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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二部 铁与火之金戈铁马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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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2楼 发表于: 2007-09-14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十一章



  和煦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参议院迎宾厅。
  里面几个人坐在南昌自制仿“未来”沙发上,一边品着茶,一边谈笑风生聊着各种奇闻异事。

  和容闳、洪仁?绕鹄矗?罨ι?胧繁??募?蹲匀蝗盟?歉芯踝?谧约好媲暗氖枪磐?窭矗?训靡患?牟┭Ъ摇???斯?墓Φ资翟谠愀饬艘坏悖?饬└鍪裁炊贾?赖牧煨洌???谖娜俗钅檬值氖?噬希?缘檬?滞庑校??蔷尤涣?鍪?簿吭下啥疾恢?馈2还?财婀郑?饬┤艘魇??呈遣换岬模?伤?侨词辈皇备?阃蝗幻俺鲆皇姿淙徊皇呛芎显下桑?春苁谴笃?蹴绲氖?世础H萌葶取⒑槿诗不能不佩服真是能者万事皆通。

  容闳、洪仁?绾蜗?醚罨ι?褪繁??宰魇??臼敲磐夂海??撬?钸兜模?际且郧耙蛭?张蹇??煨涿?蠖?飨??幸饧窍吕吹闹飨??剩康比唬??羌亲〉亩际侵飨??手凶钣忻?募甘祝?庑┦?示褪桥级?胁谎乖现?Γ?诱?逅?缴弦彩侨萌葶取⒑槿诗这俩人大为倾倒的。

  唯一让杨沪生和史秉誉脸红的是,他们俩已经无数次说过自己在诗词方面不在行,用不着将他们“粗浅”之作拿出去宣扬,可他们念出来的诗词还是不以他们意志为转移,刊登在报纸上,先是民办的小报,后来连社会党、自由党报纸上也刊登出来。最后居然还专门搞出单行本,在解放军大量发行。

  俩人虽然很不愿意,剽窃伟人作品的罪名他们算是无法洗刷了。

  传播这些诗词并非俩人所愿,既然已经传播开,俩人想阻止也无法阻止,只能随他去了。

  不过这些诗词传播出去好处也是有的,原本看不起他们的那些传统文人在读了这些诗词后,对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大叹俩人乃天上文曲星下凡,自李白、杜甫、苏东坡以来,最伟大的诗人……那些话听的让脸皮已经练厚的杨沪生也会难为情地红起来,当然,在国人看来,那是俩位领袖虚怀若谷,太自谦了。

  和自知国文功底薄弱,只能偶尔拿领袖诗词出来蒙人相比,俩人其他方面不光博古通今,甚至可以说他们连未来的事情都通晓,当然知道的很肤浅,只是就是这样已经可以让别人一惊一乍。

  得益于信息时代,虽然学历不高,但他们能接触的媒介远非现在这些人所能比拟。因为是军人家庭出身,在军事方面,俩人可以说是“先知”了。这时候的人还不知道潜艇是什么,他们已经能对容闳、洪仁?┵┒?咐侨赫绞酰?比凰档恼饬└鲅劢缈??娜巳缣?焓椤V劣诤H?邸⑸恋缯健⒖盏匾惶逭健⑿畔⒄剑??撕H?哿┤四:?苟?靡坏悖?渌??鞘墙辆∧灾?蚕氩怀稣庹侥钦绞窃趺匆换厥隆?p>   和军事比起来,在经济方面,俩人要是冒充一下经济学家,现在这时代的中国人也肯定是很服气的公认他们是当今首屈一指的专家。不过很明显,这俩个“经济学家”在很多方面意见是不统一的,某些方面观点上甚至存在着激烈的矛盾冲突。

  在谈论花边新闻时,大家还能开怀一笑,只是话题总是要引到双方均极为重视的方面,只要一谈论到关于土改,迎宾厅里就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了。

  “适当的剥削对争取大批农民离开土地,到工厂当工人是有好处的。今年七月份,我们在安溪的钢铁厂投入试生产,七月到八月,安溪钢铁厂在两个月时间内共生产钢材两千吨,平均每天生产才三十吨上下,这与设计日产钢材百吨差距是明显的。”

  说起别的,史秉誉还能对杨沪生保持礼貌,一说到关于农村土改问题,史秉誉立刻不客气。

  “你所谓适当的剥削对争取大批农民离开土地,投入到工业化生产,这在英国就是圈地运动,是羊吃人。可以说,这种工业化原始积累中,每一分利润里都淌着广大人民群众的血汗,我们这个人民的共和国,又如何可以重复英国曾经走过的老路?至于你那个关于安溪、漳平钢铁厂资料我看过,设计日产百吨,现在达到三十吨,我看主要问题在于这样的现代化工厂刚刚开始搞,大家经验不足,能取得日产三十吨,已经算是不错了。”

  史秉誉不客气地说道:“钢铁厂刚刚投入生产,还没调理顺畅,这是一个问题,但这只是次要的。最主要原因在于我们没有充裕的、合格的工人。”

  杨沪生对史秉誉所言工人数量不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们不是有大批复员军人送到工厂当工人吗?几十万战士投入到工业生产中,这是自古以来从未有过之壮举。这些战士在军队中接受了军事化教育,懂得如何适应现代化工厂大规模生产的需要。让他们当产业化工人,再合适也不过了。”

  “你那个几十万战士投入到工业生产中是要打上重重问号的。哪来的几十万?”

  史秉誉掰着手指一一数道:“大批部队说是退下来,转为工人了,可部队一扩大,首先就想到将那些战士再征召回部队去。至于切实退下来的,不是体弱多病者,就是伤残军人,他们连自己都照料不好,需要政府救助,让他们当产业化工人去?这简直是开玩笑!就算能适应生产需要的,现在解放区这么多家企业,到处都需要大批工人,那么点种子撒下去,钢铁厂又能分到多少?我就是重点保护钢铁厂,工人数量也不可能充裕的!”

  “照你说只能依靠失地农民喽?多年战乱,百姓流离失所,各地流民不少,你怎么就没想到招收流民到工厂去?”

  史秉誉苦笑道:“这就要拜主席土改之功了。主席土改搞的好哇,那些流民见自己有田地好分,还用不着掏钱,人家一直幻想中的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就在眼前,谁还想到工厂遭别人管束之罪?别忘了,中国农民在断绝最后一丝希望之前,他们是万万不肯离开土地,出来寻求活路的。”

  杨沪生沉默下来。农民希望什么他自然知道。刚莫名其妙来到这世界时,他也许对农民的感知还停留在毛选上所说的,但过来这么多年了,农村他什么没看过什么没听过?

  对杨沪生而言,中国的农民是最朴实的一群人,同时他们又十分容易满足,如不是断绝所有活路,他们是决不会起来闹事的。当然,如果闹事起来,这些原本淳朴敦厚的百姓破坏力之大,也是让人瞠目结舌的。

  压迫有多重,农民回应的破坏力也就有多大,这也算得上是一种平衡。

  这种平衡观是谁说的?杨沪生想了半天,这才想起是网络军文写手不胖老高说的,这个该死的挖坑党主席写《铁血风云》写了一小半就跑到龙的天空研究平衡论去了,还跟中华杨成立什么罪恶的挖坑党,欲图让网络上所有小说都变成太监文学。不胖老高这么一闪人,让看的正上瘾的杨沪生一时吊到半空没个落脚的地方。追到龙的天空想看看不胖老高是否新写了一点,结果看到他的奇谈怪论:《平衡论》。当然,这种《平衡论》自然不能跟毛泽东主席的《矛盾论》相提并论。

  今日说起农民对土地的依赖性,很奇怪,杨沪生脑海里窜出来这个平衡论。

  淳朴敦厚自然是好的品德,不过也正因为对土地的依赖心里,他们不肯脱离土地当工人,哪怕给他们更多金钱,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也不愿意出来。杨沪生觉得自己有了一些理解史秉誉,看来他在土改上面的右倾并非毫无理由。

  杨沪生也为军队中将士都是农民出身挠头不已,他心烦的是那些战士农民习气太重,自由散漫惯了,军队中那些纪律,对他们简直是一种折磨。当然,不管南方还是北方农民,生活上简朴那都没的说。杨沪生有时会想,恐怕只要有口水,这些人就能生存下去。南方农村士兵还有点灵活性,北方更好,做事不灵活不说,还很笨拙,教了半天连队列都走不好。

  怕死、想家、过不惯军队集体生活、对学文化无所谓、具有浓厚的保守性,这些在农村征集来的战士中普遍存在,逃亡是极为严重的。

  翻了身的农民并不因为自己得到解放,全部认同自己应该解放那些没有翻身的农民。

  第四集团军中,文宇军长率领的第四军原有四万五千之众,湘赣战役(与法军最后的大会战)后全军减员七千。与跟清军作战不同,那些大鼻子俘虏都要送到战俘营,是不能补充到部队中的,减员只能靠后方征召的新兵补充。

  五月,地方征召了九千新兵打算补充第四军,结果半路上就跑了两千六,到了部队又因为身体原因(体弱多病、吸食大烟、患有性病)退回去五百,就是到了部队,还有逃跑的,到七月与僧格林沁所部作战时,补充的那些新兵还在部队的,只剩下五千。

  这样的事情不光在第四军有,在其他各军中也都是普遍存在的。为了保持主力部队战斗力,杨沪生只能将乙种师分拆开,补充进主力部队中。乙种师的战士虽然也是农民出身,可他们毕竟在部队中多训练了几个月,补充上来用不着为逃亡多操心,可以让他们马上投入战争中。

  明白农民局限性的杨沪生突然理解了史秉誉。

  中国要发展工业,必然需要一只强大的工人队伍(决不是全民皆商,大家都是商人,只能玩空手套白狼,对国家强盛起不了什么作用。),可农民不肯离开土地,在以民为本,不强迫百姓做他们不想做事情的解放区,你要动员农民离开土地,到工厂去,这可真是天底下最难的事情了。

  将土地收为国有,然后免费分给没有土地的农民,让他们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这能让绝大多数中国人心向解放区。可这样的政策,在争取民心同时,又将农民与土地束缚的更加紧固,这却是杨沪生事先没有想到的。

  “凡是土改有成效的地方,工厂主管人事的职员携带大量金钱到农村,不管嗓子喊的如何声嘶力竭,将大把的钱放在人家面前,那里的农民根本理都不理会,好一点的也不过给你嘿嘿一笑,以为你在跟他们说天书呢。人家要过的日子是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抱着老婆看着孩子,能平静生活,这样的日子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天堂了,还怎么稀罕你那些金钱?”

  “是极,史主席说的很是。”容闳不由点头称是。

  作为总理,容闳对下面那些企业也是很熟悉的。虽然现在解放区控制了半个中国,但给政府来钱的除了贸易,就要数企业了。容闳除了开会,平常时间推杯换盏的日子并不多——一个新兴的政府,腐败现象总是不那么严重,古今中外概莫如此。——没什么事情的容闳常在工业部长陪同下到下面企业去视察,对企业存在的问题自然看的很清楚。

  “就是工厂能从农村召集到工人,那些工人对在工厂工作也是极为不适应,离厂返乡时有发生,常令厂方措手不及,无可用人手顶替上,对工厂生产影响极大。如何让农民离开土地,心甘情愿到城市中,此乃困绕我等之问题。”

  杨沪生两眼发直盯着摆放在面前的茶杯,听着史秉誉、容闳、洪仁?辉偎咚倒こд惺展と说睦?选?p>   按照这些在后面的政府头头脑脑所言,农民天生就保守、懒惰、不思进取,如没有外力推动,想让他们投入到工业化大生产真是不可想象之事。按这三人观点,英国的圈地运动真是再英明不过了,如没有圈地运动,让大批农民成了彻底无产者,最终只能走进工厂,那么英国的工业化也不可能迅速发展起来,没有强大的工业化,强大的大英帝国也就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中国要发展,就要让农民离开土地,跟当年的英国农民一样,只能选择进入工厂当工人。

  方法也许粗暴一些,但这是为了让中国早日成为工业化国家,只要有了强大的工业,以中国的实力,在世界上一超独霸的日子将不再是梦想。可以说,他们出发点是好的。

  杨沪生不明白,自己那时候,农民挖空心思想进城当工人,为此,哪怕付出大笔金钱买一个居民户口,他们也愿意,怎么现在这些农民却对进城不屑一顾呢?

  说史秉誉他们在欺骗他吗?这是不可能的。杨沪生很明白自己在这些人心目中的地位。他们是完全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对自己有所隐瞒的,而且杨沪生也长了眼睛,农村很多问题他也看到了。

  但看到问题,想要解决却不是一朝一夕的,既然要争取绝大多数农民支持,那么对他们所做出的承诺必然要付出一些牺牲。杨沪生觉得在完全取得国家所有权力前,谈论建设工业化中国,未免有些太早,何况中国农民已经忍受血腥剥削忍受了几千年,现在应该是让他们放松放松的时候了,而史秉誉、容闳、洪仁??抢斫獾母?罨ι?『孟喾础?p>   杨沪生茗了口茶,放下茶杯,很显然,他不想继续谈论这让人挠头的问题,至少现在这种场合不合适。史秉誉与容闳、洪仁?⒊⊥耆?恢拢?约涸谡饫锕抡颇衙?Q?爸罡鹆粒?匆桓錾嗾饺喝澹空馕疵馓?Ь僮约毫耍?罨ι?刹幌嘈抛约阂桓鋈四芡?彼捣?馊?恕?p>   既然嘴皮子上无法占上风,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转移话题。

  杨沪生笑着对洪仁?档溃骸罢馐虑槲颐且院笤偬赴桑?媲?郑???忻挥欣葱牛棵拦?潜呤じ阂丫?窒??铱吹侥甑祝?戏桨盍?杏嗑?泳鸵?督担?狈搅?钊〉猛晔ひ咽前迳隙ざぁ2恢????窍衷诠?娜绾瘟耍俊?p>   “多谢首长挂心,小犬一切都好。”一提到自己大儿子,洪仁?成下冻龃认榈男θ荨?p>   上次史秉誉到美国时,将洪仁?拇蠖?雍榭??泊?斯?ァT诿拦??繁??朊拦?狈缴喜愎叵迪啻??眩?峁???サ哪切┭ё佣及才沤?拦?魉??Q?啊>???。?榭??玫搅挚献芡程崦???肷柙谂υ际斜苯嫉奈鞯憔?Q?啊?p>   西点军校是美国培养陆军初级军官著名学校,这个军校名字让史秉誉与杨沪生俩人耳朵都听的起了茧子,艾森豪威尔是西点毕业的,范格里弗特是西点毕业的,麦克阿瑟是西点毕业的,布莱德雷是西点毕业的,麦克纳尼是西点毕业的,史迪威史西点毕业的,巴顿是西点毕业的,还有五星上将潘兴、创建美国空军的五星上将阿诺德、陆军参谋长上将艾布拉姆斯(大家都熟悉的M1主战坦克将他的大名传之四海)、南北内战北方总司令格兰特、李奇薇(只要知道朝鲜战争的,就应该知道他)、麦考利夫(诺曼底登陆作战中担任101空降师炮兵指挥官,后来任美国驻欧洲陆军部队司令)、威斯特摩兰(侵越战争中美军司令)、施瓦茨科普夫(组织实施“沙漠风暴”)……如此众多美国军队名将是从西点军校出来的,这所学校教学质量如何自然是不言而喻。

  虽然现在的西点军校还没有以后那么有名,但这所学校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入的。按照规定,西点军校只接收高中学习成绩拔尖,愿意以军官为终身职业的美国公民,在取得国会议员提名选派,经考核后方可入学免费接收教育。

  洪葵元不是美国公民,他到西点军校读书也并非以后要以在美军担任军官为终身职业,至于高中学习成绩拔尖,洪葵元连高中都没读过,又怎么谈得上拔尖?

  这些要是换了一个人,恐怕这辈子也别想有指望进入西点军校学习,可洪葵元的“不幸”在于他有了史秉誉这个一门心思想让他读西点的“叔叔”。

  中国传统教育是要窒息人性,将大家教育成与太监一样,没有男子汉气息俯首帖耳的奴才。史秉誉想要改变这一切,在洪葵元身上,为了不负好友洪仁??校??M?榭??晌?桓鲇旅汀⑼缜俊⒕哂邪僬鄄荒硬慌麓煺燮分实哪凶雍海??晌?庋?娜耍?詈玫陌旆ㄗ匀皇巧暇?#??乙?献詈玫木?!??鞯憔?!?p>   先进的步枪、迫击炮、飞艇图纸送给联邦政府,同时还签订了关于中国与美利坚联邦通商密约,通商港口不再限定于五口(广州、厦门、福州、宁波、上海),而是中国所有拥有港口的城市,同时内地城市只要不是军事重地或者中国政府明令禁止外国人进入的地区(如边疆地区,因为国防需要连不在本地生活的中国人都不得进入,外国人自然也是如此办理),持有合法证件具有正当理由的美国公民都可以通行、居住。经商、开办工厂方面,美国企业商行与中国企业同样待遇,同样的税收起征点,同样的税率,除了扶植民族产业给予的优惠美国企业没有外,其他都一样。可以说,给予美国公民以国民待遇。

  经济的让步换取了美国取消在华领事裁判权,当然,史秉誉保证中国法律将与国际惯例相接轨,而这时候的美国也没有强大到因为公民违反所在国家法律,接收惩罚而危言恐吓的地步。

  顾忌到国内那些夜郎自大的文人认为这是卖国的不平等条约,大声声讨自己为卖国贼,史秉誉与美国政府之间签订的只能是密约,而不是正式公布的条约,要想完全公开,只能等国内由闭关自守转换成唐朝那种开放的大国心态了。

  与清朝相比,史秉誉主动做出了如此众多“让步”,这自然让美国政府里的那些高官欣慰不已,这时候再说让洪葵元和一些年轻学子进入美国学校学习,尤其是进入西点军校学习,在政府里受到的阻力自然少了不少。何况史秉誉说了,这是为了让中国人更好的理解美国文化,让他们认识美国的最佳途径。至于进入西点军校必须做出的誓言,他们也将遵循校规。

  读美国的军校,自然要支持并且捍卫美利坚合众国宪法,遵守总统的命令和上级指挥官的命令。至于誓言中最后一句“愿上帝保佑我”,洪葵元他们都是最虔诚的基督教教徒,他们自然相信上帝可以保佑一切的。林肯既然有让南方黑种人得到自由的信念,为何就不能让一些仰慕美国文化的黄种人接收美式教育?

  如此保证让合众国官员最后一丝忧虑也化为乌有,于是洪葵元他们这才有了进入美国学校学习的机会。

  史秉誉在归国后将这事情告诉了杨沪生,杨沪生对此只是一笑而过,他对那些“先进”武器并不太重视,杨沪生重视的是能改变整个战争的机枪,他重视的是未来的飞机、坦克(或者可以说战车,如果这是中国人首先制造出来的话),而不是缓慢移动的飞艇。

  至于密约,杨沪生看过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公平之处,一个国家只有开放,才能不让世界淘汰,抱残守缺,以为祖宗传下来的万年不能改变,只能落得挨打受欺地步。

  至于宣誓进入西点,杨沪生以为这不过是种形式主义,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当史秉誉详细介绍了美国军人与军官在誓词上的不同,杨沪生才重视起来。

  宣誓杨沪生以前也念过,不管是进入少先队,还是共青团,每年清明到烈士陵园扫墓,或者后来加入警察,这都需要宣誓。誓言多了,杨沪生也有些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了。kpE白&马+书#院h8@

  可是,在杨沪生以为自由散漫的美国,却对军人的誓词极为重视。

  很是奇怪,杨沪生以前所在的世界,“民主”的美国对军人遵守法定义务极为重视,要“支持并且捍卫美利坚合众国宪法,反对一切国内外敌人……彻底而忠实地履行将担负的职责”,作为一名军人,拒绝接受上级命令是可耻的行为,如果在跑到朝鲜或者伊朗去,那就是逃兵了。

  而还不是十分“民主”的中国,人们却对军人拒绝服从军令看的很开。杨沪生知道一个姓王的球员,他是一名现役军人,到美国NBA打球,结果拒绝回国,不管是蓝协还是八一队要求,反正他当缩头乌龟,一概置之不理。

  这样的行为只能说是逃兵了,解放军对逃兵如何处置,杨沪生虽然是军人家庭出身,但他并没有当兵,而是当上了警察,所以并不十分了解。他只知道,在现在他的军队,凡是逃兵,抓住后全部要关禁闭,如果携枪潜逃,抓住后那就是枪毙在等候着他了。

  如此简单的东西,某些满脑子自由观念的人士居然认为这个球员有拒绝回国效力的权利,说是这是他的自由,天可怜见,当逃兵居然是军人的自由,别人还不能干涉。如果美国军队中,都是由这样“自由人士”组成,那美军倒真的用不着顾忌了。

  美国军官誓言与士兵誓词的差异——是否承诺遵守命令——界定了陆军军官与士兵之间的差别。按照要求,军官同所有士兵一样,有遵守命令的法定义务,但依照他们所发的誓言,他们没有盲目服从命令的道德义务。

  说起来很矛盾,但这是居于美国人认为任何制度,不管其多么严密,也无论他多么完美,都不可能制订出适用于所有情况、所有时间的规章。要制订出某种法规,它的逻辑于理性无论何时何地都不需要变通,这根本不可能,这时就需要军官应用合理的判断,在有些时候打破常规,对法规进行变通,不执行那些不符合陆军最高利益的指令、规章和命令。但是,他的所谓不执行,是为了更好完成总的作战宗旨——取得战争胜利。而且在做出打破常规判断后,他的主官也有权决定是否行使自己的裁决权对他进行起诉。这,就是美军对军人的要求。

  军人需要服从,这是天经地义的,但并非军人什么事情都唯上。这并非不可想象,奥匈帝国国王和王后往往准备了一枚勋章,专门褒奖那些由于拒不执行命令,从而力挽狂澜,赢得重大战役胜利的军官。这样违反了遵守命令的法定义务行为,自然是值得表彰的。

  了解了美军誓词不同,杨沪生才发觉自己那套誓词实在是漏洞百出。解放军自然也有宣誓仪式,不过他的军队宣誓,只是单方面宣布自己憧憬一个乌托邦的社会,为争取达到几百年不可能实现,虚无缥缈的可能而努力。

  杨沪生是相信共产主义必然会来到的,但什么时候来到?反正他有生之年是看不到了,几百年内共产主义也实现不了,在这方面说杨沪生有些悲观,一点也没有错,只是他认为这种悲观对还处在封建社会的中国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葵元现在已经二年纪了吧?再过两年他就能毕业了。”杨沪生算了下日子,打仗打的让他对日子失去了理性认识。“益谦兄,你觉得让他在美军实习三年,再回到国内来如何?美国内战在今年或者明年初就会结束,到时候他们需要一个休养生息的时间,这时候在美军中担任军官,应该没有多大风险。对这些系统了解了西方社会的英才,我们是要重用的。”

  洪仁?僖上滦Φ溃骸爸飨??绷耍???哦啻螅恐赜檬峭蛲蛱覆簧系摹N抑幌M??茏允称淞?涂梢粤恕!?p>   洪仁??龆?又校ǔぷ涌???巫永荚???又ピ????羁粗械木褪浅ぷ涌??耍?庖材压郑?泄?俗苁怯沙ぷ蛹坛屑乙怠:槿诗很希望这个大儿子能在自己身边,跟着自己多学一点,到时候当一个参议员,慢慢培养下,让他接自己参议院议长的职务。
  可按照杨沪生所说,葵元就是从美国回来,恐怕他也要到军队里面受到“重用”,以后从军而不会从政了。这和洪仁??约憾?由柚玫娜松?旒M耆?煌????俗匀灰?僖伞?p>   容闳抬起头看了看外面。已经不是夏天,天黑的渐渐早了起来。现在太阳已近西山,外面红霞布满了天空。

  参议院里虽然有电灯,只是这些竹丝白炽灯寿命实在不长(也就一千来个小时),光线也不是很亮,加上电灯泡生产成本太高,将电从灰岭水电站送过来,损耗大暂且不说,电压还很不稳定,这样电灯泡消耗就更大了。政府也没那么多钱让参议院的电灯泡从早亮到晚,能节省还是节省的好。

  容闳看了眼史秉誉,史秉誉会意,对杨沪生道:“主席,天不早了,还是先吃饭吧?现在百废待举,加之前些日子百姓围着参议院讨说法,这里也没什么吃的,知道主席今日从前线回来,下面人虽说到处张罗,一时间也没什么好吃的。”

  杨沪生笑着站了起来:“走吧,早就听人家说过参议院平常吃的跟地主老财家过年一样,只是只要我一过来就没了吃的,今天看看你们这里到底有没有腐败的。”

  史秉誉、容闳一听面面相觑,杨沪生这话说的又不是味道了。腐败?给人家堵在里面一个星期了,他们就是想腐败也腐败不起来啊!

  史秉誉皱皱眉头,干笑道:“主席说笑了,现在这里穷着很呢!怎么可能平常吃的跟人家地主家过年一样?谣传……绝对是谣传!真要有那么好,主席开了几个月会,又怎么可能一顿都没享受过?呵呵……对了,有些参议员想跟主席共进晚餐,主席既然可以跟普通百姓打成一片,我想,您也不会拒绝这些参议员吧?”

  杨沪生爽快的答道:“自然不会,我还正想跟我们这些参议员多多交流一下,今日既然有这个机会,岂有拒之门外之理?”

  也许是杨沪生回答的太爽快了,史秉誉心里倒有了些犹豫。

  他很了解自己的这个大哥,只要杨沪生说起话来听着一本正经,那么他肯定又动了什么歪脑筋,倒是插科打诨时候说的都是些真心话。

  从杨沪生这次赶到南昌的速度看,他对参议院是极为不满意的。那么他今天晚宴跟参议员们的交流,恐怕就不那么简单了。

  一边朝外走,史秉誉心里还一边犹豫着,这种非常时刻,是否应该让那些参议员回避一下?

  当走到餐厅,看到衣衫光鲜的参议员们排在两旁鼓掌迎接杨沪生大驾光临,史秉誉明白回避已经不可能了。

  落后半步的史秉誉微微摇了摇头,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希望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只看该作者 33楼 发表于: 2007-09-14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十二章

  打着酒嗝的史秉誉带着面红耳赤的杨沪生朝给他安排的住处走去。
  和史秉誉想象不同,晚宴上气氛极为和谐,端着酒杯的杨沪生并没有做出任何让史秉誉汗颜的举动,而是很是热情地与上来的那些参议员们一一干杯,六十度的老白干,杨沪生晚上喝了将近一斤,他是越喝越高兴,越喝笑容越灿烂。

  史秉誉还担心杨沪生喝多了醉酒后耍酒疯,想帮他代喝两杯,结果还让杨沪生数落了一通,那些没长眼睛的参议员难得与杨沪生在如此和谐的场合里喝酒,光顾着上来敬酒了,对史秉誉的暗示视而不见,还怪责史秉誉管的太多!

  对这些参议员如此不明事理,史秉誉只有苦笑了。幸好一直到晚宴结束,杨沪生酒喝了不少,倒是一直都没有发酒疯,也没有借助酒劲,指桑骂槐数落参议员。

  史秉誉有些好奇,按照他知道的杨沪生酒量,这种六十度的老白干,他应该喝上二两就可以放倒了,今天怎么喝了一斤还兴致很高,只见脸红没见倒下?还真是官越当的大酒量就越好了?

  “大哥,到了……怎么样?没什么事情吧?”打开门,拉亮了电灯,史秉誉看着跟在后面的杨沪生关心地问道。

  脚底有些踉跄的杨沪生一把推开了史秉誉,冲了进去,嘴里还大声念叨着:“没事……怎么可能有事情?就是再喝……喝它一斤白干,老子也……也不会有事!”

  房间不小,在窗边书桌台上放着几盆盛开着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鲜花,只是杨沪生进来后,房间里的花香让浓浓的酒气驱得无影无踪。

  史秉誉皱皱眉头,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离开餐厅就这样了?

  关上房门,史秉誉帮杨沪生冲了一杯清茶,默默放在书桌台上。

  喝口茶,杨沪生微合上眼睑,缓缓出了口气,等再次睁开眼,脸上红润虽然还没有消去,眼里却少了一些疲惫,多了一丝神采。

  杨沪生做个手势,淡然道:“关上门坐吧,这里没什么外人,我想,咱哥俩有什么话也可以明说了。”

  史秉誉转头看看外面,昏黄的灯光下,外面走廊上没有一个人,只有餐厅方向还有热闹的吆三喝四声,杨沪生在离开餐厅前,将打算跟他一起出来的容闳与洪仁?┤肆袅讼吕矗?盟?怯胗肽切┟挥芯⌒说囊樵币煌?┮?O衷谑?ブ饕?勘辏?葶群秃槿诗自然成了议员们的靶子。

  史秉誉有些同情总理和议长了,他们俩个酒量都不怎样,那些议员虽然没有军人豪爽,喝酒如同喝水。可好汉架不住人多,何况他们还不算好汉?当然要给灌得插科打诨想要逃跑了。

  史秉誉拉了把椅子坐在杨沪生对面,看着他笑道:“酒量不错啊?我记得结婚时候,不过半斤白酒,就把你灌得东西南北也分不清楚,眼泪鼻涕飞流直下三千尺,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今天喝了一斤居然还挺得住,真是大有长进啊!”

  杨沪生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地说道:“开玩笑,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是你才对,我现在还记得你当时连厕所都找不着,想搂根竹子也没搂住,趴在地上就吐个昏天黑地。呵呵,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看你这样狼狈呢!”

  史秉誉脸上微微一红,强辩道:“我那只是看竹子需要浇肥,咱给他上点肥而已。”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史秉誉自己也觉得这理由实在太牵强,嘿嘿一笑,将尴尬带了过去。

  “我整天在后面,跟着那些企业主、参议员们推杯换盏,想想自己也算‘酒精考验’了。到美国去,那些人高马大的美国佬也给我灌的找不到屋门在哪里。”

  “你那点考验算什么?你那点酒量在部队里根本不够看的,我那总部里就有几口酒缸子,人家喝起酒来,一仰脖,一整海碗白酒就落了肚,那才真算得上是‘酒精考验’的人才呢!跟他们在一起久了,咱酒量自然看长,谁叫部队里有如此众多人才?”

  “酒囊饭袋也算人才?”

  杨沪生正得意洋洋,给史秉誉一噎,一时找不着词来反驳,只能冲史秉誉翻翻白眼表达不满。

  史秉誉也不想过分让杨沪生难堪,何况军方就是多几个“酒囊饭袋”式人物,人家一直打胜仗,而且还都是些大胜仗,有这样人存在,并不能说人家就不是“人才”了。

  “好了,不说这些不着边际话了,现在这里也没外人,大哥你跟我明说,这次参议院危机是不是你暗地里做的手脚?”

  杨沪生不动声色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在暗地里动手脚?证据呢?咱们这里是法制社会,没有证据乱咬人可不成。”

  “还不承认。别以为人家都比你愚蠢,只有你才真得聪明。”史秉誉朝后一靠,见杨沪生不说话,继续说道:“自从我们分工,我主管后方,你主要精力放在前线后,你对后面参议院就一直有诸多不满,你总觉得参议院在拖你后腿,没有一心一意全力辅佐你打天下。尤其是前几个月参议院讨论通过《权利法案》,你得不满就更大了,我想,这也用不着我拿什么证据,你那些不满都写在脸上,谁都看得出来。”

  “是,我承认对参议院的工作,我是不很满意,战争年代,只有打了胜仗,取得最后胜利,一切民主、自由才有生存下去的土壤,如果我们失败了,等清兵占据解放区,你认为他们会让这些参议员自由发言吗?”

  “自然不会。不光不会,那些清兵还会把参议员们送上断头台。”

  “这些你也知道,可你怎么还纵容他们一再挑部队毛病?我们需要军饷,除了与英法联军作战期间,参议员们一致赞同勒紧裤腰带全力保障军方需要,其他时候总是说什么政府没钱,无法全额供给军方。”

  史秉誉打断杨沪生说话,插口解释道:“参议员们并没有装穷,政府是真得没钱,你应该知道,从六三年有了财政预算开始,每年军费预算都占了当年财政预算得七到八成,虽然交通、工商、土改、教育、医疗、救灾、公职人员薪水……这些都需要大量金钱,但所有项目合起来,也不过只占了财政预算两到三成,难道你希望所有财政收入都用来支持战争吗?要是这样,我们财政必然破产……现在我们已经处在破产边缘了,现在这样再维持一到两年,用不着清兵打,政府自己也会垮台。”

  原本理直气壮的杨沪生默然下来。

  作为来自未来的“先知”,杨沪生对财政、军事、政治等等观点自然非现在人所能比拟的。可除了军事,因为他一直在前线,并且亲自运筹帷幄、统筹安排整个战争,他可以算是个真正的专家。

  对财政、政治方面,他是有理念,却所知有限,民主、自由?这俩个名词他自然知道,可什么样才算是真正民主?如何将民主与集中制有效结合起来?什么叫自由?什么叫需要否定的极端自由?这之间分寸如何把握?杨沪生就有些不是很清楚了。

  军队方面还好说,民主、自由是要宣传的,但民主、自由主要是对战士而言,他们有监督财政开支的权利,月尾伙食费用剩下的伙食尾子,战士有平分的权利,有对班长、排长甚至连长提意见的权利……当逃兵的自由自然是没有的。

  至于如何作战、各部队如何调整,这些都掌握在杨沪生手中。在集中制幌子下,参谋总部说穿了也就是杨沪生的个人顾问团,或者说是他的幕僚机构,将他的思路整理成行,贯彻下去。你一句,我一句,对战争如何进行提出自己的见解,在杨沪生没有提出要求之间,这是决不允许的。

  杨沪生相信自己眼界比这些脱离农田没多少日子的军人开阔多了,对武器的认识,也不是这些刚刚知道热兵器的人们所能比拟的。至于如何安排整个战争进程,他掌握的毛泽东军事思想,更是其他人所无法想象的。在军事方面,虽然杨沪生并没有可意去做,但他还是把自己树立成了一个伟人,一个领袖,一个具有铁碗手段的军事独裁者形象,这也很是合情合理。

  战争年代,只要你能率领军队取得连串的胜利,击败一切当面之敌,你在国人心目中自然是万民崇拜的英雄。鲜花、掌声都围聚在你身边。

  年轻少女总是憧憬自己的白马王子是个英雄,只要你是胜利之师指挥员,你就是少女心目中的英雄,那带电的目光会将英雄们“电”得找不着北的。

  习惯一夫一妻制的杨沪生在这方面并没有越轨行为——虽然多几个妻子在这年月实属平常,达官贵人只有一个老婆这却有些稀奇。

  在军队中当伟人当惯了,在地方事宜上,杨沪生也不自觉地要体现出自己高人一筹之处,但他毕竟不是超人,一事通,事事通这样的例子并不适合他。光关注军事了,对地方事情虽然也指手画脚,表达过自己的意见,他并没有专注地关注过。

  只有对军队有影响的事情,杨沪生才感兴趣跳出来干预一番,如干预《权利法案》,这对他来说,属于特例。

  百姓也许当杨沪生是天才,是顶礼膜拜的对象,真是他们愿意为杨沪生生,为杨沪生死。可参议院里的那些参议员却并非如此。

  参议员们同样崇拜杨沪生,但这只限于作为军队领导,杨沪生可以保障他们安全,并且帮助他们开拓市场,让他们的权力可以在其他地方行使,这让参议员们很感激杨沪生。

  没怎么在参议院说话的杨沪生,对参议院的影响也仅限于此。只要不触机参议员们的切身利益,他们当然笑容可掬。但只要触机切身利益了,这些参议员们也就化身为反对派了。

  以理服人?杨沪生很愿意以理服参议员们。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对财政方面事情,也就平常说说让人觉得很是高深,真要深入下去,那他对财政问题上的弱点将暴露无疑。政府预算如何安排,这方面他还不如躲在北京清廷工部那些郎中。

  他根本没有实践经验,如何跟那些实际操纵者相比?至于军费占了多大比拟,才不会让政府破产垮台,这就不是杨沪生所了解的了。

  虽然对财政方面杨沪生并不是很熟悉,但这毫不影响杨沪生明白自己的政府在收入方面占据什么样一个地位。

  不用说工商收入,光地丁、杂税、盐税就让解放区政府稳据世界第一。当然,土地方面的收益,很多是无法征收到的(每年这些收入达到三千多万元,折合银两三千万两白银,实际征收只有三分之二,两千余万元)。不过工商企业起来后,工商税收已经超过这些地丁、杂税、盐税。

  “那么多工矿企业,现在每年税收比北京满清政府不知高了多少,可以说,解放区财政收入是当今世界最富裕的政府。又怎么可能没有钱维持一支军队去取得胜利?”

  史秉誉苦笑道:“老大,难道你还不了解我们军队是怎样一番规模吗?”

  “我们现在光主力部队就有二十三师(其中三个骑兵师)之多。不包括武器骡马,每个月军费就需要两百五十万,一年下来,军费需要三千万元。要是包括武器弹药,骡马营帐,再翻一番也不够啊!与英法战争结束没有多少日子,外贸现在刚刚才开始恢复,至于内地贸易,要知道,多年的战乱,让百姓口袋里都没什么余钱,你生产了那么多商品,没人买,商品还不如石头。这个‘最富裕’政府根本是空架子一个,用不着人家推,只要战争继续维持一年半载,咱们麻烦就大了!我现在还正在考虑,是否应该对外发行债卷,或者干脆问外国政府借款将战争进行下去呢!”

  “这不行,说什么也不能向外国佬借钱打中国人,这是原则问题。”杨沪生马上关门,一点通融余地也没有。“如果问外国佬借钱打仗,我们跟袁世凯又有什么两样?何况那些钱都是有条件的,到时候还要我们出卖国家利益来偿还,这是根本不能允许的!”

  “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可钱不够这是现实问题,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史秉誉将烫手山芋抛给了杨沪生。

  说到钱,杨沪生的气势立刻萎靡下来。他又哪里有什么好办法,让政府一夜间变成大财主?

  按照杨沪生理解,企业钱多了,工人工资也能上去,工资多了,购买力也就上升,接着又触进企业生产更多商品,工人工资再次增加,购买力继续扩大……只要进入这种良性循环,政府的钱自然也就越来越多。可这种局面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

  想要一夜暴富,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掠夺了。欧洲的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英国、法国……能快速积累财富,一个靠的是掠夺其他大陆财富(如从非洲、美洲、亚洲掠夺财富),还有一个就是靠海盗了。让海盗抢掠其他国家海上贸易。岸上穿戴整齐,看起来仪表堂堂,乃很有风度的海军绅士,一出海,降下海军旗,升起海盗旗,这些绅士们马上又变成海上强盗。这,就是英国能快速致富的原因。

  难道中国也学习大英帝国,让解放军海军也变成当代海盗?这好象笑话开的太大了一点。正统军人家庭出身的杨沪生,绝不想自己做出如此有辱军人荣誉的事情来。

  不能当海盗,当陆地强盗如何?杨沪生的土改,可以说就是从地主手里抢钱的一种做法。很可惜,这种土改触动了参议院里那些参议老爷的切身利益,最后居然变成让政府替地主支付土改费用的政策,这与杨沪生的初衷大不一样。不光没有抢地主的钱,反而让政府成了慈善家,帮农民购买土地。只要一想起此事,杨沪生就耿耿于怀,很是不爽。

  至于增加税率,从工商业者身上剥走最后一个铜板,这种疯狂的举动杨沪生是不会做的——他还没疯狂到采取杀鸡取卵的地步。

  国内没有其他办法可想,自己需要钱又那么迫切,那么只能走唯一一条道路了。

  “秉誉,你看日本现在还稳定吗?”

  “日本?”杨沪生的跳跃性思维,让史秉誉一时没法跟上。“关于日本的情报,不是很准时就送给你了吗?英法联军不甘心在我们这里的失败,他们将目光又投到日本那边,当然,这俩个国家在日本并不存在像他们在中国已有的商业利益,日本也没有像茶叶这样重要的出口货物,之所以关心日本,仅仅在于为了证明他们在东亚的存在。取得英法承认天皇是日本唯一合法君主的日本,现在一场内战就在眼前。也许明年幕府和倒幕藩主之间就要爆发战争了。”

  “我自然知道,这个……以前历史教科书上就说过,经过倒幕战争后,一八六八年日本正式进入明治维新时期。”杨沪生皱着眉头,手指轻轻敲击着书台。“你是知道的,日本是盛产银子的地方。而我们现在还是银本位,并没有金本位。若日本的银两成为我们财政收入补充,我想,这对缓解政府财政方面压力应该大有帮助。”

  史秉誉看着杨沪生目瞪口呆了。

  “大哥……你的意思是……是说我们对日本……发动侵略战争?天哪!这可是不义之战!忽必烈曾经远征过日本,最终不还是失败了?”

  杨沪生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什么侵略战争?你应该说是中国军队‘进入’日本。不算明朝那次中日在朝鲜的战争,甲午战争、九一八后抗日战争,哪次不是日本对我中国下手?我这只是预防性跟他们打一仗,别让小鬼子太强了,到时候中国再次吃苦头。既然日本敢于对中国开战,咱礼尚往来也不成?你不是要银子吗?只要将睦仁打德掉眼泪,你想要多少银子,日本就能送来多少银子!”

  “至于忽必烈发动的对日战争,此一时彼一时,那时侯忽必烈忽略了天气因素,再加上他那些军队都是宋朝投降过去的,能有多少战斗力?失败是必然的!现在呢?现在日本国内是两头大,幕府与天皇之间还没分出谁是老大呢!而我们拥有铁甲舰,陆军也是拥有步枪、火炮现代化的陆军,还有当时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空军。美国海军准将佩里能用四艘军舰打开日本门户,我们如此强大军队,为什么就不能让天皇承认咱们是老大?”

  “老大……你没发烧吧?我们这里还没结束国内战争,你竟然想着要开辟第二战场,发动对日战争?!”史秉誉上前要摸摸杨沪生额头是否很烫,结果让杨沪生毫不客气一手挥开。

  史秉誉不客气地痛斥道:“你就是有实力将战争打赢。可发动这样的战争,日本也是会对中国记恨一辈子的!难道你能学习希特勒,搞什么种族灭绝,将日本人都赶尽杀绝?这样你算什么拥有共产主义觉悟?不跟纳粹分子一个样?何况现在日本并没有对中国构成什么威胁。只要我们中国强大,甲午战争、抗日战争这样的惨剧将永不可能发生,你又有什么必要打一场预防性战争?这不是非正义战争又是什么?”

  “别总说正义、非正义。”杨沪生给史秉誉说得有些恼火,不由得将脸拉了下来。

  “这世界有几场战争是正义的?别忘记了,所谓正义,不过是相对而言。战争,从来都是具有民族性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按照列宁的说法,这场战争没有哪一方是正义的。可美国人却利用第一次世界大战,成为最强国家。英国与西班牙之间战争有正义方吗?两国为了争夺海上霸权,打的不可开交,到最后英国取得胜利,从此黄金滚滚流入大英帝国国库,那些黄金难道都是干净的吗?虽然不干净,但人家富裕了,一个个不都成了绅士?凭什么西方列国可以用‘非正义’的战争让国家富强起来,我们中国就必须刻守不义之战不打?”

  杨沪生借着酒劲,冲史秉誉挥舞着手臂,将自己的感想全发泄了出去。

  打败英法联军,让杨沪生的自信心空前高涨。对杨沪生而言,“亚洲是亚洲人的亚洲”。欧洲、美洲?那边太远了,中国虽然跟那些国家有贸易上往来,可那些国家发生什么事情,毕竟不会对中国有太大影响,只有亚洲,这才是中国利益之所在。

  既然有了一支击败世界最强两国的军队,这样的军队用来防御显然有些大材小用了。

  只有取得对外战争的胜利,这才能让其他国家承认你大国地位,并且畏惧你。

  “乘你病,取你命,既然日本现在内乱不已,这正是我们干涉日本最佳时机,如果日本铁板一块,再想取得最大利益,困难也就大多了。我们的到来已经影响了整个世界。原来没有的英法联军干预中国革命,这事情发生了,原本太平天国灭亡,现在太平天国并没有灭亡,但这个天国却以完全崭新的面貌屹立在世界东方。满清三重臣,曾国藩自杀了,左宗棠投奔了我们,李鸿章现在自身难保,他的下场无外乎或死或降。既然如此,日本六八年开始的明治维新是否还按照原来轨迹发展?对此我是很怀疑的。一个国家的强大,必然带来另外一个国家坠落。东亚既然中国强大起来,那么日本沦落为东亚病夫,这是历史的必然。如果我们不抓住这个机会,填补一下空虚的国库,我以为这是我们对历史的不负责。”

  史秉誉看着杨沪生的眼神,仿佛看着一头怪物——准确的说,应该是看着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杨沪生总是说史秉誉跟那些右派走的太近了,近得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大右派。可现在杨沪生这一番表白,史秉誉忽然觉得与杨沪生相比,自己哪里是右?明明是左得可爱,只有杨沪生才是真正的、名副其实的大右派——极右极端民族主义者。

  为了中国强大,杨沪生不是想着如何挖掘国内潜力,而是寄托利用对外战争,将国外的金银搬到中国来!

  史秉誉现在早已将是谁发动贫农围攻参议院的事情抛到脑后去了,与杨沪生所说对日战争相比,参议院受到围攻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说大哥。”史秉誉苦笑地说道:“虽然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代后,咱们俩人常常意见不是很统一,你责怪过我,有时我对你也有点怨恨,不过一般来说,我可是不大顶撞大哥您的。真要有什么事情,只要您坚持,最后做出让步的必然是我。但今天,我希望您能听我一言,这对日战争的事情,您还是三思比较好。”

  杨沪生不容置疑,一口拒绝了史秉誉的要求。

  “用不着三思了。现在东亚这边,除了英法两国,海军只有我国最强大。当然,要想让英法两国不干涉我们对日战争,必要的让步还是需要做出的。”

  发动对日战争,这只是杨沪生在知道财政问题短期内无法解决,史秉誉让他提出意见,他头脑一热,很冲动就说了出来,既然说了出来,杨沪生觉得真打这样一场战争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甲午战争、抗战八年对杨沪生的刺激太大。虽然口头上杨沪生强调国无大小,大家彼此之间是平等的,可面对日本,潜意识里,他觉得先发制人打这么一仗理所应当——如果当年日本人学习德国总理,不否认南京大屠杀,并且对死难中国人屈下他的膝盖,那么杨沪生对这场战争是否应该打会犹豫二三的,说不定史秉誉一坚持,他改变立场也不一定。

  哭笑不得的史秉誉看着杨沪生道:“大哥,别忘了我们现在国内战争都还没有结束,这时候你就想打出国门了?”

  “国内这场战争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结束了,虽然现在清廷后面还有人支持。”

  “你是说俄国吗?这事我已经听说了。现在俄罗斯利用我国内战,乘机窃据新疆,同时在东北还占领了大片我国领土,就算消灭了清廷,为了领土的统一,与俄罗斯打一仗很难避免,英法在这里吃亏后,他们重心转移到日本,我们要打日本,难道英法不会做出反应?”

  史秉誉的话意思很明显,就算取代满清,掌握全国政权,为了一统疆域,与俄罗斯之间大小也要打一仗,不打让人家退出,人家又如何肯退?要是这样,解放军又哪有什么精力去打日本?

  还有英法,这两国之所以打败仗,是因为解放军完全拥有内线作战优势,要是在海上发生战争,那么解放军弱小的海军根本不是英法对手,要是陆军登陆了,而海上舰队却被英法联军消灭,登陆的军队只有战败投降一条路好选择。

  “俄罗斯问题,我们还要仔细研究一下,至于英法,这用不着太担心。为了换取英法的支持,香港问题可以暂时搁置,英国要是不同意,我们大可威胁他们要收回香港。”

  “法国呢?你用什么威胁法国?别忘了,我们现在正为了安南与法国交涉。难道你想让我们南大门蹲着法国这么一个国家?”

  “安南就是暂时全部让给法国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杨沪生嘿嘿一笑,史秉誉看着杨沪生的笑容觉得后脊梁隐隐发寒。

  “告诉谈判代表,只要法国在未来中日交恶中保持中立,我们对法国在安南的所有行为一概持赞赏立场。”

  “你就真的愿意让法国势力渗透到我们国境附近吗?”

  史秉誉觉得自己声音有些颤抖了,坐在他面前得哪是大哥?分明是斯大林这样铁腕人物嘛!

  “你以为我会让法国盘踞在咱们国境线附近吗?”杨沪生反问道。

  史秉誉还没有回答,杨沪生继续说道:“大错特错!我是决不允许任何一个强国在中国附近出现的!不管是英国,还是法国,或者是未来的美国,紧挨着我们的俄罗斯,全不允许!”

  “哪你又如何解释安南问题?”对杨沪生说话自相矛盾之处,史秉誉深为不满。

  “这只是暂时退让一步而已,不要忘了,历史上发生的普法战争在不久的将来,还会再次重演一遍!”杨沪生说到激动处,用力点了点头,用加重的语气说道:“普鲁士的崛起与法国在欧洲大陆的势力,必然要有冲突,而这种冲突,最终只能靠战争来解决!是的,普法战争必然无法避免,只是是否还按照以前时间发生,这值得研究。至于法军战败,这我从来都不怀疑,只要法国一败,那么安南将不再成为问题,当然,能不用战争解决安南问题,这自然是最好的了。”

  杨沪生的潜台词是,到时候就算为了安南打一场战争,新败于欧洲的法军,也不是解放军的对手。

  如果说欧洲普鲁士首相俾斯麦是欧洲铁血首相的话,史秉誉悲哀地发现,他的大哥居然成了亚洲的铁血主席了。

  史秉誉现在真为自己刚才把财政问题抛给杨沪生而后悔,如果刚才不说,杨沪生也不会想起无原无故打什么中日战争——看他坚定样子,也许以后杨沪生还是会提出的,但决不会是今天,让史秉誉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

  “战争?开玩笑,你以为战争那么好打?日本与中国之间还隔了黄海,现在我们的海军实力固然在东亚可以排进三甲,但我们海军能运送多少部队登陆日本作战?靠那点船,后勤方面如何保障?这可是需要大把大把银子作为支撑的!没有后勤支援,你就是登陆上去,到最后也站不住脚!何况没有理由就发动战争,你想让人家保持中立?谈何容易!而且就是国内,又有多少人愿意绑在你的战车上跟你进行这场铁定不义的战争?”

  “后勤方面从现在开始,我们就需要为不久将要爆发的中日战争进行准备,现在的海军实力太弱了点,一方面我们自己要建造大量军舰,另外一方面,美国内战不是马上就要结束了吗?联邦那么多军舰,等战争结束了,必然要出售很大一部分,我们到时候要多抢购一些,钱的问题你们参议院多想想办法,我看发行战争债卷就是个不错的主意嘛!”

  一提到债卷,史秉誉没什么好气看着杨沪生,自己和容闳、洪仁?氤隼唇饩鐾粮奈侍獾陌旆ǎ??尤幌胱爬?谜飧隼唇?姓秸?空嬉?蚴ち耍?切┱秸??碜匀挥斜鸬墓?衣虻ィ??鞘О芰恕??繁??阅侵趾蠊?攵疾桓蚁胂蟆R?悄茄??约嚎烧娉闪饲Ч抛锶肆恕??脍に伎嘞耄?胍?⒍?秸?姆枳友罨ι?谎?那Ч抛锶恕?p>   “至于发动战争的理由……我想你还不会如此天真吧?这世界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挑起战争的借口。我们在日本不是有不少侨民嘛,倒幕战争一爆发,到时候只要有几个侨民被杀了,这就是理由。如果没有侨民被杀,我们还可以自己制造理由。总之,只要你真的愿意去打,什么样的理由都可以找到。不然也就不会有两次鸦片战争了。”

  对寻找理由,史秉誉相信杨沪生真得能找到对日宣战的理由来。如果日本不杀侨民,杨沪生也可以借口某件子虚乌有的事件让日本赔礼道歉。

  是否支持杨沪生打一场对日战争?

  理智上,史秉誉觉得自己应该立场鲜明反对杨沪生这狂妄的念头,百废待举的中国需要一个和平安宁的发展环境,而不是穷兵黩武。

  可是感情上,史秉誉又觉得真得让日本永世不得翻身,这很吸引他。

  虽然现在这年头很多人都在说史秉誉也是什么伟人,可史秉誉明白自己根本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常人。他之所以伟大,在于他比人家晚出生了百多年,知道东西比人家多多了(除了四书五经)。可就是这样,他还是一个普通人,别人有的七情六欲,史秉誉也全部都有。

  支持?不支持?对史秉誉而言,这是一个痛苦的问题。

  沉吟许久,史秉誉缓缓道:“现在看来,也许明年日本就会爆发倒幕战争,而我军要彻底解决满清问题,这还需要一到两年时间。可以说,幕府的失败是必然的,而且也会很快就彻底垮台。如果幕府已经失败,而我们还没有解决国内问题,你还想打这场对日战争吗?”

  杨沪生很是自信道:“我自然不会允许幕府这么快就垮台了。”

  史秉誉眉毛一跳,问道:“凭什么?”

  “我们现在不是正在全部还装后膛枪械吗?换下来的前装火枪与战场缴获的那些武器,我看可以卖给江户的幕府,武装幕府军队。这是正当商业行为,别人也无法说咱们什么。”

  “可幕府是扶不起来的阿斗,现在人家一直在喊着什么‘尊王壤夷’,你这时候供给幕府武器,不摆明了要跟日本人过不去?”

  “怕什么?大不了一战而已!我还正愁没借口呢!人家日本跟咱们宣战,这不更好?只要幕府能多坚持一段日子就成。有了充裕枪械弹药,幕府军队虽然无能,总不会一年半载也坚持不下来吧?如果我们内战还没结束,幕府先垮台,那么这场中日战争就算我没说过。”

  幕府会坚持不了一年半载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史秉誉相信杨沪生决不会仅限于供给幕府武器装备,按照史秉誉对杨沪生的了解,既然杨沪生下定决心要打一场中日战争了,那么他必然会想方设法增强幕府实力,派些志愿者这样的事情杨沪生是肯定能做出来的。

  当然只要志愿者有伤亡,一解决国内问题,杨沪生就能以此为借口对日宣战了。

  史秉誉举手作投降状,苦笑道:“你这个该杀千刀的战争贩子!”
只看该作者 34楼 发表于: 2007-09-14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十三章

  金秋十月,秋高气爽。
  明媚的阳光下,清澈的河水九曲十八弯朝北流淌而去。

  河床边有一个浅浅的水塘,镜面似地闪烁着,发白的芦苇与水塘边垂柳婀娜多姿枝条的倒影在清水中摇曳。分不清芦苇和柳枝在岸边?还是在水中。成群的大雁自北方飞了过来,扑哧扑哧落在水塘边,欢快地戏耍起来。

  河两旁田野里稻谷刚接上穗,远远望去,风一吹,青芒的稻穗如同海浪般翻滚——这里种的是两季稻,要到十一月才能收割晚稻,现在这时节还早了点。

  中午刚过,远方村子里炊烟早已熄灭,送到田头的饭菜也已经吃好,碗筷让女人收拾好拿了回去,一辈子与土地打交道的农民再次伏身伺候他们那些宝贝疙瘩。

  这里是中国成千上万农村中,极为普通的一个村庄。和其他村庄一样,这里大多数的农民以前连县城都没有去过,对他们而言,二十里外的镇子,是他们所知道最热闹的地方,至于清朝朝廷所在地京师,那里与月亮一样遥远。

  自打太平军到了江西,与清军在辽阔的江西周旋、交战,这里村庄也让兵火焚毁了。从来不知外面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农民只能背井离乡,远徒异地躲避战火。可他们了解的世界实在太小,不管到什么地方,战争总是与他们相伴随着。原本千多人的大村庄,到解放军打到这里时,只剩下几十个孤寡老人了。

  你方唱罢我登场,杀来杀去,倒霉的都是老百姓,就没看到有谁对百姓好的。那些没及时逃难出去的老人冷眼看着又一支军队开拔到自己这里,以为这些士兵与原来一样,如同蝗虫一般,将原本不多的一点口粮彻底搜刮过去——兵过如蝗嘛!

  很意外,这支军队与其他军队完全不一样,他们放下行李,奔向各家各户帮老人拾掇房子,这些军人吃在老乡家,睡在老乡家,吃饭给钱,不怕脏,不怕虱子,喜欢和老乡一起聊天。

  不光如此,他们在了解了村里谁是地主,谁家是佃农后,还召集穷人开会,鼓动大家说说受到的压迫,如地租、驴打滚,穷人一年到头吃不饱穿不暖,要诉起委屈来自然是眼泪鼻涕一大把。头一天开会诉了委屈,第二天躲在附近山里的青壮年就回了村。

  军队还没走,村子里又来了土改队。开头还是老一套,让大家诉苦。接着土改队率领穷人“吃大户”,将地主隐藏起来粮仓里的粮食搬得干干净净。

  地主大骂穷小子无赖,跟着造反的泥腿子抢粮食,真是不要脸,等清兵来了,他们要好好跟这些穷小子算帐的。

  很可惜,地主指望的清兵再也没来过这里,倒是说了这话的地主让军队给抓了起来,头上扣了顶又高又尖的白帽子,敲锣打鼓拉着在村里游街。说是:死不悔改顽固分子,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只有彻底打倒大家才能安生。

  光分粮食,自然与土改队到这里来的目的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们来是要帮穷人分土地的。

  要分土地自然不是那么好分的。分田地自然需要百姓起来面对面和地主斗争,而几千年的习惯势力使得农民虽然要求拥有自己的土地,并且痛恨地主,可他们就是不敢真的迈出去一步,而是习惯观望,不想得罪任何人。

  谁也不想当出头鸟。人怕出名猪怕壮,你当了出头鸟,万一解放军转移了、失败了,等清兵回来,地主还不先报复你?

  这些穷人的心思土改队自然都是知道的——土改也不是从这个村子才开始,这样的场面他们经历了多少回?

  为了扫除大家顾虑,土改队从部队调来一批武器(虽然是火器,不过属于战场缴获前装滑膛抢,只是这样火器比地主拥有的鸟枪自然先进多了。),成立了穷人自己的自卫队。自己掌握了武器,穷人自然觉得腰杆子硬了许多。

  这时土改队又找上地主家门,地主老财看土改队正难看着,只是顾忌到土改队手头有枪,背后还有强大的军队撑腰,地主有什么?前面的战斗中,好不容易拉起来的团练武装不过一个冲锋就让人家打的作鸟兽散,不知逃到什么地方了。纵然看土改队如同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地主还是要乖乖将大门打开,迎接土改队上门作工作。

  所谓的工作,一是威逼:现在农民手中有武器了,那些泥腿子正红着眼珠子想要将一切挡在土改路上的绊脚石全部扫除呢!要是不将土地让出来,只有死路一条。一是利诱:温州一带工商业者就是榜样,只要愿意离开农村,将财产转为工商业,那么这些财产土改队将不会给予没收处理,企业办的大了,政府还有奖励。当然,如果只是打着办企业的幌子,想将财产转移,这是不允许的,查实了照样是没收。据说军队财政不是很好,对没收这种浮财,军队一向是很感兴趣的。

  又是威逼又是利诱,中间再穿插几个邀请过来,用来现身说法的浙江商人描绘一下投资工商业是如何一本万利的,而与解放军对抗又是下场如何凄惨。掌握了武器的穷人再在外面不知是示威,还是正当训练,放上两下枪,吆喝几声。

  再顽强的人也支撑不了多久,何况还有传言说是隔壁哪个村子里,某个地主暗地里打算组织民团与土改队对抗,结果被发现,人被枪毙,田地财产被没收,分给了穷人,众多压力让那些地主纵然不愿意,也只得放弃地契,很不情愿搬到城里生活了。

  烧了地契,将田地重新分配,生平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农田,农民积极性自然大为高涨。不过因为农村多年战乱,农民普遍缺乏粮食、饲料、种子,分了田地的村子连着两年出现严重的春荒,再加上英法联军打上门来,军队需要大量粮食,用来支撑战争,原本不多的粮食这下更是紧张,和周边几个村子一样,这里的农业生产也几乎陷于瘫痪。

  生产几乎陷于瘫痪,虽然这里是产粮区,可粮食还不够自己吃的,城里的粮价必然飞涨,于是又引起在城市里生活的那些人不满。如不是因为英法洋鬼子跑到中国来作乱,恐怕这些不满都要发泄到搞土改的政权方面了。

  为了渡过难关,政府尽了最大努力。为了帮助农民解决生产中困难,政府从其他地方调剂了不少种子和饲料,同时又帮助农民成立互助组,互相帮助互相扶持,共同渡过难关,再加上开荒(多年的战争造成不少地方土地荒芜,这次再次将它们变成农田)、利用农闲兴修水利、种植土豆、红薯等高产量粗粮、地方部队屯田养活自己。

  到了一八六五年,这里的农村已经恢复到战前水平,并且还有增产。今年看起来粮食和蔬菜产量还有很大程度增产。农民是讲究实惠的,看到家里积粮一年比一年多,它们自然心情舒畅。看着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麻木了五千年的农民心里乐开了花,更细心地伺候庄稼了。

  摆脱了压迫和剥削,真正成了土地的主人,经济上又翻了身,这让农民诚心诚意拥护新中国,真心实意支援前线的战争。

  稻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劳作的农民让远处传来的声音吸引了,驻着锄头仰脖望向北方。

  远方一群行人正簇拥在一起,朝农田走来。走在前面的那人,村民都认识——村民自己选的艾家村村长。

  在村长后面跟着的人好象是生米镇镇长和镇议会议长,镇长和议长贵人事忙,一般是不大到乡下来的,不过现在这些官员和大清的官老爷做事风格大不相同,他们出来用不着鸣金开道,也不用让百姓回避,有什么冤屈找这些官员申诉,不会发生不管有理没理,先打上三十大板再说。

  驻着锄头的农民冲着过来的那些人微微一笑,低下头继续弄他们的庄稼。

  作为新建县土改先进村庄,这里隔三差五有人过来取经,开头农民还觉得新鲜,来的人多了,他们也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汪部长,这里就是我们艾家村地界了。我村现有人口一千三百余人,每人分得土地四亩,去年全村共上缴公粮四千四百石……”

  人群中有个戴着墨镜,身着白色长衫的年轻人看看稻田,再看看走在前面跟汪道正说的没完的艾家村村长,询问道:“老丁啊,你们村去年共打了多少粮食?上缴完公粮,剩下的够不够吃?”

  “回这位尊贵的议员,我们村去年共收获粮食一万七千四百石,除了上缴公粮,其他粮食足够吃了,每人还有四石粮食多出来,除了存在义仓,防备灾年,其他的都运到南昌卖了呢!”

  “一人四石,一个村一千三百人,那就是说有五千多石粮食剩下来了?”戴墨镜的年轻人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土改前你们村,最高年份收获如何啊?”

  “唉,别提了。”村长摆了摆手。“我们村人最多时候,有一千五百多人,从我记事开始,我们村最好的一年,粮食也不过产了一万五千石。这些粮食中一万一千石用来缴地主的租子,剩下四千石才是我们农民的,一人一天连一斤粮食都不够分的。这还是最好的年份,要是遇到灾年,大伙只好出去要饭了。”

  “所以还是土改好,土改了,大家不光能添饱肚子,还有积余下来的粮食用来换钱,买牲口,养鸡子。有了牛,可以开垦更多荒田,种更多庄稼,获得更多收成。”

  “汪部长说的没错。后方粮食丰收了,前面部队才有力气取得更大的胜仗。要是大家都饿着肚子,这仗可就没法打喽!”

  “首长……这个,艾家村能取得丰收,这还要归功于议长提出的互助组,大家彼此帮助,这才能让所有稻田不至于荒芜。……我们继续到前面看看吧?”

  “不错,继续吧,大家一起去看看,我倒要看看互助组是否真的能将大家积极性调动起来?”

  汪部长是政府接待部部长汪道正,至于他刚才说的首长,就是戴着一副墨镜的杨沪生了。

  回到南昌后,杨沪生在晚宴后让史秉誉好好地吃了一惊——没事找事居然想着要拿日本开刀,日本人现在还没招惹中国呢,史秉誉很是不明白杨沪生头脑为何如此发烫。

  过了一晚,杨沪生不再谈论对日作战的事情了。他开始一个一个找参议员说话,美其名曰:调查研究。

  光调查上面那些参议员自然是不够的。在杨沪生参加的参议院例行会议上,杨沪生说“中国的主要矛盾在于农村,解决了农村问题,一切事情将迎刃而解”。

  要解决农村问题,不下乡显然不成,于是杨沪生与史秉誉、容闳、洪仁??鞔?蝗翰我樵保?较旅娓鞲鱿绱迨导士疾欤?榔涿?唬和粮牡餮凶椤?p>   艾家村是杨沪生带着这个组在五天里奔得第六个村子了,也是他们此行最后一个村子。

  按照原定计划,杨沪生他们调查完艾家村后,就要赶回南昌,各个农村调研组将自己看到的情况进行汇总,然后再对解放区现在进行的土改,来一个总的评价。

  下来调研,一路上大家又是乘船,又是骑马,有时候还要劳动两条腿开步走。杨沪生是军人,这对他算不得什么,那些议员可就不行了。为了证明他们是全心全意为所有公民服务,而不是为自己谋私利,参议员们纵然家里富裕的不少,却也不敢坐着轿子调研农村。

  五天跑了几百里路,每到一个村子就要到处逛逛,拉着那些衣衫褴褛的农民唠唠嗑,这让这些整天坐在大礼堂,斗斗嘴、聊聊天,小日子过的其乐无穷的参议员们叫苦连天。他们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

  想提前退出也不成,杨沪生盯着很牢,杨主席说过,既然参议员们要对土改进行表决,那就要对农村有清醒的认识,还没怎么看就怕苦当逃兵,这怎么可以?逃跑可以,谁要溜了,证明他自动放弃参议员的职务,政府很乐意安排这些自动退出的,到农村实践一下农民是如何过日子的。等实践个三年五载,再让他们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去。X9

  一些身体不是很好的参议员大叹自己误上参议院这条贼船,而且上来了居然还不能下。获得权力竟然要付出如此惨重代价,早知如此自己也不用为了这虚无缥缈的权力争个你死我活了。

  至于杨沪生,这些参议员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此君是个典型的暴君,是独裁者,而且在他眼里只有穷人,从来没有富人位置。

  这些参议员忘记了杨沪生对工商业者也是和蔼可亲的,并且还千方百计想办法扩大工商业者的市场,这场统一战争,前面由军队在打,后面商人组成的浩大队伍跟进,好挖取新解放区第一桶金。如杨沪生真的重农抑商,他们也不会坐在漂亮坚固的大礼堂里享受电灯的好处了。2X=白马_书院0c_

  十月底,杨沪生带领跟着他的那些参议员再次回到了南昌。

  一回到南昌,那些参议员如同离家出走多年的孩子再次回到家,一个个迫不及待朝自己在南昌的临时住所奔去——总结土地改革固然重要,和老婆孩子亲热也不是小事,何况在外面遭了这么几天罪,自己也应该轻松轻松。

  不近人情的杨沪生这次倒没有为难大家,只要参议员提出要回家看看,他总是很客气地同意,只是后面跟着一句“早去早回”,并且调动警卫部队保护每一个参议员家庭安全。

  参议员走到哪里,身后总是有两名战士贴身保护。据杨沪生所说,上次穷人闹事还算文明,但穷人一般都没受到什么教育,很难保证某些穷人一时想不开,要是拿参议员发泄一下,他们要是没有警卫,安全实在难以保障。

  据说北京城里的清廷对南昌参议院恨之入骨,派了不少杀手潜入江南,要刺杀参议员。虽然监察院会尽全力缉拿那些杀手,各哨卡也会密切注意一切可疑人物,只是偶尔漏网一俩个也在所难免。为了让参议员能安心为国家大事操劳,他们每个人不光有两名警卫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连他们的家人也有专人保障安全。

  不光他们,连杨沪生、史秉誉、容闳等几个重要人物身边的警卫力量都加强了。

  人还是很看重自己生命的,年纪大了,身边钱多了,对生命看的也就越重。虽然杨沪生此举有监视参议员之嫌,而杨沪生他们原本就有警卫切实保护安全,作为最高领导,也用不着监视,那些参议员还是再三对杨沪生表达感激之情。

  “回来了?”

  “回来了,怎么?大家比我到得还早?”

  走进会客室,杨沪生摘下墨镜,捋了捋让风吹散的头发,找了个空位子坐了下来。

  会客室里不光有史秉誉,容闳和洪仁?苍谖葑永铩?p>   “早什么啊?我们中午才赶到这里,不过比你提前两个小时而已。”

  史秉誉拉着坐在旁边年轻人走到杨沪生身边,笑着介绍道:“这位是外交部章部长,他一直在香港和英国谈判,这次回来汇报工作了。你和章部长一直没见过面,听说你今天回来,章部长一直缠着我要求瞻仰一下当代伟人真面目。”

  杨沪生失声笑道:“瞻仰?难道我是死人,需要别人瞻仰遗容吗?你这说得算什么话嘛!”

  说着杨沪生站了起来,向有些举止失措的章德淳伸出手。“章效骞吧?你是我们浙江湖州府人,今年才二十有五,正是年富力强的年龄啊!早就听总理介绍过你,不过我一直在前面忙着作战事宜,等有空回来了,你又跑到香港和外国政府谈判去了。今天能在这里见面,真是有幸啊!”

  章德淳先行个美式军礼,见杨沪生将手伸到自己面前,这军礼不过行了一半,自动终止了,连忙紧紧握住杨沪生的手,脸上激动表情显露无疑。

  “首长,我在美国就听过您的大名。回到国内,才知道首长您心胸开阔,深谋远虑,是我们中国全体人民天然的领袖,跟着首长干,真是心中爽朗,眼界开阔……”

  “停、停,打住……”杨沪生急忙阻止章德淳在面前继续唠叨下去。“我是人,不是神,什么心胸开阔、深谋远虑,还有天然的领袖……这都是在说谁?根本与我没关系嘛!你看看我,不跟你一样长着两只眼睛一张嘴?”

  杨沪生看着咪咪微笑着的史秉誉,指着他苦笑道:“我说老史啊……你们别再乱吹捧了好不好?我现在觉得自己已经是三头六臂,脚踩风火轮的神仙了。”

  “这个……我们并没有吹嘘,只是将首长您的业绩没有虚假地在报纸上刊登出来而已。”史秉誉两手一摊,忍着笑继续道:“大雁飞行还需要领头雁呢!干革命事业嘛,总是需要有个领路人的,难道我们不宣传您的‘英明指示’,而是宣传那些土豪恶霸吗?”U!F

  “这算什么逻辑?!”

  对史秉誉如此敷衍他,杨沪生很是不满。正因为报纸将杨沪生宣传的过火了,什么领袖,什么伟人,什么天才,统统往杨沪生名字前面按,这让杨沪生出去逛逛也不得不戴上墨镜,不然就有制造骚乱的风险。

  杨沪生不想自己变成孤家寡人,他还想跟个普通人一样游山玩水呢!对这样吹捧,他自然不会满意。不过杨沪生整天光想着打仗了,他没那个闲心思管报纸,明知道这样宣传,只能让自己寸步难行,他也没办法阻止。

  杨沪生只能冲着史秉誉发牢骚。

  史秉誉以微笑回应杨沪生的怒视,淡淡说道:“章部长在香港见过英国驻日公使帕克斯,在回来前几天他还跟法国驻日本公使罗修斯见过面。对英法与日本之间的关系,有很深刻的认识。我想,首长您应该对这个感兴趣。”

  “哦?你见过英法驻日本公使?”杨沪生眼前一亮,从史秉誉的话中,他听出有自己期盼的东西,急切询问道。

  史秉誉转头询问洪仁?腿葶龋骸耙媲?帧⒋扛π郑?颐鞘欠窀眉绦?致壅獯卧谙缦驴吹降那榭觯?檬壮び胝虏砍ず煤锰柑福俊?p>   杨沪生处于礼貌,目视了下史秉誉他们:“你们忙你们的……章部长,坐下吧,咱们聊聊关于日本的事情。”

  章德淳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这个共和国主席怎么不关心自己与英法谈判进展(要知道,章德淳在回到南昌的路上已经看了很多报纸,上面连篇累牍痛斥他这个“卖国贼”,火药味浓得足以呛死人。),而是关心起落后的日本来了。
只看该作者 35楼 发表于: 2007-09-14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十四章

  “……总得来说,土地改革是必要的,而且也是极为紧迫的,这是绝大多数公民期盼已久的。通过土地改革,大多数贫雇农每家分了一匹牲口,农民生产积极性极大地提高了。由于进行了土地改革,广大农民翻了身,我们政府才在解放区站住脚,扎下根,我们的部队才有了充裕的兵员,足够的粮草,将反侵略战争、解放战争进行到底。”
  “但是,我们也要看到,因为这是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次让最广大的人民群众翻身当主人,第一次让广大农民不再受到封建地主的剥削,在土改中也必然存在一些问题。”

  “某些地主头脑守旧,没有看到土地改革乃大势所趋,妄图螳臂当车,这些人自然属于要被消灭之列,但很多地主在经过工作后,有和平交出土地的意愿,而我们有的工作队工作方式有些粗暴,不懂得以理服人,而是盲目崇拜武力,相信武力可以解决一切问题。这造成地主与工作队之间的对抗,使我们平白损耗了不少宝贵的力量……”

  “土改中,广大人民群众生平第一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高兴之余,适当宣泄一下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守旧了那么长的岁月,黑暗中,第一次看到光明,欣喜是难免的。只是也有的地方,因为当地工作队引导不当,使得农民竟然用暴力来表达自己的欣喜之情。”

  “为了政府有充裕的资金进行战争,我们在解放区实施了严格的盐业专卖制度,当然,这也是为广大人民群众健康着想,但反过来又使得食盐价格脱离真实物价水平,这种情况下,走私食盐的贩子得以生存下来。”

  “一场土改运动,加上放开盐业专卖,原本想让生活更有叙,可事与愿违,一些走私食盐贩子不再进行走私,而是转而抢劫起乡间地主来了。因为土改中,地主在乡间声誉早已荡然无存,抢劫,不管是对什么人,原本是犯罪行为,但这些抢匪在百姓心目中反而成为武松、林冲这样的好汉。虽然政府明白表示政府不支持这种犯罪行为,并且严厉打击。但百姓还是很明白表达自己对他们的钦佩,如坞子寨一位农民就说‘好汉不抢穷人,专抢那些靠抢劫穷人发家的地主,我拥护这些好汉’。”

  “这种思想不光农民有,极少数土改工作队员也有。这些土改队员认为这样的行动可以有效地帮助他们将土改进行下去,认为绿林好汉抢掠杀害地主是干了一件好事,地主死了,他家的田地自然成为无主之田,只要将地契找出来,登记入册就可以将田地全部分下去……”

  今天是讨论如何将土地改革更好地深入开展下去的日子,一大早,大礼堂里就坐满了参议员。不光有参议员,在走廊上还站满了旁听的政府各部门官员。

  大家津津有味听着坐在主席台上的参议院史副议长描述有关土改的问题,同时还饶有兴致看着坐在主席台上的某位领导,想看看这位领导对史议长说的土改中不足问题会有什么样反应。

  在座的这些参议员不管来自哪里,他们与乡里地主多多少少都有些关联。

  一些参议员原本就是开明绅士,但再开明的绅士,让他们成了穷人眼中的落水狗,这也是他们所不愿看到的。

  至于来自城里的工商业代表,他们很多在办企业之前,也是乡下地主。现在乡下没有田了,但他们生产的产品却不是那些家徒四壁穷人所能买得起的。购买产品的主要还是有钱人——也就是地主了。为此,感情上他们也会倾向购买他们产品的富人,而不是那些泥腿子。

  史秉誉讲了那么多土改中存在的问题,这让这些参议员很是兴奋。

  当然,为了照顾某位领导的面子,史秉誉讲话稿中自然要好好斟酌斟酌,如肯定土改主流是好的,效果是让人满意的。说到不好之处,那都是“某些”、“有极少数、极少数中的一小撮”,是次要问题,属于前进路中遇到的小小挫折。

  这个“某位领导”自然是杨沪生了。让大家失望的是,杨沪生好象老和尚入定,双手环抱,微合眼睑坐在上面一点反应也没有。要知道,他可是土改最坚定支持者,也是土改运动真正的领头人,如果杨沪生说一声“土改搞的有些过火了”,那土改肯定要换一副面目出现在众人面前。

  但杨沪生现在的反应,却让大家无法了解他对史秉誉说的这些问题,到底是如何看待的。这让坐在下面那些参议员极为失望。

  杨沪生并不是对土改问题一点也不关心,恰恰相反,说过“中国的主要矛盾在于农村,解决了农村问题,一切事情将迎刃而解”的杨沪生,他对土地问题关注程度某种意义上而言,比军事问题还要更重。

  只是杨沪生在内心已经给参议院下了右派大本营的定义,既然下了定义,那么参议员所拥护的,自然是杨沪生这个以“左派”自居的革命者竭力反对的。对土改,任你参议院有万种不满,他杨沪生自有主意。

  微合眼睑的杨沪生,耳朵里听着史秉誉在那大声说着有关土改问题,他自己头脑里还在回味着昨天与章德淳的会谈。

  杨沪生事先已经知道,在日本纪年庆应二年(一八六六年)七月二十日,征讨长州藩的幕府第十四代将军德川家茂病死于大阪城。

  德川家茂只有二十岁(比杨沪生小多了,不过要是按照出生年月来说,现在所有人都是杨沪生爷爷的爷爷辈),他并没有儿子。水户藩主德川齐昭的第七子,三十岁的一桥庆喜被拥立为德川幕府第十五代将军。一桥庆喜也成为德川庆喜。

  杨沪生原本也就知道这些人名,等章德淳汇报了他所知道的。杨沪生才明白,日本幕府实在是个怪胎,让人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居然如此复杂——一般来说,只要是封建政权最高统治者,他的家族总是稀奇古怪的,杨沪生对这个想的有些太简单了。

  作为江户幕府第十五代将军,德川庆喜出身于德川御三家支系之一的水户德川家。后来又被过继给了德川御三卿(德川家的分支一桥、田安、清水三家)中的一桥家为后,所以他的名字才叫一桥庆喜。

  这个一桥庆喜一贯亲法,在他持掌权力后,借助法国力量实行军事改革,同时还引入法国资本,在法国技师威尔尼制导下,模仿法国土沦港的造船所,在日本横须贺设立制铁所(实际上是造船厂)。同时,他还在法国帮助下改革税制,组建集权统治机构。

  法国自然很乐意看到一贯亲法的一桥庆喜当德川幕府将军,为此法国坚决支持幕府,并且帮助幕府实行军事和经济改革,帮助幕府建立统一政权。不过让法国头痛的是,在中国军事冒险失败后,法国威望受到极大伤害,同时国库消耗巨大,他虽然垂涎远东,可现在暂时无力照顾日本。

  与法国相反,英国人在幕后支持江户幕府的反对者长州、萨摩、土佐、佐贺等西南雄藩,反对幕府,希望恢复天皇统治,实行自上而下的改革,从中加强英国对日本的影响。

  英国人想的自然也很好(与法国唱对台戏,这对英国来说,实在太正常了,如英法联军两次联合干预中国,这在英法历史上属于异端),不过除了英国遭遇到和法国同样的困难外,更让英国人觉得棘手的是,孝明天皇赞同公武合体政策(公是天皇,武是幕府,所谓公武合体,也就是说天皇合幕府联手),对倒幕没什么兴趣。

  日本国内局势错综复杂,西方各国对日政策不统一,这给了中国一个很好的一个机会。

  现在满清政权的倒台已经进入最后倒计时。作为在中华大地再次建立起的一个新的国家,他自然不会再闭关锁国,而是要对世界发出自己的声音了。

  在听了章德淳介绍西方列强与日本之间关系后,杨沪生明确告诉章德淳,他必须转告法国政府,新中国并不因为法国曾经伙同英国干涉过中国内政,而对法国抱以敌视之心。恰恰相反,新中国领导人对法国所取得的成就,一直很欣赏,如果法国愿意,中国愿意与法国进行一切正当贸易往来。中国将打开国门,允许法国商人在中国进行正当商业活动。

  对安南,虽然中国是安南宗主国,但民主的新中国并不认为封建的安南属于自己势力范围,当然,为了避免中法之间再次发生不愉快的事情,中法最好以北纬十七度线划分势力范围——十七度线以北属于中国势力范围,十七度线以南属于法国势力范围,虽然法国现在在安南并没有多少军队,不要说占领整个安南,就是将势力渗透进整个十七度线以南的地区都很困难。

  按照杨沪生的说法,中国将不对法国在十七度线以南所进行的任何活动做出表示——哪怕法国宣布十七度线以南属于法国领土,中国也不会有反应。

  至于日本,中国的立场是承认现状,中国认为任何一个制度,既然能继承下来,那就有他的合理性。对幕府实际控制日本政权一事,中国很乐意与法国保持一致立场。

  中国认为世界应该是和平的世界,稳定远比动荡要好。中国希望自己周边国家不要出现动荡,维护现状是最好的了。在维护幕府在日本的统治地位上,如法国感到力量不足,中国愿意尽自己所能,给法国提供帮助,军港、燃料、休息补给地,只要法国能开出合适价格,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

  在朝鲜问题上,中国认为朝鲜自古以来就是受中国保护的藩国,朝鲜人与中国人同文同种,如朝鲜受到其他国家不公正待遇,中国是万万不允许的。为此,哪怕开战,中国也愿意保护朝鲜主权之完整。

  当然,朝鲜自然不能继续封闭下去,中国愿意督促朝鲜政府开放市场,让各国货物可以在朝鲜公平竞争。

  至于英国,章德淳要转告英国代表,中国从来都承认天皇是日本领袖,维护天皇正统地位,这是不容置疑的。在开放日本市场,维护天皇地位问题上,中国与英国保持一致。

  但中国不希望见到日本因为内战,动荡不已,如日本爆发内战,作为东亚大国,中国必然要进行干预,为此希望英国给予理解。

  对香港,中国的立场是,香港主权历来属于中国,但既然清朝让英国在香港有了特殊地位,为了和英国和睦相处,新成立的中国愿意暂时搁置争议,维持香港现状。鸦片是再也不能在中国贩卖了,进行其他正当贸易,会受到新成立中国之保护。

  总之,按照杨沪生交代,在中南半岛,南亚次大陆上,中国可以全面让步,原本清朝势力影响的范围,只要英国和法国有意,新成立的中国可以全部退让,任英法在中南半岛斗个你死我活。

  至于朝鲜,除了市场可以打开外,中国一步也不退让。严厉禁止英法将手伸到朝鲜去。

  杨沪生很明白,历史上当日本强大后,它必然要将朝鲜作为踏脚板,先征服朝鲜,才能谈得上征服中国。同理,要想让日本屈服,朝鲜也是中国登上日本列岛最好的踏板。

  既然朝鲜对中国而言如此重要,杨沪生自然不能让其他国家染指。吞并朝鲜是不可能的,想吞并一个国家岂能如此容易?你的征服只能培养****势力,最后总有一天让你坐在火山口上。

  日本明治重臣伊藤博文不就是因为当了什么狗屁朝鲜统监让朝鲜人给刺杀了吗?而且当日本二战战败后,获得独立的朝鲜半岛,不管是金日城的北朝鲜,还是南方的大韩民国,反日是这俩个同民族国家国民所共同拥有的,杨沪生可不希望让朝鲜人仇恨中国人。

  对于朝鲜,杨沪生以为最好办法就是成立一个亲华政府。

  中国毕竟是大国,而朝鲜是小国,在各方面(尤其是当两国开放后,在市场方面),朝鲜对中国依赖性都很大,再加上朝鲜(包括日本)深受中国文化影响,用战争无法征服一个民族,杨沪生以为可以用经济,尤其是文化,同化朝鲜,用不着中国耗费一枪一弹,又不会激起朝鲜人太激烈的仇视心态,这才是上上之策。

  在外交上对英法做出如此重大让步——杨沪生认为九成九的中国人在得知如此让步后,会说自己在卖国——这是否值得?

  新中国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和平的发展环境,只要给中国二十到三十年时间发展,杨沪生相信中国必然打个喷嚏,地球都要发抖。

  要和平,自然不能与西方列强再次开仗。西方列强与中国远隔千山万水,在没有世界第一的海军时,中国就是取得战争胜利,这胜利也必然是在国内及周边地区取得的,自己国力受到影响,却无法让西方列强付出相应代价——没有强大的海军,如何让军队到人家国都城下去签订城下之盟?这种得不偿失的战争,能少打,尽量少打。

  至于日本,原本杨沪生是酒后一时头脑发热,如同恶作剧般给史秉誉出了一个刁难的问题。不过等他清醒后,却对这个计划有了极大的兴趣。

  在率领参议院调研组调查农村土改问题时,杨沪生还带了不少书籍,仔细研究了明朝时期,中日之间贸易往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杨沪生掩卷拍案叹息。

  有关明朝贸易书中介绍到,在明朝,就是在朝廷严格执行禁海令,尤其严厉限制中日贸易时,中国丝绸向日本转送,一年也能获得白银两百三十五万两。

  十六世纪末到十七世纪初,日本国内渐趋统一,矿业技术及提炼方法有所改进后,从一五六零年到一六零零年,日本白银年输出平均数在三万三千七百五十公斤到四万八千七百五十公斤之间,这些白银主要都是输出到中国。

  到了十七世纪初,日本白银输出到中国的,达到十五万到十五万七千公斤之间。

  从十七世纪到十九世纪(一六零零年到一八零零年),日本输出到中国白银达到一万吨,折合成两为两亿两(一公斤二十两制)。

  这是如何庞大的一组数字?按照统计,同期十六世纪中期到十七世纪中期,流入中国的白银中,美洲生产的达到三万吨(看到这个数字,杨沪生真希望自己回到的是宋朝而不是清末,要是宋朝,他一定率领远洋舰队登陆美洲,占领这座大银矿了),日本生产的是八千吨,总数达到三万八千吨,其中七千到一万吨白银最终留在了中国。如没有这些银子,中国的银本位制度是肯定无法实行下去的。

  两个主要产银子的地方,美洲太远,杨沪生就是想伸手,他的手也够不着。至于日本,这可是近在眼前的。

  与中国一样,现在的日本刚刚打开国门,国内局势动荡不已,而中国众多人口,辽阔的国土上蕴涵着丰富的战略物资,这个优势日本没有。

  现在解放区自己的造船厂已经能制造两千吨级风帆铁甲舰(全蒸汽,现在看来既不实惠,也没必要。),而日本的横须贺制铁所现在还没有竣工,就算竣工了,暂时它也只能造些几百吨的小船,说不定还是木头的。

  造船虽然比买船要贵许多,但自己不能建造军舰,万一打起仗来,只能受制于人。在这方面,日本与新中国之间差距实在太大。

  武器装备中国全部可以自给,而日本只能购买国外产品,这,就是中国与日本之间最大差距。有如此差距,如不乘机打开这座银库,杨沪生觉得太对不起把自己当成伟人的那些公民了。

  不过方针可以定下来,什么时候打,选什么借口,怎样打,如何争取各列强至少保持局外中立(真要保持局外中立,武器全部自给的中国没什么影响,靠进口武器维持军队的日本可就倒了血霉),这却需要从长计议。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战术上必须重视敌人,这一点杨沪生还是很明白的。

  不打则已,打则必胜。不光要取得胜利,还要争取速胜,若战事长期化,日本固然会被拖得倒退回原始社会,中国也会因为旷日持久的战争,放慢甚至停滞经济发展,这对处在历史机遇面前的中国来说,自然是不可接受的。

  要想打一场速决战,军队的强大只是一方面,外交上让其他国家不介入,或者至少在胜负明朗前不介入,这也是极为重要的。

  总不能军队刚登陆,就发觉英法舰队出现在港口,说是要“维护”他们利益,保障日本主权完整吧?若是这样,这场战争可就无法进行了。

  普鲁士目光正聚焦在法国,他正积蓄力量,准备为了统一整个德意志而战。美国内战胜负虽然明了,但就是结束了,美国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需要舔自己的伤口,那么远的日本管不过来。何况美洲是美国人的美洲,日本属于亚洲,现在又不是二战后,老美伸那么长手干什么?

  西班牙、荷兰毕竟实力有限,他们的海军舰队要是大老远跑到东亚来,还有多少战斗力实在值得怀疑。和这样的国家打海战,胜利的把握虽然没有,不败的信心杨沪生却还是有的

  排除这些国家,剩下的只有英国和法国了。刚好,在不久前中国军队才在陆地上狠狠教训了这俩个国家陆军。打得他们不是狼狈撤出战场,就是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杨沪生相信解放军是全世界最强大的军队,但这只是就陆军而言,海军?弱小的中国海军连骚扰一下英法的本钱都不够。和英法争霸,在没有发展起强大的海军之前,还是彻底打消这个幻想更好些。

  幸好英法现在各打各的算盘,他们胃口太大,有些消化不良。而在非洲、美洲、亚洲,为了争霸,英法之间矛盾重重。彼此互相牵制,这给了杨沪生很好的机会。

  让步,只是暂时的,别看法国现在气势汹汹,只要普法战争一打,法国根本照顾不到远东,到时候自己现在做出的让步全都可以推倒重来。反正国与国之间全都是靠实力说话,连本国领土都要割让普鲁士人,他又有什么精力照料远东?

  英国占领的地盘实在太大,从英国传来消息说,英国在中国的冒险失败后,现在并没有想着要如何将冒险进行到底,而是想着要回收战线,巩固现有的成果。

  中国的崛起,对英国在远东存在,自然是极大威胁,他们很害怕中国要求收回香港(客气点在谈判中要求英国将香港送还中国,要是不客气,恐怕军队就开将过去了。英国在香港的那点守军顶多也就放两下炮,完后就要举手投降。),没有了香港,英国要想干预远东事宜,他将手脚麻木,反应迟缓。

  而中国在香港问题上暂时让步,这一来可以安英国人的心,让英国人认为新中国并非反英政权,二来又可以利用香港,和英国大做生意(因主动门户开放,香港的进出口贸易地位并非重要到没有香港,中国就无法做贸易了。存在香港的主要好处在于拉近了中国与英国的距离。)。

  当然,这只是在对日战争前做出的让步,等中国国力强大到一定地步,自己的领土还是需要全部收复的。

  坐在主席台的杨沪生回想着昨天自己把章德淳说的一愣一愣,不由暗自笑了起来。

  下面的参议员见史秉誉说了那么多问题,而杨沪生脸上却露出笑意,茫然不知这些问题到底可笑在什么地方。正茫然时,见有个军人夹着文件包从外面赶了进来,匆匆登上主席台,朝杨沪生坐的位置奔了过去。下面那些参议员小声嘀咕起来,纷纷猜测是否前面战况有了什么变化。

  哪个军人在杨沪生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接着打开文件包,从里面抽出一份文件(没在用心听史秉誉演讲,而是将注意力投到杨沪生那边的参议员们从文件大小看,觉得应该是电报),递给了杨沪生。

  杨沪生匆匆扫了两眼,精神一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史秉誉站的地方走了过去。

  在他起来时,史秉誉已经不再说话,而是半转身看着杨沪生。从杨沪生脸色上,史秉誉相信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还是对杨沪生极为有利的事件发生了。
只看该作者 36楼 发表于: 2007-09-14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十五章

  “各位尊敬的参议员,我现在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大家!”杨沪生面带笑容,清清喉咙提高八度道:“刚刚接到电报,我第二、四集团军在兖州府与济宁州交界处——白马河、独山湖、界河一带,将李鸿章所部淮军与南下之清军第五、六师团团围困,经三天三夜激战,我军已彻底全歼包围圈内之敌,在鲁桥镇,将屡次逃脱我军打击的李匪鸿章俘获!”
  “万岁!”

  下面坐着的参议员们听到解放军再次取得重大胜利,也不知是谁带头喊了声万岁,接着万岁声如山呼海啸般在大礼堂内响起。

  上千参议员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面朝杨沪生拼命鼓掌。

  土改虽然让在乡下有地产的一些人损失惨重,可同样的,政府在工商业上鼓励与引导,让他们在城市里大发其财。如不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些人既想从城市里捞取大量金银,又想在乡下拥有良田美宅,他们才不会对土改有这样抵触情绪。

  对土改的怨言,更多的是对杨沪生而发,要不是杨沪生一贯坚持对地主采用暴力手段,泥腿子是根本没有翻身机会的,就算有土改,至少也会温和一些。

  作为第一届国家主席,杨沪生还兼了军队总司令,并且将军队大小权力全部抓了过去,国家副主席兼军队总政委的史秉誉在军队中到成了一个摆设。

  虽然大权独揽,可只要能不断取得胜利,别人只会钦佩,不会有别的想法。

  连史副主席自己都默认这种现状,别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在杨沪生运筹帷幄下,解放军从默默无闻的一支小部队,发展到拥兵百万,连败不可一世的湘军、淮军、英法联军,打下了大半个中国。

  地盘越打越大,人口越来越多,他们的产业也蒸蒸日上,虽然强大的解放军在暴民围攻参议院时(那些参议员就是如此理解贫民集体上访),发来的那些电报让他们感到心悸,不过如没有杨沪生指挥的解放军在前面浴血奋战,他们这些参议员决不可能坐在这里对国家大事指手画脚,这是让这些参议员感到矛盾的地方。

  今天杨主席在上面宣布彻底消灭了淮军,窃据在北京的满清匪帮又少了一支用来顽抗的力量,地盘扩展到山东境内,市场也随之发展到山东。

  更让他们高兴的是:随着山东清军主力被消灭,北京南大门算是被打开了,一统江山的日子就在眼前,只要解决了北京,到时候他们这些参议员都是开国元勋。

  于是,掌声与口号声更是热烈。

  站在台上的杨沪生将电报高高举起,让下面那些参议员都能看到带来喜讯的这份电报。虽然距离有些远,绝大多数参议员是看不到上面那些字的。

  杨沪生声音颤抖地说道:“用不着我多说,大家都一定知道,消灭淮军,是我们最大的军事成就,是比打败英法联军更值得祝贺的大事件!……李鸿章是满清最后一根柱石,自一八六二年起,他与他统率的淮军多次与我军激战,随多次战败,屡败屡战的李鸿章却多次逃脱出去,淮军一直是我心腹之患,是满清精神寄托之所在!今日狡诈如狐的李鸿章在鲁桥镇被我第四集团军俘获,这大灭满清气焰,对清军的士气和斗志,都是极大的打击!”

  大礼堂内再次响起狂热的掌声,“主席万岁!”、“第四集团军万岁!”的口号响起。

  看到下面那些参议员的反应,极为满意的杨沪生伸出手,朝下压了压,掌声和口号声渐渐低落下来,大家静静等待杨沪生继续朝下说。

  杨沪生将电报放在眼前,眼睛扫了圈下面站起来的那些参议员,继续说道:“我在这里向大家宣读这份电报……是第四集团军司令员——我军长胜将军邱明邱司令员刚刚发来的电报……”杨沪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高昂地念道:“我军经三昼夜激战,陶野青师长指挥的模范军第二师——不愧是模范军,战斗力就是比其他部队要强!——于昨夜攻占顽敌最后据点鲁桥镇,顺利结束兖济战役。是役俘敌两江总督李鸿章、漕运总督吴棠以下二十余万,缴获武器弹药无数,现正清查中……二十余万,诸位先生,是二十……”

  杨沪生将电报放在面前台面上,伸出两只手翻来翻去,嘴里念叨着,可霎时间杨沪生突然有了些口吃,二十余万这个数字越说越含糊,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牵强起来:“这是我军建立以来取得最大胜利,二十余万,不是小数字啊。”

  下面那些参议员没有一点中国人特有的含蓄,跺着脚拍着掌狂吼乱叫。

  “参议院应该向邱司令员发电祝贺!”

  “应该通令嘉奖参加战役各部将士!”

  “将兖州府改名邱明府!”

  下面那些参议员以他们的方式表达对胜利的喜悦。

  “是的,应该向参加战役各部发电祝贺!”杨沪生面带笑容高兴地说道:“至于将兖州府改为邱明府,我看这还是算了。要是解放军打一个胜仗就改一个地方地名,恐怕中国之大,没那么多地名好改。”

  下面响起杂乱的笑声,热烈的掌声。

  掌声中,一张纸条从下面传递上了主席台,递到杨沪生手中。

  杨沪生以为是哪位参议员又剑走偏锋,想要给自己出谋划策,要么如何嘉奖邱明,要么如何一鼓作气打下北京。这些参议员整天吃饱饭没事干,什么事情都要插手,又什么事情都说不到点子上。参议员插手到杨沪生地盘上,这虽然让杨沪生隐隐有些不快,还是饶有兴致将纸条打开,看看上面写了些什么。

  纸条上草草写着:李鸿章所部清军不过十万之众,即使加上两个师,最多不过十五万,何来俘敌二十余万之数?

  杨沪生刚才之所以口吃,正是因为发现了这方面的奥秘。淮军号称三十万,真要有这么多兵马,加上新军两个师,俘虏二十余万原本不算太过分。

  可号称毕竟是号称,这与实际数字天差地远。

  杨沪生主管军事,他很清楚清军各系统实力如何。至于这些参议员,其中不少人对军事也很感兴趣——若军队失利,他们一切都完了——参议院不是世外桃源,从参议院军事委员会中,这些议员很容易就可以了解到他们所要知道的消息。政治舞台上蹦达了这么几年,大家谁也不糊涂。

  号称三十万的淮军,就是将李鸿章指挥的八旗、绿营、勇营、团练都加起来,也只有二十万,其中有战斗力的不过十万。

  这次皖苏鲁大会战,大量替李鸿章当替死鬼的各地团练在解放军打击下纷纷溃散,号称三十万的淮军能逃到山东境内的,最多只有八万,要是加上新军两个师,兖济战役中,解放军面对的敌人也不过十万出头。

  何况既然发生三天激战,在强大火力打击下,清军伤亡决不会少,总不能不死一人,大家都乖乖举手走进战俘营吧?这电报中水分还真是大的离谱。

  李鸿章何许人也?自从读书后,李鸿章大名就一直萦绕在杨沪生耳旁。

  开头说李鸿章是卖国贼、国之奸臣、让中国落后于世界的罪魁祸首,是中国近代史上媚外卖国的典型人物,要是用京剧里面脸谱来描绘他的话,必然是个大白脸了。

  到后面就不对了,这位自称“李大妖头”的满清重臣,成了夹缝中求生存,苦心为中国不至于沦落到殖民地的裱糊匠。至于不平等条约,这是上层统治者要求签订的,没有李鸿章,也有王鸿章、张鸿章去签订。李鸿章是身在其位,不得已而为之。

  至于李鸿章作为首领引导的洋务运动,这也不再是“清政府一部分带有买办性的当权派采用一些资本主义生产技术,以保持其封建统治的自救运动……洋务运动加速了中国社会半殖民地化的过程”(一九七九年版《辞海》关于“洋务运动”的解释),而是“洋务运动,从其整体说,是引进和学习西方先进科学技术、兴办和发展近代工商业及相应地发展新的文化教育运动。”

  按照新的观念,李鸿章不光不再是卖国贼,反而成了能清醒看待中国与外国之间差距,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努力帮中国争取最佳结局的完人了。

  杨沪生既不相信李鸿章一无是处,也不相信李鸿章真的是忧国忧民之士。左宗棠是这样的人,李鸿章绝对不是,不然无法解释中法战争中,左宗棠积极备战,而李鸿章为何不支持抗战,反而一直寻求各种途径,想要妥协投降了。当然,按照未来观点看,既然中国国力不强,不败求和是上上之策,签订和约虽然付出不小代价,总比人家法国总动员打将过来,签订城下之盟要好。

  以前对李鸿章只有书本上印象,至于电视里李鸿章的形象,那都是“小说家言”,是万不可相信的(如大清统治者真为国为民着想,而孙中山如果跟电视中所演一样,是个小丑一般人物,辛亥革命是决不能推翻大清王朝的。将一个国父丑化成小丑,这也只有中国导演才能做出来)。

  来到这个年代,时间久了,杨沪生不能不受到现在中国人的影响,他总觉得自己不再是二十一世纪之人,而是和十九世纪那些人没什么两样,这让杨沪生很是苦恼。

  正因为杨沪生来自二十一世纪,他来的那个年代可以通过书本、电视、网络了解到大量知识,而现在的中国人只能看四书五经。《红楼梦》?这个是淫秽的,属于****,当然,一些富贵之家屋里有几本****也不为过,只是这样的书属于让才子佳人落泪的,对如何改造这个社会一点用场也没有。至于《西游记》、《三国演义》、《水浒》,这样的书或者都是鬼怪神佛,或者彼此勾心斗角,或者煽动造反搞什么替天行道,没一本介绍平等自由,也没一本讲述如何发展生产力,将中国建设成强大的国家。

  杨沪生来的时代这样小说也不少,《我就是***》、《丰*肥*》、《**孤男寡女》这样小说在那些生长在快餐年月的少男少女中风靡,小说主人公不是黑社会的流氓,就是头上悬着一把刀的色鬼(这些人既然当了主角,运气自然不错,杨沪生以为他们的运气比自己还好)。当时人是如此形容这些小说的:拳头加枕头。

  别人喜欢看这样的小说,军人家庭出身的杨沪生喜欢看的是《毛泽东选集》、《毛泽东军事思想》、《世界军事》、《兵器知识》,或者《战争论》、《中国战争发展史》、《西方战争艺术》……这样的书籍,对当时的人而言,他也算剑走偏锋,与众不同了。

  这样也好,如果杨沪生整天沉浸在魔法世界,或者如何将那些没头脑的花瓶变成自己收藏品的色狼世界,回到这个年代,杨沪生只能痛哭上天害他不浅了。

  就是看了那些书,回到这个年月用场同样不大。

  那些军事书籍主要说的都是战争,而打仗显然不能光靠军队。部队在前面打,后面要是没有人力、物力、财力支援,再强大的军队也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最终必然失败。

  打仗需要钱,知道如何兜圈子,如何集中绝对优势兵力打歼灭战的杨沪生对如何搞钱却是外行。吹嘘自己是经济专家这自然不难,可如何将乱坠的天花在短时间内变成现实,这就不是他能力所能办到的了。

  可能够给杨沪生带来钱财的史秉誉与容闳、洪仁?斓嫉恼??⒉我樵海?罨ι?丛趺纯丛趺床凰逞邸S绕涫遣我樵海??侨醚罨ι?紊??埂?p>   在杨沪生眼里,参议院里的这些参议员哪里是什么右派了?他们根本不代表广大人民群众,而是地主、资本家的代言人嘛!

  如果说作为反动政权,满清政府是属于必须无情消灭的。那么杨沪生认为自己这个参议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里面窝藏着这么一大堆所谓“精英”。要是杨沪生能找到有无产阶级觉悟的先进代表,这些“精英”也会让他扫到历史垃圾堆里去。

  说起来这些参议员都是地方普选选出来的,可杨沪生明白所谓普选不过是走个过场。乡下谁最有威望?不是穷人,而是极少数地主、乡绅。这些人如参加普选,他们很容易用一些小恩小惠收买穷人,让大家投他们的票,至于土地,当然是除了口粮田都“卖”给了政府。只要选上议员,他们就在新的中国再次有了社会地位。而没钱施恩的穷人如何能跟这些财主老爷比?到最后,农村选上来的参议员绝大多数都是地主,只有极少数穷人成了特例。而这些穷人出身的参议员,到了参议院很快就让地主老财给同化了,到最后,用来点缀的这些人,有,等于没有。

  城里也一样,在温州参议院尝到甜头后,城市里的那些商人对参加商会和参议院兴趣极大,只要进了商会,他们可以决定商品价格是多高——说到底就是搞垄断。如果进入参议院,他们就能决定是否就某项商品进行加税或者减税。实际上对这些商人、工厂主而言,只要当了参议员,他们可以第一时间了解国家在经济上动态,而这些都可以在他们生意上体现出来。时间就是金钱,这并非二十世纪末中国人才明白的道理。

  自己参议院充斥着这样的“人才”,“嫌富爱贫”的杨沪生要是看他们顺眼才奇怪了。

  可真要与这些比未来许多白话文作家更懂得运用之乎者也,习惯八股文,讨论什么事情都喜欢给你来个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这让远不是古文大师的杨沪生常常听了瞠目结舌,半天转不过弯来。

  与这些人比谁作的八股文更花团锦簇,杨沪生连比的资格都没有。想想看,一个对英语只是一知半解的初中生,让他到英国参加议院辩论,那是什么感觉?杨沪生就经常有这种奇怪的错觉。

  嘴皮子斗不过人家,杨沪生可以用拳头来说话。

  当然不是用武力揍得那些参议员哭爹喊娘,虽然杨沪生很乐意暗中威胁一下参议员,但这是上不得台面的,只能偶尔而为之,不能经常使用,谁叫杨沪生一相情愿,想将新中国建设成一个“民主”的国家呢?

  战争年代,参议员嘴皮子再厉害,他也没有步枪狠。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同样的,谁掌握了枪杆子,谁就有了发言权。杨沪生对这一点还是很熟悉的。

  要想让这些参议员闭上“鸟嘴”,山呼万岁,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战场上取得一个又一个大胜,让那些参议员知道谁才是强权人物,知道自己的铁拳还是很有力量的。

  这次山东那边传来大捷,这自然是杨沪生期盼已久的好消息——为了这个好消息,杨沪生一回到南昌,就以调研的名义将参议员赶到农村散步去了。绝大多数参议员都跟农村有各种各样、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又如何需要专门搞一个劳什子调研?——今天这好消息一来,与杨沪生想象完全吻合,全场马上就是一阵高过一阵的万岁声。

  可杨沪生没想到的是:邱明发来的电报居然有这么多水分!

  那么点清兵,俘虏十万已经很了不得了,失心疯一样愣报个二十万出来干什么?!难道多报了,自己就会特别开心吗?看到摆在面前,惨白得有些耀眼的纸条,杨沪生不由暗暗叫苦。

  看看面前让自己尴尬的纸条,再看看下面站着的参议员们,杨沪生似乎感觉到下面群情不再像刚才那么激昂了——也许这张纸条在上来之前,已经让传递的那些参议员都看了个遍。了解了实际情况,要是还这么激动,肯定不正常。-

  “二十万……该死的二十万!……你邱明就不会少报一点吗?就是报个十五六万不也一样嘛!”杨沪生心里暗自嘀咕着,看看纸条上龙飞凤舞的字迹,这字可比杨沪生写的那些狗跳蟹爬字要漂亮多了。纸条上没有签名,也不知道是谁写的,这让杨沪生又是一阵堵心。“他娘的,懦夫!有胆子跟我唱对台戏,没胆子留下大名,算什么英雄好汉?要是给我查出是谁写的,我非……”

  生气是生气,但现在不是纠缠这张纸条的时候,连任何解释都不能做——这种事情,常常是越解释越麻烦,杨沪生不是刚从学校毕业的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脸,他很明白人情世故。

  将纸条搁到一旁,杨沪生手撑着主席台,很是威严扫了圈下面站着的参议员们,语重心长地讲道:“战争年代,很多事情非躲在后方安全地方的人们所能了解。要知道,每一场胜利,都是无数穷苦人家子弟,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我们又如何能够不感激他们,而总是想着要拖他们后腿呢?当此之时,不管是前方,还是后面,大家更需要精诚团结。后方的坚定支持,才能让前方将士鲜血不会白流……史副主席,你继续说吧。”

  说完,杨沪生抄起搁在台上的电报和纸条,转身走了下来,让站在身后的史秉誉继续他的“调研报告”。

  回到座位上的杨沪生环抱双臂,很是沉稳地坐在那里。好象纸条带来的不快在离开演讲台后就不存在了。

  不管怎么说,前线打了一场大胜仗是不容置疑的。有了这场胜利,杨沪生就不再像前段时间,整天光是不好的消息萦绕在耳边,让他说话都觉得底气不那么浑厚。

  看看电报,再看看纸条,耳朵里听着史秉誉在前面一再恭维解放军乃虎贲之师,是如何天下无敌,是公民的子弟兵,人民政权的坚定守护神。杨沪生微合上眼,神游四方了。
只看该作者 37楼 发表于: 2007-09-14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十六章

  “大哥在吗?……赣州来电。”
  昏黄的灯光下,趴在桌子边,皱着眉头的杨沪生正看着摊在面前的各种情报,心神不宁时,史秉誉拿了封电报,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

  “秉誉啊,进来、进来……怎么说?赣州那边又发生什么事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如果史秉誉觉得自己好处理的事情,他才没那么好心找杨沪生征询意见的。既然来了,事情肯定很棘手。杨沪生现在军事方面事情都忙不过来,又要抓地方事务,这让杨沪生苦恼万分。

  铁腕人物并不是那么好当的,除非你根本不想将国家治理好。

  “是这样的,赣州那边来电,说是大批工人要求离开工厂,领了工资回家种地去。那边来电询问我们应该如何答复工人。”

  “啊?”杨沪生脑子里乱成一团,不知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不是有工人最底工资保障嘛?每个月那么多钱,总比他们在家种田,收入要可观多了。他们怎么又想着回家种地?”

  解放区之所以能将英法打败,现在正以雷霆万钧之势,让清朝退出历史舞台,完全是因为强大的军事实力和经济基础造成的。而这些都因为解放区几个工业基地有欣欣向荣的气象。

  原来工商企业主要集中在温州和福州,这两个城市靠近大海,分别有瓯江、闽江流经城市,与大海相通,千吨商轮可以直接溯流抵达两城,对外贸易极为方便。良好的地理位置加之福建历来不富,人们渴望富裕之心极为迫切,而温州人又敢为天下先,富有闯劲,在乡下保守势力还很浓厚,城市周围工业却如同核聚变一样,在封建残余思想还很浓厚之时,已经如雨后春笋一般遍地开花了。一个成功的工厂,可以带动周边冒出相似企业无数家,这方面温州尤其厉害。

  当时唯一让杨沪生和史秉誉在欣慰之余还有点遗憾的就是,福州人善于小打小闹,他们总害怕政府突然提高税率或者再回到传统,给他们来个抄家没产,把办的好好的工厂没收了。为此福州企业主宁可将利润换成白银埋在地下,也不愿意用来扩大再生产。至于温州,温州这里的工商业者小聪明实在太多了点,善于模仿也许是温州人的天性,但模仿过头了却不是什么好事情。温州商人看到茶叶生意好,哗啦啦一下,遍地都是茶场,看看丝绸生意不错,于是从乐清到平阳,到处都是丝绸厂,真是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如此乱哄哄局面,自由竞争下,压价竞争也就是难免的了,这让解放区损失了不少税收。温州人的小聪明还体现在他们的狡诈上面,为了能赚取最大利润,克扣工资、加班加点、招收童工这都是常事,生产的商品假冒伪劣砸解放区牌子这样事情,温州人也毫不在乎——只要自己有钱赚就可以,至于国家如何,这好象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走了极端的温州商人,让杨沪生常常又是喜欢,又是痛恨。

  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两个港口城市,让杨沪生他们在看似沙滩的地方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城堡。不过正因为两个港口城市距离大海实在太近,在预料到英法要干涉解放区时,为了避免自己的工业基地让人家一下子给捣毁了,温州和福州的工厂只能朝解放区腹地搬迁,于是才出现了南昌、长沙、赣州、衡州等几个基地。尤其是赣州,作为解放区中心,又有赣江将赣州与长江连接起来,翻越大庾岭,经东江进入北江,又能抵达广州,进入南海,加上东有武夷山脉,西有罗霄山脉,南有南岭,三座山脉从了赣州天然屏障。虽然英法联军在海军方面占有绝对优势,但赣江的水深却让绝大多数战舰无法进入赣江,南下赣州。赣州自然成了解放区在英法联军入侵中国时,最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大批工厂从温州、福州搬迁到这里来。

  上次福州工人因为工资问题起来罢工,赣州工人也有蠢蠢欲动之势,幸好福州事件很快通过谈判和平解决,同时参议院虽然争执不休,却也比较快通过了工人最底生活保障法,赣州这里也就没有为了同样事情发生罢工。如赣州发生大罢工,对解放区的冲击远不是福州罢工所能比拟的。

  现在英法联军赶回欧洲了,一统中国也是一两年内之事,这时候却发生了赣州工人要求离开工厂回家种地,杨沪生自然觉得不可理解。要知道,赣州的工人大多数都是从军队里复员安排过去的,守纪律服从命令,这样的人自然特别适应大工业生产。而且赣州还有健全的工会组织,按理说这里不应该出现劳资方矛盾激化情况。

  史秉誉气恼地说道:“还不是南昌前段时间贫农闹事闹的?那些工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说我们这里并没有满足穷人兄弟的要求,用这种方式给我们施加压力,这是决不允许的!”

  说着史秉誉重重敲击杨沪生面前的桌子。都火烧眉毛了,史秉誉也无法在杨沪生面前掩饰自己对他的不满。

  史秉誉总觉得南昌事件是杨沪生在暗地里给自己捅篓子,既然杨沪生可以煽动农民给政府施加压力,那么他又为什么不能煽动工人加剧给政府的压力?

  杨沪生将史秉誉手中的电报接了过去,粗略扫了两眼,微微摇着头淡然一笑道:“从上到下我都没看到上面写了工人要求和农民站在一起,你又怎么知道是南昌这边事情引起来的?妄自猜测可不行啊!”

  史秉誉冷哼一声:“哼,难道非要上面写了才证明这两个事情有关联吗?两个事件时间如此之近,而且都跟农村有关系,早不早,晚不晚的,这事只要有点脑子的,哪怕是猪脑子,稍微推测一下也能想出来!”

  给史秉誉骂成猪脑子,杨沪生也没觉得很气愤。

  “难道不可能是巧合吗?这世间巧合的事情太多了,何况就是有关联也没什么嘛!我们农村土改一直左右摇摆,底层百姓早已不满,这跟火药桶没什么区别,只要有个引子,一点就炸,我看要解决,主要还是政策方面要向底层倾斜,不然你我总有一天要被炸上天的。”

  “炸上天的应该是我才对,你是人家代言人,他们怎么可能炮轰你?”

  “别那么生气嘛!”看史秉誉脸色一直不善,杨沪生站起来笑着拍拍史秉誉肩膀。“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放心,我是肯定永远跟你站在一起的。不过某些时候你也应该做些让步才是,别忘了,这世界永远是穷人最多,要是不让穷人过上好日子,他们不起来造反才怪!”

  “你会跟我站一起?鬼才信你。”史秉誉自然不会相信杨沪生与自己想的一样。“穷人最多自然没错,但怎么穷的,这可很有讲究。有些是因为没有生产资源穷困潦倒,还有的人根本是因为懒惰才贫穷,那些懒人给他分配了田地,他也伺候不好庄稼,工厂收入高,让他进工厂工作,他又觉得工作太累,一点不清闲,干不了两天就想走人。这世界哪有又轻松又来钱容易的事情?对没有生产资源的,我们可以供给他们,让他们投入生产,可那些懒惰的呢?共产主义是各尽所能,各取所需,社会主义是按劳分配,多劳多得,如果他们不肯干活,难道我们还养着这些懒汉不成?”

  “懒汉毕竟是少数。”

  “少数?错了,大错特错,并不是少数,而是很多人都是如此,甚至可以说,大多数人都是如此。偷懒,毕竟是人的天性。谁不想工作舒服,钞票多多?红眼病也是人的天性,自己不勤劳不说,看到人家因为勤劳取得众多家产,就妒忌了,就想分他一笔,这是中国人的天性。”

  “怎么能这样说呢?难道你认为我们中国人不是勤劳勇敢的民族,而是如同蝗虫这样民族不成?”杨沪生脸上笑容渐渐收了起来。

  “别告诉我你在农村没有看到那些游手好闲说东说西让人讨厌的家伙。这些人是真正的无产阶级,家徒四壁,家里连一粒米都没有,可他们又是让人生厌的流氓无产者。他们什么也不害怕,反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脑袋掉了也不过碗大的疤,我们军队中,这样人占了很大比例,幸好政治工作能将不少军队这样人教育好,可地方不同于军队……土改,首先得益的就是这些人,起来斗地主最积极的是他们,地主逃到城里了,分给这些积极分子的田地物资没用上两天,他们又一一变卖用来果腹,等卖完了,坐吃山空,生活照样难以为继。”

  杨沪生默然了,这样的人他自然看到不少——可以说,只要在农村,不管哪个村庄,他都能看到这种宁波话叫“桥头老三”的人。

  这些人因为穷,他们的革命积极性是最高的(为了钱当叛徒。比例也是很高的),也不怕死,反正什么都没有,打胜了吃香的喝辣的,若是打了败仗,大不了十八年后重新再在这个世界走上一遭,他们又有什么事情好害怕?军队中最勇敢的就是这些人。

  当然,因为他们流氓无产者的本性,破坏军纪的事情也时有发生,但事情既然有两面性,就要看到底哪一面更重要些,人无完人嘛!战争年间,一个有缺点的勇士总是比一个老好人懦夫更受到将领喜欢。这些流氓无产者在军队这么些年,一些成了坚定的无产者战士,有的成了高级将领,有这些例子,杨沪生自然不会觉得流氓无产者是如何可怕了。

  不过杨沪生也明白军队是一个具有高度组织性、强调极端服从的地方,如自由散漫,下场轻者关禁闭,重者掉脑袋,这跟地方没什么可比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军队那个大熔炉管束下,可以将一个懦夫变成一个勇士,而在地方,懦夫只能是懦夫,环境使然罢了。

  同样的一个人,在军队,杨沪生觉得是个人才,到了地方,恐怕史秉誉就会觉得是个罪犯了。让整个社会都变成军队?这好象太过分了。

  “这个……”杨沪生沉吟了半晌,不大自信地说道:“你这个说法是有问题的,真要绝大多数都是懒汉,社会还如何进步?……而且不管怎样,既然是中国人,管他是地主还是懒汉,我们总要让人家活下来不是?就算大多数人是懒汉,我们也要看到这是旧有的生产关系造成的,是旧有的社会制度造成了这样畸形社会。我们不能怨天尤人,只有想方设法改变才对。”

  见史秉誉要插嘴,杨沪生摆了摆手,继续道:“关于这些人,强迫他们劳动显然是不行的,你越强迫,人家越有抵触情绪,就是在监督下干活,他给你偷工减料,虚耗时间,到时候低效率也是必然的,我看还是采用开展思想工作比较好。”

  史秉誉正想讥讽杨沪生“政治工作万能论”,杨沪生已经掰着手指头,自顾自讲起如何改造那些懒汉了。

  按照杨沪生的说法,人,都是有自尊的。懒汉和新生政权并没有敌我矛盾,而且依照这些人的性格,他们逆反心理很重,你要是批评、规劝,人家不当耳旁风才有鬼。要是强制劳动,这又是将政府和他们之间的矛盾扩大化,属于得不偿失。

  对待这些人,只能采用跟他们算帐:算算他们一年要吃多少粮食,那些粮食都来自什么地方,算算他们一年穿的衣服有几件,一年中忍饥挨饿的日子有多少天,冬天到了少衣服穿挨冻的天数又有多少?

  要算算大娘纺线能补贴他多少,现在机械化大生产了,这些补贴是否还能有以前那么多(当然不能将矛头对准机械化大生产,让那些懒汉对工业化抱有敌视心理。要告诉他们只有工业发达了,大家才有更多钱过上更好的日子,碗里才能天天都有肉。这种天天吃肉的日子对现在百姓而言,就如同苏联人所言共产主义社会就是土豆加牛肉,或者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一样显得很是虚无缥缈。)?再算算体弱的大叔上山打猎,下海摸鱼能救济他多少?

  这样介绍当然不能将一个懒汉变成一个勤快之人,但这样可以触动一个人的灵魂,让他对帮助他改变不至于那么抵触。

  在帮懒汉分析日子是如何过后,应该再跟他讨论一下,他能干哪些农活,如果农活不成,他又有哪些活可以做。孤家寡人的,还要讨论娶媳妇过日子,讨个老婆需要多少钱,又如何赚这些钱。食、色,性也。懒汉又不是太监,总不能让这些光棍成为社会隐患吧?

  成了家的,要跟他讨论生孩子开支,有孩子的要跟他说再穷不能让孩子也跟着受罪,自己穷,总不能让下一代也跟着受穷。而要改变穷的面貌,只能参加劳动。

  当然,在一个自给自足经济走向崩溃,社会正在向大工业转化的中国,单家独户是很难再过“你耕田来我织布”这种理想模式过上幸福日子了。不光是懒人,对普通想正常过日子的农村百姓而言,水源、农具、技术、资金、种子、肥料、运输、市场……这些都是横在他们面前的难关。以前地主拥有这些资源,现在地主都逃进城里,这些资源分下去后,又不可能让大家都全部拥有,靠自己的力量想生活好,这基本不现实。

  要想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只能走合作化道路——将大家组织起来,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为了生活各尽所能。毛泽东主席提倡的人民公社并不是脑门子一热就拍板的,在文化极度落后,交通十分闭塞,又因为战乱,水利设施完全破坏情况下,将彻底无序而低效的农村,靠人民公社这种形式让他形成一种简单有序的生产秩序。通过分工、调配,农忙时种田,农闲时建设渠道、购置农具,这样才能让大家都吃上饭。

  当然,亩产万斤粮这种笑话,杨沪生是肯定不会相信的。而且杨沪生认为就是搞合作化,也应该按照多劳多得来分配。

  史秉誉对人民公社没有杨沪生那么多好感,对史秉誉而言,人民公社真要是万能的,也不会有后来的包产到户了。不过越听史秉誉越觉得杨沪生并没有信口开河,他在城市待的时间是很多,但农村也经常去,很明白现在农村现状,那可真是一穷二白。要是不组织起来,并且政府给予扶持,农村不管进行了土改,还是不进行土改,最后都要走上破产这条道路。

  听杨沪生介绍合作化好处,史秉誉也砰然心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农民还在享受包产到户前,人民公社在农田水利建设上打下的基础,这事情史秉誉是无法否认的。水库、机耕路在包产到户后造了多少?真要像人民公社时期那样年年造,那费用和精力远非政府所能承担。可以说,包产到户享了人民公社之福(人民公社坏话当然是要说的,不说又如何体现出进行包产到户的英明之所在?)。

  现在根本不存在包产到户这一说,土地原本就是农民的,还包什么产到什么户?史秉誉不是一叶蔽目的疯子,有了毛泽东时代的经验教训,集体化的好处和坏处他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的。集体化弊端虽多,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让农村生产的粮食能够满足全国人口需要,如何能更好的抵御自然灾害,并且还能有大批剩余劳动力从土地上解放出来,进入工厂当工人。独家独户和集体化哪一个更好?将这两种方式放在天平上秤秤,史秉誉很自然就秤出孰轻孰重。

  杨沪生说完,端起茶碗低头喝茶,史秉誉点了点头:“关于农村问题我会再多跑跑下面,好好调查研究一下,不过大哥您说的这些,我想,还是很有用的。也许我们可以先在几个省,分别找几个有代表的县搞搞试点,要是可行,就这么做。”

  杨沪生见史秉誉从“右倾”道路上再次转弯,回到正确路上。他觉得这才是自己兄弟,与自己保持一致,全心全意为中华之崛起做事,而不是为了那些满身铜臭的商人做事。自己的敲打还有用,这让杨沪生很是欣慰点了点头。

  “不过现在火烧眉毛的是赣州工人罢工如何解决?电报你看了,那些工人要求将工资付给他们,完后他们就要走人,而工厂又不肯放他们领钱走人,现在那些工人占据厂房,在里面静坐示威呢!工人是不能得罪的,可将资本家推到反面去,显然也是错误的,老大你给我拿个主意吧。”

  杨沪生一听,脸色难看起来。

  史秉誉将这个烫手山芋递给他,一时间杨沪生也搞不清楚到底应该如何是好。

  和史秉誉一样,杨沪生以前并没有在工厂当过工人,对工厂的事情,他知道的实在有限。他只知道工人是最有组织性、战斗力的阶级了。要建立工会保障工人切身利益,依托工人实现社会改造。可现在工人挑战他所建立政权的权威性,这事情如何解决可实在麻烦。

  虽然杨沪生并没有怂恿别人跑到工厂拖拖参议院的后腿,但杨沪生也不敢保证别人在听了自己暗示后,将事情做大一些。

  既然不清楚这事情到底有什么内幕,杨沪生只能冲着史秉誉耍无赖了。

  “我们不是有分工合作嘛,我管军事,你管地方。既然是工人问题,我看这还是你自己解决比较好,用不着我瞎搀和。”
只看该作者 38楼 发表于: 2007-09-14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十七章

  “怎么?你拉的屎,自己拍拍屁股走人,让我们给你擦屁股?这算什么事情?!”
  “这话怎么说的?你又没有证据。”

  “证据?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没一点证据?”杨沪生给自己装傻,这让史秉誉上火了,拍着桌子叫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么大的事情,廉政局自然不可能一点眉目也没有。我问过倪峰,前段时间跑到南昌来的那些贫农,背后有黑手!经调查,组织贫农到南昌来的那些人与军方政治部有千丝万缕联系,我找政治部林部长问过,可他一问三不知,给我装傻。哼哼,我这个解放军总政委不管军事,那些人眼里也就没我了。”

  “这……这是怎么说的嘛!”杨沪生一听到倪峰,就知道事情坏了。

  前监察院一分为三,分别是军事安全局、廉政局、警察局,对应军队、政府、地方,而以前的监察院院长倪峰成了新成立的廉政局局长。至于军事安全局、警察局局长,都是监察院出来的。倪峰这个廉政局局长,在另外两个局中,还是很有影响力的。他要想查什么事情,那还不是一查一个准?

  “真是失策!当时怎么就没考虑到发生这样事件后,倪峰必然会调查一番?”杨沪生心里暗叹道。

  “秉誉啊,咱们都是自家兄弟,你应该相信,我是绝对不会拖你后腿的!这个……这个……嗯……你是知道的啦……啊……我们军队将领绝大多数都是这个穷苦出身,心跟穷人还是在一起的嘛!你们参议院制订的那些条条框框,不要说他们,就是我看了都生气。而且既然地主们可以跑到参议院上访,又怎么可能不允许穷人和平请愿呢?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嘛!”

  见史秉誉没说话,只是冷眼看着自己,杨沪生心更虚了,他这才想起,自己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真是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我看军队需要开展整风运动,……这个,要让军人懂得尊敬地方政府,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也不能拖地方政府后腿。至于政治部,更是应该好好训训他们!怎么能这样做呢?!这个……关于赣州问题……”

  杨沪生额头隐隐渗出冷汗,既然史秉誉将南昌事件老底给他兜了出来,他只能在赣州问题上表表态了。刚说到赣州问题,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杨沪生停止说话,和史秉誉一起将目光投到房门上。

  “报告!”

  “进来吧。”

  矮矮胖胖的参议院电台室主任携着一个文件夹推开门走了进来。

  “主席,副主席……赣州急电。”

  “哦?放在这里吧。”

  电台室主任从文件夹抽出电报,交给史秉誉,轻轻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上面都写了些什么?”杨沪生凑过去,和史秉誉一起看。

  “巴枯宁?!”

  杨沪生和史秉誉抬起头来,面面相觑。

  电报上说的很明白,经过调查,这次赣州工人闹事,背后有国际背景。

  解放区与英法联军战争结束后,各港口重新开放。远东英法军队相继打了败仗,这给欧洲造成极大震动。普鲁士、奥地利、意大利……这些国家在解放区都派来了外交使团。普鲁士最多,不光有外交代表,还有大批军事考察团。有些人甚至跑到最前线,亲眼看看解放军是如何作战的。

  除了外交人员和军事考察团外,更多的是为了贸易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对这些人杨沪生和史秉誉自然举双手赞同。

  除了商人,来的还有教师、传教士、艺术家、旅行家、建筑师、技术工人……杨沪生原本以为这些人都是为了到传说中神秘东方淘金而来,而且这些人多多少少也有那么一点意思,没想到今天这封电报却说居然有国外势力跑到解放区宣传“绝对自由”来了,煽动工会带领工人争取个人绝对自由。

  至于来的人,就是电报上说的这个叫巴枯宁的俄罗斯人。而这个叫巴枯宁的家伙因为宣传国家和政府是束缚自由的枷锁,鼓动工人争取自由,已经让赣州当地政府软禁起来,这封电报就是询问应该如何处置此事。

  对外无小事。抓个洋人容易,但一个处置不好,最后倒霉的不还是自己?

  “这个名字好熟悉啊?老大,你记得这是什么人吗?”史秉誉将电报递给杨沪生,询问道。

  “好象有印象,不过实在想不起来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了。”杨沪生摇了摇头。“又不是俾斯麦、路易_拿破仑、亚历山大、马克思这样的重要人物,我怎么可能记得这时候的外国人?”
  “马克思?”

  “第一国际?”

  俩人大眼瞪小眼傻站在原地。

  杨沪生一拍额头,有些兴奋地呻吟道:“想起来了,这巴枯宁应该就是巴枯宁主义始作俑者。马克思好象写过批判巴枯宁主义的书。”

  史秉誉用力点点头,又疑惑地问道:“是马克思写的吗?不是恩格斯或者列宁的吧?”

  杨沪生振振有辞道:“我管他是谁写的!这个跑到我们这里搞什么‘绝对自由’的家伙十有八九就是教科书上说过马克思的敌人!”

  “兄弟,喝口水……说了那么长一段话,你不觉得口渴?”

  杨沪生瞪了史秉誉一眼:“你小子,什么时候懂得关心我了?……这个……巴枯宁这机会主义份子跑咱们这里干什么?难道他想在中国实现他这绝对自由?娘的,什么东西带了绝对两字就肯定错误,世间事又哪来的什么绝对?”

  “你这话就有问题了,就我所知,一加一就绝对等于二。不信你给我证明一下一加一等于其他什么数字。”史秉誉开玩笑道。

  杨沪生摇了摇头,不和史秉誉纠缠在这些枝节问题上。

  现在杨沪生更关心这个叫巴枯宁的家伙到底代表哪一方跑到中国捣乱来了?他是俄罗斯人,这个是肯定的,但电报中又说这个巴枯宁是从英国过来的,跟英国有某种关系也很有可能。还有,既然不知是马克思还是恩格斯或者列宁写过批驳巴枯宁主义的书,这个巴枯宁与刚成立一年的第一国际有联系那也很正常啦!

  杨沪生突然觉得自己刻意避免与欧洲以马克思为首的第一国际(一八六五年九月在英国伦敦成立的国际工人协会。现在他自然不叫第一国际,而是杨沪生按照自己所了解的,觉得还是这样称呼比较好。)有什么接触,这个好象有些过分了。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呢?害怕马克思说自己是机会主义份子,扛着红旗反红旗吗?好象是,又好象不是。

  不错,和发出了“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战斗号召的共产党宣言相比,自己率领着一群无产者是在用暴力手段推翻封建主义统治,可自己没有用这个武器去剥夺资产阶级一切生产资料,消灭私有制,相反,自己还在尽可能扶植解放区出现资产阶级。说的好听点,自己代表的具有共产主义理想的社会党,在中国现状下,进行的这场革命,叫用进步的资本主义取代落后的封建主义,说的难听点,自己就是挂羊头卖狗肉了。

  虽然在中国,企业里面职员得到的待遇,如工作一周休息一天,每天工作八小时,制订最低工资保障,严禁童工……这些相比西方各国先进的不是一点点,但和马克思宣传的无产阶级使整个社会永远摆脱任何剥削、压迫以及阶级划分和阶级斗争,使自己从剥削它压迫它的那个阶级(马克思所言阶级自然是资产阶级,只有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的列宁才将这个阶级扩大到封建阶层)下解放出来,与无产阶级专政相比,杨沪生的这点进步自然还是天差地远。

  就自己的所作所为,马爷爷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无产阶级战士的。

  写篇文章驳斥“杨沪生机会主义路线”倒是很有可能。

  让自己掩耳盗铃以为别人听不见,下意识不与第一国际有什么接触,更主要的原因恐怕在于,马克思的名头实在太大了。

  现在的中国人将杨沪生当成伟人,而杨沪生自家知道自家事,什么叫班门弄斧?如果说马克思是鲁班的话,他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弄斧的粗劣工匠了。

  天可怜见,别看自己生在红旗下,长在蜜罐中,可自从上了中学后,学校里枯燥的政治课本与社会现实根本就联系不起来。理论联系实际,脱离了实际的理论又有什么用场?学习起来自然枯燥乏味,生产力、生产关系、生产资料,这些拗口的东西为了应付考试,当时也死记硬背过,但高考一结束,早就将这些东西都还给马爷爷了。

  没有系统的无产阶级理论,只能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看到什么地方落后,就按照自己所知道的将它修补。马列主义联系中国实际国情创造出毛泽东思想,到了杨沪生这里,没有马列主义,只剩下中国国情了。

  原本只是存在于课本上,早已过世百多年的马爷爷,现在突然活生生与自己活在同一片蓝天下,杨沪生自然心虚得很。

  去见马克思吗?领袖毛泽东在一九七六年去见马克思了,总设计师邓小平在一九九七年去见马克思了,而自己却要在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去见马克思……这算什么事情?人家都是坚定的伟大共产主义战士,自己只是一个自封为左派的小人物,又有什么资格去见马克思?

  “秉誉,我们是否应该邀请老爷子到中国来指导指导?”

  史秉誉一愣:“老爷子?哪个老爷子?……啊,你是说马克思?”

  杨沪生没什么好气地说道:“除了他还有哪个老爷子?”

  “你让马克思到中国来指导我们革命事业?”史秉誉眨眨眼睛,看着杨沪生,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老大,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杨沪生无法忍受史秉誉如此跟自己说话,没什么好气道:“我自然没跟你开玩笑,咱们都是无产阶级战士后代,怎么说也该接受祖师爷教诲才是。难道你不希望伟大的思想家、革命家马克思,指引我们走在金光大道上吗?”

  “玩笑,玩笑,你一定在给我开玩笑。”史秉誉摇晃着脑袋不以为然道:“老爷子自然是无产阶级领路人,不过人家可是说无产阶级要在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首先成功,咱们中国现在有多少纯粹无产者?当然不是农村无产者,按照老爷子说法,农民不过是无产者的同盟军而已,人家根本不认为共产主义有在中国先实现的可能性。”

  看看杨沪生欲言,史秉誉气也不喘两口再说道:“何况按照历史书上所言,这个第一国际简直就是一个大杂烩,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好象有不少机会主义路线,把老爷子请过来,要是那些机会主义份子也跟着过来了,什么无政府主义,什么极端自由、民主主义,再来一个民族主义,那我们这里才好看呢!而且意识形态这东西最可怕,左也不是,右也不行,把这些人搞过来,到时候我们这里还不乱成一锅粥了?”

  “我倒觉得聆听一下老爷子教诲,对我们应该大有好处。”

  史秉誉不客气地回敬道:“现在不是二十世纪,中国也不是十月革命前的俄罗斯,我们现在首要问题是让中国有个和平环境能尽快走上工业化道路,而不是在小农经济的中国实现共产主义。你要将中国建设成共产主义堡垒,就不怕全世界所有敌视共产主义的国家联合起来对我们宣战?就是不宣战,光封锁恐怕也够我们受的。”

  “那么你说应该怎么办?怪哉,无产阶级后代居然害怕共产主义。”

  “不是害怕共产主义,只是现在时机还没到,硬要套上共产主义标签,这属于教条主义,是根本不实际的。我们很多政策不是都带有社会主义色彩嘛!我觉得这样就不错,先让中国成为世界最强大国家就好,跟我们那时候美国一样,一超独霸。共产主义、社会主义,管他什么主义,人民能过上好日子就是好主义。”

  “你这是实用主义,毛主席批判过的。”

  “实用比空想要好。追求不切实际的幻想,危害更大。”

  “OK,算你有理,继续说说你对第一国际和老爷子的想法。”

  “这个嘛……第一国际还是免了吧,不过邀请老爷子到中国旅游讲学或者政治避难这应该可以,不过有一点,老爷子不能煽动咱们国家工人起来与政府对抗,真要在中国搞什么‘无产阶级联合起来用暴力手段推翻资本主义制度’,一乱大家都没个好。对老爷子合理见解,我们自然应该接受,但这只能通过议会,要法制而不能要暴力。(“你这是幻想议会斗争,属于老爷子批判过的右倾机会主义。难道在没有压力下,那些资本家愿意将自己权利无偿送给无产阶级吗?”杨沪生对史秉誉所说的议会讨论嗤之以鼻,自从议会在土改问题上阻力很大后,杨沪生对议会斗争就失去了兴趣。)一个人民的议会当然可以制订对人民有利的政策,为了大家不坐在火药桶,议会该做出的让步还是会做出的。”

  杨沪生不再对议会表示什么意见,所谓的人民议会,按照杨沪生想法,这根本是有钱人的乐园。什么全民公投?搞了半天选出来的都是些有钱人!不过只要史秉誉一天掌管议会,靠他在议会里的威望,要是通过一些对底层百姓有利的议案并不是那么不可思议,这点杨沪生还是相信的。

  听了史秉誉的话,杨沪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事情咱们慢慢再研究吧。先看看这次赣州工潮该怎么解决……巴枯宁,这俄罗斯大鼻子居然有兴趣跑到中国煽风点火来了,既然来了,咱们总不能让人家在中国待得太寂寞。”

  “你不是要跟老爷子保持一致吗?既然批判过巴枯宁主义,这个巴枯宁总是参加了第一国际的。这第一国际去年才成立,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让老爷子识破险恶用心的?”

  杨沪生又不是共运专家,他自然不明白巴枯宁与马克思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史秉誉问了,他只能很老实地坦白道:“不知道,你知道吗?”

  史秉誉心神定定看着杨沪生,没多少时间又耸耸肩膀,做了个鬼脸:“我自然……也不知道。”

  杨沪生一愣,接着捧腹大笑。史秉誉也不再摆出一副臭脸,加入到笑声中。

  笑了会儿,史秉誉道:“不知道是不知道,不过我想现在老爷子应该还没有识破这个巴枯宁是什么货色,甭管人家是不是机会主义,至少他现在应该是代表了第一国际。你要让他不太寂寞,老爷子对你恐怕很难有什么好印象了。巴枯宁还没成了机会主义份子,你先成了跟西方其他统治者一样,反对《共产党宣言》的反动份子。这大帽子扣在我头上,我是无所谓,不知你是否愿意?”

  杨沪生不以为意,走到椅子旁,坐下将电报拿了过来。自语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要我在台上一天,别人怎么形容我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做人只要问心无愧就是。倒是这次赣州工潮,一个处理不好,对我们声望负面影响太大,必须要认真对待!”

  原本杨沪生并不想与赣州工潮有什么联系,不过既然赣州工潮有第一国际背景,杨沪生就不能小视了。以前不管是农村怨言还是福州工潮,这都是中国自己的事情,那些人没一个纲领性文件,组织性也很差,政府以仲裁者身份出来,处理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而工人运动在西方各国历史悠久,人家不知有多少经验,要是把那些经验搬到中国来,这可有杨沪生乐得了。

  事态既然与刚才想象不同,光让史秉誉去处理,杨沪生自然不会放心。

  电报不止一份,杨沪生在看有关巴枯宁的电报,思索着如何处理这个“机会主义份子”。而史秉誉拿起另外一份电报,看了会儿,皱着眉头将电报递给了杨沪生。

  “这份电报是关于工人如何与资本家斗争的,大哥你看看。”

  “哦?难道不是上街游行吗?”说着杨沪生将史秉誉递过来电报接了过去。

  越看杨沪生脸色越差,眉头渐渐锁在了一起。

  有了外国工运经验,赣州的工人自然不再满足于上街游行示威,到政府门前请愿。

  电报中介绍,工人的要求是要么加工资(自然远比最低收入保障要高的工资)、减少工作时间(天可怜见!一天工作八小时还多了?难道天天守在家里也有工资拿这才叫合理吗?看到这一点,杨沪生只能翻白眼了。),要么出资送他们回家乡。当罢工一开始,那些工人就静坐在厂子里——这显然是欧洲的先进经验——只要工厂一天不同意他们要求,他们就一步也不离开位置。不光不离开,连工厂让其他人代替他们生产他们也不允许。

  小小的一个赣州,卷入罢工的有十五万工人,为了让资本家将钱搬出来,一些年轻工人还把工厂变成了堡垒,大门让他们从里面堵住了,至于厂里通道,这些年轻工人还拿着棍棒封锁起来。为了防止资方与劳方之间因为尖锐的矛盾出现流血事件,保证不出现这种意外,赣州警察局出动警力封锁了厂外道路,并且打算派人进入工厂,告诉工人有什么事情好说好商量,停产霸占厂区这种违反法律的事情还是不要做的比较好,可人家连门都不开,和工人谈判的警方人员自然也就进不去了。
只看该作者 39楼 发表于: 2007-09-14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十八章

  “这怎么可以?我们又不是不允许罢工,但你总不能为了罢工将工厂变成自家花园。……这个,赣州总工会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还表态支持罢工?”
  “大哥,赣州总工会里面那些头头脑脑都是工人自己选出来的,他们要是不代表工人利益,难道代表资本家利益吗?如果闫永强不站出来,恐怕他的赣州总工会就再也得不到工人拥护了。”

  “他得到工人拥护,可被动的却是我们政府,现在前面战争还没结束,局势正好着,后面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这不是给我们政府脸上抹黑嘛。”

  “呵呵,你也知道这是给政府脸上抹黑了?”

  杨沪生一时语塞,对史秉誉来说,他就是南昌农潮后面的黑手,责备赣州总工会屁股坐错了地方,这种话自然不应该出自他杨沪生之口。

  如果工人采取集体谈判,来争取资本家做出让步,杨沪生是举双手赞同。可是占据厂房,采用威胁手段要挟资本家满足他们的愿望……杨沪生虽然以左派自居,他也不认同这种做法。

  自从占领温州后,解放区经济就走向了繁荣,工厂、商铺越开越多,政府财源广进,普通百姓虽然在战争年代,日子也一天天好了起来,这也是为什么突然打破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解放军与建国两百年的清朝为敌,百姓还一直支持的道理。

  可是这静坐罢工,生产瘫痪一天,资本家利润就没有一天,而资本家利润少了,政府的税收也相应着下降,繁荣局面自然也难保。现在只是赣州一个基地发生这种不愉快事件,要是温州、福州、长沙等工业基地有样学样,因为战争已经很困难的财政,恐怕真的要崩溃了。

  当然,资本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些资本家是完全不赞同任何形式的罢工,不管是集体谈判,还是静坐罢工,资本家都是竭力反对。

  那些资本家认为私人财产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私人财产简直就是他们生命,某种意义上讲,甚至比生命还要重要。工人罢工,显然这是在侵犯他们的私人财产,必须要将这种苗头扼杀在摇篮中。可惜暴力武装没有掌握在他们手里,而政府在这事情上又没有跟他们穿一条裤子,这让资本家意见很大。

  杨沪生觉得自己不管怎么做,都要得罪一方,而为了中国能平稳发展,这两方显然都是不容忽视的力量,得罪任何一方都属于不智行为。走中间道路呢?那只能两头不讨好。

  “……沉默,保持绝对的沉默,我们政府一句话也不能说。但赣州罢工的消息必须绝对保证不能出现在任何一家报刊上。秉誉,实行新闻检查吧,决不允许任何一家报纸刊登哪怕跟这次罢工有关的新闻,就当这世上从来没有过这件事。同时让总工会起头和资方进行谈判。”

  “你这是掩耳盗铃。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么大的事情,新闻封锁能起作用吗?”

  “现在不是电脑满天飞的年代,只要封锁了,大多数人还真的不能了解事情是怎么回事。至少在赣州工潮解决前,报纸不能刊登有关这次事件任何消息,不然其他基地要是也来个同样工潮,这可有你我忙活的了。还有,对那些对我们工人感兴趣的外国人,我们也要进行防范,不能再让巴枯宁这样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再给我们来一次了。”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老大你也是叶公好龙啊!”

  杨沪生瞪了史秉誉一眼:“什么叶公好龙?我这是防止矛盾激化!为了尽快、友好地解决争端!你小子一点文化都没有,居然还说老子是叶公?真要赣州事件宣扬的天下皆知,恐怕以后问题就严重了!到时候你在饭店吃了一半,突然小二告诉你,他和厨师实行静坐罢工了,你剩下那些菜得等到罢工胜利后再端上来;去理发,剃了一半,剃头师傅告诉你他现在罢工时间到了,你要么顶着阴阳头出去,要么陪着他一起静坐,等候胜利后继续给你剃,那才真叫热闹呢!”

  “可是罢工权是写在权利法案的,不允许人家罢工,这种事情显然违法。总不能我们自己制订的法律自己违反吧?这以后还怎么实行法治?”

  “所以我才说必须保持沉默,只能让他们自己谈判啊!”杨沪生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可不想当什么反动派,这事情还是找双方说的上话的人去解决吧……希望能尽早和平解决。”

  史秉誉点了点头,明白杨沪生的感受。

  赣州的工人很多是军队复员战士。杨沪生既然说找双方说的上话的人去解决,他自然会找政治部的人,让政治部去做这些复员战士工作——合理要求可以保留,至于太过分的,那自然不能坚持。

  军队在工人心目中还是很有地位的——这当然得益于军队从来没镇压过工潮和农潮——只要军队一开口,那些工人很容易就不再坚持,实际上只要杨沪生在报纸上说一句“霸占厂房进行罢工是不对的。”那些工人也会马上离开工厂回到自己家里面。可想保持自己中立性,谁也不得罪的杨沪生显然不会说这样的话。

  杨沪生虽然没说,史秉誉也知道找资本家,要求他们稍微软一点,这事情必须由他来做。谁叫他和那些资本家关系比较密切呢?这事情不摊在他身上,又摊给谁?

  “这事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史秉誉说着站了起来。“大哥你又是前线又是南昌,来来回回到处奔波,家里也没得照顾,恐怕嫂子早有怨言。现在李鸿章和他的淮军已经解决,赣州这点小事我来处理就是,你还是回家好好陪陪嫂子吧。都结婚这么多年了,到现在还没一个孩子,你就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杨沪生欲言又止,终于,无力地叹了口气,站起来很是沮丧送史秉誉出去。

  不生孩子,女性身材自然青春永驻,可只有俩个人的世界那还叫做家吗?结婚这么些年了,杨沪生一直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史秉誉的女儿早就会叫爸爸妈妈,而他的孩子在哪里都还不知道,这自然是杨沪生难言心病。

  常在家陪老婆自然是杨沪生所期盼的,问题是李鸿章是消灭了,死而不僵的清朝还没有完全退出历史舞台。革命倒在胜利到来前夜,这种先例在中国历史上数不胜数,杨沪生可不想学项羽、李自成。他只能谨小慎微面对自己的对手,哪怕对手只是在苟延残喘。为了战争,他和夫人聚少离多,一年也没几天在一起,培养感情什么的,统统都成了次要问题。

  幸好现在这个社会淑女不兴给男人扣顶绿帽子戴戴,而何清萍怎么看,怎么也是一个淑女,不然杨沪生真要害怕自己脑袋上的帽子带点颜色了。

  送到门口,杨沪生强做笑脸说道:“这事情慢慢再说罢,你的晶晶还不跟我自己丫头一样?那么着急干什么!”见史秉誉又要说话,杨沪生摇摇头继续道:“等我把这些事情想明白了,我就回南京,快了,不会在你面前常晃悠着,你也用不着赶我,说不定咱们下次就要在北京见面了。”

  史秉誉悻悻道:“谁说我讨厌看到你了?妈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算了,反正这是你自己家事,别人替你操心也只能是虾操心!”

  “明白清官难断家务事就好,你还是快回去考虑如何解决赣州工潮罢!还有,跟第一国际那边如何打交道的事情你也多操心操心。我这里也要考虑一下这第二、四集团军该如何协调。”说着杨沪生下意识挠了挠头。

  史秉誉知道第二、四集团军自从围歼李鸿章集团后,双方为了战役到底是谁配合谁(也就是谁是主攻)、谁消灭的敌人最多、李鸿章是哪个部队先抓住的,吵得天翻地覆。别看邱明不大说话,在战功上面,他可是寸步不让,而且还倔强得很。至于第二集团军司令员李成,这也是个惹不得的主儿。仗着自己比邱明资格老,让他将功劳都让给邱明,这是他万万不答应的事情。于是一场无头官司打到了杨沪生这里。

  要摆平这俩个将领,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情。史秉誉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同情杨沪生,虽然农潮工潮接连不断,可这些事情和杨沪生所面临的问题相比,处理起来难度都不是太大。最难处理的,是人际之间关系,这是史秉誉在参议院待了这么多时间,切身体会。

  史秉誉充满同情地在杨沪生肩膀上拍了一下,轻声道:“我走了,别太操劳,早点休息罢。”

  杨沪生微微点头,目送史秉誉消失在拐角处,咚咚脚步声渐渐远去,转身走回屋里,轻轻将房门关上。

  赣州的罢工坚持了一个月,在军队和政府分别找双方领头人暗地里交代后,终于平息下去。工人得到了实惠,而资本家在放了一笔血后,得到工人保证,以后只有在资方和代表工人利益的总工会谈判完全破裂后,他们才实行罢工,而不是像这次一样,突然打资方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始作俑者俄罗斯人巴枯宁,因为“毫无理由”煽动工潮,制造紧张气氛,这个巴枯宁被解放区驱逐出境,并且成了不受欢迎的外国人。不光是他本人,连他宣传的“绝对自由论”,在中国政府眼里也成了洪水猛兽,是严加禁止的。

  工潮是和平结束了,可它的后遗症却在以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叶公好龙”的杨沪生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当各地知道赣州工人通过这种手段要挟资方后,很是聪明的各行各业从业者纷纷采用静坐罢工威胁老板,而餐厅、理发店、商铺真的也发生了静坐罢工这种让人遗憾的事情。这样的事自然得到利益的人很是开心,至于因为罢工,让自己受到影响的,如老板、剃头的、下馆子的那些顾客,让他们笑起来就很难了。

  这样的工潮损失者除了资本家就是政府,每一次工潮,原本可以进入国库的银子总是要少上一些,积少成多,积累下来也够财政部长头痛的了。至于得益者,除了工人就是工会组织。因为罢工,工会在工人心目中威望急剧提高,而工会领导也成了他们心目中的英雄,有了这些资本,当下一次参议院选举时,只要工会领导愿意,他们可以轻易从工人那边取得足够多的选票,顺顺当当迈进参议院大门,这让具有守财奴本质的资本家恨得咬牙切齿。

  冬雪已经下了三天三夜,漫天雪花飞舞,远近一片白茫茫。

  “咻——轰!”

  空中尖厉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让人听着牙关发酸,耳朵直痒,接下来就是一个落地闷雷,大地颤抖,耳里嗡嗡声响成一片。

  远方融入白色世界的城墙边窜起一团黑红色火球,白的雪,黑的泥仿佛雨点般四下飞散,黑灰的烟柱朝天空升去,与空中的低矮的云层融为一体,天地间仿佛更暗了。

  又是两声撕裂锦帛的声音,两道红光瞬息划过天际,红光划过之处,留下一抹淡淡的烟迹,在空中画了两道很高的抛物线,没多少时间,城墙那边红光一闪,接着又是两个落地雷。
  “师长……师长!”

  趴在掩体里的高明辉听到身后有人叫着自己,放下望远镜,一个转身回头望向后面。

  “什么事情?”

  “报告师长!司令员请您到指挥部去趟!”

  通信员话音刚落,距离高明辉不远的地方突然落下一发炮弹,轰地一声,掀起的白雪铺天盖地打将下来,炽热的气流滚滚而过。

  “知道了!告诉司令员,我马上回指挥部!”高明辉也扯着嗓子回道。说完,高明辉捅了捅趴在身边的十师政委。“老刘,你在这里看着,我到指挥部去趟!”

  眯缝着眼的刘海峰头也没回,回应道:“滚你的罢,这里我会照料的!”

  高明辉将风衣用力朝里裹了裹,斜着眼瞪了眼刘海峰,嘴里骂骂咧咧道:“扯鸡巴淡,你个鸟政委懂什么军事?我看你还是等参谋长回来了,多问问他才是。”

  刘海峰和高明辉之间吵骂属于家常便饭,两句话里面要是不吐出一个脏字来,这俩人就觉得浑身不得劲。这样的师长政委搭对,在解放军中也算少有了。很奇怪,吵归吵,哪怕吵得面红耳赤,你让他们俩分开,双方还都觉得不舒服。

  高明辉说完带着警卫员转身朝设在马村的集团军指挥部匆匆赶去。身后刘海峰在听了他的脏话后,正毫不客气扯着嗓子回骂他,可这时候十师炮兵部队和驻守在城里的清军炮队正展开炮战,隆隆炮声将刘海峰的声音完全压制住,高明辉一点也没听到他的政委说什么。

  围攻太原已经五个月了,自从仓促攻打太原外围阵地失利后,左宗棠改变了作战部署,放弃直接攻打太原,而是以骑兵军会同两个主力师,先扫除从太原到湖北运输线一带清军各种残余势力,然后一步步将太原外围阵地分割蚕食,经过五个月努力,到现在那些零星团练武装早已在第三集团军打击下风流云散了。

  有了源源不断运送上来弹药补给,第三集团军大可发挥自己火力强大优势,趁着刚入冬时候天气晴爽,在空军配合下,马鼎南的第五军和程学启的第十一师,分别攻克东山、西山、云中、系舟山,切断了太原城与外界联系,太原十万守军已成瓮中之鳖,北京城里的清廷虽然搜罗了一些军队,数次想要打破包围圈,和城里守军取得联系,但那些援军不过乌合之众,又如何是武装到牙齿的第三集团军对手?在机枪大炮奏响的交响乐下,徒然消耗了原本已经不多的兵力,让清廷更加捉襟见肘而已。

  进入一八六七年,也许是清廷已经消耗光最后一点实力,那些乌合之众也不再出现在太原附近,解决太原最后时刻到了。或者说,左宗棠与官文之间彻底了断的时机来临了。

  从太原城外到马村,沿途一辆又一辆骡子、驴拉的粮草车缓慢地朝正在城下的解放军阵地挪移。连续几天的大雪,道路上有半米厚的积雪——这还是经常扫雪,要是没人照料,怕是道路完全不能走人了——虽然赶车的人用尽力气一再吆喝,鞭子挥舞得发出清脆的响声,可速度还是快不起来。

  这些车子上拉着前线需要的粮食和弹药,要是没有这些物资,这城根本就用不着围困了。

  走在银白大地,飞扬的雪花落在脸上,眉毛仿佛结了厚厚一层霜。呼出的热气成了有形的精灵,在面前不远处轻快地跳舞,只是很快就被周围空气所同化,消失的无影无踪。

  寸步难行的道路上,一路给辎重车让道,再加上每拐过一个弯头,总是有尽职尽责的哨兵突然出现在眼前,问你要口令,高明辉这路赶的自然不会很快。

  终于,飞舞的雪花中,小路尽头出现一株落光了树叶的槐树,那槐树十分高大,形态有些奇特,有如卧虎苍龙盘在前面,用不着数年轮,看看几人无法合抱,也知道这树很有些年头了。

  槐树下站着几个人,不停地跺着脚,见到高明辉一行人出现在路口,远远迎了上来,还没到面前,前面打头的先扬声问道:“高师长吗?”

  走的有些热起来的高明辉搓了搓发红的双手,应道:“正是……参谋长,这大冷天的,你还有心思在外面看雪,还真有雅兴啊。”

  “小弟哪有什么雅兴看雪景?各位师长从前线赶回来,小弟要是不出来迎接,岂不是怠慢了各位?走吧,外面冷,还是到屋里再说罢。”

  高明辉一边拉着参谋长的手,一边笑道:“迎接我们这些大老粗?怕是专程出来迎接你叔的吧?叔侄情深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高师长说笑了,我叔也是师长,自然在迎接范围内,不过公是公,私是私,这可万万不能搞混。”

  参谋长自然是第三集团军参谋长刘锦棠。不过左宗棠的一封电报,这个“代理”参谋长就摘掉了“代理”帽子,名正言顺成了正军级将领。

  官场上官大一级压死人原本是普遍真理,不管是清朝,还是新中国,或者是国外如英吉利、法兰西、美利坚,这条真理都适用。如不是情况有些小小的意外,高明辉纵然伶牙俐齿,他也没那么大胆子敢开集团军参谋长的玩笑。

  这事要怪只能怪左宗棠。刘锦棠原本在他叔叔刘松山手下当一名旅长,按照官衔来说,比高明辉这个师级将领低了两级。可谁知道左宗棠看中刘锦棠是个人才,也不管什么按部就班,让一个上校旅长坐上飞艇,一步就变成了集团军中将参谋长。而刘锦棠的顶头上司,他的叔叔刘松山还是少将师长。

  按辈分来说,刘锦棠什么事情都要听他叔的,中国的人情世故讲究晚辈要听长辈,虽然他叔叔并没有比他大多少岁数。可按照军衔来说,做叔叔的竟然要听侄子派遣,这自然与“国情”大不相符。自诩聪明好比孔明的左宗棠,在这事情上,做的有些幼稚可爱了。

  一个旅长一夜间变成了集团军参谋长,原来的长辈、上级,要很快转过这个弯来自然不是那么容易。高明辉就属于到现在也没转过弯来那些人之一,有些大大咧咧的高明辉在这事情上也不会太注意。幸好刘锦棠性格还算比较沉稳,并不想在这事情上做什么纠缠,不然高明辉小鞋是有的穿了。

  “参谋长,司令员把我们这些师长从前线召集回来有什么事情?”

  刘锦棠轻轻一笑:“除了攻打太原,你说还有什么事情?”说完刘锦棠收敛笑容,轻声道:“刚接到总部电报,王司令员与邱司令员的部队已经抵达北京城下,兴许在这几天就要攻下北京了。司令员现在心情不是很好,你们还是多加小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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