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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神魔领域》作者:路西法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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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09-11
第一卷 守护天使  第一章 天使之吻

 

  有的时候真令人感到疑惑,人们明明只能拥有着小小的空间,却依旧妄想着不断地占领着他人的命运……

  “魔导大陆湿婆”……这是人们还在城邦时代时,对湿婆这个大型陆块的称呼。

  灵元3774年,是长久以来一直被视为“次等学问”的科技渐渐崭露头角的时代。电灯泡、电话、蒸汽机、火车、汽船的出现,渐渐地让魔法并不发达的地区开始有了崭新的生活。

  但是这样的发展,对于采取“完全封国政策”长达四百多年的湿婆大陆而言,却是毫无意义的。

  所谓的“完全封国政策”,即是结合湿婆大陆上共计六个大国以及十余小国的力量,将其内外的陆海空信道,全都由“结界”所管制流量,一个月仅仅只有限制少数名额的船只与人能够进入,目的就是不希望属于湿婆大陆特有的“魔导力”外流。

  但是尽管如此,湿婆的大部分人民却不知,在长期的封印锁国政策之下,正有个无可避免的灾难即将来临……

  今日,在被人们称之为“曙光之城”的“渊明城”里,太阳依旧是如往日一般的闪耀。

  尽管已经过了玄月(九月),但是这里依旧是出人意料的热,加上这里西面是一片广大的海洋,湿气随着季风吹来,因此就连用平常速度在市集中行走时,也会让人汗流浃背。

  在“渊明城”城北,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理所当然的,这座城的国王以及其它贵族们也都住在其中。

  宫殿过去更北方,是一大片草原与森林,仍旧是属于皇家用地,除了卯月与昊月(四、五月)定期所举行的狩猎活动外,其余的时间,这里都是没有什么存在意义的。

  但是基于皇室的威严以及人类自私的欲望使然,除了贵族或是特别授权者以外,一般的平民是不能踏入此区一步的。

  大约接近中午时分,一个名叫“崆流”的少年,此刻正悠闲地坐在皇室专属的草原树下,专心地看着手中的书。

  他年约十七、八岁,身上穿着一袭寻常的衣衫,但头上却有着唯有贵族或王室才能佩带的剑型“皇冕”。可是尽管如此,从他身上乃至于眼神中,却见不到丝毫皇室该有的气质,更严格说来,就算他身上穿着再怎么华丽的服饰,只怕大家仍旧很容易忽略他的存在。

  一阵暖风吹过,将他手中的书页翻乱,他索性将书本阖上,轻轻放在一旁,并且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怎么一点贵族该有的仪表都没有呢?崆流。”就在这时,一个少女从远方走了过来,并且用着冷俊的语气说着。

  突然出现的少女年纪大约与崆流相当,头上也戴着六角星型的“皇冕”,但是在衣着与气质上,却远远的比崆流更要有皇族的气质。甚至可说,即使没有身上的配件附加,这位少女依然可以在人群中展现耀眼的光采。

  听见了少女的话,崆流并没有回答,只是赶忙把自己张开的大嘴闭了起来。

  这时,少女已经走到了崆流的前方,用着严肃且冷酷的语气说道:“你今天又翘课了。”

  “抱歉,因为这里的风实在太舒服了,比起王宫里那种让人闷得要死的气氛,我还是比较喜欢待在这。”

  “跟我道歉没有任何的作用,而且这也不是理由。”少女说着,双手交抱在胸前,看来有些微怒地说道:“导师们都已经不打算再教你了,你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不教也罢,反正我天生就没有学魔法的资质,而且也没有像蒂妲公主你所拥有的那种强而有力的‘GUARDIAN ANGEL’在守护自己。”

  崆流说着不禁苦苦一笑。他口中的“GUARDIAN ANGEL”是对“守护天使”或“守护神”的传统称呼,而所谓的“守护天使”,顾名思义,就是平时跟在人们的身旁,在危急时会主动或着接受命令现身帮忙的一种存在。

  与阴阳师常使用的“式神”类似,但却会从出生到老死都跟在主人的身旁。在湿婆大陆里,唯有具备王族血统的人才有可能拥有正统的“守护天使”。

  但是由于近年来王族血统越见淡薄,因此拥有一出生便即跟在自己身边守护天使的人,已经是越来越少了。而崆流眼前的蒂妲,却是被人称之为百年来难得一见纯王室血统的拥有者。

  “这不应该是理由,你应该有听导师他们解释过了,即使拥有‘守护天使’充其量也只不过是……”

  就在蒂妲用着严肃的语气正色地说着之时,崆流赶忙接着说道:“我知道!充其量也不过就是比别人多一点保护自己的能力罢了,跟魔法的强弱还是没有非常直接的关系。这些我都懂。”

  “既然如此,为何还是不愿意去上课呢?”

  “刚刚不就说了吗?因为这里的风实在太舒服了。”说完,崆流微笑着。

  但蒂妲似乎完全无法接受他的说法,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接着说道:“难道你连一点身为贵族的自觉都没有吗?”

  “很抱歉,贵族这封号是父亲被送上断头台前硬塞给我的,而且身为亡国之君,这贵族的封号几乎是等于不存在嘛。”说着,崆流不禁苦笑。而蒂妲像是察觉到他隐约显露的悲伤般,默默地转过头去,不再多说什么。

  看着蒂妲远去的背影,崆流沉吟了好一会儿,终于对着距离已经有些遥远的她大叫着:“谢谢你来提醒我!”

  但不知是蒂妲根本没听到还是不愿回答,她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看样子我又惹她生气了……”看着蒂妲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崆流不禁如此感叹地想着。

  他原本是“渊明城”南方不远处附属小国的王子,但却在大约十二年前被送来这里,表面上是“和平大使”,其实就是变相的“人质”。

  但就在他才刚来到这里不到五年后,他所属的国家由于人民叛乱推翻了原本的王室,而他的父亲也被送上了断头台。

  从此,他的处境也越加恶劣,虽然在湿婆大陆的律法上,即使国家被灭,只要崆流活着,他依旧有着那块土地的永久继承权,而子子孙孙也都拥有着伯爵的身分。但虽是如此说,可是已经无家可归的他,在这里的地位,根本跟一个多余的食客没两样。

  每次的筵席中,他的位置总是在门口附近,而住所也都是在王城中最偏僻的地方,就连每日的食物供给,几乎都是与一般的平民无异。与其说他是个名义上的王族,倒不如说他是个身分稍高的平民还好听些。

  但是尽管处境如此险恶,崆流倒是出奇的看得开,也许从他来到这里的那一日时,就从没想过自己能有掌握霸权的那一天,也正因如此,对于此刻的生活,他可说是相当的满意。

  相对于崆流而言,蒂妲却是渊明城国王的掌上明珠,不但魔法、剑术一流,其所拥有的气质与天资,更是渊明城中人人视为荣耀的存在,比之魔法、剑术皆乏善可陈的崆流,简直可说是天壤之别。

  “竟让那位被人称为‘曙光之星’的公主生气,搞不好明天我就要被送上断头台了。”

  一边如此想着,崆流不禁再度苦笑。

  “算了,比起思考这种事,我还是好好的睡个午觉比较有意义。”说完,他将双手枕在头上,就这么在草地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距离中午大约又经过了约略一两个钟头,王宫里又开始了下午的课程。

  只见一个广阔的大厅中,正坐着三十来位的王族子弟,而蒂妲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虽然身为魔导大陆的王室,但其实所要学习的不只是魔法,包括天文、地理、数学甚至体育,全都是王室子弟所必须学习的项目。而此刻前方一位苍老的导师所教的,就是这块大陆的历史。

  “(前略)……因此呢,在这些国家的合作下,我们所在的这块大陆四周,就被半永久的结界所包围……”就在蒂妲专心一致地聆听着老师所讲述的内容时,一个只十公分大的鸟儿突然飞到她的前方。

  “……”看着不断在自己眼前盘旋的鸟儿,蒂妲并不诧异,她伸出了手掌来让鸟儿飞入自己的掌心,接着,鸟儿突然消失,化作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给蒂妲公主。”

  但是尽管如此,蒂妲却当作没看到般,只是把纸条放在一旁,继续听着老师的上课。

  又过了许久,今日的课程总算告一段落,每个人都站起身来,收拾着自己的物品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一个同样身为贵族的青年挡住了正要离去的蒂妲的去路。

  “可以请你让开吗?”蒂妲冷酷地说着,这种表情比之与崆流说话时更加了一层冷冽的感觉。

  但那名男子却不以为异,用着充满自信的口吻说道:“美丽的公主啊,相信你一定已经看了我给你的信息吧?”

  听到男子的话,蒂妲先是皱了皱眉头,接着才从口袋中拿出了刚刚那张纸条问道:“这就是你传过来的信息?”

  男子笑着点了点头,但就在他要继续开口说话之时,蒂妲却用无情的语气说道:“上课就是上课,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我本来是想拿去给导师的,既然你来了,我现在就把它还给你。”语毕,她将纸条还给了眼前已经哑口无言的男子,并且转身离去。

  就在蒂妲走出了教室而来到了连接学院与宫廷的长廊上之时,一个身型娇小的女子突然跑到了她的身旁。

  “真不愧是被人称作‘冰封宝石’的蒂妲姐耶!连面对那位娆承公爵的儿子时也是这么酷。”

  “沙罗,请注意你的用词。而且我并没有对那位公爵的儿子作出任何失礼的行为,不要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蒂妲依旧不改冰冷的语气对身为自己妹妹的沙罗说着,她是蒂妲同父异母的妹妹,虽然拥有一半相同的血统,但是比起在个性上被人称之为“冰封宝石”的姊姊,沙罗却是个人见人爱的可人儿。

  面对蒂妲的指责,沙罗只是伸出舌头来可爱的笑了笑,接着问道:“蒂妲姐难道不想知道他信中的内容吗?”

  “为什么想知道?如果是什么重要的事,大可以在刚刚直接告诉我,根本用不着拐湾摸角的传达。”一面走速地行走,蒂妲一面如此地说着。

  “搞不好是想做得浪漫一些也说不定。”

  “为什么要浪漫?我跟他根本毫无瓜葛,如果他对我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只会让我困扰罢了。”说着,蒂妲终于在自己的房门前停下了脚步。接着转头对沙罗说道:“如果还要跟我说这些,就等下次吧。不过……希望下次也不要是这类的谈话。”说完,她走入了自己的房间,并且关上了大门。

  “什么嘛!蒂妲姐也真是无情!”彷佛是为了让蒂妲听到般,沙罗故意放开音量说着,并且用力地跺了跺脚。

  但过了片刻,蒂妲却没有任何的回应,沙罗这时才大声地“哼”了一声后,气呼呼地转身离去。

  而这时的蒂妲,则是已经坐在床旁的书桌前,仔细地开始整理着上午与下午两堂课的笔记与资料。

  虽然蒂妲有着白皙照雪的肌肤,银灰色如同星光般的长发与出众佼好的面容,但是她的房间却见不到女孩子不可缺少的梳妆台,而一旁也只有个小小的衣柜,里面摆着她平时与正式场合需要的几件衣服。

  而在其它物品的布置上,若是以一个普通女孩的标准而言,她房间中的摆设实在是有些过于简陋,除了一张床、书桌、书柜、衣橱以及一个用来换衣的屏风外,几乎没有其它的东西,就连床头前也没有放任何的装饰品。

  但尽管如此,总体上看来,却依然可以感受到女孩特有的纤细感以及优雅的格调。

  就在她将所有的课程都重新复习过了一遍之后,她总算阖上了书本,轻轻地叹了口气,并且闭起眼睛稍稍休息着。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

  从这里往窗户外看去,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而再稍稍过去一些,就是刚刚与崆流对话的地方。

  她眼神直直地看向那去,接着闭上了双眼,轻声念道:“……‘天使之吻’!”说完,从她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由淡银色的光芒所型成的天使,那正是她专属的守护灵“天使之吻”。

  “银伶,去帮我看看……他是不是还在那里。”蒂妲才刚说完,那位被她昵称为“银伶”的天使倏地便飞出了窗外,如一道银光般,急速向前飞去。

  不到数秒的时间,银伶再度回到了屋子里,并且低下身来,将自己的额头与蒂妲相互碰触着。这是所有拥有守护天使却还无法使祂自由发言时用的沟通方式。

  根据使用者的天资与守护天使的特性,每种守护天使都会有不同的成长阶段与力量,而蒂妲在五岁时天使就已觉醒,经过了十数年的练习,此时虽然未能与祂完全的心意相通,但比之一般人,却已是远远凌驾于其上。

  “我知道了,谢谢你。”蒂妲说完,银伶微微一笑,随即回到了蒂妲的背后消失无踪。当银伶消失之后,蒂妲再度看向窗外。

  “他又到哪去了呢?”正当心中如此想着,她却突然回过神来,用力地摇了摇头,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我管他干嘛?干嘛要管那种人……”

  大约于此同时,被蒂妲称之为“那种人”的崆流,却以一枚金币为代价,买通了大门的守卫,一个人跑到了王城外上的市集上。

  “唷!伯爵大人,您又来啦?”才刚走出城外没多久,一个在市集上摆摊贩卖水果的小贩一见到他便大声地叫着。

  面对他人如此失礼的叫着,崆流却不以为异,只是苦笑着说道:“这位大哥啊,拜托不要叫这么大声好吗?万一被王城的巡逻骑士们发现,我可是吃不完兜着走的。”

  一听到这句话,那位小贩却更大声地笑了起来,接着说道:“哈哈哈!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啦!我们这群小老百姓,可是只有耳朵没有口舌的,就算别人问起,我们也永远当个被奴役的哑巴,什么话都不会说的!”

  “喂!说话还是保留些比较好吧?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其它伯爵,你只怕难逃一死喔!”

  “就是因为是你我才敢说!平常连个小小的男爵都难得可以见到一面,看到你这个伯爵怎么能不趁机吐些苦水,也算是出口气。”

  “怎么不只是王城里的贵族喜欢欺负我,连这里的平民也是?”崆流心里想着,不禁露出了些许苦笑,接着却对小贩说道:“我是不在意啦,不过倒是你还真得小心些,如果有个闪失,不是连夫人还有孩子们也遭殃了?”略带语重心长地说完,崆流微微一点头,便从小贩的摊子前离去。

  “我常听说有很多嗜好怪异的贵族存在,但这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看过,真是个风格特异的贵族啊!”崆流才刚离去,原本站在小贩一旁的老妇人突然感叹地说着。

  “甭说你这样想了,只怕在他心中,从未当过自己是贵族呢!”

  “话虽如此,但比起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我倒希望我们是被他这样的人统治。”说着,两人都不禁点了点头。

  “真是伤脑筋呢!看来真的跟蒂妲说的一样,我连一丝身为贵族的自觉都没有。”一面如此调侃着自己,崆流一面走入了一条古老的小巷中。

  那是一条专门卖些非法的三流魔法器具的小巷子,每个店前都没有招牌,只是放了块写些奇怪文字的小牌子。崆流就这样不顾自己的身分,堂堂正正地走入了其中一家牌子上画着一个五角星的商店中。

  刚走入店中,崆流就因迎面而来的发霉味而捂住了口鼻。稍稍环顾四周后,他对着里面大叫:“老师!你在吗?”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里面深处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崆流你来啦?等我一下!这个东西很快就好……”但是话还未说完,只听见一阵巨响,随即自里头喷出了一阵黑烟,似乎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般。

  “老师!你没事吧?”一面叫着,崆流赶紧跑入了里面。只见就在这时,一个全身白袍的老人也从里面跑了出来,差点跟崆流撞个满怀。

  “没事没事!只不过我制作的‘焰气炉’又爆炸罢了。”老人一面用衣袖胡乱擦着脸上的灰尘,一面笑着对崆流说。

  眼前的老人是崆流在数年前混入市集中闲逛时所认识的,由于被老人商店中号称以“科学”所制造的器具所吸引,崆流于是与老人成为莫逆之交,平时称之他为老师,向他学习许多不同于魔法的特殊知识。

  “就为了做吨饭,一定要搞到这样天翻地覆吗?”

  “这什么话?你要知道,我们现在湿婆大陆处于封国状态,而所有能源都是靠着地下的‘魔导矿物’来维持,倘若有一天……”

  听到老人又要发出他的长篇大论时,崆流赶忙接着说道:“倘若有一天,魔导矿物用光,人们就需要找替代的能源,例如你刚刚说的‘焰气’对吧?”

  魔导矿物是一种特殊的结晶矿物,可以供应极大的能源,光是一块手掌大的矿物,就足以让一艘战舰不借人力与气流,航行一整个月以上,但是由于近来产量越来越少,渐渐地已成为贵族才能得手的珍品。

  老人点了点头,但却又说道:“其实不只是‘焰气’,最近我在地底下还发现到一种黑色的油,似乎是古代生物遗骸经过长期的时间而变成的,也同样能够当作燃烧的能源,还有一种地下的黑色矿物,不但可以燃烧,而且最好的是连烟都很少。”

  一面说着,老人边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块黑色的石头来。接着说道:“从成分看来,应该也是地下的树木变成的,但是还有待进一步的验证。对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上次我还发现到,原来让一克的物质完全释放出能量,就可以发挥出……”

  正当老人说着兴起之时,崆流赶忙说道:“老师,你不是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要我赶快来吗?”

  “喔!对了!我差点都忘了!你快点进来!”

  说着,老人兴奋的将崆流拉入了刚刚爆炸的小房间,接着开始在柜子上翻找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拿出了一迭破碎的古文书,接着对崆流说道:“这是上次我闯一个住在地底的魔法师空门时候找到的,上面似乎写着有关于你的‘守护天使’的相关资料。”

  说着,他摊开了那迭破碎的古文书,指着其中一张画像说道:“你把你的守护天使叫出来,跟这个图比对看看。”

  看着老人认真的态度,崆流不好拒绝,也只有叹了口气,接着将右手掌伸出,闭起眼睛说道:“……‘默世录手札’。”

  突然间,一道黑色的光汇集于他的掌心,一本像祭司常用的法典般大小黑皮书本出现在他手中。

  一般而言,守护天使在型态上分为四大类:“神格”、“兽型”、“物化”与“特殊”。像蒂妲的“天使之吻”就是“神格”的最佳代表,而沙罗所拥有的“来自雪国的呼唤”则是“兽型”,但崆流却是莫名其妙的拥有着这个名为“默世录手札”的奇怪物化系守护天使。

  而在能力上,“神格”与“兽型”都是属于不受限制,但“物化”与“特殊”两种型态的守护天使,其能力往往都是有着某些奇怪的限制与特殊的功能。

  “说真的,我怎么看这都不像是守护天使……”看着手中这本奇怪的书本,崆流不禁苦笑着。他是在自己父亲死去之时,守护天使便觉醒的,本来许多人对如此早觉醒的他有着深深的期望,但是偏偏事与愿违,他手中的书本不但没有自己的意识,就连想翻开都做不到,更何况是拥有特殊能力?似乎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崆流清楚的告诉自己,自己根本没有学习魔法的天资。

  “我拿出来了,现在呢?”

  “你把它跟古文书中的图像对比一下。”

  闻言,崆流低下头来,果见到图片中的物品真的与自己手中的书本有些许神似,但是对比大小却比自己手中的小上许多。只听老人继续说道:“你看看旁边的字,能够说出来意思吗?”

  “……我怎么可能看得懂啊?连你都要翻译半天了。”

  听到了崆流的抱怨,老人原本兴奋的情绪顿时跌落谷地,只听他自顾自地说道:“没道理啊,古文书上说,这东西可以翻译超过十六国的文字,还拥有发音及玩游戏的功能……你手中的比这个还大,怎么可能不行呢?”

  “算了啦,老师,仔细想想,这个超上古文明遗留下来的文书,说实在的也不大可能会写出跟我这本书有关系的讯息的。”看着老人一副失落的神情,崆流反倒是用着轻松的语气安慰着。

  因为对他而言,自己根本不需要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能够像往日这般,平淡的过着自己的生活,对他而言,已经是万幸了。

  “不行!我决不放弃,尽管试了一百次都不成功,至少我可以排除那一百次的失败,总有一天一定会成功的!”说着,老人再度拿起了古文书,继续看着里面的文字。

  “多国语言翻译……内藏……录音功能……魔术方块……这什么啊?”

  看着再度沉迷在研究中的老人,崆流不禁笑了笑,迳自走出了研究室中。

  “守护天使吗……那种东西是跟我无缘的……”看着自己手中还未收起的“默示录手札”,崆流不禁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

  的确,他也曾梦想过能够像蒂妲或沙罗那样,驱使着“银伶”或“银雪”(沙罗的守护天使)使出炫目的魔法与敌人作战,但那仅止于孩提时的幻想罢了,时间久了,他也渐渐地有了自知之明,再也不去妄想那些事情了。

  但就在这时,不知为何,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了蒂妲在上次魔法竞试时与守护天使一同作战的英姿。

  “就当作个永远不能成真的美梦好了……”仍旧一如往常的,他如此地告诉着自己……

  晚饭之后,刚与父王与母亲共进完晚餐的蒂妲,本来是打算回到卧室中预息明日的课业。

  但却突然被父王派遣使者前来,再度莫名其妙的被召回了大殿上。

  只见在大殿上坐着的,是蒂妲的父亲“雷斯五世”,而坐在一旁的,则是蒂妲的生母“艾思”。

  走到了玉座前的台阶下,蒂妲半跪下来,用着正统的礼仪行着礼,并且问道:“父王,您找我有事吗?”

  “蒂妲,你过来,我跟你引荐一个人。”听到了这句话,蒂妲心中虽然有些困惑,但却依旧走到了国王的身前。

  就在这时,原本站在国王背后的一群人中,走出了一位金发的青年……正是今日被蒂妲拒绝的那位男子。

  “他是娆承公爵的长子‘其亚’,你们有见过面吗?”

  就在蒂妲刚要回话之时,其亚却抢先说道:“陛下,公主早已与我相识许久了。”

  “……”听到这句话,蒂妲不禁秀眉一皱,原本已经冰冷的神情,此时更加上了一层霜雾。

  “喔,是这样吗?我倒是从没听她提起过。”

  “这是当然的,像公主如此拥有着不凡美貌的人,怎么能随口说出我一届凡夫之名呢?”

  说着,其亚装出谦卑的态度微笑着,这不禁更让蒂妲感到不悦,但国王却似乎完全相信了他这套言论。

  “两个人在唱独角戏时,你除了鼓掌外,还能做什么?”……蒂妲不由得想起了崆流曾经跟他说过类似这样的一篇叫做“心理测验”的东西,当时自己因为不想接触与“科学”有关的东西而拒绝回答了,但现在想起来,却不由得由嘴角发出了丝丝的微笑。

  但不知蒂妲真正想法的其亚,却似乎误解为那是对她展露的微笑,当下立即对国王说道:“陛下,很抱歉还劳烦您替我将公主找来,其实今天我没有别的来意,无非只是希望公主能够参加我于明晚的生日宴会。”

  其亚说着,用着充满情意的眼神看着蒂妲,但这种眼神,却让蒂妲觉得不悦。

  只听这时其亚接着又说道:“其实本来想在今日下课时邀请公主的,但我希望这个邀请函能够用最慎重的方式递出,因此特地请父亲帮我请求陛下的接见,还请陛下海量,不要见怪。”

  看着其亚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谎话,蒂妲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心。

  就在这时,其亚大落落的走到了蒂妲身前,半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递出了一张装饰华丽的邀请函。

  “……”蒂妲先是犹豫了一会儿,转头却见国王正用着期待的眼光看着自己,不得已之下,她也唯有接过了邀请函。

  “期待明晚您的大驾光临,公主。”说着,其亚抓住了蒂妲的手背。

  正欲吻下去之时,蒂妲却突然抽回了手,用着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对其亚说道:“既然是宴会,我应该能选择男伴吧?”

  “呃……这个……当然。”

  “好,多谢你的邀请,明晚,我会准时至您的宅邸赴约的……带着我的男伴。”说完,蒂妲在国王没注意到的时候,狠狠瞪了其亚一眼,随即对国王与王后行了个礼,便转身走出了大殿。留下了感到错愕的其亚与国王两人。

  而看着这一幕的国王,不禁疑惑地看着在自己身旁的妻子,却见她只是微微笑了笑,轻声在国王耳边说道:“孩子大了,有些事,咱们老一辈还是别管吧。”

  严格说来,在这个封建体制下,蒂妲有着毫不封建的父母,虽然对于城下的子民们,雷斯五世用着高压怀柔的手段,但是对于蒂妲与沙罗以及其它儿女,却是相当的放任,但却不至于溺爱。

  只是蒂妲身为长女,未来甚至要担任渊明城的女王,外在与自我的期许总是不会少的。

  也正因如此,在如此重大的责任之下,蒂妲一直有着一种想把自己份内的工作做到最好的想法。不论是课业上,或是行为上,她都有绝对不能让父王与国家丢脸的深刻执着。

  但是这却不代表她没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对她而言,父母与国家的期许,就是等于自己的想法罢了。

  倘若在刚刚,她一口回绝了,那势必会让父亲与娆承公爵交恶,所以她才会勉为其难的接受。

  但这却不代表着她会如此屈就自己,也正因这个理由,她才会提出那个让其亚错愕的要求。

  不过说也奇怪,当自己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说出那个要求之时,蒂妲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最不被自己所认可的崆流。

  “真是的,怎么会想到那种人呢?”一边这样想着,蒂妲却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崆流被分配居住到的宅邸前。

  似乎是因为他目前已是亡国之后,原本派驻在这里把守的士兵都被调到别的地方去了,蒂妲没有经过任何的盘问,轻易的走入了其中。

  经过一片年久失修草木杂茂的院子后,蒂妲这时才来到了崆流所居住的小房子前。

  那是一个有些破旧的普通房舍,若严格说来,几乎与宫外家境比较富裕的平民住家无异。仅仅只有一层楼高,与其它贵族的石料建筑不同,这栋房舍几乎是用木头建造的。

  走到了门前,蒂妲环顾了四周,不由得皱起眉头来说道:“怎么连一个侍者都没有?”

  就在她才刚说完这句话时,突然听到上头传来了崆流的声音:“不好意思,侍者太贵,请不起。”闻言,蒂妲退后了一步,并抬头往上看去,只见崆流此时正躺在微斜的屋顶上,手中拿着一个酒杯,身旁放了一个酒壶。

  “你在上面干什么?”

  面对蒂妲的问题,崆流轻松地说道:“赏月啊,老师跟我说过一首诗,其中两句好象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但没想到第四人竟这么快就出现了。”一面笑着,崆流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看着这样悠闲的神态,原本神情严肃的蒂妲竟忍不住笑了出来,接着突然跃起,抓住屋檐,一个翻身便上到了屋顶上。

  “明明旁边就有楼梯,干嘛这么麻烦?”看着走到自己身旁的蒂妲,崆流笑着说。但是蒂妲却没有回答,却一把抢过了他身旁的酒壶,大大地喝了一口。

  眼见这一幕,不由得让崆流感到有些惊讶,只听这时,放下酒壶的蒂妲,突然有些微怒地说道:“这什么酒啊?怎么这么难以下咽?”

  “我们这群小老百姓私酿的酒,当然比不上宫廷的佳酿好啊。”说着,拿回了酒壶,直接就口灌了下去。

  凝视着崆流这副完全不顾身份的模样,蒂妲突然像是回想起什么似的,静静地看着他。

  “怎么了吗?”

  “啊?……没什么……”像是心事突然被看透般,蒂妲感到有些慌乱,但依旧镇定的回答着。

  “‘当你心中的包袱与别人交换时,才会晓得自己是多么的轻松’……老师是这么教我的。”

  “这难道也是你所谓的科学吗?”蒂妲皱起眉来问着,科学在湿婆大陆上,一直是一种次等学问,甚至被许多人视为异端邪说,而尽管崆流的声望不高,但他毕竟还是个贵族,倘若有人存心追究起来,只怕他会首当其冲的受害。

  但是虽然蒂妲曾多次劝告,崆流依旧是毫不放在心上,仔细想想,自己好象就是从那时起开始与他疏远的。

  “不,科学是用来接近真理的。我所说的,比较像是哲学……解析真理。”

  看着崆流展露出的笑容,蒂妲不由得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她抱着双膝,轻轻坐到了崆流身旁。

  “仔细想想,我们好象很久没有这样谈话了……有一两年了吧?”

  “两年又二十五天……”对于崆流的问题,蒂妲看着夜空,喃喃的回答着。

  “是吗……有这么久啦?”说着,崆流又拿起酒壶来灌了一口。

  “喝这么多,小心明天头痛。”看着如此牛饮的崆流,蒂妲恢复了原来的冰冷语气,用着接近命令般的口吻说着。

  “其实我是想故意喝到头痛的。”

  “为什么?”

  “因为老师前几天给了我几粒治疗头痛的药,说是有麻痹神经的作用,我想试试看。”

  听到这句像是开玩笑一般的话,蒂妲生气的站起身来,便想离去。

  但就在她从屋顶跳下地面之时,崆流却也追了下来,并且说道:“对不起啦,不要生气,但是我说的话是真的喔。”

  “我生气跟你没什么关系。”蒂妲冷冷地说着,并且转过身去。

  “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希望你生气啊。”

  听到这句话,让蒂妲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她轻轻咬了咬下唇,接着突然转过身来,对崆流说道:“你把身子转过去。”

  “啊?”虽然有些疑惑,但崆流依旧转过了身子。

  “把手伸到背后。”

  “该不会是要从背后刺杀我吧?”崆流不禁如此胡思乱想着,但却依旧把手放到了背后。

  就在这时,蒂妲取出了那张邀请函,放到了他的手心。接着说道:“在我离开前你敢看我就杀了你。”

  “……”崆流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有点了点头。

  接着,只听身后从稍远处又传来了蒂妲的声音:“等一下看了之后,不愿意就算了,那张东西就撕掉吧。”说完,她像是用奔跑般,快速离去了。

  确认了她已经离去后,崆流才战战兢兢的拿起了那张邀请函。看了上面写着的内容,崆流很自然地便了解了蒂妲意指为何。

  “……该去吗?”正当他这样想着之际,蒂妲那句话却又突然在脑中回荡,这时他才发现,刚刚最后的那句话的语气,竟然是如此的有着情感起伏,完全不同于平时那种冰冷的腔调。

  “算了,去去也好。”他这么告诉自己之后,便小心翼翼地将邀请函收入怀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随即走入屋内。

  已经接近深夜了,但位于王城内,娆承伯爵得豪宅里,依然是灯火通明的。

  与同样身为伯爵的崆流不同,娆承伯爵是因战功而破例升格为贵族,因此本身并无王室的血统。但尽管如此,处事手腕向来十分高明的他,却在贵族之中得到相当高的评价。

  但实际上,即使别人在心中都对他的贵族身分有着相当的认可,然而,他自己却依旧对于无法拥有王室血统感到介怀。甚至为了增加些许身为王室的证明,他还不惜花下大笔的金钱,让魔导师们在自己儿子身上“依凭”了守护天使。

  他之所以如此的努力,原因却十分的单纯,只是希望能让自己的家族更像纯正的王室罢了。

  这个时候,娆承伯爵仍如往常一样,正处理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无法把事放心下属的他,总是会把所有大小文件在深夜重新看上一遍。

  正当他拿着鹅毛笔沾着墨水振笔疾书之时,房门外突然传来了几声清脆的敲门声。

  “请进。”当他连头也不抬地说完后,亚其打开门走了进来。

  “父亲大人,您找我吗?”亚其恭敬地问着,但娆承却依旧低头看着手边的文件,并随手指了指前方,说了声:“坐。”

  面对父亲如此冷漠的态度,亚其就像是习以为常般,乖乖的坐到了父亲桌前的椅子上。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时间之后,娆承突然像问道:“要你办的事成功了吗?”

  “嗯……”他有些犹豫的点头回答,但随即又补充说道:“但是……公主她……”

  像是突然听到什么令人震惊的消息似的,娆承加在手上的力道,使笔尖端刺破了白纸,墨水就这样散了开来。

  “公主她怎么了?难不成因为我是个不纯正的贵族,所以不卖我的情吗?”

  “不、不是这样子的!”看着父亲有些愤怒的神情,亚其不由得露出了难得的紧张神态,赶忙解释道:“公主她……她要求要带自己的男伴前来。”

  “原来只是这种小事,你放心吧,这些你都不要管,只要尽你的可能把公主追求到手即可。”

  娆承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中取出了一只古老的烟斗,并且刁在嘴中,大大的吸了几口。

  “父亲大人,难道……真的要这样做吗?”

  “你担心你没有能力让公主爱上你吗?”

  “不是这样子的!只是……真的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吗?就为了贵族这个名字……”

  听到儿子如此说着,娆承突然勃然大怒,他站起身来,指着其亚说道:“你这小子懂什么?没有王室血统的贵族,不管到哪里都会被人看不起,人人都当你是一锅粥里的老鼠屎般,这种滋味你懂吗?”

  “没有这样说过您啊!”

  “他们当然不敢当面说,但是我就是知道!他们看我的眼神,就是那种:“这个人只是个次等贵族’的样子!”娆承大吼着。也许是以前身为武将的心情使然,最重视尊严的他,决不容许自己的名誉有任何的污点,但对他而言,身为贵族却未拥有王室血统,就是他人生最大的污点!

  看着儿子低着头不再继续回应,娆承这时才慢慢的缓和了下来,用着尽可能温柔的声音对亚其说道:“儿子啊,你要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只要你娶了公主,就算日后无法得到王位,但你的儿女就不会像我一样,被人称为杂种最族了。”一面说着,他一面走到了其亚身旁,从背后用力地抓着他的肩膀说着。

  然而,其亚也只有默默地低着头,不发一语,尽管他知道,父亲的想法只是一厢情愿的强制被害妄想,但身为儿子的他,却也只能如此毫不抵抗地接受着。

  在与父亲道过了晚安后,其亚走回了自己的卧室。

  才刚走入了卧室中,他就不由得展现了一副疲惫的神态,现在的他,看起来,就与一个普通的人差不多,没有贵族的傲气,也没有平时所刻意庄出的高雅神态。

  “身为一个王室贵族,不论面对如何的环境,都一定要保持着高雅的神态与睥睨一切的自信。”父亲总是对他说着,也就正因如此,从他懂事开始,就一直扮演着“高雅且具绅士风度的贵公子”类似这样的角色。

  但是这样的他,却在面对真正身为王事的蒂妲时,第一次感觉到这种挫折感。

  平常而言,只要他几句温柔的言语,一般女性纵然不为之倾心,也会大有好感,但唯读那位公主,彻头彻尾,他都彷佛从未将自己看入眼中。

  “这样也好,如果是被公主拒绝的话,父亲应该就不会怪我了吧……”

  一边这样想着,其亚一边靠着墙坐倒在地,也许对他而言,整日装成那种样子真的是太累了。

  就在他呆呆地望着前方,脑中一片空白之时,后方门旁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请进。”就彷佛已经知道是谁一般,其亚也不起身,只是如此回应着。

  随即,一个下仆打扮的女孩子走了进来。她看着坐在地上的其亚,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眼带泪光的凝视着他。

  “抱歉,朵丝,我还是没有办法鼓起勇气拒绝父亲……”其亚低下头来,躲避着她的眼神,口中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地说着。

  被称为朵丝的女孩没有回话,只是跪在他的身前,温柔地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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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0楼 发表于: 2007-09-11
第一百零一章 影子封闭的国度

 

  幸亏有了援军的到来,要塞“命之轮”似乎已经无法承受其猛烈的攻击而开始加速生产怪物军团。但就在这同时,却也让崆流等人看清楚了入口的位置。再加上这个时候整个场面混乱至极,无数魔法与弓箭的攻击直接打向了要塞的本体,使得敌人根本无法发现到崆流等人的入侵。

  而另外一方面,发现到崆流即将进入的深羽等人,虽然无法前去支援他,但是每个人却也更加打起精神来奋战,无形之间,便间接地替他掩护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崆流与洁露等人这才总算顺利进入了孔道之中。

  当四人全都到齐后,他们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继续向前!

  有了如此同样信念的四人,继续往里头冲去。

  光明魔导公会要塞——命之轮,其内部结构就仿佛是个被奇怪神经线路爬满的金属建筑。孔道中的墙壁似乎都是以极坚硬的金属构成,给人感觉与辉夜先前所在的基地颇为相似,但是在钢铁制造的墙壁上,却又攀爬着如藤蔓般的血肉,就像是血管或神经线路一类的,不停闪烁着规律性的光芒。

  “如果我们进错了入口,那么墙壁上的寄生生物就会攻击我们,并且吸收养分。”这是临行之前洁露曾经说过的话。

  整体而言,命之轮有些类似生物的身体,整个要塞布满了类似免疫系统之类的东西,一旦有人从错误的地方侵入,就会不分敌我产生攻击,并且将闯入者的尸体拿来当作粮食。但若是走进正确的入口,就不会有这些顾虑。

  但其实一般的时候,正常人出入命之轮,是从另外一个正式的入口,因此并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继续向前,周围的一切并没有什么大改变,尽管在路途的岔路上,偶尔有守备的怪物士兵对崆流进行攻击,但是面对实力极强的四人,全都是一击即倒。

  又向前栘动了约有数分钟的时间,算一算,以这时的速度看来,应当是该到接近中央核心的位置了。

  果不其然,就在崆流心中刚有此念头之际,前方不远处便见到了四扇门……

  “怎么回事?”一时之间,洁露等人猛然停下了脚步。

  虽然崆流并不清楚他们的顾虑,但是察觉到三入神色有异,他也停下了身来。

  “照理说来,应该只有一扇门才对啊!”

  一面说着,洁露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门前,仔细看着那四扇外观完全相同的门。

  “四个人……四道门……”加雷多喃喃地说着。

  “伤脑筋……看样子,我们可能已经被对方发觉了吧!’崆流用着平静的语气说着。

  其实他早就已经料到事情会有类似的发展,毕竟敌人的首领是她……以她的能力,绝对不会毫无察觉地让自己攻入。只不过崆流却也有种感觉,他知道她……自己的母亲想要将计就计,将自己引入其中,崆流……也有着同样的打算。

  “怕什么啊?四道门,大家就进四次,找到正确的为止,她要我们分开走,难道我们就非得乖乖听话不成吗?”

  伯恩斯如此说完,便毫不犹豫地上前打开了最右边的一扇门。

  然而,就在他要众人一块走近之际,门的那边却有股强大的力量将伯恩斯给吸入,随即门就这么关上并且消失了。

  “伯恩斯!”洁露大喊着,并且想要追上前,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

  “看样子……是非得分开进去不可了。”加雷多用颇为冷静的语气说着。看来,他也应该与崆流相同,对於这时的情况,其实早已有了某种程度的预料。

  “伤脑筋……其实这样也是最好的吧!”崆流不禁如此苦笑说着,“反正除了我之外,你们也无法与她正面交锋,与其白白牺牲,倒不如像这样还更好。”

  崆流如此解释着,倘若这时伯恩斯还在的话,或许会提出强烈的反驳吧!然而洁露与加雷多却了解,他说的话一点也没错。

  眼前的四扇门,无法让所有人一次全进去,这就意味着,对方是想要让众人散开来。而且倘若对方能够在此地多加三道门,那么也就表示,每扇门与每个人即将前往的地点,其实都已经被控制好的。想当然尔,崆流不管选了那扇门,即将面对的,也必定会是光明魔导公会此时的实权统治者……也就是他母亲。

  “虽然我觉得这样说很奇怪,不过……祝你好运。”洁露对崆流这么说着,虽然彼此都曾经是敌人,往后可能也依旧是敌人,可是洁露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期望崆流能够胜利并且活下来。说完这句话后,洁露打开了其中一扇门,就像先前伯恩斯那样,瞬间被吸了进去。

  当洁露的背影完全消失,剩下的加雷多看了崆流一眼,没有说任何话,转过身去,打开了另外一扇门。

  此时此刻,就只剩下最后一人与最后一道门。最后一人是崆流,最后一道门则是矛盾讽刺的命运。其实崆流甚至想过,倘若就此转身,也未尝不是个方法。然而,最后他却选择了去面对……

  打开了那道门之后,崆流瞬间被送到了另外一个地点。

  那是个奇怪的地方,四周都是一片黑暗,唯一的光亮来自於脚底。崆流低头一看,却见到世界上的一切,就像是被完整记录着似的,完全在他的脚下上演。

  那是种很奇怪的感觉,照理说来,这个世界每个角落发生的事情应该多到无法数记,但是在这里的崆流,却能够超越时间与空间,见到自己想见到的一切。

  就像是神……这时的情况不禁让人有这种感觉,只要一动念,他就可以在自己的脚底下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一切。

  渊明、铁尔、比齐尼思、槐斯、飒若……甚至是美杜莎居住的小岛,女孩和族人们当初隐居的岛……所有崆流曾经见过的地点,都在此一一浮现。但那却又并非是单纯的记忆重现,因为只要崆流去想,那么脚下的那些影像就会自然变换时间与空间,崆流甚至可以看到世界未来的景致。

  只不过,崆流能见到的未来,却是相当的诡异。街道上人来人往,市集之中人潮汹涌……明明看起来那么正常的世界,崆流却总觉得少了一点生命力,看着他们,就好像是看着不断重复的画面似的,一点都没有让人期待的感觉,就好像每个人今天、明天、后天……甚至是一辈子的命运都被决定好似的。

  看着看着,崆流突然有种极度恶心的感觉,但就在他撇过头去的同时,忽然之间,他发现到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位女性。

  那女性外表看起来不到三十岁,十分的美丽,也有着相当的气质,但是眉宇之间却让人没来由的害怕,就好像……灵魂与身体并非同一个人似的。

  一瞬间,崆流认出,眼前的人就是他的“母亲”……或者该说是夺走他母亲身体的灵魂,不过那个灵魂却才是他真正的母亲。一想起其间错综复杂难为外人道的关联性,崆流忍不住露出了苦笑来。

  “伤脑筋呢,仔细想想……我好像连你的名字都还不晓得呢!”崆流说着,微微苦笑了一下。

  而听到这句话,只见崆流的母亲笑了一笑,随即用温柔的声音说道:“‘奥嘉’……这是我的人类名字,也只有你有资格知道……我的儿子。”

  “……带来光明的女神。”听到了这名字,崆流不禁如此喃喃说着。

  湿婆大陆基本上属於多神的信仰,而在其中,各国也都有着各自的传说存在。其中,“奥嘉”一名,乃是取自於圻加,也就是崆流母亲故乡中,被视为带来光明的女神之名,根据传说,远古时代是只有黑暗的世界,毫无秩序,也没有统治者,因为没有光明的存在,人们甚至无法看清楚彼此的行为,而为了改善那样的世界,女神奥嘉点亮了世界,并且在人间界找出了一个王者来统治……

  “曾经有人相信,名字跟他的命运息息相关……”奥嘉说着,并且朝着崆流缓缓走来。

  “我相信这个说法,我的名字是奥嘉,也就是说……我会为这个已经黑暗的世界找出新的秩序,还有……新的国王……就是你啊!崆流……我的儿子。”

  听到这句话,崆流只是叹了口气,用平静的语气回答道:“不好意思,我的母亲早就死了,至於当国王什么的……我可没兴趣。”

  “是吗?真的是这样吗?自己父亲的封地被人给夺走,而自己又以人质的身分留在不属於自己的地方受人歧视,你甘心吗?”奥嘉说着,又走近了几步来,“想想看吧,这个世界有多么的令人厌恶,每个人的思想不同,所以互相攻击,产生战端,彼此残害对方,你难道不打算改变这一切吗?”

  当奥嘉如此说着的同时,脚底下的画面不断地变动着,出现的总是充满死亡、战争、疾病、痛苦、背叛……之类全然负面的景象。

  “就算你告诉自己不要去恨人,但是难道你不想改变这世界吗?有了我的帮助,你可以保护任何想要保护的人,也可以让任何不公平的事情变得公平。这难道不是你心中所想要的吗?”奥嘉的语气异常温柔,而那些话也的确微微打动了崆流的心。

  对他而言,这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真的非常多,且不论自己,光是这些日子的旅程之中,他就见到了许多痛苦的人,虽然有些他可以帮上一点点的忙,但是大多数的情形,也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切发生罢了。

  如果真的有了那种力量,可以改变世界决定一切的力量,那么老师的研究将不再受到排挤,各国间不再有战争,也不会有当初像爱尔菲娜那样的痛苦情形,女孩与他们的族人可以平安活在一般世界中,人与其他种族甚至可以共存……许许多多如梦想般的可能性,将会成真,只要崆流接受……

  而就在崆流心中动念的同时,脚下的画面再度转变,这次出现了他少时被其他正统贵族小孩欺负的画面。崆流依稀记得,那是小时候自己刚到渊明时,被其他几个贵族小孩欺负的事情,其实他并不会刻意去记恨,只不过这种事情却也绝对不是说忘便能忘的。

  “很讨厌对吧?很痛苦对吧?其实这一切你都可以选择要或不要的,不只是现在,还包括了未来……甚至是过去!”渐渐地,随着奥嘉的话,崆流所见到的画面开始扭曲了起来。

  “这一切其实你都可以决定的不是吗?只要你接受我为你准备的礼物,那么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会被你所控制,要他们消失?还是成为受尽折磨的奴隶?一切都是由你选择的。”

  崆流知道,奥嘉所说的并非是夸大,因为只要真正拥有了这种凌驾於现世因果之上的力量,那么世间所有的一切,的确都有可能被掌握的。其实那也并非是超越因果,因为所谓的因果是永远存在的。

  奥嘉拥有的,是一种可以自由操控现世因果的力量,这就好像是人可以在图画纸上自由画出事物一样,虽然看起来自由,但其实还是受限於做画的用品与纸的本身。而奥嘉就好像是个画家,世界则为她的画布。她可以选择这张画的模样,觉得不满意也可以毁掉它却不会伤害到自己,因为画家虽然掌控着画布,但他却不属於那张画布。

  “伤脑筋……你的提议真的不错……可是……我并不会去恨他们啊!”突然之间,就像是想通什么事情似的,崆流猛然抬起头来。

  “你说的对,原本属於我的国家被夺走、父亲被杀、被瞧不起我的人欺负……没有人会高兴的吧!我也是,身为一个平凡人的我,根本不可能舍弃那些悲伤的往事,可是……我可以选择不去恨啊!”

  “想要复仇,那是坚强且不凡的人会去做的,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力量,也无法狠下那个心来,虽然同样我也无法像个圣人那样放掉,但是……我却可以继续犹豫下去不是吗?犹豫……一直犹豫,可能到我死的那一天,都还无法选择自己究竟是要谅解还是要继续恨下去……这样对我而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我会怕……怕失去一切……”

  听到崆流这些话,奥嘉终於忍不住大叫道:“懦夫!孬种!什么叫做会怕!什么叫做最好的选择?你应该要去恨的!你要满脑子只有复仇!你要用这份心情,成为这世界的王!”

  奥嘉一面说着,一面像是逼迫着崆流似地走了过来,而崆流这时却选择退后,一直保持着某种程度的距离。

  “你办不到的事情,我难道一定得完成吗?我说过了……我并不把你当成母亲。”

  崆流用极为平静的语气说着这些话,却见奥嘉原本美丽的脸庞,开始扭曲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把我当成你母亲呢?我生下了你!还要把这世界当成礼物给你啊!”

  “那只是一厢情愿罢了,我并不喜欢这种礼物,甚至……我也有些后悔活在这世界上……”崆流说着,脸上露出了自嘲性的苦笑来。

  “我的结局……早已经决定好了不是吗?”

  说着,崆流缓缓举起那只拿着“淡梦”的手,同时,“淡梦”转化成了一把铣的形体。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早已经有了觉悟的崆流,突然感觉到“淡梦”的力量,同一时间,也自然而然地知道了它的使用方式。原来“淡梦”是个究极的武器。就与所有武器一样,都是为了杀人而存在,而它的能力就是,会转变成适合使用者使用,并且能够消灭掉对手的武器,所以它没有基础武器型态,一切都是随着使用者的命运而有所改变。

  “你这是干什么?想要杀死你的母亲吗?”

  奥嘉大喊着,她的脸上充满讶异。看来就算是野心勃勃的她,也无法料想得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打算杀死自己。

  “你不也是吗?杀死了我真正的母亲……还害死我的父亲。”

  崆流如此说着,在他的心中,虽然对於眼前这个母亲存在着些许矛盾的心情,然而一想到真正被自己视为母亲的女人,还有那个被奥嘉害死的父亲,崆流些许犹豫的心情,自然也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你死了……一切都会结束,包括这场战争……还有我。”

  话才说到这里,却听奥嘉突然笑了起来:“结束?呵呵……你以为那么简单吗?得到影神的力量,可以操控因果律的我,就算是死,只要在意识尚存的最后一刻不改变心意,你就算杀了我,也改变不了这一切!该发生的事情,不会凭空消失!”

  说话的同时,崆流脚底下的画面转到了这时候外头的战场上。

  只见得怪物军团比刚刚多出了十倍不止,而且力量都已经有了显着的提升。相对的,由於体力的消耗过度,再加上敌人人数过多使得士气不振,人类这边是节节败退,而且就算想逃,却早已经被团团包围住了。

  “杀了我……的确会让要塞停止,但是你的同伴们,你想保护的人……也救不回来了。”

  崆流很清楚,奥嘉的话是真的。因为只要杀了她,崆流自己也会死,那么根本不可能去帮忙那些战场上的夥伴。而以现在的局势看来,就算命之轮停止制造怪物,对於情况,也不会好转到哪去。也就是说……没有人能逃。

  “现在你还想杀我吗?只有我能够让你救他们喔!”重新得到优势的奥嘉,再度恢复了平静的神色。

  诚如她所说的,只要她让崆流得到力量,那么能够改变一切的崆流,想要拯救蒂妲等人,简直是轻而易举。

  “静下心来想想吧,我是在做坏事吗?得到力量的你,难道不会为这世界带来秩序吗?不想恨别人也无所谓,那就制造出一个人人和乐的世界啊!只要你接受了这力量,要我消失也可以啊!”

  不同於先前的话,奥嘉采取了理性且温柔的方式,而这些话也的确打动了崆流的心。仔细想想,接受这力量难道真的不对吗?可以拯救自己的朋友们,而且也不会有什么负面的影响,只要自己能够约束自己的行为,那么或许这并非是个不好的选择……

  察觉到崆流心中的动摇,奥嘉又进一步地说道:“我是不会害你的啊!就算你不承认我,我还是把你当作我唯一的儿子。所以你更应该接受我的礼物……管理这个世界……”

  就在奥嘉一面说着,一面走上前来,并且即将要碰触到崆流的瞬间。突然,崆流的脚底下出现了一个少女的身影……是夕姬!

  崆流并不认识夕姬,而沙罗也不曾把那天的事情说给任何人听,但尽管如此,崆流却觉得眼前的女孩是可以相信的。

  “请不要相信她!她并不纯粹是你的母亲,只要你答应她,那么这个大陆就……”

  还不等夕姬的话说完,奥嘉突然用脚一跺,夕姬的身影顿时就消失了。

  然而,就在奥嘉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之际,崆流突然问道:“世界……你所说的世界有多小呢?”

  突如其来的奇怪问题,却让奥嘉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来,而崆流这时更进一步说道:“一切都是你计画好的,要我踏上解除封国的旅行,并不只是要我的力量加强,而是让你的计划成功……将这整个大陆拖入你的世界之中……影子的世界。”

  一瞬间,崆流理解了奥嘉的心思。奥嘉想做的,其实是把崆流当成自己与这个影子世界的桥梁,将整个湿婆大陆拉入这时两人所在的世界,如此一来,虽然可以控制这世界的一切,但是其他的人,也都等于永远被囚困于这个地狱之中……

  “就算被你发现了,那又怎么样呢?情况还是没有改变啊!你只有两个选择,让大家都死亡……或者在影子中得到永生。”

  外面的战局越来越惨烈,不仅人类这边已经有了死伤,里昂,橘与其亚等人都已经负伤,由此看来,倘若这样的局势再持续半个时辰,只怕就会……

  “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伙伴死亡吗?想想看,就算是在这个被封闭起来的影子世界中,难道又与一般世界有什么不同吗?”

  “……就是不同。”崆流回答着奥嘉的问题,“一切都已经控制好的世界,根本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什么都已经决定好的话,没有人会抱有梦想,也不会有人努力。”

  “可是却有着永远的和平啊!只要你愿意,那么这个世界就不再会有战争。”

  有些讽刺的,当奥嘉说出“不再有战争”这句话的同时,两人脚底下却是惨痛的战争。不仅如此,仿佛是要让崆流更加痉似的,同伴们受伤的景象,不断重复出现在崆流眼前!

  蒂妲、沙罗、橘、莉莉姆、其亚、雾生、龙音、嘉儿、里昂、威卡、深羽……他所有夥伴们脸上都已经呈现出了极度的疲惫状态,就连应该没有疲倦感的辉夜,这时似乎都为了眼前的局势而感到绝望。

  满身是血的他们,虽然似乎还没有致命的创伤,但是从那神情看来,崆流却能够感受到他们距离死亡竟然是如此的靠近。

  不仅如此,底下堆积如山的尸体中,人类的士兵也参杂於其中,有的人甚至还曾经与崆流等人熟识,但如今……

  “你还想见到其他的人死吗?再这样下去,一个人都逃不了的……不如让他们停止吧,只要你愿意,他们都能来到一个美好的世界……只要你愿意,他们的世界可以是个没有战乱痛苦的天堂……”

  “那只是一种自我欺骗!这世界就是因为不完美才显得美好,有战争,有死亡,有痛苦和疾病,可是却也有很多值得活下去的事物……我会相信……我要继续相信下去!”

  崆流突然放声大吼着,而几乎就在这同时,他脚底下的战况开始产生了改变……

  另外一批新的势力同样用传送的方式出现在这个战场之上,但这次却不是属於任何一国的军队。

  卡密拉率领着以女性组成的菁英部队,爱尔菲娜带着几具巨大的兵神飞来,天空中传来了龙吟般的长啸,那是当年曾经受过崆流帮助的焰气狂龙与她的族人们,女孩带着她的族人们现身,须伦佐尔的亚人类军团也从另一边登陆,而带队者竟然是凯。琳丝也出现在战场附近,土地上冒出了巨大的蛇,而蛇的头上则站着美杜莎,河的另外一头出现了消失已久的利贝亚森,其中还不乏有一些是被其他势力影响而出战的人种与组织。

  而在崆流无法看见的一处角落,圣月等人也正观望着……远方一座同样飘浮於空中的建筑物缓缓移动过来,那正是圣光十二众所在的约定之都!

  原来不仅是人类的各国度,包括其他无数领域的生命,似乎也都已经了解到这次战争的巨大影响,再加上琳丝从中的劝诱以及许多势力以前与崆流等人的关系,因此他们集结起来,准备参与这场战斗。

  这也就是说,此时出现在崆流眼前的军团,不仅是最强的人类世界军队,同时也是整个湿婆大陆上所有力量的汇集!

  “怎么可能?他们竟然……”面对此一转变,奥嘉似乎显得十分讶异。

  然而,这对於崆流来说,虽然充满着喜悦,但却并不感到惊讶。

  “当然有可能啊……因为我们都愿意继续相信……相信这个痛苦的世界,还是有值得活下去的地方。”

  这时候的崆流,仿佛能感受到每一个人的想法一般。这场战斗之后,也许并不会带来什么样的和平与繁荣,战争还是存在,痛苦并不会减少,可是相对的,快乐也不会消失,希望也能够继续延续,这对於每一个想要继续活下去的人来说,已经十分足够了。

  理所当然,每个人都期盼着完美的世界,一个天堂,一个乐园。

  然而天堂与乐园的定义究竟该由谁来赋予呢?每个人喜欢的世界并不相同,没有人的意见是绝对该被忽视的。抱持着这样的想法,也许会被认为没有什么进步,但是维持现状,却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革命,一切都只是改变,人心的改变,时代的改变,政权的改变,虽然无法逃避,但却也不需要去强求。

  此时聚集在这里的所有人,也许想法都不尽相同,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并不希望奥嘉的那种改变,就算那改变或许可以很美好,可是比起那样,大家更希望未来是可以未知且怀抱希望的。

  “战争……已经结束了!这个世界……根本就不需要一个决定一切的王!”

  崆流大吼着,随即,高举起了“淡梦”,扣下了将世界归於正常的机括,霎时之间,只见得“淡梦”发出了一道几乎无法以肉眼跟上其速度的光芒,瞬间贯穿了奥嘉的胸膛……

  结局 之一

  渊明城,一如以往的晴空烈日。

  皇城后方的草原,平素都没有什么人会来此,偶尔有些贵族会来这儿打猎,但是这时却不是旺季。

  一个青年,坐在小丘上的大树下,正在阅读着他手中那本看似颇有年代的书籍。

  风徐徐地吹着,翻乱了书中的页数,青年微微叹口气之后,索性阖上了书本,抬头看向远方的同时,却见另外一位女性正从小丘的另外一头以轻快的脚步走来。

  “又跑来偷偷看书啦?真是个奇怪的人呢!”走上前来后,女性劈头就是这么一句,随即也不管自己身上那袭华美的服饰,就这么毫无顾忌地坐到了草地上来。

  “如果见到我在看书的话,父亲他的病情大概会更恶劣吧!”将书搁到一旁后,青年笑着说道:“他对於那次我输给崆流的事情还是耿耿於怀吧!若不是崆流已经不在了,大概又会逼我跟他决斗之类的。”

  “决斗啊,似乎挺好玩的呢!不过我可不希望你赢……要叫你姐夫这种事情,光是想都觉得很奇怪。”女性说着,格格地笑了起来,“但是话说回来了,为什么其亚你现在会想去看书呢?是因为崆流的关系吗?”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其亚说着,晃了晃手边的书本,“以前我读书,都是因为父亲要我有那个成绩而去读的。但是在崆流身上我却慢慢察觉到,原来……书本中的知识其实也是种工具,就像是我手中的剑一样。”

  一面说着,其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那是以往的他绝对不可能有的。

  “……我看你还是别再读下去的好,否则的话……真的会变得像崆流那样喔!”

  “这点倒请沙罗公主你放心,再怎么样……我还是不可能像崆流的,至少……我可受不了那种正正经经的男女关系啊!”

  “真的是这样吗?听别人说,你光是对付家中两个太太就已经快忙不过来了耶!”

  听到这句话,其亚的神情不由得一楞,由此看来,沙罗这小道消息应该是正确的。

  “……算了,不提这个了,今天你为什么会跑到这儿来?该不会是为了我吧?”

  “你想得美呢!人家只是突然想来这边看看罢了,而且……”

  说到这儿,沙罗的话突然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却见十来个宫女从远方一面大叫着“沙罗公主”,一面跑了过来。

  “原来如此啊……又有哪个国家的王子来求亲了。我看你就别再躲了,答应算了。”

  其亚说着,忍不住大笑了几声,然而,却换来了沙罗的狠狠一瞪,随即往另外一头跑去。

  “……崆流啊,你所期待的世界,的确是很有趣呢!”看着沙罗离开,一群宫女在后方追赶,其亚忍不住如此望天说着,同一时间,他拿起了放在另一边的噬魔剑,用力往前方一掷,顿时,一股剧烈的爆炸将众人全都挡了下来。

  “好像太过火了点……算了,反正目的达到了,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其亚说着笑了笑,随即继续看着自己的书。

  一如往常,平凡的一日。那日的战争,对於大多数的人,甚至是曾经参与过的人来说,都只不过是个单纯的回忆罢了,并没有什么人因为那天而有了截然不同的一生。

  世界没有什么改变,战争并未明显减少,快乐的事情还是有可能发生,英雄的事迹照样流传。

  一切都如往常,只有平凡,依旧还是继续延续着……

  结局 之二

  为了躲避宫女与求亲者的追赶,沙罗索性换上了普通的简便衣服,跑到皇城的外头。

  距离“顶点之渊”的决战已经有十五个月之久,原本渊明皇城就没有受到什么波击,因此如今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改变,然而,真正改变这里的,却是封国结束之后的交流。

  原本受到相当程度限制的进口贸易,在那日之后没多久就正式解禁,使得其他大陆各国的商品一口气都涌入了渊明城来,一时之间,还真让许多保守的人感到不大习惯。

  而且由於其他国家的许多产品都涉及到科学的成分,因此也带给原本将科学视为禁学的魔导学院相当大的迷思。

  然而,尽管传统是如此,可是现实的压力却又往往高於人的习惯,在魔导矿物已经极为匮乏的今日,以其他动力发光发热仿佛已经成为了必然的趋势,而许多人也渐渐了解到这是无法避免的,因此开始学会去接受。

  想当然尔,在那之后又产生了许许多多的问题,例如学术上的改革风气、商业上受到的冲击、文化方面的迷思,许许多多令人困扰的难题接二连三的产生,但可以确定的是,几乎没有人因为想逃避这种改变,而希望回到从前的世界。

  今日的市集,还是如往常那般的热闹,虽然摊贩之中已经有了相当的改变,原本贩售着魔法道具的小摊子,改卖一些齿轮制造出来的小工具,雕刻着传统图腾的护身符,如今也成了纪念品般的事物。

  可是这种改变并不让沙罗觉得无法适应,毕竟此地还是如此的热闹。

  走过了几条巷子,她来到了老师所在的商店,只不过半年前老师因为追求更深的学问去旅行了,如今留下来看店的,是莉莉姆与橘两人,也因此,商店的生意似乎比往常更好了。

  “啊,沙罗,午安。”才刚走入店里,双手各拿着一支掸子的莉莉姆便立即迎上前来。

  今日的她,依旧还是充满着活力,事实上……从那日决战之后,她还真的没有再见到过莉莉姆垂头丧气的模样。

  想起那日的决战,或许对莉莉姆来说真的是恶梦也不一定吧!橘受伤之后,莉莉姆为了保护她却使得自己伤得更重,结果战争虽然在众人的合力之下结束了,可是莉莉姆几乎也已经失去了意识,若不是在场有许多如琳丝、爱尔菲娜、雾生……等擅长以魔法治疗外伤的人在,否则只怕真的是要回天乏术了。

  “时间过的真快呢……总觉得以前听别人说这句话时都没有什么感觉,但如今……却好像终於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将三杯刚泡好的花茶端过来的橘,对着同样坐在桌前的沙罗与莉莉姆这么说着。

  “对啊、对啊,以前听到那些老先生说这种话都觉得太夸张了呢!”莉莉姆一面说着,一面习惯性地摇晃着手中的茶杯。

  三人像这样一同喝着茶,不知不觉,已经是延续半年多的习惯了。差不多就是从老师留了封信偷偷跑走的那时候开始吧!沙罗、橘与莉莉姆三人,也渐渐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仔细想想,感觉起来什么改变都没有的世界,其实一直有着相当多的改变呢!”就像是颇有感触的,橘说出了这句话来,“其亚结婚了……虽然是一次娶两个。雾生小姐脱离苦修教士。蕾娜小姐竟然舍弃了她的身分去其他大陆旅行,甚至连蒂妲公主也……就连我,好像也在不知不觉中有所改变。”

  “莉莉姆可是一点改变都没有喔!”

  听到橘这么说,莉莉姆不禁如此反驳着。然而,却听沙罗半开玩笑地说道:“对啊,身材没有变好,头脑依旧幼稚。’此言一出,橘与沙罗都不禁笑了起来,而莉莉姆则是嘟起了小嘴,涨红着脸不发一语。

  三人嬉闹一番后,橘缓缓停下了笑声,接着又说道:“改变……究竟是好是坏呢?前阵子听我们的常客说,魔导学院那边,似乎分成了两派,一方想要维护传统,一方则是想引进科学作为研究,听说吵的很凶。”

  “这我也有听说,自从前任院长提斯先生下台后,新任的院长并没有受到所有人认同,如今两派的纷争,都已经快要打起来了。”沙罗用颇为严肃的语气说着。

  不可思议的,若是以往的她,大概绝对不可能去理会那些事情吧!可是如今的沙罗,似乎已经渐渐明了了自己的身分以及背负的责任,也许就如那日与伊芙见面之后所下定的决心一样吧!她正在为了成为一个好的女王而努力当中。

  “如果是崆流的话……如果是他,会如何处理这种事情呢?”突然之间,橘不禁喃喃说着这个可能性。

  然而,无意之间提到的话,却让场面顿时有些冷却,但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得莉莉姆喊道:“不可能不可能的!若是院长给那种人当的话,一定会很乱的!搞不好……大家都会……恩……总之很惨就是了啦!”

  听到莉莉姆这样说,两人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算了……怎么改变都必然会发生了,与其想这是否是好事,不如试着把它变成一件好事吧!”

  “对啊,只要这么想,或许就可以了呢!要是姊姊的话……一定也会这么说的吧!”沙罗说着,露出了微笑来。

  虽然说日子还会很远,但是有一天,沙罗会拿着属於王的军刀,登上王座,成为新的女王吧!橘有着这种感觉,同时她也相信,那是代表着希望的明日……

  结局 之三

  另外一个人,同样曾经在那场战斗中出现,却在那场战役之后消失……遥夜。

  在没有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遥夜就这么消失在那场战争之中。

  有些残酷的,对於大部分的人而言,他的存在与否,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他并不是谁的亲人、谁的儿女,只是个行动总是特别匆忙,却不易让普通人察觉他存在的人罢了。

  在那场战斗之后,橘等人也曾经四处探访过遥夜的下落,可是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或许对於大部分的人来说,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遥夜这么样的一个人存在,也或许对他来说,并不希望其他人认可他的存在也未可知。

  然而,严格说来他也没有刻意的躲避,没有到深山隐居,没有到小岛上躲藏,他只不过是找了一个位於渊明荒郊的小小村落之中定居了下来……就在废弃的坟场附近。

  如果是一般的吸血鬼,居住在这种地方,个性又这么孤僻,大概早就被村民给察觉了吧!然而遥夜却不同,即使拥有着那种力量,却可以在白天活动,因此他只需要偶尔到市集逛逛,买一点普通的食物,大家也就渐渐习惯了这个奇怪的邻居。

  他所在的都市,虽然距离港口的城市并不算远,可是却也因此而使得大多数的青年都到外地去工作,也因为这个缘故,城市之中绝大多数都是老人与小孩,所幸战争早巳经过去了,因而此地虽然不富庶,人民生活倒也不至於贫困。

  近几日来,有一批类似圻加祈祷师的传道者来到了这个村落,根据他们的说法,这群人是来自於湿婆大陆以外的国度,为了宏扬他们的神而来的,不过来了这许多天,村民得到的物资补给是不少,但就是搞不懂他们的神到底是哪一位。

  随着那些传道者来此的,还有各式各样的人,有学者、医生、甚至类似於贵族之类的阶级。他们仿佛都已经决定好了各自的工作,有的研究当地的古物,有的替村民治病,还有的开始教导孩童一此一异於往日的新知识。

  对於这种改变,村民们大多采取观望或者单纯接受的态度,毕竟突然有一群人来到这里,说要给大家免费的食物与补给,正常情况下,想来应该是没有人会拒绝的。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全都看在遥夜的眼中。只不过对於他来说,并无法体会这群人的用意。他无法理解,用食物与物资吸引大家,然后让那些人为了得到这些东西,认可对方信仰的这种心态究竟有啥意义可言。

  因为在湿婆大陆上,信仰这种东西是没有什么特别强制力的。只要不去影响到别人,信仰什么样的神只都没有关系。可是这群人所带来的信仰却似乎有些不同。

  他们排斥其他的信仰,虽然目前的手段并不激烈,但是他们似乎并不愿意见到其他信仰的存在。但是这种心态纵然无法让遥夜或者其他村民理会,可是却也还不至於造成困扰……直到某日。

  毫无特别的一日,就像过去无数个日子般的不值一提。遥夜那形如废墟家中,突然跑来了几个奇怪的客人。

  他们几个全都是传道者,为了某个理由,跑到了遥夜居住的地方来。简单来说,那个理由其实只不过就是要遥夜承认他们的神罢了,拿着粮食与布料的他们,虽然没有直言,但语气之中仿佛告诉遥夜:“只要你认同了我们的神,这些物资全都是属於你的”一般。

  “神?我不信那种东西。”这也是遥夜最客气的回应方式了吧!只不过对方似乎并不打算立即放弃。

  接下来的许多日子,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找遥夜传达那些信仰。他们似乎觉得,遥夜的存在是神给予他们的一个必须克服的难关。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遥夜终究没有被改变。

  然而,没有改变的他,却见证到了村子里头的改变。

  也许是因为物资的补给,也许是因为那诱人的教义吧!村子中着实有不少年轻人开始信奉起那些信仰来。

  於是,村子开始改变了。那群传道者搭建起奇怪的建筑物,让人在里头祷告或者忏悔。但不可思议的是,不管是任何人犯下了任何的罪,只要去忏悔与祷告一下,他就可以免於良心的谴责,并且深信自己不会遭到报应。

  这或许是个非常划算的事情吧!想要得到宽恕的信众日益增加,渐渐地,他们开始排斥其他人的信仰。村子里原本有几个帮人治病占卜的老魔导师与炼金术士,似乎察觉到了一股不祥的气息,因此悄悄地离开了。

  而他们的预感也的确应验了,村子里兴起了一股排斥异端信仰的风气,他们将不认可他们的人一一驱逐,任何行为较为怪异孤僻的人,也都常常被视为他们的敌人,当然,遥夜自然是其中之一。

  遥夜渐渐发现到,这个村子其实已经被“占领”了,被一种封闭的信仰给占领了,那种占领的方式远远胜过了任何的武器与力量,而是直接将人的心给俘虏了。

  后来遥夜离开了这个村子,据说在那之后,这个村子因为拒绝缴交税金给渊明政府而被下令攻击,他们似乎也打算要反抗到底,因此发生了几场小规模的战争,至於接下来的情形,遥夜知道的就不是那么详细了。

  他又开始继续旅行,跟从前不同,这次他似乎找到了一点点的理由。

  拥有那特殊生命的他,也许还能活上数个百年不止,他准备要到每个地方看看,确认一下,究竟如今的改变是好是坏。

  结局 之四

  封国结束之后,若说起受到改变最大的,应该就属海上贸易都市——比齐尼思吧!

  由於此地原本就是以贸易转运作为最大的收入,各地商旅往来频繁,封国的限制解除之后,自然也更加热闹了许多。

  只不过近来除了商人之外,还有另外一群人也常常汇集於此地。

  比齐尼思附近的无名小岛,相传就是“蛇发女妖美杜莎”所沉睡的地方,这原本就是许多人都晓得的传说,可是在正常的情况下,没有什么人会为了证实这个传说的可信度,而特地冒死前往那个充满了毒蛇的遗迹之中。

  毕竟就算那岛上真的有美杜莎的存在,可是她既然不会醒来攻击人类,那么大家也就不会去冒险打扰她。

  然而,原本还算相安无事的情况,却在最近被打破了……

  从其他国家来的一群学者们,似乎是想研究失传已久的炼金术中对於魔物与生物创造的技巧,因而花高价搜购各种魔物以及亚人类等特殊生物作为实验体。

  由於他们的背后有数个国家联合起来的庞大财力撑腰,因此对於实验体的收购价都异常高昂,於是乎,许许多多的赏金猎人又再度做起了捕捉魔物的工作。

  只不过,实验体所需的数量有限,同一个种类越抓价格自然越低,到现在,普通的魔物都已经不值钱了。於是,在重赏之下,有许多不怕死的赏金猎人们,将目标转向了诸如龙、龙神、吸血鬼、妖精之类的高等亚人身上,而传说中的蛇发女妖自然也在其中。

  根据那些学者们订出来的价格判断,越是具有高度智商与力量的实验体,就有越高的研究价值,换言之,也就是卖得越贵。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赏金猎人们开始追捕那些向来被视为极为珍贵的亚人类。

  因此从大约三个月前开始,比齐尼思这边除了商人之外,还多了一大群赏金猎人暂居于此。

  他们大多数都是四到五人一组,每个月都会来来去去十多组的人马。他们往往都会先花钱买些有用的情报与工具,随即搭船登上那个小岛,只不过有三成的人会在进入遗迹前离开,其余六成的人会在遗迹中迷路几天无功而返,最后一成的人则是自称自己找到了美杜莎沉睡的棺木,可是却什么也没看到。

  对於那一成的人所说的话,绝大多数的人都不予以采信,认为他们只是迷路不愿意承认罢了。也因为这个缘故,大家至今依旧还是不断尝试进入遗迹中,希望能找出美杜莎的踪迹。

  其实他们之所以会如此深信不疑,主要还是有其原因的。因为在传闻之中,一年多以前人类联合军与光明魔导公会的决战之时,有不少人都宣称他看到了一个操控着蛇并且包着双眼的女性,而在战争的现场,也的确找到了不少被石化的怪兽尸体,因此许多人都深信着,那个传说之中的女妖,的的确确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然而,或许没有任何人能够猜到吧!其实他们要找的人,很可能曾经与他们擦肩而过……

  美杜莎……从那一天决战结束之后就随即消失,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她的踪迹,因此众人都以为她又回到了岛上。

  但实际上,她并没有回到那个整天都会有人想跑来叫醒她、抓她换钱的小岛上。她选择了与遥夜有些类似的方式,在比齐尼思的某处定居,假装自己是个很平凡的人类。

  就连名字都没有改,依旧还是叫做美杜莎,但好玩的却是,人类似乎都自以为聪明,当答案已经被人放置在眼前时,他们反而不愿意去相信这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如此的简单。

  这时的她,经营着一间小小的诊所。说诊所似乎已经过於夸大了,总而言之,是一个供应民众药草的小地方。因为总是有很多人会为了各种原因跑去她原来居住的那个小岛上,一个不小心被毒蛇给咬伤了,常常会有生命的危险,美杜莎不希望这种事情继续发生,但却也无法阻止,因而只有如此,希望能减低牺牲者的数量。

  只不过,她这样的心意却没有什么人晓得,到头来,反而是那些想要进入遗迹的人,为了以防万一,在出发之前,都会来购买一点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今天傍晚,美杜莎刚好把最后一瓶解蛇毒的药卖出。一般来说,这种情形很难发生。因为一旦中了蛇毒,就要在最快的时间解毒才是上策,所以美杜莎总是会一次制作很多瓶的解毒剂以免需要的时候不够,但是没想到今日来了一组二十来人的队伍,一口气把她库存的药部买走了。

  正当她打算要离去之际,一个青年猛然推开了大门。

  “有人中毒了,可以麻烦你治疗一下吗?”

  青年用着不同於一般赏金猎人的礼貌语气问着,不过那平淡的语气,让人有些怀疑这件事情的急迫性。

  而也因为这个缘故,美杜莎以为青年所谓“中毒”只不过是很轻微的情况,於是便说道:“对不起,今天的药刚好都已经卖光了,如果你同伴的情况不严重的话……”

  话才刚说到这儿,美杜莎突然听到了“咚”的一声,她立时察觉到,刚刚跟他对话的青年,已经倒在地上。

  美杜莎将他拉了起来,同时也发现到,原来中蛇毒的人就是他,不仅如此,毒素蔓延的情况已经非常严重,甚至让人怀疑,这个人究竟是怎么样能在没有人帮忙的情况下跑到这里来的。

  美杜莎心里很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青年不立即服用解毒剂就会死,可是解毒剂早已经卖光了。唯一能救他的方法,却对自己十分凶险,因为若是用了那种力量,那么自己的身分很有可能被人看穿……

  纵然如此,她也没有犹豫太久,当发现青年的呼吸已经开始减弱后,美杜莎就立即用了自己的力量来替他治疗。

  可是治疗之后她才发现到,青年身上中的蛇毒,少说也有十来条,今日若非是自己出手,就算真的有解毒剂,只怕功效也不大。可是尽管如此,由於中毒的时间拖得太长,青年就算解了毒,也必须安静修养好一段时间。

  就这样,美杜莎理所当然地接下了照顾他的责任。因为对她来说,这些其实都是自己的错,若非因为自己,这些人也就不会想要进入遗迹,当然更不可能中到蛇毒了。

  几天过去了,青年总算可以意志清醒地回答美杜莎的问题。而这时美杜莎才晓得,青年原本只是附近村落的普通人,父亲是做小买卖的,原本家境还算尚可,但却因为封国解除后的影响,而使得他家的生活日益困难,也因为这个缘故,才使得根本就没有太高本领的他,走上赏金猎人的这条路。

  “美杜莎小姐,你认为,这个世界真的变好了吗?”某日,青年突然对她这么问着,只不过不等到美杜莎回答,却听青年继续说道:“早已经忘了是谁说过的,一旦封国解除,人们的生活可以过得更好,世界会改变,而且是朝着正面去改变,我其实也一直相信着的。”青年说着,露出一丝悲伤的神情,当然,美杜莎并没有办法见到。

  那日的战争之后,象徵着拘束的解除,也就是说,整个大陆再也没有限制,每个人都可以自由的往来进出。

  光是冲着“自由”两个字,相信绝大多数的人都会认定这必定是好的。然而,自由的同时,却也同样有着相对的负担。这一点,却是当初没有多少人能够预先料想得到的。

  那一日,美杜莎终究还是没有回应青年的问题。因为就连她也不晓得,到底那一日的改变是好是坏。

  因为那日的她,并没有多考虑什么,只是觉得想要帮助崆流、想要帮助人类,所以就出现了。可是到头来,她却又不得不去怀疑,这些事情究竟是对是错,到底改变……是好?是坏?

  又过了几日,青年的身体几乎已经完全复原了。告知他此事之后的美杜莎,有些好奇地询问了青年往后的打算。

  “往后啊……赏金猎人大概是当不成了吧!或许回到老家,继承父亲的事业也说不定,总之……未来的事情谁也不晓得。”说着,青年露出了微笑,只不过随即又因为想起美杜莎无法看见,而将笑容收了起来。

  “对了……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要跟你说声抱歉。”

  听到这句话,美杜莎没有立即回应,只是露出了“?”的神情来。

  “上次我问了那个奇怪的问题……在那之后,你似乎很困扰,真的很抱歉。虽然我不晓得原因,但我也真的不该说那种话的。”青年说这些话时,语气似乎颇因那时而后悔。

  “其实……那时我只是想找些话说,但怎么晓得,一开口就是在抱怨自己的生活。”

  “找些话说?”重复了青年的话后,美杜莎还是无法体会对方的想法。

  只不过,面对美杜莎如此切中重点的询问方式,青年似乎不敢再说得更清楚些,支支吾吾了几声后,最后说道:“总而言之,其实我也想了很久,也许……这个世界的改变好坏根本就不是重点,我一开始总觉得这些改变应该是要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但是现在想想……就好像是鸟儿从笼中放出来的那样,它要飞到哪,是它的自由,可是相对的……生存也是它自己的责任。”

  讲完这些话后,青年道别了美杜莎,离开了这里。

  虽然这时,他早已经离去,但是那些话,却依旧深深地记在美杜莎的脑海之中。

  “也许改变之后不见得是好的……”美杜莎喃喃地说着,并且微微露出了笑容来。

  “可是也许……改变的本身,就带着一些正面的意义也说不定。”如此告诉着自己,美杜莎站起身来走出门外。

  今天,她要如往常般,早上去采点草药,中午回来制造解毒剂,继续提供给那些为了追求更好生活而冒险进入遗迹的人们。

  结局 之五

  说起那日在顶点之渊的决战,正如以往许多形如传说的战争一般,往往都有着许许多多的传言。

  有的是真实,有的是假造,有的是亲身体验的人所流传,有的则是不知从何处,不知不觉产生的。

  在那场战争中,曾经流传过或真或假的传言很多,除非真的亲身体验,否则谁也没有办法非常的确定。就好像许多人都说,在那场决战中,曾经出现过龙神族、恶魔族与不像人类的女子与人类并肩作战一样……

  当然,谁也不晓得那传说竟然是真的,更不晓得龙音、嘉儿与辉夜这三个人的名字和她们的来历……

  其实从那日之后,原本众人是受邀留在渊明的,因为无论龙音、嘉儿或者是辉夜,其实都算是相当特别的人物,只要有她们在,相信可以帮助渊明的魔导与古代科技的技术有相当的突破。

  在魔导学院的人眼中,这三人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贵宾与研究对象。然而,他们的如意算盘终究还是打错了。尽管对她们三人礼遇有加,又派了许多下人伺候,但是龙音等人实在不习惯这种生活,恰好那时雾生刚刚申请脱离苦修教士,打算出去旅行,於是他们一行四人,就在某天突然从皇城之中消失了。

  再度开始旅行后的四人,其实除了雾生之外,并没有一个非常特定的目标。龙音只是不喜欢长久待在一处,旅行之中顺道还可以找找看凯的下落。嘉儿到哪都没有意见,而辉夜则是想多看看这个世界。唯一有特定目标的人,就是想要找寻自己父母下落的雾生,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她至少可以为这个目标尽点力。

  於是,这四个人就以雾生的目标为中心,再次开始了绕行整个湿婆大陆的旅行。

  不知不觉的,一行人已经旅行了将近半年。这六个月的日子以来,她们到过许多地方,多半都是辉夜记忆之中,曾经同样有着古代遗迹的地点,而在这同时,也顺道拜访了以前的朋友们。

  里昂已经与丽莲完婚,据说当日沙罗与深羽等人都有出现,只不过当她们后来打听深羽的消息时,这才晓得这位王子已经消失了,虽然曾有人传言他曾经出现在圻加郊外某处,与光明魔导公会以前的使徒决斗,但是谁输谁赢,甚至是事实真相,却没有人知悉。

  槐斯国的威卡自从上次战役之后没多久就退休了,接替他职位的,是他所训练的新人。

  被人称为窥视命运的魔女——琳丝,虽然众人此行中并未见到她的面,但是根据其他人的说法,她似乎也到外地去了。

  其实此行除了寻找雾生双亲的下落之外,大家同时也在寻找另外一个女孩——灵心。那次海难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照常理说来应该早已经遭遇不测了,但不知为何,众人就是有种“她还活着,甚至就在自己附近”的感觉。

  “这已经是第四处遗迹了,怎么还是连一点鬼影子都没有啊?”龙音不禁如此抱怨着。

  此时的四人,身在一处靠近於圻加领土的古代遗迹之中。由於遗迹本身藏得十分隐密,若不是辉夜有资料依据,否则只怕没有任何人能够料到,原来在这形同废墟的村落下方,竟然还有这样规模的遗迹。

  只不过,虽然好不容易进入了遗迹之中,此次却依旧没有什么收获,从周围的环境看来,实在没有近期中曾有人来过的迹象。

  当那日崆流对奥嘉开枪并且毁掉要塞动力之后,曾有一批军队攻入要塞之中,而雾生也跟在里头。只不过那时由於奥嘉的死亡,使得绝大多数的光明魔导公会成员甚至使徒全都逃窜了,剩下的,也被洁露等人以及人类联军给歼灭。

  然而在那之后,许多人花了相当多的时间进入要塞之中察探,却是什么也无法见到,当然,更别提雾生的父母了。

  后来雾生听说,光明魔导公会把俘虏来的炼金术士部分派在各个遗迹与小要塞中监控,因此雾生才决定要再度旅行。但是从目前的状况看来,她想找到父母的机会实在是十分的渺茫。

  离开遗迹之后,四人来到了附近的村落,那是个看似平凡无奇的小村落,可是眼尖的辉夜却发现到,此处似乎放置了许多从古代遗迹中挖掘出来的物品。

  不但如此,因为身分的缘故暂时待在村外的嘉儿以及陪着她的龙音,也发现到这村落的周围,似乎曾经设置过强而有力的保护结界,就好像此地曾经被人封闭过似的。

  刚开始,雾生与辉夜向村中的人询问,但却什么也探听下到,对方不是装聋作哑,就是一个劲地说不晓得。

  “这个村子的人,好像试图隐瞒着自己的过去。”有些不可思议的,说出这句话的人竟然是辉夜。

  “不过我不懂,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过就是记忆与资料,为什么人会去害怕它?”

  “因为躲避不了吧!”雾生如此回答着。

  “即将发生的事情,在眼前发生的状况,总是可以选择的。可是一旦选择的机会过去,就会化成回忆,那就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无法改变……那隐瞒了也没有用啊!”

  正当辉夜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龙音与嘉儿从远方跑了过来。

  原来刚刚她们待在村落外的时候,嘉儿无意间发现一条小路,是通往村子后方的,而在那里……她们见到了一座坟场。

  当雾生等人前往那里的时候,果然正如龙音与嘉儿所描述的一般,那儿的确有座坟场。不过并不是阴森恐怖的那种,而是庄严肃穆,让人觉得充满对死者敬畏的地方。

  一座座墓碑立在草地上头,有些碑前,还放着已经乾枯的花朵,碑上一个又一个的名字,仿佛传达了什么讯息。

  看到了这样的景象,雾生突然楞了一下,随即推论出这村庄的过去……

  “这里应该足以前光明魔导公会的小型要塞吧,里头的人……可能足以前的成员,也可能有被囚禁於其中的人吧!他们大概是那次决战之后获得释放的,不过也许是畏惧改变后的世界……所以就住在这里了!而这些墓碑……也许是那些被囚禁到死的人。”

  跟其他许多曾经被公会统治过的地方一样,这儿也曾经是那样的世界,不过在那场战役后,原本驻守於此的人或许是因为害怕被攻击而逃走了,剩下的人,有的也许是公会成员,有的是原本被囚禁的人,就这么待在这儿继续生活。

  知道了对方想隐藏的过去,但是四人却也不打算要停留,因为想要继续安静地待在这儿是村人的愿望,他们并没有想要干涉的打算。毕竟面对改变与自由,谁也没资格说别人或自己的选择对错。

  也许是感觉到此处的庄严吧,就连龙音都在很安静的状况下离去。当嘉儿与龙音先后离开了此墓园时,辉夜转头看了雾生一眼,似乎是想询问什么、但却终究没说出口,最后转身离去。

  现场只剩下雾生,她并没有立即走开。转身来到她早已经注意到的两座墓碑前,深呼吸一口气后,缓缓说道:“想不到,再次见面竟然是这样……或者说其实我早就该猜到了。”

  语罢,雾生出神了好半晌,随即竟微微笑了起来:“再见了,我该走了,还有人在等着我……”

  飒若的“斯雷亚港”,那是个因为封国的解除而热络起来的新兴港口,几乎每天都有数十艘固定的船只通往外大陆,跟其他地方相比,船价相当低廉,因此也成为每个想要到其他大陆的旅者们的不二选择。

  港口附近,总是聚集了一群孩童们,他们喜欢听旅者们说着一些不知是否为真实的故事,也有的时候,会有些外大陆的传教士过来,只要他们能够容忍听完冗长乏味的寓言故事,往往就可以分到糖果吃。

  正如以往一样,将近十位的孩童们,此时正在港口附近的树下,围绕着一个男子听着故事。

  男子年纪似乎二十来岁,有着平凡的相貌与平凡的气质,给人的感觉很平常,甚至可以用“人畜无害”之类的字眼来形容也不为过。

  但与其他平凡旅人不同的是,当他被孩子们要求说故事的时候,他所说的跟旅行没啥关联,却是一年多以前的那场传说之战……

  顶点之渊的决战,虽然大家都知道它的发生,也都晓得它的结束,更知道最后谁输谁赢,可是有关其间的经过由来,却是每个人都有一套版本。只不过青年所说的版本似缺乏了英雄的故事并不精采,孩童们听到后来早已经兴趣缺缺,当青年说完之后,他们更加抱怨了起来。

  “你说的好奇怪唷!”这算是最中肯的一句心得了吧!

  “我爸爸说他听人说,那场战争有很多英雄的,才不是小小的士兵打赢战争!”

  “我哥哥说他的朋友也听别人说过,打赢这场战争的人,都是些英雄才对!”

  小孩子争先恐后地纠正青年故事中的错误,那语气就彷佛他们亲自参与了那场决战一样。有的人说某个剑士降服了龙群来战斗,根本不是龙自愿过来帮忙。有个小孩坚持最后解决光明魔导公会首领的人,应该是英雄亚雷文才对。

  当然,在众多的谬误之中,也有些许与青年所说的相符合,例如渊明的两位公主、铁血骑士团的里昂、圻加国王子深羽……这些英雄的传说倒是受到孩子们的认同。

  “伤脑筋呢……看来你们知道的比我还多!”被指正的青年露出了苦笑,“不过士兵们的努力也是该嘉许的喔!其实战争中所谓的英雄只不过是比较有名的士兵罢了,没有其他人,英雄也无法产生。”

  青年这么说着,不过孩子们似乎还是坚持着只要有英雄,战争就可以获胜的想法。对此,青年也只是苦笑,不打算继续争辩下去。

  放过了青年,孩童们缠上了一个年迈的老者,似乎是不满刚刚的故事吧!他们要求他说些“真正的”英雄事迹。

  当老者开始述说另外一种版本的顶点之渊决战时,青年也站在一旁,不多时,一名女性缓缓走到了他的身旁。

  “真是精采啊……”青年喃喃说着,“我还真不晓得,原来那日的战斗竟然是这么有趣的故事。”

  “一点都不有趣。”女性冷冷地答道:“不过你该觉得有趣吧……让大家担心成那样。”

  “伤脑筋呢……我不是道歉过很多次了吗?”青年又露出了苦笑,“虽然晚了一点,不过我还是活着回来了啊!”

  在场的众人之中,没有人会去注意两人的对话,当然,这是在不知两人身分的情况之下。

  青年名叫崆流,女性名为蒂妲,这会是在往后成为传说的名字,不过两人都不在意就是了。

  那一日,崆流用淡梦毁灭了奥嘉的野心,原本以为自己也会就此消失,但谁知最后竟然活了下来,不过当他再度现身,却已经是数日之后。

  接着下来,发生了许多事情,若是详细叙述,可以说上几天几夜,但是最后的结果却很简单,就是如现在看来的这样。崆流与蒂妲两人都离开了他们原本的国度与身分,这时即将搭船前往其他的大陆展开旅程。

  两人预计搭乘的船来了,孩子们被老者的故事吸引,没有人注意到崆流的离开。两人上了船,等待着它的再次离开。

  “每次看到这样的景色都觉得奇妙呢!”看着大海,崆流不禁如此感叹着。

  “我总觉得……那天自己死定了呢,不可思议的是,当发现结局会如此时,心中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种紧张……消失到底是什么感觉,其实会有种想要知道的冲动。”

  崆流用着极为平静的语气诉说着那日只有他知道的真相。

  “当淡梦穿过了她身体的瞬间,我的确有种感觉,自己的某个部分被抽离,接着渐渐开始消失。那大概就是因果吧!没有因就没有果,她的消失,也能当作我的结束……可是我终究没有,为什么呢?这个问题我一直等到最近,才有了模糊的答案。当初奥嘉……她告诉我,即使她死了,她也可以决定她所造成的一切是否会消失,也就是说,当她死前,并没有打算要把所有的事物回归於无,而是让他们自由……但这又让我产生了另外一个疑问,她为的是什么?”

  “可能是种阴谋,可能她留下了某个陷阱,不过……你似乎已经排除了这个答案对吧?”一蒂妲说着,缓缓地走上前来,将手轻轻放在崆流的肩膀上,这样温柔的举动,是以前的她难以做到的,而崆流也伸手按住了她的手。

  “如果仔细想,其实她……根本就没有伤害过我……至少她没有这么想,方法虽然错了,可是她心里其实或许……”说着,崆流的神情显得有些悲伤,“可是我选择了将她给……为什么我就不能信任她呢?”

  “那种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吧?”

  “也许吧……’崆流淡淡地说着,不过似乎并不是很认同这句话。

  但就在这时,蒂妲却突然走上前,正对着崆流说道:“后悔、懊恼、悲伤……这些无所谓,可是你真的要迫使自己这么想吗?还是说……你期待那日你就这么死去?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跟你的这趟旅行还有什么意义?”

  蒂妲语气有些许的激动,这让崆流不禁楞了一下。

  再度回过神来之时,崆流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不期待……我不想死!你以前不是说过吗……”彼此望了一眼之后,两人同时说道:“活着的我比死掉的我还要顺眼一点。”

  船开了,航向另外一个国度,蒂妲与崆流的旅行依旧继续下去,但这次……应该可以顺利一点了吧!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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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99楼 发表于: 2007-09-11
第一百章 顶点之渊

 

  全军继续向前,数日过去了,却不见探子传回任何对己方有利的消息。

  无论是飒若、圻加、槐斯……甚至是应该已经有些消息的渊明那边,都没有新的消息传来。

  眼看着战争已经迫在眉睫,可是却依然没有其他援兵的到来,别说是里昂、其亚等人了,就连向来属於冷静派的深羽也不禁着急了起来。

  相较之下,光明魔导公会的三人倒是较为冷静。因为以计划的本身来看,深羽与里昂的这些兵力已经足够完成分散对方注意力的工作,接着下来,只要带着崆流闯入要塞之中,那么就等於完成了所有的必要前置工作。

  只不过就算是这么说,但是兵力若多一分,那么人员的折损通常也会少一分。否则以目前的情况看来,纵然可以完成计划,也会闹个两败俱伤。目前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进行准备了,眼下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随着决战的预定日接近,碰到敌人的机率也减少了。原本一天至少会遇上几次的游击战斗,如今三天可能连一次都没有。可是众人并不会因此感到放心,因为他们都晓得敌人的用意并非是让自己喘口气,而是想要囤积兵力一次解决!

  随着那决定性的一日慢慢接近,每个人都开始不安了起来。不只是士兵们,还包括了深羽、里昂,甚至是蒂妲等人。

  “这究竟是不是我们该做的事情?”——许多人都不禁有了此种的想法。

  像这般的战争,却想用这点兵力解决,似乎有些痴人说梦。而以身分来说,除了里昂以外,其余似乎都是些不该参加战争的人,名不正言不顺的,实在让人难以安心。

  正当整个军队开始因此而不安之际,终於忍不住的深羽,这日突然难得地命令所有人集合……

  “想回去的,就回去啊!”开口就说出了这句话,众人都不禁愣住了。

  这个时候,只听他又继续说道:“回去啊,告诉大家,敌人有多么可怕,告诉他们,一旦对方获胜,自己可能没有办法保有任何的财富,没有办法保护任何想要保护的人,你们去说啊!我……一个王子的身分,他们都已经半信半疑了,而你们……”说到这儿,深羽并没有继续讲下去,然而,结果却是可想而知了。

  “已经认清楚敌人的你们应该了解,这场战斗是非打不可的,因为那跟征服与被征服无关,而是身为人类……为了保有自己一点点的尊严而战!没有错……我们的兵力实在不足,除了里昂之外,可能也没有真正了解战争的人,但是……难道我们要在敌人把我们挚爱的人都杀光后,才大喊着要求援军吗?”

  深羽的神情难得有些激动,而众人也不禁被他的眼神与语气所感染。那就是所谓的王者之风——许多人不禁都这么想着。

  跟以往曾经遇到过的那些空有野心的人不同,深羽的野心是处於心底深处。他有着王者的气质,就算说话的语词并不完美,可是那风范却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现在……我可以说当初贸然出兵或许有一点点的愚蠢,然而……难道我们现在该后悔撤退,等敌人来追杀我们吗?”说到这里,只见许多士兵都微微颤抖了起来,想起这几日来,自己战死或重伤的少数夥伴,他们就难以忍住这股怒气。

  要知道,铁尔人最好战,凡是受到对方攻击,往往就非打回来不可,否则绝对不罢休,当然更别提是撤退了。而受到了铁尔人的感染,深羽带的军队也不禁起了同仇敌忾的心情,每个人的情绪都异常高涨。

  “现在我能告诉你们,我们的眼前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撤兵等待全国势力的汇集,二是勇往直前,与敌人决一死战。这两边……都有胜算。”说出这句话时,众人不禁有些微微的讶异,但只听他继续说道:前者的胜算……叫做奇迹,只有奇迹到来,让对方能够安静地等待我们的准备,并且在这段时间不再增加实力那才有可能。然而后者……是我们创造的奇迹!可能只有五成!但是却远远高过命运带来的奇迹,为了这个我们手中的希望,难道不值得用生命去赌吗?”

  深羽大喊着,接着深呼吸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向前也许是九死一生,但是向后就几乎没有任何生存的可能,难道明知如此,还有人会告诉我,他们宁可多苟活几日吗?难道还有人说,这场战斗不值得继续打下去吗?”

  语罢,深羽大吼了一声,而众人也都同时呐喊了起来,就连最冷静的蒂妲,也不禁轻轻地喊着。

  於是,所有人的士气都异常高涨,继续向前,迎接这场可能是开始也可能是结束的战斗……

  军队又行进了几日,眼看着决战的时间一天比一天的接近。

  这日中午,探子突然回报,在距离此地约有一日路程之处,有一个广大的平原,在那里有着如圆形城堡般的奇怪物体飘浮着。根据先前洁露等人的描述,深羽判断,那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要塞——“命之轮”了。

  由此看来,敌人似乎等待在那儿,想要用最简单的战斗方式来结束这一切。

  其实仔细想想就可以知道,平原上没有什么特别的遮蔽物,由地形看来,除了一旁有条大川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点,像这种没有办法利用地形作战的情况,最适合进行以压倒性数量为主的作战形式。

  因为以现今的战斗方式来说,并没有所谓“阵型”的概念,两军交锋,往往都是比拚战场的临机应变。而敌人选择的这个地点,就是进行最单纯战斗的良好区域。可是明知如此,深羽等人也只有继续向前,因为倘若只是等待着敌人的移动,在那些时间内,对方不知又会增加多少的战力。

  平原位在高山中,是周围被高山环绕之处,地形有点类似盆地,若远远看去,就像是个地面上被挖出的洞似的,因此被人称为“顶点之渊”。

  根据传说,“顶点之渊”其实本来也只是座山,但是由於古代的某场神之战争,使得此地被挖出了如此的大洞。虽然由於年代过久,且地点不属於六国的势力,详细的情形早巳经不为人知,但是这名字却不知怎么地,就这样一直流传了下来。

  早晨,军队来到了距离“顶点之渊”所在地最近的山上,从此地远眺,就不难见到远方的平原以及停留飘浮在上头的命“之轮”了。

  “真是的,这么美丽的景色都被那个怪东西给破坏了啦!”

  站在高处望着的沙罗忍不住如此说着,听到这句话,一行人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仔细想想,这几日来,众人所经过的,无不是些美丽神奇的自然美景,可是因为心中有着不同的想法,因此草木皆兵,自然谁也没心情欣赏那些事物了。

  因此当众人听到沙罗这句话时,都不禁微微露出了笑容。可是随即又有些人想到,这也许就是自己最后一次微笑了……

  战场之中,谁都可无畏生死,但之所以能这么想,乃是因为一种超越生死局限的求生意志。事实上,没有人是期待死亡的。因此坦白而言,这时候的每个人,大概都很难说他是一点都不紧张吧!甚至大家都会“害怕”,可是尽管如此,一种远比恐惧更大的力量,驱使着他们不断继续向前。

  但因为沙罗盘无意之中的这句话,让崆流突然领悟到一件事情……

  “现在的自己……真的有必要如此严肃吗?”崆流不禁如此自问着。

  数日以来,崆流每天所做的,不是跟深羽及里昂等人讨论战略,就是独自思索着关於战争的事情。有意无意之间,跟自己原本的那些夥伴们竟然慢慢有些疏远。而个性向来是自得其乐的他,最近也整日板着一张脸,一点儿都不像是“崆流”。

  “……这里,应该很适合野餐吧!”突然之间,崆流说出了这句话来。

  只不过这句话在这种场合实在太过突兀,因此让许多人都愣住了。

  “你说野餐……是带着食物到野外吃的那种吗?”里昂忍不住用怀疑的语气问着,却见崆流用点头来回应。

  “当然是啊,不然还有哪种野餐呢?”说着,崆流尽可能地露出了原本应该很习惯的微笑来。

  “我在想……打赢了之后,可以用这个地方来办个庆功宴之类的活动吧!你看,这里是草原,还有河流,风景很不错不是吗?”

  崆流这句话,其他人一时之间还没来得及回应,却听得跟在一旁的洁露等人,忍不住冷冷地说道:“哼,连会不会死都还不晓得,竟然在讨论这种无聊的……”

  话才说到一半,却听一旁的伯恩斯突然插嘴道:“这也真是有趣啊,如果赢的话,我可要抓头龙来在这烤了吃。”

  伯恩斯会如此附和,着实让他的两名同伴感到诧异。然而伯恩斯倒也不是帮崆流说话,他只是想到什么就说罢了。顺道一提,因为他提到了“烤龙”一事,因而让龙音感到十分不悦,若不是一旁的橘等人将她拉住,只怕已经有场战争要开始了。

  但也多亏了伯恩斯这么说,其余人也忍不住纷纷回应了起来,原本应该是杀气腾腾的场面,顿时温和热闹了起来。

  许多人渐渐了解,就算是有着明日可能会死亡的觉悟,但人活着,就不该把自己局限在痛苦之中。

  不需要去希冀奇迹,可是在最后一刻,也不能放弃自己可以创造奇迹的想法。

  也许我们每个明天都会战死,也许我们无法胜利,可是就算如此,我们难道不该怀抱希望吗?相信着明日的同时,难道不能用微笑来度过这段时间吗?有了这层的想法,每个人都觉得充满了力量,再也不会感到紧张,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即将参加灿烂的一仗。

  翌日清晨,经过了最后一晚的准备与休息,所有人精神抖擞地集合在一块。不过这一回,深羽或里昂都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以目前的士气看来,大家都已经到达了巅峰的状态,这时候再说什么,其实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各位……打一场绝对不会后悔的仗吧!”里昂对众人这么说着,随即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大喊着,而众人们也跟着高喊了起来。

  军队全面动员,包括深羽、里昂、其亚、蒂妲、沙罗、崆流……每一个人都向“顶点之渊”冲了过去,而洁露也悄悄尾随在后,准备见机潜入要塞之中。

  深羽与里昂等人,事前并没有把跟光明魔导公会的合作计划透露给其他人知道。为的就是要让大家有“最后一战”的感觉,因为倘若士兵们知道了这个计划,那不仅容易泄漏,也容易让大家产生依赖的心理,战斗之中,难免不会去等待计划的成功,杀敌时自然会有所犹豫。

  现在这时候,每个人都有了某种程度上视死如归的心情,可以毫无犹豫地冲向敌阵。

  这时,只见要塞缓缓降下了一点来,同时,周围开启了无数个孔道,从孔道之中不断弹出奇形怪状的敌人来。

  除了以往在游击战中遭遇到的钢铁士兵与蜥蜴士兵之外,还有许多种没见过的怪物充斥其中。不过这时人类这边早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也来不及认清对方的模样,看到奇怪的生物就是挥舞着武器猛砍,如此拚命的打法,一时之间,竟然还有些许占上风的趋势。

  根据先前洁露等人给的情报,光明魔导公会要塞——“命之轮”一共有十二个出入口,也就是现在不断弹射出新怪物的地方。但那些孔道实际上却有着各自不同的起点,有的甚至只能出而无法进,但是相对的,其中也有个孔道,是可以直接通往众人的目的地。

  然而,由於整个要塞几乎呈圆盘状,因此即便是曾经身为光明魔导公会成员的洁露等人都无法立即分清,因此必须先让人类军队攻击,等待机会确认。

  “命之轮”有个类似动力室的地方被人称之为“核心”,那里是供给所有能源的场所,并且可以在那里掌握要塞的一切,因此受到最强的保护。但也因为那里的能源最强,一旦命之轮产生了巨大的能源释出,只要比较敏锐的人,应该就不难发现到哪个孔道是直接通往核心的路。

  而想要让命之轮产生巨大能源的方式非常多,无论是使用防御用的结界、攻击用的能源,或者是要加速产生制造怪物时的能量……这也就是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人类军队这边以最大的力量出击,让命之轮不得不加快速度释放能量,届时就可以找出那条唯一的入口来了。

  虽然正如先前所说的,在场大部分的人并不晓得这个计划,可是现在每个人都有共同的想法……能杀几个是几个!

  只见得战场上头,骑兵队冲入敌阵,用长枪刺穿眼前见到的所有敌人。弓弩兵位於后方不断地射出各种的箭矢,深羽带的魔导队有的负责治疗,有的专司防御辅助,也有的甚至站上前锋去,在其他士兵的掩护之下念诵咒文,给予敌人大范围的痛击。

  另外一方面,崆流、蒂妲等自然更是不落人后,每个人都用出了至今最大的力量加入战局。只见整个战场顿时充斥着令人眼花撩乱的光彩,红色的是“天使之吻”的火焰,蓝色的是“来自雪国的呼唤”的冰霜,灰色是其亚噬魔剑的威力,黑色是遥夜行动时留下的残影,淡金色是龙音将力量全部释放后的光辉……除此之外,橘与雾生负责支援,嘉儿於空中侦查敌情,莉莉姆扰乱敌人心神,辉夜则用不知名的武器一口气将大范围的敌人给毁灭。

  乍看之下,局势仿佛是人类这边远占上风。然而真正领略过光明魔导公会力量的人都晓得,其实这场战争只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虽然以单兵而言,这些人个个都算是菁英,一个人能一次对付两、三个敌人没有问题。可是那必须要在敌人有限的正常战争中才有效,而以现在的情况看来,对方制造出的敌人仿佛永无止境的增加,再加上每次力量的小幅度进化,实在让人担心,再战过几回,对方只怕会变得棘手无比。

  而相对的,人类再怎么强,体力终究还是有限,而且敌人的甲壳坚硬,除非是像其亚手中那样的神兵利器,又或者是如龙音、遥夜般可以用空手与敌人搏斗,否则只怕没过多久,就算人类还有力气,也只能用手中的钝刀甚至是空手去抗敌了。

  有鉴於此,崆流并不恋战,一面随手放出守护天使进行攻击,一面却又紧盯着“命之轮”的数个出入口不放,只希望早一点找到那入口的所在之地。

  但是由於命之轮呈圆形状,每个角度看过去都差不多,且不停的地转动,洁露、伯恩斯、加雷多与崆流四人虽然站在不同方向看,却始终找不出入口。

  半个钟头过去了,人类这方已经微微显露出了疲态,然而对方的怪物军团却依然源源不绝,而且丝毫没有改变速度的趋势,这不禁让人感到有些气馁。

  “不能放弃!现在或许是最恶劣的状况,但也可能是最好的机会,不要忘记……我们的生命可以创造奇迹!”深羽对着士兵们大声喊着,同一时间,拿出了无数张的符咒洒满了天空,使其化为无数龙形,纷纷朝着敌人打去。

  而听到了深羽的喊话,众人也连忙打起精神来,各自尽最大的力量继续攻击。

  但谁知,就在众人以为情势可以稍稍挽回之际,命之轮却忽然停止了转动,同一时间,原本总是开开闭闭的孔道,这次却完全打开,下一刻,只见无数的怪物军团从里头倾巢而出,其产生的速度,比原先几乎快上了三倍!

  顿时之间,人类军队就已经被远超过自己数量的怪物军团给团团包围了起来。虽然在这同时,崆流等人也已经发现到入口的所在地,然而以目前的情况看来,就算是崆流真的潜入其中,也无法阻止己方遭到屠杀的命运。

  “快点进去!”就在崆流犹豫着自己是否该离开之际,洁露已经不断地催促着他。

  “不要再犹豫了!这边已经没救了,如果你不进去,那么就更不可能成功!”看透崆流心思的洁露如此说着,然而对於崆流来说,虽然明知道对方的话合理,感性的一面却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就在崆流陷入这两难境地之际,一股强大的能量反应突然出现在这附近。

  那股能量异常的巨大,就好像是各个国家的魔导主炮一齐发动似的,就连魔力较弱的士兵们也都可以轻易的察觉。

  “……这是空间转栘的能量!”突然之间,加雷多如此叫着。

  所谓的“空间转移”,有时也叫“传送”。

  简单说来,就是用强大的魔力启动魔法阵,让他将某个范围以内的人事物以极短的时间送到另外一个地点去。此法在远古时常常被利用,可是后来由於魔导矿物与能源的不足,因而越来越没有人使用。

  而众人之中,最年长的加雷多,以前曾经见识过这个技术的厉害,因此只有他可以瞬间发现到此时的情况。

  果然,几乎就在下一秒钟,平原的另外一方,突然出现了一支又一支的人类部队。每支部队少说都有近万,各支部队的铠甲与旗帜也不尽相同。

  “渊明、铁尔、圻加、槐斯、飒若……都来了?”数着各国的旗帜,其亚兴奋地喊着。

  而就在这同时,只听橘开心地叫着:“不只!还有炼金术士……魔导学院……比齐尼思……”

  越数,众人的士气越高,因为他们晓得,此刻出现的,乃是整个湿婆大陆所有的人类势力,也就是说,人类世界最强的力量,此刻汇集於此!

  原来当初深羽等人的计划其实并没有失败,只不过各国担心,即使那时候立即出兵,也没有办法达到出奇制胜的功效。而就在那时,飒若的女王伊芙、槐斯的圣女中爱尔菲娜、魔导学院的院长……无数个在今日具有极高地位的人连络了各国,召开紧急会议。

  而在各国代表过半数的同意之下,他们决定要孤注一掷,动用全国的紧急能源,开启传送魔法阵,将总数超过十万的菁英部队,一口气全送到战场!

  虽然崆流等人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见到了负责带领各支军队的威卡、伊芙……还有许多以前曾经遇到过的朋友们,瞬间他们都已经明了了彼此的想法。

  “奇迹……已经到来了!绝不能让它轻易消失!”深羽大喊着。

  同一时间,军队开始再度动作了,就好像刚刚的疲惫都已经忘掉似的,战争这时候再度开始!

  不多时,奋力杀出重围的军队已经与援军会合。并且随即重整军势,受伤的人被送往后方由一群炼金术士负责治疗。里昂带领的骑兵队这时也跟铁尔的援军会合,他们一见到里昂平安无事,不禁高声欢呼了起来。

  而蒂妲等人则是到渊明军队那边见自己的父亲,顺道一提,可能是因为两个公主的关系吧,渊明这边是派兵最多,且由国王亲自出征的国家。

  只不过由於这时的情况并不适合上演亲人相会的戏码,众人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朋友与亲人,也只是点了点头,顶多交谈两句,随即转向敌军,准备再度攻击。

  “崆流!你这小子还没死啊!”正当崆流盯着前方的同时,突然之间,他听到了一个令人熟悉的声音……

  “老师……您怎么也……”转身看着声音的来源,顿时之间,崆流不禁愣住了。

  “你想问我怎么会来的对不对?哈哈哈~~我的人脉关系可多了!只要躲在补给物资中,不就可以一块被传过来了吗?”

  “……那应该跟您的人脉无关吧!”崆流说着忍不住露出了苦笑。

  此时此刻,以往的朋友们再度出现,无论是在渊明时的熟人,亦或是以前旅行中遇到的,都在此时出现,成为强大的助力。崆流在感动之余,同时也领悟到,这或许就是代表着,此时的情况,就如自己所预期的,为了想要保护的人而牺牲……

  “对了,崆流,我这次可不是空手来的喔,待会儿你就会见到我最新发明威力!”老师说着,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来。

  但就在他还想拉着崆流说话的时候,突然之间,洁露等人都来到崆流的身旁。

  “现在你应该不需要犹豫了吧!”洁露淡淡地说着,但语句之间,似乎对於他刚刚的行为有些不满。

  崆流点了点头,没有回话,转身又跟老师以及其他朋友们聊了几句后,便走向军队的正前方。

  由于身分的关系,蒂妲等人必须待在渊明军的中锋,因此当崆流来到最前锋时,他的身旁是威卡与深羽两人。

  一见到威卡,崆流就觉得有些不安。毕竟先前的事情,到现在都还没有跟他解释。

  但谁知,不等崆流说话,威卡便率先说道:“有事情,等打赢之后再说,不过如果真的赢了……我也懒得追究了。”

  威卡淡淡地说着,随即突然举刀呐喊了一声,朝着前方敌人的方向奔了过去!

  跟其他前锋不同,威卡并没有座骑,然而他的速度绝对不逊於里昂座下的快马,片刻之间,大军便已经再度回到战场之上与敌人决一死战。

  虽然以这时候的数量来说,比先前的还要多出了五倍不止,可是人类这边却也增飞了无数人。而这些人又多半是挑选出来的菁英分子,其中各有似威卡、里昂、深羽等这些一等一的好手,因此两军交战之时,人类再度占了上风。

  只不过崆流晓得,这就好比是宝刀与凡铁的交战一般,虽然一对一甚至一对多,宝刀都是可以远胜对手,然而时间一久,刀终究还是会钝,但是对方的攻势却依旧源源不绝。因此这回崆流不再犹豫,打了个信号给洁露、伯恩斯与加雷多三人,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从四个方向朝着通往核心的孔道奔去。

  一见到崆流的行动,原本诸如龙音与沙罗等人都想上前帮忙的,可是这动作却被一旁的其他人给阻止了。

  “那场战斗,不是我们可以介入的。”遥夜对龙音如此说着。

  而另外一方面,蒂妲则是对沙罗缓缓地说道:“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在这里奋战。”

  语罢,蒂妲却忍不住望向了远方崆流等人消失的地点,心中再度如此告诉着自己。虽然有着不安,虽然也有股冲动想跟上前去,然而她与其他人却也明了,那似乎已经不属於自己可以涉入的范围了,就算真的跟上去了,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真正想要做点事情,就必须在属於自己的战场之上,只要不断努力地奋战下去,那就已经是对他最大的祈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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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98楼 发表于: 2007-09-11
第九十九章 混淆的善恶

 

  听到了遥夜最后一个条件,洁露等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由柏恩斯带头怒道:“浑帐!你的意思是,对於你们的问题,我们都要一五一十地回答不成?”

  “正是如此。”遥夜毫不犹豫地点头回答。

  之所以有这个条件,主要是由深羽提议的。因为光明魔导公会与其他国家的武力,严格说来也不会相差太多,但是他们却在技术上占有优势。但那也不一定是因为优异的技术,而是他们的研究成果跟其他国家都是截然的不同。

  通常的情况,除非是有什么特例,否则每个国家科技研发的路线与进度不会差别很悬殊。一个国家新开发出来的兵器,就算暂时得以领先群雄,但终究会被追上。就算可以持续保持,但是大体架构也很容易被摸清。

  然而光明魔导公会却非如此,长久的自我封闭,非但末使他们故步自封,反而创造出更多奇特的技术来,无论是结合了科技的魔导炼金术,重塑爱尔菲娜身体的特殊技术、制造钢铁士兵与其他怪物兵的工厂,那些都是现今一般国家的魔导研究无法想得到的。

  也因此,深羽提出了这个条件来。也并非是期望对方能够来个什么技术转移,但是只要知道了这些技术的大体架构与理论基础,往后就算无法应用,至少也不会无计可施,如此一来,等於更加减少了对方破弃约定攻击的危机。

  只不过话虽如此,但是这条件听在对方的耳里,着实是相当无理且荒谬的。

  “这个条件太过分了,我们实在无法接受。”不仅是柏恩斯,就连向来不发表意见的加雷多这时也说出了这句话来。

  “不能接受就算了,毕竟现在是你们要求合作,又不是我们。”

  遥夜冷冷地说着,虽然这句话实在有些谬误,但是洁露等人却也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反驳才好。其实现在的情况说来,合作确实是对两方都有利,但是遥夜刻意这样说,显示出己方的强硬立场,让他们无法不考虑让步。

  果然,半晌之后,洁露向崆流等人要求让他们考虑一下。又过了约一刻,洁露等人再度回来时,竟然答应了这最后一项的条件。

  这样的改变,着实让除了遥夜以外的众人均感讶异。

  原来洁露等人刚刚讨论了片刻,虽然一开始柏恩斯与加雷多都是抱持着反对的立场,但是最后却在洁露的劝说下回心转意。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夺回光明魔导公会的正统权,如果做不到这点,那就等於什么都没有。

  而且严格说来,最后这个条件也只是对方想维持和平的状态而开出的,他们三人早就已经答应了这个条件。所以换个角度想,第三个条件其实也不怎么无理,只不过是思考的角度方向不同罢了。但所幸洁露等人虽然有着相当自傲的个性,却不是愚昧之人,可以辨析利益得失,因而能够同意这最后的要求。

  只不过,由於对方答应得实在有些爽快,一旁不知内情的里昂不禁有些怀疑。

  然而遥夜与崆流却晓得,眼前这三名光明魔导公会的原使徒,在个性上最是心高气傲,跟现在新一代的使徒不同,就像恶魔重视契约的个性是一样的,他们既然答应了,就绝对不会反悔,因为违反契约对他们来说是很可耻的事情。

  终於,这个有些荒谬夸张,但却又十分有利的合作计画,此时总算可以宣告成立了。

  根据洁露原先的计画,并非是一同攻向敌人本阵,而是让自己与人类兵分两路,由深羽及里昂领军,其用意是在分散对方注意力,同时,崆流则在三人的带领之下,直接攻入要塞——“命之轮”中与敌人决一死战。

  非常简单的计策,但实际上,这也是最方便的战术,因为没有什么特别复杂的计画,唯一困难的只是潜入要塞之中,但是这项任务却是由原光明魔导公会的三人负责,因此简单说来,整个计画的失败率应该是不高的。

  只不过现在却有几个技术性的小小问题:崆流这边的军力以目前而言着实是不足的,若是想要有足以分散敌人注意力的兵力,那么至少必须再增加两倍左右的兵力才行,否则的话,只怕不但达不到原先的目的,反而会无端耗损兵力。

  然而,以目前的情势看来,各国只求自保,并没有很大的出兵打算,而这时最强的兵援,却是远在渊明,时间上有些过於急迫,除非动用最后剩余的紧急魔导能源,启动传送用魔法阵将军队移动过来,否则只怕还要好一段时间。

  不过虽然还有这个方法,可是实际上发生的机率极低,因为所谓的紧急魔导能源,就是在最紧急的时候才有可能用上,而以现在渊明国的情形看起来,虽然可能有些混乱,但却绝不到所谓的紧急状态。

  正因为处在这样的局势之下,深羽最后只能做出一个不得已的计画……

  柏恩斯与加雷多两人,分别前往飒若与圻加等国,对他们进行小型的恐吓性攻击……如此一来的话,这些国家应该会更加认清自己的处境,并且有更高的出兵意愿。

  虽然里昂与崆流等人对於这个计画都觉得有些不妥,因为不管是多小的攻击,多少都会造成一点损伤,就算真的能够不伤人命,却也必定会对那些国家造成混乱,而连带的,当人民混乱的同时,就一定会引起诸多灾难。

  有着这一层的考虑,才使得崆流等人不赞同这个计画,然而经过深羽的强力劝说之下,两人终究还是勉强答应了。因为以目前的情势看起来,若是不这么去做,只怕有些国家一辈子都不会出兵,因为有的人甚至期待被奴役更胜於拚死一战。

  当这些都计划好之后,动作就立即开始了。

  因为时间已经迫在眉睫,而且这次的计划实行机会只有一次,因此绝对不可以失败。

  光明魔导公会的三位叛将,兵分三路,以最快的速度朝看各自选定的国度移动,同一时间,深羽、里昂两军继续前进。而以先前洁露等人所提供的情报看来,倘若彼此的速度都没有太大的改变,那么下次的月圆,就是两军正式交锋的时间。

  四日之后,距离预定的时间还有两日,洁露与加雷多便已经先后回来了。

  “尽力了,依照约定,尽可能的做到攻击但不伤人”洁露对着崆流等人如此说着,而伯恩斯也是说出了相似的话来。

  洁露与伯恩斯,此行分别前往了圻加与疯若,依照原定的计划,造成一些攻击的假像来迫使对方试图报复。

  但由于先前早已与崆流等人说好,尽可能的不要去伤及无辜,因此洁露只是悄悄的潜入了圻加的皇都,并且将圻加的保守势力最引以为傲的四座“大祈祷院”一把火烧个精光,并且在那里留下了充满挑衅意味的文字与光明魔导公会之名号。

  不过由于洁露在进行攻击之前,有先以如那晚的野兽吼叫声催赶里头的祈祷师们,因此伤者并不多,更没有人死亡。

  若是由其他人的眼中看来,也许那只不过是一座稍微有点历史价值的神殿,但是在圻加许多老一辈人的眼中,那却是象征着圻加优越於其他诸国的历史骄傲,而如今那些老一辈的多半都掌握着相当的权力,如此一来,洁露的行为,想当然尔地会引起他们的愤慨,接着下来,只需一点时间的催化,应该会有些效果出来的。

  当洁露述说着事情经过的时候,包括崆流在内的众人都不禁往深羽的脸上看。因为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深羽的祖国,众人担心这个计划会让他的心中不好受。

  但谁知,深羽的神情全然没有一点点的惋惜,甚至在洁露说道:“祈祷院已经被烧成灰烬无法修复”这句话的时候,深羽的脸上竟然还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样的态度,着实让众人有些讶异。

  可是在场除了崆流以外的人却不晓得,其实深羽个性上虽然有着圻加人的高敖,但是他却一点也不为自己国家的历史感到骄傲,甚至还觉得有些可悲。就是因为这份高傲,当圻加在第一次遭受到光明魔导公会攻击时,主政势力近八成都主张固守,有的人甚至还夸称“我国的文化延续千年,不管什么敌人,都无法将其毁灭!”

  而深知此一想法的深羽,在洁露临行之前,就悄悄交代了她这样的一个法子。

  因为他晓得,倘若洁露攻击的是国家的边陲地带,那么不论伤害的范围多么大,无法体会到事情严重性的皇都,永远只会继续闭关自守,然而如今一旦攻击到他们附近,那么就会让他们感受到压力。

  而在另外一方面,前往疯若的加雷多进行的工作就稍微复杂了些,因为疯若是个多国集合的国家,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在伊芙的努力之下,已经渐渐有合一的倾向,但是整体却还是分裂的,就算攻击一个,其他也只会袖手旁观,因此加雷多采取了较为特殊的方式。

  加雷多真正的身分其实也是个炼金术士,尤其对于植物与草药的使用格外拿手,他藉着此种能力,将毒药放入各个国家皇都的饮用水之中,让每个喝过水的人上吐下泻。

  虽然这种做法听起来有些儿戏,但是对于皇族的人们而言,实在是奇耻大辱。同时也让他们认真面对敌人的恐怖,试想,皇都已经算是全国的守卫最严的地区,但是光明魔导公会的一名使徒却可以在此来去自如,今天所幸他放的毒药只是让人上吐下泻个几天,稍微休养便可以痊愈,但倘若哪天他放的是致命之毒……没有人敢继续想下去。

  如此一来,让皇都上下都紧张了起来,现在他们的饮用水,都得要从远地取来,不仅如此,还要给下人试暍,数日之后确定安全无虑,方可以安心饮用。而加雷多这样的方式用了几国之后,他们已经准备集合起来召开会议,据说目前至少有七成的国家会出席,至於究竟出兵与否,就只有赌上一赌了。

  然而,洁露与加雷多两人虽然是平安归来了,可是却迟迟等不到伯恩斯的出现。

  “难道失败了吗?”深羽不禁如此说着。

  伯恩斯的目的地是槐斯,那里算是深羽第二熟的国家。戒备是绝对的森严,而且威卡的力量只怕不输于任何使徒。若要说起哪个国家的守备兵力最强,只怕就是此处了,但或许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伯恩斯才会刻意选择此地。

  “伤脑筋……你们有办法连络到他吗?”

  微一沉吟之后,崆流如此问着,然而洁露却摇了摇头,“我们可没有那种能力,如果是莱因斯或者耐维尔的话或许可以。”

  洁露如此说着,但这句话却让崆流等人感到有些讶异。

  一般而言,众人对於使徒的印象,都是有着各种能力的特异份子,却没想到,原来他们也没有那么神通广大。尤其是其亚、沙罗等人,在这些日子中也渐渐察觉,其实使徒并没那么可怕,不仅是力量,就连他们的个性也是如此。

  但仔细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们也是人,只不过地位不同罢了。虽然在力量上如此卓越,可是还是逃不开人类的范畴,当认清了这些,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特别畏惧的了。

  就在众人沉默地等待着的同时,忽然之间,外头传来了骚动声,不多时,满身是血的伯恩斯从外头冲了进来!

  顿时之间,众人都不禁愣住了,即便是身经百战的使徒们,也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来。

  “X的!那家伙好样的……下回遇到……老子一定……”

  伯恩斯如此说着,但是声音却比以往虚弱许多,连话都还没有说完,整个人便倒在地上。一见如此,众人立即上前,洁露与加雷多将伯恩斯的身体转了过来,一面查看他的情形,一面观察伤势。

  只见伯恩斯的胸口上,有一道深且长的刀伤,腿部也有些伤口,生命迹象虽然无法说好,但是应该还不至於有立即的危险,毕竟是身为光明魔导公会的使徒,在受伤的同时,似乎就已经主动做出了紧急的处理。

  “是威卡……”突然之间,崆流说出了这个令人熟悉的名字来。

  从伤口的位置判断,攻击的人,并非是使用诡计,而是堂堂正正的决一胜负。而以伯恩斯如此的实力看来,若想与他正大光明对决,并且能将他伤成如此的人,除了光明魔导公会的其他使徒之外,最有可能的就是槐斯的最强剑士威卡。

  “真是的,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不要去跟那个人硬碰硬。”洁露一面说着,一面试图为伯恩斯疗伤。而他似乎是因为听到了洁露的埋怨,微微张开了眼,但却无法答话,显然伤势着实不轻。

  而事实的确就如崆流等人所推测的,个性向来直来直往的伯恩斯,前往槐斯进行了挑衅式的攻击动作。但却没想到,当他进入皇都伤了一群士兵之后,却遇上了威卡。

  威卡与伯恩斯,都算是以力量取胜的人物,两方虽然都没有强力的魔法为后盾,可是却拥有着媲美魔法的恐怖实力。

  在力量的形式上,伯恩斯的特点在於他可与钢铁相比的肌肉,在魔力强化保护之下,那坚硬的程度,甚至连魔法都抵挡得了。而威卡虽然没有那种能力,但是无巧不巧的,手中的封魔刀却正好是对方的克星。

  如此一来,两方的实力算是相当,但是伯恩斯却碍於先前答应过不伤人命的承诺,因此出招攻击时多多少少有一点的犹豫,就这样屈居於下风,等到他决定不出全力不行时,身上已经受到了不轻的伤。而就在他决定要逃离之际,却又中了威卡的一下重击,虽然后来勉强总算是逃出来了,可是也已经受到极大的伤害。

  由於伯恩斯的肉体外层乃是以魔法防护,如今受到封魔刀的伤害,魔力大幅的下降,一时之间,洁露竟然无法治疗他的伤口,加雷多这时也以药物替他疗伤,可是伯恩斯的身体似乎对药物有相当程度的免疫,正当两人感到棘手之际,崆流突然叹了口气,随即蹲下身来,将手放在对方的伤口上头。

  如此的行动,着实出乎两人所料,当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之际,崆流已经以守护天使——“存在合成”并以“逆”的力量强化形式使出,没多久,就将伯恩斯的伤口给封了起来。

  由於“存在合成”的能力并不是给予对方能量使其痊愈,而是用对方本来就有的能量加速痊愈,因此尽管伯恩斯全身都有魔法的保护,存在合成的恢复能力依旧还是可以作用,再加上“逆”的能源,自然可以瞬间治疗对方的伤势。

  然而,跟崆流使用的力量相比之下,众人更为他的行为感到讶异。

  此时此地,在场的人一共九位,光明魔导公会的使徒三人,里昂、深羽、其亚、遥夜、蒂妲与崆流。但是除了其亚和蒂妲之外,大概没有人会事先猜到崆流这样的行为吧,事实上,其亚虽然有想过,但是却认为不会发生。

  因为严格说来,伯恩斯的利用价值已经不算高了。根据原本的计划,想潜入要塞之中,只需要崆流与另外任何一位使徒就够了,这也就表示,其实对方在计划进行之中,死伤的越多,对自己是越有利。

  毕竟这合作只是暂时性的,将来大家依旧还是敌人。但尽管是如此,却也不可以动手攻击他们,破坏双方的合作关系。而刚刚的情况,无疑是个最佳的机会,只要不出手帮忙,对方就很可能会死亡,不仅是目的达到,而且也非自己出手之故。

  这样的想法虽然说是有些卑鄙,可是对於里昂、深羽、遥夜,甚至是其亚来说,非常时刻用非常手段,其实是无法避免的。只怕就连蒂妲在那一瞬间,也都有着如此的心情。

  而洁露等人自然也晓得众人可能的想法,因此尽管自己无法救得了伯恩斯,却也从未说出任何求助之语。但她们压根却没想到,崆流这时竟然会毫不犹豫且无条件地出手相助。

  “我只是止血而已。”看着不知该说什么话的洁露,崆流尽可能地淡然说着。转回头看了看众人,只见深羽、其亚苦笑,里昂、遥夜微微摇头,而蒂妲则像是早巳预料到似地用平静的神情看着他。

  面对众人各种不同的态度,崆流也唯有耸耸肩苦笑了一下,显露出莫可奈何的神情。

  事实上,在刚刚那一瞬间,他还是有些犹豫的。一方面他的想法就与其亚等人一样,而且他也晓得身为前使徒的伯恩斯,杀人的数目必定不少,就算现在死了,也足以称为报应,自己没有任何理由饶恕或制裁他,因此乍看之下,什么都不做是最好的。

  然而,尽管理性上崆流试图如此告诉自己,可是他终究还是无法忍受眼睁睁看别人死亡的感觉,尤其是自己明明有余力可以帮忙对方的时候。并非是无私或者宽容之类的神圣理由,崆流只晓得,他并不喜欢未来的日子里不断因这几秒的犹豫而后悔。

  当崆流将伯恩斯的伤口都复原了之后,加雷多拿出了相当份量的药物来,让伯恩斯吞下,由於他对药物的抗药性,加雷多只好下了猛药。不多时,伯恩斯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呼吸也慢慢地稳定了下来。

  另外一方面,洁露则是要求深羽准备个房间,并且自己抬起了伯恩斯的身体,将他安置到了里头。

  整个急救的过程,自始至终,两人从未对崆流说过一句感谢之语。

  是日深夜,由於崆流的治疗,再加上加雷多的药物与伯恩斯自身的力量。短短的数个时辰之后,他的情况已经完全好转了,但大概是消耗了太多的体力,使得他这时睡得很沉。

  洁露与加雷多两人,并没有一直守候在他的身边照顾他,但是从他们两人的神情看来,伯恩斯的事情,的确让他们微感担忧。

  除了崆流以外的人,这时已经休息了,毕竟众人已经将精神紧绷了一整日。此时唯一醒着的,似乎只有光明魔导公会的两人、崆流以及一些负责守卫的士兵。

  对於此时的崆流而言,睡眠已经没那么必要了,他虽然微感倦意,但是只要一想到接下来的艰难处境,他就觉得自己不该入睡。独自待在临时搭起的营帐之中,默默地思索着往后的计划。

  接下来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得紧,还不就是打倒敌人,然而说困难却也是异常的困难,尤其是伯恩斯行动失败的现在。

  槐斯、飒若、圻加三国,兵力最强的无疑就是槐斯。但是崆流晓得,威卡并不是个鲁莽的人。虽然身为武将,却有着相当敏锐的直觉,今天与伯恩斯正面交锋后,他必然会发现到其中的疑点,纵然无法全然看透,可是单单这点疑虑,就已经难以使他出兵。

  其实早先之前崆流曾经想过,如果以他来要求爱尔菲娜的话,凭着过去的一些交情,她多半会愿意帮忙吧!可是崆流却不愿意如此,并非是什么尊严问题,而是他不希望以友情这种事物作为压力,尤其是要让人无端牺牲自己士兵的时候。

  如果是其亚等人,或许会认为这是个“非不得已”的情况而可以这么做吧,但是崆流却无法认同这种想法。

  很遗憾的,崆流绝对不是个适合打仗的人。虽然以他的头脑可以轻易地拟定许多计策,可是一想到实行的问题,他就不由自主地会把许多想法强制压抑下去。

  因为他是个平凡人,虽然遭遇很奇特,周遭也常常有奇事,但他终究还是个平凡人。可是也因为这个缘故,他试图要用最平凡的方法来解决这一切的事情。而那就是莱因斯所说的……

  突然之间,崆流打断了自己远离的思绪,因为他晓得,自己一旦往那里想下去,那就会不由自主地变得消极。可是现在绝对不是消极的时候,与其担忧最后的结局,还不如先想想要如何才能接近结局来得恰当。

  或许是为了转换心情吧,崆流站起身来,走出了此间。

  但就在这同时,不知何时恢复意志的伯恩斯,突然出现在崆流的面前。

  当两人互相见到彼此的那—瞬间,只见得伯恩斯突然冲了过来,举起拳头便是朝着崆流的脸上挥去!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并不擅长应付这种突发善的崆流来不及廻避,当下只有举起手来,以“灵魂闸门”的力量将他给挡下。

  “为什么?像你这种人,不是会像其他伪善的人一样,刻意不反抗的吗?”打了这一拳后,伯恩斯并没有再追击,而是停下了手来,如此问着崆流。

  “你是认真的,我没有必要要被你打,而且现在的我……绝对不能输。”崆流如此说着,这回答让伯恩斯着实感到意外。

  根据以往的情报来看,伯恩斯一直认定崆流是个虚伪的人,号称讨厌战斗,却不断地解决掉对手。一面大喊着不想战争,却一直不断的身处在战场之上。对于行事向来直来直往,毫不隐藏敌意的他来说,崆流是最令他厌恶的那类人。

  而伯恩斯对于崆流的这份成见,在刚刚得知自己被他所救后到达了最高点。因为他认定,崆流即使不说,也必定为了自己那所谓的“无私行为”沾沾自喜,甚至自认为自己有恩於他。

  而刚刚那一击,他的确是想要攻击崆流,因为那一肚子的火,原本就要在刚刚的瞬间爆发。

  “我问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治好我的伤?”伯恩斯指着崆流如此地问着,可能是因为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别扭吧!他并没有用“救”这个字眼。

  崆流这时自然多少能够理解他的想法,於是说道:“什么原因都没有,我那时那么想,所以就做了。而且……现在还有些后悔了。”

  听到这句话,伯恩斯先是一楞,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是下一刻就赶紧掩饰起来。

  这句话对於伯恩斯来说,就好像是界定了伪善者与一般人之间的差别似的。崆流这么说的同时,让伯恩斯的心情确实稍稍好转了一些。他无法相信这世界上会有愿意做出无私行为的圣人,也厌恶想要成为那种人的人,但是崆流的那句话,给人感觉到,他并没有试图将自己塑造成那样的形象。

  在三人之中,伯恩斯看起来是最讨厌崆流的人,但实际上,他也是三人之中个性最直接的人,因此当他发现到崆流似乎跟自己原本想像的略有不同时,便不再追究下去,转过身去,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此地。

  望着伯恩斯的背影,崆流像是松了口气似地缓缓的叹了一声:“还好他走了……否则真的打起来……我可是不能在这时死的啊!”

  如此想着的同时,心情微微激动了起来,周身蔓延着黑色的光芒与强大的力量,那股力量之强,绝对能够在刚刚那瞬间反击并且杀死伯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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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7楼 发表于: 2007-09-11
第九十八章 平等的交会点

 

  一时之间,吼声四起,仿佛有千百只猛兽一齐嚎叫,那声音端是令人胆战心惊。

  这时候,遥夜与其亚等人都已经赶到了此地,而原本留在车上的蒂妲等人,则也已经下车准备迎战。

  听到这个声音,遥夜微微皱起了眉头,在场众人之中,除却龙音以外,就属他的血性中拥有与野兽最相近的野性,也因为这个缘故,光是听到这个声音,他就大约可以猜测出敌人的强弱。

  然而,姑且不论敌人的能力,真正让遥夜感到奇怪的,却是敌人的数量还有确切位置。

  明明从声音听来,敌人的数量少说也有一百以上,但是声音此起彼落,却没有一个固定的方向,而且从时间上看来,敌人至今依旧没有出现,那么这些吼声与其说是威吓,倒像是一种宣战。

  “敌人是十二使徒之一。”崆流突然说出了这句话来,随即转身对其亚说道:“请替我告知深羽和里昂,叫他们先让全军戒备,但是千万不要贸然前进。”语罢,还不等其亚的反应,崆流突然往前奔去,转瞬间进入了前方深黑的树林之中。

  这眨眼间的变化,别说是其亚了,就连遥夜都感到异常的诧异。

  要知,凭着遥夜惊人的反应速度,纵然无法阻挡崆流,也必可以察觉他的动向,然而那一瞬间,他却发现自己的速度竟然追不上崆流。可是他这时又怎么知道,崆流在得到了“逆这眨眼闾的变化,别说是其亚了,就连遥夜都感到异常的诧异。

  要知,凭着遥夜惊人的反应速度,纵然无法阻挡崆流,也必可以察觉他的动向,然而那一瞬间,他却发现自己的速度竟然追不上崆流。可是他这时又怎么知道,崆流在得到了“逆”的力量之后,力量其实早巳经超越了以往,只不过他并未时常使用这力量罢了。

  这时候的崆流,每一步的速度都远远高出常人许多,在遥夜眼中尚且是极为迅速了,更何况是一般的人?只见他用着如疾风般的身形,在不借助任何力量的情况之下,一下子便穿越了这村子与防守士兵的视线,独自来到了外头。

  几乎就在崆流奔出的那一刹那,原本此起彼落的吼叫声纷纷停止了,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似的,森林顿时恢复了宁静。可是周遭却又无声的太过可怕,连以往该有的恼人虫鸣也都消失了。

  “难道不是在叫我吗?”崆流如此淡淡地说着,随即又向前走出了几步。

  其实崆流已然发现到,对方并不是准备进攻,而是一种类似挑衅般的行为。但那目的却也不是引人出来走入陷阱,崆流有种感觉,他们是希望自己出面。

  因为他体内有的“逆”的力量,那是一种可以扩张他所有感官的能力,但事实上,常人总是认为所谓的感官仅止於五感,然而“逆”的力量之大,却连第六感都一并强化了,因此崆流晓得,相信自己的直觉,有时甚至比思考后的行动更加正确。

  果然,就在他又走出了几步的同时,突然有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黑暗之中,常人是无法把事物看清的,但那对崆流却无影响,他可以清楚地见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个浑身上下纹着各式野兽花纹,肤色黝黑,手中拿着一把巨大长剑的女性。

  “我还以为你不敢一个人出现。”女性这么对崆流说着,随即将手中的巨剑插入地面,似乎表示着暂无敌意的态度。但就在这时,崆流身后的左右方,却同时冲来了两道人影,朝着崆流发动攻击!

  那两道影子的攻击异常迅速,方向又是崆流视觉的死角,照理说来这样的攻击应该是非中不可,但哪里知道,崆流也不回头,猛然向后退了几步,双手向左右一举,同时开启两个“心灵闸门”产生的结界力场,将攻向自己的两人硬是挡了下来。

  顿时,左右两边的攻击与崆流的力量开始相互抵销,崆流感到对方的力量实在不弱,可是自己倒也能够抵挡,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使得崆流两只手都必须与敌人的攻势对峙,也就是说,倘若正前方的女性这时候攻来,只怕他是凶多吉少。

  然而那女性仿佛并没有趁人之危的打算,她说道:“如果我想杀你,现在应该是最好的时机。弱,可是自己倒也能够抵挡,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使得崆流两只手都必须与敌人的攻势对峙,也就是说,倘若正前方的女性这时候攻来,只怕他是凶多吉少。

  然而那女性仿佛并没有趁人之危的打算,她说道:“如果我想杀你,现在应该是最好的时机。”

  “可是你没有,所以我想……你应该是为了其他的原因而来找我吧!”崆流说着,不禁苦笑地叹了口气,随即说道:“比方说是……要我跟你们合作之类的。”

  就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崆流感觉到原本攻击自己的两人突然稍稍减低了力量,心知自己多半说中了他们的想法。但是当下倒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等着眼前的女性开口。

  而面对崆流这样的回应,只见那女性脸上微微露出了诧异的神情,随即说道:“你说对了。我跟他们都是光明魔导公会的使徒,不过……不是你母亲的手下。”当她讲完这句话之后,原本攻击崆流的两人都停了下来,接着女性开始解释自己的来意。

  此时出现的三个人,左手边的叫做“柏恩斯”,右手边名为“加雷多”,中间的女性则是“洁露”,三个人都是光明魔导公会的使徒……正确说来,只有她才是现任使徒,其他两人都是被夺去这名号的前任使徒。

  听到了洁露等人的自我介绍,崆流微微点头,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情。因为从刚刚那瞬间短暂的交手中,崆流发现到,两人的实力确实不亚於达特耐维尔或爱丝蕾碧卡等以前曾经交手过的使徒,甚至尚未出过手的洁露,更让崆流感觉到超越了先前几人的实力。

  当然,这时候的崆流并不晓得,光明魔导公会的使徒并不是单纯靠实力决定的,除了需要勾心斗角地争取权力之外,也需要拥有某种程度的功绩。就拿洁露来说吧,她的战斗实力的确比达特耐维尔来得高,但是由於她的个性不喜欢受人指使,因此在公会里头,反而比达特耐维尔等人晚升上使徒。

  然而,也许就是因为她对於自己的权力并不十分在意的缘故吧!如今已经不怎么管事的她,反而没有被崆流的母亲视为眼中钉,而让她在无益於自己的情况下继续留在里头。

  “我不喜欢用拐弯的方式说话,既然你已经晓得了我们的来意,那我就有话直说了。况且,莱因斯也应该把一切告诉了你才是。”语罢,洁露开始将事情的始末告诉崆流。根据洁露的说法,原来光明魔导公会之中,并不像其他人想像的那么团结。正确说来,是因为崆流母亲的缘故,导致内部的分裂。

  然而,即使这样,却一点也不值得高兴,因为她之所以要造成光明魔导公会的分裂,原因并不是要破坏这个组织,而是想要自己操控实权。

  为了让众人臣服於她,崆流的母亲将内部所有不平的声音统统抹杀,不服她的人,多半只有一死,而洁露身旁的两人由於毕竟身为使徒,因此得以逃过一劫,但尽管如此,却也被剥夺了原本的权力地位,如今已不属於光明魔导公会。

  其实根据当日莱因斯的说明,崆流早已经知道光明魔导公会背后真实的运作情形,但是为了确定眼前几人话中的真实性,因此并没有阻止他们,而让他们将这些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

  根据洁露的说法,关於崆流母亲的秘密,知道的人就只有最早的几任使徒,其中还包括教授崆流母亲魔导术并让她取得力量的人,不过那些知道详情的人,如今多数已经被她灭口了,若不是莱因斯还有利用价值,杀了他有害无益,否则的话,这时候的洁露等人也永远不会晓得这些事情了。

  只不过,让崆流感到怀疑的却是,洁露等人,究竟又是抱持着什么心态来到自己的面前呢?

  像莱因斯那样,为了赎罪的理由,对他们来说似乎是不成立的,至少他们的神情并非如此,而其中的柏恩斯,甚至从未对自己消除过警戒的心态。如此想着的崆流,脸上实在很难露出深信的神情。

  若是以前,他也许会很乐意地去相信这些事情吧,与敌人中的异端份子合作,相信敌人的团体之中也有好人,然而,历经了这许许多多的事情之后,崆流却发现到,“相信”是可以的,但是绝不可以过度相信,尤其是自己的决定会影响到其他人命运的时候。

  洁露自然是察觉到了崆流的这份疑虑,於是便说道:“我知道你怀疑,而且事实上,我们也在怀疑你。毕竟那是你的母亲,你会不会愿意接受她即将为你带来的一切,也是我们很担心的。”

  洁露如此说着,因为根据当初莱因斯的话,崆流的母亲现在为这里带来的一切混乱,都是为了要让一个新的霸主诞生,也就是她的儿子——崆流。

  了解这个事实之后,洁露这些人对於崆流自然是有所警戒,毕竟,他们对於崆流的了解并不深刻,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他的力量似乎并不逊於他的母亲,而且从他的行为上来判断,似乎也不是个有着庞大野心的人。

  正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洁露对於崆流微微带有戒心,而柏恩斯甚至对他有着敌意。

  微一沉吟,崆流自然也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於是便说道:“就跟我无法信任你们一样,我也没有任何方式让你们信任我,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的母亲只有一位,而她……早已经死了。”

  崆流说着,不禁感到一丝丝的悲伤,以前把这段记忆封在自己心中时,对於此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触,然而现在回想起一切,对於往事就不禁感到有些莫名的哀伤,因为那个曾经疼爱过自己,并且自己也视之为母亲的人,早已经死去了,而凶手却是……

  只不过不知此事情来龙去脉的洁露并无法领会崆流的心情,见到他的神情,以为他对於自己依旧存有怀疑,便解释道:“你的确该有疑虑,因为我们并不打算跟你永久合作,事实上,因为立场的不同,我们还是敌人,就算这个合作计画真的成功,也不代表我们的关系会改变。可是就算是如此,你与我们的合作,现在怎么看来都是必要的,否则的话,我们两方都不会有利。”

  以现在的情形看来,光明魔导公会的势力强大,就算联合军这边侥幸得胜,也会有极大伤亡。而相对的,洁露这些人,纵然现在可以暂时在光明魔导公会阴影之下生存,但是等到整个战局结束,只怕也无法逃过一死,因此两方合作,算是现阶段最好的选择。

  “伤脑筋……可是就算是合作,我们这边究竟能帮上什么忙呢?”

  崆流试探性地问着,他当然多少可以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不过并未立即主动说出。

  果然,当他说出这句话后,只听洁露说道:“听别人说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所以我想你应该也已经猜到了吧?不论是要阻止光明魔导公会的攻击行动,或者是要阻止要塞——‘命之轮’的进攻,这些对我们来说都不算难,唯一的障碍也是最大的难题,那就是你的母亲。”

  其实以洁露等三人的实力和剩余势力而言,他们想跟崆流的母亲形成分裂对立的情况实际上并不难,但是问题却在於,崆流母亲的存在已经超越了他们的能力所及,就像是莱因斯当初所说的:只有崆流可以对付她。

  “只要你跟我们合作,我们可以让你顺利进入要塞之中……”说到此处,洁露似乎微微迟疑了起来,虽然崆流刚刚已经说过了,但是并不熟悉崆流个性的她,实在无法完全相信崆流真的会下定决心对付他的母亲。

  然而,不等崆流对洁露的话做出答覆,一旁的柏恩斯已经按捺不住性子地说道:“小子,难道你以为我们很乐意跟你合作吗?告诉你,若不是对付那女人非你不可的话,我们才不会来找你,更何况你又是那女人生的杂种!”

  如果是一般的人,听到这句污辱自己以及双亲的话也许会勃然大怒吧!但是崆流倒也没有如何气恼,只是微微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即发话。好半晌之后,他才淡淡地说道:“非我不可不是吗?就算没有你们,我也会这么做的。”

  崆流淡淡的语气之中,已经蕴藏了自己的打算。只不过这时候的洁露等人并不晓得,崆流一旦与自己的母亲为敌,也就等於是在与自己为敌。莱因斯之所以没有告诉他们,主要是因为他晓得光明魔导公会的人总是多疑,倘若告诉他们这件事情,那么洁露等人必定以为崆流不可能帮着外人对付他的母亲,如此合作的计画就无法促成。

  但他们又怎么会晓得,当知悉这一切之后,崆流就已经抱着与母亲同归於尽的想法了。

  然而这与以前他那种把自己的生命看得很轻,总是认为自己一文不值的想法不同,这时候的崆流已经认清了一切,他对於生命存有着热忱,并不会希望轻易牺牲,但同时他却也清楚,某些事情,是非他来做不可的。

  只不过似这般的想法领悟,若非是崆流接连遭逢了许多奇遇奇劫,否则就算是再怎么想要去看透的人都不见得会有如此想法,更何况是光明魔导公会?但也所幸他们并不晓得事情的真相,若非如此,只怕别说是合作,便是想先下手杀了他都有可能。

  知道此点的崆流,因而并没有把事情说出,因为一来没有必要,二来只怕会更旁生枝节。

  但是他不愿意多说,却又让柏恩斯误以为崆流刚刚那句话带着鄙视的心态,当下神情益发的不悦。

  眼看着场面又有紧绷的趋势,崆流不禁暗暗地叹了口气,疑惑自己是否要把实情说出。若是以前的他,必然是毫无犹豫地说出这些事情来,然而现在他却多了一些顾虑,因为仔细想来,说与不说之间,都有着彼此的好坏,可是说了之后,却又似乎有着颇多的后遗症。

  正当崆流思索这问题之际,却见洁露微微地抬起了头来。看着崆流身后的方向,似乎是见到了什么人似的。

  果然,当崆流发现到此事转过头去之际,只见遥夜从远处缓缓地走了过来。

  以能力来说,在场四人没有一个比他弱,虽然不见得可以立时发现他的移动,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着实很难不被发觉。然而现在的情况不同以往,崆流思索着难题,同时又得提防前方非敌非友的三人,而前方的三人也有着同样的顾虑,因而竟然在一时之间,无法发现到遥夜的接近。

  原来遥夜等人刚刚听到吼声停止,知道崆流已经与敌人对上,然而却迟迟不见他回来,心中有了疑虑,又担心对方会从其他方向攻击,於是众人便暂且留在里头,让速度最快的遥夜出来看看情况。顺道一提,龙音的速度并不比遥夜差,但是由于多方面的考量(主要是跟头脑有关的),所以就由遥夜来做代表。

  看到崆流与敌人似乎正进行着交谈,遥夜倒也不怎么讶异,毕竟以崆流的个性而言,这种情况并不算是很特别的画面,可是让遥夜感到奇怪的,却是眼前出现的三名陌生人。要知道,遥夜原本就出身光明魔导公会,各个使徒就算没有亲眼瞧过,至少也听过名号特徵,但是眼前三人,他竟然感觉到十分陌生。

  遥夜不禁寻思,眼前三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近来光明魔导公会制造出来的士兵,而雷达雷斯已死,也不会是像自己这样的人。可是从感觉而言,三人的实力实在与那些使徒不相伯仲,中央的女性甚至更强几分,这种实力在光明魔导公会怎么会没有使徒的地位?然而若说他们是友方却也不像。

  遥夜稍稍推论了一下,对方的实力高于使徒,但却不是使徒,行为也不像友方,所以应该是属於较为中立的势力,可是从感觉看来又与公会有着渊源,如此的推敲之下,不久便已经猜出了对方的来历与身分。

  “连你们都到这里了,难道公会已经没人了吗?”遥夜如此问着,他这时自然尚不知崆流母亲的事情,但是根据以前在雷达雷斯身边得到的资料可以知道,公会有着小派系的分别,而其中部分弱小的势力,往往都是被驱逐甚至抹杀。

  “哼,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叛徒啊!”看了遥夜一眼后,柏恩斯冷冷地说着。

  以光明魔导公会的规则而言,像遥夜这种反叛的人只有一死,而且通常都是先对内再对外,就算大敌当前也得先杀叛徒,可是现在的情况却异常的特殊,因此柏恩斯也就没有行动,但实际上让他无法行动的原因并不止於如此,从遥夜一出现,他就已经感觉到一旁的洁露随时注意着自己,她的实力高於自己,若是贸然出手,别说成功了,只怕会闹出个大笑话来。

  但或许危机就是转机吧!遥夜的出现,虽然让场面更为紧张,但却也不失为一种转变的契机。

  “你们跟我都一样,没有对自己有利的原因,就不会这样和平的出现。”遥夜说着冷笑了一下,其实稍微思索一下后,他就已经猜到对方来意的七、八分了。

  “是想要合作对吧?不过我可不觉得那样对彼此都有利。”遥夜淡淡地说出这句话来。

  但其实他的这句话乃大大的口是心非,若是跟对方合作,那么对於原本接近无望的胜利,着实是个大大的利多,毕竟这次的战争跟以往不同,是为了保护各自的国度而产生的,没有很直接的利益冲突,虽然一旦合作就无法彻底消灭对方,可是至少能够换得相当长久的和平。

  关於这几点,崆流懂,遥夜懂,甚至对方都懂。可是遥夜却不是崆流这种会跟对方公平交易的人,试想,向来高傲的原光明魔导公会使徒,竟然会特地跑来要求合作,那么不管他们怎么计画,崆流都必定是关键中的关键,既然如此,又怎么能不好好地敲对方一笔?

  崆流自然晓得遥夜的想法,但也不打算说破,因为毕竟他实在无法喜欢眼前这几个提议合作的“伙伴”,但却又说不出占他们便宜的条件来,既然如此,倒不如交给遥夜来说还比较省事些。

  或许是种默契吧!想到此处,崆流与遥夜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由遥夜说道:“开些条件吧,至少也得公平一点,才能让人接受。”

  一听到这句话,最生气的人莫过於柏恩斯了,原本他看到崆流就已经很不悦了,见到遥夜时更是想要出手,此时听到这些,让他如何能够再忍下去?

  然而,正当他微微动身的瞬间,洁露却抢先一步站到了自己面前,挡住的同时,也对遥夜与崆流说道:“我们不习惯跟人打交道,有什么要求就说吧!能够接受的,我们自然可以答应,不过……也别以为我们会全然听你们的要胁。”

  洁露的这句话,先抑后扬,听在崆流与遥夜耳中固然觉得合理,而对柏恩斯来说也算是可以接受,於是当下双方的气氛就稍稍和缓了不少。

  然而,遥夜却没有打算见好就收,他并未立即将条件开出,而是与三人约定好,要先回去与众人商量,一日之后再做答覆。

  听到这句话的柏恩斯几乎是气炸了,但是不待他发作,崆流与遥夜却已经转头离去。

  柏恩斯甚为自负,眼见两人离去又背对着自己,当下也没有追击的打算,只有静静看着两人离开,并且准备在此多待上一日。

  回到了村子里头与众人会合之后,崆流与遥夜将情况讲述给包括深羽和里昂在内的众人听。顺道一提,由於和敌人内部异议份子合作这种事情属於极为机密的军情,再加上担心影响军心士气,因此深羽和里昂对外发布的消息为:崆流与遥夜打退了敌人。所幸这话柏恩斯倒是不知,否则只怕又起波澜。

  “跟敌人合作吗……的确是个诱人的主意呢!”其亚微笑地说着,而深羽、里昂等人也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龙音、沙罗等人,却显得相当的反弹。

  “不行啦!他们的话哪能相信?明明是敌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跑到我方来呢?”沙罗以充满否定意味的语气说着。

  “就是说啊,那群坏人要变好?别开玩笑了!”龙音大声叫着。

  但是跟在龙音身后的嘉儿却似乎有着相反的意见,只是因为龙音的气势而没有说出。

  “其实严格说来,我们这边也没什么好不好的,大家都是为了共同的利益罢了。”遥夜淡淡地说着。接着又对龙音说道:“我以前也是他们那边的人,虽然我现在也没有变好,但至少没有加害你们吧?”

  遥夜之所以要这样说,倒也不是为了帮他们辩护,因为事实上,自己也无法相信他们的诚意。可是遥夜却相信他们的头脑,他知道使徒大部分都不是笨蛋,都晓得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而现在这个合作方案,的确是目前最好的提议。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是陷阱又如何呢?以目前的局势看来,与其担心这是否是陷阱,倒不如赌上一赌还来得实在。只不过这种话究竟还是不可以对崆流等人说的,因为赌上自己倒也无所谓,可是如今众人身后背负着许许多多的生命,因此不论是崆流、蒂妲、沙罗、其亚、甚至是龙音等人行事总是比往常来得小心许多,许多以往可以瞬间决定的事,如今都必须三思,最没有改变的,或许反而是遥夜吧!

  然而,若真把如今的局势看成一场赌局的话,其实遥夜的想法算是最有利的吧!以一个赌徒而言,最忌讳的就是有所牵绊,越是担心,就越容易输,因为一旦牵挂多了,总会在行事上留个余地与后路,尽可能找出一个即使输了吃亏也不大的方法来,如此一来信念便不坚了。

  此时的情况,其亚、遥夜等人偏向於合作,沙罗、龙音等人则是表示怀疑,但尽管如此,最终决定权其实还是在於崆流身上。

  “崆流,你决定吧,不管哪一个,我军都会支持。’里昂对崆流这么说着。

  然而,崆流却微微苦笑:“伤脑筋啊……你越是这么说,我的压力可越大啊!”

  半开玩笑说着,但随即又正色道:“在我看来,虽然光明魔导公会的作风让人无法相信,可是就实际面上,我认为这的确很有可能。”

  “这么说的话,你是打算同意他们的提议罗?”深羽如此问着,但见崆流沉吟了几秒之后,微微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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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96楼 发表于: 2007-09-11
第九十七章 命运合流

 

  “……快点攻击!不可以让它们成长完全!”

  突然之间,遥夜如同恍然大悟似地喊着。由於方才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两人一时之间都忘了攻击,因此当他们冲上前去的时候,敌人已经成长到约有六成了。

  就在遥夜试图在它们成长完全前全数扑杀之际,他忽然发觉到,敌人的皮肤,似乎比先前的更加坚硬了。

  “难不成这些鬼东西会……”顿时,遥夜心中浮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答案来。

  记得以前,当他还是雷达雷斯的实验品时,曾经听他说过所谓“最强兵器”的理论。

  根据他的想法,所谓的“最强”其实应该是不存在的,因为不管多么精密的兵器或生物武器,都一定会有某些弱点存在,好比说外壳坚硬的通常就无法快速移动;体能发达的,就很难连智力也兼顾到;就算真能做出近乎全能型的士兵,却又难以量产,就好像遥夜这样。若只是制造单一数量倒也无妨,但若是要制造出整支军队,确实是不太可能。

  因此,雷达雷斯曾经想过,与其追求制造出所谓的“无敌士兵”,倒不如制造一种可以随着敌人的能力而改变的武器。

  原本遥夜以为,那只是雷达雷斯的梦想,但是从眼前的情况看来,只怕是有人继承了他的研究,并且得到一定的成果了。

  眼前这些外型如蜥蜴般的士兵,虽然能力平平,但是随着每一次的死亡与新生,都会在能力上做出强化与调整。

  就像现在,它们八成是针对了遥夜的能力,强化了它们本身的外皮,如此一来,遥夜想杀它们,就必须更加的费力。

  以坚硬度而言,原本蜥蜴的外皮勉强还能以弓箭刺穿,但是现在新生的这一群,至少也必须在近距离之下,才可以用刀枪打穿。若不是遥夜的力量胜过常人,否则光是这种程度的进化,就足以让人无法抵挡了。

  “可恶……连这种东西也出动了,看来他们已经打定主意要作战到底了。”遥夜不由得如此地想着。

  原本,他多少还有些怀疑,毕竟光明魔导公会一直以来都呈现出一种隐藏於背后的情形,从来未曾发动大规模的作战。

  但是从此时的情况看来,他们几乎是把这些年来所有的研究成果都用上了,由此可见他们对於这场战争抱持着何种认真的态度。

  “……赶快把这群东西杀完!我们要赶回去跟他们会合!”遥夜对龙音如此地喊着,因为现在他确定,光明魔导公会是完全的认真,如此一来,自己也绝对不能再松懈下去了。

  然而,就在遥夜与龙音两个人尽全力扑杀那些刚刚诞生出来的蜥蜴之际,忽然间,两人却又听到了远方的山丘那边,隐隐有着大军行来之声。

  “……是敌人!”稍稍凝神细听之后,龙音猛然叫着。

  若是正常人类的军队,行走之间不外乎就是人的脚步声、车轮转动与座骑的行走声,但是龙音听见远方所传来的,却是复杂且怪异的脚步声,如此便可以猜出,现正朝着这边走过来的,绝对不是正常的人类军队。

  果然,正如龙音所猜测的,当远方的军队渐渐出现时,果真又是一群钢铁士兵与蜥蜴军队,而且不仅是如此,只见这时新出现的蜥蜴,身体颜色都更深上了许多,由此看来,只怕又是经过了再次的进化所致。

  看着远方朝着自己与龙音奔来的军队,饶是遥夜也不禁感到了一丝的无力与气馁。

  眼看好不容易才解决掉一批,没想到第二批又再度攻了过来,待会儿只怕还会有第三、第四批现身,而且力量也会一批比一批强,一想到此,遥夜不禁有了避战的念头。因为他料得,对方或许也是如此打算。

  跟一般士兵对敌,这群士兵就算再怎么进化,成长幅度都是相当有限。然而若是跟龙音和自己对上,那么就算一时之间无法克敌,光是成长的能力就已经十分惊人了,若是以现在的程度而言,只怕要数十个人类士兵才能对付得了一只蜥蜴兵。

  眼见敌人逐渐逼近,遥夜与龙音两人却不禁犹豫了起来。

  再怎么杀,敌人都会新生并且进化,这样一来,自己不但无法歼敌,还只会让它们一直成长变强。

  “事到如今,也只有把它们全都打伤,而不让它们死亡了。”

  遥夜缓缓说出了这个方法,然而他也晓得,这方法或许可行,但只怕是十分困难。

  面对这如此多的敌人,想要消灭敌人就已经很难了,更何况是不杀而克敌?

  但正当两人都为此感到困扰之际,忽然,另一远处又传来了万马奔腾般的行军之声!

  “不要又来啊!啊……不是,这声音像是……”

  “人类的军队。”遥夜接下了龙音的话。

  两人凝神细听,发现到这次的脚步声虽然没有敌人来得整齐,但却正常了许多,可以合理的预测是人类这边的军队。

  而事实上,两人的推测也的确是正确的,朝着这里而来的,正是崆流等人所找寻的联合军。

  原来早在遥夜与龙音之前,联合军就已经发现到敌人正在追赶着自己。

  但是由於那个时候分别从两国进入此势力范围的军队尚未合流,在没有十足把握之下,他们决定先假装败逃,等到两军会合,再来个全力反攻!

  这时朝着遥夜与龙音方向奔来的援军,正是分别由铁尔的里昂与圻加的深羽所率领的两支军队。

  当光明魔导公会正式发动攻击的时候,最先整备好出兵的,就是向来重视国防武力的铁尔。原来当初他们在对付完“逆”的部分之后,发现到自己国家的武力还甚有不足,因此更加的严格锻炼,再加上当初事件使得大家保有着危机意识,因而可以立即出兵。

  而另外一边的深羽,虽然未经过祖国的同意,但是深知光明魔导公会作为的他,甘冒着皇子之身被剔除的危险,用特权调了一群军队来此。

  原本两军只是分别进攻,但在得知到对方与自己的目的相同之后,便相互连络,最后决定要联合起来。

  但由於铁尔的地理位置之故,他们必须从南方往北移动,而深羽的军队则是由东方往西,因此一时之间,两军并无法立即会合,这才使得光明魔导公会派出了许多奇怪的士兵,打算在两军会合前先将其中之一歼灭。

  一般来说,铁尔的士兵向来以绝不避战出名,许多历史上有名的战役,他们都是以寡抵众,最后赢得了惨烈的胜利。因为对於他们而言,战死是十分光荣之事,因此历代带兵的将领,多半会毫无犹豫地让自己与军队牺牲,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英勇。然而,光明魔导公会却没想到,这次领军的里昂,却是个生命更重於荣耀的人,他知道既然对付不了敌人,索性就逃跑。而且不仅如此,逃跑之前,他还分出了一小支军队来声东击西,如此竟然让敌人耽误了好些时日。

  与此同时,里昂与深羽两军已经会合了,而正当他们打算反击之际,刚好又遇到了崆流等人来报信,於是,情势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蜥蜴兵总数大约五百,而里昂这边率领的“铁血骑士团”共计八千,深羽率领的诸多部队,除去负责辅助支援的魔导大队不提,骑兵、步兵、枪兵、魔导攻击队共计有五千人,而且其中魔导攻击队还带着以往攻城才会用到的大型兵器,威力实在是不容忽视。

  在如此庞大的武力之下,就算敌人是这群怪物,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打前锋的魔导攻击队率先攻击,千名魔导士各自使出了攻击魔法来,最少将敌人折损了半数,而后是深羽带领的骑兵与里昂率领的铁甲军,不多时,便将敌人全数歼灭。

  原本在刚刚的战役之中,遥夜与龙音想要告知众人敌军队进化的事情。

  然而他转念想,一支军队除了粮草、军力之外,最重要的莫过於气势,眼见他们浩浩荡荡地冲了过来,却在最后关头不明就里地被自己统帅命令一声“不准攻击”,倘若是如此,任谁都会感到气馁吧!

  相对的,若是此刻攻击,虽然会促使敌人变强,但是以此压倒性实力歼灭敌人之后,气势自然更加旺盛,在众人斗志满满的情况之下,即使面对着变强后的敌人,应该也不难克服才是。

  好不容易,一场战斗终於结束,遥夜与崆流等人再度会合。

  在确认了彼此的情况之后,遥夜与崆流交换了双方所得到的情报。

  崆流转述了从里昂与深羽那边得到的情报,就与先前莱因斯所说的一样,光明魔导公会突然对诸国发动了奇袭。而原本国势动荡不安的燃罗,由於内部纷争不止,因而很快就被敌人毁灭了,但说是毁灭,实际上也只不过是几名王族被杀,全国陷入一片混乱罢了。

  包括比齐尼思在内的七个地区,全都受到大规模的奇袭,但所幸除了燃罗之外,其他国家都算是勉强抵挡了下来。

  比齐尼思地方虽小,但是能人不少,许多原本长期留在那里的赏金猎人,据说都自愿加入了军队的行列,共同抵挡敌人。铁尔向来就十分注重国防,因此受损最轻,槐斯在威斯卡果断的领导之下,也已经平定了动乱。

  相比之下,飒若与圻加都比较惨烈。国势尚未安定的飒若,虽然如今已经勉强平息了下来,但是只怕有很长一段时间,人民心中的恐惧无法除去,而且兵力耗损也不小,将近有半数的军人都不幸战死。而向来过度封闭的圻加,虽然仗着强大的魔导军队守护,可是仅守王都的作战方式,却造成了许多平民丧生,如此一来,就算是抵挡了敌人,保卫住政权,只怕未来会引发人民的暴动。

  至於众人最关心的渊明,根据消息指出,由於国家较大,又是敌人攻击的重点,因此这时战乱还未完全平息,但是据说他们也已经在动员,似乎近期内也打算向此处出兵。而除了诸国之外,其他许多势力似乎也正在移动集结,不过由於数量繁多,崆流也就没有详述了。

  “真想不到,竟然会在有生之年见到全大陆的联合作战。”

  听完崆流说明局势之后,其亚不禁微微苦笑了起来。

  实际上,从远古几场不可考证的战役以来,分裂成诸国的湿婆大陆就不曾有过完全同目标的作战了。最多也是两国、三国之间的势力交战,因此对其亚来说,确实是有些感动,可是也不免忧心,因为战局越大,代表牺牲也越大。

  而且根据里昂的解释,由於先前光明魔导公会的攻势,无形中牵制了诸国的行动,为了抵御往后可能再度发动的攻击,许多国家主要兵力都倾向於防守,就连铁尔这边也只能派出常驻兵力的三分之一,而其他国家自然更是无法出兵了。

  “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每个国家各自增援是不可能的,唯一的方法,只有一口气攻入敌人的根据地,将那要塞毁灭。”

  听着局势,遥夜做出了如此的结论来。

  因为根据莱因斯的话来判断,光明魔导公会的要塞——“命之轮”本身就是制造军队的工厂,那么只要那要塞存在的一天,战局就永远无法突破,而且只怕会越发恶劣,因此眼下的方法,就只能把握这唯一一次的机会,全力攻击了。

  “可是就算如此,眼前的军队人数只怕还不足吧!”其亚说着,不禁叹了口气。

  “刚刚那群奇怪的蜥蜴应该还只是小部队,倘若是敌人的大本营,只怕会有这时的十倍不止,而以目前的军力来说,恐怕成功机率不到一成。就算真的成功,也必然是异常的惨烈。”

  “唉……如果可以多点人来帮忙就好了。”听着两人的讨论,沙罗不禁如此说着。

  虽然这话讲起来似乎过於简单,但实际上却也正是如此。

  用兵的正道,无疑就是以众击寡,以强袭弱,其中再加上一点战术应用,便可以在最少人员牺牲的情况下得到最大的战果。

  若是兵力不足,而还能战胜者,多半是以计策取胜,但这终究不是万全之计。因为战术运用就仿佛是双刀之剑,一旦成功,功效惊人;但若是失败,损失则会异常的惨重,除非是有绝对的把握,否则没有人会愿意以寡击众的。

  众人又讨论了许久,却始终想不到一个万全的方式,眼下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等待新的转机了。

  万余人的大军继续朝着敌人的根据地行进,一路上却出乎意料地没有与敌人多次交战。

  然而尽管如此,众人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任谁都晓得,这无疑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崆流一行人跟着大军继续行进,某日,来到了一处似乎已废弃多时的村落前。

  由於这时天色已晚,而前方又是深山树林,已经行走了一整日的士兵们早已经疲惫,因而里昂便下令众人於此扎营休息,待明日天亮继续赶路。

  村子本身并不算小,虽然里头早已经荒废,但是面积广阔,还是能挤下这群士兵。

  一路上跟着众士兵们的崆流等人,这个时候也停下来休息。

  遥夜因为觉得这附近有些诡异,因此一个人去四周调查了,其他人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而崆流则是前往里昂与深羽所在之处,与两人会面。

  “来得正好,本来还想派人去找你呢!”见到崆流走入,里昂立即如此地说着。

  听到这句语气颇具领导风范的话,崆流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却回想起初次见到他时的模样,想不到短短数个月过去,他竟已有了十足的领袖之姿。

  “也真有趣呢,故人见面后才发觉世事改变得这么快,反观我……除了寿命减少似乎没有别的收获呢!”

  崆流心中不由得这么想着,回想起这些日子的旅程,总觉得是悲伤多於喜悦,然而仔细回想,却又发现不少令人欣喜的部分。

  而这时候的崆流,经过了这无数次的生生死死,虽然年纪并不大,但却也已经看透了许多同年龄的人无法看透的事物,这也许跟“逆”放入他脑中的记忆有关吧,此时的崆流已经不再为自己的生命与宿命感到悲伤或痛苦了,对他来说,反正答案只有一个,就是继续前进,无论结局为何。

  里昂这时拿出了一张地图来,那是中央混乱地带的位置图。而深羽则是将目前的最新情况大致解说了一遍。

  “快的话,两个月内就能够到达了。”里昂如此说着。

  其实一般说来,交战行军,动辄一年半载,此时联合军的速度,已经是十分迅捷了。

  跟湿婆大陆以外所盛行的大军战术不同,诸如铁尔、渊明、槐斯、圻加等国,都习惯使用精兵战法。

  军队往往分为数个阶层,阶层低者,能力与受的训练都比较少,功用多半是维持国内的秩序、看守之类的,实际上并不会参与战争。

  而上级的军人,往往都是本身懂点魔法或炼金术,并且接受过长期的锻炼方可胜任。着实是贵精而不贵多。

  像这样的士兵,在战场之上往往可以抵上五至六名普通士兵,而且以速度来说,也远比普通军队来得快速许多。

  这是因为现今的战争已经与以往的传统战争有所不同,过去的战斗,都只是近距离的搏斗,纵然是用魔法,在对方同样以魔法防御之下,也顶多造成比弓箭多一点点的伤害;但如今却不同,两队交战,其实都是为了替后方战线争取时间,等到几名魔导师准备完毕,使用强力的魔导武器攻击,战争几乎是决定在那一瞬间。

  也因此,跟庞大的军力相比,如今的战争,是取决于机动性与军队的统整性的,所以一支能够快速达成指令的小军队,实际上胜过一群无效率可言的冗兵。只不过相较起来,如今光明魔导公会的战斗方式,却与今时主流战争方式有着相当的差异,或许这是因为他们的兵员近乎无限之故吧!也或许对他们而言,用人海战远较於用精兵战还要更节省时间与资源也说不定。

  崆流将遥夜所说关於敌人“进化”的事情大致告知了里昂与深羽,而听到了这个消息,两人虽然都感到不可思议,可是却又不得不相信。

  “看来我们的预感应验了。”深羽突然对里昂这么说着。

  原来早在崆流来此之前,深羽与里昂就已经讨论过许多次了,他们一致认为,这时候的光明魔导公会所发动的攻击,似乎都有着强烈的“试探性”。大抵说来,它们的目的似乎并非是歼灭敌人,而是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来确认自己真正的实力。

  “可是就算是灵验,坦白说,我们也没有别的方法可行了吧!”里昂说着不禁叹了口气。

  里昂与深羽两人,由於个性与血缘之故,两者似乎是个性相反的二种人。

  深羽的个性理性内敛,面对敌人时,往往先想着如何不败,接着再去求取胜利。尽管这样较为安全,但是攻击却不够凌厉。

  而里昂虽然外表温和颇有文人气息,但实际上却总是习惯先想如何克敌制胜,虽然并不至於逞一时之勇,但是用兵方式却偏向於以高速攻击歼灭敌人。

  可是也许就是因为两者太过不同,甫一合作,竟然能够互补长短,这点倒是让人感到颇为意外。

  因为一般来说,铁尔与圻加,总是被人视为一武一文,两者应该是相互的不服对方,却没想到由於里昂与深羽的个性之故,这时竟然可以如此的合作无间。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如此……”深羽说着不禁叹了口气,虽然有些无法接受,可是眼下却也只有那一个方法。

  “全军从明天开始加速赶路,尽可能避免掉与敌人的战斗,直接攻入敌人要塞。”

  敌人是可以无限再生的怪物,时间越长,交战次数越多,就会让它们的质与量大幅上升。

  而反观自己这方,虽然目前战力似乎略胜一筹,但是时间一久,军队气势下降,粮草、武器供应不足,最后铁定只有败亡一路。

  尽管两人都曾经考虑过,先退兵储备战力,然后再发动更大规模的攻击。此法看似有理,实际上却是大大的不然。

  以各国情势看来,若想做到真正的大规模出兵,快则一年少则半年,而且就算他们有余力可出兵,是否真的愿意出兵也无法确定。因为就深羽所知,包括圻加在内的几国,都有一群人主张与光明魔导公会谈和的想法。然而这样一来,只不过给对方更多时间生产兵员罢了。

  大致上说来,退兵这选择有好亦有坏,但是却无法确切占量好坏得失之间的利弊,而相对的,继续进攻也是如此,但却至少能稍稍预测出往后情势的优劣。

  “对了,难道其他国家就绝无出兵的可能吗?”看着地图的同时,崆流不禁如此问着。

  “这点我们也曾经讨论过了。”里昂说着点了点头,并且看了深羽一眼。

  只听深羽这时缓缓说道:“渊明最有可能出兵,但是却与我们距离最远。比齐尼思与最近才刚刚安定的飒若国力不足,虽然这么说有些过分,但是他们出兵对我们只怕是作用不大,燃罗已经被灭不用多提,我们圻加这边是不可能多出兵的……”如此说着的深羽,不禁微微摇了摇头。

  当初在光明魔导公会发动攻击的时候,深羽的确曾经强烈建议过出兵,然而却总是被祈祷院和自己的父兄拒绝。如今带出的,还是仗着特权硬调来的部队,别说是出兵了,只要自己的国家没有来追回就很好了。

  “这样看来的话,现在剩下的,就只有槐斯这边了。”

  一说起槐斯,崆流就不禁想起了威卡与爱尔菲娜等人,知道这个国家虽然看似温和,但实际上却有着相当高的实力,只不过他们多半也是倾向於避战派的。

  然而,尽管他们倾向於避战,但是跟其他乏力出兵的国家相比,他们的机会多少还是高了些。

  如此盘算的崆流,於是对深羽说道:“你我多少都跟他们有一点点的交情,不如连络他们试试吧!”

  说完,稍稍沉吟了一下,接着又说道:“干脆这样吧,反正人手越多越好,不如能连络的都赶紧连络,至於有谁能帮上忙,那就碰运气了。”

  正常作战的情况,若是想请求某个国家支援,照理说来绝不会如此,但是眼下急需支援,而且此战关系的不只是一国的运数,因此别无他法,只有厚着脸皮,对每个国家都发出求援之音,来几个是几个。

  与深羽及里昂谈到了半夜,三人各自都想了很多法子,然而却无一计可说是天衣无缝,於是最后众人也只有暂定几个计策,等到往后再见机行事了。

  其实严格说来,里昂虽然是铁血骑士团团长,但是终究年岁尚小,经验略有不足。

  深羽虽然详读战策,但只会纸上谈兵,从未上过战场。至於崆流,讨厌战争的他,平日绝对不会去考虑这些事情。

  然而,这个时候的情势却属异常,铁尔国内不少有经验的将军都为了保卫家园而留守,深羽这边也没有什么经验老到的大将,而崆流更是连个“将”字都称不上,但如今对付的是光明魔导公会的非正统战法,而以此三人之业余去思索对付敌人非正统的战法,倒也是有模有样的。

  此时天色接近黎明,崆流走出了深羽及里昂所在之处,但就在他来到村中之际,却忽然听到四周传来军号的声音。

  “敌人来袭啦!大家快醒醒,敌人来了啊!”

  负责在临时搭起的望台看守的士兵大叫着,而士兵们则是赶忙一个接着一个地传话,没睡的把睡着的唤醒,刚醒的把睡熟的叫起,大家的动作迅速,显然是经过了长久严苛的训练,这让看在眼里的崆流不禁佩服,里昂年纪虽跟自己差不多,但是训练士兵的态度看来并不含糊。

  其实里昂的外表看起来虽然有些文弱,但实际上却是个极度负责任的人,练兵之时,他并不求众人有优异的表现,因为那可以慢慢磨练,但是最重要的,却是时时保持着应有的机动性,并且在最快时间把事情处理好的责任态度。

  相较之下,另一边深羽带领的士兵们倒是比较慢条斯理,然而说来也有趣,他们的动作慢归慢,却是条理异常分明,谁做什么工作,谁准备什么东西,竟然是分得一清二楚,虽然动作看来不急不迫,但是慢条斯理之下,竟然也有着相当的效率。

  此时虽然情势危急,但是看到这强烈的对比,崆流却也不禁笑了笑,心想:“原来什么样的人,就会带出什么样的兵啊……”

  但就在他这么喃喃说着的同时,远方出入口处忽然传来了奇异的兽类吼叫声。

  一听到这声音,崆流心中一檩,回想起以前曾经对付过的敌人,似乎都没有如此吼声,当下便已经猜出,敌人多半又派了新的兵种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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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95楼 发表于: 2007-09-11
第十五卷 无限之结局  第九十六章 进化兵团

 

  被称为是“最后”的战役,其实发端於一个毫不特殊的平凡日子……

  那一日究竟是如何开始的呢?正确答案似乎没有任何人清楚。

  只晓得,“那一日”到来的早晨,一切事情都突然发生了。

  原本平静的各个国度,都突然遭受到了奇怪的钢铁士兵袭击,他们的数量虽然不算惊人,但是往往一名钢铁士兵,就可以对付近百名的普通人类士兵。

  而且最恐怖的是,这群奇怪的敌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开始对各国发动攻击,就好像是早已经埋伏了许多日子般,事先竟然没有任何人察觉。

  渊明、铁尔、槐斯、飒若、圻加……甚至是比齐尼思等国,都相继受到相当猛烈的攻击。而其中,原本就处於长久征战局面的燃罗,更是因为如此,差点陷入了全国崩溃的惨状,现在已是无力回天了。

  除了少数人以外,没有人晓得这批钢铁士兵的来历,於是,诸多臆测诞生了。

  有人说他们是湿婆大陆外,其他国家的侵略手段,也有人说是神派来惩罚人类的士兵,各种消极的说法接连出现,整个大陆陷入了恐慌之中。

  只不过当这场战役开始后数日,身处於大陆中央混乱位置的崆流等人,这时才从眼前这位曾经是光明魔导公会一员的人口中得知。

  “这场战争将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每个国家的架构崩溃……”莱因斯对着包括崆流在内的所有人这么解说着。

  “他们的目的,是要让整个大陆陷入完全的混乱,为了这个目的,他们会用那支‘光明军团’来进行完全毁灭性质的攻击,直到没有任何人能与他们对抗为止。”

  “等一下,我无法理解,就算真的是这样,那他们要的又是什么呢?战争不会毫无理由的。”

  听到了莱因斯的话,其亚显露出相当怀疑的神情,或许是因为身分的缘故吧,下意识之中,他总是不大能接受眼前这名曾经是光明魔导公会使徒的人。

  “坦白说,这个答案我并不晓得。”莱因斯缓缓摇了摇头,接着解释道:“他们的目的在於混乱,而接下来进一步的目的,却不是我这个已经半离会的人能够知道的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绝对不会对你们认定的世界具有正面效果。”

  听到这句话后,众人不禁相互看了一眼,接着由其亚代表问道:“真是如此的话,那我们能做什么?有什么方法可以阻止这件事?”

  “这是好问题……只可惜就连我也回答不出来,不……或许该说是答案简单到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吧!光明魔导公会这次下了非常大的决心,对于非赢不可的他们而言,唯一能解决这事情的方法只有两个——投降与胜利。”

  “喂!这是什么废话啊?”对於这个答案,龙音明显地表现出不满的神情。

  “这的确是废话。”莱因斯毫不犹豫地回答了龙音的问题。

  “所谓的废话,就是没有意义的话语,可是战争也是毫无意义的行为,如果只因为毫无意义可言就可以阻止别人去进行的话,这世界或许会更美好吧!”说着,莱因斯不禁叹了口气。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重要的是,我们究竟该怎么对付那些士兵?”蒂妲直接将问题切入了最核心的部分。

  姑且不谈战争的意义与目的等问题,对於现在而言,最重要的还是要怎么样才可以胜利。

  然而,早巳领教过钢铁士兵力量的众人们,却不禁怀疑,自己国家的军力真的足以对付那些怪物吗?

  “想要打倒那群士兵,就只能依靠力量——足以破坏他们的力量。”语罢,莱因斯轻轻摇了摇头。

  “当初我设计的时候,这群士兵就已经不存在什么特别的弱点了,而在他们正式生产之后,似乎也进行过相当的改良……”

  莱因斯的话才刚说到这里,却见龙音与莉莉姆都作势想要冲上前来。

  因为听到对方竟然是制造出这些怪物的设计者,两人都不禁感到相当的愤怒。

  但就在这时,莱因斯身旁的人偶们却都纷纷挡在她们的前方,不许她们接近自己的制造者。

  “如果杀了我就可以解决这件事情的话,我非常乐意。”莱因斯说着,挥了挥手,要人偶们让开。

  “可是很遗憾,那是不可能的。要让那支‘光明军团’被毁灭的方法只有一个,但是想让他们无法行动的方法却也有另外一个。”

  一面说着,莱因斯一面从怀中拿出了一台镶着宝石的装置来,当他转了转装置下头的机关之后,只见一张如设计图般的东西就浮现了出来。

  “这是公会的移动要塞——‘命之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就是你们最后必须面对的敌人。”

  当莱因斯将那设计图显现出来之际,却见辉夜不禁上前了一步。

  原因无他,在那瞬间,辉夜突然发现到,眼前这张设计图所构成的建筑物,也是她那个时代的战斗要塞之一。

  “你认出来了吧,这个要塞是用你们那个时代遗留下来的设计图所建造出来的,虽然有些部分无法完全模仿,但是至少有六成的威力吧!”莱因斯说着,伸手指了指前方设计图的一角,接着开始解释道:“要塞这里,是合成工厂,他们就是在这里制造出那些士兵的。”

  “意思就是说,只要能破坏此地,士兵就不会增加了对吧?”其亚这么问着,而莱因斯则是缓缓点了点头。

  “算对了一半吧!即使破坏了这里,只要能源还在,要塞可以再生。”

  当莱因斯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却见所有人都露出了讶异的神情,甚至包括辉夜本身。

  “没有什么好惊讶的,这本来就是光明魔导公会可怕的地方。整个要塞有相当的部分被魔兽们的身体所取代,说他是生物也是可以解释的。”

  “既然是生物的话,总会有什么方法可以消灭吧?”橘如此问着。

  “这个自然。”莱因斯点了点头,随即说道:“要塞只是极为低等的生物,可是正因为如此,他不像是人类或其他动物那样,有着心脏与脑子之类的致命伤,要对付他的最好方式,就是内外攻击,直到超出他的再生界限为止。”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要用武力来决胜负就对了。”其亚说着,不禁微微一笑,“那也无所谓,至少这我还比较在行!”

  “武力吗……也对。不过那可不是普通等级的武力。唯一成功的可能,就是把现存的武力集中,进行最大规模的背水一战。”

  “整个湿婆大陆吗?”听到这句话,沙罗不禁感到有些讶异。

  “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说着,莱因斯又拿出了一份地图来交给众人。

  “这是我搜集到的情报,已经有几个国家成立了联合军打算反攻,如果你们可以赶去跟他们会合并且把事情说明的话,也许……也许可以胜利。”

  由於莱因斯的话,众人的目标再度稍稍转向,朝着东北方前进。根据后来莱因斯的解释,有几个国家似乎已经察觉到,是光明魔导公会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因而联合了其他几个国家的部分兵力,要前往发动反攻了。

  只不过对那些人来说,似乎还不是很明了光明魔导公会的实力,兵力上有着相当的不足,今日倘若是用正常的战争看来,联合军队的实力必然是高於对方,然而这时需要对付的,却是一群普通武器,甚至连魔法都无效的钢铁士兵,姑且不论实力上的差距,只怕初战之后,联合军的士气就会因为那种无力感而大减。

  两军交战,数量多的一方固然是有优势,但是只要差距不夸张,还可能以战术与士气来补足。

  然而现在联合军将面对的,却是看起来几乎任何攻击都无法产生效果的钢铁士兵,那种情况,光是无力感就足以令人想要投降了。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此刻崆流等人必须率先在战争正式开始之前赶到。

  一方面是要帮助他们,但更重要的是,只要崆流等人出现,就能让大家知道钢铁士兵还是有弱点存在的,那么就等於大大提升了胜利的可能性。

  为此,众人依照莱因斯的指示方向,朝着那边连夜赶路。

  大约经过了两、三天的日夜兼程,一行人总算是来到了莱因斯所说的地点附近,只不过由於那位置是数日之前的驻扎地,所以众人并没有来得及赶上,当他们来到附近之际,虽然可以看见曾经行军扎营的痕迹,可是人却早已经离去了。

  “从这样看来,他们应该就在北方不远处了。”查看了一下营火的灰烬,其亚如此对众人说着。

  然而,就在众人打算结束短暂的休息,继续赶路之际,耳朵比众人更加灵敏的龙音与遥夜两人,却都不约而同地看着同一个方向。

  “有敌人。”遥夜突然这么说着,而龙音也点了点头。

  “敌人?可是这里不是应该……”

  就在沙罗提出疑问之际,却听得其亚说道:“八成是想先来个突袭或者夹击吧,这样一来的话,实力差距会更显得悬殊。”

  由於仅仅数十名钢铁士兵就有足以抵抗千军以上的实力,而以小队行动的方式行进时,其机动力更是远远超越了一般的军队,因此若发动迅速的奇袭作战,对於联合军士气的打击,必然会更大。

  “看来他们应该是想用这方式,来给其他国家一个下马威吧!”其亚不禁喃喃地说着。

  虽然现在还无法确定原因,但是对方的作战方式,与其说是武力,不如说是利用恐惧吧!他们似乎想要让整个大陆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尽管无法知道他们更进一步的计画,可是却不代表众人就可坐视不管,这也就是为何众人会身处於此的原因。

  就在此时,遥夜突然说道:“会在这里发现敌人的话,那表示我们与联合军的距离应该比想像中的近,你们先赶上去,应该可以早一步告知他们。”

  “遥夜……难不成你想要……”听到了遥夜的话,橘率先讶异地问着。

  “这一路赶路赶得我心情不是很好,难得有机会……当然得发泄一下。”看了橘一眼后,遥夜如此地说着。

  他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橘与其他人自然都无法理解,然而橘却愿意相信,遥夜真正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帮忙众人才是。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

  正当橘想说出自己希望同行的话语之际,却听遥夜突然说道:“那个怪力女,你也留下来帮我吧!其他的人,赶快继续上路。”

  “好啊,没问题!反正我正好也想要试试身手……等一下,你刚刚喊我什么?”

  无视於龙音的疑问,只听遥夜又继续对崆流说道:“你们尽管快一点无所谓,以我跟这怪力女的速度,一定可以追得上你们的。”

  “对啊!绝对没问题!以我……你刚刚又喊我叫什么?”

  再度无视於龙音的问题,遥夜转身,朝着敌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同一时间,见到遥夜离去,龙音也随即赶上前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橘在心中默默祈祷着,而就在这时,沙罗却突然拍了拍橘的背,对她微微一笑。

  “继续走吧,他们没有问题的。”

  蒂妲仿佛是说出众人心中的期盼一般,如此地对所有人这么说着。

  众人之中,除却了实力时强时弱的崆流,面对生死交关的战斗之时,应该就属遥夜、龙音与其亚三人最强。

  但是其亚却也是众人之中最了解战争的人,因此遥夜选择与龙音一同前往阻挡敌人。

  因为不管是从实力还是从生存的可能性看来,这两人的组合都算是最高的吧!

  至少遥夜确定,拥有吸血鬼血统的自己,很难被人真正消灭,而龙音在某个角度而言……是无敌的。

  不仅如此,以速度来说,两人也是最快的,虽然不像嘉儿或崆流那样能以力量进行飞行,但身处的这片荒芜平原,却是发挥实力的最好场合。

  两个人并肩而行,移动速度异常的快,没多久的时间,前方就已经可以微微见到敌人的军队了。

  “怪怪的……好像哪里不大一样耶……”当两者之间的距离缩小到龙音可以清楚看见的范围之际,只听她突然说着。

  而在她说完这些话的数秒之后,遥夜也同样察觉到了敌人与预期的有些不同。

  只见前方一支约五十单位大小的小部队,并不是两人预期的那样全都是由金属色的钢铁士兵组合而成的。

  事实上,钢铁士兵的数量只有约五分之一,而在他们后方的,却是其他从来没见过的敌人型态。

  虽然称呼是用敌“人”,但实际上,怎么看都不大像是人,反而像是一群怪物形成的百鬼夜行。

  最前排的是钢铁士兵,接在他们后头的却是些从没见过的特殊生物。

  十名士兵的后方,是一只有点像是马,但却有着蜥蜴四肢的奇怪生物,它的身上披着银白色的铠甲,而上头则是坐看一个看似主将一般的人。

  而在那位主将的身后,则是五只外型类似水母的“东西”,之所以这么称呼,主要是因为它们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常理存在的生物。平面圆盘状的头脑,下头接着无数的触角,百来只触角的接连蠕动,似乎就是它们的移动方式。

  而在那群“水母”的后方,则还有两种敌人,但是造型却没有前者那般的诡异。

  一种是如蜘蛛般的生物,但是大小却是正常蜘蛛的千倍以上,而且中央身体的部位,是一个巨大的脑袋。

  另一种是圆球状态的半透明生物,外观的型态呈现透明的黏液状,可以从身体表面直接看到里头的核心与一些奇怪的器官。比较特别的是,没有四肢或其他任何移动工具的它们,却可以用飘浮的方式在陆地上行走。

  “包括我在内,他们似乎很喜欢制造一些怪物出来。”遥夜半自嘲性地说着。

  看着眼前这般的怪物军团,对於遥夜而言,却是厌恶多於讶异的,因为一想到自己也是被类似的方法或心态所制造出来的时候,就让他觉得很恶心。

  “……还要打吗?敌人看起来还……真有点恶……”龙音如此问着,她实在无法想像若是击中了后方那些敌人时,究竟会是怎么样的情况。

  但谁知,遥夜并没有回答龙音这个问题,而是二话不说地冲上前去。

  同一时间,对方主将似乎也发现到了遥夜的接近,於是,一场战斗就此展开。

  当龙音随后冲上前时,见遥夜已经开始与敌人缠斗了起来。

  但也不知是对方低估自己这边的实力还是另有其他的原因,战斗之中,仅仅只有钢铁士兵与主将参与,后方的“水母”与“蜘蛛”等怪物,并没有加入战局。

  也幸好是因为如此,遥夜与龙音两人虽然一时半刻无法解决掉这些钢铁士兵,却也不至於被他们伤到。

  算一算,这已经是第三次与此敌人交战了,遥夜与龙音似乎都已经渐渐抓到了一些对付敌人的要领。

  就算体内被注入了灵魂,可是钢铁士兵的速度与反应依旧跟正常人差不多,然而遥夜与龙音的反应速度,却是远远胜过了正常人。

  尽管对方有着坚硬无比的铠甲保护,但是遥夜与龙音却有着对方望尘莫及的速度,因此钢铁士兵尽管碍眼,却也只是累赘罢了。事实上,真正足以让两人陷入苦战的,应该算是敌人小队的主将以及后方看似随时都有可能攻击过来的畸形战力。

  当遥夜等人更走近之后才发现到,敌人主将并非是“骑”着那只蜥蜴型的生物,而是与它相连着,就仿佛是一体似的。

  而且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敌人不论是前进后退,甚至是击跃与冲刺,都显得灵敏异常。不但如此,那巨大蜥蜴的栘动方式也迥异於马或其他座骑,不但可以进行流畅的前后栘动,有时还甚至会以双足站立而使用前足攻击。

  就这样,遥夜与龙音两人与敌方共计十一人陷入苦战之中。但是压力最大的却不仅是战斗,其中还包括了对方迟迟未上场的战力而带来的压力。

  “龙音!你挡住这些士兵,这个骑蜥蜴的家伙交给我解决!”

  心中只想赶快结束这僵局的遥夜如此大喊着,而龙音则是立即大声答道:“交给我吧!”随即大吼一声,朝着敌群冲去。

  龙音个性虽然粗线条,但却不愚昧,她晓得跟纯粹以力量取胜的自己比起来,遥夜更适合一对一的决斗,而且这个时候战斗的情况危急,所以她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了当地接受了这个方案。

  而龙音也不傀是龙音,凭着她龙神族的力量,冲人敌群后,便顺手抓起了其中一名钢铁士兵,随手挥舞开来,就这么将对方当成了武器来使用!

  钢铁士兵的重量,少说都有数百斤之重,一般人想抓起他们来挥舞,只怕反而先将自己给砸死。然而拥有龙神之力的龙音,其力量早巳超越了其他以力量见长的龙神族人,因此钢铁士兵的重量对她而言,差不多就像是个五岁小孩罢了,虽然难以说是轻,却也重不到哪去。

  一面大吼着,龙音一面将手中的钢铁士兵使将开来,不可思议的是,如此的情况之下,竟然没有一个士兵可以近身。

  龙音手上挥舞着的,就是敌人之一,重量与硬度自然也与其他人相差无几,可是若加上龙音挥舞的力道,这重量更是强化了数倍有余,随便一个士兵被这股巨力扫到,都必定会被打退。

  不仅如此,在龙音这般误打误撞之下,却也发现到,钢铁士兵最强的地方在於铠甲,普通武器都无法对他们造成多大的效果,但若是拿铠甲打铠甲呢?两者的硬度相同,且在龙音的巨力摧动下,自然能造成了两败俱伤的情况。

  就这样,以这奇特的方式,龙音阻挡住了钢铁士兵们,而也帮遥夜制造出空档来专心对付敌方大将。

  敌方大将,姑且称为蜥蜴骑士吧!跟其他敌人相比,它似乎有着较高的智能,虽然无法言谈,可是却能够懂得遥夜的想法,当遥夜来到它面前时,只见它停下了座骑的脚步来,高举手中的槌型武器指着遥夜,似乎是种挑战之意。

  “想要单挑是吗?正合我意!”语罢,遥夜突然往前冲去,而对方也同样如此!

  数秒之后,两人短兵相接,只见得蜥蜴骑士挥舞手中的槌子朝着遥夜的胸口上砸来!

  蜥蜴骑士的这一槌,是顺着它冲过来的力道挥将出来的,因此不论方位还是力道,都是异常的惊人,若是凡人的血肉之躯被击中,只怕会当场血肉横飞。

  然而,遥夜却早已经看出了敌人有此一招,因而不等槌子挥来,他就猛然往上一跃!

  一时之间,蜥蜴骑士来不及改变招式,槌子便依旧朝着遥夜跃起的方向由下挥上,而就在这同时,却见遥夜往槌子的上头一踏,藉着这股力道,於空中转变了身体的方向,瞬间来到了对方的后头!

  突如其来的转变,对方似乎完全无法反应过来,当蜥蜴骑士察觉到遥夜的行动并且想转身回击的瞬间,遥夜早巳猛力一踢,朝着它的脑袋踹去!

  遥夜这一脚是用他整个人快速回转的力量於半空中踢出的,而恰好这一瞬间,被攻击的蜥蜴骑士也将头转了过来,因此这股巨大的力量便用力撞击上敌人的右脸,使得它整颗头就这么开始旋转,随即摔落在地。

  然而不可思议的,尽管对方的脑袋都已经被踢了下来,却似乎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只见无头的蜥蜴骑士这时连自己的脑袋也不管了,就这么转身来追击遥夜。

  一时之间,并没有料到对方有此一手的遥夜,差点无法防御,但幸好蜥蜴骑士转身挥槌攻击的空隙时间极大,这才勉强让他能够脱身逃开。但尽管如此,这时候的遥夜,却也无法确定自己究竟该怎么继续攻击下去。

  “连把头扭下来都没用,那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东西操控的?”

  遥夜不禁开始怀疑了起来,因为刚刚在攻击的时候,遥夜确定自己的攻击是踹断敌人某个类似骨头之类的东西,也就是说,眼前的敌人铠甲底下并不是个掩人耳目的空壳,但是却不知为何,就连这样的攻击也都毫无效果可言。

  就在遥夜怀疑之际,却见得敌人再度攻了过来。

  遥夜不假思索地再次侧身避开。

  然而,就在他与敌人擦身而过的瞬间,遥夜忽然发现到,当自己闪避的同时,骑士骑着的那头蜥蜴,眼珠子似乎紧盯着自己。

  当下遥夜恍然大悟。其实答案非常的简单,眼前的敌人,主将看似那个穿着铠甲的骑士,但实际上却是下方的座骑。

  “真是可笑,竟然被这种程度的把戏给要了。”遥夜不禁自嘲地说着。

  就在这时,敌人又朝着遥夜这边冲了过来!

  然而,已经看透了敌人真面目的遥夜,自然是不打算继续闪避,就在敌人冲到自己身前之际,但见他突然用力踹出一脚,将地上的沙土踢入了蜥蜴的眼睛里头。

  只听得蜥蜴吼叫一声后,随即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来,同一时间,也许是出於一种自我防卫的本能吧,蜥蜴尽管无法看见,但却还是操控着上方的铠甲傀儡,不断地胡乱挥舞着大槌要防止遥夜进攻。

  但谁知,遥夜却在这时瞬间猛然蹲下身来,压低身子,来到了蜥蜴的下方,用力往它的颈子抓去!

  连给敌人痛苦哀嚎的机会也没有,在遥夜毫不留情的攻击之下,敌人就这么被首身分离,缓缓地倒了下来。

  几乎就在这同一时间,龙音也差不多把钢铁士兵都给解决完了。

  可是就在两人以为可以稍稍喘口气之际,忽然之间,原本一直没有动作的“水母”却开始产生奇怪的变化了……

  只见得“水母”们原本比例就相当大的头部,忽然又开始膨胀了起来,而且不仅是如此,它们的颜色从原本的淡白,渐渐转成了血红。

  而另外一种蜘蛛模样的敌人,则是爬到了水母的脑袋上方,以自己的脚撕开了水母脑袋上头的薄膜,再将自己身上的脑部从足部分离了下来,并且落入水母的身子里头。

  那就仿佛是精卵的结合般,当两者接触之际,遥夜与龙音可以见到,水母半透明的身子里头,开始有类似胚胎之类的东西生长,而且异常的快速!不一会儿的工夫,水母们一个接着一个地爆开,同一时间,无数只蜥蜴从它们的身子里头爬出,并且开始急速成长变大。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4楼 发表于: 2007-09-11
第九十五章 绝望的终点

 

  凌晨时分,“亚特拉斯号”在黑夜之中不断向前奔驰着。

  这时,距离基地自爆的时间,已经过了数分钟之久了。从远方传来的爆炸与巨响中,可以确定的是,又一个遗迹被毁灭了。

  面无表情的辉夜,独自坐在会议室中。从她的表情,完全看不到悲伤或是悔恨。

  然而,气氛之中,却依旧还是飘散着令人窒息的哀伤。

  正当,每个人皆因身心疲惫而睡去的同时,崆流这个时候,却待在房间里头沉思。

  “那个人……究竟是谁……”崆流自问着,然而答案,早已从记忆里头呼之欲出。

  只不过,崆流却一点都不愿意想起,更加不愿意面对那个答案。

  因为……太残酷,那不是一般人能够面对的现实,只不过,那件事情的发生,却早已经是必然的了。

  “为什么……现在才让我想起那些?”崆流抱着头,用着痛苦无比的语气自问。

  但即使他并不打算想起,然而,当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过去的回忆,原本应该遗忘的回忆,一切一切,又再度出现于眼前了……

  大约十多年了吧,那是崆流才刚刚诞生的时间。

  与任何人一样,他并不是一出生下来就能记得一切的。

  有个女人,崆流一直不晓得她的名字,只知道自己是她儿子,而她是自己的母亲。

  那女人很温柔,教导崆流为人处世的一切,教他要温柔地对待其他人,教他保持善良的心。

  比其他的小孩稍稍优异一点,崆流出生没多久,就可以走路与说话了。

  其实很多人眼里,都觉得十分诡异,当然,那时候的崆流根本就没想到过。

  崆流的父亲,名字叫“神牺”,也是个很温柔的人。身为一个小国领袖地位的他,对待人民,相当的友善。而且也不虚伪,行事总是好恶分明。

  然而,唯一让崆流感到奇怪的是,自己的“母亲”跟“父亲”,总是与其他人的父母不同。

  详细的感觉,他自己也无法确定,但是总觉得,比起其他因相爱而结合的两人,自己的父母,反而像是很好很好的朋友那样。

  没多久,崆流长得更大了,头脑也更聪明了,不论是普通的知识、还是魔导,他学的比任何人都快。身手也变得敏捷了,在父亲细心教导之下,崆流用剑的技术,几乎在任何同年龄或者较长几岁的小孩中,没有人赢得过他。

  只不过,尽管崆流是那么的优异,可是除了自己的父母之外,几乎没有人会去夸奖他。甚至于有时一些其他贵族们的小孩,或者是一些长期待在父母亲身旁的大臣与女官们,都会在背地里称呼崆流为……“魔女之子”。

  怎么听,这个词都找不出任何好的涵义来吧,崆流也问过父母亲。

  父亲的反应是大声问着是谁说了这句话,并且处罚那个人。而母亲,则是一言不发,但通常那一整天,都会流露出悲伤的神情。

  于是乎,崆流晓得了,那是不能说的字眼,因为说了,有人会痛苦,有人会伤心,有人会生气,他并不喜欢那些事情。

  有一年,父亲出远门了,崆流自己是这么解释,因为用更简单的说法,就是父亲去杀人了,但是他并不喜欢这么说。

  但就在那时,有一名奇怪的女人出现了。她戴着黑色的面具,全身包裹着黑衣,露出来的双眼,让崆流感到恐惧。

  一开始,母亲见到她时,露出了几乎要被吓昏般的神情,但随即把崆流支开。

  两个人在屋子里头谈了很久很久,直到第二日,崆流再度遇见那个女人,是在餐桌旁,她就坐在自己的正对面,那原本应该是母亲的位置上。

  母亲称呼那女人为“姊姊”,而崆流则是称她为“阿姨”。

  可是不晓得为什么,从那天起,母亲几乎不会去见崆流了,反倒是“阿姨”,却总是待在崆流的身边。

  那个阿姨不喜欢崆流读书,她认为那是最没用的东西,因此整日要他练剑、学魔法,还有一种用来统治人民、压榨人民,让他们无力反抗的奇怪学问。

  那个阿姨也不像母亲那样疼爱崆流,从不抱他,说话也不温柔,沙哑的声音吐出来的言语,只会让崆流寒冷得颤抖。

  但是她最喜欢做的,却是随时招手,要崆流过去她那里,然后一句话也不说,便挥手要他离开,然后……再重复一次刚才的动作。

  那些日子里,崆流过得非常痛苦,并不是受到对方的虐待,而是一种精神的极度压力,阿姨随时都盯着崆流,好像不许他超出自己视线范围似的。

  痛苦的日子持续了很多天,终于,父亲回来了。他带着那把杀了至少上百人的剑,从悲伤痛苦集中的地方回来了。

  但就在崆流以为可以解脱的时候,却不晓得痛苦才刚刚开始。

  父亲、母亲、阿姨,三个人全部都关在房间中谈话,整整一个晚上。

  那一日,下着暴雨。躲在{云宵阁论坛——bbs.yunxiaoge.com}门外的崆流,根本听不到多少对话,除了雷声、风声、雨声之外,他只听到几个男女的声音咆哮般地喊着。

  “孩子”、“替代”、“背叛”、“母亲”、“拥有”……无数个常听到的名词不断出现着,然而崆流就是拼凑不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声音缓缓平静下来,但就在崆流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的瞬间,门内忽然传出女性尖叫的声音。

  瞬间,崆流呆住了,突然他像是发了狂似的,用力撞门。

  听到声音的守卫们也都纷纷赶来,但是由于那是主人的房间,他们根本不敢进入。

  就在这时,崆流抢下了其中一名守卫的剑,用力地刺入门中,好不容易,总算是把门打开了。

  然而,接下来的画面,却让崆流难以置信。

  “阿姨”躺在血泊之中,“母亲”握着刺入她心脏的剑,“父亲l悲伤地哭着。

  “崆流,过来看清楚,这女人多么丑陋啊!”母亲叫崆流走过去,并且拿下了阿姨的面具。

  顿时,崆流见到了那张仿佛腐烂已久的脸,那令人作呕的感觉,让人久久无法忘怀。然而,那双眼睛,却是充满着悲伤,充满着温柔,一点都不像是原本的阿姨。

  突然,崆流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转过了头来。

  他发现到,微笑着的“母亲”,双眼是如此的冷酷无情。他有种荒谬的感觉……“母亲”跟“阿姨”,交换了身分……

  不自觉地,崆流低下了泪来,看着那把夺走人生命的剑,崆流觉得很难受,仿佛再也不想见到一般的痛苦。

  “不准哭!给我看清楚!好好看清楚!这个贱女人,想抢走我一切代替我的贱女人究竟是怎么死的!”一面打着崆流,母亲一面大喊着,言语之中毫无同情、怜悯,充满了不该存在的喜悦与欢愉。

  那天之后,一切都变了,但却又像是没变。

  母亲仿佛接替了阿姨似的,整日督促着崆流努力学习杀人与统治人的能力。

  然而,崆流却再也不敢拿剑了。母亲为了逼他,甚至硬是将剑绑在崆流手上,然而,崆流的情况却越来越严重,一开始只是头晕,接着会觉得想吐,然后产生窒息的情况,甚至全身抽搐倒在地上。

  但尽管如此,当崆流醒来后,母亲却没有安慰他,反而是一阵打骂。

  这样的日子,过了许久,终于,母亲似乎也烦了,就不再逼他练剑。只不过相对的,原本用来练剑的时间,却还是必须学习其他残杀人类的技巧。

  而父亲呢,崆流怀疑他已经随着那时候的阿姨离去了。

  父亲没有再来见过崆流,而是四处的征战杀人,每次听到信差传回来的消息,水远都是某某地方被灭、某某人的首级被父亲取下。

  面对这样的消息,母亲总是笑得很开心,而崆流则开始学习麻木。

  后来,情况突然改变了,详细原因崆流自己也不懂,但就这样,崆流被送走了,从故乡,来到了渊明。

  后来,崆流知道了故乡的消息,因为暴民叛乱,父亲死了,而母亲则是不知去向。

  后来,崆流开始被其他贵族的小孩欺负,但相对的,却似乎生活得更自由了一点。

  后来,崆流认识了蒂妲与沙罗,就这样……他成了普通人,忘记以前的一切,忘记了杀人的能力,成为一个普通的人。

  只不过,那段被他暂停了的回忆,却在刚刚又开始转动。

  崆流无法忘记那眼神、那语气,还有那令人颤抖的感觉。那一个母亲……又回来了。

  车继续向前行驶着,就像是想逃避一切般地狂奔着,直到越过了整个山脉,这才缓缓减低了速度。

  在莉莉姆的苦劝下,终于交换了驾驶者,让橘可以去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而另外一方面,在毫无通知的情况下,众人像是默契般聚集到了小型会议室来。

  蒂妲、沙罗、原本就在此的辉夜、其亚、雾生……除了崆流、橘、爱丽蒂、莉莉姆几人外,其他全都到齐了。

  然而,就仿佛只是打算来到这里似的,一开始,没有人发言。

  “真是的,一下子,人好像又变多了呢。”仿佛是一种使命感似的,其亚说出了打破沉默的第一句话来,“不过增加的几乎都是以前同伴,多的人又是个美女,这样应该算是很好的事情吧?”

  “就……就是说啊,雾生小姐也回来了,还多了辉夜小姐,现在就只剩下……”

  说到这,沙罗突然停下了话来。因为一时没注意,她几乎要提到了唯一一位下落不明的同伴——灵心。

  这个名字,大家几乎都不敢提,因为要一个小女孩在那场船难中平安活下来机率实在太低了。虽然大家都不断地去祈祷“奇迹”,可是谁也不敢说,奇迹是否真的会发生,又或者是会在那一刻发生。

  尽管大家想要坚信不栘,但是哪怕一瞬间也好,只要稍稍的动摇,那种不安也足以让人崩溃。

  “……大家都会回来的。”突然之间,雾生再度打破沉默,“不安、怀疑……怎么往坏处想都无所谓,但是最后的结论,我还是打算相信,因为她不是普通的孩子,绝对会有奇迹为她而生的。况且……我并不认为,此时的情况,适合让她加入我们。”

  用着坚定的信念与语气,雾生如此鼓励着大家。虽然语气听起来,似乎不适合当作安慰,然而,从这时的情况判断,却是最好的保证也说不定。

  “对了……我有个提议,大家是否可以讨论一下呢?”就在众人神情稍微的缓和的时候,蒂妲突然说出这句话来,“我想,大家应该已经了解到,我们有着必须对付敌人的某种使命,或者该说自愿担起这个责任的我们,已经无法推卸了。”

  蒂妲说着,站起身来,平时就很适合命令他人的气质,这时看来更加的耀眼迷人。

  “其实,我也曾一直怀疑,‘这是我的责任吗?’、‘是否有其他人更适合呢?’、‘我们似乎已经冲过头了’。仔细想来,有时,或许真是如此也说不定。因为追根究底,我们的任务,只是很简单的一个指令,到每个国家,完成如使者般的责任。”

  就好像是回顾着过去似的,蒂妲为这不长不短的旅程说出了感想。

  的确,正如她所说的,原本只是个很单纯的任务。而国家所给他们的责任,就只是如此简单,并且期待他们可以在这趟旅程中有所成长。

  然而,随着一个接着一个的际遇,一段接着一段的奇缘,原本只有蒂妲、沙罗、崆流、其亚、橘、雾生,六个人的小团体,如今已增加了这么多的成员,不论是谜一般的爱丽蒂、龙神族的龙音、奇怪的恶魔嘉儿、似敌似友的遥夜、似乎不属于人类的辉夜、看起来应该是人类的莉莉姆……还有许多曾经是夥伴的人。

  在这之中,也曾有过分离,但终究大家都还是聚集在一起了。

  若说是巧合的话,或许真的可以这么简单的解释也说不定。但是,大家都渐渐愿意开始相信,这样的发展,必定是有原因的,他们都已经肩负了一份责任。

  “本来我只打算赶快完成这趟任务,回到渊明后,只需要躲在士兵跟国家的背后,一切事情都可以解决的。”在众人的面前,蒂妲少见地说出了自己逃避的想法,“因为我总是认为,有些事情根本不是我们该管的。国与国的争斗、篡位的阴谋、毁灭国家的传说甚至是小小村庄中发生的灾难,我都会认为那真的跟我们无关。”

  回忆起过去的日子,众人真的是有太多不该有的体验了,如果要说多事,也许真是如此,但是一路走来,他们却不觉得后悔。

  “但是就算我这么想,事情都还是发生了,而我们也参与其中,并且……渡过了那些困难。有时想想,这真的很不可思议。但是在这同时,我却又不禁怀疑,自己真的帮助过什么吗?还是说,因为我这么想,所以根本就没办法帮忙。”

  听到这句话,沙罗等人也都缓缓地低下了头来,因为就如蒂妲所说的,他们都感到自己的力量有限。

  但就在这时,蒂妲却用着比刚才更加振奋的语气说道:“可是,我并不想因此就这么消极下去。接下来,真的是场战争了,我们都必须参加的战争……不,应该说是,真正属于我们,非我们不可的战争!”

  一瞬间,蒂妲的周围仿佛有种领导者般的光芒,那是错觉,但却也是种真实的呈现。

  跟其他人比起来,这时的蒂妲,才有了真正的成长,那是众人所期待的,足以领导一个国家的成长。

  正当蒂妲等人做出最坚定的决定与觉悟之际,独自留在隔间中发呆的崆流,却被亚特拉斯号突然停下的冲击,而回过了神来。

  站起身来,正打算要走出去了解原因的崆流,却又突然停下脚步了。

  “伤脑筋……这样可不行啊……”喃喃自语着,崆流突然伸出双手来,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双颊,强迫自己恢复原本的神态,这才走出了隔间。

  “发生什么事情了?”一进入大家聚集的小型会议室,崆流便这么问着。

  “有个好奇怪的房子出现了啦!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它就突然跑出来了啦!”

  莉莉姆说着,露出了受到惊吓的神情来。

  而后,经过了她的解释,以及众人的重新理解之后,总算稍稍得到了结论。

  “简单地说,就是你把车子开一开,就跑到一个奇怪的大房子前面了对吧?”其亚说着,不禁叹了口气,“真是的,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要解释这么久啊?”

  “不要说得这么轻松嘛!真的很诡异,不信你们自己跑出去看看嘛!”

  莉莉姆激动地说着,而其亚、遥夜与崆流等人,则是互相地望了一眼。

  “如果这家伙说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敌人吧。”其亚简单地下了这个结论来。

  “伤脑筋……虽然结论下得太快了点,不过我想应该差不多吧。”

  “的确。这附近有那些家伙的气息。”遥夜也如此附议着。

  既然都已经做出了这个结论,众人也没有打算停留,被列为先锋部队的崆流等人,就这么走出亚特拉斯号。

  事情也正如莉莉姆所描述,在亚特拉斯的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房子来。

  并非是什么古堡或遗迹,从建造的形式看来,或许更接近贵族们的喜好。

  房子本身似乎已经有了相当的年代,整个木造的建筑,随处可见到植物的藤蔓攀爬在上头,有的地方甚至还长了青苔一类的东西。

  “奇怪了,我怎么觉得,听完了莉莉姆那家伙的形容后,这房子看起来比想像中可爱?”其亚半开玩笑地说着,但事实上,莉莉姆刚才的形容,也真的是太过头了一点。

  “怎么办呢?崆流、遥夜,你们说,应该是先敲门再放火好呢?还是先放火再敲门呢?”

  “先敲门。”遥夜毫不犹豫地说着,“因为如果需要进去放火,我必须得到屋主的同意。”

  听到这句话,崆流不禁微微苦笑着。因为这是吸血鬼的某种限制,详细的原因至今不明,但是若要用吸血鬼的身分进入他人住家时,通常都必须要有屋主的同意。然而,这并不代表只要对方不愿意,吸血鬼就进不去,因为不管是不是屋主或住户,只要有“人”双脚踏在屋子里,而那个“人”对遥夜说出了许可,就可以顺利进入了。另外,在门前伸手抓着一个人,逼他说出邀请,理论上也是可以的,不过要小心别把人捏死就是了。

  “那崆流,就我们两个先去好了,遥夜,你等着我们的邀请吧。”

  其亚说着,忍不住笑了笑,但随即转头,用着严肃的神情,朝着屋子走了过去。但谁知,就在这时,三人眼前的厚重木门却突然打开了,从门那边的黑暗中,缓缓走出了一名身穿侍女服的少女来。

  “欢迎光临,主人已经等你们很久了,请进吧。”

  女孩用着冰冷的语调说着,并且用她仿佛僵硬掉的身子,对着三人弯腰行了个礼。

  然而,就在崆流与其亚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去回应之际,只见得遥夜突然冲上前去,像是要攻击女孩似地伸出了手来,但是却在一瞬间又停了下来。

  对于遥夜突然地出手,其他两人固然讶异,但更诡异的却是,站在原地的女孩,只是睁大着双眼,看着前方,对于遥夜的假攻击,别说是反应了,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不,或者该说,女孩从出现在三人面前后,就不曾有过其他动作。

  “这女孩……是人类吗?还是……”

  “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像我这样的怪物,只是个娃娃罢了。”语罢,遥夜突然伸出手来,将女孩的头从身体上拔了下来,随即丢在崆流与其亚面前。

  但女孩并没有这样死去,而是继续说着刚刚的那句话,无头的身体仍继续行礼着。

  “机关术?”稍微查看了一下女孩的头颅后,崆流喃喃说着。

  这样的技术,并非是什么魔法或炼金术,而是用机械的原理,模仿出类似人类的动作罢了。虽然不晓得女孩的声音是怎么做出来的,但是大致说来,女孩的动作,就像是先前在飒若看到的车子那样,都是因为已经被设定好的机关与齿轮运动造成的固定模式,这也是为何女孩的动作会看起来那么僵硬的缘故。

  “从以前就听说过了,魔导公会里头有个疯子”不喜欢跟任何人接触,整天只躲在自己的房子里,制造这些鬼东西。”

  “那还真稀奇,公会里头应该全都是疯子了,竟然还会认为别人是疯子,看来……应该是更加严重的吧。”其亚半开玩笑地说着,接着又道:“现在该怎么办呢?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对方似乎希望我们自己走入他的陷阱呢。”

  “既然都是这样了,那还能怎么样呢?进去,杀了他。”

  语罢,遥夜便打算要进入。然而,崆流却将他阻止了。

  “等一下,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是跟大家商量一下比较好。”

  “商量……好吧。我就在这里等,不过话先说在前头,不管你们决定谁留下、谁进去,我是一定要进去的,因为……忍不下去了。”

  遥夜说着,脸上微微露出残酷的笑容来。由于先前的事情,让他的心情很不好,现在的他,实在很想好好找敌人发泄一下愤怒。

  于是,崆流回到了车上,并且将大致的情形转述给了大家。

  其实现在的问题很简单,但是也很困难。

  当不知道敌人计划的时候,就好像是个不晓得对错的二选一股。然而,实际上听必须要考量的复杂性,却远比二选一来得的多。

  好比说,敌人的目的究竟是分散大家,还是想一网打尽。如果是前者,那么就是大家一起进去比较有利,若是后者,就是全然不同的结果。

  谁知,当崆流问谁要一块进去时,除了爱丽蒂以外,全部人都打算要一同进入。

  “虽然有点恐怖,但我可不想被一个人留在这里。”莉莉姆如此说着,当然,她并没有考虑到要留下的爱丽蒂就是了。

  “不管敌人打算如何,人多好办事嘛!”龙音用着最基本的观念说着。

  “对啊!大家在一起的话就不容易害怕了!敌人也可以轻松对付!”刚刚睡醒的嘉儿,如此鼓励着大家,如果不考虑到她的身分,这些话还算是挺有效果的。

  于是,在众人的执意下,大家都下了车,来到了房子的前方。

  刚刚在走之前,崆流又将那个机关制作的女孩的头给接回去了,即使并非是生命,但崆流还是觉得,那样看起来太过残酷了。

  “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想可以进去了吧。”遥夜不耐烦地说着。

  “嗯,走吧。”崆流点了点头,随即看了众人一眼。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大家的斗志仿佛比先前更高了许多,但虽然原因不明,可是他还是感到高兴。

  因为他也感受到了那股斗志,他喜欢那种感觉,接下来自己即将面对的,很可能是他一人的意志无法战胜的敌人。然而,若是有这时感到的这股力量支撑,他就能更加有信心,面对接下来将面对的痛苦。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一行人陆续走进房子,门并没有突然关起来,而大家也没有因为什么意外的陷阱而分散开来,一切顺利得有点让人发毛。

  但就算是如此,难道就该退却吗?在场只怕没有人会这么想吧。

  大门之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而在走廊的尽头处,隐约可以见到另外一扇门,以及其中的灯光。

  原本,照常理判断,既然是敌人的地盘,那在走廊之上,或许有什么陷井等着众人踏入也说不定。

  然而,与原本所想像的完全不同,大家已走到了长廊尽头,然而,中途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真的是敌人的房子吗?该不会只是普通人住的地方,被我们给搞错了吧?”

  一路上警戒着的其亚,不禁说出了这句话来。

  “应该不会,毕竟刚刚应门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会拥有的东西啊。”说着,崆流将视线转过去,看着那扇半开半掩的门,“不管如何,我想答案,应该会出现在这扇门的后方吧!”崆流说完,便朝着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但谁知,就在他走近门的一瞬间,门前地板下却突然出现了类似滑轮般的机关,迫使崆流进入房间,随后,门被关上了。

  “崆流!”一瞬间,众人不禁大喊着,想要冲上前将门打开,然而,整条走廊却突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转动机关,将所有人都送出这个房子。

  当所有人都被送出来之际,原本相当残破的房屋,却出现了如金属般的外壳,将房子给隔绝了起来。

  “可恶,竟然来这招!”其亚说完,拔剑冲上前去,想要将门给破开,然而,那金属的外壳却远比想像中还要坚硬了许多。

  “我想不用费力了。”就在其亚想要用更强的力量攻击之际,遥夜忽然阻止了他。

  “为什么?崆流还被关在里头!”

  其亚大吼着,然而,遥夜却将手指了指后方,—不意要他转头。

  随着遥夜的手,其亚转身看去,这才发现到,不知何时,众人的身后出现了一排如刚刚那样的机器人,而在她们的身后,则是摆好了桌椅与餐点……

  而被强迫送入房间之中的崆流,眼前所出现的,是个平凡无奇的大厅。

  说平凡无奇也许过头了点,大厅给人的感觉,有一点没落贵族的气质,有种令人怀念的感觉,虽然跟先前敌人的地盘相比,的确是太普通了点,然而,还算是相当的别致,但却是属于正常人类的那种。

  四方形的空间,每面墙上都摆着巨大的书柜,里头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籍,虽然说没有一个很统一的类型,但崆流发现,大部份都是知识类的,而且并不仅是魔导知识,就连机械方面,甚至医学方面的都在其中。

  “很抱歉,竟然用这种方法把你邀请过来,还请你见谅。”正当崆流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放在琳琅满目的书籍上之际,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斯文的男性声音。

  闻言,崆流转过头,却见一名戴着眼镜,穿着相当正式的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男子看起来十分的正常,不仅是外观,就连神情也都不像是遥夜口中的“疯子”。

  “我想你一定很讶异吧,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判断错误了。不过你并没有错,我就是你们的敌人,光明魔导公会的使徒之一——‘莱因斯’。”

  听到这句话,崆流着实有些讶异,但与其说是为了他的身分,倒不如说是因为他的诚实和平静。

  “不瞒你说,我本来的任务是阻止你们继续前进。然而,那并不是我想做的。就像我不想让我的研究被用在杀戮的意义是一样的。”

  莱因斯大致说明了一下自己。

  原来他真的是贵族的后代,但却算是比较弱势的一边。而无心追逐权力的他,一心只打算研究知识学问。然而,却也因此被视为异端,遭到流放的命运。

  就在那时,光明魔导公会为了他的知识而找上了他,从那时候起,莱因斯就成了帮他们制造兵器与药物的人。

  “虽然听起来像是要辩解,但原本我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害了这么多人。因此我躲了起来,躲避所有的人,打算就这么以孤独来弥补自己的罪过。可是办不到,因为……我知道了远比自己做的事情,还要可怕的阴谋。”

  莱因斯的语气渐渐黯淡了下来,接下来他所说的,几乎就是一切痛苦的真相……

  “为了壮大势力,公会总会运用一些特殊的魔法来帮助一些可以反过来利用的人,就像一国的领主,想要增长生命,或者变得更强之类的。而在那时,他们又找了一个机会,有位祈祷师的女儿死去了,而为了让她复活,他的父亲找上了我们,希望借用‘影’的力量,让他的女儿活过来。”

  “‘影’就是‘影神’,掌握着因果之力的神只。而如果以它的力量反逆了因果律,那个死亡的事物,也可以得到新生命。”

  莱因斯说到这里,崆流心中已经有了个底,当然,他并没有立即表现出来。

  “然而,或许是因为那个力量属于负面的吧,被救活的女孩,原本有着‘圣女’身分的她,心中的黑暗却因此萌芽。接着下来的事情我并不是十分明了,只知道她跟一个颇有能力的渊明贵族相恋,并且生下了一子,然而那却是不被允许的,因为她已经死了。结果,把孩子产下的她,因为诅咒而变得丑陋无比,接着,她就离开了自己的丈夫与孩子,就是为了找到方法,把自己变回来。”

  莱因斯说着,缓缓叹了口气,“我本来期望,因为爱情可以让她变得善良,但谁知,却因此而铸成大错。再次找上公会的她,为了学习可以让她得到美貌的魔法,而加入了公会,成为使徒的一员。经过严苛的考验后,得到力量的她,回到了丈夫身旁,取代自己妹妹的灵魂,重新恢复了原貌。”

  接着下来的事情,即使莱因斯不说,崆流也已经明了了。

  母亲用了某种方法,将父亲变得暴戾,原本想以此方式统治这个国度,甚至扩展自己的疆域。但是那力量还是不够,因此最后人民叛乱,将父亲推翻了。可是她的野心并未结束,至今依旧存活着的她,将目标转到了她的儿子身上,也就是崆流。

  而且这计划只怕并非是突然想到的,因为若是与当初“逆”给自己看到的记忆加以核对,崆流可以猜出,母亲就是那个偷走了“默世录手札”与救赎者遗留下来的那些东西的人,并且她还将属于救赎者的力量,放入了崆流的体内,为的就是创造出她理想的接班人。

  虽然还有许多真相无法解开,但是崆流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母亲,就是这一切阴谋的主导者。

  “我知道这一切很残酷,但是还是必须告诉你。你的母亲,她打算要让你跟她一起统治这个大陆,以死亡的力量。详细的原因我无法得知,但是……公会的实权,已经被她掌握了。近期之内,会有一场浩劫因她而生。”

  “你的意思……要我来阻止她吗?”崆流平静地问着。

  “很抱歉……但只有你能做到。因为只有你,才能真正消灭她。对于已经死亡的她,其他人是无法造成影响的。”崆流的母亲,已经是个跳出“因果律”以外的存在了,而唯一可以对她做出有效攻击的人,就只有同样立场的崆流,因为他也是因为那“因果律”以外的存在而诞生的人。

  看着崆流出奇平静的神情,莱因斯从怀中取出了一枚戒指来。

  “这是‘淡梦’——救赎者的武器,我研究了很久,但却从来无法引出它的力量,我想……或许只有你才可以吧。”说着,莱因斯将那枚戒指放在崆流手中,“非常抱歉,竟然要让你做出这种抉择。可是就算如此,我还必须告诉你另一件更残酷的事实……”

  “用不着,我已经猜到了。”突然间,崆流依旧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来,“因为我母亲是用魔法延续自己不存在的生命。若是毁灭了,由她所生的我,用来实现她复仇与野心的我……大概也会消失,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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