正奇怪掉到海里去的烟囱为何没有沉下去,而是浮在海面上,很快,同情心变成了无尽的恐惧,因为奇怪而询问周边人的声音也很快变成了惊恐地尖叫——一面鲜艳的红旗急速升上桅杆,千疮百孔的船舷如同落叶般凋落,露出漆黑的船体,在船艏侧舷,三个金色中国方块字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郑和舰在俄里翁号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就用舰上大小火炮朝俄里翁号一通猛揍,无数的炮弹落在俄里翁号上面,一磅快炮打的俄里翁号甲板上水兵丢魂丧胆。等英国海军反应过来,俄里翁已经燃起熊熊大火了。

  南海一役郑和舰再次创造奇迹,三千三百吨的俄里翁号被击沉,十七艘英法运输船中四艘被击沉,六艘被俘获,只有一看到出现在面前的是中国军舰,跑起来飞快的七艘运输船逃了,六艘岌岌如丧家之犬逃回了马六甲,一艘贴着海岸线跑到香港。

  接连创造奇迹的郑和舰在轰沉了俄里翁号后自己也被重创,一台蒸汽机被俄里翁号水兵垂死挣扎中无意打过来的一炮击毁,同时舰体上也被轰的到处都是窟窿。要不是近战、快战,抢先压制住俄里翁号军舰火力,恐怕郑和舰会先于俄里翁号沉入大海。

  受创的郑和舰押着战利品回到太平岛临时锚地,他并不知道英法海军已经在自己击沉俄里翁号同时,进入了南中国海。而那些在澳大利亚一无所获的英法海军在回马六甲的路途上遇到了运输船队残存船只,他们发现郑和舰不在澳大利亚却在南中国海大显威风,于是几十艘英法军舰在南中国海展开了拉网搜索,而香港方面英国海军在得知郑和舰出现在南面,也派出在台湾海峡巡逻的军舰南下。不知敌人动向的郑和舰在敌人南北夹击下最后的命运已经决定了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7-10-01
 “只是稍微快一点儿?我这腿都跑麻木了还追不上你走……”曹丰达苦笑着抱怨道。

  到了山顶,曹丰达找块略微平坦一点儿的大石,也不管石头上沾满了雨水,手扶着腰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再也不想站起来了。坐下的曹丰达勉强抬起头看看程参谋,只见程参谋好象浑身有使不完的劲,现在一个人蹿到了最高处正朝下面眺望着。

  程明海站着的山头虽说不上有多高,不过毕竟刚进山区,与程明海他们刚爬过山头相比这座山头要高出许多——至少北方山外面的农田还是看的见的。站在山顶程明海望着下面走过来的队伍,蜿蜒的山间小道上浔阳一中的师生有如一条虚弱的长龙,队伍早没有刚出发时那种整齐的队列,现在稀稀拉拉的人群如蠕动的千足蜈蚣,正缓慢痛苦地朝前挪动着。前面已经快登上山顶了,可尾巴还远远拖在山外面的农田里。

  “程参谋。”

  “小马,后面怎么样?”程明海指了指下面的人流。“照你估计,那些学生还能坚持走多远?靶场吃过午饭后,他们今天能走到赛阳镇吗?”

  跑上山头的是军分区少尉见习参谋马耀昆,他刚才走在队伍中间,只是那些学生走的太慢,而马耀昆性子又比较急,于是慢慢着他就赶到了前面。听程参谋问自己学生是否还能坚持,马耀昆回头看了眼下面蠕动着的队伍,一脸无奈地摇头说道:“程参谋你看到了,这些学生走起来也太稀松,队伍拉的老长,有些女的还掉眼泪号啕大哭说什么要回去不往前走了。男生也好不到那里去,走掉了草鞋是普遍存在的现象,走路磨磨蹭蹭弯着腰好象七老八十的老人,哪有一点年轻人的样子?要不是知道他们是组织起来到太乙峰去,我还以为这些人是逃难的难民!现在队伍里掉队的已经很多,估计能坚持在中午吃饭前赶到靶场的没有多少。至于走到赛阳镇,靶场距离那里还有二十里山路,估计就是走到天黑,他们也不到。……至少那些女生走不到。程参谋,我不明白,军训不是只有男生的事情吗?干嘛这次让那些女生也出来?简直就是累赘!”

  程明海看着稀稀拉拉的队伍,对马耀昆的判断深有同感,真要天黑了还走不到赛阳镇,路上再迷路几个学生(晚上走山路,迷路是肯定会发生的,真要迷路也不会只有几个),发生了意外那些家长非找自己麻烦不可。程明海摘下军帽,甩了一下将帽上雨水甩掉,再端正戴在头上。“这次到太乙峰是对浔阳一中所有学生进行爱国主义教育,又不是只对男生进行,当然要让女生也走这么一遭了。乘火车自然轻松,可这样如何能体会到革命先烈建造共和国的艰苦?不过我们也不能太过火了,这些人都是家里宝贝,没吃过什么苦头,今天这样走走也算是出生头一回。小马,我看执行第二套方案,我们今天就在靶场宿营好了,你到后面去,告诉收容队的战士一定要将掉队的师生都收容起来,决不能少了一个!真要出问题了,我们可不好对他们家人交代。”

  “是!”

  马耀昆敬过礼后转身跑下山去,身影在树丛中闪了几闪,消失不见了。

  “程参谋,还有多少里路好休息?”

  程明海不再看下面的队伍,走到曹丰达旁边陪他一起坐了下来。“哦,曹主任。不远了,再走将近十里路就可以到靶场。按照现在的速度,只要两个小时后就能到。”

  “还要走两个小时哇?……”失望挂在曹丰达脸上。曹丰达掏出怀表,嗒地一声打开表盖,上面时针在十一点位置,分针已经指到三十了。按照程参谋说的话,要到下午一点半才能到靶场。可他现在感到自己肚子已经在唱空城计,再走两小时,曹丰达怀疑自己会不会饿晕在半道上——早上出发那么早,走到现在要是不饿才有鬼了!

  对学生走路这么慢,程明海也憋了一肚子火,早上无非走二十五里路,虽说山路不少,可按照正常速度估算,将近四个小时后大家就能到部队靶场,从上午六点半出发,十点半到靶场刚好准备吃饭,等吃完饭再休息一下继续赶路。程明海在作训处当了这么长时间参谋,如何安排这种小事情对他来说真是驾轻就熟。

  让程明海没有想到的是早上一到浔阳一中就万事不顺,先是说好了早上集合后大家一起出发,可很多千金大小姐、富贵大少爷却偏偏姗姗来迟!说好六点半,有些人到了七点还没到,你要问他们一个个理由还很充分,什么睡过头了、什么起来等妈做早饭吃了早饭才过来、什么路太远走来需要时间……不管怎么解释,反正给程明海的印象就是这些人一点儿时间概念也没有。一出发程明海马上知道自己对速度的估算出现严重误差。部队每分钟可以走九十米,而这些大少爷、大小姐一分钟能挪上六十米就不错了,又摊上下雨天,这些人的速度更是奇慢无比,这些人还走不了多少路就嚷嚷着说要休息,不然再也走不动路了,从七点出发到现在已经四个半小时过去了,距离靶场还有将近十里路,第一方案中赛阳镇今天是无论如何到不了,只能执行在靶场休息这个备用的第二套方案,这让程明海恼火不已,要知道靶场的条件决不会比赛阳镇部队训练基地好,这些娇生惯养的学生要是不吵翻天才奇怪了呢!

  “曹主任,我这有点干粮,您先吃些吧。……水给你。”程明海将自己背着的水壶递给了曹丰达。“前面不过将近十里地,看这天,雨马上就要停了,您看是不是再朝前赶赶,等到了靶场再彻底放松?”

  曹丰达仰脖朝嘴里狠狠灌了一通凉水,抹了把嘴唇扶着石头站了起来。“算了,我们还是继续走吧。唉,十里山路要是再不赶,什么时候才能走到?”

  程明海见曹丰达站都站不稳,连忙搀扶一把关切地问道:“要不要我让战士抬你过去?”

  “不用,不用,还是自己走,自己走比较好。”倒驴不倒架的曹丰达嘴还是很硬,不过他的手却放在后面战士臂弯处。

  一直落个不停的蒙蒙霏雨终于止住了,伴随着小雨在地上盘旋的那阵风也小了,停了下来。天空压在头顶的密布乌云散开了一条缝隙,云层翻突涌动着朝上升去,一束束光柱通过缝隙钻了出来,给大地投上斑斓色彩,久违的阳光终于出来了。

  雨后山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泥土芬芳,松软的山上显得湿漉漉的,一脚踩下去会冒出一串气泡,晶莹的水珠通过树枝躯干从下垂的树叶梢尖滴落,一滴一滴落入泥土地上。不知名的小鸟在林间蹿动,发出清脆的鸟鸣,用翅膀拍打着树叶。

  “哎哟……再也走不动了,我的腿已经没感觉了……还要走多少路才能休息啊?”唉声叹气的王林斌腰弯的几乎贴到了地面,在徐永晋拉扯下费力地拖动着自己。

  “快走吧,人家女孩子都已经走到你前面了,难道你连女孩子也不如?”徐永晋脸色苍白,不停埋怨着王林斌。

  身边传来战士的催促声,在王林斌和徐永晋身后没有几个人影,而他们前面半山坡上还有几个女生低着头在战士帮助下继续攀登着。这些人都是从大部队里掉队落在了后面,被在后面压阵的战士收容了的学生。掉队的学生中大多数都是女生,而那很少数男生中就有开头感觉走路很新鲜的王林斌。

  从来没吃过苦的王林斌掉队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是他把徐永晋也拖累了,为了拉着王林斌追赶自己班级,徐永晋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体力,到了现在他走不动路了,两条腿只能机械地朝前移动,手还死死拉住王林斌那双比女人还要白嫩的玉手。

  “快走啊!翻过这个山头前面就是目的地了,我们到了那里就可以吃饭,好好休息一下。……有力气的同学帮助一下身边同学好吗?目的地快到了!”

  王林斌一听还要翻过山头才能吃饭休息,他那咕噜咕噜叫的肚子又提起了抗议,王林斌勉强抬起头,翻着白眼对上面轻声(现在的他已经没力气大声说话了)喃喃道:“翻过山头才好吃饭?……我可实在走不动了,谁背我过去啊?我给他五块钱……不,十块钱!”

  十块钱在现在这个社会已经相当可观了,中国自从一八六八年解放以来,国民生产总值从一八七零年的不足二十亿元(当时与美圆比价为一比一)急速上升到一九零九年的八百四十亿元(与美圆比价二比一,相当于四百二十亿美圆),就国民生产总值而言,中国将美国抛在了后面,说是世界第一经济强国一点儿不过分,只是中国人口基数实在太大,要是六亿中国人分摊一下,年人均产值只有一百四十元(相当七十美圆)。人多的坏处就是明明国家是世上最富的,可国民收入却远远落在美国后面,不要说美国,就是英、法、德国民收入也比中国人要多。

  王林斌现在肯一次出十块钱让人背他走路,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很有吸引力。只是除了徐永晋无可奈何只得拉着他走以外,别人好象出来没带耳朵,谁也没理会他的诱惑。

  “十块钱也不肯?那就十五块好了……二十块!只要背我过去,等我回到家我会让我爸掏二十块给你!”王林斌还以为自己说的太少了,一个劲儿在那里加价。

  徐永晋气哼哼地咬牙说道:“你就省省吧,现在大家自己都没力气走了,你还指望谁背你?真要有人贪图你钞票,你也未必舒服的了!他要是背不动,腿一软滑倒,你还不出溜下去了?!……妈的,认识你算我倒霉,居然还要拉着你走路。快点!腿抬起来给我走!”

  等王林斌和徐永晋他们跟着收容队到达靶场,太阳已经偏西了。靶场门口张校长和程参谋正一脸愠色看着他们这些后来者。看着这两位脸色,抱怨了一路的王林斌低下了脑袋,遑遑如丧家之犬急忙跟着徐永晋溜了进去。

  靶场里有一块草坪显得很宽敞,现在草坪上都是浔阳一中的师生,有坐着的,有躺着的,有跪着的,就是没有站着的。在很多人身边吃过的饭盒随便丢在那边,看样子这些人已经享受过午餐。几名系着白围裙的部队炊事员正在给后来的学生饭盒里盛饭,那些打好饭的人连声谢谢也来不及说,低头大嚼起来。看着他们如此狼吞虎咽,王林斌不由得吞了口唾液。饿狠了的他顾不得所谓的风度,丢开徐永晋,很麻利地从自己斜挎在背后的包中掏出饭盒,健步如飞奔向炊事员。

  饭菜很简单,一份白米饭,萝卜、青菜再加上几小块肉片,这些菜王林斌以前看也不会看一眼,可现在坐在地上的他却狼吞虎咽着,很快就将饭盒里的午餐吃的干干净净,连一粒饭粒都没留下来。见自己饭盒里没有东西了,王林斌辛苦地爬起来,找到炊事员又打了一份。

  “唉,从来没吃到这么好的饭菜……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萝卜青菜也这么好吃?”吃饱了的王林斌走到徐永晋身边,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躺了下来。走路的时候王林斌觉得身上很热,现在停下来坐在地上,湿漉漉的衣服粘在身上极为难受,给山风一吹,浑身起了一层小疙瘩。换了平日,爱干净的王林斌身上有落一星半点灰尘也大惊小怪地要马上清理掉,可今日累的够戗的他虽然整个人变成了泥人,他也不想动一动至少将脸和手洗一下。刚才为了吃饭,王林斌忘记了劳累,现在坐下来他才感觉脚掌仿佛被一把针在扎,而腿上肌肉绷的很紧,又酸又痛。

  徐永晋瞥了眼王林斌:“那是因为你从来不知道挨饿是什么滋味!饭菜有厨师给你烧,整天吃香的喝辣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好吃的都给你吃了,又怎么可能喜欢青菜萝卜?”

  王林斌没注意听徐永晋的唠叨,抬起头眼睛望着四周寻找着什么。王林斌突然发现了什么,捅了捅徐永晋小声道:“哎……看到没有?你的梦中情人在那边呢!还不过去说上两句,让人家对你有点儿好印象?”

  “啊?”徐永晋顺着王林斌目光看去,在他们侧面不远处,任斌斌和几个女同学哭丧着脸正在低头吃饭。女孩子爱干净,可她们身上的白衣服变成了一块黄一块绿一块褐的迷彩服;以前飘逸的长发现在湿漉漉粘在一起,无精打采地垂在后面,长发里还夹杂了几根杂草,显得脏兮兮的;至于露出的肌肤,徐永晋看看身边的王林斌,她们和王林斌一样,肌肤上都是泥汤中打滚留下的纪念品。徐永晋觉得在她们如此狼狈之时,自己要是凑上去,好印象是不会有的,让人家讨厌自己倒是肯定很有效。“什么跟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说过她是我的梦中情人?要去你自己去,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休息!……我劝你也别去,出发前没听教官说?今天要走五十里地,我刚才问了,到现在不到三十来里,前面还有二十里山路呢!还是赶紧休息休息,别到时候天黑了也没到目的地。那时候呀……小心山里面老虎把你给叼走了!”

  给徐永晋一吓王林斌脸都白了。“等下还要走二十里山路?老天哪!我还以为我们走了好几百里路,现在好彻底放松了呢!怎么还要走?这什么时候才是头?”

  “同学们全体注意!……起立!”

  王林斌正怨天尤人时,靶场南面有人高声喊了起来。声音很大,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去。说话的是给他们当总教官的程明海上尉,现在上尉搬了把桌子,站在上面,叉着腰对下面喊着,而学校教导室曹主任就站在程参谋下面。学生们听到起立,在自己班教官督促下,一个个很不情愿地从地上爬起来,东倒西歪地站在原地。

  程明海在桌子上站的高望的远,扫视一圈下面的那些学生,马参谋说的一点儿没错,下面站的学生身上衣服十分肮脏不说,脸上的泥水也没洗去——背包里有毛巾,靶场外面就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按照程明海想的,再怎么疲劳,洗一把脸的力气总该有,可他们却偏偏没有洗。有的学生只穿了一只草鞋,另外一只不知丢在什么地方了,有的两只草鞋都不翼而飞,光着脚丫站在草坪上。程明海不明白,明明给他们发了两双草鞋,既然一双丢了,为什么不穿另外一双?总不成两双都丢了吧?

  “同学们,今天行军就到此为止,大家从现在开始在这里休息,晚上我们就住在这里。休息的时候请注意,这里是山区,外面不远的丛林中有凶猛野兽,为了大家安全,自由活动时就在附近活动一下好了,不要离开太远。记住了,六点半大家在这里就晚餐。现在,所有女生离开这里,到外面整理一下个人卫生,男生请留下。”

  草坪上响起一片唉声叹气声,女生现在只想好好躺在草坪上晒晒刚刚露出久违的太阳,给程教官这么一说要晒太阳也只得到外面去了。也想躺在地上什么也不干的男生见程教官唬着脸望着他们,就知道自己的美梦估计要泡汤了。果然,等那些决不情愿的女生离开了靶场,大门被站岗的战士关了起来,现在这些男生与女生算是分隔开了,靶场里留下三百多男生。

  见女生都出去了,程明海又大声命令道:“按照初三到高三年级各班顺序,成纵队站好!”

  “初三(一)班同学请注意!向我靠拢……”

  “初三(二)班到这里来,以我为基准,依次向后排列,自动对齐……”

  下面各班的教官听到程明海指示,急忙跑到前面大声喊了起来,与教官高昂的嗓子比起来,那些学生就显得反应迟钝,动作缓慢了,一通嘈杂过后,那些学生在声嘶力竭的教官帮助下,总算站好了。程明海跳下了桌子,从右边走到左边,又从前面走到后面,兜了一圈走回起点,站在队伍前面。

  “大家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无非三百人,却连个队也站不好,……你们是男人,是所谓的社会精英,祖国未来就掌握在你们手里,可你们现在看看自己,才走多少路就一个个无精打采、蓬头垢面、衣装不整、目光呆滞、站立不稳,还有比你们更狼狈的吗?难道这就是你们心目中男子汉的形象?这就是祖国未来接班人的光辉形象吗?!我听说在来的路上还有男生跟女孩子一样哭哭啼啼,掉队居然掉到最后面和体弱的女生一起乌龟一样爬行,人家女孩子走不动路,动不动就掉眼泪,喊着要回家这完全可以理解,谁叫她们是女人,女人天生就不善于吃苦,娇气是天经地义的!可你们是男人!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怎么可以跟那些女人看齐?难道你们不知道男儿流血不流泪吗?……我并不想指责谁,只是有些同学的所作所为让人无法忍受。哭,这是作为男人最大的耻辱、是不可原谅的!光有聪明的头脑,没有强壮的身体、坚定的意志,这也是一种残疾,靠这种人如何可以建设我们伟大的祖国!?”

  程明海出奇地愤怒了,看着面前这些学生一字一顿咆哮着。倒竖眉头的程明海,刀削一般脸上因为过于严肃,让人觉得面颊在微微颤抖。

  下面的学生被程明海训的抬不起头来,长这么大,还没有谁用这种语气说过他们。而听着程明海咆哮,站在后面的曹丰达脸也涨成了猪肝色,虽然说的是学生,可这些学生是学校教育出来的,上尉参谋如此不留情面痛加训斥,等于在说学校教育不当,这令曹丰达尴尬不已,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当然,要是张校长现在在这里,曹丰达他会感觉好受许多。

  “我知道各位在学业上都是一等一人才,通晓中国五千年历史,大家应该知道我中国人为何又称为汉人、唐人?汉人唐人之称始自汉唐盛世,汉朝初始,北方匈奴乃我中国之大患,虽人数不及汉之大县,然匈奴全民皆兵,全军皆骑,草原生活另他们自幼接受骑射训练,以牛羊为食使其身体健壮,他们生活纪律严格,性格好勇尚武,北方草原恶劣的气候又使他们吃苦耐劳,虽然我不想夸奖什么人,更不想赞扬敌人,但作为一名军人,对匈奴我还是要不由得发自内心称赞一下他们,作为军人,他们是值得令人尊敬的。汉高祖七年平城之役,汉高祖刘邦统率经历过楚汉战争的三十万充满光荣与骄傲的胜利之师与冒顿统领三十万匈奴骑兵遭遇,被匈奴骑兵围困在白登山七天七夜,若非刘邦使人暗中贿赂冒顿的夫人阏氏,使冒顿解开包围圈一角,世上早以不存在什么大汉子孙了。经历平城之败,历代汉朝皇帝卧薪尝胆,一方面以和亲政策,避免过早与匈奴主力决战,一方面利用和亲争取到相对和平的时间,大力发展经济,加强马政与军事建设,积极进行建立骑兵战略兵团的准备工作。从高祖开始,经历惠帝、文帝、景帝,到汉武帝时,汉军在骑兵、战马、财力方面的储备相当雄厚,建立起骑兵战略大兵团,遂于元光四年开始,对匈奴展开了以骑制骑,用一次次进攻战役对不断扰边的匈奴发起决定性的反击战。四十年里,汉军共与匈奴进行过十四次大规模战役。马邑伏击战、上谷之战、雁门之战、收复河南地之战、袭击匈奴右部之战、袭击单于本部之战、夺取河西之战、进击漠北之战……举世闻名的匈奴骑兵在历次战役中被汉军大量歼灭,汉军中涌现出如卫青、霍去病、李广、张骞这样青史留名的名将,使百多年肆虐边塞的匈奴骑兵再也无力向中原发动大规模入侵,至此才有张骞出使西域,开辟丝绸之路,将丝绸、铁器、黄白金远输到大宛、安息,一直到罗马,令我大汉威名远扬于世界。

  隋唐建国之初,对我中国威胁最大的是北方突厥,隋朝时,突厥乃西破厌哒,东走契骨,威服塞外诸国;其地东自辽海以西,西至西海万里,南自沙漠以北,北至北海五六千里皆属焉之控弦百万大国。隋末唐初突厥政权认为中原群雄割据,可以分封北方各豪强为可汗,从他们那边取得大量金帛子女,不愿意一个统一的中国出现在他们南面,于是对开展统一战争的唐朝,突厥连年侵扰,掠夺关中人口财物,突厥对被掠之人有如豕犬,在突厥威胁下,边疆百姓生不如死。自从李世民即位后,贞观元年,太宗采纳远交近攻之计,与西突厥、薛延陀接好,贞观三年,太宗派李靖、李勣、柴绍、李道宗、卫孝节、薛万彻统率忠勇唐军十余万分路进击,定襄道行军总管李靖亲率轻骑三千人自马邑出其不意进至恶阳岭,与夜间突袭定襄突厥军,将敌人击败。自称拥有百万骑兵的颉利可汗以为李靖到,唐军主力就到,率领数万余部仓皇逃窜,后李靖率领唐军歼灭颉利部队,俘获十余万人,东突厥灭亡,西北诸藩称唐太宗为天可汗。在消灭了东突厥后,唐太宗先后以李靖、侯君集、阿史那杜尔、程知节、苏定方统兵西进,臣服吐谷浑、高昌、焉耆、龟兹、于阗、西突厥,在那里设置北庭大都护府、安西大都护府,这些地方就是我们现在的新疆盛西域省所管辖地域。在平定突厥、西部诸藩国同时,大唐还平定了东部边疆,在东北分别设置了松漠都护府、饶乐都督府、室外韦都督府、勃利州、黑水都督府,唐高宗时,又在现在的朝鲜设置安东都护府,如此方确定我今日中华大致版图。如没有汉唐先帝开疆拓土,今日中国不外黄河、长江一隅,哪有现在纵横万里,无可争议为世界第一强国?

  汉唐丰功伟业已经是过去的荣耀,我们在自豪的同时,也要看到屈辱的宋朝。宋朝我国国力不可谓世界首富,然当时宫廷为了利百代,实行养兵弥乱,为了消除叛乱隐患,朝廷给予士兵优厚的待遇,军队中年老体弱者,比比皆是,庞大的军费养活了一支弱师羸旅,与辽、西夏、金、蒙劲骑交战中十不抵一。那些士兵就很有你们今天表现的样子。

  从汉唐与宋之间对比,强国者首先强兵,兵不强,则国不宁。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不要以为你们一个人体弱没什么关系,如人人都抱了同样想法,请问,国家由谁保卫?难道亡国奴就那么好当吗?看看今日非洲黑人,没有一个强大的国家,那些殖民者可以任意将他们贩卖给别人当奴隶,不知在场的各位,谁想当奴隶?

  今天我们幸福的生活,那是千百万先烈用热血和生命换来的!七十年前,珠江口一声炮响,中国的大门被西方列强打开,对中国来说,这些西方列强比匈奴、突厥、女真威胁性还要大,真要让他们进来了,中国以后将国无宁日,民无生路了。一八六八年新中国的建立是中国人在历史进程中迎来的又一次历史机遇,而这种机会,需要你我大家共同努力,我们要争取的是在世人面前重现汉唐盛世,而不是当新时代的宋朝,不然你我就是死了,子孙后代也会指着我们说:看!中国之所以衰弱,就是因为这些人太无能、太软弱!

  如果你们还想要当个男子汉,想要为国贡献出自己微薄力量,那么就请把头抬起来!像一个男子汉挺起胸膛,敢于承认错误,勇于改正缺点。从现在起,全身心投入到军训,让军训把你们锻炼成真正的男子汉!德国首相俾斯麦在一八六二年九月二十九日以普鲁士政府首脑的身份第一次出席普鲁士议会的财政委员会时,他说了一段很著名的话,俾斯麦是这样说的:‘德意志的未来不在于普鲁士的自由主义,而在于强权,普鲁士必须保存它的实力,等待良机,这样的良机已经错过了好几次。普鲁士的边界现状与正常的国家生活是不相适应的,当前的种种重大问题不是演说和多数议决所能解决的——这正是一八四八年和一八四九年所犯的错误——要解决它只有铁与血!’不错,这是俾斯麦对普鲁士人所说的,但这样的话对我们中国人来说又何尝不是?难道我们就满足现在这样的边界现状吗?地球上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口只能生活在不到地球十分之一陆地上,太拥挤了,太残酷了。对我们来说怎么办?只有铁与血!我们要与我们人口相适应的土地和海洋!难道这不是你们的理想吗?难道你们不希望看到地球上所有大大小小的国家称我们是‘天可汗’吗?难道你们不想让别的国家人羡慕你们吗?学习汉唐天朝大军,锻炼你们的精神,强壮你们的体魄吧!祖国需要你们坚定的意志,人民需要你们强壮的体魄。为了让所有筲小听到中国就胆怯,现在就投入军训!……各班教官将学员带开!”

  “初三(一)班注意!……跟着我,向右——转!齐步——走!”

  “高二(四)班注意……跟着我,向后——转!……”

  ……草坪各处都传来部队分配到各班教官的洪亮声音。随着教官命令,各班学生散开了。

  “高一(三)班注意了!向右——转!……右边,不是左边,快一点。……齐步——走!”

  程明海说话时,王林斌光顾着哀怜自己那可怜的双脚,走了二十来里路,吃饭的时候什么感觉也没有,吃好了就觉得酸痛,刚才听训斥时,他感到脚上传来钻心的疼痛,低下头抬起脚一看把王林斌吓了一大跳——那双白嫩的脚底现在起了一串大泡。要不是耳朵里听到站在前面的程明海正在训那些和女孩子一样整天哭哭啼啼的小男人,王林斌现在就号啕大哭起来了。自哀自伤时,程明海已经讲完,给高一(三)班当教官的聂彪对他们下达了命令,其他人听了命令很快转到右边,而王林斌光想自己心事了,傻站在原地没动——外面的话虽然听到,可反应却要很长时间。左边的徐永晋捅了一下他,王林斌半转着身想要看看什么事,结果让聂彪以为王林斌左右不分。幸好徐永晋小声把聂教官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王林斌这才知道程参谋已经讲完了。

  听到齐步走,王林斌龇牙咧嘴用脚尖轻轻踮着地,一瘸一拐跟着众人走到边上。很意外,现在沿着墙脚摆了一溜水盆,现在水盆里正冒着热气。水盆后面,几名战士搬了把小板凳坐在那边。

  “把鞋子脱了,将脚放到水盆里,一定要好好泡泡。泡完了战士们会帮脚底有水泡的同学挑水泡。……记住,洗过热水脚后水泡一定要挑掉,不然你们明天将寸步难行!”聂彪将他们带到水盆前,告戒道。

  将疲惫的双脚泡在热水里简直是一种天堂般地享受,只是当挑水泡时,高一(三)班那边传来如同杀猪一般的惨嚎,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寻着声音来源方向望去——槐树下,一名相当年轻的战士不知所措地站着,而学校董事会会长的少爷抱着脚在那里痛哭流涕。

  高一(三)班的聂教官正低头一个个检查学生们脚底,听到声音,一扭头见是王林斌在那里干嚎,偷笑起来。王林斌的底细他已经从周老师那边问来了,对这样一名学生,聂彪觉得十分难缠,今天能让他吃点儿苦头总是好事情。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7-10-01
下课锣声响了起来,大批学生从各个教室里冲出,大家嘻嘻哈哈朝目的地——厕所——奔跑过去。僧多粥少,要是不赶紧抢占位置,那可要很不“方便”了。
  “下这么大雨,明天不会去春游了吧?”

  “可不是?下雨天要是走远路,想想就让人害怕。”

  “到太乙峰路上都是土路,这雨一下那路上还不都是泥浆?怎么走啊?!”

  一群女生发出惊诧声,仿佛走泥浆路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事情。这些女生都是城市人,一个个都是父母手上宝贝疙瘩,又因为学习成绩比较好,家里有些娇生惯养也是难免的。

  徐永晋趴在窗台上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那些女生谈话声从他左耳朵进去,又从右耳朵出来,仿佛跟他没什么关系。上星期六开始下的雨到了今天也没有停下来的样子,看样子这雨明天也不会停,可怜明天所有的同学就要出去参加春游了,这天却一直下着雨,这次春游会不会改期?徐永晋的心就跟外面的天空一个样。

  徐永晋很期盼参加这次春游,不光是徐永晋,浔阳一中所有的男生都期盼,女生对走远路微词不少,而这恰恰是男学生成为男子汉的表示。徐永晋在心中一再祈祷,祈祷明天的春游不要受到这场雨影响。

  “嗨!……想什么呢?”徐永晋后背被人拍了一下,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知道身后是谁,徐永晋头也没回反问道:“怎么?你没找那些漂亮女生展开你的猎艳大计?”

  “哈哈,别逗了!我哪有什么猎艳大计啊?”王林斌那张讨厌的面孔从旁边凑了过来。“不过是下雨,有什么好看的?”

  “你自然没关系,一下雨你爸急吼吼连忙派车接送你。连鞋子都不会湿说起风凉话自然没感觉了。”徐永晋没什么好气地说道。“我在想事情呢!……你看这场雨,看样子明天停不了了,不知我们春游会不会取消?”

  王林斌也学徐永晋的样子仰面观天:“明天也会下雨吗?不会吧?天哪!要是下雨我们干脆推迟春游好了。那么脏的路怎么走!?”

  徐永晋看着王林斌那担忧的样子就想笑,学着他的口气说道:“说什么呢你?!无非是下雨罢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给徐永晋一说,王林斌那张脸马上变成了苦瓜脸。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走那么长路,本来父亲对他这次春游就一万个反对,说是要在校董事会上建议取消了。要不是被宠坏了的王林斌贪这样出游很新鲜,对老爷子一番危言恐吓,恐怕这次春游就胎死腹中了。

  新鲜是新鲜,可王林斌以为春游是在晴朗的天空下,大家一起闻闻田野里飘香的油菜花,看看植物课本里那满山的映山红,天上小鸟跟着队伍前进,水中游鱼在前进道路上清澈的河里穿梭,到了晚上大家一起点篝火钻帐篷……这是多浪漫的事情?要是下雨大家只能一起闻泥土味,看来看去都是条条雨丝,天上的鸟儿是找不着了,河里恐怕早就浑黄,鱼也回姥姥家了,点篝火钻帐篷?有雨天点篝火的吗?至于钻帐篷……除非王林斌想没病找病,不然他死活也不肯在寒冷的雨夜躺在帐篷里迎接风雨洗礼。

  这下轮到徐永晋拍傻站在身边的王林斌了。“我说林斌,你是不是打算让你爸派车送你到太乙峰去啊?要是这样泥汤路是不用走了,浑身上下一点儿尘土不粘,还节省体力,多美的事情啊。”

  王林斌心里正在想要是雨天明天是否真的让父亲用轿车送自己到太乙峰去,不跟美女在一块儿没什么大不了,要是淋出毛病了那事情就严重了。给徐永晋一说王林斌正想问“你怎么知道。”,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光听语气就知道徐永晋对这种事有多么不屑了,他那话属于讽刺挖苦,根本不是体贴人意!l

  王林斌瞪了徐永晋一眼,恶狠狠地哼了声:“我哪有?!”

  徐永晋笑的更开心了,对这个花花大少肚子里有什么鬼主意徐永晋相信自己了解的一清二楚:“不会吧?你们这些富家子弟不是又怕苦又怕脏的吗?连班里面打扫卫生都要跑,下雨天倒肯走百里山路了?”

  “我自然不怕!无非是走点路罢了,谁怕谁啊?”王林斌嘴硬着硬挺。

  “就是下雨也不同意推迟春游?”徐永晋连忙追问一句。这个大少别的能耐没有,他老子在学校里还是很有地位的,而王林斌对他父亲又很有影响,要是王林斌坚决要求不管下不下雨都要出行,相信校方也会好好考虑一二。

  给徐永晋一激王林斌连自己姓什么也忘了,脖子一拧肯定地说道:“别说下雨了,就是下刀子这次我也要跟大家一起参加春游!”

  徐永晋似笑非笑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就是下刀子也不能取消春游。我还以为林斌整天娘娘腔,不像个男子汉,没想到我居然想错了。”

  “谁娘娘腔了?我不是男子汉?要不要检查一下看看我们谁更像娘们?”给人说自己像个男子汉自然是好事情,王林斌早把自己对雨天出游的恐惧抛之九霄云外了。

  教室里学生还在热烈争辩着明天是否能去春游,不过男女生的意见截然两样,争论还没争论出结论,几声锣响,上课时间到了,这是今天最后一节课。

  听到锣声,同学们回到自己桌位上坐下,趁老师还没过来小声继续刚才的争论,争了半天,大家奇怪地发现上课时间都过去好长一会儿了,可老师还没出现。见老师没来,教室里秩序有些失控,人们嗓子不由得大了起来。

  “别吵了!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这么不自觉?!”

  爱旁的周老师出现在教室门口,里面正嗡嗡作响的学生给老师这么一训马上噤若寒蝉。一阵骚动,大家一个个一本正经地挺起胸膛坐好,正襟危坐在那儿,眼睛随着进来的周老师移动。

  进来的不光只有周老师,在她后面还跟了一个年轻的军人,与周老师一样,这名军人个子不高,体型偏胖——或者用结实来形容也可以。了解军队军衔的学生从那名军人肩章上知道这是一名上士,陆军上士。那名上士脸上挂着笑容跟着周老师进入教室,站在讲台旁边。

  “同学们,今天我就不上课了,有这么几件事情需要跟大家说一下。首先,是关于期中考试的,这次期中考试题目由市教育局统一出题,全市范围内所有中学在统一时间内参加考试,别的不多说,大家知道,我们学校是浔阳最好的中学,你们父母把你们送到这里来,就是希望能让大家考上理想的大学,不是让你们混日子来的!大家都是好不容易才考上浔中,都是聪明人,我不希望你们以为上了浔中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希望大家能在这段时间除了认真听课外,还要好好复习功课,到时候能考出好成绩,给父母争脸,为学校争光,决不能在期中考试中输给其它学校!……”

  王林斌轻轻侧头在徐永晋耳边耳语道:“天哪!她怎么不说考的好了,我们自己有什么好处?学习是为父母为学校才学的?真是老古董!”

  “别多嘴!好好听老师讲。”徐永晋目不斜视看着讲台上十分激动的班主任,嘴唇微动轻声警告王林斌。在学业上面,徐永晋用不着老师如何操心,能自觉学习的徐永晋对期中考试别说市教育局出题,就是全国统一出题他也不怕。也只有王林斌这种抱着到学校混日子的人才会对考试感到万分苦闷。!

  说完了期中考试,周老师又提到某某同学哪门功课太弱,某某同学本来很聪明的,可上课时候眼睛不知道看着哪里,有个同学对女孩子抱有不切实际的古怪念头(这个好象是在说王林斌了,不过周老师并没有把名字点出来。),总之从周老师嘴里班上各个都是问题学生,非要好好修理修理才可以。给周老师这么一说,坐着的学生一个个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

  “……最后,我再说一件事情。经过学校研究,明天全校师生一起步行到太乙峰烈士公墓祭奠那些先烈。”周老师说到这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了。

  高一(三)班刚才蔫了的学生这下一个个又充满了活力,只是男女生反应各不相同,男生挺直了胸膛,前倾仔细看着周老师的面孔,想要将她后面说的每个字都刻在脑子里。而女生就不同了,那些女生发出失望地叹息,很不情愿地在坐位上扭捏着,好象这个消息是周老师今天说的最丧气的话了。

  作为女人,周老师自己也不愿意走到太乙峰,尤其是下雨天她就更不愿意了,可她也很无奈,本来鉴于下雨,张校长已经打算将春游时间退后了,可那该死的程参谋在下午突然跑到学校来,说什么下雨天走到烈士公墓更能体现对烈士们的虔诚……虽然文化层次程参谋未必比张校长高,可他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什么以前战争年代不要说下雨就是下刀子部队也是说走就走啦,什么这次步行是次锻炼学生的大好机会啦,什么军训就应该风雨无阻啦,什么爱国主义不能光嘴上讲讲要附注实际行动啦……说到最后张校长不想背上与军方作对的骂名,明天的春游无法取消了。

  心里面不愿意归不愿意,周老师嘴上说出来的却要和校长保持高度一致,不然自己非给校长开了不可。“明天早上六点半,全体学生在教室里集合。吃的用的部队已经给大家准备好了,你们用不着再从家里带出来。至于服装,女同学最好穿黑色或者白色衣裤,——下雨天你们也别穿什么裙子了,走那么多路,累不累?至于男生,部队已经给大家准备好了作训服,明天早上大家统一穿作训服,不得穿其它衣服。这位是给我们班男同学进行军训的聂教官,明天早上我和聂教官会在教室里等大家,希望大家不要迟到。下面,我们欢迎聂教官给同学们讲话!”

  周老师做个鼓掌欢迎的手势,望着聂教官慢慢让出讲台,她相信在自己带领下,学生们会很有礼貌的,果然,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有些男生惟恐自己的教官没注意到自己,将双手举过头顶很有节奏地拍着。那名教官脸红了,在掌声中走到讲台前。

  站在讲台上脸红的跟块红布似得聂教官利索地对同学们行个军礼,从右边朝左边用眼神扫视了一遍。“各位同学,大家好。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军训教官。我姓聂,聂彪,三耳聂,彪形大汉的彪。你们以后叫我聂教官好了。”

  “讲这么多废话干嘛?我只要知道他是聂教官就成了,还管他叫什么名字?!”

  “别多嘴!你才废话很多……”徐永晋在下面恶狠狠地瞪了眼牢骚不断翻着白眼的王林斌。

  俩人在下面说话时,讲台上的聂彪已经渐渐放松了自己,脸没那么红了,说话也显得流利了许多。聂彪看出来有些学生对下雨天出行十分不满,对这些不知甘苦,只想享受的学生,从湖南农村里出来的聂彪很是看不惯,不管怎么说,从现在开始他是高一(三)班军训教官了,虽然军训还没有正式开始,可他却有权力教训一下这些人。“……有些学生可能觉得下雨天为何还要走路到太乙峰去?为何不改期呢?因为这是上星期就决定的事情,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能轻易改变。同学们觉得军训很好玩,军训中我们会带大家到军营去看看,要带大家实弹打靶,听一些老军人讲述以前故事,多有意思?可军训并不只是这样,遵守纪律,服从上级安排就是这次军训对大家提出的第一条要求。……同学们不要觉得这是我们在为难大家,只不过军训,何必要求这么高?同学们想过没有?战争年间,前面枪林弹雨,地上敌人遍撒竹钉,无数的陷阱在前进道路上,这时候上级下达命令了,冲!冲向前消灭敌人!那么战士们是否可以跟上级讨价还价?是否可以不遵守上级命令?自然不成,你不遵守,他不遵守,谁去消灭敌人?难道敌人不用打就会自动消失吗?自然不是这样。什么是军人?军人就是保家卫国的武装,你要不消灭敌人,他也不消灭敌人,大家都只顾自己性命,那么敌人会烧了你的家,灭了你的国,让你当亡国奴!让你体会到什么叫亡国灭种!所以,一支军队要想有战斗力,他就必然需要战士绝对服从命令,这是一条铁一般的纪律,谁要是违反,和平年间,违反者关禁闭,战场上要是不服从命令,那么指挥员有权对违反纪律者当场处以死刑!只要指挥员喊了冲锋,谁不向前反而朝后退缩,指挥员就可以当场击毙这样的逃兵!别管他家多有钱多有势,一样执行战场纪律!什么是男子汉?合格的战士才是真的男子汉,军训,就是要以一名战士的标准来要求大家,要让大家经过军训后,成为合格的男子汉!”

  聂彪很满意地看到自己说的话让下面那些学生发出一声惊叹,虽然大家以前去过太乙峰,那边整个山峰都让一排排坟墓占满了,可大家对战争中到底伤亡多少是没有个准确数字概念的。他们从小听到的都是我们英勇的战士如何上刀山下火海,如同常山赵子龙在敌营中杀他七进七出。当然,敌人损失从来是大大的,我方伤亡永远是小小的。战士们一听到消灭敌人就嗷嗷叫,谁会向后转逃跑?不客气地说,很多学生还以为打仗就是到前线免费旅游呢!这次听聂教官杀气腾腾地说要是违反命令会被马上枪毙,有的学生吓了一跳,当聂教官眼光扫到自己时,这些人不由得寒毛直竖,好象自己要马上被拖出去毙了。原本想参加军训很好玩,现在看来这个游戏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无非是下雨,在部队里越是刮风下暴雨,越要把部队拉出去进行训练,为什么?只有这样才能锻炼身体,更能锻炼意志。年轻人要有朝气,要有奋斗精神,连风雨都害怕,上战场不更要拉稀了?我们不是老天爷,明天是否下雨大家谁也不知道,我希望,如果下雨,大家就当它是对各位一次锻炼,看看谁能在思想上战胜老天!……当然,对这次长途行军,我们还是有准备的,有些必要的物资等下要发给大家。请大家稍侯。”

  说完聂彪扫了眼下面的学生,转头对站在旁边的周老师道:“周老师,我到外面看看我们班的物资是否来了。”

  周老师连忙客气道:“没关系,您忙好了。”

  聂教官一出去,教室里那些学生失去了说话兴趣,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不知该说什么了。刚才聂教官跟大家说的话算是给了这些感觉十分良好的天之骄子一个下马威。聂教官说的很清楚了,军训期间对他们的要求跟战士没什么两样,虽然现在不是战争年间,枪毙是不会的,可和平年间还有关禁闭呢!谁要是被关了禁闭,传出去他就不用做人了。

  相对来说女生的感觉就好了许多,她们用不着当什么男子汉,也不用参加军训,聂教官的话对她们自然也不会有威慑力,只是男生因为军训需要,明天不管风吹雨淋都要走到太乙峰去,她们又不用参加军训,为什么也要跟男生一起去?这让她们感觉十分不爽。

  外面传来杂乱很重的脚步声,好象很多人搬了很重的东西正在朝这边移动过来。王林斌和徐永晋侧头看着门口,想从缝隙中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过来。

  聂教官带了几名战士进了教室,战士手中还搬着大大小小的包……还有一串串草鞋。

  学生们发出惊讶地低叹。他们都是城里长大的,自从上了学后,有钱人家的孩子穿皮鞋,没钱的家里再穷(如徐永晋家)也会做布鞋给孩子穿,对他们来说,草鞋只存在很小时候的印象里,今天看到聂教官带着人提了一串串草鞋进来,大家有些莫名其妙,心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草鞋和大包小包的东西堆了一地,聂教官拿了张纸走向讲台。“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同学上前来领取属于自己军训物资。小王,那些包上有名字,不要发错了。……郭宝剑!……孟繁蔚!……高明!……”

  聂教官念到一个名字,下面就站起一名学生上前领取发下来的东西。徐永晋和王林斌都眼巴巴望着那些上去领东西的同学,心里好象被猫挠一样想要早点知道发下来的到底是什么。虽然他们今天肯定可以领到,只是先后顺序罢了。

  王林斌看了一会儿,有些吞吞吐吐地问徐永晋:“永晋……那些是草鞋吗?”

  “自然是草鞋,这鞋子我见的多了,小时侯还穿过,别提多扎脚。……你连草鞋也没见过?”

  王林斌没有好气地说道:“我咋见过草鞋?要说皮鞋、布鞋、胶鞋那我见的多了。这种东西能穿吗?一堆破草而已。”

  一想起明天要穿这种东西走上百里路,王林斌在课间夸下的海口早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什么破草?草鞋也很讲究的,要是做工不好,穿起来自然扎脚,考究一些的,外表光鲜还柔软耐穿呢!我小时侯家里没什么钱,自然也没好草鞋穿。”

  听了徐永晋话,王林斌有些半信半疑,眼睛盯着同学们拿下来的草鞋,看了半天他也没从那些草鞋上看出有什么外表光鲜的,看起来这些草鞋做工不会太考究,是否柔软耐穿也很只得怀疑。

  王林斌捅了捅徐永晋还想刨根问底:“真的还是假的?这东西……”

  “……王林斌!……张小波!……徐永晋!……”

  “别说了,叫到你了!……到我了!”徐永晋推了一把王林斌,把他推出桌位。很不情愿的王林斌上前,从战士手中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些东西。而徐永晋在接过东西后跟着王林斌走回桌位。

  王林斌拿着草鞋左看看,右瞧瞧,再随手扳了扳,很不屑地将草鞋丢在桌子上。“这东西柔软耐穿?摸起来有够粗糙的了,连手都要磨破,怎么可能柔软?”

  “有鞋子发不错了,你也别牢骚太多。呵呵,参加军训可由不得你再发大少爷脾气,小心关你禁闭啊。”

  对发下来的草鞋徐永晋倒没那么大意见,反正布鞋是鞋,草鞋也是鞋,能穿就成。而且看看其它同学对草鞋的态度,徐永晋相信自己比他们更能接受,在这方面自己显得像个男子汉,对这一点,徐永晋从心底里升腾起一股自豪感。

  草鞋男生每人两双,打开包裹,徐永晋发出一声轻叹,包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两套粗棉布制作的土黄色衣裤,在最上面还有一顶同样土黄色的软檐军帽,只是没有帽徽,在军帽旁还搁置着迭好的两根帆布制作的黄绿色布条。徐永晋将它打开,手拉了拉,很长,很宽,也很结实。看来用它包裹行李应该足够了。在衣服下面,还有白色的背心、内裤、毛巾,棕绿色的一个军用水壶、一个饭盒,牙粉、牙刷、肥皂、剃须刀片(徐永晋不明白,看起来自己这些学生嘴角只有浅浅淡淡的黄绒毛,要剃须刀片干什么?)、一个小小的草绿色针线包……看来除了床和被子没发外,其它生活用具该有的都有了。

  “包里面是两套部队用来训练的军服,大家不是军人,肩章、领章、袖标、帽徽就不用了,这两条布带是绑腿,训练前大家用它将裤脚绑好,到时候我会给大家做示范的(徐永晋这才知道这两条布条不是用来捆行李,而是用来捆腿的)。除了作训服还有皮带,用来饮水的水壶,吃饭的饭盒,剃须刀、肥皂、牙粉、牙刷、针线包、背包。”聂教官一件一件将东西拿出,介绍给下面坐着的学生。“这些东西大家明天在出发前都要准备好,到时不要忘了。没有什么问题了吧?要是没有,我们明天早上六点半在这里再见。”

  王林斌抽出绑腿,在手上晃悠了两下问道:“教官,这个绑腿是用来干什么的?”

  讲台上的聂教官没想到有人居然会问绑腿是干什么的,看了眼坐在下面一点儿不安分的王林斌,聂教官简单地介绍道:“绑腿主要用来防止静脉曲张,可以有限减少腿部因为长途行军引起的疲劳。另外,大家都知道我们南方道路崎岖,多石,多荆棘茅草,不仅脚板容易碰伤,小腿也很容易碰伤,除了石头茅草,南方还有吸血的蚂蝗,有毒的蛇,人要是被毒蛇咬上一口,是会有生命危险的,绑上绑腿,就可以有效抵挡石头、树枝、草尖、荆棘的危害和虫蛇的攻击。在寒冷的北方,绑腿可以起到保暖作用。如发生战争,在战斗激烈时,如受伤,情况紧急时还可以用绑腿临时充当绷带用,防止负伤的战士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还有什么问题?”

  王林斌是存心想找茬了。见绑腿的作用没有难倒教官,又从包里把剃须刀给掏了出来,高举着剃须刀在半空中挥了几下。“……教官,这个剃须刀我现在好象还用不上吧?我要能用,怎么说也还要再过他三年五载的,别说我,我们班所有男生都用不了这东西。既然发了也就别浪费了,您看能不能送给我爸用用?”

  “王林斌!你这是什么态度!?”班主任周老师脸都气得通红,浑身直哆嗦。她本来就知道王林斌是个刺头,属于班里面害群之马,要不是看着王林斌他老爸份上,周老师早想给王林斌一点颜色看看了。今天见部队给自己的学生准备这么充分的东西,周老师正感慨部队太体贴人心呢!谁想到王林斌又跳出来找事了?周老师要想不生气也很难。

  聂教官看了眼身边一副要上去嚼人的周老师,再看看王林斌笑了起来:“这位王同学,你的要求恐怕不能满足你了。军方发下来的物资在报废之前是禁止转交给任何人的,包括你的父亲也不可以。只有上级同意这些东西归你所有了,你才有权自己支配。至于为什么发剃须刀,很简单,这是后勤处按照部队配备下发给大家的,部队拥有什么,你们也就分到了什么。不管有用没有,在上级要求回收前,大家只能好好保管并且使用它。如肥皂,每天训练后作训服都很脏,需要洗干净,而肥皂只有一块,你要是孝敬谁了,那么你的作训服怎么洗?水里荡两下吗?不要以为军训只是走过场,把训练场当自己家,军训期间我们会对你们提出战士要求,战士需要做到什么,你们也要做到什么。衣服要自己洗,如洗不干净就要受到处分。其它也一样,明白了吗?”

  一听衣服要自己洗,教室里男生发出一片哀叹,在家里他们因为功课好,都是父母心头肉,父母只要求他们学习好就成了。有空闲时间父母就会催他们赶紧看书,哪来的让他们洗衣服?能洗袜子都算懂事的孩子。对王林斌招惹出这个可怕的决定,其它同学只能横眉冷对王林斌了。

  王林斌看看摊在面前的东西,实在寻不出找茬的地方了,只能低声悻悻道:“倒霉!我还以为可以用这东西孝敬一下老爷子呢!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破规矩。”

  坐在王林斌身边的徐永晋忍无可忍了,低声警告道:“你也别乱说了,没看到老师正在和教官嘀咕吗?小心军训时给你穿小鞋!你爸钱再多,部队上也说不了话吧?”

  给徐永晋一训,王林斌朝四周张望了一下,看看大家各个面色不善,嘴唇轻微嘟囔了两下终于不说什么了。

  ****“妈,我回来了。爸。”徐永晋背着分给自己的行李踢开门进了客厅,一进来急忙将雨伞丢掉,把后背背着的包裹卸在地上。

  母亲正在厨房烧饭,父亲很随意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报纸。见儿子回来了,父亲放下报纸看了看时间道:“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哟,你这是什么东西啊?”

  徐永晋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费力地提起包裹,将它放在桌子上,把包裹解开。

  “这些是这次参加军训发下来的,爸你看看。”

  “……哇!这料子……还两套的?还有水壶,饭盒,这个肥皂很贵吧?……老婆子!快来看看!看看你儿子都拿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徐建国拿出一样东西赞美一番,笑着眼睛眯缝起来。到后面冲着厨房吼了起来。

  刘舜英搓着手从里面走了出来。“什么事呀?……哟!这么多东西?!”

  “妈,我们明天要到太乙峰春游,说是军训一部分,这些东西明天要带走的。”

  心疼儿子的刘舜英跟徐建国一起翻着发下来的东西,嘴里有些不满地说道:“明天还去?看这天明天说不定还要落雨,你们老师就不怕淋雨淋出毛病来?”

  “教官说了,下雨天走路可以锻炼身体,还能锻炼意志。部队里他们更是要专挑坏天气的时候加强训练呢!教官说了,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也要走到太乙峰。”

  “哎哟……都是些孩子呀!半大不小的孩子能跟军人相比吗?他们咋地就这么狠心?!别说孩子了,就连大人下雨天能不出去也是不出去的。”

  “你看看你看看!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军训是好事,孩子就应该锻炼,整天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孩子能有出息吗?我看他们教官这个决定好!就应该让孩子吃吃苦!”徐建国对自己妻子说的话很是不满,他觉得做母亲的有些太溺爱自己孩子了。

  “有这么吃苦的吗?我的意思不是说孩子不应该锻炼,可也不能为了锻炼专门找罪受啊?!你看看那家孩子下雨天乱跑的?孩子嘛,总是以学业为重,只有上个好大学,出来后才能有好工作,当个体面人,别人也才会尊重你。……农村没上学的孩子下雨天会劳动,照你说的他们很有出息了是不?锻炼……锻炼的好啊,怎么没看到那些人有谁真的出息了?!”

  “你这人……,那能比吗?你这不是胡搅蛮缠是什么?农村的孩子跟城里人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他们不也是孩子?难道城里人是人,农村人就不是人了?城里人生活好,那是因为学历高!只有高学历才能过上好日子!没听说自己找罪受能活很好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要是农村不给我们提供粮食,你吃什么去?这个……你说的是不对的。”刘舜英要是发火起来,徐建国也吃不住劲。

  “有啥不对了?也就是你,光有一身力气,别的啥也不会,你要年轻时上过大学,我可能跟你吃这样苦吗?自己不求上进,还怂恿孩子也不求上进,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唉,我要年轻时上了大学,也不会找你喽!……”

  趁着父母在那边拌嘴,徐永晋收拾好摊在桌子上的东西,一个人静悄悄回到了房间,换下身上衣服,将发下来的作训服穿了上去。

  走到镜子前,徐永晋将军帽扶正,镜子里出现了一名年轻英俊的军人,只是没有肩章,也没有帽徽。虽然没有这些东西,徐永晋还是觉得自己现在是有生以来最英俊的时刻。

  “敬礼!”徐永晋学着军人的样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行个军礼,镜子里的他也同样对外面敬礼,看着看着,徐永晋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

  “爸妈,我回来了。这天真是的,怎么整天雨下个不停,就没个晴天?……小弟呢?还没回来吗?”在报社上班的徐倩回到家拭去脸上雨水,将雨伞搁在门后。

  徐建国与刘舜英的内战早以结束,只是俩人脸色都不大好。现在桌子上摆放好了饭菜,气呼呼的刘舜英将饭锅重重搁在桌上。“回来了,现在在自己房内。永晋,吃饭了!”

  徐倩见母亲好象憋了一肚子火,小心问道:“妈,怎么脸色不大好?……咦?小弟你怎么这身打扮?”徐倩望着楼梯,她的弟弟徐永晋意气风发地从楼上走了下来,木地板在他有力的脚步下咚咚做响。

  刘舜英随着徐倩目光看去,见徐永晋从楼梯上“跳”了下来,嘴里直唠叨:“哎呀,这衣服不是明天才要求穿吗?怎么现在就穿出来了?……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人了,还不稳重?”

  徐永晋没理会母亲,跑前两步,挺直了胸膛站在徐倩身前炫耀自己。“老姐,好看吧?这是我们军训时的衣服,你看看,怎么样?”

  “去!什么老姐?我又不老!……不错啊,参加军训还有衣服发,妈可以少给你做衣服了。怎么,你们军训还要穿草鞋吗?”徐倩上下一打量,马上就注意到穿在徐永晋脚上的那双很醒目的草鞋。

  “参加什么军训呀?学生嘛,自然应该以学业为重,搞这种影响学习的军训根本是不务正业!招弟,你说说看,他们老师说了,明天就是下大雨,他们这些学生还要步行上百里到太乙峰去。这不是害人嘛!老师还有没有良心?要是生病了可怎么办?这些老师也太不负责了!要是他们的孩子明天也去,那些老师肯定不会再这么坚决。你评评看,是不是这个理?”

  “明天要走到太乙峰,穿布鞋不方便,还是草鞋更实用些。”

  “别说了,吃饭吃饭!”见女儿与儿子谁也没理会自己,刘舜英有些恼怒地赶人了。

  ****清晨,阴霾的天空下霏雨绵绵,淡淡的青云在地表漫无目的游荡着,放眼望去,分不清是云彩落在人间,还是丝丝雨珠激起的水雾。以前清澈平缓委婉宁静的昌江现在变成波涛汹涌的咆哮之江,江水滚滚后浪推着前浪朝北奔腾去。

  四野农田里到处是绿油油的油菜,有的田里油菜已经开了一簇小黄花。透过烟雨远远望去,视野所及之处一片是绿的,一片是黄的。

  远处走来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队伍中有的打着油布雨伞,有的穿着蓑衣。队伍只看到头,尾巴甩在迷蒙烟雨中。这就是离开了浔阳到太乙峰烈士公墓祭奠先烈的六百多名浔阳一中初三到高三的师生。还有四百来名初一、初二学生因为年龄小,和他们校长一起乘坐火车到赛阳镇,打算从那里和大部队回合后一起上山。

  老师和学生沿着乡间小道缓慢南下。并不是师生不想走的快一些,实在是雨中道路极为难走。石板铺成的乡间小道并不宽,只有一块石板宽的小道上无法容纳俩人并排走,在小道一边是水田,另外一边又是引水渠,走的不好人就要掉下去了。要是对面有人过来,双方必须侧身才能交会而过,于是浔阳一中队伍成了慢慢爬行的蜗牛,很是痛苦地在小道上挪移着。

  出城没多少时间,队伍就由一列纵队变成了三列纵队——为了加快速度,老师带着一部分学生离开了小道,而是踏上与小道并行着的田埂。分流出部分学生后,大家前进的速度略微快了一些,可没多久走在主路上的人们就要不时等候在两旁田埂上行动的师生了。

  连续落了几天雨,田埂显得特别湿滑,走在田埂上的人们演出了一幕又一幕喜剧。不管学生穿草鞋还是布鞋,有的一脚踩了上去,鞋子就朝前滑了过去,让人摔个四脚朝天;有的没踩好,两脚从田埂上向两旁滑了过去,结果人突然矮了一节——人坐在田埂上了;还有的脚底一滑,整个人后仰着朝后倒了下去,一倒带倒了一长串。男生摔倒爬起来只是怪田埂太滑,或者嘴里骂骂咧咧说上两句,要是女生摔倒,队伍里就要传出刺耳的尖叫了。没多少时间,田埂上的人们不管老师还是学生都变成了泥猴。

  开始见到别人摔交,队伍里还有人幸灾乐祸,等自己摔倒就轮到别人看笑话了,有的人刚笑出声,自己也迫不及待给大家表演更加特技化的摔交,队伍里觉得好玩的大家笑声响成一片。没走多少路笑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摔交摔太多,大家已经没工夫再管别人,也没工夫再笑出声了。现在大家只想赶紧结束这该死的田埂行军,祈求不管是菩萨还是上帝或者是先知保佑自己别再摔交了,摔倒下去真的很痛!

  “永晋,小心!前面很滑。”低着头小心翼翼走在徐永晋前面的王林斌突然对后面喊道。

  给王林斌一咋呼,紧张起来的不光徐永晋一人,后面那些已经很小心谨慎的人们马上将腰玩的更深,全神贯注仔细寻找下面落脚点,惟恐再跌一交。

  “什么地方很滑?你别骗我啊。”徐永晋走了两步,见没特别滑,有些不满地说道。

  “呵呵,我在和你开玩笑呢,走的太郁闷,轻松一……”王林斌还没说完,一个倒栽葱从田埂上翻到水田里,幸好下面积满了水,没让他摔出毛病来。只是等他爬起来,身上的衣服成了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手上还粘了一块泥巴。

  “哈哈,眼前报还得快,开玩笑怎么开的自己掉下去了?”徐永晋看着落汤鸡般的王林斌就好笑,这人刚才还想寻自己开心,没想到他先摔了下去。徐永晋眼睛不过一时离开了田埂,看王林斌,他的脚下也是一滑,人一个前扑摔在了田埂上。等徐永晋苦着脸慢慢爬起来,脸上粘了老大一块泥巴,连嘴也给堵住了。

  王林斌刚才还在暗叹自己倒霉,一转眼看笑话的徐永晋也跟着自己倒霉了。这下轮到王林斌开心了。“怎么样?我不是提醒你很滑了吗?怎么还摔交?呵呵,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呸……”徐永晋将嘴里的泥巴吐出,也不管手背现在也是很脏,用它狠狠擦了擦嘴角。嘴里一个劲咒骂着。

  王林斌费力地爬上田埂,很有擦手嫌疑地拍了拍徐永晋后背,嘴里安慰着:“算了,还是走吧,你也不算倒霉,没看到周老师吗?她的眼镜早就不翼而飞了!……她娘的,这路还要走多远!”

  和聂教官一起带领高一(三)班走在田埂上的周老师现在的形象决不会比她的学生好到什么地方去。周老师眼睛有些近视,为此她配了一副眼镜,可那眼镜早在上田埂没多少时间就因为摔交镜片裂开了。周老师摔交不只摔了一次,一次次摔倒让眼镜镜片最终化为满地碎玻璃,现在的周老师只能让聂教官牵着她一步步小心移动着,作为女性的她还要照顾到影响,无法将一肚子委屈发泄出来,那脸上表情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队伍里继续不时有人摔倒在地,前面就是山区了,天上的雨渐渐小了起来。

  “程参谋,走慢些……我可实在走不动了。”

  五十刚出头的浔阳一中教导主任曹丰达和担任浔阳一中军训总教官的程明海一起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和走田埂的那些师生不同,走石板路的他没像王林斌他们那样经常摔个嘴啃泥,只是裤脚粘满泥浆却避免不了。现在瘦骨嶙峋的曹丰达一手拉着小树干,一手放在膝盖上,自己费力向上爬着,后面还有人推着,在他前面程明海上尉已经接近山顶了。实在累的够戗的曹丰达见追不上程参谋,只得一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边连声对上叫着。

  也怪曹丰达实在太逞强。一进山程明海见曹丰达显得弱不禁风,想要战士搀扶着他走路,可曹丰达却觉得既然年老的张校长坐火车先到赛阳镇去了,这里学校方面就属自己职位最高,自己要在学生面前为人师表,若是让人搀扶着脸面何在?想要拥有师长风范的曹丰达一口拒绝了程明海的好心,不容置疑地对程明海说自己体力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他要一个人独自走在队伍前面,给全校师生起表率作用。既然曹丰达说的如此坚决,程明海还以为这位教导主任锻炼有方,虽说五十了,腿脚还很麻利,他哪想到曹主任只是在逞强?

  在程明海钦佩的目光下,曹丰达挺直腰板大步走上了登山道路。程明海作为军人,怎么说走路也不能落在老百姓后面,他现在带着打旗的战士抢步走在了最前面,曹丰达迈动两腿拼命在后面赶着,倒是没有被程参谋拉下。大话好说,坚定的意志却无法带动身子骨实现他夸下的海口。没走多少路曹丰达就感觉口干眼花,心里如同擂鼓了。看到曹主任走起来摇摇晃晃,两名战士上前帮助一下,这时候的曹丰达再也说不出大话了,虽然有人帮忙,他还是觉得走这路实在太累。

  走在前面的程明海听到曹主任在后面叫苦连天,回头一看曹主任就差趴在地上口吐白沫了,连忙从前面折返回来,走到曹丰达身前伸出手拉起了他。一脸抱歉地说道:“没关系吧?曹主任。对不起,我走的稍微快了些。再翻两座山前面就是部队靶场,中午我们在那边休息一下再决定下一步如何走。……来!我拉着您,咱们到山顶休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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