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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二部 铁与火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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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6楼 发表于: 2007-09-11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二十九章

  夜空下点点流星缓缓划破天空,撞击在高耸的城墙上,迸起一团红光,橘红色的烟柱迅速升起,很快由红转成黑灰,消失在夜幕里,直到下一次迸发红光,闪亮的光芒中可以看到一团团烟云悬浮在半空中。
  洪仁?驹诩α?缴闲渥攀执羰幼哦?髁讲唷J??碌奶炀└障铝艘怀〕跹??厣系难┗姑挥型耆?诨??炱?行┖?洌?珊槿诗却感到浑身上下躁热不安,黄豆大的汗珠一滴滴从两颊滚落下来。沉闷的重型炮弹爆炸声从鸡笼山两边传来,每当低沉的爆炸声中传出响彻天际的一声霹雳般巨响,洪仁?脑喽家?偷厥账跻幌隆4蟮卦诓?蹲牛?妥排诘??ǖ幕鸸猓?槿诗可以看到一队队太平军将士疲惫地朝仪凤门与太平门奔去。

  “佑民,温王的部队什么时候才能到天京?若温王再不来,天京可就守不住了!”洪仁?行┙孤堑囟哉驹谏肀叩哪昵崛怂档馈?p>   “干王千岁,温王已经命令部队出发了,只是部队距离天京有千里之遥,恐怕一时无法赶到。两湖战役虽说消灭了十余万清军,可我军也打的极为疲惫,不得不休整啊!希望千岁能理解温王让部队休整两个月才过来,不然疲惫之师,就是到了天京也不会有什么太大作为。另从江西过来的道路,皖南徽州地区现在是辅王控制区,……这个干王千岁您是明白的,温王的手下与辅王下面有些小小的磨擦,大军行动不得不谨慎。干王千岁,温王请福千岁求天王离开天京,转移到赣州去,不知天王是怎么说的?现在城南还没有敌人,若是等天京四面被围,再想撤就撤不出来了!”年轻人沉声说道。

  站在洪仁?肀弑凰?莆?坝用瘛钡模?褪歉?莸鼐?虑楸ú康母涸鹑梭迷笊?T谟⒎???砩弦?虻教炀┏窍率焙颍?罨ι??馕桓闾匚竦呐傻教炀┤ィ?环矫姹;ず槿诗的安全,另外一方面想办法在天京城破之际将城内的一些重要文件、文物抢救出来。同时还要为解放军行动迟缓对洪仁?龀龊侠淼慕馐停?荒苋煤槿诗对杨沪生与解放军有什么怨恨之心。

  听竺泽生说让天王转移到赣州,洪仁?荒芡纯嗟谋丈涎劬α恕?p>   “唉,让城别走还是不用再提了,天王是不会离开天京的。至于辅王,请佑民马上告之温王,辅王手下都已经离开了徽州,现在正在这里与妖军激战,徽州那边没有什么人还会阻挠温王大军北上了。请温王速速过来,不然天京危矣!”

  竺泽生抱拳俯身应道:“是,小人会尽快将福千岁所说的话转达给温王千岁。福千岁,侍王手中不是还有十万大军吗?不知这次为何没有回师天京救驾?”

  洪仁?桓咝说仄沉搜垠迷笊??训捞?骄??兄髁Χ级?谔炀??飧鋈瞬鸥械礁咝瞬怀桑?p>   “现在侍王的部队在浙北被李妖头牵制住了,无法增援天京,若是浙北丢失,清妖又有数万大军可以转移过来,同时天京将断绝所有物资来源。这个佑民你不会不知道吧?”

  听洪仁?绱怂担?迷笊?屯吠说揭槐呷チ恕:槿诗望着越来越猛烈的炮火,站在鸡笼山已经可以嗅到空气中浓浓的火药味,心里一阵烦躁。

  自从九月上海兵败后,忠王因伤过重不治身亡,太平军失去了主心骨。先是嘉定、青浦、太仓、昆山先后失陷,接着在敌人优势火力面前,东部重镇苏州也丢了,无锡、江阴、常州、丹阳、镇江先后易手,在十一月中旬,从上海下游溯流而上的英法军舰到了天京外围,没两天清军与英法联军主力部队由丹阳到达天京东面的汤山、栖霞山一线,解围了一年的天京再次陷入困境中。

  十二月初,两万清军在八千法军、四十门大炮配合下攻占了钟山,今日凌晨又以突然袭击,在丢下数百具尸体后占领了天京城东北最重要的天堡城,上万的敌军在占领天堡城后居高临下用重炮不停地猛轰城外龙脖子与地堡城。法国人几十磅上百磅的臼炮炮弹将城墙撕裂,使得众多守卫城墙的太平军将士不是被炸死就是被震死。地堡城内四百守军大部伤亡,增援过去的部队上去一批,很快就损失殆尽一批。

  白天为了夺回天堡城,太平军组织了近万人发起反击,可惜人数首先就不占优,再加上武器落后,士气低落,反击以失利告终,三千将士倒在龙脖子上,鲜血将地面染成黑褐色。到了入夜时分,坚固的地堡城也在炮火猛轰下崩塌,失守,太平军只能依靠城墙抵御敌人的猛攻。

  洪仁?衷谥荒芷砬笱罨ι?牟慷釉缛盏酱锾炀??庵Р慷尤耸?⒆氨浮⑹科?矫婵墒翘?骄?凶钋康模?还獗惹寰?浚?褪歉?夤??颖绕鹄匆膊蝗跤谌思摇V灰?峦醯牟慷拥剑?炀┚湍茏?N?病V劣谔焱跛?档奶毂?旖??槿诗只能苦笑了,这些天兵天将自己不信,下面的将士也不信,只有待在天王府的天王自己才深信不疑。

  “福千岁,有人到王府了。”

  洪仁??谂巫叛罨ι?柿焓窒鹿?淳仍??姿孀吖?葱∩?档馈?p>   “什么人?”

  “是聚宝门检点唐含德唐大人亲自陪同过来的,同行有数十人,这些人一个个神神秘秘的,唐大人说福千岁看了就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知道了,佑民,我们回去吧。”说着洪仁?赝废律健?p>   望着憔悴的洪仁??眵鋈簧松癯?约旱募易呷ィ?迷笊??榈匾∫⊥贰6蕴炀┑慕峋煮迷笊?缇鸵丫??溃?玖钤笔蔷?圆换嵛?艘蛔?炀┏侨貌慷釉诔悄诖蚴裁聪镎降摹2辉诘腥搜《ǖ恼匠〗?芯稣剑?芗虻ィ?蛭?腥讼M?颐钦庋?觥??飧鲂拍钏玖钤币丫?奘?味允窒陆?泄嗍洹H煤>?恫蝗缬⒎???慕夥啪?谔炀┳髡剑?荒芪尬降卦龃蟛慷由送觥?p>   竺泽生对这位干王心里很同情,可他现在也爱莫能助,要怪只能怪天王自己迷信上帝太厉害了,太平军已经由替民做主的一支义军蜕化成又一个封建王朝,而根据地明着反清,实际上反对的是封建制度,反对的是君权天授(或者说君权神受),从理念上跟太平天国是格格不入的。

  回干王府的路上,竺泽生不时见到提着大刀长矛的太平军将士神情严肃地匆匆奔向太平门。不管太平天国怎么样,可他毕竟反对外国侵略,而不是满清那样只要自己能座在皇帝宝座上,压榨下面各个民族,就可以什么样出卖国家利益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又是出银子又是割地,勾结外敌对付中国人。让竺泽生遗憾的是,从太平军将士脸上可以读出他们抱了与敌共亡之心,可他们手中的武器却让他们绝大多数人还没有靠近敌人就已经被敌人打倒在地了,武器实在太差。

  “福千岁,没想到吧?我们在这里又见面了!哈哈哈……”

  “这位兄台,你是……”

  洪仁?兆呓?筇??蚬庀乱桓錾聿目?嗟娜苏玖似鹄矗?笮ψ懦?槿诗迎了上来。这人头上包着头巾,脸上用块黑布将一只眼给围住,洪仁?皇毕氩黄鹄矗?馊嗽谑裁吹胤郊???p>   “福千岁,我们不是见过面吗?”

  那人慢慢将头巾解下,同时把围住一只眼睛的黑布取了下来,笑着看着洪仁??p>   洪仁??媲叭∠峦方砗诓嫉恼馊俗约菏?盅凼欤?邢缚戳丝淳?驳亟辛似鹄础!啊???映ぃ吭趺词悄悖浚『呛牵?胂蟛坏桨。∶幌氲皆谔炀┏悄谟旨?侥懔耍 ?p>   站在洪仁?媲暗木褪墙夥啪?换鞫由闲6映ぢ?锷?;?俗暗穆?锷?煤槿诗一时没有认出来。直到卢秋生将头巾什么去掉了,洪仁?攀侗娉稣馕痪褪巧裢ü愦蟮耐换鞫佣映ぃ?p>   洪仁?诶肟?夥啪?靥炀┦焙蚣???锷??院笥执痈髦殖『咸?焦赜诮夥啪?换鞫痈髦执?怠T诖?抵新?锷???耐换鞫映闪颂毂?旖??梢陨咸煲部梢匀氲兀?箍梢宰儆敖晕蕖U庑┤艘桓龈龅肚共蝗耄??鸩磺郑?拥?蛟谏砩暇透?友餮魉频模????欠⑴?鹄矗?灰?悼谄??憔鸵?傻教煅暮=恰5比唬?诖?抵新?锷??浅さ牟辉趺囱??桓龈鐾飞铣そ巧砩铣ち郏?嗝驸惭溃?礁鲅壑楸扰Q刍挂?螅?羰钦趴?欤?鲁隼吹牟皇巧嗤罚??巧咝牛 ??统宕?抵新?锷??浅は啵?呕2豢先胨?暮⒆拥故呛懿淮淼难≡瘛?p>   见到卢秋生站在自己面前,洪仁?恢北磷诺男那崴闪诵矶唷U庵Р慷涌墒俏峦跏种忻孛芪淦鳎?嵋资遣换岫?玫模?话憷此担?换鞫映鱿衷谑裁吹胤剑?芸煳峦醮蟛慷右步?酱锪恕?

  “呵呵,哪阵风把你给吹到这里来了?卢队长应该知道天京这里的情况吧?若是让清妖将你们给捉了过去,温王可是有的心痛了!你们是怎么过来的?温王是否已经到天京外围了?”

  卢秋生与后面到达的竺泽生打了招呼,笑着对洪仁?馐偷溃骸盎厍?辏?颐鞘亲?赏Ч?吹模?劣谖峦酰?衷谡?柿觳慷有且辜娉坛?炀└瞎?吹穆飞希?还?慷犹?啵?缆诽跫?翟谔?愀饬耍?偌由狭甘澄侍猓?慷有芯?俣仁艿胶艽笥跋臁O韧凡慷酉衷诓诺骄暗抡颍?咛炷谑俏薹ǜ系教炀┝恕2恢?炀┦鼐?芊裨偌岢制咛焓奔洌肯胩炀┦??虼缶??岢制咛煊Ω貌荒寻桑恐灰?咛欤?揖?髁Σ慷颖厝桓系剑?绞焙蚶镉ν夂希??庑┣致哉咄惩臣呙穑 ?

  七天?洪仁?闹锌嘈ζ鹄矗?炀┏悄谙衷谀幕褂惺??虼缶?砍悄诮????泳??ㄆ鹄匆膊还?挥兴耐蛑?冢???虻拇缶?徊糠衷诙?勘淮蛏⒘耍?徊糠直焕詈枵碌牟慷忧V圃谡惚保?褂泻艽笠徊糠窒衷谡?诮?保?蛭?そ?环馑??薹ɑ乩础??庑┤四憔褪侨盟?腔乩矗??鞘欠裾娴脑敢庖彩腔匚侍狻H美先醪〔械乃耐蚓?拥挚褂芯?⒂兄嘏冢?淦骶??率交鹎沟氖?虻芯??咛焓奔浼蛑北纫话倌昊挂?ち耍?p>   “唉……不是早就出发了吗?怎么现在才到景德镇?七天……天京这里坚持一天也很难啊!”洪仁?恢?谖?咛旖锌嗷故窃诼裨寡罨ι?卸?倩海?纪放〕梢还缮?恕?p>   “福千岁,我军在两湖战役中损失巨大,弹药人员均需要补给,若是没有补给好,匆匆北上,是无法给天京解围的,若是我军再出了问题,不知天京还能指望谁来援救?至于七天,从景德镇到这里有八百里之遥,沿途又有山路,七天已经很快了……”

  卢秋生正解释着,大地猛地跳动起来,站着的人一时没有防备,差点摔倒在地上。桌子上的蜡烛被震落地上,火苗熄灭了。接着从城北仪凤门那边传来惊天动地一声巨响,轰隆声在天空久久回荡着。

  洪仁?肼?锷?迷笊?婷嫦嚓铮?饷疵土业谋??训朗堑腥送诰虻氐缆裆杌鹨┱ǔ窃斐傻模咳绻?庋??灰?灯咛炝耍?褪墙裉焱砩希?炀┮参薹ㄊ刈×耍?p>   “你们慢慢聊,我到外面看看去,若是有什么意外发生了也好早做准备。”竺泽生说了一声,抢先一步跑到外面去探听消息。

  城外现在乱成一团,无数的人大呼小叫着慌乱奔走,哭泣声哀求声愤怒的吆喝声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就是在王府里面也可以听的清清楚楚。

  “干王,如果天京无法坚持七天,福千岁你得马上离开这里!”卢秋生见外面如此慌乱,知道一定发生了最糟糕的事情,现在不是再打哈哈时间了,必须马上将自己的使命告诉洪仁??p>   洪仁?行┦Щ曷淦牵?肟?炀┱饨ㄒ椴还夂槿诗说,杨辅清也在天王府内对天王哀求过,可天王却死活不肯离开这里,这让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唉,怎么走哇!万岁不肯撤离天京,我不能将万岁留在这里一个人逃跑了……卢队长若是天京城破,你们还是马上离开吧,只要温王能照顾好我儿,本王已经感激不尽了。”

  卢秋生听外面越来越混乱心里有些焦急了。“干王,实话说温王对天京是否能坚持七天很是怀疑,温王交代给我的任务就是无论如何要将福千岁您从战场上解救出去,为此哪怕突击队全体阵亡也在所不惜。明明知道这里是死地,福千岁您还为何留恋不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卢队长,你实话告诉本王,温王是否事先就知道天京无法坚守,为了保存实力有意不主动援救?”形势越来越危机让洪仁?缮褚晒砥鹄矗??罨ι?貌慷勇?跛估淼卦诼飞夏ゲ洌??邮沟煤槿诗认为杨沪生有利用外敌消灭天京,自己好一家独大的念头。这种时候洪仁?补瞬坏霉俪∩夏且惶琢耍?慰鼋邮芄?鞣接跋斓暮槿诗本来就对官场上那套很看不惯。

  “福千岁多虑了,温王怎么可能保存实力有意见死不救呢?千岁曾经跟温王一起转战南北,对温王应该很是了解。若是真的见死不救,去年我军又如何会在福建大好形势下动用主力部队北上救援天京?至于今次,温王千岁还是用了老计策——声东击西,以佯攻香港,将英法军队从这里引开,我军广东部队行动迅速,于十一月上旬解决广州之敌,两广总督、广东巡抚自杀,我军歼敌两万,俘虏一万五千之多,兵锋直指香港。全国震动,英军骇然失色,香港地形如何福千岁比我们都了解,那边现在的守军如何是我军数万将士对手?若没有意外发生,长江英军必然龟缩香港。原本一切都在我们意料之中,可谁知英国从本土派出的援军早不早晚不晚偏偏在我军攻占广州之日到达香港,香港突然增加了一万敌军,这围魏救赵之计才失去作用。等温王了解到情况有变,再组织部队开拔,唉……福千岁要体谅我家王爷啊!这大部队行军不是说走就走得了的。若是仓促行军,到了天京也无济于事。所以才一拖再拖,到今日才到达景德镇。天京消息,这里不是有数十万守军吗?如此众多部队为何七天也无法坚持?殆哉殆哉!”卢秋生不迭声地叫起屈来,好象全部罪过都是因为天京这里抵抗力量实在太不坚决了。

  “唉……温王误事啊!这围魏救赵可一不可再三再四。上次胜利那是打掉了曾妖头补给线,使得天京城外清妖无粮自乱,怎么今次又使用这计策?香港距离天京多远?就是攻占了香港一时半宿也不会在这里有什么反应。这……这、这……自做聪明反而误了天国大事!”

  洪仁?步锌嗥鹄矗?罨ι?蛘滩话磁评沓雠疲?飧龊槿诗是知道的。解放军装备如此先进,行动又诡秘,示之在东飘忽于西,在战场上才百战百胜。

  原本杨沪生攻打广东吸引外国军队南下,这个计划在天王府内是得到所有人的赞同的,可今天洪仁?淳醯谜饧蛑笔窃诶朔咽奔洌∈沟玫腥嗣挥惺艿蕉啻蟠蚧骶统鱿衷谔炀┏峭猓?衷谔炀┮丫?T诘┫α耍?从??吹奈峦踉俪霰?淳龋?詈玫氖被?丫??チ恕?p>   至于数十万军队,洪仁?荒茉谛闹性鸸终庑┤嗽趺床恢?揽浯笃浯侵?担空馐??蚓?邮俏?税捕ㄌ炀┏敲裰?牟耪庋??锏模?傩招拍鞘亲匀唬?勺魑?峦跤衷趺纯赡芤埠湍切┌傩找谎?坏慵?兑裁挥校亢槿诗满肚子苦水不知道应该如何宣泄出来。

  “仪凤门到静海寺之间的城墙让红毛鬼子的大炮轰塌了,红毛鬼子正在拼命朝缺口爬上来!大家快到那边杀鬼子去啊!”

  外面有人高声大喊起来,接着巷子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大群太平军士兵在将领带领下朝仪凤门那边奔去。也幸好两湖被解放军攻占后,天京粮食方面有了保障,若是去年的天京形势发展到现在,这种情况下可是没有几个人还有力气在道路上跑来跑去了。

  “卢队长,您在这里坐着,我到前面去看看。若是要出城,聚宝门那边都是我们的人,他们会给队长尽量多的帮助的。福千岁,小的先走了,若是不死希望以后还能再见面。”

  洪仁?獠欧⑾峙懵?锷??吹木郾γ偶斓闾坪?禄乖谡饫铮??坪?露宰约汉吐?锷?毓П鼐葱泄?瘢?芬膊换丶岫ǖ爻?饷孀呷ィ?倭?氲铰?锷?怯炙?阃??吹模?槿诗联想到这人恐怕已经投奔温王了。温王不造反一切都好,若是温王觉得天王对自己不公……恐怕一夜间天京将城头变换大王旗了。

  “若是天京失守,天王怎么办?天王可是说过无论如何也不离开天京的,唉……温王有什么办法吗?”洪仁?钊莶徽沟匚事?锷??p>   城墙被轰破标志着没有多少时间天京将要沦陷了。现在不同于刚才,刚才自己还有信心说留在天京,与天京共存亡,可知道坚固的天京城无法抵挡敌人重炮,城墙已经倒塌了,敌人入城不是今晚就是明天上午,洪仁?僖舱蚨ú涣肆耍?刑永氲幕?峄顾朗卦谡饫铮?庋?木鲂目刹皇侨魏稳硕伎梢宰龀龅摹?p>   “回福千岁,温王意思是若天京不守,天王必须离开天京到赣州去,赣州现在已经收拾了干净地方等着天王入住,在那边安全上不成问题,敌人也无法打到赣州去。若是天王不肯离开……这个……”卢秋生好像很为难地不说下去了。

  “你们打算将天王劫持到赣州?”

  洪仁??坊共幻靼孜峦跷?裁匆?炎约鹤钊窭?谋?H拥揭∫∮?沟奶炀├矗?衷谒?氲轿峦蹩峙率且?谧畈焕?氖焙颍?还芴焱踉覆辉敢猓?猛换鞫咏?焱蹙瘸鋈ィ?庑┤艘桓龈龆际巧碛芯?迹?日??鞘邪觳坏剑?映抢锩婢雀霭讶嘶故且兹绶凑频摹?p>   洪仁?膊恢?雷约河Ω枚晕峦跞绱说ù笸??Ω酶械缴??兀炕故歉械礁咝恕N峦醢诿髁烁?静淮蛩阍谡馕侍馍献鹬靥焱酰?庋?底魑?焱醯淖宓苁蔷?杂Ω蒙??模?还?凑仗焱醯囊馑迹?粼诔悄诘扔谄桨姿退溃?谜庑┤司瘸鋈ィ?焱醯礁又莼勾笥锌晌??庥钟Ω酶咝肆恕4诱獾愫槿诗又觉得很欣慰,看来温王还是关心天京城内的太平天国大业,至于救援不力,这是他们判断失误,非不尽全力救援天京,还是可以谅解的。

  “不不,我们怎敢劫持天王?温王只是派我们护送天王与干王到赣州再重举大旗,这个劫持王爷的罪名小人可是万万不能承担的。”

  卢秋生越是急切的表白没有将天王强行带离天京,洪仁?驮绞窍嘈潘?呛苡星榭霾幻钣萌魏问侄谓?焱醺?俪至恕>忍焱醭稣饣鹂樱?还苁侄稳绾魏槿诗总是觉得欣慰,见卢秋生着急起来,洪仁?笮Φ溃骸胺判暮昧耍?就趵斫饽忝牵?羰悄馨锷厦Φ牡胤剑?就跻欢ň×堪镏?!?p>   卢秋生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就太好了,干王,天京虽然地势险要,但这里紧贴长江,非我没有水师的步兵久战之地,还是尽快转移吧。不知干王是否先将家小撤离天京?这样大家办起事来也显得放的开手脚。现在突击队大队人马已经入城,我会派得力人手护送干王妻儿撤到安全地方,等我们离开天京后,一同到赣州去。”

  洪仁?懔说阃罚?倚≡谏肀呷盟?簿醯眯睦锴9业氖虑槭翟谔?啵?热荒苋闷薅?瘸返桨踩?胤阶苁呛檬拢?庋?约壕褪浅隽耸裁匆馔猓?辽偌胰嘶故前踩?摹6晕峦醯奈?耍?槿诗相信自己眼光,认为温王不会拿家人做威胁自己的筹码。

  “请稍候,本王安排一下。”说着洪仁?酒鹄醋叩胶笤赫壹胰私淮?チ恕?p>   干王走进后院后,卢秋生站在门口朝外面望去。南京南边与西边一片死寂,漆黑的夜空下一点亮光也没有,而东北与西北角现在火光冲天,不时有血红的火球冲天而起,将天空照耀的一片光明。城外的枪声密集的让人听不出点,震耳的爆炸声中,隐约间有喊杀声传来。仪凤门已经被炸开了缺口,这个天京还能坚持多少时间?

  卢秋生等的正着急,竺泽生从外面匆匆赶了回来。

  卢秋生急忙迎上去,见竺泽生脸色不大好看,着急地问道:“怎么样?情况危急吗?”

  竺泽生搓着手,焦急地说道:“仪凤门被洋人军舰上的重炮轰开了三十余丈宽的大口子,现在城外清军正在炮火掩护下拼命朝城里攻上来。太平军在仪凤门的守军损失惨重,就我们情报显示,至少有五百人已经倒在缺口上了。辅王正从后面调部队到那里去,若是坚持不住,夜里清军就可以进入天京。唉,这太平天国明明有那么多银两,为什么不自己制造先进武器弹药?那么多银两用来购买机器不是比造这些一把火就可以烧掉的王府强多了?现在可好,敌人的炮火老远就可以将城头上太平军将士杀死一大片,而城内的守军愣是没有办法!天京要是攻破了,他们的王府还不成了人家战利品!怎么样?干王是否答应离开天京了?”

  “差不多,天王已经答应让家人先行离开天京了,另外还说愿意帮我们劝说天王离开天京。”

  竺泽生看了看后面天空,摇了摇头。“时间上恐怕来不及了,敌人进城也就夜里最多明天早上,而哪个愣头青天王让一帮女的守在天王府城墙上,不管什么人只要接近立刻格杀勿论!我劝你要不想与天王先发生一场内讧,还是死了将他绑架回赣州之心吧。”

  卢秋生恨恨低声骂了一句粗话,“怎么让些娘们守天王府?这天国男的难道都死光了吗?算了,还是见机行事,走一步看一步吧。对了,司令员交代你们办的事情怎样了?”

  竺泽生摇摇头,“难啊,城里各种文件需要保护的东西数不胜数,加上天京保卫战这么快打响,城内守军警惕性极高,靠我们情报部那点人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抢一点儿东西运出去,这搬运的好了?尤其可恨的是国库现在掌握在洪仁发、洪仁达之手,这俩兄弟你送钱给他们可以,若是想从他们那边将库房里面的银子偷出来真他娘的比上天还难!唉……这些银两只能留给敌人了。”

  说起贪财枉法的洪仁发、洪仁达俩兄弟,竺泽生心里就一肚子气,根据地运到天京的粮食,还没有到城下,俩人收费的倒先来了,明明是天王没有吃的,让解放军送过来,这俩家伙愣是敢问运粮的手买路钱!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很有可能的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料,脑子里面一门心思只想到捞钱,再无耻也没有了。留的那些银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等人家破城了,这些还不都给了敌人?可这俩人还真是想不明白!

  “有些东西现在还在原地保留着,不过我们已经派人将它们看管起来,只有等城破混乱之际将这些东西抢救出去。至于司令员交代的藏书楼里面善本图书,还有古代名人字画,寺院中的佛经什么这些都已经偷运出去了。现在在雨花台,那边的守军跟我们有关系,他们会很好保护的。”

  “好,这些书籍抢救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过现在城内已经混乱了,竺部长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你不是军人,战场上可是很危险的啊!”卢秋生关心地说道。

  竺泽生一听卢秋生有小瞧自己的意思,立刻回敬道:“笑话!我不是军人?卢队长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两年前我可就在军队中当兵吃粮了。这战场上的还少了?嘿嘿,说起来在司令员手下当兵,我年数比你卢队长还沮洪仁?嗝娴捏迷笊?⑾衷诤槿诗眼睛里有一层薄薄的水雾。

  洪仁?⑽⒁×艘⊥罚?统磷潘档溃骸安挥昧耍?故俏掖?忝墙?┘?莅伞0Γ?源右逋跚?昀刖┏鲎吆螅?蛩暌?退?膊幌嘈帕恕!?p>   对洪秀全不相信人,这个卢秋生和竺泽生还是了解的,不过并不是谁都不相信,他的俩个哥哥洪秀全就相信的很!不过这俩个家伙纯粹是混蛋,乃祸国殃民之辈。任人唯亲的洪秀全若不是太看中家天下,也不会搞的众叛亲离了。反过来看司令员就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接受,太平军出身的张海强、王得贵,外国回来的容闳、黄宽,清廷起义的黄翼升、左宗棠,从小兵出来的邱明……哪个不是受到司令员重用?就是眼前这位天国中皇亲国戚洪仁??玖钤币踩找蛊谂巫拍芙??械礁?莸亍S胨玖钤北绕鹄矗?樾闳?钤读耍?p>   送走了家眷,洪仁?睦锴崴尚矶唷R欠锩疟缓渌?某乔皆谔?骄??恳匝?馍砬??亲┲沼诟?伦×恕R欠锩磐獾幕こ呛颖缓渌?某亲┒氯??铀?谎?喝境珊诤焐???嫔系酱ζ?∽旁诔宸嬗敕椿髦姓笸龅乃?浇?俊5搅颂烀饕欠锩磐獾墓ナ平ソサ吐湎氯ィ?乔侥谕馓陕?怂?秸笸鼋?浚?皇抢锩嫣?骄??佣啵?桓鐾砩显谛⌒〉囊欠锩盘?骄?投?巳?Ы?浚??寰?蛭?兄嘏谘诨ぃ?谕砩仙送霾还??恕?p>   仪凤门的攻势刚低落,太平门那边又热闹起来。天亮后,从龙脖子上密集的清军士兵与英法联军一道冒着密集的弹雨拼命朝太平门猛扑。太平军原本武器就不如人家,雪上加霜的是在龙脖子与地堡城失陷后,敌军将火炮拉到了上面,架起炮不停地轰击着城头上的太平军,四处乱窜的弹片将太平军将士死死地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在将城里准备的滚木擂石扔光后,敌军登上了城头,杀红眼的太平军与同样双目血红的清军在突破口展开了激烈的肉搏。

  在太平门激战正酷时,长江上英法军舰再次加入战斗,一串串炮弹掀起的烟尘将天京城内白天变成了黄昏,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呛人的火药与血腥混合气味。城东朝阳门与洪武门外出现了敌军身影,五万敌人对天京城发起了整天的攻击。

  天京城内的辅王在抽调了定淮门、清凉门、西门、聚宝门守军组成援军增援下,在黄昏到来前将敌人主攻方向太平门的情况稳定下来。为了防守太平门,太平军再次损失五千将士,与解放军暗中有关系的聚宝门检点唐含德在率领自己手下反扑敌人时被敌军炮火直接击中当场牺牲。同行的一百名手下在弹雨中能活着回到聚宝门外的不到十人。城内太平军元气大伤。

  辅王府内到处躺满了受伤的士兵,呻吟声、哭泣声、疼痛难忍的嘶喊声让人听了要心碎。

  在辅王府指挥战斗的杨辅清听着手下叫声对面前的局势忧心重重。只是一天一夜,四万守军伤亡将近半数,在城墙两边牺牲的都是能征善战之士,现在各个从仪凤门经钟阜门、神策门、太平门到朝阳门,各个城门均在告急中,可他手头上可以支援的部队已经全部派了出去,派出去多少,就损失多少,这仗打的让杨辅清心痛不已。手头上没有什么兵力的杨辅清只能将城内可以走动的不管他是老人还是孩童,也不管他是朝廷官员还是寻讨乞丐,统统组织起来派到前线去。

  没有什么训练的这些老百姓送他们上战场等于让他们送死,可杨辅清也实在没有办法,占领了钟山、天堡城的清军对城内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长江上的外国军舰又火力凶猛,每颗炮弹落下来自己的手下总要丢几条性命,可你要是不派人增援,哪怕是做做样子的增援,下一秒钟等待自己的就是城破。

  杨辅清走到书台边,从各处告急的文件中缓缓抽出一份仔细的看了又看。看完后杨辅清放下文件,垂头沉重地叹了口气。这份文件是温王杨沪生在天京将要被围的时候给辅王的私人信件,在信中杨沪生提醒辅王在有军舰助威下的清军与英法联军,战斗力将不是以前湘军所可以比拟的。杨沪生请辅王建议天王让城别走,不要在天京这一棵树上吊死。当然,如果天京真的被围困了,温王将亲自率领部队东进解围。

  劝天王让城别走?杨辅清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可他现在的笑容比哭还难看。这个建议以前忠王提过,这次自己也提出过,就在今天上午干王还在天王府劝天王离开天京到赣州去,可惜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天王根本就不愿听,干王还差点被天王丈责!

  杨辅清很明白天王心思,万岁不肯离开天京到赣州去,一来是因为天京乃人间天堂,二来就跟温王有关了。根据消息清妖派了俩个说客到赣州游说温王投靠清妖,天王在知道后命温王将说客押送天京,可温王却一个劲打哈哈,就是不把人给天王送过来。对温王起了疑心的天王又怎么可能跑到温王地盘当傀儡?一个不好让温王绑起来送到清妖那边去岂不糟之大极?此次救援天京,温王部队来是要来的,可天王却禁止他们进城,只要求温王率领手下拼命打击城外清妖洋鬼。让天王出去,那是想都不用想了。

  虽然杨辅清很想出去,可连天王信的过的干王哭谏都没有用场,自己这个东王余孽又有什么办法?离开天京,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死守天京,自己的命运很有可能与天京共存亡了。杨辅清现在最盼望的就是温王杨沪生能按照他所说的赶快到天京来,也许温王手下数十万精锐之师可以将天京带离苦海。

  现在的杨辅清已经没有力气再妒忌温王了,他只希望温王能过来的快一点,再快一点!

  “威千岁!洋鬼在城西出现,已经登上清凉门城楼了!祥千岁失踪了,怎么找也找不到,请千岁爷快拿主意。”杨辅清正想着外面有人惊慌失措跑了进来,跪下惊恐地大声说道。

  “什么?江东门的警卫跑什么地方去了?为何敌人到了清凉门他们还没有发出警报?!”

  杨辅清猛地站起来不能置信地朝城西方向望去,城西滚滚黑烟将城墙遮蔽,枪声炮声垂死挣扎惨嚎声由远渐渐靠近这里了。杨辅清心中不迭叫苦,自己手头上一个兵也没有了,这让他如何抵挡背后突然出现的敌人?

  干王府内,洪仁?肼?锷?┤俗鲈谧?簧厦粕?幌臁W源由衔绺赏跞八堤焱跏О芎螅??锷?苛乙?蟾赏跸茸撸?约毫粼谡饫锍蚧?峤?焱蹙瘸鋈ァ?晌蘼勐?锷?醚韵嗳耙舶眨??笠舶蘸槿诗就是不听,非要留在天京等天王回心转意了在一起走。卢秋生说的大冷天浑身发烫嘴皮子起泡都说不动洪仁??较衷诹┤俗?谧?簧媳仁运?托母?玫懔恕?di

  外面炮声越来越近,纱窗被震的发出颤声。卢秋生觉得这阵炮声有些古怪,从晚上到白天,爆炸声都是从东北和北面靠近长江地方传过来的,这阵的炮声却是从西边响起。卢秋生顾不得再跟洪仁?ゲ洌?酒鹄创蛩愕酵饷婵纯淳烤埂?p>   “队长!”卢秋生刚站起来,护送洪仁?揖斓酵饷嫒サ耐醪?醒杆倥芰嘶乩础?p>   “队长!五千英军在大胜头关登陆,现在已经占领了清凉门,另外印子山那边发现三千以上清军,现在正在朝聚宝门掩杀过来。”

  洪仁?飞侠浜沽飨吕戳耍?凑胀醪?兴?档幕跋衷谔炀┮丫?萑胨拿嬷匚е校?衷谔焱蹙褪窍胪晃С鋈ヒ怖?阎刂亓耍?p>   “王队长,我不是让你保护福千岁家眷撤退到赣州去吗?你怎么又回来了?福千岁家人呢?”卢秋生对背后出现敌人并没感到意外,若是一直没有他到真的会觉得惊讶。见王伯男又从城外跑了进来,卢秋生不满地说道。

  “天亮的时候已经让他们转移了,现在估计已经到了景德镇。我让刘队随同保护他们,队长尽管放心好了。队长,天京已经被敌人攻进来了!不知天王是否答应走了?”王伯男本来想问是否按照计划行事,见干王坐在旁边,话到嘴边又改变了。

  “废话!唉,天王要是肯走我还待在这里作啥?”卢秋生不满地挥挥手。“福千岁,敌人已经进城了,从今天白天情况看,天京是等不到温王大军到达了,敌人大队马上就要进来。千岁爷身体金贵,还是赶紧出城吧,若是再不出那可就晚了!王队长,马上派人将福千岁护送出城!”

  “明白了!”王伯男见卢秋生给他做了个绑架的收拾,会心地转身找人去了,很快,从外面进来四个突击队员,不由分说上来将洪仁?吹乖诘兀?杆俚亟??砩匣屏?郯橇讼吕矗?庑┤瞬恢?邮裁吹胤秸依戳嘶从路?埃?呤职私鸥?槿诗套上,更好笑的是洪仁?芷?恋谋枳颖徽庑┠课拮鸪さ募一锷⒖??统黾舻犊︵昙赶录舻钠吡惆寺洌?桓?寰?赜械闹砦舶透?槿诗扣在了头巾里。

  “放开!你们这是做什么?造反了吗?!快把本王放开!来人啊!快来人!将这些反贼给我拿下!”被这些人压在桌子上的洪仁?芰φ踉?乓?谕颜庑┤饲考釉谧约荷砩系某苋瑁?烧庑┤搜盗酚兴兀?蛋涯惆醋。?灰?滴闹时虮虻暮槿诗,换了久经沙场的虎将照样让你动弹不得。无法反抗的洪仁?荒芏?炱ぷ油?猜?锷?恕?

  可惜任凭洪仁?捌屏撕砹??饷婷挥幸桓銮妆?鱿衷谒?媲啊?p>   “对不起了,福千岁,在下接到的命令是要将千岁绝对安全送到赣州去,多有得罪了。”卢秋生见洪仁?乖谡踉??煌=凶牛??醪?惺沽烁鲅凵瘢?醪?谢嵋馍锨霸诤槿诗后脑上敲了一下,很不服气的洪仁?庀吕鲜盗恕?p>   “妈的,那么大劲干吗?你小子难道想收买人命吗?”卢秋生见洪仁?源?淮共辉俣???铝艘惶?I锨疤搅颂奖窍⒓?槿诗只是昏迷过去,放下心恨恨冲王伯男骂道。

  王伯男对自己的力气极为自信,裂着嘴冲卢秋生笑了笑,大大咧咧道:“嘿嘿,放心好了,咱是干哪一行的?这点力气要是不能掌握,趁早回家抱孩子算了!怎么样,是现在送出去还是过一段时间再送?”

  “现在怎么送?别忘了敌人刚刚才进城,你要是现在送,小心太平军把我们当成淮军给打了!还是先送到后面安全地方等等吧。告诉隐蔽在周围的弟兄们都进来,马上换衣服!”

  “好嘞!”王伯男跃跃欲试地叫道。

  一八六三年十二月十四日黄昏。自从一八五三年三月十九日太平军占领江宁,并且把江宁改称为天京后,清军多次对天京进行了围攻,可每次都是丢盔卸甲被太平军打的落荒而走。十年后的今天,在英法联军配合下李鸿章率领的清军终于再次进入天京城。

  最先进入天京的是英国第一师,这个师是为了在中国战场需要临时成立的。第一师第一旅的步兵第二团在新任团长威廉·梅那德·高姆上校率领下抢先占领了清凉门,并且掩护爱德华·布莱克尼上校指挥的第一团占领了清凉山。太平军主力部队被仪凤门到太平门之间激烈的战斗所吸引,在清凉门这里并没有多少部队进行防御,英军在这里的战斗简直跟旅游差不多,当太平军得知清凉门被破,从其他地方抽调人手过来时候,李鸿章指挥的清军在炮火掩护下登上了太平门城楼,坚固的天京城终于被攻破了。

  如狼似虎的英法联军与清军进城后受到的阻击极为轻微——有战斗力的部队在白天战斗中已经伤亡殆尽,活着的现在还在各个城门勉强抵挡着敌人攻城,至于城内现在已经照顾不到了。只有杨辅清临时编组的百姓还在城内与敌人进行殊死搏杀,可这些没有什么训练的百姓如何是装备精良敌人对手?悍不畏死只能增加百姓伤亡。入城的敌军所到之处伏尸处处血流成河,到处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繁华的天京成了人间地狱。

  留在天京的太平军将士、百姓甚至是老人、妇女、儿童操起身边可以用的武器,菜刀、木棍、板凳,所有可以用来反抗的东西全被城内居民拿了起来,从家里面,从街头,几个人渐渐汇聚成几十人,更多的人加入后变成上百人乃至数百人,在没有命令情况下自发地与进城的清军、英法联军展开肉搏。

  进城的英国军队以连为单位各自行动。遇到涌上来的百姓,英国士兵摆好队型,一百余人排成三排,随着带队军官口令将炙热的子弹射向人群中。严酷不带一丝感情的口令声中,子弹射击频率越来越快,燃起的大火下片片青烟从英国军队队伍中冒起,消失在昏黄的晚霞里。

  “队长!我们出去吧!娘的这些洋鬼子太可恶了,老子再也无法忍受百姓被他们屠杀,拼死一个够本,杀俩个老子捞一个!”

  
只看该作者 57楼 发表于: 2007-09-11
见到没有受过训练的百姓直挺着身子高呼着杀洋鬼杀清妖的口号投身到枪林弹雨中,还没有靠近敌人就被密集的子弹成片地打倒在地,街道上到处回响着枪声、英国军官命令声、被击中百姓惨叫声……跟卢队长一起趴在楼顶侦察敌人动向的王伯男再也忍耐不住了,转头两眼血红地朝卢秋生请求道

  这种场面王伯男实际上是看多了,并且自己还亲自动手进行过这样的可以称呼为“屠杀”的行为,只是以前自己是在战场上利用手中比敌人先进的武器对也有武装的清军进行比较公正的战斗,对老百姓使用这种手段,王伯男连想都没有想过。尤其是老百姓手头上拿着没有什么威胁性的最原始武器,并且进行保家抗争时候,用先进的步枪对这些百姓射击,王伯男看着一股热血猛地直冲头顶。虽然王伯男接受的突击队行动教育很多,甚至让他觉得厌烦了,可今日见到这种场面,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情绪,恨不得马上操起步枪狠狠地打击这些可恶的侵略者!

  在心灵深处王伯男深深痛恨着这些以屠杀为乐的洋鬼子,连带着所有白种人他也痛恨起来。中国人自己国内的事情要这些洋鬼插手做什么?打着维护秩序却对百姓进行屠杀,这样的国家不是邪恶国家是什么?这样的军队不是恶魔又是什么?原本参加解放军是为了让家人乃至乡里乡亲生活的安宁些,不再受到官府欺压,不再整天看那些高高在上满洲主子脸色,还有那久藏在心里深处作为一个大汉子民没有熄灭的热血,现在王伯男心中又多了一层对外国侵略者深深的仇恨,对那些在外国侵略者炮火掩护下进城的清军极度厌恶。王伯男内心无数遍发着誓,只要自己还活在世上一天,一定要跟这些万恶的敌人拼杀到底!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是汉唐后代,为了一个拥有数千年文明,产生过无数仁人志士民族的尊严!

  卢秋生见王伯男要跳下楼顶,拿着武器找敌人拼命,一把将他拽住,沉声说道:“着急什么,难道你还发愁以后没有机会消灭这些洋鬼吗?你一杆枪能打死几个敌人?这成千上万的敌人你打的光吗?别逞一时血气之勇,别忘了我们是军人,因为任务才到这里来的,你若是冲动莽撞闯了出去,自己死了小事情,首长的计划不是让你破坏了?放心好了,首长决不会给这些洋鬼好果子吃的!这仇总有一天会报的!”

  外面的场面卢秋生自己也不好受,看到老人孩童妇女在自己眼皮底下活生生被射杀,只要是有点血性的中国人都无法忍受!卢秋生满嘴的牙齿都要咬碎了,双拳紧握,指关节雪白雪白。可自己背负着使命让卢秋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让仇恨蒙蔽了理智,冲出去杀是杀个痛快了,可首长交代的任务如何完成?任务完成的好坏直接关系到以后战场上解放军能否以最小的代价全歼这些外国鬼子,小不忍则乱大谋。

  “走,下去吧,敌人马上就要进来了。”卢秋生见枪口的火光越来越近拉了下王伯男,扯着决不情愿的王伯男朝下面走去。“大家衣服都换好了吧?”

  “已经换好了。”

  “武器呢?别在武器上面露了马脚。”

  “队长放心好了,部队已经将武器换了下来,至于手榴弹已经做成了拉环地雷打算给这帮强盗一点惊喜!在这方面不会出什么漏子的。”

  “再检查一遍!白队长他们那边我去看看,这些洋人别给我搞什么洋相就好了。”说起白队长,卢秋生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卢秋生嘴里面的白队长就是被首长新调到突击队担当副队长的美国人白聚文,此人有一股子冒险精神,同时还有他所理解的正义感——或者称之为拜金主义比较正确。

  白聚文与他的十六名同种兄弟现在都到了天京城内,这些人平常是没有什么纪律的,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打架斗殴有他们的份,瞪大了眼睛瞅着漂亮姑娘吹口哨也少不了这些人,时不时还给卢秋生搞点偷鸡摸狗的恶作剧,管理起来别提有多难了。

  因为加入突击队,这些人装备上与其他战士一样,每人均装备了最先进的六二一式步枪,并且配备手榴弹以及作为贴身搏杀使用的匕首,手榴弹与匕首对这些人没有什么诱惑力,可六二一式步枪就不同了,那种每分钟将近三十发的射速,有效射程六百米,可以用各种姿态——不管你是站着还是蹲着,甚至是躺着——装填子弹,同时进行射击。如此优良的步枪让这些喜欢枪的家伙爱不释手,这些人惟恐哪天这么好的步枪被没收了,不光醒着要随身携带,就连睡觉也一定要放在怀里——当然子弹是退出来的。

  原本卢秋生对白聚文与他的新洋枪队绝无好感,都是中国人,里面夹杂着这些好奇心极重的老外,以后的任务还如何完成?可在一个月前就要开始最后封闭训练的时候首长将卢秋生与白聚文找了过去,将以后他们所要完成的任务告诉了这俩人——战前训练必须要有针对性,杨沪生可不希望自己的精锐部队上了战场两眼一片漆黑。卢秋生这才发现首长将白聚文他们搞到突击队实在是太英明神武了,搞了半天首长早就对今日所要面对的情况有了打算,谋定而后动,让敌人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次白聚文与他的新洋枪队因为任务也必须将步枪隐藏起来,不得外露,卢秋生害怕这些捣乱份子不服从命令,万一给你搞点小花样,全部任务岂不前功尽弃了?

  “太平门那边已经失守,清军大队人马刚刚进城,记住,等清军要到这里时候我们再行动!我先到白队长那边去,这之前可就需要他们先撑着了。”

  “是,我马上再检查一遍部队装备。”

  王伯男低声答应后朝后院走去,卢秋生看了眼消失在楼宇中的王伯男,转身朝前面大堂而去。

  “李大人,我盛字营已经拿下太平门!”

  血红的落日下,李鸿章站在钟山西峰上的天堡城边一块突起的巨石上,正拿着望远镜朝城内看着。天堡城是天京东北面要塞,城堡全部用巨石堆砌而成,在城堡上面架设了火炮和滚木擂石,居高临下形势极为险要。这里是昨天上午清军在大炮掩护下用伤亡千人代价才攻下来的。攻占了天堡城,清军作战一时轻松许多,再不用为天堡城的炮火感到烦恼了,倒是城内太平军在天堡城炮火下纷纷倒地。

  在李鸿章身后,指挥炮兵作战的法国炮兵指挥官正和他的通译高声开着玩笑,从那边不时传来放肆的哈哈大笑声。李鸿章扶着望远镜的手微微颤抖着,将他现在心情表露无遗,他又怎么可能不激动,剿匪一十有三年了,这天京几次被围又几次被发匪打破合围圈?先是江苏巡抚,帮办江南大营军务的吉尔杭阿自杀身亡,接着钦差大臣向荣死了个人鬼莫知(向荣死因有二,一说误服热药,一说因太平军大破江南大营,羞惭之下自缢而死)。湖北提督周天培被打死在江浦,江南提督张国樑溺死丹阳,湖南提督周天受战死宁国……前不久两江总督、统辖湖南、湖北、江西、福建四省之军务、大学士曾国藩又兵败长沙自杀身亡,就是自己也屡次败在发匪手下,若不是命大老命早已休矣!顽固的发匪老巢今日被自己统率大军攻破,这种成就感让李鸿章不能不激动。

  虽然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李鸿章还是聚精会神看着太平门方向,那里是自己淮军主要进攻方向,若是太平门攻下,天京之战自己将大功告成。十余年痛剿不灭的发匪将失去主心骨以后战争要容易许多。昏暗的光线下,城楼方向红光闪现,安排在天堡城和龙脖子上的法国炮兵大冷天光着膀子将一发发炮弹打到城上打进城里。火光闪现处,大块城墙土崩瓦解,如同沙垒的长墙,在海水冲击下不停消退着。李鸿章正激动着,从前面有人过来了。

  “哦?海舲啊……不错,不错,打的好!多年郁闷今日终于一扫而空,好啊!海舲老弟真国之栋梁,能回到这里乃朝廷之福也!”

  李鸿章放下望远镜,低头见是周盛波站在自己面前,从石头上跃了下来,眼睛笑的都要眯成一条线了。周盛波告诉他部队已经破城,让李鸿章精神更加亢奋。攻破了天京,大事可定矣!

  周盛波瞟了眼站在李鸿章身后高谈阔论的法国人,抱拳低头道:“大人过奖了,若非大人不嫌弃,小人如何能够再次率领手下上阵撕杀?可惜盛传无法看到今日发匪老巢被我军攻占了。”

  “唉……若非薪如舍身相救,今日我李鸿章早已成了孤魂野鬼了。”李鸿章见周盛波提到他的弟弟,眼圈红了起来。

  这个周盛波就是第一次温州战役时候被解放军俘虏的那位认为满汉一家,明朝与八旗之间战斗是兄弟内讧的糊涂虫。此人原本被关在温州“学习班”里面,上街买东西是可以的,可要是想溜出城去就难上加难了。在一月围歼淮军主力时,周盛波的弟弟周盛传被解放军炮兵当场炸死,周盛波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候差点背过气晕死。一家六兄弟,先后五个在和发匪交战中被打死,这么悲惨的命运怎么就会让自己给遇到了?自从知道周盛传身亡的消息后,周盛波脸上就失去了笑容,整天一句话不说,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人一时苍老了许多。直到解放军战士将周盛传尸骨从战场上找出来就地掩埋,并且带周盛波到那里后,他才发出凄惨的长嚎,失声痛哭起来。

  看过了弟弟的坟墓,周盛波再次被送到学习班,本来对学习就很反感的周盛波现在更加听不进去了,不管怎么说,自己六兄弟先后五人葬身在长毛手里,这血海深仇是说什么也弥补不了。杨沪生将周盛传掩埋并且让他去看,周盛波认为这只是在收买人心,自以为看透了杨沪生把戏的周盛波对这种恩惠是没有一点感激之情的。

  为了周盛波思想转变,温州那边不停地有人过去做工作,杨沪生去过,容闳也开导过,黄翼升、程学启以亲身经历说明跟着李鸿章决无好下场,左宗棠这么大的官为了他还跑到学习班找过他。可油盐不进的周盛波只认牢一点——自己生是大清人,死是大清鬼,要砍头可以,想让他投降没门。杨沪生、容闳还好,顶多就是看到周盛波的白眼,黄翼升、程学启却让周盛波一通痛斥,忘恩负义的小人,不忠不孝之徒……把几个起义过来的骂了个狗血喷头。

  比周盛波晚俘虏的沈葆桢、刘松山、刘锦棠先后从学习班出去,并且受到温州方面重用,而早俘虏的周盛波还关在里面,迎接新来的“学员”,送走被改造好的“新人”。

  在根据地重心从温州转移到赣州后,学习班也从温州搬迁过去。自从八月份开始,周盛波发觉学习内容渐渐有了改变,现在不再说清廷如何为了少数统治者欺压四万万大汉子民了,而是开始宣传中国各个朝代抵抗外国侵略者的民族英雄(这里面岳飞文天祥是少不了的,爱国的军人没有一个不以他们作为楷模,至于卖国贼自然是对他们恨之入骨了),大清的林则徐也在宣传之列。

  周盛波感觉到风向有变。很快,他的感觉得到了证实,八月底学习班从外出考察的大清被俘军官那边传出在大清乞求下,英法两国宣布介入中国内战,帮助清军消灭造反的长毛了。

  学员中很快分成两派,一派认为大清此举乃引狼入室,出卖了国家利益;另外一派却认为欲强大必先剿灭叛匪,叛匪不除国家永无宁日,英法出兵不过是帮助大清消灭叛匪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学习班纪律管的很严,可两派还是经常趁没有人注意时候因为一言不和将学习班变成了角斗场,每次斗殴都要倒下几个鼻青脸肿的,到最后每次被学习班领导发现,每次受到严厉训斥,甚至将斗殴表现突出的关了黑房子以示惩戒。

  九月份温州大捷传来后学习班内一片欢腾,中国人打败了不可一世的洋鬼子!自从鸦片战争开始,什么时候大清取得过一次歼灭千人以上洋人正规军的?这种战果也就对造反的农民才会有,与洋人交战那是百战百败,这一次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得到胜利的捷报,学习班又进行了几次学习,里面斗殴次数是越来越少了。倒不是双方找不到机会(里面管理除了上课时候基本上是很轻松的,真要打架这种环境下怎么可能没有机会),而是因为认为大清无比正确的人越来越少,反对满清这种做法的人找不到可以打架的对象了。

  当越来越多俘虏走进学习班,以前里面的人大批出去后,赣州清军学习班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周盛波逃跑了!经过批准到赣州逛街的周盛波在警卫眼皮底下消失不见,全城戒严搜了半天也没有搜出来。逃跑的周盛波给学习班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学习班的校长、政委,俩人统统受到撤职处分,背起行囊到野战部队当战士去了,而以前的警卫战士也全部换掉,据说整个警卫连变成了运输连。最倒霉的是学习班学员,允许大家在得到批准的情况下在赣州城内游逛的政策取消了,外面大门口也站上了岗哨,同时在围墙外面还围上了铁丝网。这些郁闷之极的学员只能待在院子里冲着外面破口大骂该死的周盛波,若是没有他,他们怎么可能突然受这种活罪呢?

  昼伏夜行,千里潜逃的周盛波在十月上旬终于到达了上海找到李鸿章门上来了。李鸿章一见周盛波差点没有认出来,面前的这个人一身乞丐打扮,胡子长的到了胸口,头发乱的跟鸡窝一样,露在外面黝黑的皮肤散发出一股恶心的味道。面前的周盛波如同千年没有吃饭的饿死鬼,瘦的只有一张皮包在外面。周盛波在低声颤抖着喊声“大人!”后晕了过去。

  见周盛波这种样子,李鸿章连忙让人将他背进了官府,找来医生细心治疗。对周盛波突然出现在这里李鸿章一时没有什么思想准备,满腹疑惑地认为会不会是发匪那边又搞了什么新花招。只是想到周盛波弟弟战死在自己面前,他们一家六兄弟先后五人倒在剿匪路上,这周盛波说什么也不应该投入叛匪,还有周盛波过来的狼狈样让李鸿章也打消了部分怀疑,一切的一切只能等他从昏迷中醒过来再说了。

  等周盛波醒来将自己如何得知弟弟死讯后计划着逃脱虎口,又怎么耐心等候了大半年之久终于瞅到机会从赣州那边逃了出来,李鸿章心头之疑慢慢释怀了。等周盛波将自己在赣州及过来道路上所了解、见到的情报告诉李鸿章后,李鸿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如此好运气!

  按照周盛波所言,赣州的军队跟天京的关系乃是听封不听调,对外打着太平军招牌,实际上内部称为解放军(这个不用周盛波说,李鸿章自己以前的情报已经把这个了解到了)。而此次为了保卫解放军重心之所在,抵御英法联军和清军的围攻,解放军在湖口修筑了坚固的要塞,那边至少有一万人以上的部队进行防御,另外解放军主力部队也在鄱阳湖两岸,时刻可以增援湖口,至于南下部队是以叛变的左宗棠部为主,目的大概在歼灭广东清军,防备北线激战正酷时候广东的清军突然挥师北上。而江宁是否被攻陷,对解放军来说根本不重视,也许他们巴不得江宁城内的伪天王早日去见他的天主。清军进攻天京解放军顶多做做姿态,不会真的救援的。他们的重点是保卫赣州,赣州有解放军全部战争基础,武器、弹药、钢铁……众多的工厂都在那里。

  湖口的防卫工事英国人已经侦察到了,只是具体多大规模并不清楚,至于广东,在周盛波过来没多少时间就传来广东丢失,两广总督与自己的兄长李瀚章死难的消息。李鸿章原本被解放军打怕了,小心翼翼的打算解放军只要兵出江宁自己立刻转身就逃,可占领了苏州、镇江也没有任何解放军行动情报传来,这让李鸿章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同时对周盛波也彻底地放了心。不光为周盛波在清廷那边上了表功奏折,还让他统率新组建的盛字营。

  今天周盛波率领的淮军拿下太平门,李鸿章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一点都没有出任何问题。对这个赤胆忠心的手下一定要多加安抚,不能让他变成了第二个黄翼升。

  “海舲,命令后面的部队马上进城,我要到前面看看,这发匪老巢到底是怎么经营的。”

  “大人!前面还在激战中,大人您就不必过去了,下官愿代替大人督促手下尽快将天京城拿下来!”周盛波见李鸿章要抢先进入还在激战中的江宁,连忙拉住李鸿章衣服阻止道。

  李鸿章转头望着周盛波不悦地说道:“城里的发匪已经穷途末路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跟本官一起去好了。本官倒要看看那些发匪还有什么可以抵挡我江淮虎贲之师!”

  李鸿章既然这样说了,周盛波只能无可奈何地陪在他身侧朝山下走去。刚走到龙脖子,趁着火光李鸿章看到下面出现了一支乱哄哄的军队,正在朝太平门赶了过去。火光中李鸿章发现这支部队并不是他的淮军子弟,而是法国人的军队。数千嘈杂的法国兵如同潮水般涌上,留在城门处的淮军士兵打算阻拦一下,却被法国人用力推攘到一边去了。

  李鸿章加快了脚步,要到太平门时李鸿章听到那些法国人大声高呼着什么,回头问跟在身后的通译。“这些法国人在喊些什么?”

  通译脸上出现尴尬的表情,低头抱拳小声说道:“回大人,这些法国人喊的是抢银子、找姑娘之类的粗话。”

  “哦……”李鸿章站住了,迟疑地低声长吟一声,背着手继续朝城门方向走去。

  “大人,这太平门是我们盛字营打下来的,遇法国人何干?这些法国人实在欺人太甚了!”

  站在城门外面的是周盛波盛字营官兵,见自己手下被法国人推的东倒西歪,有的被推挤到中湖,现在正在湖里面高声怒骂着,周盛波心里一团无明火冒了起来,抢前两步在李鸿章耳边说道。

  “请格雷维将军过来趟。哦不,还是我们过去吧。”李鸿章原本打算请法国第四师师长格雷维中将商讨下部队按照原来指定的顺序有序进城的,可回头一想若是格雷维将军躲避自己怎么办?还是自己找上门去好了。

  对法军突然抢先进城李鸿章心里是不满意的,明明已经说好了自己指挥的清军从太平门这里进入江宁,而法军进攻神策门,怎么这些法国人却突然拥挤到这里来了?这可不是简单的搞错位置可以搪塞过去的。

  “格雷维将军,您的手下怎么在这里?本官不是与你们商议好了,太平门道洪武门由我们清军进攻,神策门一带才是你们法国军队进攻地段吗?今次为何不守信用?”

  不用费神,李鸿章就在城门外面看到站在一辆马车上正在咆哮着的格雷维中将。亲兵将拥挤的法国士兵推挤开让李鸿章费力地挤到马车前,李鸿章抬头朝格雷维冷声问道。

  “啊哈……李大人。”格雷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两只绿眼睛瞪着李鸿章。“这不公平!我们法国炮兵都支援太平门这里了,神策门那边可是没有炮兵支援。这城门是我们法国人先打开的,自然应该是由我们法国人进城。巡抚大人,要知道我们是来帮助你们剿灭这些叛匪的,难道对我们部队从什么地方进城你们也要干涉吗?”

  通译将格雷维所说的话快速翻译给李鸿章,格雷维在旁边睁大了眼睛,虎视眈眈瞪着李鸿章,周围的那些法国士兵见自己师长如此说,摆出一副你若是不答应,马上将你掀到湖里去的架势。

  李鸿章毫不示弱地回敬道:“将军,人无诚信,不知其可。太平门这里是江宁防御枢纽,自然是需要更多火炮支援了。将军难道没有看到,在这周围我们清军倒下了数千将士,这是我们用血肉之躯硬从发匪手中夺下来的!至于将军,您的部队并非没有火炮,神策门也没有这里地势险要,江上你们战船还可以用炮火掩护。岂不比我们这里强多了?”

  通译将李鸿章所说的话翻译过去,格雷维勃然变色,脸上忽晴忽暗,旁边的法国士兵不干了,大声喧哗着朝李鸿章身边涌了上来,打算将这个不识抬举的家伙扔到湖里去。李鸿章带来的亲兵拼命将自己的大人保护在中间,不让这些无法无天的红毛番靠近李大人一步。

  白天攻打神策门,格雷维只是虚晃了两下就不攻了,若是让他的部队强攻,靠手中先进的武器,神策门是肯定可以攻下来的。可见了城上太平军英勇的样子,格雷维知道强攻的代价是什么,不要说死上几百人,就是几十人格雷维也觉得太心痛了,法国士兵的生命可是宝贵无比的,不值得为了这么各城门浪费自己忠勇士兵生命。黄昏的时候见太平门这里被李鸿章的部队拿下来了,格雷维为城内的金银、珠宝、美女所鼓舞,攻城战总是巷战来的容易些,并且进了城打到什么地方,那里的财富就属于法国皇帝。不想浪费自己士兵生命的格雷维这才命令手下转向太平门,没想到正在进城,李鸿章赶了过来。

  “李大人,我们法国人千里迢迢从老远的地方赶过来帮助你们维护秩序,这个李大人总得有所表示吧?今日不过为了进城小事,李大人为何如此夸张?我对李大人您得诚意不得不表示疑惑了,李大人是否认为我们法国人没有必要帮助你们消灭这些叛匪?要是这样我们走好了。”格雷维见吓不倒李鸿章立刻换了副面孔,耸耸肩满脸遗憾地说道。

  格雷维为什么如此急切的想要进城,李鸿章心里明白的一清二楚,都是银子惹的祸!这些法国人看中了城内发匪所囤积的大量银两,这才在自己攻破太平门后迫不及待地抢了上来。

  只是法国人现在还是不能得罪的,收复江宁不过是消灭了对清廷一大威胁而已,但真正的威胁,让李鸿章感到恐惧的是赣州那边的军队,若要对付那些所谓解放军,李鸿章认为没有英法两国的帮忙是不敢想象的事情。这格雷维真要带着手下离开中国,眼前所取得的战果很有可能转瞬间又被赣州那边所夺走!若是在自己这里没有得到满足,格雷维鼓动法国帮助赣州的话,大清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鸿章虽然心里相当不高兴,还是尽量缓和了语气对格雷维说道:“将军阁下,对法国给予我们的帮助,大清自然是感激不尽的,在军费上我们会保障你们,同时还会支付你们一笔酬谢费用,但这些都已经商谈好了的东西,我想还是不要轻易推翻为好。这样吧,你们法国军队与我们大清军队以营为单位轮流入城,不知将军以为可好?”

  “就按李大人所说的做好了。”

  格雷维虽然不大愿意,也只能无奈地采纳了李鸿章这个折中方案,他现在不想与李鸿章闹的太僵。自己是在人家地盘上,真要将人家惹火了,自己也会惹上一身骚的。

  经过整顿淮军与法军以营为单位轮流进入天京城。入城的时候淮军看站在旁边的法军不满意,同样的,法国军队也对愚昧的大清军队居然不给自己让路深为不满。如果不是两方高级将领均懂得克制,这些士兵当场就要干上一架,来证明谁才应该首先入城。

  轮流入城虽然暂时平息了双方怨气,可他对淮军与法军均造成不利影响——入城的部队指挥失控。各个营入城后被后面部队簇拥着,沿着街道一个劲朝前奔去,因为里面混杂了大量语言不通的友军,想要传达上级命令,真比登天还难!幸好太平军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再抵抗了,使得这些人很快进入天京中心地带与从清凉门进城的英军第一师会合了。

  天京城内太平天国多年经营后,粮食没有多少,各个王府银子倒有不少。这些得胜之师进入到各个王爷府,等发现了金银后,已经比较混乱的部队彻底放了羊,不管是先进城的淮军,还是跟在后面的法军,或者是从清凉门进来的英军全部为了银子而发狂。到处是破门声,狂笑声,兴高采烈的士兵朝天鸣枪声,火把燃烧声。

  “这里是我们先找到的!你们给我出去!”

  干王府内一伙淮军士兵正与十来名穿着英军军服的大鼻子对峙着。在淮军士兵身后,大量的银子堆积成两座小山。

  “不!现在这些东西是我们英国人的了,该出去的应该是你们。”

  英国人看到如此众多的银子腿已经迈不动了,摇着头,挥舞着手中步枪打算将不开眼的淮军士兵赶走,在他们身后远处一队英国士兵正朝这边赶过来。

  一方非要进入,另一方却说什么也不许洋鬼子进去,语言不通却彼此目标一致的两方互相用本国语言对骂着,对骂辩不出什么,双方很快就用拳头说话了。英国士兵人数居于劣势,在斗殴中陷入了被动局面,眼看就要被人家从大门口赶到两边去了。

  英国兵动拳头打不过人多势众的淮军,见自己后面有大部队过来了,急忙过去一人求救兵。“里面有许多银子!那些中国废物不给我们让道还敢动手殴打我们,弟兄们快去抢啊!把那些该死的废物都赶走!”

  一听找到银子,这队英国士兵马上来了精神,提着枪嗷叫着朝干王府冲了上来,前面斗殴失利的英兵很识趣地让到一旁,让自己大部队接上了。

  干王府后门,一队淮军士兵听到王府里面人声嘈杂,提着枪朝这边奔来。有人从干王府内狼狈地逃了出来,见大队人马上来了如同见到久违的爹娘,急忙哭诉起来。“可不得了啦!弟兄们,这里已经被我们占了,里面有很多银子,可红毛番居然想要从我们这里夺过去!现在还动手打人,真他娘的没个王法啦!两座山一样高的银子啊!要给那些红毛番真正不忿!”

  “他娘的,咱们先占了干吗要让给那些红毛番!弟兄们,给我先把银子夺回来交给大帅再说!”队伍里面有个小官模样的人见跑过来哭诉的穿的是盛字营衣服,胳膊肘马上朝内拐,冲着自己手下高声叫道。这支部队是隶属周盛波盛字营的,原本在进城的时候他们已经与法国人闹过不愉快了,到现在肚子里还憋着一团火。听这里的弟兄说英国人又要抢夺已经被自己占领的地盘,这些人更加被激怒了。听到军官高声命令,淮军士兵端起步枪冲了进去。

  里面的局势已经乱了套了,准确的说英国人占了绝对上风,不多的几个淮军士兵正在英军势大力沉的拳头面前狼狈地步步后退着,至于银山眼看就要落在英国人手里面了。

  “给我打!狠狠地揍这些红毛番!”见自己人吃亏了,淮军将士二话不说上前挥舞拳头跟英国人干了起来。干王府内乌烟瘴气,一百多淮军士兵与几十名英军士兵为了搬出来堆积在大院的两堆银子大动干戈。虽然大家是友军,若是动枪有些太过火了,但英国的拳击,中国的武术在这里却是大有用武之地的,从王府内传出被揍的人鬼哭狼嚎声,有的人觉得动手还不过瘾,从王府内找出瓷器、木椅朝对方砸去,乒乓声中,碎瓷遍地。人数占友的淮军与人高马大的英军打了个势均力敌,两方谁也不能将对方赶出去,独占这两堆银子。

  在干王府上演斗殴好戏时候,天京城内有组织的抵抗已经消失了,至于百姓自发起来的反抗,在射击中灰飞湮灭,可英法军队与淮军之间却发生了斗殴,起因无非是因为钱财、女子。本来齐心协力的英法两军也发生了几起小规模内讧,英法士兵都认为攻占天京是自己的功劳,英国人想要将天京的国宝献给女王陛下,而法国人认为这些东西给他们法兰西大皇帝才是真理,熊熊燃烧的火苗下,两方已经丧失了理智,在他们眼底只有银子、女人!
只看该作者 58楼 发表于: 2007-09-11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三十章

  “弟兄们,发匪的天王府拿下来了!快过去啊!”
  正双目赤红,挽着袖子跟洋鬼子打架的淮军士兵一听天王府被拿下,扔下那些洋鬼子,纷纷掉转头朝天王府奔去。这些金银算什么东西?天王乃发匪中最大的头目,他那里的宝物肯定是多的数不胜数!手快有手慢到时候只能吃尘土了。

  英法士兵见淮勇掉转屁股跑了不知发生什么事,傻愣在当地看着奔跑的淮军士兵。很快,有先到中国比较熟悉中国话的英法士兵反应过来,发声大喊,跟着淮军跑了过去。

  浓浓黑烟从天王府内升起,从府中不时传来垂死惨叫声。夜幕下十来名身着红黄衣服的人正沿着小巷拼命奔跑着,在他们后面一队淮军士兵呐喊着追杀过来。见追兵跟的太紧,前面逃跑的人中十几名红衣人停下来操起手中火枪阻击追兵,枪声中几名淮军士兵惨叫一声倒了下去,可是追兵只是稍微停顿一下,接着一声大喊,跨过追兵继续追赶亡命逃窜的人群。噼啪声中,阻击追兵的红衣人躺倒在血泊中。冲上来的淮军士兵奔到躺倒在地上的红衣人面前,举起手中步枪奋力刺杀下去,几声渗人的尖叫过后,地上红衣人没有动静了。红衣人的阻截虽然时间很短,但也让追兵与逃亡之人拉开了距离。现在亡命奔逃的只有一个大人拉着俩个小孩了,黑暗中只能听到后面追兵喊叫声,至于追赶他们的那些淮军士兵身影已经消失在夜幕里了。

  三人眼看就要冲出巷子,只要过了这个街,冲进前面随便那条巷子里,追兵将失去他们的身影,在前面突然出现三十来名身着青衣的淮军士兵,面对面刚好将他们道路挡住。那些淮军士兵见有人从漆黑的巷子里跑了出来,迅速端起武器,将枪口对准了跑出来的黄衣人,黑洞洞的枪口携带着死神请贴,只要手指轻轻一扳,那三人身上将多出几十个血洞来。

  眼看暂时就要安全了,可突然死亡降临在身边,三个人一时浑身乏力,软瘫在地上。生与死之间就隔了不到十米的一条马路!这让人实在无法接受。俩个小孩也许是逃的太累了,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从喉咙里断断续续发出似哭非哭的声音。那大人跪在地上,把小孩揽在胸口,低头将他们紧紧环抱住,打算就是死也要用自己的身躯尽量将子弹挡住。这是他现在唯一可以为俩个孩子所做的事情了。

  “这不是寿千岁吗?千岁怎么在这里?!”那些将枪口对准三人的淮军士兵中有人惊讶地低声叫了起来,从巷子里追兵呐喊声越来越近了,巷子里有人还边跑边开枪,嗖嗖子弹声从空中掠过。那人低声问道:“有人在追你们?快!快扶千岁找地方先隐蔽起来,追兵由我们引开!”

  跪在地上的大人是太平天国寿千岁林绍璋,林绍璋听到面前淮军士兵突然说要将自己隐蔽起来,并且引开追兵不能置信地抬起头来。前面的人群中出来了四个人,迅速将他与俩个小孩搀扶起来,将他们架进马路边一座大开房门的民居中,随手将房门轻轻掩上。

  “快追!发匪逃进巷子里了!”

  林绍璋刚跨进民居就听到刚才将自己身份识破的人大声喊叫起来,接着一阵乱枪,噼噼啪啪声将俩个小孩吓的一哆嗦。

  “我们是林字营的!前面是那部分?”

  “老子是盛字营的,刚才有三个人影钻进那条巷子里了!”帮助林绍璋他们三人隐蔽起来的那伙人中有人大声回答道,接着那人问追上来的淮军士兵“你们是林字营的?发匪的天王府是不是真的拿下来了?”

  追兵中有人不以为然地说道:“那还有假?!我们现在正在追从里面逃出来的发匪呢!娘的,里面宝贝老子是没指望了。”

  林绍璋听到追兵说起天王府已被攻破,心里一阵绞痛,双手将俩个惊吓过度的孩童紧紧搂住了。旁边的士兵见小孩嘴巴一咧,就要哭了,连忙上前将孩童嘴巴紧紧捂住,不让他们发出声音。

  “弟兄们快啊!快进天王府搬宝贝去!晚一点就没咱们盛字营什么事了。嘿嘿,兄弟,这逃跑的发匪就麻烦你们继续追下去了,咱兄弟现在还是搬宝贝要紧,咱就再见了啊!”

  林绍璋光听语气就知道刚才救了自己一命的那位自称盛字营的现在是怎样一副嘴脸,相比他现在眼睛里写满了银子财宝,口水都说不定流下来了。就这语气,对方要是听的舒坦才有鬼了!

  果然,追兵带头的人听的不满了,嘴里骂骂咧咧地冲盛字营官兵叫嚷起来。“娘的……老子是林字营营官李尧!说说你是什么官衔?”

  “……原来是大大有名的林都司……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真正罪该万死!请大人有大量,饶恕小的吧!不知者不罪,小的下次再不敢犯了,大人有丞相之肚量,乃佛祖转世……”

  林绍璋听到救自己的人扑通一下跪了下去(男人膝下有黄金!此人好没骨气!林绍璋心里暗自责骂道),接着阿谀谄媚之辞有如泉涌,在那人嘴里,李尧成了孙子复生、关羽转世之人,智比孔明,才胜东坡,虽不说后无来者,但肯定前无古人了。虽然冒犯长官,在清妖军队中至少要受到鞭笞,可如此说也显得太过分了。

  林绍璋听的脸红,觉得这些夸奖之辞实在是太过,可李尧却听的津津有味,长这么大还没有谁如此夸奖过自己呢!听着听着,李尧发觉时间又流失了许多,这么长时间,逃跑的发匪天晓得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若是继续追赶,自己连天王府内一根稻草也捞不着了!

  “起来吧,。不过那些逃跑的发匪乃我家大人要抓的重要逃犯!你们刚才这么一拦截,不是坏了我家大人好事?这样吧,只要你们将发匪抓回来,本官就饶恕你犯上之罪!咳,还真便宜了你小子。弟兄们,跟我回去到发匪老巢搜搜看还有没有什么重要的发匪隐藏起来了!我们走!”

  “是是!大人请慢走,小的一定将逃跑的发匪给您老人家抓过来!”

  凌乱的脚步朝巷子里延伸进去,林绍璋可以感觉到哪个叫李尧的心满意足朝天王府奔去。也难怪此人迫不及待地要赶回去,天王府内那些宝贝对这些见钱眼开之辈来说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民居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刚才救他们一命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见此人走了进来,捂住孩童嘴巴的士兵连忙将手移开。

  “寿千岁,您不是在鸡笼山指挥部队作战吗?为何如此狼狈跑到这里?这两位公子是谁?”

  “不知这位义士您是……”

  那人将头上的包巾一把拽了下来,笑着对林绍璋说道:“千岁忘了?我是温王手下卢秋生,今日早晨还在福千岁王府与寿千岁会过面的,本来兵荒马乱我还以为再也找不到千岁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巧遇千岁爷了。”

  林绍璋上下打量着卢秋生,嘴里喃喃道:“你……难道你投降鞑妖了?!”

  “怎么可能?我要投降鞑妖,欣千岁可是饶不了我的!就是躲到天涯海角,欣千岁也有办法将我挖出来。呵呵,说笑了,千岁,天京已经城破,我还是派人保护千岁爷还是转移到赣州去吧,我们现在要去救万岁爷,此处就不久留了,这就告辞。”

  “万岁爷……”林绍璋刚要开口说话,两行眼泪就流了下来,下面的俩个孩童更是放声大哭起来。清脆的哭声吓了卢秋生一跳,这里周围到处都是敌人,若是让淮军发觉了那可大事不妙!卢秋生一使眼色,俩个战士连忙再次将还是嘴捂住。俩个孩子小脸涨的通红,呜咽声从被捂的嘴里传了出来,现在声音小很多了。

  “怎么了?天王……”卢秋生急切地问道。

  “天王归天了!”林绍璋说完连忙用手背堵住自己嘴巴,头深深地垂了下去,双肩不停地抖动起来。

  卢秋生倒退一步,脸变的雪白,失声惊呼道:“归天了?!到底怎么回事?千岁爷您快说啊!”

  林绍璋稍微稳定下情绪,悲愤地对卢秋生说道:“黄昏清妖与洋鬼进城时候天王将本王招到殿前,说是天父天兄已经答应天王派百万天兵下凡消灭清妖、洋鬼,可没多少时辰,天王府外就围上来大股清妖,守卫王府的部队虽拼死抵抗,可清妖实在太多,天朝门、圣天门相继失陷,天王见天兵还不下来,极度失望下携带幼主投亮奔赴天国了!卢队长,欣千岁不是有数十万大军吗?天京如此危急,欣千岁为何不率领大军赶过来?难道他坐视万岁爷死难不成?”

  卢秋生连忙说道:“千岁不要激动,我家王爷日夜都在为天京担忧,只是人算不及天算,等知道兵出广东没有调动洋鬼南下后,我家王爷再召集人马星夜北上已经来不及了。在我来前,王爷曾经说我到天京后,力劝天王移驾赣州,或者天京能再坚持七天,我数十万大军必然到达天京城下,清妖正顿兵坚城之下,到时只要我们里应外合,不愁清妖洋鬼不灭。可谁成想……”

  “七天,老天!七天呀……”林绍璋越想越气,不停地顿足仰天长笑起来。“只坚持了一天天京就城破了,还谈什么里应外合?!温王误国,误国啊!”

  转移到赣州天王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赣州乃温王自己打下来的地盘,周围并没有其他太平军存在,天王到了那边岂不是成了傀儡?这个不要说天王,就是林绍璋也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情并不是只有曹操干过,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这手也玩的极为漂亮。更要命的是天王曾经对温王心怀不轨,千方百计要把温王从部队招到天京来,打算让他成了落地凤凰,可鬼精灵的温王总是有众多的理由不回天京,再加上喜欢金钱的信王、勇王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不停地在天王面前说温王好话,而干王又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也不赞同将温王调回来,这事这才作罢,但天王与温王在这事情上是有裂痕的。天王在天京一日,他还是统领各方大军的天子,若是到了赣州岂不是什么都要看温王眼色?温王若是再想报复一下天王,有样学样,在江山打下来后搞个什么瓜洲沉江,天王就是死也死的不明不白。大事已定之下,那些马屁精只会听温王的话,温王怎么说,人家怎么信,傻瓜才会替天王说话呢!

  至于防守七天,天堡城、龙脖子、地堡城相继失陷后,天京已经没有什么天险可以仰仗的了,在敌人重炮猛轰下,不要说七天,就是一天防守起来都麻烦!最后也真的只坚持了一天多时间,七天之约不过是安抚那些不懂事的小民和军中士兵罢了。

  突然之间,林绍璋发觉自己将杨沪生看的一清二楚,此人奸诈狡猾之处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跟杨沪生比起来,曹操仁慈的可爱,而朱元璋又显得太直白了,杀人不见血,把你卖了还让你感激不尽,如此大奸似忠者,温王杨沪生真乃古今第一人也!

  卢秋生不知道自己刚刚救了的章王林绍璋居然将自己的首长想的如此龌龊不堪,若是知道,他一定很后悔将这位寿千岁从淮军追兵手里救了出来。

  卢秋生手指着俩个小孩,问道:“这两位是……”

  自认为将温王看穿的林绍璋本来不想将俩个孩童来历告诉卢秋生,可再三考虑后,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重重吐出来,垂头丧气地说道:“这位是被天王封为光王的三殿下永岁,这位是被天王封为明王的四殿下永岁。天王一家只有这两位小殿下从王府中逃了出来。”

  林绍璋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温王那边,希望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温王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当然,为了两位殿下的安全,林绍璋也只能投靠温王了。现在周围太平军都不是清妖与洋鬼的对手,投靠他们只能害死两位殿下,而不管怎么说,温王的数十万大军,优良的装备,都给了林绍璋不小的安全感——虽然这个温王实在不怎么地道。

  “原来是两位殿下!恕微臣失礼了。”卢秋生一听站在旁边不满十岁的儿童居然是天王的三子四子,急忙给两位殿下行礼。“寿千岁,城里现在兵荒马乱,千岁与两位殿下在此多有不便,还是早点离开吧,姚如俊!”

  “到!”从外面急步跑进来一名淮军士兵打扮的战士。

  “姚队长,你赶紧帮寿千岁与两位殿下化装,带上几个弟兄掩护他们到福千岁那边去,等我们回来后大家再一起出城回家好了。”

  “是!”姚如俊挺胸回答的相当简短有力。

  “寿千岁,属下还有任务,这就失陪了,等任务完成后,属下一定尽快赶回,掩护千岁与两位殿下早日离开天京城。姚队长,照顾好千岁与两位殿下,哪怕就是自己性命不要,也要保护好他们安全!”说完卢秋生冲林绍璋与两位殿下行过礼后转身走了出去。

  外面二十多人正潜伏在各个地方,警惕地观察着四方动静,见队长从屋里走了出来,大家马上从各个地点钻了出来,站在卢秋生面前。“队长,王队长刚才派人来说他们已经在虎贲仓那边煽风点火了,现在正赶到天王府去,另外白聚文率领的分队在干王府与我们演过戏后又到新街口将英军与法军之间挑起了争端,天王府被攻破后清军、英军、法军大部队都赶到那边去,白聚文的分队已经进去了。我们是不是现在也过去?”

  卢秋生回头看了眼自己刚刚走出的民居,现在那里房门紧闭,里面姚如俊正帮助林绍璋他们化装。回过头卢秋生冲大家笑笑,“这么热闹的地方我们要是不插上一脚岂不是终生遗憾?走,到天王府去!”

  越往前走,前面的人越多,喧哗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有淮军、英军,也有法军。大家都知道天王府被攻陷,里面有众多的宝贝,若是现在不来抢的话,那些宝贝自己是连看的份都没了!卢秋生他们感觉自己正站在风口浪尖上,只能随着波涛朝前毫无目的的流淌。

  白天卢秋生还来过天王府,可是现在这里让他感到极为陌生了,天王府外面正对天朝门的大照壁已经被淮军士兵所捣毁,残砖碎瓦遍撒一地,祭坛与天父台周围躺满了天京百姓,高耸的天朝牌坊被轰塌了半边。五龙桥上横七竖八躺倒了众多淮军士兵,这些家伙应该是进攻天王府时候被府内的守军打死的。站在五龙桥,桥下的御沟浮沉着大批尸体,里面既有淮军士兵也有奋力保卫天王府的太平军将士还有被破城部队所杀的天京城内老百姓。透过天朝门可以看到里面点燃了众多火把,现在里面已经到了不少部队了。

  过了五龙桥,身着红衣的太平军将士倒下的越多。东、西外朝房各个门都打开的,伏尸处处,卢秋生看出那些尸体都是太平军女兵,让人悲痛的是绝大多数女兵尸体上衣不遮体,甚至根本就没有一丝片缕,很明显,这些女兵是让那些禽兽糟蹋过后才杀死的!

  卢秋生感觉自己的手有些微微颤抖,眼前的这支部队难道还是人吗?他们不是人,而是野兽!这些敌人根本就是一支兽性军队!卢秋生心底暗自发誓,自己所看到的一定要转告给司令员,让司令员知道我们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一支敌人,对这样的敌人你若是讲什么仁慈是根本没有用的!只有消灭,干净彻底地将他们全部消灭,才能让自己的这些死难同胞安息!

  走进天朝门,眼前豁然开朗,众多的士兵高举着火把围成一圈,有些人爬到城楼东西两边的吹鼓亭上朝下看着,在火把中间,几个外国佬正和淮军军官争执着什么。

  “不不不,阁下应该看到我们已经进入了这里,既然来了,让我们空手离开是不可以的。天京要是没有我们大英帝国的军舰,靠你们大清军队可以单独攻下来吗?阁下,这里的财物应该分成三份,我们每国各一份才是,这样最公平不过了。您说呢?亲爱的费里上校。”

  法国第四师的费里上校听了英军第二团高姆上校的提议后,头仰的老高,大声赞同道:“对!斑姆上校说的再正确没有了!应该分成三份,我们法兰西帝国决不会多取一两银子的。”

  “可这里是我们清军攻打下来的!你们自己瞧瞧,这些躺在地上的士兵哪一个是你们英国兵,哪一个又是你们法国兵?全他娘的是我林字营手下!怎么?没有出一分力,现在又眼馋了?有能耐你们自己攻攻看!”站在这俩个英法军队上校面前的清军总兵气急败坏地嚷嚷起来,在他身后淮军士兵跟着起哄。

  这个总兵是林字营统制滕嗣武,他的手下在攻破天王府后,还没来得及打扫战场,英法两国士兵就赶了过来,这些大鼻子到达天王府后根本不理清军士兵劝阻,见什么就抢什么。认为自己才是天王府真正主人的林字营官兵自然不肯了,既然好言劝说无效,那么只有动手赶人了。英法士兵开始过来的不多,在人多势众的清军面前,这些人吃了点小亏,给人家从内宫经真神殿、基督殿、荣光大殿(即金龙殿)、忠义门、圣天门一直赶到这里。眼瞅着就要将这些目无法纪的红毛番从天王府内赶出去了,英军第一师第二团的威廉·梅那德·高姆上校与法国第四师步兵十一团朱尔·费里上校带着几个手下赶了过来。

  俩个上校一到这里,见自己手下吃亏了,立刻要求与清军统兵之将谈判,实际上就是要求在天王府分一碗羹。见英法两军高级军官出现了,滕嗣武还以为他们会将手下乖乖领走,天晓得这些厚脸皮居然会提出为了大清与英法两国友好,为了大家今后能够更好的合作,清军应该主动从这里撤出去,让英法军队过来维持秩序。滕嗣武一听立刻火冒三丈,可在听这俩个混蛋废话时候,大批的英法士兵也赶到这里来了,见对方人数不弱于自己,滕嗣武强压下怒火,耐心与俩个混蛋辩解起来。

  知道天王府被攻占了,各支部队纷纷朝这里汇集过来,在天王府内不光有林字营,还有周盛波的盛字营,刘士奇的奇字营、梁安邦的虎字营等各路入城淮军,英军方面第一师各个团均有士兵在里面,而法国人主要到了费里上校的部下。

  当卢秋生走进天朝门时候,里面已经剑拔弩张,不时有淮军士兵在人群中冲着对方高声叫骂着,而英法军队中那些大鼻子也毫不示弱,用淮勇听不懂的英法粗口大声回敬对方。要不是双方军官极力弹压着,劝阻自己人在没有商谈出结论前,尽量控制,恐怕两边就要打起来了。

  “外面都是红毛番,这些该死的洋鬼子把我们给包围了!在外面还有大炮!”

  淮勇中不知是谁高声大喊起来。这时候喊这么一声等于是火上浇油,淮军士兵举起武器转身寻找着包围自己的红毛番,人群中一阵骚乱。所谓友军,在进攻天京时候,他们是友军,可银子面前不要说红毛番了,就是天王老子这些淮军士兵也不会买帐的。

  “营统大人,我们的人已经将这里包围了,如果识趣的话,阁下还是率领你的手下乖乖撤走,不然我们的火炮可是马上就要开火了。请营统大人放心,您的那份战利品会给您保留的,我们英国人都是绅士,这一点还是可以做到的。”

  通译将刚才淮军士兵为什么引起骚动的话传达给了高姆上校,高姆上校这下来了精神,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对滕嗣武说道。

  “……好!我们走!”滕嗣武强忍住怒气,狠狠一跺脚朝淮军士兵挥着手打算将大家带出去。

  人家已经将火炮推到这里来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跟这些家伙动手自己绝对不会占到什么便宜,尤其是想到李大人再三交代跟外国人之间要保持友好关系,滕嗣武现在没什么底气了。

  听带头的营官说撤出天王府,淮军士兵虽然不乐意,却也不敢违抗命令,只能不心甘地磨蹭着朝外面走去。围在淮军周围的英法士兵冲着他们高声嘲笑着,口哨声笑骂声让淮军士兵心中怒火越升越高。

  “先生们,请将你们身上携带的战利品放下,我们要清点之后才能给你们,不然分配不是不公吗?”英军中有人用不中不洋的中国话冲淮军高声叫了起来。英军人群中一阵狂笑,鼓掌叫好声在天空回荡着。

  不用通译翻译,淮军士兵就明白这些该死的英国佬说的是什么鬼话,正要朝外面走去的淮军士兵纷纷停住脚步,有些怀中抱了银子手中提着包裹的将自己抢来的东西紧紧抱住,看样子若是英国人过来抢劫,他们是非要拼命不可了。

  天气虽然很冷,可站在天王府内的通译现在满头都是汗水,从淮军士兵厌恶的表情里,他们知道这些人将怨气都发泄到自己身上来了,也难怪,现在除了他们懂得英语法语外,谁还了解?在士兵心目中,若不是自己给英法军队通风报信的话,那些红毛番是不应该知道天王府被淮军拿下来了。看样子自己以后若是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自己是怎么死的都搞不明白了。

  通译将刚才英军士兵所说的话和自己的担心转达给两位上校,高姆上校听了士兵刚才所叫的,正大感洋鬼所见略同时,听了通译的担心想起另外一个问题。通译的死活他们是用不着费神的,反正香港懂些外语的中国人大有人在,只要有钱,不愁没有人过来当通译,让人担忧的是这会不会激怒这些“同盟军”?按照旅长所说的,攻打江宁后部队还要继续朝西边进攻,若是没有这些清军帮忙,靠英法军队自己是不行的,毕竟自己人生地不熟。高姆上校正要劝阻自己手下不要再激怒淮军了,可他话还没有说,就已经来不及了。

  “我操你祖宗!”淮军士兵中有人大骂一声。

  “呯”的一声枪响,高姆双眉正中间的位置开了一朵红花,整个人被子弹撞击的朝后摔了下去,还没有躺在地上,高姆就已经什么也不知道了,天王府里面的宝贝、银两,天京城内的美女都离他远去。

  英军士兵一阵大乱,自己的上司没死在叛军手里,居然倒在这所谓的盟友枪下,忙乱之中英军士兵纷纷将步枪端了起来。

  枪声一响,滕嗣武打了个激灵,当高姆上校朝后倒下时,滕嗣武脑海中一片空白。对滕嗣武来说,高姆的死纯粹是咎由自取!在狂妄自大的高姆眼中只有发匪伪天王府内的大量的银子和大批无价之宝,根本就没有淮军什么事情,如此傲慢的高姆被士兵打死完全是罪有应得。可这个高姆是英军上校,现在英军是自己的盟军,说起来他们还是帮自己消灭该死的叛匪的。高姆这一死,上司肯定要追究责任,不管是不是自己手下开的枪,作为这里的最高将领,自己肯定逃脱不了责任!想起李鸿章阴森的目光,滕嗣武浑身上下一阵蚁爬。

  吓呆了的滕嗣武见英军士兵纷纷举起手中步枪,而正在朝外走的淮军也不走了,端起手中武器打算反抗,滕嗣武终于反应过来,背对着英军,厉声喝问淮军士兵道:“刚才是谁开枪的?!给我站……”

  话还没有说完,从后面传来一声枪响,滕嗣武后背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一下,整个人飞了起来。落在地上后浑身的力气急速流失着,眼前景物晃动不已,渐渐变的模糊起来。淮军士兵急速朝滕嗣武身边奔了过来,人还没到,滕嗣武嘴里一甜,张口喷出大口的鲜血,将面前地上的青砖染成一片红色,接着趴在地上不动了。:

  几名林字营淮勇奔到滕嗣武面前,蹲下将他抱了起来,见滕嗣武双眼原睁,但瞳孔已经放大了,脸上写满了不解怨恨之情,殷红的鲜血从后背狂涌而出。

  淮勇悲愤地大叫起来。“大人被洋鬼子打死了!大家跟他们拼了!”

  在天王府内三个联军最高将领突然死了俩个,现场一时失控了,枪声大作,站在前面的英法士兵与淮勇在枪声中成片地栽倒在地上。密集的弹雨下,大股淮军士兵从天朝门冲了出去,接着对外面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的英国炮兵大动干戈,将不知所措的炮兵打死在炮位上,只是英国人反应过来后,用火力将他们朝两边驱散开,天朝门被封锁起来,里面的淮军再也冲不出来了。

  费里上校开始还想劝解,可混乱之极下没有谁还听他的,何况双方的对射将他的话淹没在震耳的枪声中。费里正挺直了身躯高声叫骂着,尖啸声中一颗子弹击中了费里的左臂,身子一软,费里瘫倒在地上,伤口处一阵麻痒,接着钻心的疼痛让费里差点晕死过去。

  虽然混斗爆发的很突然,但训练有素的英国士兵还是迅速集结并且排好了队列,沉着地将成排子弹打向淮军人群中。广场中间双方士兵成堆躺倒在血泊中,密集的子弹将淮军士兵从广场赶到假山台阶后面,双目血红拼命还击着。

  法军开头还想看双方的笑话,可四处横飞的流弹并不专找中国人或者英国人,几个法国士兵被流弹打倒之后,法军也加入到混战中,大部分法军配合英军对四处乱窜寻找隐蔽地点的淮军进行打击,可有些法国人恐怕是拿破仑的后代,看英国人极为不爽,偷偷地从英国士兵身后打黑枪,让一些英国士兵死的不明不白。

  听到天王府那边枪声大起,城里面的英法士兵与淮军停止了拳击,纷纷朝天王府赶去。等到了天王府见里面打的不可开交,这些人也加入到混战中。密集的枪声中,英国人的火炮开火了,可只放了两炮就被后面杀过来的淮军给连人带炮掀到御沟里面。

  城外面的联军不知里面发生什么事情,火光冲天下,密集的枪声如同炒豆般响个不停,同时还传出了炮声。以为城内部队遇到发匪有组织抵抗,现在正在激战中的联军加快了进城速度,呐喊着朝枪声最密集的地方赶去——他们认为奋勇立功的时刻到来了。

  武定桥东边的一座黑暗民房外面,几名淮军士兵百无聊赖地走来走去。突然,他们停下了脚步,迅速站在两边房檐下,迅速朝桥边奔袭过去,手中的步枪齐刷刷指向河对岸。从西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夜幕下出现了上百人的一队身影。

  “什么人?!”有人冲到桥上朝那队人问道。

  队伍在桥头停了下来,里面有人回答道:“老子是盛字营小二,刘三在吗?”

  武定桥东的那些士兵舒了口气,从桥边站了出来。

  “队长过来吧,这里一切都好。”

  上百名淮军从桥上走了过来,队伍中居然还夹杂了十来名身穿英法士兵军服的洋人。

  “小姚,章王与干王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人过来打扰我们?”队伍中有人来到刚才询问的人身边,问道。就着火光,卢秋生黑红的面孔出现在姚如俊眼前。

  “他们现在还好。至于不开眼的家伙来倒来了两批,不过一批被我们支走了,还有一批十来人让我们搁到河里去了,谁叫他们没长眼睛居然跑到我们地盘上来了?”姚如俊将步枪倒背在身后,“队长,天王府那边现在热闹的紧啊!怎么?这些人还真打起来了?嘿嘿,我这心里跟猫挠一样,可痒痒着呢!”

  卢秋生大大咧咧笑道:“废话!本来这帮家伙就够贪财的了,我们再在里面煽风点火一下,还不让火药桶马上爆炸了?只是没想到这滕嗣武居然还懂得轻重缓急,若是不把他干掉,这场乱仗还打不起来了!你小子,总得有人留在这里保护安全的嘛!干王他们是首长要求绝对保证安全的,若是出了问题你还要不要脑袋了?!何况没有在里面放火的不光是你们,外面接应的部队不也没有进来?走吧,乘着城里混乱之际赶紧撤!若是再晚一点,等人家收拾好了,我们想撤可就撤不出去了!”

  说着卢秋生不理站在后面傻笑着摸摸脑袋的姚如俊,推门走进黑暗的民居中。

  “队长。”

  房门推开,卢秋生见到两名战士从门两侧站了出来,跟自己打了招呼后,背靠着墙壁站着。升腾的火苗可以照应出房间木桌边坐了四个人,其中俩个大人身着淮军军服。见卢秋生走了进来,四个人全都站了起来。卢秋生看到俩个小孩脸上还挂着两滴泪水,火光下,泪珠晶莹透亮。

  “福千岁,现在城内一片混乱,我们还是乘乱逃出天京吧。有什么问题我们在路上再说,请放心,温王指示过,只要离开天京福千岁你们愿意到赣州最好,真要想去其他地方,我们也会将千岁护送过去。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赶紧出城!晚了大家就出不去了!”卢秋生进门顾不得再与他们打招呼,客气一番了,见洪仁?趴谟?裕??锷??ψ柚顾?剩?苯亓说钡亟?鞍诿髁恕?p>   “唉……那就麻烦你们护送本王离开天京了。”洪仁?酒鹄从行┪弈蔚乜?谒档馈B?锷??饷嬉换邮郑?芸彀嗣?绞看油饷娼?矗?蠓鲎偶溉顺?饷孀呷ァ?p>   对卢秋生将自己从天京解救出去,洪仁?谛纳畲?故呛芨屑さ模?约菏鞘裁瓷矸荩孔约菏翘?教旃????揖?Χヌ旆龀?俑赏酰∷淙灰蛭?约和菩懈母锎シ噶巳ü蟪璩祭?妫?谔斐?嵩馀偶吩鹉眩?烧飧龈赏醺G?辏??Φ拿弊踊箍墼谧约和飞希?逖?宰约河?χ??罂斓摹V灰?粼谔炀┏悄冢?詈笞约褐荒芤?淳≈姨焱酰??幢磺逖??病6?约阂蛭?挥惺裁慈ㄊ屏耍?悄谝膊换嵊腥嗽敢獗;ぷ约禾永胩炀┏恰N峦跖烧馕宦?映げ辉肚Ю镉?茸约海?焕此得魑峦跽娴暮芷髦刈约海??凑馕宦?映ぐ焓乱蚕嗟蹦芨桑?髅鞒且丫?还テ屏耍?勾Ρ洳痪???虑榘才诺木??刑酰?挥型?墙?约捍?鋈ァ?p>   林绍璋心情就复杂多了,逃离天京自然是好事情,可想到以后要为如此狡诈的温王做事,想想后背都要流冷汗了。离开天京放自己走人?这温王是绝对不会干此等傻事的!说不定自己刚走没多远,要么遇到清妖,要么遇到土匪,反正下场不是被俘就是被杀,他倒一点事情没有,反而落个光明磊落的好名声。若不是因为天王俩个小孩,林绍璋真打算留在城内与清妖拼掉这条性命!

  夜幕下卢秋生率领大队人马朝聚宝门行去。城北火光冲天,枪声响成一片,还传来隆隆炮声,林绍璋早就发觉响声是从天王府那边传出来的,可天王府不是已经沦陷了?难道敌人自己与自己开战不成?一肚子疑问的林绍璋想要找个人问问,可周围的战士却表情严肃地目视着前方,谁也没有理这位章王寿千岁。林绍璋只能将疑惑咽进肚子里,跟着这些人朝外面走去。

  让林绍璋起疑的不光天王府内枪炮期鸣,从武定桥经花市街到聚宝门的道路上,林绍璋就没有看到几个清军或者是红毛番,偶尔出现的散兵游勇在这支大部队并且还有外国士兵的队伍面前,只能乖乖站在一旁,而那个卢队长却神气活现地冲人家吆喝着,告诉人家天王府有很多宝贝,让他们快点去,晚了可就来不及了!而卢队长自己,从语气中,这位队长将率领这支混合部队出城捉拿发匪要犯,不能抢钱真是再遗憾没有了……

  走了没多久,一行人来到聚宝门,城门处一队英国士兵正在把守着,林绍璋见到自己队伍里有洋人出去朝他们神秘兮兮地小声说了些什么,接着手指指自己这边,耸着肩膀摊开手一脸无奈地表情。林绍璋学习过英语,断断续续中,隐约听到那个洋人说的是银子、要犯什么的,正以为卢队长出卖自己,林绍璋却发现城门处的英国士兵恶兮兮地大笑起来,接着大批英国士兵提着武器朝北面奔去,而留在原地的冲自己这边挥挥手放他们出城了。

  一行人无惊无险地离开天京城,朝南奔去,林绍璋开始还担心人家在自己背后打冷枪,可直到城墙隐没在夜色里,却既没有追兵,也没有冷枪。沿途不时有英国士兵从身侧朝天京城奔去,每次林绍璋心提到嗓子眼,却最后都又放了下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一行人已经过了凤台门进入牛首山山区,身后的天京城内枪声渐渐稀落下来。走了半天见周围不再有敌人出现,林绍璋深深吐了口气。

  “咕……咕……”从山脚边传来几声响声。

  林绍璋正奇怪大冷的冬天,哪来的青蛙,只见卢秋生高兴地叫了起来。“王队长吗?出来吧!既然已经看到我们了还鬼叫什么?”

  山脚处突然冒出来数百名身穿土黄色军衣的战士,笑着叫着兴奋地朝他们这边跑了过来,有人朝这边笑着走来。“呵呵,队长,我还以为你们失陷在天京城内了,真打算带领手下冲进去救人呢!没想到我们还没动,队长您到先出来了。”

  “部队原地休息!马上将衣服与武器换掉。”卢秋生回头对部队下达命令。

  “介绍一下,这位是福千岁,这位是寿千岁,这两位乃天王的两位殿下。这位是我们突击队王石安副队长。这次王队长率领大部队在城外接应我们,到了这里大家算是暂时安全了。”

  众人互相打过招呼后,林绍璋不解地问道:“卢队长,天王府那边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又是枪声又是炮声的?”

  “呵呵,天王府那边敌人在狗咬狗,打的不可开交,相信他们短时间内是无法稳定天京局势了。至于追击我们,还是等他们收拾好烂摊子再说吧!哈哈哈……”卢秋生开心地大笑。正在山林中换衣服的突击队员见队长谈起天王府内讧,哄堂大笑起来。

  “难道说……天王府那边是卢队长做的手脚?”林绍璋见洪仁?吖?床唤獾乜醋耪庑┐笮ψ诺恼绞浚?老任实馈?p>   “也没什么,只是看到敌人都想抢银子,咱就给他们火上添点油……对了!打死英国佬的是哪个混帐东西?娘的你打的还真是时候,老子这条性命差点交代在你手里了!”卢秋生突然想到了什么,冲着换衣服的人高声厉喝道。当时卢秋生正站在高姆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人鬼叫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手下要动手了,可还没等他反应,高姆就飞了起来,正好落在自己脚下,当时卢秋生简直是气坏了,自己周围英国人占了大多数,若是乱枪打过来,自己就是再灵敏也逃不过被乱枪打死的悲惨命运!

  “报告队长,是我。”王伯男一边提裤子,一边走了出来。“咱的枪法队长您还不相信啊?说打左眼决不会打右眼,这么近打个人高马大的英国官儿还不容易?怎么可能误伤队长您呢?”#!Z%

  卢秋生冲上前去,在王伯男脑袋上狠狠地给了几个爆栗子,“你狠!你有没有注意到我当时在什么地方?娘的若不是英国人当时没有朝我开枪,老子现在就成烈士了!白队长,哪个鬼叫着要没收淮军抢劫财宝的英国兵是你假扮的吧?”敲完了王伯男,卢秋生又把目光转向白聚文了。

  “怎么?卢队长是否觉得我的中国话说的不好?我想当时所有人都应该听清楚我说的是什么话了,也许卢队长您的中国话说的不地道。”白聚文死气活样的声音在山里面响了起来。

  
只看该作者 59楼 发表于: 2007-09-11
“很好,自然很好,只是白队长有没有发现你说话的时候站在什么地方?幸好第一枪是自己人开的,若是淮军士兵开枪,相信你这个副队长当场就要交代了。不过这也好,你要交代了,首长那边我还省事了……”卢秋生有些悻悻然地说道。这个白聚文虽然是突击队副队长,但他身份有些超然,除了进行训练,卢秋生平常不大管白聚文率领的洋人分队,结果这个白聚文在卢秋生面前也放肆的什么话都敢说,有时候卢秋生若是教训他两句,白聚文却装出自己听不懂中国话的样子,看着白聚文天真的表情,卢秋生有时候真想活撕了他。

  当时在天王府内里面吵的最凶的是卢秋生率领的这些假冒联军,并且在局势眼看要稳定的时候再让它重新混乱,先是吵架,吵架大家都说服对方那么只有动拳头了。既然滕嗣武与英法军队军官商议好淮军撤出天王府,干脆用冷枪结果了俩个带头的,枪只要响一声就足够了,双方压抑着的情绪只要一个火星就足以让他们失控。见滕嗣武还想找出凶手,白聚文率领的手下干脆给滕嗣武后背来一枪,让他干脆地躺下来不要再管闲事了。

  等枪声大作,卢秋生他们乘着混乱之际从天王府内逃了出来,顺手还干掉几名英国炮兵——卢秋生认为大炮响的太早会影响里面操练心情的,若是不打的热火朝天,自己岂不是白来天京一趟了?当时现场乱成一团,清军对英法两军射击,而英国人发觉有法国人在背后打黑枪,马上又掉转枪口与法军操练起来。三方大演三国演义,只要有那一方稍微占了上风,其他两家的枪口马上就对准自己了。

  等城内各处军队听到天王府内枪声赶了过来,操练场越打越大,东起玄津桥,西至新街口,南到文昌宫,北达太平桥,在这广阔的地带,数万大军动用了步枪、火炮,英法两军装备好,淮军装备虽然略差一些,可人数上的优势又抵消了武器上的差距。等李鸿章、士迪佛立、格雷维他们进城,局势已经不受他们控制了。

  卢秋生对自己在天王府捣乱的手下发通抱怨后,见洪仁?⒘稚荑耙丫?簧狭送跻?路??肫鹫饫锞嗬胩炀┗故翘???运?浅峡业厮档溃骸案G?辍⑹偾?辍⒘轿坏钕拢?舜?嗬胩炀┗故翘??耍?颐腔故歉辖衾肟?饫锏教?礁?亩?荷饺グ伞A轿坏钕禄故侨梦业氖窒卤掣鹤吆昧耍?量嗍切量啵??灰??攵?荷剑?蠹揖统沟装踩?耍?绞焙蚰忝侨羰遣辉敢獾礁又萑ィ?颐强梢越?忝撬偷侥忝窍肴サ牡胤健!?p>   “卢队长,欣千岁除了派你们到天京来,外围是否还有其他部队?本王想知道太平府的东梁山那边是那支部队?”洪仁??娌慷有量嗟卮┧笤谀嗯⒌纳郊湫〉郎希?吡税胩觳呕骋陕?锷??裁疵挥兴滴峦醪慷酉衷谒?诘鼐暗抡颍??撬堤?礁?亩?荷健?p>   卢秋生微微笑了笑,开口说道:“福千岁过虑了,只是在出发前欣千岁交代属下,如事不可为朝东梁山撤退,飞艇会在那边接应我们的。天京到太平府一百二十里,走的快一天就好到了,而清妖大部队若是追赶至少要走一天半。而太平府对岸的和州现在掌握在从瓜州撤退过来的航王手中,再北面,鄂豫交界处又有从陕甘过来救援天京的尊王、扶王、启王、祜王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太平府周围均为我太平军所有,东边浙江有侍王十万大军。我家王爷率领的四十万大军也正星夜兼程朝太平府赶过来。故此属下才说到了东梁山就安全了。”

  卢秋生所说的这些军队,洪仁?侵?赖摹5?掏趵钍老褪?虼缶?衷谡?肓酵蚧淳?嗾街校?鹜趵滴墓狻⒎鐾醭碌貌拧⑵敉趿撼筛弧㈧锿趵冻纱郝柿斓亩??虼缶??秩?沸且鼓舷拢?谛乱啊⑼┌厥艿缴?窳智咧富拥氖?蚯寰?杌鳎?舷碌牡缆芬丫?唤囟狭恕Nㄒ幻挥械腥饲V疲?⑶沂盗ψ钚酆竦奈峦醪慷尤从指闶裁次?壕日缘陌严罚??蟛慷拥魅ゴ蚬愣??衷诠愣?寰?窍?鹆耍?商炀┤吹腥斯ハ荩?翟谑翘?换?懔耍《韵不对镀涞蓝?兄?奈峦酰?槿诗只能暗自摇头叹息了。

  容不得洪仁?嘞耄??锷?酒鹄吹溃骸昂昧耍?夤硖煅鄢蜃趴煲?卵┝耍?囱?拥然岫?难┬〔涣耍?颐腔故窍茸甙伞3龇⑼砹寺飞峡梢?圆簧倏嗤纺兀∮惺裁葱枰?实穆飞显偎怠M醵映ぃ?懵柿烊?卸痈涸鸷竺嫜诨すぷ鳎??颐切凶傺诼窈昧恕3龇?桑 ?p>   ????????????????????????????????阴霾的天空中几朵洁白的冰晶轻柔地飘舞下来,落在地上迅速消失不见了。天京城内袅袅青烟正在缓缓升起,木头还在燃烧着,不时爆起噼啪声。府内东、西朝房已经被大炮易为平地,站在圣天门下面可以看到朝房后面的花园。

  在一群手下簇拥下,李鸿章来到了天王府的圣天门前,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凄惨的景象。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石凳后面、廊坊边、亭楼里……残缺不全的淮军士兵尸体东倒西歪躺的到处都是。

  晚上还在太平门外看着一队队士兵进入江宁府,李鸿章就觉得自己左胸一个劲在绞痛着,脑袋里面昏沉欲裂,好像有什么不妙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了。果不其然,没多久从城内传来让李鸿章心烦的消息:“帮助”大清的洋人军队与自己的淮军之间因为缴获的财物问题口舌相争起来,甚至有人挥舞起了拳头。

  这个问题不是什么新问题了,在占领苏州、无锡时,李鸿章的淮军就已经与配合他作战的英法军队之间因为城市搜刮出来大量银子发生过冲突。为此李鸿章在攻打江宁之前还特意的交代手下尽量容忍一二,发生了什么事情由自己与英法在中国的上层官员之间争执就可以了,他们不要搀和进来,以免事态弄得越来越被动。

  进入江宁城内的淮军高级将领不少,李鸿章相信他们会按照自己所说去做的。只是口舌相争不算什么大问题,至于斗殴的到时候关起来几个就是了,对城内的情况李鸿章一时还不是很心急。

  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先是说伪天王已经自尽了,原两江总督署(伪天王改之为天王府)被林字营官军所攻占,接着城内大批淮军士兵朝两江总督署赶去,在里面发现价值数千万的金银财物。李鸿章正高兴着呢,又有消息传来,英法士兵也赶到总督署了,为了那些财富,眼红的红毛番与淮军发生激烈的拳脚相争,接着记名总兵滕嗣武滕大人赶到现场,而英法两国上校也到了。

  李鸿章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既然滕嗣武到里那边,相信争斗不会再起了,到是自己需要找英法在这里的军官为了城内秩序好好争论一番。李鸿章到处寻找联军军官,可这些人如同突然人间蒸发了,自己找去不是说他们刚走,就是人没来过,反正让李鸿章找不到。

  等李鸿章明白这些家伙有意在躲着自己给城内联军士兵放肆的行动制造方便时候,密集的枪声从城里传了出来,消息很快过来了——两江总督署内的淮军士兵因为英军嚣张气焰开枪打死了英国上校!李鸿章一口凉气还没倒吸进去,又一封快报过来,滕大人被英军士兵开枪射杀了,总督署内淮军与英法军队展开了内讧,大批士兵已经倒了下来。城内各个地方士兵不管是淮军的,还是英法两军的均在朝总督署赶去。正在说着,沉闷的炮声响起,一团团火球从城内升腾而起。一个个不好的消息给了李鸿章一次次沉重打击,好好的吵架就可以了,大不了挥挥拳头嘛!怎么动起了枪炮?这枪炮一响再要停下来可就难了!

  心急火燎的李鸿章顾不得再找英法军官了,急忙传达命令让自己的淮军将士停止与外国友军之间械斗,实在不行先撤出江宁府也可以!总之一条,一定要脱离这种大规模的内讧——发匪还没有剿除干净自己就先斗个你死我活,这不是给那些发匪看热闹吗?!

  很快,原本不知躲在什么地方的士迪佛立与塞西尔也跑到李鸿章面前,大声责怪李鸿章怂恿手下攻打真诚过来帮助大清的友军,士迪佛立还挥舞着拳头威胁李鸿章,若是不马上停止这种敌对行为,他们英国军队将到北京找皇帝评评理去!

  可惜城内局势已经失去了控制,两万多的淮军与一万英法军队集中在小小的总督署周围打的眼睛都红了,至于李大人的命令在枪炮声中渺小的让人无法感受到——已经混战成一团了,现在你若是放下武器停止抵抗,那么子弹将很快把你打倒,炮弹将轻易地把你撕成碎片。

  越来越多的部队参与到“自己人”之间的战斗中,浑身虚汗直冒的李鸿章着急的冲进江宁城却又被忠勇的手下很快架了出来。四处乱飞的子弹根本就没有长眼,若是横飞的子弹击中了这位上任没有多少时间的两江总督,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士迪佛立和塞西尔现在也有些着急了,里面的局势根本不受他们控制,这是他们所预料不到的。让两位将军想不明白明明大家都明白对方是自己人,又怎么会打的如此激烈?看架势不消灭了另外一方,城内的武斗是不会结束了。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打了大半宿的恶仗双方士兵打累了,弹药也快要打光了,枪炮声渐渐稀落下来。李鸿章与士迪佛立他们这才可以慢慢稳定城内的局势,走到交火中心地带来欣赏一下自己人互相比试的成果了。距离总督署越近,地上躺着的士兵尸体就越多。

  当李鸿章他们赶到时候,活着的士兵自己走了出去,而地上的伤兵被人抬走了,只留下一地死尸让李鸿章他们欣赏一下战争的艺术。

  “李大人,我们大英忠勇的士兵是为了帮助你们清国剿灭扰乱社会秩序的叛匪才到这里来的,可是李大人你看看,他们没有死在叛匪手中,却倒在了自认为是朋友、是友军的清国军队手里!上帝啊,难道还有比这样的事情更加让人感到悲伤的吗?你们要为这次事件付全部责任!要赔偿我军一切损失,不然我将带领手下到北京找你们皇帝去!”

  士迪佛立恶狠狠地握紧了拳头,冲上来对着李鸿章大吼大叫起来。就士迪佛立所了解到的,英国人在昨天晚上与清军所爆发的战斗中,至少伤亡了一千余人,另外还有一些人失踪了,具体的伤亡失踪数字得在经过汇总后才能得出来。这样的伤亡数字是士迪佛立所无法忍受的,这一千多士兵真是倒下的太冤枉了!尤其是阵亡的威廉·梅那德·高姆上校,他是新调任到步兵第二团担任团长职务的,高姆上校在英国国内军队高层很有影响,这次是到中国寻找立功受勋,好继续朝上爬,他的无辜丧生让士迪佛立感到后背上一片冰凉。这让自己如何朝上面交代啊?难道说高姆是因为与友军争夺财物被杀的?这要说出去大英帝国军队的颜面何存?!只是一个高姆上校还简单了,实在不行上一份假说明材料就是了,问题是同时还有一千多英军伤亡,要想合理的解释如此众多部队躺在江宁城内可不是一件轻松事情,尤其是战斗已经结束后。

  李鸿章听完通译将士迪佛立所说的话翻译出来后,强压下心头怒火冷冷说道:“将军阁下,这起事端是你们英国人首先挑起的,因为您的手下侮辱我的士兵才引发这起不幸的事件。另外我军在进攻江宁府时才伤亡了五千人,可是昨天夜里在这里的不幸事件中,我的忠勇手下倒下了四千多啊!将军请看,这遍地倒下的都是什么人?这都是我们大清兵丁啊!在事件没有彻底查清之前请阁下还是不要太早下结论才是。”

  李鸿章指着遍地尸体的手指一直在颤抖着,眼前这些将士都是在回到上海后重新拉起来的,淮军主力两次被温州发匪重创,其中最近一次几乎可以算得上全歼了,新建立起来的五万是李鸿章掏尽所有血本,不管坑蒙拐骗才组建起来的,五万人中有他从宁波带来的张景渠一万手下,有从浙江因为道路被断投奔自己的湘军名将鲍超所部近万人,有他弟弟李鹤章留守上海的数千人。李鸿章费尽心机才将这些部队重新捏成一团,并且将部队扩大到五万人马,装备尽量给他们改善了。在与发匪作战中,装备了最新恩菲尔德前装线膛枪及炸炮德淮军体现出武器的优势,将超过自己数倍之敌打的落荒而走,而淮军伤亡却并不大。可是今次江宁一役李鸿章却又伤了老本,伤亡过万让李鸿章感到肉痛了。

  虽然从上海打到江宁有过十万的发匪被俘或者投靠淮军,将淮军由五万扩大到十万之众,但一来这些新加入的手下并不稳定,天晓得他们什么时候又会背叛自己。二来从装备上来说,装备最好的就是原来五万军队,至于新投奔的李鸿章还没给他们换装呢!与老部队比起来战斗力差了不知道有多少。与温州发匪两次交战之后李鸿章对新式武器有了恐惧感,他认为只要自己无法与敌人在武器上哪怕接近,这仗也无法打了。计策?计策只有在条件一样情况下才有用武之地,若是对手一支小部队也能轻易将你数万之众打的找不找北,所谓的计策还有什么用场?

  眼瞅着部队装备一天天好起来,淮军替代湘军成为清军中最有战斗力部队的李鸿章这次丢了一万别提多沮丧了。虽然外国人不能得罪,可李鸿章丢了如此众多手下还如何可以冷静下来?两江总督署的内讧简直是剜了他心头之肉!

  “李大人,事情的起因可以慢慢调查,只是我们法国人因为你们清国不冷静而平白丧生,大人要给我们一个交代。要知道我们法国人并没有介入到总督署里面所发生的事件中去,可是在两方冲突中,六百法国人成了双方误伤牺牲品……这太令人遗憾了。我的费里上校也被人击成重伤,据上校所说,击伤上校的是你们大清军队里面的士兵。大人,难道你们不应该对如此不幸事件有所表示吗?皇帝陛下若是知道他的忠诚手下是如此受伤的一定会对派兵支援你们产生疑问。除非大人能让我们皇帝得到足以抵消这个疑问消息,不然我们法国军队将不再参加以后的战斗。”

  塞西尔自从得知法军伤亡后脸色也好不起来了。从克里米亚战争后法国人什么时候吃过如此大的亏?按照塞西尔理解的,法国人乃是上帝之子民,每条生命都是再宝贵没有的了,在这个偏远的中国,不是因为战斗而倒下六百人,若是传到国内去,恐怕自己这中将就算当到头了,下面要么灰溜溜从中国撤回去,让巴黎民众臭骂自己,要么就当一辈子中将,想要升官?这种美梦想都不用再想了!除非……除非自己能因为这个事件捞取极大的利益,只有丰厚的利益才能转移国内视线,让他们知道这些人还是死的值得的。

  听了法国中将所说的话,士迪佛立大有同感地点头赞同道:“对!我不管这起事件是谁引起来的,我只知道我的一千手下倒在大人您——士兵枪下。如果李大人不能给予我们足够的赔偿,我们英国人将不再加入到帮助你们剿灭叛匪的战斗中去。”

  士迪佛立想了下用不能质疑的语气补充道:“另外我们将取消封锁令,不再限制各国商人与叛匪之间进行交易,相信这个是所有商人所乐意见到的。温州的瓷器、绸缎、茶叶、烟草都是各国商人梦寐以求的,为此已经多次与我提出交涉了。对了,中将阁下是否愿意来上一支卷烟?这是从温州走私出来的,我想中将阁下您可以品尝一下味道如何。至于李大人,您也许还是习惯吸你们的大烟袋吧?”

  士迪佛立边说边从口袋中摸出一包有些变形的烟合,取出两根把一根递给了神色尴尬的塞西尔,自己拿起一根叼在嘴角边。旁边的护兵马上拿出一只打火机递给了士迪佛立。士迪佛立点着了卷烟,高举着打火机冲着李鸿章说道:“这个东西也是温州那边生产的,很遗憾,我对这个玩意很有好感,简直太容易取火了!真没想到你们清国人可以制造出如此奇特的东西来。”

  看着士迪佛立示威般地表情,李鸿章简直哭笑不得了,难道这些红毛番对这些小东西就如此感兴趣吗?想我大清地大物博,精美的器物多的数不胜数,岂是这小小的取火物事可以相比的?

  英国人与法国人不帮助大清消灭这些发匪是万万不能的,现在发匪已经做大了,江宁之洪匪算得上什么一回事?看起来这是杨史二贼有心牺牲洪贼,才会让自己如此轻易将江宁收复的。

  江宁是攻下来了,可发匪主力并未受到重创,尤其是转移到赣州之杨史二贼。自己以前败就败在他们手中,让自己再与他们交战一次?虽然淮军实力大增,李鸿章也没有战而胜之的把握,曾国藩的湘军算厉害的吧?还不是让人家一攻就下?真正攻城不过半天时间,数万湘军防守的长沙就被攻陷了,堂堂总督大人也只能自杀殉国,而且这还不全是杨史二贼发匪之主力,同期杨史二贼手下发匪还在温州将洋人打的丢盔卸甲,狼狈逃窜呢!若是让自己与这些人再次交手……估计自己命运不会比曾大帅好到那里去。只要外国人站在一旁,看着自己与发匪之间搏杀,大清的国运就算走到头了。至于解除封锁令,这是李鸿章更加不愿意看到的。发匪的大量装备从什么地方来?还不是从外国人那边进口的?若是解除了封锁令,这等于变相承认发匪乃合法组织,并且鼓励发匪多进口武器打大清!同时还可以让发匪通过对外贸易捞取更多金银用于购买武器。如此严重的问题怎么能不极力反对?

  “小人”士迪佛立虽然可恶,并且显得粗俗不堪,但他摸准了李鸿章的号脉,让李鸿章对士迪佛立的威胁不得不做出必要的让步。尤其是当英法一致的情况下,李鸿章日子就更加难熬了。

  站在旁边冷眼看着几个外国人表演的周盛波见李鸿章为难,走了上去低声在李鸿章耳边说了几句。李鸿章精神一震,两眼重新焕发出光彩来。“关于这次悲惨的事件,我们大清会给各国做出让大家满意的答复的。不过请各位注意,当时在这里并不是我的部下与两位将军手下发生纠纷,有人亲眼见到有法国士兵在背后对英国人开火,而费里上校并不是被大清士兵所击中的,而是英国人击中了费里上校的左臂。也许当时现场太混乱,费里上校并没有看仔细了,相信塞西尔中将检查一下弹道看看是什么子弹就可以检查出来。我想对英法士兵自己之间爆发的混战,我们大清政府是不需要承担责任的。为此有必要彻底调查清楚后再决定我们应该赔付的具体数额。”

  “不不不!我们英国人怎么可能朝自己的友军开火?!塞西尔中将,您不要听别人的挑拨!”听完通译翻译的话,士迪佛立头上冷汗下来了,士迪佛立只知道这里当时场面混乱之极,英法士兵之间误伤是肯定免不了的,这事情可以糊弄也就糊弄过去算了,真要追究起来,大家都会麻烦一大堆的。可李鸿章说费里上校不是被清军击中,并且还让塞西尔检查弹痕,士迪佛立这下着急了,费里上校可不同于其他小兵,想蒙混过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个……需要军医彻底检查后才能做出决定,不过也不能排除李大人您的手下拥有夏斯波步枪。”塞西尔中将犹豫着说道。

  塞西尔对英国人并没有什么好感,只是现在双方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为了能从中国捞取更多的利益,不得不与他们合作。真要费里上校是英国人误伤——或者就算是有意打伤的,看在上校没有身亡的份上,还是不要追究比较好。

  对士迪佛立,塞西尔也没有什么好感。这个士迪佛立是英国政府对中国战争扩大化后,从准将提升到中将的。在塞西尔眼里,士迪佛立是一个标准的英国佬——粗俗、浅薄、毫无礼貌,也许叫他军队里的暴发户比较准确些。

  果然,“暴发户”士迪佛立没有听出塞西尔中将为英军开脱之词。见塞西尔采纳了李鸿章关于检查费里上校伤口,而李鸿章却一副神情定定的架势,士迪佛立有些着急了,两腮鼓了起来,瞪大了眼睛仇视着塞西尔中将。

  “中将阁下,听李大人所言,当时你们法国人在我们英国士兵身后开枪?我看很有必要检查一下我们英国人中弹部位和弹痕以确定是谁让他们中弹的,免得女王陛下臣民不明不白地倒下。真要是你们法国人打了黑枪,我希望巴黎政府能给女王陛下一个合理的解释。”

  塞西尔气的说不出话来,这个士迪佛立怎么一点也没有听明白自己所说的话?自己已经说明不会为了费里上校受伤问题纠缠下去了,这个该死的英国佬居然又扯到我们法国人头上!法国士兵就是对英国人开枪,那也是因为你们先打伤了我的上校啊!简直是蠢货!笨蛋!

  见塞西尔与士迪佛立之间发生争执,李鸿章却在心里得意地笑了起来。以夷治夷乃对付这些头脑简单红毛番的最好良药,对付这些外国人就是应该拉拢一国对付另外一国。让英法两国先吵个不亦乐乎,自己到时候再出面好鱼翁得利。拉法国打压英国,也许这是对付傲慢的英国人最好办法。

  “本官将奏明皇上对友邦在这次误会中所造成的损失给予合理的抚恤,不过还是先调查清楚比较好。本官提议对江宁所发生的不幸事件成立专门的调查机构,彻底调查此次不幸事件真相。只是在真相查明之前,还是齐心协力共同对付我们清国叛匪比较好。”

  “共同对付叛匪?难道你们不会在我们背后打黑枪吗?对付叛匪由我们英国人来干好了,至于李大人您的部队,还是在旁边策应一下,另外帮我们保护好补给线比较好。”士迪佛立对李鸿章的提议轻蔑地摇了摇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士迪佛立并不是真的认为就他现在这不到两万手下可以将发匪打的哭爹喊娘,可是与淮军之间的冲突让士迪佛立对李鸿章的手下失去了信心,真要自己部队在与叛匪交战正烈之时,清军从后面来这么一下,一万英军只能同往上帝那里哭诉了。至于让清军在前面打头阵,这些士迪佛立对这些清军又不抱什么希望,搞不好装备了英国武器的清军到前线是给叛匪送武器去了!还是让他们守护一下运输线是士迪佛立可以接受的。另外丘珀中将给他带来了消息,只是这个消息对英国军队来说是好消息,对士迪佛立来说却并不见得如何好——在香港的坎布里奇公爵击退了叛匪对香港的攻击,现在正率领主力部队北上途中,另外法国第一师、第五轻步兵师、墨西哥的高原步兵旅也已经在上海登陆,现在正通过水路星夜赶往江宁。而根据英法两国协商决定,由乔治三世的孙子,年迈的坎布里奇公爵担当英法联军总司令,至于他士迪佛立,只能屈居副司令之职了。坎布里奇公爵对中国又不了解,让这么个年老的、保守的、对远东一无所知的、靠王室血统才爬上高位的上将指挥十万联军,士迪佛立想想都觉得郁闷不已。但有了这么多部队到达清国,如果这位李总督不听话,联军可以马上换马,另外立一个听话的为联军服务。就是不要清国官员帮忙,英法两国也有足够的兵力在扬子江立起一个听从英国政府命令的公正的独立政府。

  同时按照丘珀中将介绍,香港守卫战中,叛匪并没有表现出多么与众不同之处,他们的武器自然是比较好的,但并没有超过大英军队所拥有的武器,至于作战意志——也许这些叛匪惧怕与英国人之间的战斗——不敢主动进攻。只是进行了试探性进攻就缩了回去。不过在防御中,这些叛匪倒是体现出顽强不怕死的精神,有深圳河阻隔,同时还有驻扎在香港的海军保护,主战场又在扬子江这里,坎布里奇公爵自然没必要将大批军队留在香港与叛匪静坐了。

  从丘珀中将嘴里的香港保卫战中,士迪佛立得出一个结论,只要发挥大英帝国雄厚的海军实力,英国人是根本不用惧怕那些叛匪的。在海军舰炮面前,叛军明智的选择只能是退让,离开皇家海军所能到达的地方。而这个结论与亨利·麦肯森率领的苏格兰第二十六步兵团在温州之战给他的提示是一致的。

  “中将阁下,按照事先约定的计划,攻打了江宁之后,我们法国人将不再继续进攻了。而是帮助清国稳定江苏、安徽的形势。中将阁下既然有足够的信心一举歼灭叛军,那么我们就在这里事先予祝中将好运了。”

  在做着当江南王美梦的士迪佛立被塞西尔中将冰冷的话给惊醒了。士迪佛立连忙换了一副脸色,笑着奉承道:“不不,将军阁下,不消灭叛军江苏和安徽是无法真正的稳定的,同时我们还需要你们伟大的法国人给我们真挚地帮助,当然,有什么要求可以通过谈判解决。只要战争一天不停止,我们都是最友好的友军。不是吗?我亲爱的将军。”

  “如果真的需要我们,那么我希望能好好休整上一段时间。前期作战我们法国士兵太辛苦了,现在是让他们享受的时候。”

  天哪!这是打仗,又不是郊外旅游,还说什么享受不享受的?对塞西尔中将所说的话,士迪佛立简直要暴跳起来破口大骂了,但这次在远东的战争主要陆军都是由法国人出的,士迪佛立还不敢对这位联军副司令、法军总司令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法国人现在是不能得罪的!

  士迪佛立现在心底无数遍后悔刚才自己对塞西尔所说的话了,不过是死了几个英国士兵,跟英国在清国庞大的利益比起来,这点误伤又算得了什么事情?把法国人惹恼了现在问题麻烦了!

  “将军,我看应该乘叛军老巢被我们攻占之际赶紧扩大战果,若是给叛军重新站稳了脚跟,以后的战争就难打了。你们法国第一师、第五轻步兵师不是已经到了上海,正在朝这边赶过来吗?他们是生力军,可以让他们投入战斗的。”

  两位中将将李鸿章抛在一旁自顾自地议论起下步怎么走了。对这些外国人如此轻视自己,李鸿章既感到无奈,同时又没有什么好办法,谁让大清现在有求与人家呢?

  见士迪佛立语气立刻软了下来,塞西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我看下一步应该是进攻湖口要塞吧?你们大英帝国的海军是世界第一的,对进攻一个江边的要塞应该用不着我们法国陆军帮忙。还是等你们拿下湖口要塞后,我们法国人再行动起来,配合你们一起朝赣州进攻好了。——不过作为本人,我更看好进攻长沙还有武昌。朝那边进攻你们英国人的海军更加有用武之地的。”

  塞西尔对叛军的形势也仔细研究过的,他认为既然叛军如此看中湖南的长沙,那么长沙自然有他可取之道。经过询问,塞西尔终于明白叛军进攻长沙,乃是看中了两湖流域的粮食,人没有粮食就要饿死,这个道理连三岁的小儿都明白。塞西尔自然也很理解为什么叛军用了众多兵力,耗费了大量时间用来夺取湖南,而清军为了湖南,多方筹措,可惜最后损兵十万还是没有抱住。既然如此,联军首要目的就不应该是赣州,而是粮食基地长沙了。

  士迪佛立可就不这么想了,长沙有什么?不过是农业城市而已,攻占了长沙,叛军还有其他地方征集到粮食,而赣州就不同了,那边为数众多的企业可不是这个远东农业国家可以在其他地方随便找到的!而赣州那边的战俘营更加是士迪佛立所希望拿下来的,从商人那边得到的消息,在温州被俘虏的四百多英国士兵还有几十名法国兵现在都在赣州关着,这些战俘在叛军那边只是做修道路、挖河塘的活,而军官是不用干事的,听说伙食还可以,但士迪佛立认为这是与中国人想比较而言的可以,对习惯了面包牛油的英国人来说,也许那些东西就是喂猪的。商人为了能跟赣州的叛军做生意,尽量美化了那边的叛军,还说给战俘发工资——鬼才相信这些谎言!战俘怎么可能得到工资?——从商人那边传到部队中的谣言对部队士气打击是巨大的,士迪佛立可不希望自己的手下因为听了商人之言,在战场上抵抗不力,所以这个战俘营是必须尽快打掉的!把那些不幸的同胞从赣州营救出来,让他们回到家乡与家人团聚。

  士迪佛立正想着,步兵第一团团长爱德华·布莱克尼上校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将军阁下,告诉您个不幸的消息,据抓获的俘虏交代,苏格兰第二十六步兵团亨利·麦肯森上校团长在我们围困这里的时候被叛军按照伪天王的命令杀害了。尸体就埋在下关,我刚带人将亨利上校的遗体挖掘出来。将军,太惨了,实在是太残忍了!”

  听到亨利上校被叛军处决士迪佛立脸上立刻挂满了冰霜,“那个天王呢?!”

  爱德华还没开口,塞西尔中将在旁边插嘴说道:“据士兵报告,这里被攻破时候,洪秀全率领的手下自焚了,看,后面哪座倒塌的楼宇就是他们自焚的地方。如果中将有信心将洪秀全找到的话,我将很乐意在这里陪同阁下。”

  说着,塞西尔勉强挤出很难过的样子,好像他对亨利上校之死感到万分伤心。

  士迪佛立低头嘟囔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在骂人,士迪佛立抬起头来,咬牙切齿地吐出几句话来。“既然洪秀全死了,那么给我把所有被我军俘虏的叛军统统处决,我要给亨利上校报仇!”

  塞西尔与李鸿章都为士迪佛立所说的话惊呆了,塞西尔无法想象一名受过教育的英国高级军人居然可以说出处决所有战俘的话,这不是野蛮人才会干的事情吗?!而李鸿章听了通译翻译过来的话,虽然并不认为处决战俘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自己就不知道干过同样事情几回了),可这里是大清的领土,对在这里所发生的事情,这位英国将军至少应该征求一下自己意见才是,现在这种自作主张的举动只能说在士迪佛立心目中自己就根本没有地位可言。

  “为了赣州那边不幸的英法军人受到什么伤害,我提议还是尽快朝赣州进攻!一定要将我们不幸的同胞从赣州那边拯救出来!”

  “在我们没有休整好之前,法国军队是不会加入到进攻中去的。另外是否进攻赣州,我建议阁下还是等坎布里奇公爵到达江宁后再做决定。阁下,坎布里奇公爵才是联军真正的总司令。”

  塞西尔立刻否定了士迪佛立进攻赣州的建议,现在前线除了李鸿章的清军以外,就属法国军队最多了,塞西尔可不希望士迪佛立用法国人的鲜血染红他勋章上的颜色!如果可以的话,他到很想看到自己能够因为英军士兵的大量伤亡所取得的胜利,在国内再升一级。用远东战争削弱英国实力,相信皇帝陛下一定很乐意看到这个结果的。可惜叛军没有海军,不然最好连英国皇家海军也给他削弱削弱。

  ????????????????????????????????浮梁县城所在地景德镇外的昌江东岸,几艘飞艇刚刚从空中降落下来。河岸上无数的部队朝飞艇涌了上去,将飞艇给包围了。俩个小孩和几个女眷哭喊着朝飞艇边上挤去。飞艇舱门打开,里面露出一个脑袋来,朝外面望了望马上从飞艇上跳了下来,飞快地朝前面跑去。

  “报告!突击队圆满完成首长所下达的任务!干王与章王被我们从天京营救出来,同时还有天王的俩个公子,三殿下永岁光王洪天光与四殿下永岁明王洪天明。只是天王与幼天王不肯离开天京,自杀身亡了。”卢秋生跑到过来迎接的杨沪生面前,迅速行过礼后,有力地说道。

  “好啊!辛苦你们了。怎么样,部队有没有什么伤亡?”

  对洪秀全的死杨沪生早有心里准备,如果他真的到赣州来,杨沪生到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挟天子以令诸侯是没错的,可这容易让人把自己与曹操联系到一块,一想起舞台上曹操那副奸臣模样,杨沪生可不希望自己在改变后的未来历史中也成为这样的反面角色。至于俩个小孩,这不是什么太大问题,只要让他们与平常人一样读书就成了,把他们潜移默化成为平等的公民,别自以为生在帝王家能做帝王事。

  杨沪生真正担心的是自己的突击队会不会因为这次行动出现什么伤亡。这些突击队员都是百里挑一甚至可以说是千中寻一的,是杨沪生的心头肉,他可舍不得这支部队在天京出现太大伤亡。

  “还好,只是有三名战士被流弹擦伤了,不过都不碍什么事情,这次与我一起安全回来了。另外突击队主力正从陆路过来。只是从太平府到这里有五百多里路程,他们应该在四天后才能到达这里。”

  见首长首先关心的是自己部队的伤亡,卢秋生大感激动,平常话语上的关心算不了什么,只有在这种时候简单的一声询问,才能让人体会到突击队在首长心目中的地位。至少首长在听了天王消息后首先关心的不是天王之死,而是突击队是否有什么伤亡。

  “干王他们过来了?”

  杨沪生这才想起派突击队过去的目的。越过卢秋生的肩膀朝飞艇那边望去,洪仁?ё帕└龊⒆哟臃赏Ю锩孀吡讼吕矗?厣弦蝗号?煊牒槿诗怀中的小孩哭成了泪人。

  杨沪生摇摇头对这些人如此脆弱的神经大感不解。分开才几天的工夫?不过四天而已嘛,这些人怎么就会如此大哭不已?自己的突击队又不是吃素的,将整座天京城救出苦海是办不到的(为了以后利益,杨沪生也不会同意将突击队牺牲在天京城内,哪怕天京再重要,他都不肯,换句话说杨沪生就是明明知道英法联军与清军进入天京后城内要发生发生南京大屠杀那样的惨剧,可杨沪生也得硬起心肠就当这事情自己不知道。与整个国家命运比起来,一个城市的悲剧实在是太渺小了。),不过救个把人出来还不是小菜一碟?杨沪生推开前面的人群,朝洪仁?呷ィ?槿诗见温王过来了,急忙将怀中孩子递给旁边的家眷迎了上来。

  “千岁,可把千岁给盼来了!对天王没有逃出苦海,我实在是伤心。幸好千岁能从天京逃离出来,不然以后的日子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过了。”

  “多谢欣千岁如此挂念,也多谢千岁能在天京危急之时派手下将我等从京城内营救出来。”

  “唉,原本想通过广东战役将英法军队吸引过去的,没想到香港突然出现了两万多英国援军,将我们计划彻底打乱了,本来若是直接北上,天京虽然不知最后能否守住,但天王绝对不会死难的,实在不行我绑也将天王绑出京城了!”杨沪生愧疚不已地对洪仁?档馈?p>   “唉……这都是命啊!欣千岁不用太自责了。千岁只要能率领部队消灭清妖,将洋鬼从我中华大地驱除出去,相信天王在天上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正与洪仁?底呕埃?罨ι??酱臃赏е谐鱿忠桓鲎约翰蝗鲜兜纳碜呕屏?跖郏?智A└霾坏绞?晷『⒌闹心耆恕Q罨ι?种缸糯巳说蜕?实溃骸罢馕皇恰???p>   “哦,这位乃林绍璋,是我天朝殿前户部又副地僚顶天扶朝纲章王寿千岁。寿千岁在京城以学识渊博,才艺见长,待人处事谦逊有礼,深为众人所亲,自从我上次离开天京后,京城内外交事物就是章王负责的。在他身边就是三殿下与四殿下了。”

  听了洪仁?樯埽?罨ι?愕阃罚?蚱鹦α吵?稚荑肮笆值溃骸笆偾?辏?就跻恢蓖潮?谕猓?郧?曛?竺?缬卸?牛?皇且恢蔽拊迪嗉??幌氲浇袢站尤荒苡谢?嵩诖擞肭?昙?妗A轿坏钕拢?宦沸量嗔耍?恢?欠裣热バ菹⑿菹ⅲ科级??愦?轿坏钕碌胶竺嫘菹⒁幌掳伞<肝煌跻?ね景仙妫?搅苏饫锞桶踩?耍?冉褚够队?砘嵴倏??螅?魅赵俚礁又萑ゲ怀佟!?p>   林绍璋再与杨沪生平淡地打过招呼后眼瞅着天王的两位公子被几位女人拉朝镇内走去,林绍璋犹豫一下,跟杨沪生告了声罪,随着两位公子走了。

  见林绍璋眼中只有两位殿下,杨沪生与洪仁?⊥房嘈Σ灰选H酉禄肚斓闹谌耍?┤艘煌??悄谧呷ァ!靶狼?辏?獯卧趺疵挥屑?扛π郑磕训浪?坏秸饫锢绰穑俊?p>   “呵呵,纯甫兄现在是赣州的总理,他那边事物繁忙,建设铁路、制造机器、生产各种产品、调节工人与工厂主之间的关系、梳理政府各个部门间的关系……那一样不需要纯甫兄负责?同时他的那个基督党也需要他自己费心操劳,根本就走不开啊!不过自从接到益谦兄到达这里的消息,纯甫兄已经来了电报,说是他会在赣州好好款待益谦兄呢!喏,这是纯甫兄发来的电报。”

  “没想到欣千岁你们这里连电报都搞起来了,唉……”洪仁?庸?绫ǎ?姑挥写蚩?丫??继酒?恕?p>   “这个是为了军事和贸易需要才发展如此之快的,至于天京,没有自己固定的根据地,就是想发展也没有机会啊!另外益谦兄在资政新篇中所提到的那些,赣州多有实施,此次益谦兄前来,这些事情还需要益谦兄多多费神才是,至于我,还是习惯带兵打仗,后方的事宜就拜托各位了。”

  “那里的话,欣千岁太客气了。”洪仁?醋诺绫ㄗ炖镉Τ凶拧?p>   “自从上次一别,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益谦兄了……益谦兄还是不用欣千岁、温王什么的称呼我,这样也太生分了,干脆就叫我小杨好了。”

  洪仁?赐炅说绫ń??垢?罨ι??ψ潘档溃骸霸趺锤业保课峦跏窒驴墒怯惺??蚧㈥谥?Π。∥艺饩洹?⊙睢??呛傲顺鋈ィ?峙旅髟绲奶?粑揖涂床蛔帕耍 ?p>   杨沪生摇了摇头,大不以为然地说道:“益谦兄说笑了,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您是知道的,在我们这边对这些根本就不看中,称呼什么不过是人除了姓名另外的一个代号,哪有那么可怕的?倒是你若是将自己套了进去,那么你离大众也就远了,想要真正接触社会是不大可能了。所以我这人对这些表面文章一点都不看中,益谦兄还是不要取笑我才是。不然我让手下整天‘福千岁’的称呼您,不知你这位千岁爷还能了解到多少真实的事情?”

  俩人同时大笑起来,洪仁?ψ胖缸叛罨ι?煌5匾⊥贰!澳阊健??故且坏忝槐洹N一挂晕?阆衷诳刂平?洗笃?恋兀???蛉丝冢?潮???颍?峙卵劢且丫?さ秸饫铮ê槿诗指了指自己头顶)了,没想到你那过激的思想到现在还维持着。”

  “我要变了也不是杨沪生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不过我认为中国需要的不是那些自以为自己是什么社会精英的混蛋,而是需要脚踏实地,踏踏实实真正为人民做点什么事情的人。什么精英?百分之一想要统治百分之九十九?美的他!只有人民承认的为人民服务的塌实人才是真正的精英!那种自我吹嘘的不过是混帐东西罢了!以自己接受过教育,瞧不起乡下人的,他最后的下场绝对好不到那里去!”

  “不知杨兄为何突然由此感受?”洪仁?唤獾匚实馈?p>   杨沪生拉住洪仁?乃?郑?劬?艚舳⒆潘?娉系厮档溃骸拔?巳弥泄?艘院蠊?虾萌兆樱?辉偈艿酵饫辞致裕?膊辉偈艿酵梁懒由鸬钠垩梗?倚枰?媲?职镂颐Γ?蠹乙黄鹜品?飧霾黄降鹊氖澜纾??⒁桓瞿愕淖收?缕?欣硐牍?遥∏跋呶一崧柿焓窒掠氲腥朔苡虏?保?劣诤蠓剑?臀?幸媲?钟氪扛π至恕R媲?钟Ω昧私馕颐钦饫镉胁我榛幔?劣诓我榛嵋槌ぞ褪窃谙拢?衷谖掖蛩憬?飧鲆槌さ闹拔褡?桓?媲?郑?M?媲?帜芙ㄉ枰桓鑫榷ǜ蝗陌捕ǖ拇蠛蠓健V劣谟萌耍?颐窃诎嗽略??愎?裁纯凭傺∈浚?还?臀蚁衷诳蠢凑飧隹凭偈鞘О艿模??⒚挥薪?嬲?挠惺吨?垦“纬隼矗?故茄×艘话镒砸晕?堑募一铮?庑┘一镏怀?仗福?匀绾喂芾砗孟衷诘母骷墩??翘岵怀鍪裁春玫慕ㄒ榈摹H匆桓龈鲎砸晕?ト搜?剑?前锥∷?芟啾龋?哉庋?慕峁?沂巧钌钍??摹D茏黾甘执蛴褪?醇钙?ɡ锖?诘奈恼滤愕昧耸裁矗克?橇私饣?魇侨绾卧俗?穆穑克?侵?烂窦浼部嗦穑恳桓龈龀缘姆释反蠖??蛑本褪且煌分恚≌庵志?⒂惺裁从贸。浚 ?p>   “这事情太快了吧?……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洪仁??罨ι????蔚囊槌ぶ拔蝗酶?约海?飧鲆槌た墒撬?饫镒罡吖僦傲耍?砺凵侠此当妊罨ι?垢撸?皇庇行┽葆澹?醯谜馐虑樾枰??葶群煤蒙塘恳幌略僮鼍龆ā!爸劣谀切┧崛澹?钚植皇堑谝惶旆⑾炙?钦庋?桑空庑┤司?槭潜ザ亮耍?赡闳盟?前焓裁词凳缕癫晃?阉?牵慷?没?饔帜茏龅眉甘趾檬?模?灰?嫡饫铮?褪侨??峙乱材岩哉页鲆涣轿焕矗?哉庑┖枞宀恢?钚质侨绾未χ蔚模俊?p>   洪仁?幌氲窖罨ι?詹沤樯芸凭傺〕隼吹哪切┪纳??睦锞拖胄α恕H谜庑┤诵磁穆砥ǖ奈恼滤?腔嵋桓龈鲂吹慕醮鼗ㄍ诺模?烧嬉?盟?歉傻闶裁词虑椋?强杀鹊翘煺?铝粱挂?蚜恕?p>   “我让他们先到工厂里面当工人去了。”

  “当工人去了?”洪仁?荒苤眯诺匚实馈?p>   杨沪生肯定地回答道:“没错,是当工人,而且是打扫茅厕,将大粪整理出来的清洁工,如果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们也干不好,以后就别想当什么‘精英’!”

  “打扫茅厕?!……”稳重的洪仁??搜罨ι??档幕霸僖踩滩蛔×耍??砜裥Σ灰选6匝罨ι?绱苏?文切┳砸晕?鞘裁淳?⒌募一铮??仓荒苡门宸?阶掷葱稳萘恕?
只看该作者 60楼 发表于: 2007-09-11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三十一章

  滔滔长江滚滚朝东奔去,江水击打石崖发出洪亮的钟鸣声。淫雨霏霏,云雾迷蒙,松针上挂了一串晶莹透亮的珍珠,大地散发出淡淡的泥土味。
  沥沥细雨中,两名警卫员在石钟山江天一览亭外面慢慢踱来踱去,雨水将战士衣服淋湿,让他们不能不活动一下温暖身子。亭子里面高明辉正一动不动抱着双臂看着外面烟雨朦胧的江面。透过时隐时现的白雾,江中几个小黑点飘来荡去,石钟山下面三艘浮动炮台在江中上下起伏着。

  望着下面的江上防御措施,高明辉听到自己后面一阵阵欢呼声传到山上。石钟山并不高,在山下的平地上,纵横交错的战壕铁丝网中间被清理出一块平地,平地两边插着两根树干,上面各挂了一个铁丝围成的圆圈,几名战士正在平地上来回追逐着,大批战士不顾冷雨侵淋站在追逐的战士外面,不停为被围在里面的战士大声喝彩吆喝着。

  风雨声中夹杂着战士们的高呼声,在高明辉心中与眼前平静凄迷的江面奇妙的协调统一起来。让他感到世界距离自己是如此遥远,遥远的仿佛千里之外,却又如此接近,近的自己好像置身其中,矛盾的两种境界就这么给统一起来了。高明辉正沉醉在这种难得的禅境中,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将他的思路打断了。

  “高旅长。”

  “我不是说过没有什么事情不要打扰我吗?大战前是应该好好休息的时候。”高明辉低声不满地嘟囔着,转过身望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参谋长。“怎么?有什么事找我?”

  站在高明辉身后的是五师十旅参谋长徐旭东,高明辉转过身后发现徐参谋长正在打量着自己,这让高明辉心中有了一丝不满,参谋长到十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为什么自己总是感到他用一副想要窥视自己隐私的眼睛瞅着自己?

  徐旭东是温州军事学院第一批毕业生,准确的说他应该算是半个学院教师。以前徐旭东与高明辉一样是太平军的老兄弟,在加入解放军后他一直在张副司令员手下干,成立军事学院的时候,张副司令让他到学院中学习学习,当时学院教员不够,徐旭东进了学院后,一方面跟随其他学员一起在外国教师教导下学习步炮步骑协同、构筑野战工事、图上作业、指挥艺术,另外一方面徐旭东还要充当先生教学员徒手搏杀、冷兵器运用、跑步绕圈什么的。学习结束后徐旭东又回到部队,在整编时候军事学院出来的人受到重用,他也进入改编后的五师十旅担当参谋长,成了高明辉的帮手。也许是学院中教的揣测敌手意图课程,进了十旅后徐旭东总是见到什么人都要仔细打量一番,看看此人个性怎样,因为他是旅里面第三把手,别人不好说什么,可高明辉让徐旭东这样上下打量着,心里却犯毛了——怎么看这小子也是一副想要谋权篡位的小人嘛!

  虽然因为阴雨天,光线并不是很足,但徐旭东还是可以看清楚瘦弱的高明辉刀削般的脸下面,肩膀上的肩章是两杠四星。从外表上会给人一种“此人乃儒将”的感觉,可徐旭东知道这种观点是绝对错误的,什么是人不可貌相?他的上级就是了,有谁会相信外表和言谈给人文弱感觉的高明辉,居然是一个战场上咬牙切齿、粗话连篇、悍不畏死的猛将?五师谁都知道马师长手下两个旅长,一个是疯子(九旅的应志峰旅长)一个是傻子(十旅的高明辉旅长)。而高明辉所拿手的就是在战场上集中自己的所有兵力突击敌人一点,只要打开缺口,他将驱赶着自己手下有如一把利刃迅猛地将敌人撕裂成两块。一般没有什么人可以抵挡住高明辉这种“单点突破”,让高明辉靠着这一手频频取得战斗胜利。但徐旭东认为如果敌人将高明辉的突击挡住了,那么战败的必然不是敌人,而是这位傻子旅长了——程咬金还有三板斧,高傻子只有这么一招——徐旭东对自己部队一号首长评价并不是很高。

  这种人最好的地方应该是担当进攻突破,而不是用来防守。可惜抢功心切的马师长将防守湖口的重任从司令员那边讨了过来。攻击师变成了守备队,不知这算是一种悲哀呢?还是五师打出能攻善守威名的机遇?

  现在再想更改已经来不及了,对十旅、高旅长还有自己真正的考验已经到来。

  徐旭东平静地说道:“最新消息,英法联军已经离开安徽太平府驻地,现在正沿着长江朝西前进,敌人前锋已经到达距离这里四百五十里的铜陵地界。根据情报敌人有五万之众,战舰数百。”

  高明辉眼皮一抬,瞳孔突然收缩接着恢复了正常。“娘的,怎么早不早晚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过来了?给司令员和师长发电报,英法联军已经出动,主力五万有进犯我湖口之可能。”

  “没有了?”

  徐旭东本来还想将高旅长所说的电报内容都记下来,谁知道高明辉说道敌人主力有进犯湖口的可能后转过身继续望着下面江面不再说话了,等了半天,徐旭东终于问了起来。

  “没有了,只要将这事情告诉司令员就可以了,其他的司令员自然会想办法解决,用不着我们为首长操心。”

  见高明辉对眼前的局势毫不在意,徐旭东忍不住说道:“可是……旅长,我们这里现在兵力空虚啊!靠我们一个旅想要阻拦装备精良的五万英法联军是否太草率了?应该就此事请求首长马上增援。同时我们也应该将自己的想法报告给首长,这么两句话发过去不大合适吧?”

  高明辉不高兴地说道:“我倒看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合适的。反正接到消息后,作战部会制订出详细计划来,我们何必再多嘴多舌?徐参谋长,我们的任务是守住湖口要塞,至于其他的用不着想那么多,反正敌人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俩个我宰一双就是了。你去将我刚才说的发给首长好了,……对了,告诉部队进入警戒状态,时刻准备打击入侵的外国鬼子!”

  徐旭东对固执己见的高明辉只能摇头不已,徐旭东想不明白高旅长为什么如此轻视五万英法联军,人家毕竟拥有众多的军舰,多出十旅及湖口要塞数倍的火炮,而且步兵武器方面解放军现在也没有特别明显的优势(双方主力部队均装备了后装步枪,只是解放军现在拥有多管机枪及迫击炮,而英法军队没有),高旅长如此漫不经心只能说他还没认识到眼前不再是装备低劣的满清军队了。既然一号首长听不进意见,有些黯然的徐旭东也只能敬过礼后慢慢走了下去。

  徐旭东不知道听到五万英法联军突然行动起来,高明辉心里是一阵接着一阵心揪,眼前湖口周围只有高明辉的十旅、黄翼升的海军还有就是湖口要塞炮兵部队了,所有部队加起来满打满算也不过只有一万人,靠这么点兵力想守住要塞,说他不紧张那是骗人的。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对着自己看不惯的徐旭东说的,而是冲在赣州把各路军队调离的司令员发的火。

  自从英法联军在淮军配合下攻占天京后,英法联军与淮军呆在天京周围并没有西进。就连英法援军到达上海,接着又到了天京后,敌人还是没有行动,这让以为解放军与外国侵略者之间大战马上就亿湖北派出主力部队在战役上配合捻军恼火不已,他认为哪怕湖北有一个师的兵力,捻军也决不会一次损失十万之众,这简直是挖了杨沪生心头肉(杨沪生已经将捻军算进自己骑兵部队中去了)!更讨厌的是捻军的失败让根据地北面门户大开,直接面对僧格林沁二十万大军,如解放军在江西战场与外国军队作战的时候,僧格林沁突然进湖北杀进湖南,那局势就麻烦了。

  生气的杨沪生下达了让现在高明辉郁闷不已的命令——将湖口附近的解放军主力部队三个师抽调到湖北,加上在武昌的骑兵师一同进入大别山,在解放军张副总司令率领下寻找战机歼灭僧格林沁率领的北方清军主力。

  同时通过赣州的幼天王(洪秀全三儿子在到达赣州后被杨沪生扶上幼天王宝座,因为洪秀全俩个儿子年幼,杨沪生好心让他们进入学校学习,而他自己成了摄政王。这次行动为了动员江北太平军,杨沪生将幼天王又给搬了出来。)命令撤退到桐柏山区的尊王赖文光、扶王陈得才、启王梁成富、祜王蓝成春配合北上温王主力一起作战,又令四川的石达开、解放军川鄂支队进攻重庆的清军骆秉章部,在战略上配合北上主力。一番调动后,留在江西的只留下五师,就是五师还将师部与九旅调到景德镇一线,原本兵力雄厚的九江地区现在只剩下高明辉的十旅充充门面。

  解放军主力部队中四师加入南方集群南下威逼香港,荣一师留守浙江,现在分出部分兵力配合侍王部队反击淮军的攻势,三个师北上鄂豫皖作战,根据地腹地一时虚空。如果光面对清朝军队,这倒没有什么大问题,现在的解放军一个师只要弹药充裕,抵挡淮军进攻还是不成问题的,可要是面对人数多与自己的英法联军那就不成了。英法联军进入天京后只是在天京周边进行活动让杨沪生产生了错觉——英法联军的目标就是天京,或者他们在从上海到天京消耗了太多力量,至少需要三个月时间进行整补(这方面情报也有,但很多情报显得前后矛盾,让人看了不知所云。如果每份情报都相信的话,人会疯了的,杨沪生也只能选择可能性比较大的情报看看,准确的说杨沪生是挑自己认为合理的,而不是比较接近事实的情报看,同时加上主观印象,得出了未来两个月内英法联军不会出动。),只要英法军队不动,其他的清军投靠英法的伪军均不为惧,留在江西的主力大可朝北发展,先削弱僧格林沁再说。

  想到首长改变了的战略意图,高明辉突然感到天气太冷了,虽然是江南,可春节刚过的时候还是很冷的,肌肉猛烈的收缩让人觉得浑身僵硬,而被军服包裹进去的皮肤反射性地出现了众多小疙瘩。

  解放军进入鄂豫边界后僧格林沁率领的清军仿佛受到压制一路北撤,让解放军主力无法捕捉到歼灭敌人的战机。当然,战斗是发生了不少,但主要都是与那些地方团练之间打起来的,僧军主力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处于外线作战,敌人又有机动性极强的蒙古骑兵,害怕后勤补给线被切断的张海强不敢命令部队进行大纵深穿插,只能稳扎稳打,步步朝敌人腹地进攻,现在已经要出大别山了。可这时候英法联军却突然行动起来,以主力部队快速朝湖口进攻。这只能有两种解释,一种是根据地中还有与敌沟通的内奸,将解放军计划透露给敌人,使得敌人知道江西空虚。还有一种就是僧格林沁的行动是敌人精心策划过的,杨沪生的一举一动都落入敌人计划中。不管出现那种情况,高明辉都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

  徐旭东要是知道高明辉从英法联军出动,想到这么多后,一定会对自己的见解产生怀疑——单纯的猛将、二杆子将领是无法想到那么多的。

  军号在山上响了起来,蒙蒙雨丝吸收了大量的号音,使得号声比较低闷。正在山下打篮球的战士们听到军号一时愣住,接着发生大喊,迅速奔向自己所在军营。

  “该来的总会来,着急有什么用场?说不定这是老子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呢!”高明辉回头看着在雨中奔跑的战士,随意甩了甩手,低头轻声嘟囔了几句。

  ***“敌人前锋现在到了那里?”

  湖口指挥部里,参谋人员正进进出出忙碌着。高明辉站在了望口边,望着山下江水突然问道。

  正伏在地图上看地图的徐旭东站起身回答道:“根据确切情报,敌人前锋已经到达马垱我军第一道警戒阵地。先头部队由二十六艘浅水军舰组成,兵力达到五千人,其中陆战队有三千,拥有大小火炮九十二门。他的指挥官就是在温州受到我军打击的英国海军上校阿思本。另外在他们后面有丘珀中将率领的英法海军主力五十二艘军舰,拥有火炮五百余门,运送陆军三万,现在已经到达安庆,距离我们只有两百五十里路了。敌人的后卫现在刚过铜陵,前锋与后卫之间拉了三百六十里,大小船只五百余艘。”

  “马垱……”高明辉手摸着下巴重复了一遍,马垱距离湖口要塞第一道封锁线只有九十里路,如果英军全力前进的话,晚上就可以到达八里江拦阻线了。只是警戒阵地就是阻拦一下敌人,同时给后面主阵地报警用的,让敌人突破也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马垱那边是袁旅长的机动旅及彭泽守卫队在防御,他们没有什么火炮,打打陆地战还凑合,想要拦截敌人军舰不可能,敌人将轻易突破他们拦截。我建议让袁旅长他们不要与敌人硬碰硬,还是保存部队实力在洋鬼子登陆后发起反冲击比较好。”

  “可以,将这个命令下达给袁旅长好了。还有,首长回电了吗?”

  “到现在首长还没有新的指示给我们,看来在命令到来之前我们只能死守湖口,不让敌人从我们这里突破了。”徐旭东摇摇头叹道。

  从各个方面来说,徐旭东都不希望让十旅傻待在阵地上给敌人当靶子,运动战、大纵深穿插、诱敌深入后的围歼战,声东击西调动敌人后的伏击战……这些才应该是解放军所采用的战略战术,向现在这样固守一点的阵地战是徐旭东所竭力反对的。徐旭东想不明白,口口声声反对阵地战消耗战的首长为什么偏偏让部队打这种没有缴获只有消耗的战斗?

  “没有命令是正常的,我们的任务就是坚守湖口要塞,不使一艘敌人军舰从这里进入赣江。既然任务已经明确了,自然没有必要再三再四的重复。师主力部队到什么地方了?”

  “师主力先头部队已经到达都昌县的鸣山,距离这里还有八十来里路程。马师长说在他到达前线之前,命令我们一定不能让敌人一兵一卒踏上江南土地。”

  听了参谋长的话,高明辉暗暗舒了口气。“这么说师主力要明天下午才能到达这里了?不算慢嘛!只要他们到达了,梅家洲那边就用不着我们操心了。命令郑旅长,他的机九旅在明天入夜前一定要确保梅家洲、官洲在我们手里,决不能让敌人抄了九江后路。另外告诉周文博,他的要塞炮兵要时刻防备着,只要敌人进入雷区就给我轰他妈的!坚决不让敌人通过封锁线!仓库里面后勤保障人员要确保前方炮兵炮弹供给,打了一会儿就弹药不继的事情决不能发生!”

  “是,我马上草拟命令下达到各个部队中去。”

  下达完命令,高明辉走到旁边观察自己的阵地。下面到处都是枯黄的芦苇,江边的长堤南面在身后阳光照耀下闪着点点银光,这些银光都是金属制作的铁蒺藜,铁蒺藜后面几道铁丝网随着长堤朝远方蜿蜒延伸过去,一直到消失在视野中。铁丝网后面就是十旅的堑壕了,从阵地上望去,堑壕有如蜘蛛网,将石钟山一圈圈围了起来。山下的泰山要塞、华山要塞上找不到什么要塞炮,只能见到几个突起在地面上的坟包一样的土堆,天也许比较寒冷,从土堆中朝外散发出股股白色烟雾。看着淡淡升上半空的白烟,高明辉眉头皱起,他不知敌人是否能从这个判别出下面是什么阵地——这几个坟包样的土堆里面安装了大口径重炮,二十四磅及三十二磅的炮弹只要击中目标,完全可能将敌人浅水军舰撕成碎片!

  让高明辉和要塞炮兵司令员周文博挠头的是,大口径重炮有,可炮弹并不多。这些重炮和炮弹都是从国外进口的,根据地自己仿制开始的太晚了,在封锁之后,这些炮弹主要通过缴获敌人取得,只是这么大口径的火炮和炮弹清军中实在是不多,而每次战役重炮又是攻坚主力,消耗多缴获少,到现在弹药已经很少了。至于仿制,也许再过一个月仿制的炮弹可以运过来,极为重要的湖口要塞后勤部想方设法才运过来一千余发重炮炮弹,平均到每门火炮上只有不到四十发,打光了在自己制造的炮弹运上来之前,这些火炮只能是奢侈的垃圾。

  阵地上一片寂静,但高明辉知道这只是一种假象,只要敌人到达湖口,这些阵地将迸发出震耳的枪炮声,死神将把双方大量人员拖入到地狱去。

  高明辉正想着,指挥部掩着的房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电台主任手拿着电报冲了进来。

  “总部紧急电报!”

  指挥部中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冲进来的电台主任。高明辉一个旋身转了过来。“念!”

  “五师十旅高旅长鉴:我军鄂豫部队正星夜南下,现命你部坚守湖口要塞,不使敌人通过要塞进入鄱阳湖。十旅乃拥有光荣传统之部队,战温州、进徽州、攻南昌、夺长沙,每战攻无不克,敌人望风遁逃。望你旅在湖口要塞发扬传统,予外国入侵者有力打击,不使岳飞、文天祥专美于前,不令根据地六千万百姓失望于后。为彻底保障湖口要塞安全,海军黄司令、空军林司令部队将配合你部作战。总部将在二月二十日前进到南昌。高旅长,解放军四十万部队看着你们,根据地六千万百姓相信你们,全国四万万同胞期望你们!为中华五千年文明,打击敌人,消灭敌人!为了民族的自由,为了中国人的尊严,战斗!解放军司令员杨沪生,代理政委陈文委、代理参谋长林金宸、政治部部长林海静,一八六四年二月十六日电。”电台主任越说声音越高,脸上激动的血管扩张,满脸通红了。读完总部电报,电台主任有些哆嗦的又拿出两份电报道:“另外还有参议会议长、政务院总理来电,来电说期待我军在与外国侵略者的战斗中打出中国军队威风来!”

  “马上将电报抄送到下面各个单位,让战士们知道根据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们这里!”电台主任刚说完,十旅刘海峰政委从旁边走了过来。这个电报正是刘政委所期待的,只要将电报告诉战士,让他们知道最高首长期待他们打胜仗,而且马上就要到前面视察战地,与他们在一起,那么战士的战斗热情将极大地提高。这比你说再多的废话也好。

  “娘的,海军、飞艇都配合我们作战?这太好了!要不是敌人躲在船上,老子一定抓一串红毛番送给首长!”

  听到首长将海军与飞艇配备给湖口要塞,高明辉立马来了精神。军舰的威力高明辉是亲眼看过的,此次敌人军舰比根据地的更加强大,让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高明辉心里也有些揣测不安了。海军支援高明辉并没有抱太大希望,解放军的海军与外国海军比起来,实力有些相差太悬殊了。让他们出战等于找死。倒是飞艇让高明辉见到了希望。自从转战江西开始,高明辉已经多次在飞艇配合下与敌人作战了,只要飞艇上落下来几个小黑点,那么敌人马上将倒下一大片。不光在威力上,就是在心里上也给敌人巨大震撼。高明辉内心深处对林忠指挥的飞艇部队已经养成了一种依赖心理,这虽然是他所不愿意承认的,可却是事实存在的。

  “刘政委,战士热情是要鼓舞的,不过不能过头。我们的任务是守卫湖口要塞,不是打一仗就走,要是一看到敌人就将所有弹药挥霍出去了,这仗以后就没法打了。”徐旭东见高明辉与刘海峰俩人都陷入到一种歇斯底里情绪中,急忙提醒道。

  高明辉没有搭理有些稳重的徐参谋长,自顾自对电台主任道:“杨主任,给首长回电。我十旅将士定当不负首长期望,将敌人埋葬在湖口要塞!刘政委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别的也没什么,我看这样就可以了,杨主任你去发吧。”刘海峰现在想的就是到阵地上去,将各级对湖口要塞的电报传达给部队,同时对部队再次进行动员。

  “是!”电台主任转身走了出去。

  电台主任出去后,高明辉见徐旭东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参谋长,别再愁眉苦脸的了。无非是几万外国鬼子,他们还不是跟我们一样两只眼睛两条腿的?有什么好担心的。主力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只要主力部队到达了,再多鬼子也不够我们吃的!”

  “可要是僧格林沁跟随主力南下呢?”徐旭东反问道。

  “他敢!”高明辉不自觉地眼睛瞪了起来,“就他那些八旗兵还敢朝我们进攻?他活得不耐烦了啊?!”

  徐旭东根本不怕高明辉,慢条斯理地说道:“他要是不敢,捻军怎么会被他消灭了?十万捻军啊!还大部分都是骑兵,才几天工夫就被僧格林沁给歼灭了?如果他南下,我们在湖北得主力部队将很难顺利转移到这里。一定要在给予僧格林沁沉重打击后才可以过来,在此之前,这里只能是由我们孤军作战了。”

  高明辉想要反驳,可想了半天对捻军的败亡也找不出说得过去的理由。说捻军战斗力太差?真要差他怎么可能纵横江北十年?二十万有洋枪有骑兵的部队,让他攻占整个根据地自然是痴心妄想,可要是牵制一下我军在湖北的主力,这却是完全有可能的。

  “参谋长说的没错,我们应该做好长期单独作战准备。你们先研究,我到下面部队去转转。”刘海峰在旁边赞同徐旭东所说的话,说完刘海峰钻出指挥部,到部队中进行他的动员工作去了。

  “那么你看应该怎样?”见刘海峰离开指挥部,高明辉“虚心”请教道。

  “兵力部署前轻后重,武器部署前重后轻。”徐旭东不理高明辉的态度,将自己的研究成果汇报给他,傻子不傻,只要你说的有道理他还是会听的。“所谓兵力部署前轻后重,因沿河岸一线必然是敌人炮火主要轰击目标,将大部队安排在一线,我军伤亡将会急剧加大,倒不如将大部队隐藏在后面,前面只保留必要的部分兵力,按照前面损失情况,后面的部队给予必要的补充。至于武器部署前重后轻,那是因为敌人主要威胁在江上,对敌人的军舰我们那些步枪小炮是没有什么威胁的,倒不如将十二磅以上的火炮部署到一线,用炮火封锁敌人,打击敌人。同时堑壕第一线部署多管机枪、小炮、迫击炮,等敌人爬上河堤,到达铁丝网前面后,用机枪各种火炮给敌人以大量杀伤。这样我们才能将防线长期坚守下去。旅长,要是按照以前作战样子,将所有部队都集中在阵地前面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恐怕很多战士连鬼子长的什么样都没有看到,就被敌人炮火给杀伤了!这种战术在这次作战中一定要进行改变。我们现在是防御作战,不是进攻一帮乌合之众,光靠一股勇气是远远不够的。”

  高明辉脸微微有些泛红,他的十旅在解放军中也算得上有名了,而所谓的有名就是歼敌多,伤亡也大。有什么样的统帅就有什么样的部队,高明辉自己在打仗上面显得有些粗线条,他的手下也就是一群“亡命之徒”了。十旅消灭的敌人数量在解放军主力十个旅里面算得上前两位,而他的伤亡也是数一数二。歼敌一千自损六百,这样的战斗十旅可是没少打过,就是歼敌一千自损一千这种两败俱伤的战斗十旅也打过。

  “让十九团二、三营先进入一线阵地吧,二十团担当后面二线部队,而十九团一营担任总预备队。”徐旭东所说的话高明辉听了进去。高明辉认为到现在他的威名都是在进攻中打出来的,这种防御作战对他来说还真是个新课题,是他所完全陌生的一块新天地了。至于徐旭东,不管怎么说他都在学院中学习过,在这方面书生之见还是有的,也许听他的没有错。

  “报告!胡县长来了。”警卫战士在门口大声通报道。

  “胡侠君跑这里来做什么?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他们地方上的还不赶快撤退啊?!”高明辉不满地小声囔囔着。“聂参谋,将我刚才说的通知部队。参谋长我们到下面迎接这些人。“

  不满归不满,既然客人来了,总不能将人家赶走吧?迎接还是必要的,自己现在在人家地盘上,很多地方还需要这位胡县长帮忙,高明辉带着手下钻出指挥部朝山下走去。

  “高司令。”刚走到半山坡,高明辉就与登上来的湖口县县长胡侠君碰面了。胡县长见一群军人在高旅长率领下奔了下来,连忙高声打着招呼。

  高明辉笑呵呵与胡侠君打过招呼后问道:“胡县长,您怎么到这里来了?前方马垱已经打起来了,这里战斗也马上就要打响,很危险的啊!你们还不转移?”

  胡侠君咳嗽一声道:“咳,有你们在前面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这里是我等子子辈辈生活的地方,让我们转移,这舍不得走啊!高旅长,你们有信心将那些强夷抵挡在外面吗?”

  “我们自然很有信心将强夷抵挡在外面……”高明辉正说着,身侧有人拉了把他衣角,高明辉眼光一瞥见是参谋长徐旭东微微摇头,知道自己说的太干脆了,又转口道:“不过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今日敌人还在湖口与我对峙,明日说不定我们就在武山血肉相搏了。百姓没有什么训练,若敌人突然出现在身边如何是好?那些红毛番相当残暴,攻破天京,城内老老少少杀的血流成河。胡县长还是劝百姓赶紧转移,等战争平定下来再回来吧。”

  百姓的支援自然是需要的,而且也是必须的。可高明辉不希望见到自己的部队还要分心放在保护战区百姓安全上,这将浪费他大量精力还有宝贵的兵力,最好办法就是除了运送伤员、担任警戒的地方守卫队,其他老百姓还是撤的越远越好。高明辉不明白的是自从到了湖口后,自己明明看到老百姓离开家园朝南转移了,可怎么听胡县长的意思,这些人还没有走?难道天太冷了,让这些百姓又回家了?战斗马上就要打响,这时候出现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让人心焦了!

  在天京被攻陷后,江西北部的居民就进行了大转移,广阔的赣北大地上,无数支移民组成的队伍朝着南方迁移。对这次迁移政府在资金上、人力上、粮食上给予了必要的帮助,但需要迁移的人实在太多,九江、南康、饶州……过百万人口南移,同时从太平天国控制区逃出来的百万百姓给各地政府造成了极大压力,而且给接纳难民的县市也带来的极大的包袱,多少资金投进去都有如投入一口无底洞,只能缓解部分,对全局影响并不大。百姓在迁移中,受的苦是相当严重的。如果说湖口县的百姓又从逃难路上转了回来,高明辉完全理解,但心里面可就要焦虑了。

  胡侠君爽朗地笑道:“呵呵,这个请高司令放心,百姓已经顺利转移到南昌城了。不过有高司令这句话我们地方上也就放心了,毕竟是我们自己的军队,什么都先想到当地百姓啊!”

  “那胡县长您此次到这里来……?”高明辉搞不懂这胡县长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高司令,老朽现在不是还担任湖口守卫队队长嘛!这守土的责任,老朽还是需要亲自承担的,老朽决不允许那些红毛番肮脏的臭脚踏上我湖口土地!请高司令吩咐湖口守卫队可以在什么地方为司令帮上忙?”见胡侠君义愤填膺的样子,高明辉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光想到他是一县之长了,把这位老伯同时还兼任着湖口守卫队队长一职给忘记了。

  “胡县长,前线可是很危险的。敌人拥有大批军舰,众多的火炮,这炮仗打起来了,什么地方都有可能落下炮弹,你们守卫队还是帮我们警戒彭泽到湖口的陆路比较好。只要敌人上来了,马上通知我们,其他的我们来做。”

  “这个没问题,高司令经管放心,别的不行,本乡本土的这那有山那有路可是熟的很!鬼子不来则罢,只要上岸了,咱马上就能发现,只是我们守卫队里面的小伙子都希望能跟主力部队并肩作战,不知高司令是否可以成全我们?”

  高明辉一听,说了半天胡县长还是想上一线来。一线有什么好上的?人民战争,这百姓帮助主力放放哨,运运粮就可以了,难道还跑到第一线挨炮弹吗?炮火下没有受过训练的百姓只有吓的尖脚四处乱跑的份,你让他找个地方隐蔽起来,他都不知道到那边去躲。让他们消灭敌人纯粹是弹药多的没地方用,如果经过训练的战士十发子弹可以打死打伤一名敌人,那么这些没有训练过的老百姓能用一千发子弹消灭一个敌人就可以烧香拜佛了!

  高明辉正与胡侠君就湖口县守卫队上前线的事情争执不休,一个建议守卫队还是留在后面为好,另外一个一定要到前面来的时候,山上留在观察哨的侦察参谋匆匆跑了下来。

  “旅长,有情况!”

  “胡县长,就这么说定了。现在军务缠身,很抱歉不能再陪您老了。王主任你陪胡县长马上下山,这里说不定等下会变成战场。参谋长我们走!”侦察参谋的话让高明辉有种如蒙皇恩大赦的感觉,拉着徐旭东“逃”进指挥部。本来想一起回去的十旅政治部主任王子骄让高明辉这么一说走不了了,只能赔着笑脸拉着胡县长朝山下走去。

  “高司令!我们守卫队里很多人以前可都当过兵的,不是你所说的那种窝囊废!”

  “当过兵有个鬼用?!又不是当的解放军,不管是太平军还是清军对现在这场战争都没有什么帮助。真要上前线还是回补充旅先训练一阵子再说好了。”听到胡县长在身后还不甘心地朝自己大叫大嚷,高明辉有些不耐烦地用耳语般的声音小声嘟囔着。

  高明辉自以为耳语的话,让身边的徐旭东听到了。拐过一个弯,后面的人已经望不见他们了,徐旭东开玩笑地说道:“旅长,你好像对首长所说的人民战争很不以为然啊,小心让首长知道了狠狠训你啊!”

  高明辉让徐旭东吓了一跳,缩头看了眼身后,仿佛身后有双眼睛正冷冷看着自己。胆大的高明辉变的胆子奇小无比,正容对徐旭东道:“别瞎说!我怎么可能反对人民战争?!这种话是我这样的人说得出来的?我只是不想让百姓无辜卷入战火中!你小子……我可警告你,要是这话我从其他地方听到了,你就别想再在十旅待着了!”

  “开个玩笑,旅长不用如此紧张嘛!算我说错话好了,我这厢给您赔不是。”

  “玩笑也得有个分寸啊?!这种玩笑怎么可以开得?我说参谋长,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如果不是山上到处都是十旅及要塞炮兵,高明辉现在一定要挥起拳头好好揍这位恐吓自己的家伙了。

  对高明辉来说,刘冰管理的纠察部并不可怕,只是发发人民战争的牢骚对纠察部来说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麻烦的是新成立没有多少时间的军事安全局,这个局以前是属于监察院下面一部分,九月按照杨沪生的意思将监察院拆分为三份,由曾华春担任新成立的军事安全局局长职位。

  也许是刚从监察院分出来时间不长,军事安全局办事还是与以前在监察院中没有什么两样,按照高明辉所理解就是惯于捕风捉影、大白天打着灯笼寻找子虚乌有的东西了。当然,从法律上来说,他们没有虐待、暗杀的权利,只是要让他们注意上你,那你将来的日子身后会拖条甩也甩不掉的尾巴了。v

  对军事安全局,军队将领心情是很矛盾的,一方面他将叛变消灭在萌芽状态,保障了部队不至于担心自己前面打着正激烈,后面的部队突然给你捅刀子,这点让军队将领很是满意。另外一方面,这军事安全局管的又太多了,常常无原无故怀疑人,小辫子若是被他们抓到,你的前途也差不多算是毁掉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这些将领对狼一般的军事安全局决没有什么好感。

  “旅长,快看!”高明辉正不停埋怨着徐旭东,徐旭东突然手指着东方叫了起来。高明辉这才发觉,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跟参谋长登到了石钟山顶的观察哨。在观察哨中的那些参谋见旅长来了,站成两排目视着高明辉走到前面。

  东边大地与苍穹交界处,几屡淡淡的黑烟朝天空升上去。高明辉伏在大口径望远镜中仔细瞧着东边,高明辉神经猛地绷紧了,握着望远镜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苍茫群山中,黑烟仿佛就在眼前。现在可以看清楚了,一股股黑烟正朝西边移动着,证明不是失火造成的烟柱。

  “什么时候发现的?”

  “报告旅长,刚刚才出现。”

  “很好,终于来了。”高明辉自言自语地轻声说着。手中的望远镜朝下望去,调节过焦距后,在高明辉眼前出现了自己的阵地。也许战士们也发现了远方的黑烟,众多战士正在隐蔽部与交通壕中望着东方的烟柱指指点点。露天炮兵阵地上,一门门火炮从后面推了上去,几名炮兵指挥员正踩着土垒,最后一次检查土垒的坚实程度。

  这些土垒对防备榴霰弹破片是相当有用场的,一般十二磅的榴弹炮实心弹打在上面也顶多给它造成一个浅坑,检查了无数次按照道理来说现在用不着再检查。从这些炮兵指挥员的行动中,高明辉体会到自己掌握的这些部队对即将来临的战斗还是很紧张的,或者说显得相当兴奋。将镜头对准了江面,三座浮动炮台上隐约可看到几名战士奔进奔出,正将水浇在浮动炮台外面。

  “关于部队部署是否传达给部队了?”高明辉头也没抬低声问道。手中的望远镜在自己各条防线上来回搜索着,仿佛对别人是否回答自己并不是很关心。

  徐旭东接过警卫员递过来的望远镜搜着东方,他的这台望远镜与高明辉正在用的炮兵观察镜倍数上差了许多,只能将远方的黑烟拉近一些,使得下面因为距离比较模糊的火炮,看的稍微清楚一点。见旅长问话,将望远镜放了下来回答道:“聂参谋已经将命令传达给部队了。”

  “很好……命令部队马上阵地!”高明辉抬起头,转身走了回来。

  随着高明辉的命令,山头上军号声响了起来,用不着望远镜徐旭东也可以看到下面大批战士听到军号后,从各个地方蜂拥出来,迅速朝前面的战壕奔去。炮台外面的炮兵指挥员也不再跑来跑去了,站在火炮边等待着战斗的到来。

  “看来马垱那边没有对敌人进行有效迟缓,不然敌人怎么这么快就出现在这里了?我原以为要明天才到。”徐旭东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

  高明辉倒是期待着马上就要到来的战斗。“敌人只有登陆马垱阵地才会发挥它的用场,现在这样也不错,让老子先敲掉他先头部队再说!”

  落日的余辉下,几粒黑点从地平线上冒了出来,慢慢的越来越大,可以辨别出这些是英国人的军舰了。从西伯利亚南下的冷风将军舰烟囱吐出来的浓浓黑烟刮往长江南岸,距离湖口越近,军舰行驶速度也渐渐放慢下来。透过望远镜,可以看到五艘军舰成纵队停在八里江下游的江面上,后面朦胧的江面上还有点点黑影正开了过来。

  猛然间,江上的军舰一震,一股黑烟从停泊在江心的军舰左舷冒了出来,将军舰笼罩在烟雾中,南岸山坡上几团红光升起,过了一会儿,一串闷雷般的爆炸声从东北方传到石钟山上。

  高明辉掏出怀表看了看。“发电告诉首长,一八六四年二月十六日下午四点三十五分,英国军舰轰击我防线,湖口战役正式打响。”

  “这是试探性轰击,我们没必要理会他们,还是将他们放近了再打比较好。”徐旭东在旁边发表自己看法。高明辉点点头没说话,转身背着手低头从炮兵观察哨朝指挥部走去,徐旭东连忙紧随着高明辉走了下去。

  ***
只看该作者 61楼 发表于: 2007-09-11
  英国军舰的试探性轰击还在继续着,一发发呼啸着的圆形炮弹从军舰左舷飞了出去,落在山林中,尘土飞扬,碎石与断树枝在空中飞舞着,厚重的烟尘将山头包裹起来。

  山头后面挖掘好的避弹所里面,战士们感觉自己登上了一艘停在汪洋中接受暴风雨洗礼的小破船。四处落轰的军舰将众多的炮弹沿着山头横扫过去,每发重磅炮弹落在地上避弹所都要震动两下,灰尘直往下落,让战士们怀疑这些炮弹是否直接落在自己头上了。

  “连长,鬼子会不会发现我们了?我咋觉得这炮打的没个底了?好像打了一个时辰了吧?”一名新兵让猛烈的炮火打的有些受不了,扶着墙壁不停地呕吐起来。

  旁边一个正给呕吐新兵不停拍着背,自己脸色也苍白无比的年轻战士大声道:“别胡说!洋鬼子又不是神仙,我们在后面他们怎么可能看的到?这是鬼子自己给自己壮胆呢!连长,炮轰过后,那些红眉毛绿眼珠的混蛋会不会登上来?他要上来了老子非给他常常咱的枪法!”

  “别嚷嚷了,你个小兵蛋子操那么多心干啥?!这炮又打不着你,他爱轰多长时间就轰多长时间好了!反正敌人不登陆,我们也不打,只要他敢上来,就别怪老子让他有来无回!”

  巨大的爆炸声让询问的战士声音仿佛远在天边,遥不可及,十九团二营四连连长何飞对战士的询问有些不耐烦了。他感觉自己现在坐在蒸笼里,被熊熊大火烧烤着,身上的热血沸腾起来。

  自从参加解放军,何飞打的不是清军,就是土匪武装,与外国人之间的战斗对他来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说不紧张是骗人的。

  紧张归紧张,何飞对到来的战争还是有一种期盼心理。作为一名军人,生与死之间只有一线之隔,过去与清朝的内战是为了将百姓从被奴役的悲惨状态下解救出来,而现在抗击洋鬼子,那是为了一个民族有尊严的生存下去,为了一个民族重新树立起强者地位,为了一个民族至少在可预见的时间内不再受到外来威胁所打的。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在这样的战斗中牺牲才是一名真正战士的归宿,才是他何飞所向往的。

  “连长!张班长中炮牺牲了!”

  何飞正想着,光线一暗,在上面阵地上的一名战士冲了进来,语带哭音叫道。

  “他娘的!还没打居然就折了我一个好弟兄……”何飞不由得狠狠啐了一口,心里暗自骂道。

  按照作战条令,有完好的阵地情况下,在敌人炮击的时候,前线部队必须撤到后面避弹所。如果都上一线去,在现在敌人这样凶猛的炮火下伤亡肯定是难免的。而何连长按照作战条令,只要敌人不登陆,不冲到他面前,那么他的四连战士也没必要进入前面堑壕,只要在前面放几名观察哨就可以了,何飞没想到就是这样慎重还是出现了牺牲者。张班长是何连长派到前面去观察敌人动态的,在敌人盲目炮击下,一颗不经意的炮弹刚好落在张班长所待的位置上,他是湖口战役正式打响后解放军出现的第一名阵亡者,但决不是最后一名。

  “小龙!跟我上阵地!”何飞随手操起身边放着的步枪,冲身后大吼了一声。站起来时因用力过猛,何飞一头撞上了避弹所上面铺设的枕木。若不是有头盔保护,何连长将因为过于激动非战受伤了。何飞将头盔扶正,不发一言钻了出去,他的通信员钱小龙连忙跟随连长冲出避弹所,直奔山头阵地。

  低头弯腰通过交通壕到达山顶的何飞发现山头上浓烟四起,一股山风吹来,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让人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眼角不由自主地流下两行眼泪。大山在颤抖着,何飞揉了揉眼睛一个前扑趴在观察哨位上朝下望去。半山前沿阵地上到处都是一个个弹坑,黑烟从弹坑处翻滚着朝山头扑了过来。透过浓烟,一团团火球接连升起,巨大的让人耳膜欲裂的爆炸声连成一条线,轰然声如同天际落下的连串霹雳,让人感到可以将每一次炮弹的爆炸从开始听到结尾,听清楚声音的丝毫变化。这种感觉与避弹所里所听到那种沉闷得让人压抑的爆炸声是完全不同的。何飞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像现在这样猛烈的炮火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就何飞看到的,炮弹落点没有什么规律可言,东一发西一发落的漫山遍野都是,可这种没有什么规律可言的、盲目的轰击却让他损失了一名班长,想想都让何飞郁闷到极点了。可惜敌人现在躲在江上,要是在面前的话,何飞一定用子弹好好慰问一下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

  江中洋鬼子的军舰正缓慢朝岸边移动,左舷火炮发射后冒出的白烟将军舰给裹胁起来,浓厚的烟云让人无法看清军舰的真面目。

  “炮兵呢?!炮兵都他娘的死到什么地方去了!为什么不给我狠狠地打!?”

  看到鬼子军舰嚣张地对自己这里猛轰,何飞不停拍打着地面怒吼起来。人家一个劲地猛轰,自己的炮兵居然睡着了,没有一发炮弹打到敌人军舰那边去,何飞认为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让人无法忍受的。

  “连长,你看炮兵阵地……”趴在何飞身侧的钱小龙一手附耳在自己连长边高声喊着,另外一手指着右侧山头。何飞转头望去,左面炮兵所在山头也有一股股烟柱正在升起,炮垒上空笼罩着黑烟,不时有碎石断木飞舞起来。在四连阵地受到轰击的同时,炮兵阵地也正经受着铁与火的考验。只是那些炮兵阵地比他这里条件要好多了,那些炮垒顶部都用枕木、泥土加固了,军舰上发射出来的炮弹对他们来说跟挠痒痒差不多。

  四连阵地上敌人的炮火渐渐衰弱下去,而炮兵战地所在山头落下的炮弹却越来越多。心中一直在呼唤炮兵快点反击的何飞发现炮兵阵地上陷入一片可怕的死寂中。倒不是说炮兵阵地上没有声音,敌人的炮弹将战地打的尘土飞扬,猛烈的爆炸声不要说他这里,相信就是湖口县城内也可以听的清清楚楚,何飞所理解的死寂是炮垒上没有一个人活动,那些原本威风凛凛的火炮沉默着,对鼻子底下的敌人军舰不发一言。见炮台一点反应没有,何飞简直气的要七窍生烟了。

  英国军舰在打了一阵,见山地里没有什么动静,火炮停止了猛烈地轰击,军舰呈一字纵队沿着长江中线缓慢地朝湖口方向行驶过去。军舰上的火炮随意地将炮弹挥洒到南岸山地里,只是不再像刚才那样肆无忌惮,好像有挥之不尽的弹药了。见敌人军舰一一从自己眼皮底下驶过,何飞心里别提有多窝囊了。他恨不得自己长上翅膀飞到敌人的军舰上,不管是用枪还是用炸药,只有将敌人军舰缴获或者炸沉了,才能消他心头之闷气。

  “老刘,敌人军舰已经进入最佳射程了,是不是打他狗日的?娘的,洋鬼子死到临头还敢东张西望,只要我的炮打响,这些红毛番不死咱就不姓吴了。”

  华山要塞的炮台上,刘军正一遍又一遍轻轻地扣击着身边有些泛绿光的铜炮,眼睛紧紧盯着江中正在缓慢移动着的军舰。从刘军的位置看出去,下面长江自己火炮有效射程内一字排列着十四艘军舰,每艘军舰拉开一定的距离缓缓移动着。桅杆斜拉着的索具上趴着几个人影,正对着南岸的山林指指点点。

  刘军目视着正在缓慢移动的敌人军舰,沉着地说道:“别慌,还不到时候。小吴,该打的时候我自然会命令你们开火,你可记着了,开火后要打的准,打的狠!坚决将敌人送到长江喂王八去!要是让敌人毫发无损地逃了回去,我可以饶你,司令可饶不了你啊!”

  华山要塞炮兵营副营长吴家俊自信满满地表态道:“老刘你放心好了,咱瑶溪军事学院炮兵科第一名决不是混出来的,这射击诸元早就已经计算好了,只要你说打,咱就有信心将那艘最大的军舰送给河神当祭品!”

  作为分工,在炮战开始后吴家俊要指挥要塞重炮连与敌人进行炮战。吴家俊对自己学院中的成绩还是很自信的,何况一年多战争打下来,他也捞到不少战斗,实际经验也是很丰富了。

  刘军头也不回,只是看着下面正在移动的军舰,点了点头道:“我也相信你有这个实力。咱可说好了,你首发必须命中,一定要将最大的那艘军舰给我击沉它!要是击沉了,下阵地我请你喝酒!”

  “真的?!这可是营长您亲口说的啊,到时候别耍赖!不然咱到团长那里告御状去!”

  “废话!我当营长的怎么可能对你们瞎说呢?!你先给我将敌人军舰击沉了再说!”

  原本以为自己一番轰击会惹来猛烈还击的英国军舰,见岸上一点反应也没有,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航线偏离了中线,慢慢靠近南岸,行驶速度也加快了。舰上火炮停止了射击,刘军甚至隐约听到船上英国士兵吹口哨,狂妄的笑声。

  后面的军舰一艘艘驶入到要塞火炮射程内,刘军心里计算着军舰距离封锁线的距离。让刘军失望的是敌人的军舰已经进入了布雷区,可这么长时间,那些在江中时沉时浮的水雷居然一颗也没有碰到得意忘形的英国军舰。刘军暗自怀疑这些水雷到底有没有用场,会不会都是一些毫无作为的铁疙瘩?

  正着急的时候,行驶在中间的一艘军舰船头侧舷位置突然激起硕大的水柱,红光猛地一闪,接着漆黑的烟团迅速腾空而起。军舰如同受惊的奔马,船头高高仰了起来,接着重重落到江面上。仿似晴天一声惊雷,比刚才英国炮弹爆炸更响的声音从江中传了过来。滚滚黑烟从船上迅速升起,笼罩住军舰,追随着刚才爆炸升上半空的硝烟。

  被炸的军舰再也不能动了。木头制作的军舰上火光冲天,黑烟中一团团红光不停闪动着,猛烈的爆炸声持续响了起来。在船舷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破洞,汹涌的江水毫不留情灌了进去,数百吨重的军舰迅速下沉。

  第一次爆炸声传来的时候,那艘军舰原本站在索具上的英国人如同一群受惊的小鸟,从索具上飞了起来,满天飞舞着朝江面飘落下去。接连的爆炸声响过后,江上再没有口哨声大笑声了,只有惊呼声与燃烧着军舰上惨叫声,一些人影在军舰上徒劳地想要控制火势,更多的身影如同被水灌了洞穴的老鼠,从船上跳了下来,这时候他们可无法顾虑到自己跳水的姿态是否优美了。

  其他军舰上的水兵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周围刚刚提高速度的军舰再次将速度放慢下来,几条救生艇从军舰上放了下来,打算营救自己不幸的同胞。而后面的军舰见前面挨炸了,加大马力赶了上来。突然发生的意外顿时将队列打个稀乱。

  刘军高兴地跳了起来,疾步从重炮掩体中冲了出来,眼前这些军舰都停了下来,这是再好没有的靶子了。刘军一直等待着的就是这个机会。见站在外面观察敌人舰队的各炮兵连连长一脸惊喜地对自己手下下达准备作战命令(实际上炮手们已经准备了无数遍了,根本用不着再次提醒他们),刘军高声命令道:“各连注意了,方向,正前方敌人军舰,自由射击……开火!”

  “开火!”

  “……放!”

  炮兵阵地上开火的命令响彻云霄,连右边山头上的何飞都听的一清二楚。随着命令,阵地上淡淡青烟夹杂着飞扬的黄尘四处飘动。

  正在自己阵地上埋怨炮兵只知道躲避,不打鬼子的何飞惊喜地听到自己炮兵阵地上奏响了交响曲。临近黄昏,何飞可以看到烟尘中火光不停地吐泻着,江面上的军舰周围一股股水柱冲天而已,激荡的江面把军舰如同玩具般抛到半空,又狠狠摔下。不时有军舰被劈头盖脸打过来的炮弹击中,打着旋在原地转来转去,几艘军舰上浓烟四起,灰黑色的烟团将江面上的军舰包围,烟雾中火苗乱舞。虽然距离比较远,何飞还是感到从江中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受到突然打击的英国军舰迅速从惊慌中反应过来,只要能开动的军舰纷纷再次移动,将左舷对准了炮兵阵地,白烟从舷侧吞吐出来,成串的炮弹落在炮兵阵地上,一团团黑红色的火球在战地上炸起。

  正在观察炮弹落点的刘军突然感到身后有什么人重重推了一把自己,将自己从山头上扔到半空中,毫无面子地五体投地,刚落在地上刘军就感到自己后背仿佛漏了一个口子,力量从口子处飞速流失。眼前一黑,刘军陷入一片黑暗中,人好像正落入无限的深渊中。*

  吴家俊正在二十四磅后膛重炮边上指挥作战,无意中发现一发榴霰弹在营长刚才待着地方后面不远处炸开。不知营长怎样的吴家俊连忙跑了过去,刚到前面就见到营长的通信员一动不动倒卧在血泊中,而华山要塞炮兵指挥员刘营长被炮弹掀到山坡上。后背的军服被撕成一缕缕的碎片,大量的鲜血正从血肉模糊的后背上迅速流淌出来。

  吴家俊冒着炮火三步并做两步奔了过去,将刘营长抱在怀中,撕开自己的军服,想要帮营长把伤口堵住,可创口太大,鲜血很快就将吴家俊的军装渗透了。见营长的面色苍白无比,吴家俊悲愤地高声大喊了起来。

  “营长你负伤了?!……卫生员!卫生员快过来!”

  吴连长不用高喊卫生员也发现营长负伤了,等卫生员过来,见了刘营长的伤势后整个人突然打起了摆子,双肩不停地颤抖起来。

  “快!还愣着干吗?!赶快帮营长止血啊!……担架!担架在哪里?!”见卫生员束手无策呆立在身边,吴家俊眼珠子都红了,冲着卫生员大吼道。要不是自己现在怀中还抱着营长,吴家俊非当场揍这位毫无用场的卫生员。

  卫生员这才反应过来,马上从自己后面中取出白布将营长背部包裹起来,雪白的白布先是斑斑点点,接着小点迅速扩大,连成一片,鲜血将白布染的血红血红。

  “你是死人啊?还不快送营长到医院?!”

  “……副营长,营长伤势太重,不能动,一动就……”卫生员呜咽着说不下去了。

  听了卫生员的话吴家俊傻了般抱着营长一动不动,卫生员所说的话在他刚看到营长的伤势时候就知道了,只是一直心存侥幸,希望卫生员可以打消他这个错误念头,可残酷的现实还是告诉他,自己这位领导已经不行了。望着脸色越来越差,嘴唇发灰的营长,吴家俊只知道紧紧将营长抱在怀中,任凭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染红军服。炮弹在四处不时地炸响,可吴家俊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危险。若不是刘营长躺下的地方刚好是个深坑,就他现在这样暴露在外面,横飞的弹片早就将他撕成碎片了。

  刘军仿佛听到耳边有什么人在呼唤自己,勉力抬起沉重无比的眼皮,眼前模糊一片,接着视线渐渐清晰了,刘军这才发觉自己躺在吴家俊怀中,被自己称为“秀才兵”的吴家俊正一遍遍地在耳边呼唤着自己。

  “副营长……你为什么……不去指挥部队?……击沉敌人……”

  刘军勉强低声说了两句话,胸口一阵气闷,后面的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感到后背一阵酸痛,接着又一阵蚁爬,光线在渐渐变暗中,眼皮沉重的让他想合起来再也不睁开了。刘军对自己的情况有了清楚的认识。

  “……营长您负伤了。”吴家俊困难地咽了口唾液,艰难无比地说道。

  “……是吗?真遗憾……不能看到胜利了……副营长,代理我指挥部队……我现在很累了……让我休息休息……休息休……”刘营长声音越来越低,当嘴唇不再颤动后,双眼缓缓闭上,头无力地侧倒在吴家俊怀中。

  “……营长!营长!”吴家俊喊了半天,他的营长再也不回答他了。“营长,你不是说只要我击沉军舰你会请我喝酒吗?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啊!你给我醒来,快醒来啊!我还要喝你买的酒呢!……”

  “……副营长……营长已经牺牲了……您就不要再动他了。”

  见吴家俊疯了似得不停地摇着营长,卫生员两行眼泪不由自主地淌落。

  吴家俊一手环抱着他的营长,一手一把将警卫员拉了过来,冲着他大声吼叫起来。“你说慌!营长没有死,营长不会死的!他还说过要请我喝酒呢,你说啊!你说营长没有死……说啊!”

  卫生员看着正在拼命摇着自己,双眼通红,眼睛布满了血丝的吴家俊悲愤地叫道:“副营长……冷静些副营长!营长真的牺牲了……他让你代理他指挥炮兵阵地,你这样子怎么指挥炮兵为营长报仇?”

  “不错,我要报仇……要杀光这些兔崽子!”吴家俊让卫生员给吼醒了,轻轻将他的营长平放在地上,脱下被鲜血染红的军服,缓缓将它盖在他的营长身上,将营长头上的头盔摆端正了。吴家俊的嘴唇不停地抽动着。“老刘你放心,咱小吴一定拿洋鬼子的脑袋给你报仇!”M;cbmsy.netOEa

  “通知担架,将营长抬下去。”吴家俊低沉着嗓子,不带一丝感情对卫生员命令道。接着头也不回大步朝正在与敌人军舰展开激战的炮台走去。

  “全营都有了!……瞄准江心敌人中间最大的那艘军舰……给我轰沉它!一连注意,不管用多少炮弹,只要敌人还在浮在水上就给我轰!”

  回到指挥位置的吴家俊钢牙紧咬,从嘴唇中一字一顿吐出了命令。随着吴家俊的口令,大小火炮迅速移动,炮口均对准了正在江面上正拼命朝炮兵阵地开火的英军旗舰——江苏号军舰。

  江苏号是一八六三年才下水的英国新舰,一千二百六十九吨的三樯三烟囱木质船壳明轮上,主机有三百匹马力,航速达到十二节,按照阿思本所言是当今世界上速度最快的兵轮了。军舰上原来就装备有大小六门火炮,现在上面又新加了两门四点五英寸线膛炮。威力巨大的炮弹不时从江苏号上打了出来,撕裂空气般的尖啸声过后,炮兵阵地上砂石飞舞,参天古树在升起的硝烟中痛苦地倒下。

  二十来艘军舰里面江苏号对炮兵阵地威胁是最大的,它那七英寸的后装主炮只要一开火,阵地上就会出现硕大的弹坑。吴家俊很怀疑自己阵地上的炮垒是否能抵挡住七英寸重炮的猛轰,既然威胁最大,那么很有必要先把它给拔除了。

  太阳落下山了,天空渐渐阴暗下来。橘红色的弹道在空中划过美妙的弧线各自寻找自己的目标。在要塞炮兵集中火力猛轰下,江苏号周围激起大大小小白色水柱,舰上不时升起红色的火球,原来高悬在尾部桅帆上的绿底黄十字旗帜变成一片燃烧着的破布,从桅帆上飘了下来,随着炮弹爆炸的气浪上下翻滚,轻飘飘地落入江中。凛冽的寒风中,杏黄色的风帆被弹片撕碎、燃烧,军舰船舷被打的千创百孔,船慢慢地侧斜了,舰上黑烟滚滚,火苗在烟尘中跳着奇特的舞步。

  江苏号左舷明轮被爆破弹轰的残缺不全,高大的烟囱自中折断,歪斜下来。军舰再也无法开动了,只能停在江心缓缓打着旋,舰上原本威武神气的火炮被岸上远小于它们口径的火炮夺去了发言权,沉默不语了。燃烧着的江苏号成了昏暗的晚空下明亮的火把,照亮周围的英国军舰。火光中曾经耀武一时的舰上水兵被浓烟烈火驱赶着跳离军舰——江苏号已经成了燃烧着的炼狱,再待在舰上就是与魔鬼为伍了。火光下几十名英国水兵在江面上奋力挣扎着,可岸上的炮兵见江苏号还没有沉没,继续将炮弹朝江苏号上劈头盖脸打了过去,有些炮弹落在了军舰上,还有些落在周围江面上。水柱轰然而起,一些落水的英国水兵猛地离开了江面,在空中转了两圈落下后不见了,只是水面上出现一屡猩红的血沫。滚滚江水从上游流淌下来,很快的,血沫被江水抹去了,江水还是那么的绿,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被岸上要塞炮兵激怒的英国军舰努力将队形保持好,大量空心燃烧弹、爆破弹从英国军舰上朝南岸山头发泄而去。吴家俊代理指挥的炮兵阵地上陷入一片火海中,横飞的弹片四散迸飞,掀起的泥土铺天盖地砸了下来。

  这时体现出预先修筑的工事作用,在猛烈的炮火下,大山在呜咽,大地在颤抖,那些坚固的炮垒却顽强的坚持着。虽然有的炮垒顶部被敌人炮弹直接命中,可枕木、泥土加固的炮垒顶部只是出现几个浅坑,里面的火炮和炮兵战士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只是外面的堑壕顶部并没有加固什么东西,在敌人凶猛炮击下,外面的观察员不时出现伤亡。

  要塞炮兵指挥所内现在迷漫着呛人的烟雾,里面的人不停地咳嗽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虽然里面烟气熏人,他们却不能走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这些烟雾就是从外面漫进来的。现在阵地上到处都是浓烈的烟火,还有迸飞着的敌人炮弹碎片,出去不给炸死也要给烧死了。只是指挥所里面环境太恶劣,如果这样的炮击一直不停下来,时间再长一点,不用将指挥所炸塌,里面的人熏也熏死了。

  吴家俊见江苏号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力,正在缓慢朝江底沉下去。再打这艘死耗子已经没有什么用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消灭其他残余军舰。

  “各炮连注意!瞄准敌人后面压阵的三樯双烟囱木质明轮炮舰……打!击沉它!”

  寒冷的冬天华山要塞炮垒里面的战士却光着膀子,汗水浃背流了下来。炮垒里面布满了刺鼻的硝烟味。战士们拼命将炮弹装填到火炮中,将火炮推到射击口,随着口令声,火炮猛地弹跳起来,朝后面倒退过去,一股青烟再次填充进炮垒中。

  空中炮弹各自寻找着自己的猎物,华山要塞炮兵阵地设立的观察点一一在几十门大小口径火炮轰击下被摧毁,连接各个炮垒之间的交通壕有几处被轰塌了。联络各炮垒的通信员只能沿着交通壕匍匐前行,要是站起来,四处横飞的弹片将决不会让你多活两分钟。

  炮兵阵地不好受,江上的英国军舰日子更加难熬。要塞的火炮有坚固的掩体,而军舰上那些火炮都是裸露在外面的,在猛烈的炮火下,甲板上的炮手纷纷伤亡了。更加要命的是这些军舰都是木制的,虽然岸防火炮口径不如军舰上的火炮,但在空心弹猛轰下,军舰还是先后燃烧起来。

  江苏号还没有完全下沉到江底,不过也只是勉强还在水面上苟延残喘了。裸露在水面上的部分还在继续燃烧着,熊熊火焰将江面照的通亮,从舰上不时传来炮弹殉爆所发出巨大的爆炸声。突然从江苏号上传出惊天动地一声巨响,爆炸发出的光芒照亮大江两岸,吴家俊甚至可以借着亮光看清楚其他军舰上的一根根索具,哪怕再细小的索具在亮光下也表露无疑。眩目的亮光让吴家俊眼睛不自觉的闭了起来。等再次睁开,原来停着的江苏号位置上只有一片散落的碎木屑,而江苏号已经没有影子了,江面上一团橘红色的火球迅速翻卷着上升,火球很快消退,夜幕下只有一股黑色的蘑菇云凝聚在半空中。

  正在跟岸上炮兵顶牛的英国舰队对眼前的场景惊呆了,行动自如的分舰队旗舰江苏号一开战就被对手打残了,现在又沉没,这让其他军舰上的舰长感到一丝恐慌——他们的司令阿思本就在沉没的江苏号上。打了半天,南岸山头被炮火打的火光冲天,可炮弹还是迅猛朝舰队落了下来,在后面的军舰也已经起火了,要是再不撤退,这支分舰队将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英国人虽然顽固,可在这种时候还是懂得厉害关系的,毕竟自己只是前锋,说的难听点就是引诱出敌人火炮,为后面的主力舰队指引目标(他们原本认为光靠自己的实力扫清扬子江已经绰绰有余,现在的想法自然完全改变了。),没必要让整个分舰队都丧失在这里!

  从开炮示威四个小时后,被解放军炮火打胆怯了的英国分舰队调转方向,在要塞炮兵欢送下朝下游逃去。忙乱中一艘军舰再次触雷,火焰马上蔓延开,汹涌的江水灌入船舱后,军舰倾斜的越来越厉害,晕头转向的水兵从船上跳了出来,这时候也无法用救生艇了。当军舰倾斜的左舷与江面接触后,船猛地倒扣在江中,激起一片水幕。水幕落下军舰周围的一群士兵消失了,一串气泡从舰边冒起,倒扣着的军舰缓缓下沉下去。

  军舰接二连三沉没让其他英国人吓破了苦胆,原本英国人还打算离开要塞炮兵射程范围后,好好报复一番的,现在这些人只知道开足马力加快速度尽快离开这该死的屠宰场。至于营救落水的水兵,虽然从人道主义角度考虑是应该停船先把水兵救上来的,可敌方的炮弹犹如狞笑的魔鬼,移动中都可以将自己送进地狱,更何况停下来?只能祈求上帝不要抛弃他们这些忠实的子民了。望着水中挣扎的英国同胞,军舰上撤退的官兵只能闭上眼睛拼命地划十字。

  “没有水手,只有傻瓜才会去和炮台玩命……”

  这时候这些英国海军官兵不由得回想起半个世纪前纳尔逊的名言,以为自己船坚炮利,可以和远东虚弱的巨人炮台来一次硬碰硬。可现实却是自己所仰仗的军舰变成了水中的火把,那些英勇的海军官兵无谓地牺牲了。而狂妄地认为中国没有真正岸防的阿思本上校现在于他的旗舰一起到了江底。当时为什么没有人去劝说阿思本当这样的傻瓜呢?现实面前,瞧不起中国人的英国海军军官终于垂下高贵的头颅。

  “胜利啦!胜利啦!……”

  英国水兵垂头丧气撤离战场,而看到洋鬼子军舰逃跑的要塞阵地上突然冒出无数的人影,火光下大家疯了似的不停地欢呼着,跳跃着,用力挥舞着解下来的军上衣,头上戴着的头盔让战士们抛到了半空。在战场上用炮战将不可一世的红毛番击败,对这些炮兵指战员来说是再兴奋也没有的了。温州歼灭一千英法联军,这个大家都知道,可是阿思本率领的军舰却毫发无损地离开了温州,今天,曾经纵横中国海岸的红毛番军舰在炮火下灰飞湮灭。战士们高兴的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心情,欢笑声、长啸声、喜极而泣的哭泣声在战场上久久回荡,回荡……

  “小龙!赶紧通知部队出来,我们到下面抓俘虏去!”

  英国军舰冒着黑烟朝下游逃去,江中被击中军舰燃烧的火光下,英国水兵在长江上奋力挣扎着,拼命朝下游江岸游了过来。只看到人家开斋,自己没捞到什么好处反而牺牲一名班长正感到有一丝遗憾的何飞,见敌人朝自己阵地游过来了,神经立刻亢奋起来,转头朝通信员大声喊道。

  “是!通知部队抓俘虏!”下面的情况钱小龙也看到了,听连长说抓俘虏,钱小龙兴奋地重复一遍,转身朝后面避弹所奔去。

  左面炮兵阵地上的欢呼声,四连避弹所中的战士们已经听到了,只是前面一直没有命令下来,这些战士只能心痒难挠地猜测着红毛鬼子军舰是被击沉了还是重创了。钱小龙传达连长的命令对他们来说正是时候,一听说去抓俘虏,四连战士嗷嗷叫着从后面飞快地奔了上来。将近两百名战士如同奔腾的洪水,端着步枪越过山头朝山下冲去,很快的战士们就冲到了山脚下,讽刺的是战士们从接到抓俘虏的命令钻出避弹所从山上冲下来用了不到五分钟时间,而从山脚下奔到近在眼前的江边却花了十分钟以上的时间——本来用于阻碍英法联军陆战队登陆的那些措施,反过来让自己人也行动不便,无法快速前进。也许这就是有所得必然有所失吧。只是就是这样战士们到江边后,江中的英国士兵还没有靠岸,游一里路肯定没有跑一里路时间短。

  炮兵阵地上战士们光顾着欢呼了,没有对落水的英国士兵痛打落水狗,让这些人可以依靠自己的泳技寻找一条活路。毫不容易才死里逃生游到江边的英国士兵,绝望地发现江堤上突然冒出大批“叛军”,那些“叛军”不停地大声嘲骂着什么,有些人很没有绅士风度地将黑洞洞地枪口瞄准了自己,蹩脚的英语从那些人嘴里喊了出来,失魂落魄的英国水兵听了半天才明白那些人嘴里喊着的是“缴械不杀”。可怜他们为了逃命什么东西都没有携带,哪还有什么“械”可供缴的?

  现在再游到北岸去吗?几名英国水兵回头望了眼宽广的长江立刻打消了这个疯狂念头。平常三里多宽的江面对这些大海为家的水兵不算什么,可现在却成了鬼门关,二月长江江水温度很低,这些落水的英国士兵已经被冻的嘴唇乌青,身体发麻,感觉自己马上就要休克过去了。

  无可奈何,那些英国士兵一个个哆哆嗦嗦,低着头高举着双手从江水里爬了出来,垂头丧气加入到战俘行列中。“叛军”士兵在略微搜查了一下他们身上是否携带武器后,将他们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迅速扒了下来,颤抖着的英国士兵还没来得及提出自己的抗议,让他们感激的事情发生了,那些敌对士兵如同变魔术般拿出了被子、毛毯,很快给扒光的英国士兵披上,然后俩个人架起一个迅速奔跑起来。

  江中还没有出来的英国士兵见先投降的受到了优待,彻底打消了隐藏的念头。寒冷的江水中自己就是能避开这些“叛军”并且活着逃出去(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至少下半辈子是要在轮椅上度过了。江中那些士兵一边朝江边挣扎着游过来一边高声叫喊着,希望吸引别人的注意——这么长的时间,他们的体力已经在冰冷的江水中消耗光了。

  “何连长!是你在抓俘虏吗?!”

  何飞看着冻的发抖的英国士兵费力地争先对自己投降正乐着,从左边传来有人怒喝。何飞转头一看,是华山要塞炮兵营吴家俊副营长正提着枪一脸怒气奔来。何飞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吴家俊如此恼火,虽说这些俘虏是跑到自己这里来了,可战绩是记在炮兵营头上的,按照何飞理解,吴家俊应该对自己帮他把这些家伙抓住感到高兴,不应该这样生气。

  何飞笑容满面朝吴家俊迎了上去。“哟,是吴副营长啊!你们打的好啊,将这些洋鬼子打的落花流水真是好样的!怎么?副营长有什么事情?”

  吴家俊脸色铁青,哆嗦着嘴唇,一只手将步枪抬起来对准那些俘虏。也许是激动,举起来的步枪微微抖动着。“娘的我要毙了这些狗娘养的!你还抓这些人当俘虏做啥?!……我的营长被他们给打死了!”

  “啊?……刘营长牺牲了?”何飞被吴家俊所说的话惊呆了。

  炮战开始后从他所在的位置上只见到在敌人猛烈的炮火下,华山要塞炮垒固若金汤,从头至尾就没有一门火炮停止过射击。这证明没有一门火炮被敌人打坏,也没有一门火炮在发射炮弹中发生故障,在激烈的战斗中一门炮也不出问题,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何飞看到在炮兵打击下,江中的敌人军舰一艘艘先后起火沉没,江面上除了碎木屑就是浮沉着的英国士兵。到最后,无力取得战斗胜利的英国军舰只能丢下满江士兵狼狈逃走。何飞还以为炮兵阵地上一个人也没有伤亡,想不到他们的营长竟然在战斗中牺牲了!

  “叭……”一声清脆的枪响在夜空中久久回荡着。悲愤至极的吴家俊对正在爬上岸的一名英国水兵开枪了。也许是手颤抖的太厉害,子弹掠过江面,没有将英国兵击中,只是激起一簇小小的水花。正在朝江岸上奔过来的英国士兵一激灵,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茫然地四处张望着,有些人半转身,打算听到第二声枪响立刻再逃到江里面,生死关头,只要能逃命,哪怕是暂时的,以后残废是算不了什么大障碍的。

  “副营长你冷静些!战斗已经结束了,按照政策我们是不能虐待俘虏更加不可以残杀他们的!”见吴家俊对打算投降的英国士兵开火,何飞脑门上立刻冒出冷汗。这是严重违反了部队纪律的事件,何飞顾不得多想,急步奔了上去将吴家俊手中的步枪紧紧握住,通信员连忙跑了过来把吴家俊抱住了。

  “放开我!让我宰了这帮狗娘养的!我要给营长报仇!……你们放开我!”吴家俊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拼命挣扎着,在他身后炮兵营战士赶了过来。

  “冷静些!战斗已经结束了!你是部队领导,怎么能这样冲动?!这样子以后还怎么管自己的战士!”何飞顾不得吴家俊比自己职务高了,要是不让吴副营长安静下来,等炮兵营战士上来后,局势会完全失去控制!何飞可不敢想象那些投降的英国俘虏在自己眼皮低下枪杀,上级会如何看待自己。说不定把自己当吴家俊的同谋都有可能!解放军的军纪是很严厉的,你若是违反了,这辈子再想翻身可就难了。

  “怎么回事?”

  何飞跟通信员正搂着吴家俊不让他再冲动,从后面有人走了过来厉声问道。何飞与吴家俊触电般马上不再乱喊乱叫了。一个立正,转身面对来人。来的是华山要塞司令员,十九团团长金鑫。

  何飞瞟了眼身边垂下头的吴副营长,帮他解围道:“报告团长!我们只是有些太高兴了。”

  “不对吧?刚才我怎么听到有人疯狗一样喊着要打要杀的?!”金鑫沉着脸走到吴家俊面前。

  “抬起头来!你这窝囊样哪像一名军人!?反了你啊?连军纪都敢违反,你心目中自己是什么人了?还当自己是名解放军吗?我他妈看你是土匪!带着你的人马上给我滚!”金鑫越说越气愤,撩起脚狠狠地在吴家俊屁股上重重踢了一脚。

  吴家俊如同火烧屁股的猴子,手揉着屁股跳了起来。苦着脸喃喃道:“军纪中不是还有不得打人骂人嘛?团长您怎么动粗啊?”

  金鑫眼睛瞪圆了,吴家俊见团长脸色不好看,连忙夹着尾巴打算逃跑。“给我回来!……我知道你们炮兵营刘营长牺牲了,娘的我心里好受吗?你们炮兵营是我求爷爷告奶奶才从姜师长手里要过来的宝贝,这一开仗营长立刻光荣了,我咋跟姜师长交代?!我他娘的心里比你还难受哇!……可既然你们到了我这里,那就得听我的话,我们五师为什么攻无不克?还不是靠了铁的军纪?!回去给我好好写份检查!娘的,别以自己不识字糊弄老子,老子早知道你小子是军事学院秀才,斗大的字比我认识的多了!要是政委认为检查写的不好,你给我被锅去!滚!”

  金鑫自己苦出身,加入解放军前斗大的字也就认识个一二三,只是作为土家族在部队中金鑫的敢打敢冲是出了名的,刚才前面打的热火朝天,要不是政委拼命将他按住了,金鑫早就跑到一线了。打仗拼命让他当上了团长,同样因为没什么文化,处理事情太简单,在部队改编中,很多团长升上去了,金鑫还是原地踏步,以前的同僚变成自己的上司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心理失衡。严禁打骂俘虏既然是铁的纪律,那么他的手下是绝对不能违反的,而对下级也不能打骂,那他这中粗性格也是办不到的。不过军队中就是很怪,对手下吹胡子瞪眼睛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难以接受的,相反倒认为那是首长看的起自己。你要太和气了,这些人倒会怀疑你会不会在暗中搞什么鬼把戏。

  “何连长,统计一下我们抓了多少俘虏,马上将他们转移到后方。我现在到炮兵营去看看,他们营长在刚才战斗中牺牲了,真他妈的难受!”

  “是!”何飞目视着团长跟随吴家俊的身影朝炮兵阵地走去。
只看该作者 62楼 发表于: 2007-09-11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三十二章

  (一)
  “……据统计在十六日战斗中我军击沉敌人军舰四艘,分别是江苏号、广东号、邦泽号、蜂鸟号,击伤敌人军舰十一艘,俘虏八十四名英国士兵。因敌人军舰在江中,具体毙伤敌军数量不详。我方营长以下牺牲十一人,负伤八人。战壕有轻微损伤,消耗各种炮弹六百余发。”

  “怎么?牺牲了一名营长?”

  坐在座位上的高明辉听到击沉敌人四艘军舰正开心着,听到一名营长牺牲了,一时愣住了,前线的情况他还是了解的,华山要塞又不是非要将敌人阻截在自己面前,主阵地是自己这边的泰山要塞。像这种战斗,按照条例,营长不应该待在第一线。对后面的东西高明辉听不进去了。

  “是的,华山炮兵阵地刘营长在指挥部队作战中中炮牺牲了。”徐旭东手中拿着华山要塞战斗经过报告,冷静地说道。

  “唉……伤我一员战将啊!那么炮兵营是谁指挥他们完成战斗的?”

  徐旭东将报告放了下来说道:“炮兵营副营长吴家俊,不过这位副营长在战斗结束后带着一帮战士到十九团阵地上闹事,说是为了给他们营长报仇,非要杀了那些英国俘虏不可,结果给到前面视察的金团长狠狠勊了一顿。让他写深刻的检查,另外金团长请示我们是否应该给吴副营长处分。杀害投降的战俘是我军绝对禁止的事情,我建议给吴副营长撤职处分。”

  高明辉皱了皱眉头。“那么俘虏是否真的杀了?”

  “没有,不过要不是十九团战士奋力阻拦,恐怕一个俘虏也不会有了。”

  “既然没有真的杀害俘虏,警告一下就可以了,干吗非要撤人家职?无非是因为自己营长牺牲了一时气愤头脑发热嘛!情有可原,我看就这么决定了。……这个吴家俊,原来还是性情中人。”高明辉对徐旭东所说的极为反感,自己还没有说出处分,他怎么代替自己抢先说了?既然如此,徐旭东说东,他高明辉一定要指西的。

  高明辉看徐旭东不顺眼,同样的徐旭东认为高明辉这是包庇属下,说的轻一点,至少也是轻重不分。战场上这位傻子旅长只知道率领部队奋力冲杀了,什么策略也不讲,而战场下,傻子旅长又松的一塌糊涂,等于是放纵手下为非作歹嘛!徐旭东不满地反驳道:“我说旅长,他没有杀害俘虏那是因为步枪当时没有瞄准好,枪都开了,这杀不杀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怎么可能当儿戏一样呢?我反对旅长的建议,不然以后这样的事件还会层出不穷的!”;

  高明辉歪着脑袋不再说话了,只是瞅了眼坐在一旁的政委。

  刘海峰看着眼前俩个活宝伤透了脑筋。理智上来讲,参谋长说的没错,既然开枪了,不管有没有打死,性质上是一样的。按照纪律,吴家俊应该被撤职。可现实问题是旅长的尊严需要维护,既然旅长说了没有打死人给个警告就算了,那么这事还真的就到此为止,不然旅长的面子可就下不来了。一个旅谁最大?自然是旅长最大了,他是旅里面一号首长,什么事情都是他说了算(当然要是带领部队叛逃这样的事,他是万万不能说了算的)。有些事情可大也可小,这就看你从什么角度去观察了。这俩个活宝性格不同,脾气倒都是很倔,要把他们糅合到一块还真是麻烦事!

  “企图杀害俘虏这是严重违反纪律的事情,不过鉴于十九团炮兵营营长牺牲后,在吴副营长率领下与敌战斗中有杰出的表现,击沉击伤十五艘军舰,需要给予嘉奖。我看这样吧,功过相抵另外再给吴家俊留职查看的处分,只要以后不再犯错误还是好同志嘛!我们还是会重用他。旅长、参谋长你们看如何?”刘海峰在中间和起了稀泥。

  “就这么定了。告诉部队做好准备,说不定失败的敌人不服气,半夜三更的给我们来个偷营袭寨的把戏。要是阵地被端了大家脸面上都没什么光彩。”高明辉站起来摆摆手说道。

  敢于进攻的人让他防守的话,在防御中首先想到的就是敌人会不会用自己的办法给自己来一下子。按照高明辉的性格,要是自己进攻失利了,晚上一定会组织部队偷袭敌人部队。他可不希望见到自己部队被敌人一个偷袭窝囊地从阵地上赶了出来。

  徐旭东虽然对刘海峰和的稀泥不很满意,但对旅长后面所说的话还是认同的。打了败仗,天晓得敌人会不会狗急跳墙。有备无患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好。至于处分,既然旅长政委都这么说了,他一个三号首长还有什么好说的?

  夜里为了防备敌人进行偷袭,十旅的触角朝外面伸出老长。得到部队初战得利的战士们神经高度兴奋,打胜仗对这些战士来说算不上什么稀罕事,但与真正的洋鬼子之间战斗取得胜利这就意义不同了。尤其是取胜的部队还是自己这里,处于亢奋状态下的战士们一宿没有好好休息。

  不知是英国人不懂得夜战,还是他们吓破了胆,不敢再招惹湖口要塞,或者说英国人根本就没有想到偷袭。期待英国人送上门来让自己好好过过洋浑的战士在天放亮后失望的发现敌人消失的无影无踪,根本就没有一兵一卒出现在自己面前。

  湖口胡县长率领的守卫队在得知主力部队打了大胜仗,天刚亮就从县城出来到要塞指挥部去。一面鲜红的绣着“还我河山”四个大金字的锦旗从胡县长手中交给高明辉,他们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戏法弄来了一群猪,(胡侠君送来的这些慰劳品对前线将士来说实在是太意外了,根据地的百姓虽然比全国其他地方生活稍微好一点,但也没好到家家户户都养了大肥猪。如果有人说胡县长不是变魔术出身的,打死见到猪的那些战士也不会相信的。)那些猪让守卫队队员费力地抬上山后,指挥部变成了临时猪圈,哼哼叫声让徐旭东听得直皱眉头,而高明辉见到肥猪却裂着嘴哈哈大笑,直挺着身子在猪群中骄傲地走来走去。也许他见参谋长不满意自己待着地方变成猪圈,有意想气气身边的这位参谋长。

  中午时分,准确的情报过来了。英国主力舰队在丘珀中将率领下于清晨相继到达马垱,与败退到那边的阿思本残余舰队会合。现在马垱那边英国舰队拥有完好的大小军舰六十三艘,兵力至少达到三万余人。让徐旭东紧锁眉头的是,根据情报,六十三艘军舰中有十三艘(相当于五分之一强)是用铁制造的军舰。见高明辉对敌人增兵根本是满不在乎,徐旭东心里就有一团火,徐旭东相信他的这位旅长并不知道一般的空心弹对这种用铁制造的军舰是完全没有效果的,就是击中并且爆炸,在上面也几乎不会留下什么痕迹。这些话就是告诉他恐怕他也不相信——那有火炮打不穿的军舰?——高明辉要是不这么反问,徐旭东一定认为自己是在做梦中。可这个在军事学院上的课中徐旭东是确实听外国教员说过的,一八五五年克里米亚战争中,法国浮动炮台在紧伯恩初次作战,那些浮动炮台不过是贴了铁板,俄国的那些实心弹、空心弹就统统成了废物。徐旭东现在祈求自己这边除了致命的水雷外,那三艘浮动炮台也能发挥出它们应有的作用。

  石钟山下的三艘浮动炮台上装备了根据地仅有的三门从国外进口的六十磅后装线膛炮,这种后装线膛炮采用组合结构,由不同的部件组装成火炮。一根用锻铁造的内炮管,外面是起加固作用的圆筒,在两者间是一层由长铁条绕成的铁套,发射细长的圆柱形炮弹,炮管内的来复线使得炮弹顺着自己的长轴旋转,不管是射程、射速还是命中率或者是穿透力都是前装滑膛炮与前装线膛炮所无法比拟的。当然,这种火炮要比六十磅的前装炮要重许多,每发射一发炮弹浮动炮台都要明显的倒退下沉。而且进口的六十磅炮弹更加少的可怜——三门火炮总共只有九十发炮弹,与十三艘军舰相比较,这么点炮弹能起多大作用实在值得怀疑。

  至于江中布设的水雷,每枚都重达数百斤,装填了一百公斤的双基炸药。一般的木制帆船只要碰上一枚它将很快进入水底墓场(小一点的木制帆船恐怕一枚就可以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铁甲舰虽然皮坚肉厚,不击沉它至少重创还是可以办到的。讨厌的是这些水雷只能被动地等着敌人傻傻的撞上去,如果敌人不进入水雷区,或者是虽然进入了却没有碰到,那么水雷也只能是聋子的耳朵——摆设。

  指挥部中为了解到敌人情况发愁的徐旭东,低着头不停地玩弄着手中的毛笔,将毛笔颠过来倒过去。而视察完慰问猪的高明辉回到指挥部,不管参谋长为了接下来战斗正劳心费神,走到自己位子上坐下,自顾自哼起了家乡小曲。大门猛地被人推开了,电台主任杨成光高举着手中电报从外面冲了进来。

  “旅长好消息!空军林司令从南昌发电报过来了!”

  听到林忠从南昌发来电报,高明辉的小曲立刻打住了。蹭地一下从座位上蹿了起来。“哦?!他们到南昌了吗?快念!”

  “湖口,高旅长。我飞艇部队已经转移到南昌,照司令员指示配合你部作战,现请提供湖口当面之敌具体位置,同时给出我军前进基地位置,对基地进行必要保护,如何配合你部作战给予说明。空军司令员林忠,二月十七日电。”

  “好啊!好啊!到了就好!娘的,老子非叫这些洋鬼子变烧鸡不可!”高明辉如同灌了两壶醇酒,嘴里念念有词,满脸通红绕着指挥部急速转着圈子。从南昌到湖口直线距离不到一百三十公里,就飞艇的速度,他们明天就可以到这里帮助高明辉作战了。有些迷信飞艇威力的高明辉在得到飞艇已经过来后,高兴的有些忘乎所以了。

  徐旭东冷眼相看高明辉得意忘形的表情,当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旅长,不要高兴的太早。先不说从空中是否能准确地击中敌人军舰很值得怀疑——这个前年跟去年与湘军水师的战斗中已经有教训了。就是可以击中,敌人那边现在还有十三艘铁甲舰,我们飞艇上的炸弹对敌人铁甲舰能构成威胁吗?我看顶多也就打打木头船还勉强可以,真要是炸到铁甲舰估计林司令他们也要抓瞎了。还是要立足我们现在的这些装备对抗敌人啊!而且飞艇现在还距离我们两百五十多里远,至少今天是赶不过来了,可敌人的主力已经到达马垱,总不能认为他们到了马垱就不走了吧?从各方面情报分析,敌人这次是知道我军主力不在湖口才突然行动的,他们的目的就是以突然行动乘我们防备空虚抢占湖口。现在我在湖北主力部队正星夜兼程赶过来,他们要是不抓紧进攻速度才有鬼了!昨天敌人先头部队在江上吃了大亏,我估计他们这次不会再莽撞地闯过来了,很有可能让陆战队登陆,水陆两路配合朝我们要塞进攻。”

  高明辉翻翻白眼想反驳参谋长所说的话,可他一时又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借口——让大老粗与秀才口舌相争还真难为他了。同时徐旭东说的让高明辉冲动的脑子慢慢冷静下来,自己的任务是防守湖口要塞,飞艇部队就是可以歼灭敌人舰队,那也是明天过后的事情了,在飞艇到来之前,自己只能依靠现在的力量对抗敌人。

  “我看这样,我现在到华山要塞去,鬼子要从陆地上来,首先就要啃我的华山要塞,到那边我也好就近指挥。至于林司令他们前进基地……这个还是参谋长你来负责吧,反正这个也在你的工作里面。只要这些洋鬼子上来,有了飞艇后老子非给他好看不可!”

  “我说旅长,你是湖口要塞司令啊!怎么可以光想着朝前面跑?这也太莽撞了吧?前面有金团长,你过去他到那里去?还有部队总的行动怎么办?”见高明辉朝外面走去,一副要奔前沿的架势,徐旭东急了。你是旅长不是团长!这句话徐旭东差点冲口而出了。

  “是啊!高旅长你还是坐镇这里比较好,至于前面我看还是我去吧。”刘海峰也在旁边劝道。

  对政委跟参谋长的劝说高明辉全当了耳边风,蛮横不讲理地说道:“娘的,咋那么多废话呢?!我是旅长,这里事情我说了算!”

  徐旭东见无法阻止高明辉,只能提醒道:“那你打算怎么打?难道将部队拉出去,明刀明枪跟洋鬼子拼命吗?还是按照你的老传统,集中所有的兵力对敌人正面发起值得尊敬的一点突破?小心你还没靠近敌人,自己的部队却被人家炮火打光了!”

  “你当我二百五啊?怎么说咱也打了不少仗,这该怎么打不该怎么……”高明辉正要说下去,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了。站在门口的高明辉一个没防备,差点被撞个满怀。高明辉正要发火却见到外面进来的人张大了口发不出声音来。“师……师长,您不是还在都昌鸣山吗?八十多里的路啊,沿途都是山地,咋这么快就到了?”

  见没有通报的情况下自己顶头上司五师马师长从外面闯了进来,高明辉话都打结了。

  “呵呵,你们这边打的热闹,我要是不赶回来,还当什么师长?怎么,我在路上听说你们昨天打败敌人先头部队了?说说看敌人有什么优缺点。我主力部队现在到了什么地方?娘的,路上连个报信的都没有,真他娘的成了瞎子!”马鼎南笑容满面地冲高明辉嚷嚷道。旁边站着的徐旭东听师长口吐脏话,眉头直皱,真是有什么上司就有什么下级!

  高明辉脸红了一下,结巴了两下道:“咳,也没什么值得夸耀的,无非是击沉了几艘军舰,将敌人进攻击退罢了。至于敌人的优点,机动能力强,在战况不利的情况下说撤就撤,我们无法追击。而他的火力也是我们无法相比的,近百门大炮打起来声势惊人。缺点嘛……昨天跟我们作战的船都是木制的,爆破弹一击中基本上都要起火。还有他的方向是固定的,巴掌宽的江面,看也看得到他在那里。布下的水雷对他们威胁还是很大的。要进入湖口他总不能跟我们飞艇学习飞进去吧?而且敌人火炮对我们加固了的工事没有太大威胁,至少昨天的战斗是这样的,我军伤亡都是因为暴露在外面才造成的……”

  徐旭东眼睛瞪得老圆,这些话都是他在总结战斗经验时候说的,当时这位一号首长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好像自己说的话他根本没有听进去,谁知道现在却把自己的原话给搬了出来。脸皮厚的徐旭东也算见识过,但如此恬不知耻的家伙今天可是头一回碰到。也许这个看起来打仗粗鲁的家伙心底里鬼主意还不少呢!

  “敌人先头部队昨天刚吃了一点小亏,我担心他们今天会动用大部队对我军进行报复。也许很快他们的军舰就会掩护陆军登陆进攻我军,为此我打算亲自到前线走一趟,靠前指挥部队反击敌人,将部队按照兵力前轻后重,武器前重后轻部署。在主力部队到达前守好湖口要塞。师长您看如何?”高明辉脸一点也没有红,仿佛这个见解是他自己思考出来的,至于徐旭东参谋长,现在只有摇头苦笑的份了。高旅长所说的这些话完全是剽窃自己的思考成果,难得的是这位高旅长还一副自己深思熟虑后才按照目前局势想出来的,真是难为这位脸皮极厚的家伙了。

  “很好,不愧是我的得力战将。你到华山要塞指挥前面的部队,至于这里由我在就可以了。九旅的部队马上就要到了,你可以将二十团带上,关于如何作战,我的看法是以少量的兵力,密集的火力大量杀伤敌人,当敌人支持不住的时候,动用预备队给敌人猛烈的反击。你到前面后就按照这个原则去干吧。”马鼎南满意地点头赞同高明辉所说的话。什么样的将带出什么样的兵,有厚脸皮的高明辉,相应地他的首长脸皮也薄不到那里去。俩人说了半天,作战计划还是徐旭东想出来的。现在就连刘海峰也只能暗地里对失意者徐旭东报以无奈地苦笑了。

  “我军主力部队现在到了什么位置?司令员又有什么新的指示?”

  高明辉瞅了眼站在一旁的杨成光道:“司令员说他要在二月二十日到达南昌,靠前指挥我军作战,首长命令我们一定要将敌人堵截在湖口要塞。至于到湖北寻找僧格林沁率领的清军进行会战的主力部队,今天得到的消息是他们先头部队昨天晚上到达武昌,距离这里现在还有五百里。按照正常速度,恐怕主力部队要在九天后才能到达这里了。”

  马鼎南用力地甩了甩手,摇着头道:“唉,太慢!……李军长他们怎么行动如此缓慢?几万大鱼已经到了嘴边,像他们这么慢的速度,当心上钩的鱼长了翅膀飞走了!杨主任,给首长发电报,请主力部队加快速度赶紧回来!别真的让到嘴的肥肉又飞了。”

  徐旭东不想再看高明辉一人演戏了,乘着高明辉还没有想到,徐旭东开口说道:“师长,空军的林司令现在已经到达南昌,林司令要求我们给他们寻找一处前进基地。您看到那里比较好?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南康府的星子县比较好。星子县西南有黄龙山。西北有庐山,东北是定山。鄱阳湖就在县城外,南落星湖,东宫亭湖。现在我军黄司令率领的海军正是以星子县为基地,那些船也可以保护基地的水上安全,并且星子县距离前线不过八十里路,正适合空军既安全,又可以很快打击到敌人。不知师长认为如何?”

  “可以,就这么决定吧。高旅长,九旅从浮粱远道赶过来,现在气都还没一口,需要让他们暂时先休息下。在九旅投入战斗前,前线可全靠你们十旅了。你可别给我老马脸上抹黑啊!”马鼎南对林忠的飞艇配置问题根本就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对他而言,十旅的战斗才是最重要的。

  高明辉信誓旦旦地保证道:“请师长放心,我们十旅可都是铁打出来的,那些洋鬼子还不放在十旅眼里。不要说坚持到九旅休息完毕,就是坚持到主力部队上来前,我们也没任何问题!”

  马鼎南走到高明辉身边,大力拍着高明辉的肩膀高声道:“好!要的就是这句话!我就知道你们十旅将士都是好样的。无非是几个洋鬼子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看着红光焕发的马师长还有高旅长,对眼前局势感到忧心重重的徐旭东只能暗暗祈求菩萨保佑,保佑主力部队快点到达湖口了。

  (二)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肆虐的寒风吹皱滔滔江水,阴霾的天空下,张海强与李成、沈彬等二军将领正在武昌城西的汉阳门上目视着部队自汉阳渡江。

  在视野中,江北是一眼望不见头身穿棕绿军服的解放军战士,只是长时间奔波让战士们的军服上沾满了灰尘,从城头上看过去,绿色中夹杂了一些灰色。汉阳那边众多的将士不停地整顿着队列,等待渡江。在汉阳城两边南岸嘴与鹦鹉洲架起了两座浮桥,排在前列的一队队解放军将士正跨过浮桥朝东进军。人喊马嘶声中,张海强甚至看到两里多长的浮桥不堪重负,当重炮部队通过时,浮桥发出吱吱声,桥面都要贴近江面了。东北夏口(今汉口)方向,无数的木船载着战士渡江,同样多的木船自大堤口空荡荡地朝夏口方向划去。

  武昌城各个城门有大批百姓正纷纷逃离自己的家园,这已经是去年五月后百姓第二次逃亡了,不过第一次他们是害怕解放军进城把他们当清妖给杀了,这一次却是害怕清军占领武昌。哭泣声、惊恐的呼喊声在城里城外到处回响着。一心想尽快逃离战场的百姓匆忙间顾不得是否将部队前进的道路给堵塞了,他们从横里插进部队行列中,朝西南逃去,有些人可能觉得跟着大部队走比较安全,夹杂在部队里一起朝东南方向走。百姓行动的速度很慢,而且还没有什么组织,也无法将他们很好的组织起来,任凭维持秩序的战士如何劝说,逃命心切的百姓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的低头逃命,南岸的秩序显得混乱不堪。过江的部队一边无望地劝说百姓让开道路,一边努力整顿被冲乱的队伍,绕过武昌城,朝西南而下。马拉着的炮车上下颠簸着发出咯吱声,在江南、江北,高扬的尘土遮蔽了武昌周围的几座小山。

  “唉……还是太慢!湖口那边已经和洋鬼子打起来了,我们却在这里慢悠悠地渡江!李军长,命令部队再加快速度。队列什么不用考虑了,快速过江要紧!还是在前进路上慢慢整顿部队好了。唉,这些百姓为什么不能等我们走后再走呢?!”张海强平时喜形不露于色,在解放军中要找到比他更沉稳的还真的很难找出来。可他现在眉头也紧紧地锁了起来,说话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了。怎么说解放军也是人民的武装,总不能为了行军速度加快,不顾百姓伤亡强行通过吧?对眼前的局势,张海强有种深深地无力感。

  “是!……通信员!通知各师师长,加快速度,不要顾虑部队走散了,抓紧一切时间马上通过长江,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湖口。只要提早到达湖口就是胜利!”对张副司令着急的心情,李成相当理解,他现在只有比张海强更加心急。李成恨不得背插双翅马上飞到湖口去!

  在捻军主力失利后,解放军主力部队经蕲州、黄岗进入到黄州的麻城、黄安,德安的安陆、应山一线,在鄂豫支队、张宗禹率领的捻军残部配合下寻找僧格林沁会战,可应该笨头笨脑的僧格林沁在解放军主力部队上来后朝河南汝宁府慢慢收缩回去,让解放军无法找到战机给予他打击。等到二月开始战局突然发生变化,先是天京周围的英法联军突然西进,在接到回师江西的命令后,大别山的解放军还没有行动,僧格林沁的清军倒是先动起来了。二十五万清军如同决堤的洪水,从汝宁府朝大别山掩杀过来。

  战机出现了,可张海强李成他们却遗憾地只能放弃眼前一大把打击甚至歼灭僧格林沁的机会,在部署了必要的掩护、开展游击战部队后,主力部队从大别山迅速转移南下。

  来回奔波中张海强他们牢骚话听了不少。

  “路走了不少,土匪消灭了几百,清军倒是一个也没抓到……”

  “到底是我们追击敌人还是敌人追击我们?”

  “跑来跑去,肉还没吃上,自己倒先饿死了!”

  “他娘的……尽跑冤枉路,瞎指挥!”……

  离开江西到湖北转了一个月,没捞到什么便宜,现在倒是让敌人在后面追着打,这使部队从上至下牢骚满腹。原本部队打算走黄州进入江西的,可走了没两天,坏消息又传来了,刘长佑率领的五万练军占领罗田,现在正朝黄州打过去!换了一个月前,要是出现这样的情况张海强非喝它两斛醇酒不可,可现在不行了,现在不是与敌人纠缠的时候。六万解放军将士只能憋了一肚子气转往汉阳,从汉阳渡江到湖口去了。

  “副司令,田师长他们可以将敌人阻遏在鄂豫边界吗?那个张宗禹我看他虽然表面上投向我们了,可会不会在局势不利的时候叛变?真要这样田师长他们不就危险了?”李成在对部队下达加快速度命令后,有些担忧地问张海强。

  “放心好了,我看张宗禹这人还是靠得住的,此人自幼读书,在投奔他的族叔后深受张乐行重用。张宗禹这人治军严厉,作战有勇有谋,强忍敢战,非贪生怕死之辈。他的族叔张乐行被捕杀后,他更加不可能叛变了。七千捻军精骑啊!加上我军骑兵,就有一万余骑兵了,这些部队歼敌不足,扰敌有余,只要田师长不犯错误,一定会将敌人牵制在鄂豫皖地区的。何况僧格林沁的精骑已经在前天黄陂一战中被我军给予歼灭性打击,只要田师长充分发挥骑兵机动作战优势,短期内他们也没什么人能追的上田师长他们。”

  说起前天的战斗,张海强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在场的各位听了张海强的分析点头无言,前天战斗场面再次出现在在场各位将领脑海中。这些人什么样的战斗都经历过,伏击、偷袭、强攻、围攻……可刚刚经历不久的战斗却给他们留下其他战斗无法替代的震撼,在战斗结束后多少人半夜三更因为做噩梦惊醒?——如果不是解放军拥有大量的火炮、机枪,当时在场的恐怕就没有谁还能活着走下战场了。

  远征湖北的解放军主力部队在二月十六日下午就到达黄陂了,黄陂距离汉阳只有百里距离,按照正常行军速度,在昨天(二月十八日)部队应该可以渡过长江,事实上作为先头部队的机动旅已经渡过长江进入武汉城内。可是天黑的时候,指挥部刚走到大陂山,后面掩护部队第一师就传来不好的消息,僧格林沁亲自率领号称五万的蒙古骑兵出现在长堰,距离后卫不过五里之路!

  敌人与解放军主力部队不过前后脚,这让快要看到长江,一个个归心似箭的将领们忧心不已,五万骑兵——这个说法自然是夸张了一点,不过五万没有,一到两万骑兵还是会有的——可不是五万步兵,让它冲起来解放军还真的很难抵挡,如果后卫挡不住,那么敌人将一路杀下来,解放军就是再多人也禁不起敌人一次又一次的突击。被敌人追的狼狈不堪的师以上将领在大陂山召开过会议后,认为有必要在这里给僧格林沁一次教训后再撤,为此就是耽搁上一天半天也在所不惜。

  因为部队现在拉的很开,让六万大军全部集结在大陂山是不可能的。为此张海强命令让走在中间的炮兵师、军属机枪营、各师炮兵团、机枪连、附近旅团所属的轻型榴炮连全部集结在大陂山,另外让刘桢率领的担任后卫第一旅迅速朝大陂山靠拢,而第二旅在大陂山右翼展开队形(大陂山的左翼是武湖水,那边只需要小部队防备有可以了)。很多人觉得兜了半天圈子,到最后窝窝囊囊被人家赶着走实在太丢脸,在听到张海强宣布打一仗再走后,激动地连声怪叫。当然,对张海强的部署这些师长以十二万分的干劲迅速调配过来。

  命令下达的很仓促,正在转移南下的各炮兵部队、机枪连突然听到有战斗任务,匆匆调头奔回大陂山。北上的压制部队与南下的步兵分队交汇后,将原本就不大的道路挤的严严实实,幸好因为冬天白天比较短,天已经黑透了,僧格林沁的骑兵习惯于日出而动,日落而休,现在已经宿营了。要是他们再鼓起力气朝南冲上几里,他们将很高兴地见到自己的敌人现在已经乱成一团丧失战斗力了。等上来的那些部队好不容易来到指定位置,从前面撤下来的一旅、二旅已经到达大陂山,工兵部队正在紧急地拉着铁丝网,各部队迅速投入到构筑工事的行动中去。

  时间很紧迫天亮的时候野战工事才刚刚修筑好机枪阵地,给火炮构筑了简易炮垒,至于挖掘步兵战壕、交通壕,靠工兵是来不及了,只是由一师将士挖了简单的单兵掩体。在阵地前用树木临时做的拒马,虽然有,但并不多,不过阵地前一百五十米外迅速拉起来的三道铁丝网却可以将敌人骑兵有效地阻挡住。

  张海强在其他将领陪同下走到大陂山顶,山顶的榴弹炮阵地上黝黑的火炮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淡淡地红光。阵地上鸦雀无声,炮手们正靠着火炮打着盹。张海强望着面前躺倒一地的将士许久说不出话来,什么时候打过如此仓促的战斗?张海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与敌人骑兵之间的战斗,以前在太平军时候打过,而且当时自己所在的部队很是吃足苦头。自从加入解放军后张海强还从来没有与敌人主力骑兵交过手。蒙古骑兵,成吉思汗的子孙!想想与这样的敌人交手真够让人兴奋了。只是自己部队正在转移中,人困马乏下被动迎战,能打成什么样子还真的很难说。

  “只能希望火炮还有三十多挺机枪发挥出极大威力来了。”透过薄雾,看着将多管机枪拖进阵地,四仰八叉倒下呼呼大睡的战士,张海强心头暗自想道。

  插在山头的红旗在微风下轻轻地拂动着。几百米宽的半山腰,二十四挺机枪一字排开,差不多每隔十米就有一挺机枪了,还有十二挺配备给二旅用来保护侧翼。疲惫加上多次参加战斗,让战士们知道在战斗前一定要休息好(天晓得战斗能打多少时间!少的说一两钟头,要是打久了,从清晨打到日落也是有可能的!),只有养足精神,才能给敌人最猛的打击,让自己生存机会增大一些。进入阵地后,任凭别人如何叫唤,这些战士只顾倒头就睡。

  可惜僧格林沁不想让解放军多休息一会儿。日上三竿,北面天空卷起漫天黄尘,密密麻麻的黑点出现在东北朝大陂山移动过来,距离越来越近,从山上可以看到远方尘土中,在各色旗帜指引下,一个个整齐地骑兵方队正在靠近。也许清军也发现了在大陂山山顶有旗帜在飘动着。方队移动的速度渐渐加快了,大地隐隐震动起来。

  不用什么人叫唤,大陂山阵地上的战士们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自己武器前面,冷峻地看着速度越来越快,催着战马如同腾云过来的清军骑兵。

  数千骑兵奔到距离大陂山两公里左右的地方,勒住战马,停了下来,在高扬的浮尘后面,低厚的滚滚黄尘冉冉升起,从尘土上看,僧格林沁的步兵也赶到了。

  距离两公里,解放军的几门重型火炮勉强还可以够的着,只是因为距离太远,想要精确轰击是不可能了。不过那些骑兵在排列整齐后,侧马缓缓朝大陂山过来。在三里外,骑兵再次停住,接着爆发出一声狂吼,几百名骑兵从整齐的队列中冲了出来,在一面挥舞的旌旗下,朝大陂山冲了过来。尖厉的吆喝声、奔腾的马蹄声传到山上,数百匹战马奋蹄声重重地敲击着山上守军耳膜,让心跳随着马蹄声加快。原本有些低矮淡薄的浮尘变幻成飘浮在空中的漫天沉沙,将后面大部队遮掩起来。

  单兵掩体里面的战士引起了一阵骚动,不过骚动很快有平静下去。如此的场面对这些在南方作战,没有怎么跟骑兵交过手的解放军战士来说震撼力实在太大了,望着对面骑手在视线中迅速变大,有些战士们对是否能够将敌人阻挡在外面感到犹豫。

  “开火!”

  当骑兵冲到阵地前六百米处,山头有人厉喝一声。随着声落,山头升腾起淡淡的青烟,将整个山头笼罩起来。青烟中火光闪动,沉闷的雷鸣声在奋力控制战马奔腾的骑手耳边响起,再响的马蹄声也无法将这种低闷声压制住,接着团团火球在黄尘中一个接着一个浮现出来。橘红色的火球转眼就变成一团乌黑的烟团,众多的烟团汇集在一起,成为在空中飘浮着的灰黑色的烟云。泥土与撕裂下来的肉块朝四方飞溅,刚才指引骑兵前进的旗帜被火球所吞没,半截旗面送到了空中,随着一团团升起的气浪,如同慢动作重放,缓缓地上下起伏。在山头上的五十门重磅榴弹炮同时开火,密集的炮弹落在冲锋的骑兵队伍中,人前马后,将发起冲锋的骑兵队伍淹没在黑灰色的烟雾中。

  硝烟渐渐淡去,没有死的那些骑兵从烟尘中钻了出来,喊声更加激厉了。只是原本整齐的骑兵冲锋队列现在显得有些凌乱,在队列中一些战马上没有人影了,他们的主人在刚才的炮轰中被横飞的弹片夺走了生命,不是从马上被炸飞,就是整个人无力地垂在马侧,随着奔腾的战马不停起伏着。没人控制的战马在战场上四处乱窜,不过对于活着的骑兵来说,避让它们还是比较轻松的事情。火炮再次怒吼起来,将那些骑兵吞没在浓烈的烟雾中。

  猛烈的炮火轰击后,活着的骑兵距离阵地更加近了,眨眼的工夫骑手距离大陂山只有两百来米。见敌人已经进入有效射程,半山腰机枪阵地上二十四挺多管机枪同时发言,摇臂摇动下,机枪枪管飞快地转了起来,枪口猛烈颤抖着,虽然天已经完全放亮了,人们还是可以看到枪口处长长的火焰。一条条火蛇从枪口钻处,朝奔驰过来的战马横扫过去。有如死神的镰刀挥过,冲在最前面的战马一排排猛然倒下,马背上的骑手随着战马栽倒在地,尖哮的吆喝声变成凄厉的惨叫。后排的骑手从飞扬的尘土中冲了出来,可刚一露面死神又紧紧地盯上他们,用力把他们朝地下拖了过去。战马的尸身很快在地上高高垒了起来,几名失去战马侥幸一时未死的骑手,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拦腰扫过的火蛇从他们身上舔过,很快栽倒在地。

  冲锋的骑兵人数迅速减少,数百人在炮火突击后已经倒下大半了,猛烈的机枪扫过后,剩下的骑兵飞快冲进鬼门关。刺耳的狂呼声越来越低,渐渐消失了。当机枪陆续停止射击,笼罩杀戮战场的浓烟淡去后,在山脚下没有一匹战马还挺立着,也没有一名骑手站在那里,有的只是一堆堆人与战马尸体,遍地流淌着的鲜血。最近的骑兵躺在距离前沿阵地一百五十米开外,可惜面前的铁丝网却拦住了勇猛的骑兵道路,原本战马转瞬间就可以越过的这段距离对他们来说是永远也到达不了了。北风吹过,除了火药发射药那种刺鼻的酸臭味外,空气中还弥漫着浓烈的焦臭味,一股血腥气让一些新入伍的战士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从蒙古骑兵发起冲锋,到解放军停止射击,时间只过去了三分钟,在打算敌人进入一百五十米突破了铁丝网后再开火的步兵还没有发一弹的情况下,数百名精锐的蒙古骑兵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对面的清军也许也被面前发生的事件惊呆了,许久没有回过神来,等他们反应过来,一队比刚才人数更加多的骑兵呐喊着沿着刚才全员阵亡的骑手道路再次朝大陂山猛冲上来,激起比刚才更多的尘土,狂呼声比刚才更高,只是冲锋的骑兵将各自距离稍微扯开了一些。

  当被激怒的僧王骑兵进入射程后,冰冷的钢铁通过枪管、炮口化做炙热的死神,把那些不知道机枪、火炮为何物的蒙古骑手送上了不归路。精锐无比的蒙古骑手毫不畏惧死神的威胁,也许他们心目中自己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决不能给成吉思汗丢脸,这种狂热信仰使得他们根本不知道死亡是怎么一回事情。远方疲惫不堪的清军步兵也赶到了,这些步兵追赶了一天一夜的骑兵,队形拉的相当松散,等他们到达战场后只有累得喘粗气的份。还没休息,僧格林沁就驱赶他们投入到正面进攻中。一队队步兵仿佛在爬,朝大陂山挪移过来。他们还没到前面,发起冲锋的骑兵队就已经全部躺在铁丝网面前了。

  前面硝烟还没有散尽,侧翼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嘶吼声,远多于前两次冲锋的清军骑兵部队策马朝二旅阵地猛扑上去。原来僧格林沁见大陂山左翼(从僧格林沁角度看去,解放军的右翼阵地对他来说是左翼)没什么动静,连个惊鸟也没有,乘解放军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正面的冲锋部队,僧格林沁调动骑兵大部队对解放军侧后翼猛攻,打算从后方威胁解放军,如果解放军后路被抄,大陂山上的守军将失去斗志,那么胜利将对他招手了。

  正面一万步兵步步进逼,侧翼冲锋的骑兵眼看就要冲过去了,僧格林沁突然发现在左翼丛林中升腾起淡淡的白色烟雾,冲锋的骑兵队列上空一团团火球炸开,将携带死亡的铁片投散到骑兵头上——这是事先伪装起来的四十八门十二磅前装轻型榴弹炮,急速射击的榴霰弹将冲锋的蒙古骑兵成片的杀伤在冲锋道路上。迅速移动的骑兵很快杀到一块低洼地里,接着就之间后面的骑兵不停地投进去,却没有一个骑手从低洼地里奔出来,大陂山后面升起数道白烟,在空中划了道弧线,一头栽到还在冲锋的骑兵队伍中,接着传来炒豆般的巨响。僧格林沁不知道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那块低洼地是魔鬼的巨口吗?

  低洼地里拉设了三道铁丝网,每道铁丝网之间距离不到五米,在铁丝网后面,十二挺机枪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这里。那些骑兵冲到铁丝网前面,任凭他们如何催逼,可战马却不肯一动一步。密集的机枪扫射声中,低洼地成了蒙古骑兵的葬身之地。

  正面冲锋的步兵还没有接近前面,空中爆炸的榴霰弹就将大批士兵生命给剥夺了。为了追赶骑兵,步兵队并没有携带火炮,而且就是有火炮于解放军这些新式榴弹炮比起来,他们那些放大的抬枪能有多大作用也是很值得怀疑的。成片的清军士兵躺了下来,更多的士兵掉转头朝后面奔逃,这时候僧格林沁的命令与死亡比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

  僧格林沁正打算拦截那些溃退下来的步兵让他们再次投入到攻击,大陂山上冒出一团白烟,接着巨响过后耳朵中一阵蜂鸣,僧格林沁身后不远的地方沙石横飞,几名距离爆炸地点比较近的骑手从马上飞了起来。猛烈的冲击波让僧格林沁坐下战马冲了出去,费了好大劲才让它再次稳定下来。又是几声巨响,周围空旷地方黑色的烟柱冲天而起,炸飞到天上的泥土扑喇喇落了下来。僧格林沁一阵心寒,这里距离敌人还有三里远,人家的炮弹居然也可以打到,虽然自己这里没什么伤亡,可天晓得下一发炮弹落在什么地方?这时左翼传来不幸的消息,自己发起侧翼进攻的骑兵队在敌人铁丝网面前进退不得,全员战死在那边。发愣的僧格林沁周围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他的赖以横行天下的蒙古骑兵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大部伤亡了。这时低洼地那边冒出来数千敌人,那些人排着队列朝僧格林沁这边推进过来,跑一阵停下来将队列整理好,放上两排排枪,接着继续推进,接着正面大陂山上也出现数千人,对撤退的步兵发起攻击。原本只是暂时后撤的清军让敌人在背后一打,队列里如同水面投入一块石子,激起一圈圈的荡纹。有序的队列很快变成无序的狂奔。

  见无法从追击中捞去什么好处,原本追的兴趣盎然的僧格林沁只好伤心无比地收兵朝后方败退下去。而解放军这次战斗不过是为了将屁股后面讨厌的追兵赶走,也没有过分追击他们。何况僧格林沁主力部队是四条腿的骑兵,靠两条腿想追上人家简直是太困难了。

  
只看该作者 63楼 发表于: 2007-09-11
张海强站在山头上看着战斗过的地方久久说不出话来,身旁的将领陪同张海强无语看着下面的战场。僧格林沁原本兵强马壮气势如虹的近万骑兵现在绝大多数躺在大陂山右翼的低洼地里,泥土被鲜血染成褐黑色,被火药熏黑的弹坑还在继续冒着一缕缕青烟。几匹一时未死的战马在血泊中奋力挣扎着,无奈地发出一声声嘶鸣。

  不到一个小时,三十六挺机枪因为枪管过热打坏了十四挺,消耗子弹四十万发,而两百多门火炮发射了四千发炮弹。至于兵员损失,只有三名机枪班战士因为他们的枪管过热炸膛受伤。曾经称雄世界的蒙古骑兵在大陂山之战中消失了,近万的骑兵在一小时内阵亡了八千人,同时后期投入战斗的一万步兵在火炮猛轰机枪狂扫下只有三千人撤离战场,而对手只是三人负伤,悬殊的伤亡比例不说绝后,至少也是空前了。

  也许是大陂山战场上横倒的尸体,炸碎的肉块看的太多了,刺鼻的血腥味让大家反胃不已。撤离战场的很多人以后在吃饭时只要看到肉块条件反射似得立刻跑出去干呕起来。有的战士从此终生不再吃肉了。不过让张海强他们想象不到的是,战斗结束后,说二话的人并没有减少,反而又新加了一句——“我他娘的感觉自己是凶手!”……

  现在副司令员再次说到大陂山的战斗,这些将领仿佛再一次听到耳边机枪怒吼、火炮轰鸣、战马的悲鸣、骑手的哀号,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又一次浮现在鼻端。

  “报告!赣州急电!”

  张海强他们正陷入沉思,电台主任沿着城梯奔了上来。

  张海强被惊醒了,一听赣州有急电,立刻想到是司令员发来的,可……张海强疑惑地问道:“赣州?首长不是说二十日要到南昌去吗,怎么还在赣州?这里没有外人,念!”

  “是!张副司令:湖口战役已经进入第四天,我军以与英法联军正式交火,先湖口兵力不足,望你部加快速度,尽快赶回九江。另:大陂山战斗总部已知,负伤三人,歼敌两万,甚慰。因我不在前线,具体情况并不了解,你们有相当独立行动之自由,然,因大陂山一战,我主力耽搁一天,从整体战局考虑,是否较为得当?希考虑之。杨沪生。”

  (三)

  在场的将领面面相觑,谁都听出来司令员对部队在大陂山耽搁一天是不满的,当然,打了胜仗让司令员话说的很委婉。张海强无声叹了口气,要是大陂山不阻击的话,恐怕到时候部队要被僧格林沁赶着跳长江了。四万骑兵呢!不是集中所有重火力,靠一般部队如何可以抵挡疾如旋风的骑兵?你还没放两枪,人家就冲到面前来了。

  “通知二师、三师轻装前进,一师在后面掩护军部、炮兵师及其他部队,能争取早半天到达前线也是好事。”张海强抬头望着天空乌云越压越低,密布的乌云下朔风劲吹,气温骤然下降。看样子武昌要下场大雪了。

  “希望马师长他们能在主力到达前顶住。唉,早知今日首长就不该让我们北上,真是再被动没有了。可我这里是北人家缠着,实在难走,首长那边怎么也没有动身到前线去?难道出什么事情了?”张海强心里出现一个巨大的问号。

  微曛的阳光下,两只秃鹫在湛蓝的天空盘旋着,俯视着下方苍生,寻找可以果腹的食物。在秃鹫眼中,青山成了小土包,章水、贡水如同一条微光荡漾的绿色长带。

  赣州城小南门外,一群人正眺目望着南方。城外的人们等待有一会了,从人群中传出低声嘈杂。根据地司令员杨沪生站在人群前面,在他身边是新上任的参议会议长洪仁?胝?裨鹤芾砣葶龋?砗蟛文辈看?聿文背ち纸疱氛?胝?尾苛趾>埠笄诓康那窈2ń煌方佣??父鋈说蜕??醋攀裁础H嗣钦?鹊牟荒头常?跻谎舸忧懊媾芰斯?矗?种缸派砗蟾呱?辛似鹄础?p>   “首长!他们来了!马上就到这里了!”

  人群中话语突然中断了,大家齐刷刷将视线投向王一阳手指的方向。大家仿佛看到南方群山中有一股轻尘散发在半空中。

  “益谦兄、纯甫兄,我们到前面欢迎好吗?不知他们有什么好东西给我们带过来。”

  “呵呵,杨兄请。”

  几人一番谦让,有些心急的杨沪生带头朝前面走去,洪仁?⑷葶鹊热烁?诤竺妫?谙残ρ湛?娜巳褐校?兴?劬ι袂楦丛拥囟⒆抛咴谧钋懊娴难罨ι?U馊撕苄⌒模?炎约旱男氖律钌畹夭亓似鹄础V皇撬?哪撬?劬χ型嘎冻鲆?刈诺哪谛氖澜纾?幸环萜?摺⒁凰恳苫螅?褂幸坏忝悦!4蠖嗍?斯夤俗鸥?嫠玖钤薄⒁槌に?强慈饶郑??褂幸坏酪跎?娜缤??5哪抗舛⒆拍侨恕?p>   对杨沪生表情复杂的是以前太平天国的章王林绍璋。林绍璋自从到了赣州后,杨沪生安排他到政务院容闳下面外事部门帮忙。负责各国商人、牧师、几个小国在赣州商务代表的接待照料事宜,说起来工作很重要,可他原来在天京当王爷的威风是荡然无存了(林绍璋在天京时候全权负责外交事物,职务相当于外交部部长)。

  到了赣州,林绍璋感觉自己来到神话国度,巨大的机器轰鸣声从早响到晚,生产出来的产品通过水路、马帮从赣州朝各个地方运送出去。

  清晨,从学堂中传出学子稚嫩的朗读声(至少在赣州,九岁到十五岁的孩童,不分男女,可以免费进入学校学习,当然,对如此大规模的教育,政府投资是相当巨大的,尤其是战争年代,这笔开支更加显得醒目,让新上任的财政部长额头皱纹多了许多)。

  空气中还飘漾着早点的香味,贩报的吆喝声已经在街头巷尾回荡了。行人争相购买,众多的百姓聚集在识字的先生旁边,听他们摇头晃脑、阴阳顿挫高声念着报纸上的消息。这里每天都有报纸供大家了解各种消息,当然,报纸的主要内容都是统一的由军队新闻部门那边传出来关于前线战事的报道。既然是军队自己说出来的,战事报道就连篇累赘都是胜利,由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解放军”——林绍璋发觉自己真的上了贼船了,自从他到赣州后,原来这里的“太平军”一夜间变成了“解放军”,还真的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了——成了百战百胜,天下无敌的虎贲之师,至于清妖、洋鬼,在报纸里面都成了跳梁小丑,在解放军面前不是白痴,就是废物。林绍璋自己带过兵打过仗,对战争是怎么回事情了解的清清楚楚,如果敌人真的如报纸所言,那天京是万万不可能丢失的。除了战争,让林绍璋感兴趣的还有人物专访,介绍这里重要的商人、开明的绅士、政府各级官员,唯一遗憾的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林绍璋就没看到有介绍他所感兴趣的杨沪生。倒是有记者跑到他临时居住的地方想要采访他,对这种好事,林绍璋还是婉言谢绝了。

  白天街道上行人没有中国所特有的闲庭信步,来也冲冲去也匆匆,仿佛身后有什么人追着他们。到了晚上只要不下雨,城里城外人们都聚集在平整出来的广场上,在神奇的电灯下,欣赏赣州市政府下属的艺术团体进行的表演,笑声在城市上空回荡着。

  作为外交工作,林绍璋的经常要陪同一些以行商名义到赣州来的外国人去城外的战俘营。占地十平方公里的战俘营里面关押着不到五百名英法战俘,平常那些士兵在解放军看押战士带领下在战俘营中搭建房屋,用石子铺筑小道,而被俘的少尉以上军官不是喝酒打牌就是百无聊赖地躺在吊床上晒太阳(林绍璋认为这些人是到这里旅游来了,除了不能离开战俘营,这些当官的不干活居然日子过的比自己还遐意!)。到了星期天,全体战俘均放假休息,这时战俘营变成了一座大集市,小贩携带各种各样的货物来到战俘营,将商品卖给这些战俘。因为战俘营每个月按照战俘劳动支付比普通工人更高的费用,而那些军官没有劳动每个月也有三五元收入,这些钱放着也没什么用场,战俘是很乐意将收入用来购物的。尤其是茶叶、瓷碗、丝绸战俘更加喜欢。不过让战俘不满的是小贩是站在铁丝网外面吆喝,而他们看中什么东西,只能通过“代办”将商品买过来,毕竟不是面对面仔细看商品,有时候远看可以,可买来却发觉并不是自己喜欢的。可以仔细看的也有,不过是战俘营在里面自己办的商铺,而独此一家垄断经营造成的后果是商品的价格奇高,同时质量也不是很好,这让战俘对僵硬的管理大为不满。

  每到星期天,在战俘营铁丝网外,还有各地的百姓,不辞辛苦专门跑到这里来看大鼻子怪物,不过他们待的地方还要远。因为刚开始的时候发生过事故——有百姓冲被俘的英法士兵又是嘲骂又是吐唾沫,甚至还有扔石头的。这样的事情发生两次后,战俘营就在外面专门又拉了两道铁丝网,把喜欢围观的百姓与战俘之间的距离拉的很远。同时在铁丝网外还钉了几块劝告牌,劝告大家文明观赏,不要惊吓了里面的战俘(林绍璋在看过之后,觉得写成稀有动物比较适合)。只有那些经过许可的商贩才可以进入最里层铁丝网,没有许可的只能站在最外面了。

  而林绍璋一般在星期天,乘战俘休息的时候陪同那些外国“友人”到战俘营中,让他们与战俘进行交谈。按照主管外交的章德淳所言,这些人是可以将战俘与战俘国内的家人沟通起来,动员战俘给家里写信,让这些人带回本国,送到那些战俘家庭里面。

  一接触这样的事情,林绍璋脑海中杨沪生那种一代枭雄的本色有些动摇了。给予入侵者优待,而战场上又竭力避免与入侵者作战,再加上赣州到处都是“洋兄弟”,工厂里有,商铺中有,政府机构各部门担任顾问的也不少,学堂上操着半生的中国话讲课的更加多。联想到杨沪生的部队对救援天京根本不积极,难道杨沪生想当汉奸?这可不是枭雄,而是民族败类了。

  只是“民族败类”杨沪生却命令部队兵压英国人占领的香港,这给了林绍璋极大的困惑,到了前两天,报纸上新的新闻出来了,在湖口,解放军对入侵的英法联军给予沉重打击,击沉重创敌人军舰多艘,大批被俘的英法士兵正源源不断朝赣州战俘营走来。

  看着走在前面高深莫测的杨沪生,林绍璋不知应该如何给他下定论。在心底里判断杨沪生所作所为时,林绍璋没有发觉被人们称之为倪阎王的廉政局局长倪峰,他的视线一直没有从自己身上转移开。如果林绍璋看到倪峰的眼神,相信他脑海中将一片空白,什么也用不着想了。

  轻漫的浮尘中,马蹄声声,远方出现一群骑手,渐渐地,马上的骑手面容浮现在人们视线里,越来越清晰了。两方快要会合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骑手见杨沪生满脸笑意从北面迎来,急忙勒住战马,飞快地从马背上跃了下来,丢弃缰绳朝杨沪生奔跑过去。

  “司令员!”

  杨沪生顾不得后面人如何看待自己,急奔两步大笑地说道:“哈哈哈……参谋长,可把你给盼来了!你知不知道?等你可是等的我好辛苦哇!一年多不见了,怎么样?欧洲之行还顺利吗?”

  “还好,一切都很顺利。”来人激动地说道。

  “好好,不管怎么样,回来就好!走吧,我们边走边谈,你嫂子在家烧了几样小菜,今天晚上还是到我家好好吃一顿,我们明天还有事情要做。来,我给你介绍几位新加入我们的……”

  出现在杨沪生面前的就是出访欧洲的解放军参谋长李雪龙。在去年一月接到马敦信件后,李雪龙带着几名商人,还有二十名瑶溪军事学院毕业的高才生,携带五十万两白银到欧洲去。在一年一个月后,终于回来了!望着风尘仆仆的李雪龙,虽然杨沪生很急切地想要了解李雪龙在英国与普鲁士事情办的如何,可周围欢迎的人实在太多,杨沪生觉得有些事情现在谈不大好,还是等回到指挥部后再说不迟。

  后面的骑手陆续下马走了过来,人群中几个女人忸忸怩怩跑了出来,又是鼻涕又是眼泪朝里面几个平民打扮的奔了过去,欢迎的现场突然爆发出一股很不协调的痛哭声。那些人都是跟随李雪龙到外国做生意去的温州商人,而这些女人是他们家中妻妾。出国的商人在国外很是赚了一笔,他们刚才还想着马上赶回温州与家人团聚,没想到在这欢迎的人群中却发现自己大小老婆跑了出来,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风范地搂着自己将眼泪鼻涕抹到新换的衣服上。众目睽睽之下,这些人慌了手脚,怒斥不对,安慰好像也不是地方,几个商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不过没多久这些商人还是被自己的妻妾所勾起了心酸,搂着老婆一起痛哭起来——从中国到欧洲,远隔万里重洋,路途上会出现什么样的事情事先如何可以估量到?可以说是提着脑袋闯外洋了!几名商人不停地在妻妾面前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跑这种危险的海上贸易了。当然,现在他们会这么说,可以后面对高额利润,是否还会坚持原则,这可是很值得人们怀疑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李雪龙回头看了眼窝囊的商人,心里一阵好笑。

  “李将军,自从浮粱一别好久不见了。”

  “干王您好,听说干王到赣州来,我可是好几晚没有睡好觉啊!干王您不知道,我们司令员总是说干王所制订的资政新篇若是能真的实施,中国必然走上世界第一强国之路。强大的中国再也不会受到外国欺侮,可惜天王虽然采纳,天京城内官员却目光短视。唉……不过既然到这里,相信干王您的构想必然会得到大力推行!司令员也可以好好休息了,司令员您说是不是?”

  “呵呵,是啊!不过参谋长,你现在应该叫干王为议长,干王乃我根据地参议会议长,说起来我们可都是议长手下呢!”……

  说笑间一行人走回赣州城,进城的时候,城门两旁锣鼓震天,鞭炮齐鸣。

  “萍儿,菜烧好了吗?客人可已经上门了!”

  杨沪生拉着李雪龙刚走到门口就扯着嗓子喊开了。

  出访欧洲的代表团回到赣州后,洪仁?肴葶仍谟艄绿ㄗ龆??队??撬忱?乩矗??罨ι?丛诤攘巳??【坪螅??爬钛┝?⒘纸疱烦?约荷柙谥富硬康男〖易呷ァ?p>   何清萍从里屋走了出来,微微笑了笑,道:“哟,李参谋长啊,好久不见了,快进来吧,饭菜已经烧好了,你们先吃。”

  自从回到赣州后,杨沪生与何清萍在一起的时间慢慢多了起来,家中又多了清萍的姐姐还有一个小毛头。俩人关系算是拨开云雾了。不过清萍性格比较内向,平常不是很乐意与外人打交道,而杨沪生因为工作关系每天应酬不断,很难得在家吃上一顿。为此杨沪生不知道发过多少牢骚,可牢骚发过后,该应酬的还是得去。只是杨沪生不大将客人请到家中,在清萍印象中只有新上任的洪议长,还有政务院容总理在这里吃过一两次。亏得清萍以前练过厨技(照她母亲所言,欲拴住男人的心,先要拴住男人的嘴,此乃千古不移之真理),到现在却没了用武之地,一桌小菜成了姐妹俩独食之物了。

  杨沪生见李雪龙打算客气两句连忙插嘴道:“呵呵,李参谋长不是外人,用不着客气,走吧,我们进去。萍儿,把我藏起来的红酒拿出来,我们今天喝红酒。”

  饭厅内八仙桌上摆着八样精美的小菜,中国人什么事情都讲究个吉利,烧菜不是六样就是八样,所谓六六大顺,四平八稳,个性奇特的清萍在这方面也不能免俗。只是杨沪生对里面的花生米、鱿鱼丝的兴趣远远大于鹌鹑、蟹糊、泥螺,一个吃起来简单一个吃起来太麻烦。三个人坐定后,清萍将杨沪生藏起来的红酒端了出来,轻轻拉住房门走了出去。

  “怎么样?我们在英国的那些人还好吗?老天!这里打的乌烟瘴气,希望他们那边别出什么问题才好。”杨沪生给俩人斟上酒后,放下酒瓶,敬过酒后,望着李雪龙问道。

  李雪龙轻轻放下酒杯。“还好,马敦让他们以日本人、朝鲜人、香港人、越南人的名义分散到各个学校中。另外我这次到欧洲后,还把很多学员从英国带到普鲁士去,让他们在那边学习。首长放心好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说起普鲁士,不知你有没有见到俾斯麦?虽然那些普鲁士商人说可以帮我们联系与俾斯麦见面,可人家毕竟是铁血首相,我们这边局势还不明朗,人家怎么可能轻易接见?”

  一提起俾斯麦,杨沪生心里有一种难言的心绪。德国是在俾斯麦当首相时候统一的,同时在统一后还打败了奥地利、法国,奠定了以后强大的德军。德国,二十世纪两次世界大战中它都是最主要国家,德国人成了很多人心中永远的噩梦。不管是英国还是法国,或者是俄国和后来的苏联,在德国军队面前吃的败仗数不胜数。

  李雪龙点头笑着说道:“没错,见面是很麻烦。不过那些商人也没说错,在他们离开普鲁士的时候,俾斯麦还没有当上普鲁士首相呢!要是以前想见俾斯麦可简单多了。只是因为摄政王的关系,我们才见到俾斯麦。”

  “哦?怎么说?”杨沪生放下手头上的筷子,不解地问道。

  “到了普鲁士经过调查后我们才知道,虽然普鲁士的国民欢迎俾斯麦持政,但普鲁士皇帝怀疑俾斯麦同格拉赫派和十字架报党之间的友谊,不相信俾斯麦独断专行,听不得任何意见的工作方法,将他调到普鲁士驻巴黎的大使馆工作。这时候要是见俾斯麦是很容易的事情。不过到了一八六二年九月事情发生变化了,普鲁士皇帝在国内陷于绝境,他的大臣拒绝在预算没有表决通过下负担管理政府的责任,把皇帝逼到绝境中了,陆军大臣阿尔布雷希特·冯·罗恩鉴于皇帝有退位的可能,同意成立一个对议会中反对派不予理睬的政府,并且在九月十八日发电催促俾斯麦赶回柏林,而皇帝也看到只有俾斯麦有魄力和才干,能够在不需要宪法所要求的议会支持下进行统治。一八六二年九月二十日俾斯麦回到柏林,并且在两天后同意出任首相。在出任首相后俾斯麦发表的讲话中提到德意志的未来不在于普鲁士的自由主义,而是在于强权,说什么普鲁士必须保存它的实力,等待良机,说普鲁士的边界状况与正常国家生活是不相适应的,解决的办法只有铁与血。呵呵,我们这些远东过去专门拜访的自由主义者俾斯麦是不感兴趣的,如果不是英法突然宣布对我们作战,相信我现在还在俾斯麦首相府外面徘徊呢!”

  杨沪生马上反应过来。“……嗯,关键是法国,俾斯麦对法国有领土野心,我看他应该是想看看我们是否能将法国军力牵扯在远东吧?”

  林金宸不解地看着杨沪生,李雪龙所说的英法两国对这里宣战与俾斯麦接见李雪龙的关系他还没听明白,杨沪生就马上提出自己的观点,林金宸正觉得杨沪生结论下的过快,却发觉李雪龙一脸惊容看着杨沪生。他这才知道杨沪生把答案说出来了。

  “咦?!首长您怎么猜到的?我这也是在船上想了四个月才隐约想出来的啊!首长怎么一听就明白了?”李雪龙连声追问道。

  这个对杨沪生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俾斯麦要是没有领土野心,他不会被称为铁血首相,也就不会有以后的普奥战争与普法战争,没有普法战争巴黎公社将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而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什么时候爆发,因为什么原因爆发就都成为疑问了。自然,未来的历史将修改的一塌糊涂。不过李雪龙不是左宗棠,有些事情对他是不能说的,还是保持神秘主义比较好,让他知道自己坐的解放军总司令位置决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瞎混上的。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既然要保存实力等待良机,说什么对边界状况不满意,这话的意思就是要通过战争取得领土啊!英国远隔大海,普鲁士手再长也够不着,而既然俾斯麦担当过驻巴黎大使,那么对法国他是相当熟悉的。法国与普鲁士陆地有接触,要是说俾斯麦没有野心才接见你们,这真是鬼才相信了!”

  李雪龙叹服道:“老天!我本来还觉得俾斯麦这人相当有能力,可今日看来,俾斯麦的一举一动都在首长掌握中,真正厉害的是首长您啊!”

  (四)

  杨沪生笑骂道:“得了,用不着拍马屁。我又不是洪仁??睦吹哪敲炊嘈槿傩模抗?牍??涓?揪兔挥惺裁从岩辏?挥欣?妗J切欧钐熘鹘蹋?故切陆獭⒍??袒蛘吒?静恍沤陶庑┒疾皇侵饕?摹V饕?氖潜鸬墓?沂欠窨梢愿?约捍?蠢?妫?灰?梢裕??褪悄Ч硪彩强梢院献鞯摹6?章呈烤褪钦飧龇ㄔ蛐碌闹っ鞯懔恕Y滤孤蠼蛹?忝鞘窃趺此档模俊?p>   李雪龙苦笑道:“他只是见了我一面,说了点不着边际的客套话,具体问题的是由冯·阿尔文斯勒本将军出面跟我谈的——俾斯麦的意思既然我是军人,那么由军人接待才是正道……”

  李雪龙将自己在欧洲所见所想告诉了杨沪生与林金宸。在普鲁士给李雪龙的感觉,那边人希望成立小德意志,可现在奥地利在德意志是有很大有优势的,并且奥地利希望在德意志补偿它在意大利战败的损失。而私下里冯·阿尔文斯勒本将军认为普鲁士必须要作为一个大国与奥地利平起平坐,至少普鲁士在德意志北部和中部的霸主地位要得到承认,在此基础上他们可以与奥地利合作。只是冯·阿尔文斯勒本将军担心德意志各邦之间的差异会在欧洲引起一场危机,为此俾斯麦更加关系俄罗斯对普鲁士的态度。俾斯麦派遣冯·阿尔文斯勒本将军在一八六三年一月到达圣彼得堡,在波兰叛乱方面与俄国签定了一项协定,协定允许就俄国所属波兰的活动情况交换情报,许诺在必要时候普鲁士提供武装援助,许可在普鲁士的领土范围内追捕波兰逃亡者。

  在李雪龙到达普鲁士的时候,普鲁士自上而下大家最关心的问题是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领土问题。丹麦皇帝颁布法令把石勒苏益格与荷尔斯泰因分开,并且将石勒苏益格与丹麦合并,这在整个德意志造成了极大不满,德意志各邦正在讨论是否应该采取行动对付丹麦。

  “……从与冯·阿尔文斯勒本将军交谈中,我得到的印象是俾斯麦害怕英、法、俄对德意志邦联的军事干预,俄国有普鲁士新签定的协议约束,至于英法,这就与我们这边的战争有关系了。”

  三人对着满桌精美的饭菜毫无胃口,思维从中国跳到普鲁士进而对全球形势变化进行分析。杨沪生见李雪龙停了下来,点点头将自己知道的历史与现在发生的事件结合起来考虑后得出自己的意见。“哪个冯什么将军跟你说的话都是俾斯麦通过他转告我们的,先丹麦再奥地利,最后法国,这是俾斯麦的既定策略,既然如此我们这边将大批英法联军长期拖在这里对俾斯麦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我看他肯定会对英法许诺,对英法在中国的战争不进行干预。但为了远东战争长期化,让英法陷入泥潭,无力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欧洲,他在暗地里要给予我们一定帮助,同时在印度、墨西哥、非洲还要四处煽风点火,惟恐天下不乱!火中取栗,只有越乱普鲁士才能取得最大的利益。同理,美国内战双方对世界上混乱的局势也是只有双手赞成的。乱的根源在欧洲,可最后最激烈的战场却在中国。既然我们有与清廷对抗到底的实力,各方不至于在战争中因为某方实力超强,单方面的支持某一方面,而是明里暗里各自寻找自己的代理人,英法在清廷那边已经深陷不拔了,让他们马上转过来是不可能的,至于美国、普鲁士,现在国力并不是很强,有暗中支持我们的可能。”

  说到这里杨沪生苦笑着摇着头。“说实话我看普鲁士与美国支持我们也是没安好心,只是需要我们将战争拖的越长越好,美国是最好拖到他们内战结束。而普鲁士,恐怕是希望我们拖到他们与法国之间战争爆发吧?!他们对我们可也没抱太高期望啊!”

  李雪龙、林金宸静静听着杨沪生分析自己面对的局势,微微点着头。

  “没错,不过普鲁士对我们提供给他的六二二式中华步枪、新式炸药很感兴趣,在经过商谈后,我们与他们签定了关于在普鲁士授权他们生产六二二式步枪及炸药的协议。我看在普鲁士全面改装之前,大的战争不大可能爆发。另外普鲁士给我们的支援就是派了一些工厂技术人员携带设备图纸,对我们钢铁、化学、武器制造方面给予帮助。另外还派了几名军官以个人身份到我们这里来,帮助我们提高部队战斗力。这些人要是与我一起出现在这里,恐怕目标太大,我让他们过两天以商人的身份分散到这里来。——题外话,普鲁士对我们联合建立卷烟厂的提议不感兴趣。他们认为这属于玩物丧志!”

  “有没有搞错?!卷烟的光明前景俾斯麦居然看不出来?他要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代价的!老天,眼睛光盯着钢铁、武器,脑海中只有部队规模这有什么用?穷兵黩武最后决不会有好下场的!”杨沪生重重将筷子拍放在桌子上,不可思议地叫了起来。

  俩人见杨沪生如此激动,一时不知如何说下去了。

  “普鲁士过来的那些技术人员给容闳好了,让他安置到各个适合他们的部门去。至于普鲁士军人还是让他们进入军事学院担任教员吧,学院现在有三批六千多名学员,教员数量大大不够,这些人可以缓解一下压力,只是他们对我们这里的具体情况恐怕没有正确的认识,事先需要给他们补补课。这些事情你做的不错,不过要是可以将大学教授搞几个过来就更好了。”

  “明白了。司令员,前线如何了?在梧州时候我听邱旅长说十万英法联军已经西进跟我们交上手了?梧州的报纸连篇累赘都是胜利,真实情况如何?”

  李雪龙对根据地正在进行的战争更加关心,毕竟这块根据地是他操了无数心,费了很多神,一点一点将他慢慢搞大的,离开根据地一年多,对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很了解了。

  “林副参谋长将参谋长走后的详细情况告诉李参谋长吧,邱明了解的只是一鳞半爪,对整个局势并没有清楚的认识,告诉参谋长的话难免带有他自己的主观想法。基层觉得顺利没什么,可作为最高指挥层要是也无法了解具体情况那可问题严重了。”

  三人一边慢慢品尝清萍亲自下厨烧的那些菜,一边讨论着当前的局势。从林金宸手舞足蹈夸张的言谈中,李雪龙了解到表面上人多势众的太平天国为何只坚持了三个月就把坚持十年的天京给丢了,上海战场上天京最高军事首长忠王李秀成意外的伤重而死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各路援军对回援天京并不积极,简单的说就是天京城内没有那么多粮供他们吃。而解放军因为围魏救赵,将主力调到广东,也没那么多兵救援天京(李雪龙怀疑是因为首长觉得没有必要再接受名义上的天王领导,有意想将他牺牲掉了),造成天京短期内丢失,天王与天京城内大批王爷不是战死、自杀,就是被俘让清廷处死了。漏网之鱼也有,洪仁?⒘稚荑啊⑻焱醯牧礁龆?颖煌换鞫哟犹炀┯?瘸隼矗??ㄍ跹罡ㄇ逑侣洳幻鳎?残沓俗磐砩铣悄诒?穆砺姨映鋈チ艘菜挡欢ā?p>   天京失陷后,原来形势很好的国内形势发生了逆转,大批首鼠两端的团练、艇匪、枪匪之类的投靠了远道而来的英法联军,接受英法两国对他们的训练,服从他们指挥,同时还接收了一批武器。而原来势力很大的捻军在尹家沟、雉河集之役中被僧格林沁打的大败,张乐行被俘杀,除了星散的一些,只有张宗禹率领的七千骑兵撤到大别山加入了解放军。江苏、安徽大片国土被清廷在英法联军配合下攻陷了,浙江的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侍王部队在李鸿章的淮军打击下,十万大军只剩下了六万人,要不是林建华的荣一师突然出现在战场上将李鸿章所部淮军嚣张气焰打了下去,还不晓得侍王能留下多少部队。淮军进攻是打退了,可浙江省城杭州也让淮军给夺了过去,退守绍兴金华的侍王,他的武器弹药粮食全靠解放军救济,战场上的伤员也送到根据地救治。原本是从侍王那边分离出来的解放军现在成了侍王的保护神,成了他救命恩人。

  在捻军失利后,根据地组织了三个师两个机动旅还有一些地方部队合计八万军队(了解到缩编情况的李雪龙对这个规模匝舌不已)渡过长江,进入湖北寻找僧格林沁所部决战。可僧格林沁还没找到,在天京周围活动的三万英法联军突然西进湖口,二月十六日与留在湖口的十旅接触。说起湖口之战,林金宸立刻眉飞色舞起来,仿佛这场战斗是他自己亲自指挥的。

  十七日下午,英国陆战队三千人在湖口要塞下游彭泽登陆,在舰炮掩护下进攻湖口要塞东部的华山要塞。不过三千站着笔直,排着整齐队列跟随吹着风笛乐队前进的英国士兵在华山要塞受到机枪、迫击炮的欢迎,连铁丝网都还没有接近大批士兵不是被地雷炸飞就是被机枪扫倒,英军很快丧失了战斗力,只能窝囊地撤了下去。十八日上午,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不过这次换成法国人了,也许英国人没有时间将昨天的教训告诉法国人,或者英国人因为自己吃了苦头,有意想看法国人的笑话。不管怎么样,三千法国人排着比英国人更加整齐的队伍,高唱着马赛曲在躲在后面军舰炮火掩护下,以大无畏的精神勇敢地朝着铁丝网进军。要塞阵地上机枪不响了,可后面的火炮没有停止发言。炮弹不停落在法国队伍里,不时有法国士兵不是飞到天上,身上的零件有如天女散花飘落各处,就是直挺着身子侧倒在地。没有倒下的士兵眼睛都不眨一下,还是平端着步枪不紧不慢地朝前走。这次地雷阵无法阻挡不怕死的法国人了,只是活着走到铁丝网的那些人在铁丝网外犹豫了。这些带刺的铁丝让他们不知如何是好,打死不过疼一下,硬爬铁丝网搞不好自己就挂在上面了,那可是长久之痛啊!

  队伍刚停下来,阵地上机枪开始点名了,现在不是一次倒下一个或者几个,而是成排栽倒下来,战场成了屠宰场,绝望的惨叫声让人毛骨悚然。前进不得的法国人顾不得自己世界第一陆军强国的牌子,很没有风度地转身朝后拥挤成一团溃退了。只有海军军舰见陆军逃了回来,发泄般将炮弹成堆地砸到十旅前沿阵地上。参天古木是炸飞了不少,可能消灭多少看不见的敌人这可是除了对方,只有上帝才知道的秘密。

  败退的法国军队很不甘心自己的失败,到了中午,军舰稍微距离阵地靠近一些,将炮弹打向那些阻止步兵前进的铁丝网,可惜又高又长的堤岸阻断了炮手的视线,他们只能凭着感觉打,至于是否真的打在位置上,这个只有了望台上的了望兵才知道。舰炮轰击十分钟后,法国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视野中,这次来的人更加多了,足足有五千多人,同时还携带了十门榴弹炮。

  武器装备提高了档次,法国人的记性却没有增加,踏着渗满了先死者血液的泥土,整齐的方阵一个接着一个缓慢地移动着,让解放军战士匝舌不已——让五千解放军排着相同队列走上两公里队列还不变形,这简直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而法国人办到了。

  面对看不到什么人,呼啸的子弹倒是不停纷飞过来的山头,法国人良好的队列却没有多打用场。弥漫的青烟退去,成排的子弹只是击落松树上的松针,有的钻进泥土,击毙不少在地表浅层冬眠中的蚯蚓。至于法国炮兵,修筑了简易的炮兵阵地后,十门榴弹炮先后朝敌人阵地发言了,只是山头太高,榴弹炮仰角有限,那些炮弹主要对着面前不远处的铁丝网。

  让进攻的法军安慰的是,猛烈的炮火虽然没给敌人多少伤亡,但炸毁了不少前沿部署的地雷和铁丝网,这让法国人进攻伤亡减少很多。只是当接近铁丝网,该死的机枪再次扫射过来,步兵每走一步都要倒下不少人。越过铁丝网,以血肉之驱填满了壕沟接近山头后,地上的竹钉、铁蒺藜让法国人尝尽了苦头。只是这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只能让法国人速度更加缓慢些,伤亡也更加大些,但——法国人还在前进!

  接近敌人阵地,眼看就要进入了的法国人精神抖擞地加快了行动步伐,可这时山头突然飞出来成堆的铁疙瘩,如同受惊的鸦群,黑压压地落了下来。猛烈的爆炸在冲锋的法国军队中炸响,四处横飞的弹片将那些笔直的法国人放在山坡上,接着又是一群飞了出来。空中出现几道白烟,山脚下等待攀登的法军人群中突然发生了强烈的爆炸,几十名法军士兵倒在血泊中。扫射的机枪,单发射击的步枪发射速度远远超过普通火炮的迫击炮,再加上手榴弹将冲锋的法国军队压了回去。他们要是知道山头上的敌人只有一个步兵连、一个多管机枪连,在后山山坡上还有一个迫击炮连,总兵力不过三百人,一定会气疯过去的,五千人的法国军队在三百人面前狼狈地败退下来。

  退到五百米外,纷飞的炮弹与山头上的机枪无法威胁他们后,法国人整顿着只剩四千多的部队,打算再次发起冲锋,在他们身后,出现了三千英国军队,看样子是打算加入到进攻行列中。可这时候天空突然出现三十艘飞艇。飞艇飞的如此之低,仿佛紧贴着山头飞了过来。

  法国是飞艇出生的故乡,但绝大多数法国人长这么大还没有看到飞艇是什么样子。法国人正好奇地对眼前出现的飞艇指指点点时候,天上的飞艇上落下一些黑点,空气撕裂的声音从上空传来,黑点迅速变大,成为一个个黑铁球,砸到了法军队伍里。成片的土地在爆炸,成吨的泥土掀到空中,正在看稀奇法国士兵成片栽倒在地上。接着飞艇上响起清脆的声音,密集的铁珠自空中洒落下来,鞭打着下面侥幸还幸存的法国人。接着无数的解放军战士从侧面山头冒了出来,高呼着口号朝下面不知所措的法国人冲了过去。

  不知道飞艇还能从空中对地面进行打击的法国人在突然袭击中彻底蔫了,短暂的震惊之后,活着的法国人抱头鼠窜,在解放军战士驱赶下放羊了。现在这些法国人什么斗志也没有了,他们只恨父母给自己少生了一双翅膀,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真的愿意背生双翅飞离这处人间地狱。

  队列整齐的英国人还没有开一枪就被败退的法国人冲乱了阵脚,在空中与地面联合打击下,英法联军如同雪崩,飞速朝后面倒退,这时候法国人携带过来的十门榴弹炮成了累赘,逃命要紧下,十门榴弹炮还有大量的炮弹成了解放军战利品。

  发起反冲锋的解放军是高明辉率领的二十团,不到两千人的一个团将七千英法联军赶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时候想要有组织的抵抗解放军反冲击是不可能了,英法联军很快朝登陆场溃退下去。接着爬上小舟或者直接跳进江里朝运输船游去。

  在空中掩护下二十团发起的反冲锋一个小时后,所谓的登陆场就不存在了。江边大量的物资成了解放军战利品,同时七百多名英法联军士兵抱着头当了俘虏。只是解放军战士正兴奋的欢呼时候,江中英法联军军舰展开报复性射击,许多战士一时没有防备倒卧在祖国土地上。而登陆场上遗弃的大量物资被英法联军炮火所击毁。

  到了十九日,被解放军打怕的英法联军不再进攻了,只是躲在船上用火炮不停地轰击着南岸解放军阵地。一直到现在英法联军还没有发起再次登陆。而这时候湖北的解放军主力部队正在星夜兼程朝湖口赶了过来。

  听完林金宸的介绍,李雪龙舒心地夹了口菜放到嘴里,嚼了两下后道:“这么说湖口的局势并不危险喽?”

  杨沪生皱了皱眉头苦恼地说道:“湖口是不危险,可这却打乱了我原有计划。”

  “怎么说?”

  “两千人打败七千人,虽然有飞艇突然出现,第一次受到空中打击给英法联军造成的震撼,等等借口,可毕竟说明英法联军陆军是远远不如我军的。这从他们几次进攻战中已经体现出来了,用不着用丢失登陆场来证明这一点。”

  李雪龙点头承认道:“不错,我们军队兵力比英法联军多许多,装备至少不弱于他们,某些装备更是他们所没有的。而我军将士在以前战争中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这些战斗经验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取得的,陆军方面英法联军是无法与我们相比的。但首长为什么如此烦恼?”

  “我们看出这一点,同样的,英法联军也看出自己的弱点,不然他们这两天就不会停止进攻,而是继续朝我军阵地发起猛攻了。参谋长有没有想过?陆军是我们强,可海军方面,我们能让自己的那些小船出去与英国军舰对抗吗?可要是不出去,那些军舰如何对付?英国人战事不利,当乌龟缩回舰上就是了,总不能让战士游到船上抓俘虏去吧?”

  “哦,这倒是的。首长您以前的想法是将他们陆军诱离军舰,在陆地决胜?”

  杨沪生对李雪龙的反应相当满意,在解放军中头脑简单的将领为数不少,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有如此敏锐的思维的。“没错,只是湖口不能丢,湖口要丢了他们军舰就可以深入赣江,海军配合陆军朝我们赣州进攻了。我原本打算靠火炮让英法联军知难而退,可现在火炮还没怎么打,陆军在空军配合下居然将英法联军大部队给赶到江里面去了。看来以后湖口打还是会打——湖口对敌我双方的重要性他们也是很明白的——只是规模不会很大。吃了苦头的英法联军有可能自己不再冲到第一线,而是让那些伪军给他们打头炮了。”

  “为什么清军不会配合?”李雪龙见杨沪生提到英法联军自己不会出动陆军,而是让那些伪军出来,心里又出现一个疑问,开口问道。对李雪龙来说,林金宸虽然将自己走后大致情况说了一遍,可他不明白的地方还多着呢!

  杨沪生放心地说道:“你说的是李鸿章的淮军吧?放心好了,英国人要求李鸿章出来当傀儡,可李鸿章一个生病,闭门谢客就把英国人给打发了。给清廷办事李鸿章还是可以接收的,当汉奸嘛……看来他还是没这个胆子。何况在天京被攻陷的时候,英法联军与淮军发生了激烈冲突,对李鸿章的淮军他们也不是特别放心,只是让淮军在侧翼和后面给他们保护,至于第一线,不是万不得已,英法联军是想不到让淮军上来的。”

  “前面情况发生变化,但并不是不可逆转的,我们还有机会创造出有利战机将敌人引到远离海军的陆地给予歼灭性打击。只是以前的计划代价很小,现在看来代价就沉重多了。唉……参谋长,我打算明天总部搬迁到南昌就近指挥部队作战,你还是辛苦一点,跟我一起过去吧。”

  开头的战役胜利却造成以后惨重的战略失败,历史上这种例子数不胜数,脱离前线太久让杨沪生相当不习惯,他毕竟是军人,不是玩弄政治的政客。前线出现的情况让杨沪生心烦不已,他总觉得如果自己在一线,那么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

  “是!也没什么辛不辛苦的。无非是多骑了两天马。我们明天什么时候走?”

  “就清晨吧,我们坐轮船到南昌去。来,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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