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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飞云星志》作者:徐云飞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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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8楼 发表于: 2007-09-04
第三章 蝎子女皇

 

  空气,静止着,似乎所有的不安和压抑,都随着空气的静止而闭锁在这狭小的黑暗房间中。

  暴风金狮路易斯·奥沙,谦谨地跪在地上,以一种崇敬中怀有极度不安的心情,向自己的女神——女皇陛下,汇报战况。

  “……臣辜负了陛下的期望,万分愧疚!望陛下降罪!”

  说罢,奥沙向女皇陛下的立体投影深深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

  “路易斯叔叔啊!怎么我听了半天,都听不明白,你所说的‘罪’在哪里?”

  “陛下,我……”

  “自古以来,新式武器的发明,都是你追我赶的。在你发明了一样所向披靡的武器之后,克制它的武器已经在酝酿中了。能够获得一时的领先,那就足够了。我们从不奢望依仗一项武器技术扫平整个银河系,不是吗?”

  “陛下,话虽这么说,但我可是打了败仗……”

  “你有吗?”女皇的语气完全出乎奥沙意料。

  那种感觉,简直是在诘问为何奥沙要无中生有。

  奥沙愕然了。

  看见奥沙茫然的样子,女皇的口气也软了下来:“我贵为一国之君,尚且不拘小节,身为全军之帅的你,为何要在意那些小事情呢?”

  “小……事情?”

  “好,我问你,我们的战略失败了吗?”

  “没有。”

  “那,世界上有不死人的常规战争吗?”

  “没有。”

  “我们的损失很大吗?”

  “不是。”

  “我们的无人战机,是否已经成功地歼灭过敌人。”

  “是的。”

  “那我敢问叔叔一句,叔叔你还想苛求些什么?或许,是叔叔你自我要求太高吧!”女皇轻轻把双手手掌重叠,放到自己的小腹上,用嘉许的眼神望着奥沙。

  至此,奥沙可以说,即便再傻,也明白女皇的心意了。

  “谢陛下——”奥沙双膝跪地,重重地一拜。

  “不用谢了。无人战机的事情,就交给技术和情报部门去忙吧!叔叔你为我卡邦尼守卫好新占领的土地,这已经是卡邦尼人的福气了。”

  “是——”并没有抬起头,奥沙突然道:“但是,飞云他们……”

  “不用管他们,反正,他们也待不下去了。叔叔你就尽地主之谊,送他们出去吧!”

  “要臣护送他们?”奥沙迷惑了。

  “这样做不好吗?既然无法轻易将其歼灭,那就放他们走好了。”女皇的语气中满是坦荡之言,似乎对其并不在乎。

  奥沙急了:“请恕臣下直言,这样做无异于放虎归山。不要说皮科特和莫亚,单是飞云那份宏大的战略构想能力和惊人的预见性,放其离开,日后必成卡邦尼之患。”

  “我从来就没有小看过那个飞云。只是,他这种人,是永远都无法以对等的立场站在叔叔你的面前。”

  “……,”奥沙用讶然的眼神望着女皇,他并没有发出疑问,因为他知道,女皇陛下的理由,一定超出了他能想像的范畴:或许说,早已不再局限于战场范围内吧!

  女皇知道奥沙正在等候自己的答案,她笑了,笑得很灿烂,也很温柔,使人绝对想像不到,她将要说出来的预言,几乎可以说是一种必定会实现的诅咒:“飞云此人,虽有才华,但永远不能统驭超过一个舰队。理由很简单,就是他的血。”

  “血?”奥沙奇怪了,仿佛联想到了什么,但又像是什么都没想到。

  “没错,就是血。虽然银河系中每个国家都在宣称‘广纳贤才,出身不论’,但到了关键时候,这句话就会变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飞云的出身,我早已查过了……是难民。”

  “他效力的第一个国家是塔罗斯联邦……”奥沙喃喃自语着。

  “这就是了。算上埃克罗,如果有机会的话,飞云投效的下一个国家将会是第三个了。试想,如果是叔叔你,你会任命一个很有才能,但曾经效力过两个国家的人吗?”

  “不会。”奥沙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飞云那种四处受排斥,完全不被接受的悲惨境遇了。奥沙此刻心里对飞云真有点同情,更遗憾,如果这样的人才,能够从一开始就在卡邦尼效力就好了。

  到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但是,我会!”女皇语出惊人,把奥沙吓了一跳。

  “那个飞云……他……”

  “现时所有的一切,都只建立在虚构的框架之上。反正,飞云也好、皮科特也好,我身为卡邦尼女皇,就要尽我女皇对待贤能的礼。至于他们是否有接受的气度,那就是他们的问题了。”女皇一边拢着她那琉金般闪亮的头发,一边诉说着自己的理由。

  虽然感觉到女皇陛下的话语上面,似乎仍笼罩着一层深思的迷雾,但奥沙不得不点点头,一样带着微微的苦笑附和女皇的说法。

  通讯,切断了。

  卡邦尼星上,女皇刚重重地把自己娇嫩的身子瘫躺在椅子上,一个长吁短叹的声音,就向女皇抱怨道:“天啊!我开始越来越佩服你了,没想到,你竟然可以用捏造出来的谎言蒙骗你自己的理智。”

  语气尖酸而刻薄,但女皇显然毫不介意。

  “你是指我对奥沙,还是我对那个飞云。”

  “我只知道,你从头到尾,一个‘朕’字都没用。”

  “一个需要照顾而又通情达理的小女孩,远比一个恶狠狠的君主容易让人接受,不是吗?”

  “你厉害!不过,你真的要那个飞云?”

  “我已经失去一枚天王级的棋子了,当然要找一个补上。卡邦尼正值用人之际,有好的人才可用,我为何不用?一个有异心的能人,做出来的事情,绝对比一百个忠心但蠢笨的奴才要好。”

  “自己人也用,疑人也用,所以我才说你厉害。不过,胆敢拒绝你的人也蛮惨的。大概,也等不到被冷落就完蛋了吧?”

  “所谓的人才,只能在追随于我,或是追随冥府死神中二选其一。”女皇的话很冷,她的心更冷,不用看,光是猜都能猜到,此刻那张隐藏在面具底下的绝美面孔,必定染满了冷意傲然的可怕神情。

  而那个女音,没有再说话了……

  奥沙不折不扣地执行女皇的命令,像侍奉公主的仆人般,率领蒙蒂亚、雷莫夫、甘比斯三支舰队,合计三万多艘军舰,跟在埃克罗联军的后面,并始终保持着一个小时的航程。

  “那群鲨鱼一直跟在我们这艘破船后面到底想干什么?该不是想奢望我们的船沉了,冲上来享用午饭吧?”莫亚是这样子抱怨的。云~霄~阁

  对此,皮科特只有苦笑着回应:“伏击我们的最佳时机已经过去了。他们大概想等待援军,把我们一次歼灭吧!”

  飞云提出了反论:“这不合理。我们已经进入埃克罗国境了。再怎么说,你抛出国王驾崩的消息,总有些人会相信。我们会得到兵力补充这是一定的。除非对方的援军数目远超于我们,否则绝不会挑这个时候开战。”

  “嗯,有道理,只凭我们,是无法重新掌控整个埃克罗的。卡邦尼既然不敢消灭我们,那……只有把我们赶走了。”皮科特点头。

  “送客千里,终须一别。只希望不要赶走狮子,又有老虎闻腥而来就好。”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莫亚说完后,也知趣地闭上了自己嘴巴。

  不过,老虎的啸声未到,阴狠的狐狸笑声倒是先到了。

  古时候,人们常说“谣言蔓延得比洪水快十倍”。到了二十九世纪,所有人都发现,这个比喻其实是不恰当的。因为,洪水再凶再猛,都只限于一个星球。

  谣言的散播,是无边无际,没有国家星球地域可言的。可是,谣言造成的感觉,很多时候,会比千万大军压境形成的声势更加可怕。不到一个小时之内,新闻、广播、互联网,竟然同时雪片般地飞出一大堆诬蔑飞云的谣言,其中尺寸之精准,拿捏之巧妙,连熟悉真相的皮科特和莫亚等人看了也要摇头叹息,说不出反驳之言。

  因为制造谣言的起火点不是虚构的谣言,而全都是事实,在不恰当的时机不恰当的地方宣扬出来的事实。

  “飞云是对抗卡邦尼帝国的正义旗帜!”

  “是他带着招募回来的流亡舰队,独力毁灭了南十字要塞。”

  “是他拯救了香榭玛瑙的人民。”

  “是他独力击退菲尔诺舰队。”

  在这个埃克罗十三世驾崩尚未正式公布的敏感时刻,提出这些看似无相关的事实,表面上看来,似乎无关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最后一条消息:卡邦尼女皇看重飞云的能力,愿授以帝国元帅之位,将其招揽于麾下。而且无论飞云处在何种立场,在他未答应之前,元帅权杖将永远陈放在卡邦尼皇宫大殿上。

  这消息是透过卡邦尼官方网站公布的,根本没有质疑的余地。

  于是,埃克罗联军中自然传出飞云随时会抛弃大家,投奔卡邦尼的流言。

  而飞云的功绩,也变成了不少埃克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虽然认可飞云的能力,但不少人开始对飞云的功绩报以怀疑的态度,认为飞云至少是想藉此功绩一举压倒皮科特和莫亚将军,取得联军的领导地位。也有人开始怀疑是否因飞云破坏南十字要塞,使卡邦尼人发狠,才入侵埃克罗,导致国家陷入今天这个混乱的破灭境地。更多的人,只是什么都相信一点,然后直接对飞云抱以不信任的敌意。

  各种各样的奇怪想法,开始汇聚一炉,搅和成一股黏稠的恶意,明明确确地把锐利的箭头瞄准飞云的心脏。

  飞云忽然发现,相比起充满破坏和杀戮的战场,自己更害怕这种不见血的流言蜚语。

  “怎么办?”少有的没主见,使飞云在猎豹号的三人会面中,一开口就软弱地向皮科特和莫亚求援。

  “对你以后的发展来说,或许直接投奔卡邦尼是最好的选择。”假如是往日,莫亚一定口不择言地说出这种话来,但他没有。

  事实上,莫亚和皮科特的私下会面中,本来就打算要将飞云捧为全军首领,如果飞云宣布迎娶爱美兰的话,甚至当即宣布让飞云成为代国王。可是现在,在卡邦尼女皇的高姿态下,对飞云的好就变得一无是处。

  对于飞云那句“怎么办”,皮科特只是说了一句:“用真话制造出来的谣言,真是麻烦啊——”就不再有话语从牙缝中挤出来了。

  莫亚很清楚,埃克罗人有种天生的自我优越感,瞧不起外来人。假如说,有外人抢了他们的民族英雄的功绩,这是完全无法接受的。如果飞云刚刚不是用他的实力和行动打败了卡邦尼人,恐怕士兵们已经开始向飞云吐口水了。

  现在的局势虽然在暗地里已经明朗化,但在民众和士兵看来,仍然是一塌糊涂。

  国王死了?是真的吗?

  跟卡邦尼人停战,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军部堕落了,还是皮科特、莫亚任意妄为?

  一切,都依然在朦胧的混沌中。

  此时此刻,随便宣布些什么,并不恰当。

  最后,还是莫亚说话了:“飞云,现在决定权在你的手里。你自己不确定,我们无法行事。当然,如果说,你能迎娶爱美兰小姐……殿下……陛下,那是最好不过的。但……总之,决定权在你的手里。”

  “对,我们需要的是号召力,还有掌握主动的大义。我刚收到消息,法希特那群混蛋,竟然宣布陛下没有死,只是受到暗杀者袭击,受了重伤。”皮科特补充道。

  “浑蛋,分明是可退可进嘛!”莫亚唠叨着。

  飞云沉默不语,不知道说什么好。

  “别的不说了。飞云,别人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我只希望你能在苦闷中依然能够记得,我和皮科特是绝对信任你,支援你的。”

  “嗯。”皮科特附和着点点头。

  “我……”飞云想说点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苍白的气息,融化在呼吸之中,结果什么都吐不出来。

  没多说,莫亚上前,拍拍飞云的肩膀,道:“看样子,我们三个都没有当政治家的天分,不过,你比我们好一点。”

  “我?”飞云奇怪了。云~霄~阁

  “你至少比我们多了战略家这一项。虽然现在还不成熟,但这点眼光我还是有的。”

  “我也知道,这份担子对只有十九岁的你来说,太重了。不过,既然你有办法把自己的弟兄带到埃克罗,就应该有办法把我们也带走。”莫亚轻声道。

  “没错。”皮科特再次点头。

  朋友的无条件支援,使飞云心中第一次对埃克罗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好感。湿润湿润的、轻灵轻灵的,虽谈不上动力澎湃,但也如镇静安神的灵药般,使飞云那因人情冷漠而逐渐坏死的激情,有了复苏的迹象。淡淡的暖意,回旋在心窝中,泻流出心窝外,涌进身体的血脉里,灌注到每个细胞之中。

  飞云就像疲惫之后,小睡一觉的旅人,睡醒后疲倦依旧,但多了几分对明天的希冀……

  感觉到会议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结果,皮科特主动说道:“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先尽可能掌握那些我们能够掌握的资源。譬如朗斯卫星、我的私人舰队、还有我的远亲们……他们不一定会走,但我……总之尽量吧!”

  莫亚接着说道:“总之,我会向相熟的人放话,看有没有人愿意跟我们一起走。”

  正当会议陷入沉闷局面的时候,卡邦尼人的通讯来了。

  皮科特和莫亚对视的四目中,溅射出冰冷的寒芒,似乎要把彼此心中对卡邦尼女皇的怨恨纠结在一起,化为炮火,激射出去。

  如果卡邦尼女皇是直接来招降的,或许两人还能给予她几分敬意,将其举动视作胜利者宽恕失败的大度气量。

  此时,经历了事不关己但感同身受的谣言风波之后,对女皇的感觉只有愤怒而已。

  “接进来吧!假如能成功在女皇的脸上涂上那么一层愤怒的嫣红,或许我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得多。”

  可是,当看到女皇那张被面具完全覆盖的面孔时,飞云有种掉胃口的失望。

  虽然,女皇陛下像个淑女般含蓄婉约地坐在椅子上;虽然,女皇陛下拥有着万中挑一的完美身段;虽然,女皇陛下拥有盖过世间一切珠光宝气的高贵气质。

  但不知为何,看着那齐眉的整齐浏海,看着那完美的古典的鹅蛋脸,看着那莹白嫩玉般的诱人肌肤,飞云对她竟兴不起一丝善意的触感。

  只因为看到女皇那双热情中明晰地透露出冰冷阴毒神采的眼睛,而使得自己全身心都响起了反对投靠之音?还是因为,她就是把整个东银河推入火海血山的刽子手?

  飞云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这样,总之,就是反感,彻底的反感。

  “我伟大的女皇小姐,你可真厉害啊!托你的福,现在的我只能在被同伴的口水淹死和替你拎鞋子之间做出选择了。虽然自古以来二选一的选择题是最容易选出正确答案的,但问题是,我在这两个选择中找不到正确答案哦!”按捺着心中的强烈不快,飞云一开口就用挪揄的毒舌招呼女皇。

  不管怎么说,飞云都自认自己应该是有史以来,在面对面的场合最不尊敬女皇的一个家伙了吧!

  女皇的涵养功夫似乎非常到家,她并未动怒,甚至听声音,还有点高兴呢!

  “过多的选择,总是会让人迷乱,更重要的是,会浪费时间和生命……”

  混账女皇,把战争当作游戏了吗?

  “你浪费的生命还不够多吗?”飞云根本不留情面地打断了女皇的说话。

  虽然知道卡邦尼还会继续涂炭生灵,但飞云就是忍不住骂出口。

  “银河系中诸国年年征战不断,生灵涂炭,朕这样做,只是为了和平大义而已……”

  又来了,怎么历史都是这样?每次想要侵占别的国家,就说是为了世界和平,你这个奴隶头子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和平两个字?

  “我没听说过历史上有奴隶制的和平。”想起如果答应的话,连自己的名字都要成为卡邦尼行凶的工具,飞云就倒胃口。

  “呵呵……”没有紧接着飞云说话的步调,女皇发出一阵阵银铃似的轻笑,声音悦耳,只是在飞云的耳中,全是女恶魔的奸笑。

  “物竞天择,强者为尊!生命如此,生态更是如此。既然飞云你不喜欢我们卡邦尼,那就算了。不过,我很有兴趣知道,假如……我非要你为卡邦尼效力不可,你会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代价?很简单嘛!先把所有曾经犯下罪行的奴隶头子全都吊死!然后把想当奴隶头子的卡邦尼混账全部洗脑然后关进精神病院。

  不过,想归想,话到了嘴边,飞云想起的却是路加的话。

  “代价?很简单嘛!只要伟大的女皇陛下甘愿当侍女一辈子侍候我,我会考虑大发慈悲,为卡邦尼皇室留个种的。”飞云本想学路加或者克里斯,摆出一副饥色龌龊的笑脸。不过看起来,没这个必要了。

  这话,已经把女皇给气疯了。

  面具是个好东西,可以把人的七情六欲全部藏在下面。尽管面具把女皇那份相当出彩的怒容极好地掩盖了,但滑嫩的颈部和手部肌肤,还是毫无保留地泛出红辣椒式的赤红。

  科技发达就是好,凭借着完美的通讯,飞云可以清楚地看到,在那原本光滑一片、雪嫩无瑕的肌肤上,一丝丝一条条的血管正因主人的愤怒而变得清晰可见。

  看着身旁操纵屏幕上的闪动红灯,飞云知道,这—切都被自己录影了。

  《母恐龙——暴怒的女皇》,假如将这段彩带加工再贩卖,应该可以赚不少。嘴巴上占了大便宜的飞云,心里正洋洋自得。

  但,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好比物极必反,当女皇的盛怒到了顶点,从她口中爆发出来的并不是有失矜持和风度的咆哮,而是一种近乎调笑的应诺。

  “哦!看不出,飞云先生的野心并不小啊!竟然要女皇当你的侍女……呵呵!看来,即便是满天星辰也只能是倒入先生咖啡杯中的砂糖而已……”

  “抱歉,我不喝咖啡。”飞云试图打断女皇的对话,破坏这番别有用心的不利之言发表。

  然而,女皇不为所动,仿佛没有听到飞云说话似地,迳自说下去:“希望先生早日能取得与之相称的实力。到时候,若是先生不吝惜的话,把先生手中的千亿星辰分几颗给朕当作侍女的工资,或许朕会心动不已呢——”此刻的女皇说不上矫揉造作,但表现出来的却是情人撒娇式的旖旎风情,让人血压上升,心动不止。

  如果不是她的每句话中都透露着卑劣的因素,或许飞云真会被她迷住。飞云敢用性命打赌,女皇一定是蝎子年毒虻月魔女日出生的。

  没有给飞云反应的时间,女皇抛下一句:“朕的元帅之位永远为你虚位以待。”就迳自切断了通讯。

  几乎是同时,飞云一拳捶到了桌子上,大骂道:“你好狠——”

  这次通讯的保密级别并不高,女皇那种多频道的通讯,摆明了就是要其他人窃听。只需动动脑子就可以想像到,用不了一小时,女皇和自己的对话报告,就会完整地传入各国情报机关头目的办公电脑中。

  分明是落井下石。

  明明知道,但无法反抗,或许,这正是卡邦尼女皇高明的地方吧!

  被挫败的黯然感,自然地在飞云体内流动着,从胸口到手臂,从手臂到腰部,从腰部到双腿,身体的每一寸地方,都流淌着失败的刺痛。

  残存亦无路,逃亡不见天。

  这,就是她所希望的吗?飞云的双目失去了焦距,白色的眼球上,开始显出焦虑的红丝。

  莫亚突然说话了:“飞云,你犯了个错误。”

  “错误?”

  “嗯,你忘了一句男人的格言,就是‘男人跟女人吵架,这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

  皮科特没什么表示,只是拍拍飞云肩膀,丢下一句:“你至少干得比我好。”就出去忙自己的活了。

  只是,当莫亚说希望飞云能组织一支由女皇和公主组成的侍女大军时,飞云却说:“你把我杀了算了。假如我的侍女真的是卡邦尼女皇,那请问到底是我倒咖啡给女皇,还是女皇倒红茶给我?”

  “哦!这个啊!的确是个问题。不如折衷好了,她倒茶给你喝,你喝完之后,马上跪下谢礼,然后三呼万岁怎么样?”

  飞云以一种看待白痴的眼光扫了莫亚一下,头也不回地走掉,决定再也不理睬这个不良中年。

  频频被厌恶的情绪造访,飞云的脸色十分难看。

  当他走过猎豹号的机库附近时,听到那群埃克罗兵鬼叫“热烈恭贺卡邦尼女皇荣升侍女!皇夫飞云万岁”的时候,飞云的脸色唰地阴沉了下来,脸上的肌肉细胞就如碰到极地的寒风般,微妙地颤动着。

  显然,那段见鬼的通讯已经被好事者们知道了。

  如果这里是军火库号,飞云绝对会冲上前“毒打”那臭小子一顿,然后随便找个坑,把他给活埋了,要嘛罚他代替机器人扫厕所也是不错的选择,可惜,这里是皮科特的地方想揍人又不能出手,想破口大骂又不能出口,飞云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了。

  “谣言止于智者!听信谣言的人是白痴!不要理会他们!不要理!”飞云口中不断低声重覆着这句话,心中却在懊悔刚才为何要调戏人家女皇呢,直接拒绝不就好了吗?现在,他要为自己的不成熟和幼稚付出代价了——成为全军几百万人流言蜚语的唯一箭靶。

  “哎呀!飞云大人真是笨啊——应该先骗女皇说‘你脱下面具给我看,我就当你的元帅’,等她真的做了,再气死她也不迟。”

  “不!不!不!应该先欺骗她的感情,再将她彻底抛弃。”

  “对!始乱终弃,是对那混帐婆娘的最好惩罚!”

  根本不给飞云选择的余地,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就这样打桩似地塞进他可怜的耳朵里。仿佛害怕飞云听不到似的,那群就差没有敲锣打鼓的家伙,全都列队式地跑到飞云的必经之路上,大声谈论这个话题。

  更可怕的是,由于现今科技过于发达,通讯结束不到十分钟,经过剪接加工的3D立体“俏婢女皇”已经俏立在自己的联络飞船前面。

  看着这个一身侍女打扮的虚拟女皇,飞云愕然了,他完全没有料到,这些家伙的恶搞竟会如此彻底。

  但飞云的脑筋就是灵活,灵机一动的他,马上用极为随便,真的像吩咐家中女仆的语气对着虚拟人说道:“马上把猎豹号打扫干净,如果有一个士兵不满意,今晚就没饭吃。”

  说罢,头也不回地登上飞船。而在飞云快要进入舱门的时候,才听到那阵预料中的哄然大笑——“哈哈哈哈”。

  士兵们笑得很疯狂,也很痛快。使人很难想像到,就是这么一群人,刚刚还在绝望的泥沼中痛苦挣扎着。

  飞云耸耸肩,进去了,完全没有注意到皮科特和莫亚正在机库的另一角落里,凝视着他。

  “真是厉害啊!虽然手段另类了点,但毕竟把局势扭转过来了。”皮科特感叹着。

  “或许正是他的幽默感和率直征服了大家的心……不管怎么说,有才能和人气的指挥官,总是会被人寄于厚望的。”

  “这样子不好吗?”

  “如果他的内心真的释怀了,那就更好。”

  “……”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49楼 发表于: 2007-09-04
第四章 第一侍女

 

  拖着一身疲惫,脑子里尽想着“与其要我去讨好那群没大脑的家伙不如去睡觉”的飞云,踏进了房间。前脚刚踏进去,就立刻触电式地收了回来,仿似干净明亮的地板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飞云的第一反应是:这不是我的房间!

  飞云的第二反应是:我走错门了。

  他想了想:不可能啊!

  虽然他从来不注重生活上的细节,但他很清楚,在战场之外的他,是个由惯性思维主导自己身体行动的家伙。自己是不会走错门的。

  “你回来啦!喔喔,你的鞋子好脏哦,快脱掉。”也不知道为何,总之听到这声音,飞云竟真的下意识去脱鞋子。

  不过……

  “嘻嘻嘻!好臭哦!”声音的来源——爱美兰,毫不掩饰地发出一阵银铃似的欢乐笑声。

  飞云突然觉得跟爱美兰在一起真好,这是……家的感觉吗?

  感触良多地四处张望着,看着那干净的地板、收拾得整整齐齐的物品、精心布置过的装饰,飞云忽然明白为何女子结婚叫做“嫁”了,因为,有女子的家,才是家。一种无法言喻的充实感,温暖地包裹住飞云的心,似乎所有烦恼不安的细丝,都被挡在了家的温暖之外。

  “爱美兰,我……”飞云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他看到了小狗狗,它站在爱美兰的脚边,形状有点像芭蕉叶的白色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摆着,怎么看都不是十分热情的样子。

  有奶便是娘,有狗粮的便是主人。比起自己这个经常因为战事或者粗心,而导致小狗狗吃饭有一顿没一顿的主人,细心温柔的爱美兰更得狗心。

  现在怎么看,小狗狗都是“见色忘本”,当叛徒了。飞云只好苦笑。

  “怎么啦?难道说,飞云你这个大男人,竟然吃一条小狗的醋?还是说,不喜欢小狗狗跟着我?”爱美兰娇嗔着审问飞云。

  “不,没……没有。”飞云一边狡辩,一边用一种“你再不过来我就用你煮狗肉煲”的善良眼神恐吓小狗狗。

  或许是狗仗人势,算准了飞云准拿自己没办法的小狗狗居然只是站在那里,歪着头,以一种“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用葡萄大小的黑眼睛望着飞云。

  什么破狗?还枉我当年把你买回来,养了这么久……

  飞云心中骂骂咧咧的,但不敢发作,只是一把将小狗狗抱了起来。可是,等他想找地方坐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不知该坐哪里。以往由于房间脏乱无比,所以坐在哪里都不会有区别,但现在地方干净了,就这样一屁股坐在床上好像有点怪怪的。

  察觉到了飞云的尴尬,爱美兰连忙按动身旁桌子上一个按钮,一块凳板马上从房间的墙壁上伸了出来,刚好在飞云的后面。

  “啊!原来我房间还有这东西……嘿嘿,不好意思,以前我从来不管。”飞云一脸尴尬,在军火库号住了这么久,他竟然连自己的房间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的确有点过分粗线条。

  爱美兰“噗”地笑出声来。

  飞云搔搔头,不好意思的表情依然无法从脸庞上换下来。

  爱美兰的观察入微、服务细致可真是没话说的,或许是长期的侍女训练,使她养成习惯吧,当飞云的贼眼乱转,寻找离开时喝剩下的半盒冰红茶时,爱美兰飞快地不知从哪拿出一盒冰镇的红茶来,递给飞云。

  “你喝剩的,我倒掉了。记住,长期喝剩下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呃……”跟爱美兰坚持的眼神一碰撞,飞云就败下阵来,连声道:“是,是,是,以后一定改进。”

  爱美兰今天怎么管我管得那么严?就像老……婆?

  心中的欣喜,让飞云抬起头。从他双目中放射出的炽热眼神,直达爱美兰的漂亮脸蛋儿。

  不知是害羞还是无法正视飞云的灼灼目光,爱美兰突然把头低了下去。

  “飞云,我有件事要跟你说……”声音的渐降趋势和声调的低沉化,使飞云心中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

  她……该不是……

  在这瞬间,各种无谓的噫想不受控制地从飞云心湖最底部飙升上湖面。一切,都在翻腾滚涌着。

  “你……”似乎明白,拖太久更不好,爱美兰挺胸收腹,一口气把话说了出来:“我不能嫁给你!”

  电闪雷鸣、晴天霹雳、山崩地裂,一切拥有震撼力的辞汇都无法形容飞云此时的心情。

  眨眼间,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房间的天花板,仿佛碎成了一片片,碎末似的散溃下来,稀哩哗啦、劈哩啪啦地掉在飞云身上,掉在飞云心上。

  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千万条神经线麻木硬化。身体完全僵硬,无法动弹。唯一的感觉,就是头顶空调散流器所喷出来的冷风吹拂过手臂时,引起的毛发的悸动。

  为什么……为什么不……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可以?

  感觉上,眼球上的血丝已突破了血脉的限制,充盈了整个视网膜。飞云几乎可以想像到,自己的眼睛此刻应该是通红的。

  那边,完全没有料到飞云的反应竟会如此激烈,爱美兰整个人呆住了。但她很快地反应过来,刷地冲前,一把抱住飞云。

  没有娇躯入怀的温柔,有的只是高速撞击的惯性,力道过大使得飞云整个人被撞到了墙壁上,头狠狠地吻了墙壁一口,但飞云感觉不到痛。是心底的痛超越了肉体的疼,所以感觉不到痛楚?如果可以,飞云宁愿反过来。

  然而,本应无限延伸扩展的痛苦,突然间嘎然而止。只因一句话。

  “笨蛋!我又没说我们不能在一起。”当头棒喝,骂醒了这个想像力特别丰富的家伙。没有给飞云反应的时间,爱美兰的唇,接上了飞云的嘴。

  温润而湿甜,虽在此时此刻说不上撩拨诱人,却及时地止住了即将崩泄的负面情感。

  不能嫁给我,但又在一起,那我跟克里斯有什么分别?不,应该不是那种混账关系,那……爱美兰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呢?

  飞云迷糊了。

  良药,美妙。

  许久,唇分。

  爱美兰用手一把捧着飞云的脸庞,以一种近乎哭泣的声音说道:“死人,你想什么去了?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你以为我会就这样离你而去吗?别傻了,我是说,我不能跟你办结婚手续。”

  “那……”飞云努力地把脑海中割裂成几个独立单元的想法联系起来,但不成功。

  “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想让我们之间的感情套上政治的枷锁,我更不想让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戴着必须复国的镣铐。我们就是我们,我们不是政治的道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明白吗?告诉我,飞云!你明白我的苦心吗?”

  飞云呆愕了,他此前完全没有想过,爱美兰竟会如此用心良苦,如此通情达理。

  皮科特他们的想法,自己是知道的。对于他们来说,国家就是一切。或者可以称之为卑鄙,看中了自己才能的他们,的确是有意无意地利用着自己和爱美兰的感情。在他们眼中,自己这种完美地结合了感情和国家利益的婚姻,才是正确的。

  但自己总有一种被玩弄,被摆布的不快。

  飞云没想到,爱美兰竟然连这点都看清楚了,而且还愿意为了自己,不惜做出这种明摆着反抗皮科特意愿的决定。

  只要爱情,不要名份。飞云完全想像不到,在爱美兰纤纤弱质中竟有凛然风骨,在她的温柔婉约中会有如此坚定的拒绝。

  时间沙漏中的沙子正在往上逆行倒流着,时光在飞云的眼前倒转。随着回忆的底片不断被翻找上来,往日的情景一幕又一幕地呈现出来了:偶然的相识,使两人系起了感情的暗线;出战前的相送,若明若暗地明白了潜藏在彼此心中的爱慕;细致温馨的家庭布置,明了那份独特贤慧温柔;哪怕被强权所阻挡,哪怕冒上叛徒的罪名随时丧失性命,也在所不惜,绝不后悔。一路行来,是玉壶冰心,虽然历尽世事,仍不染风尘。

  这份爱,这份温情……

  她真是……太……太伟大了。

  心念至此,飞云不再怀疑,不再犹豫,他用力地一手抱住了爱美兰,脸颊摩擦着她柔软的金色长发,缓缓地说道:“我明白,我了解,只是……只是……太委屈你了。以后,你……你该怎么……”

  “不要说了,从今以后,我就帮你打理这个家,帮你照顾小狗狗。当你倦了,累了,你可以回来,我……永远都在这里等你。”

  “我知道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飞云号每次出航后都必须回来的宇宙港。”

  是承诺,也是誓言。爱美兰忽然发现,无论是自己还是飞云,心里都踏实了。

  眼泪,不知何时流了出来,幸好不多,刚好停盈在眼角边上。

  爱美兰匆忙地擦了擦,突然,对着飞云笑了起来。

  “怎么了?”飞云奇怪地问道。

  “听说你要卡邦尼女皇当你的侍女。”爱美兰的语气有点奇怪。

  “呃……那只是我的一时气话,想气气那个臭女人,你别放在心上。”飞云慌忙辩解道。根据克里斯的话,飞云了解到,绝不能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讨论别的女人是如何漂亮,这样子无论自己是否真的动心,也会被认作贼心不死。

  “不!我是说,让现任卡邦尼女皇当你的侍女是不可能。不过,你要不要这任埃克罗女皇当你的侍女呢?”

  “这……”把女皇当作自己的侍女?这么恐怖而且狂妄的幻想,从来都停留在想像阶段,不过看起来,爱美兰真有让自己幻想成真的可能性。因为,自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爱美兰就一溜烟地跑进洗手间里了。

  果然,过了几分钟,侍女打扮的爱美兰出现在飞云的面前。

  白蕾丝镶边的连衣裙,白花边的头饰,漂亮的脸蛋……怎么看,此刻的爱美兰都是一个讨人喜爱的俏侍女。当然,手中再拿着吸尘器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飞云。”

  “嗯?”

  “我漂亮吗?”轻盈地提着裙角,爱美兰如升腾飞舞的蝴蝶般原地转了个圈。她那蕴含了扎实舞蹈底子的优美动作,让飞云两眼发呆,看痴了。

  “漂亮。”飞云机械式地回答着。

  “话在前头哦,我可是万能侍女哦!”爱美兰眨了眨漂亮的蓝眼睛,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万能侍女?”

  “就是什么事都能做,全心全意服侍飞云的侍女。”说这话的同时,一抹红嫣的飞霞,飘然现在爱美兰白玉般精致剔透的脸蛋上,非常好看。

  “什么事都能做?”飞云吐口水了。

  “当然,结婚生子是例外。”爱美兰依然非常强调这点。

  “那……先亲一个,看看你是否真的万能。”飞云开始扮演色狼了。

  “哼!亲就亲,怕你不成。”爱美兰侧过身子,食指放在嘴唇上那副娇嗔的诱人姿态,使飞云顿时色心大动。

  不过,下一秒,飞云就知道为何爱美兰不怕亲亲了。因为,当他张开双臂,冲上前,跑过去索吻的时候,惊然发现,负责接招的竟然是……小狗狗。

  瞪得像铜铃一样大的黑眼睛,扁平的鼻子,不断伸出来舔鼻子的舌头,还有那随时为任何进入射程的脸蛋添加口水面膜的该死习惯……这一切加起来,小狗狗的确是亲吻的好东西。假如飞云愿意的话……

  飞云的眼睛半眯起来了,在他眼睛里,除去短小的四肢,体型有点像腊肠的小狗狗渐渐变成了一个狗肉沙袋,而它粉红色的肚皮正好是拳头的靶心。

  爱美兰的触觉就是敏锐,察觉到飞云眼中的不怀好意,马上把手中的小狗狗拿开,瞠怨着道:“你这人啊!怎么连狗都不放过?啊——讨厌哪——”

  没有了小狗狗当作肉盾牌,爱美兰理所当然地受到了飞云的袭击。飞云从后面一把抱住了爱美兰,虎唇在她如天鹅般颀长优美的粉嫩脖子上轻吻。

  “啊——好痒——你这人怎么不刮胡子……小心我以后拿除草机帮你剪……”

  听着俏皮的情话,飞云觉得自己是个很幸福的男人。他终于知道,爱美兰的美,是温柔的,是婉约的。也只有用心待之,与其长相厮守,才可以慢慢地感受到她的美,她的好。没有再言语,飞云很惬意地把自己的脸庞贴在爱美兰的脖子上,享受着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一脉脉一丝丝的古典风情,任由感情的水波,缓缓地浸没了自己心中的冷漠与失落……

  这一夜,温馨浪漫,飞云是和衣抱着爱美兰睡觉的,虽然并没有突破男女间最后一层界限,但飞云很满足了。云霄阁

  品味着不断从鼻腔中钻入的沁人女香,感受着玉人在抱的动人触感,飞云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但,飞云真的是正人君子吗?

  半夜,熟睡中的爱美兰突然感到飞云正在亲吻自己的脖子,没错,是飞云,他那扎扎的胡子给自己带来的触感是一模一样的。

  爱美兰暗道:讨厌,男人原来都是色鬼。

  可是女性的矜持,让爱美兰努力地强忍着,继续装睡。

  吻,越来越激烈,越来越下,从耳垂到脖子,从脖子到肩膀,从肩膀到锁骨……终于,爱美兰忍不住了,口中开始轻喃着飞云的名字。

  但……

  “小兰,你怎么了?”这是飞云的问话。

  爱美兰顿时惊醒,发现,亲吻自己的,竟然是小狗狗!

  无名火起三千丈,一只小狗飞十丈。

  漆黑的房间中,伴随着一声凄厉的狗吠,小狗狗被扔了出去,划出一条难看的抛物线,从此不允许爬上床……

  第二天一早,得知飞云最新私人命令的某人马上跳了起来。

  “不是吧!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得出来的结果竟然只是多加一张床?天啊!为什么不是换成双人床?那小子到底是不是男人?”如果说话的人是莫亚,旁人也许不会觉得奇怪,问题是,在猎豹号舰长室鬼叫的人竟然是皮科特。

  “拜托!你安静点好不好?现在的你就像是组织配种失败的马场主。你知不知道你的样子很恶心喔!”莫亚口中的毒舌之剑,光芒连闪,一下子把皮科特本来就不厚的脸皮刺出几十个大洞来。

  “……我……我只是关心他们。”皮科特摸着后脑勺,模样怪异。

  轻咳了两声,莫亚继续开火:“只是关心就够了,记住,千万别变成想抱孙子想疯了的老太婆,如果是这样,我马上跟你绝交。”

  皮科特找来了飞云和爱美兰。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的“皇室血脉延续计划”似乎永远没有大功告成的希望。自己就像是在茫茫黑夜中徒步走在原野上的旅人,不知道时间,不知道方向,只知道光明的曙光,离自己依然遥远。

  最起码在此刻,对于自己的计划,爱美兰的反应是:“哼!我绝不跟飞云结婚!如果你们逼我结婚生子,我就死给你们看。还有,我不许你们公布我的身分。”

  无比决断,小刀及喉,坚毅的脸庞散发着坚定的信念。

  “玉可碎,不可亵。”这就是爱美兰给皮科特的资讯。

  正当皮科特被爱美兰那份忠贞和坚定所折服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句让他幻想破灭,几乎气绝身亡的话:“我要一辈子留在飞云身边,当飞云的侍女。”仿佛想起了什么,爱美兰很坚定地补充道:“第一侍女。”

  这下子,连莫亚都受不了了。

  “不是吧!飞云真有这么好?”还没说出下文,莫亚就被当头棒喝。

  “我要你管!”完全没有淑女风范,此刻的爱美兰更像是大发小姐脾气的公主,把自己的特殊地位和身分运用到极致,一下子把莫亚两人镇住了。把餐刀丢回到桌子上,她头也不回,一把拉着飞云,迈开与淑女礼仪完全沾不上边的大步,大剌剌地跑出了房间。只留下满是绝望眼神的两个家伙,无奈地面面相觑。

  “女皇变成第一侍女了……我怎么觉得我们所有的荣耀和面子都被人家扔到地上乱踩?像廉价的地毯。”皮科特苦恼至极地摇着头。

  “问题是,这样做的人偏偏是我们唯一的效忠领袖啊!”莫亚也是哭丧着脸。

  “从第一侍女变成女皇,又从女皇变成第一侍女,这对于爱美兰殿下来说,的确是一种幸福。不过,对我们来说……前途真是一片黑暗啊——”皮科特的眼眶中,居然真的有少量眼泪在打转,看起来,他受的伤害不少。

  “幸好!我还有最后一个办法,让我们埃克罗凌驾于卡邦尼之上。”莫亚一面神秘的样子。

  “什么办法?快说!”皮科特一听,大喜过望,冲上前,激动地抓着莫亚的双肩。

  “方法很简单,就是我们组织军队,打败卡邦尼,然后把他们的女皇绑架过来,送给飞云当第二侍女。”

  “……”皮科特觉得自己心灵深处,有些已经变得廉价的东西碎裂了。

  “反正我们的荣耀已经被殿下亲手丢到茅厕里面了,所以我们干脆把卡邦尼人也拉下来,来个有难同当,比比谁更烂。”

  这是什么烂办法?皮科特一听,几乎立刻吐血,晕死当场。

  或许是卡邦尼人本来就是自己的死敌,又或许是只有莫亚的法子才能让皮科特恢复心理平衡,总之,联军的目标订在了打倒卡邦尼上面。

  此外,由于缺乏所谓的旗手,也没有大义可言,皮科特只是对联军订出了笼统的光复祖国的口号。

  就这样,进入埃克罗国境的联军,开始召集同伴、聚拢资源,准备撤离了。

  卡邦尼军的反应也很奇怪,似乎他们收到的命令是:不许埃克罗联军多加停留,但他们要带走什么东西,一律不管。

  卡邦尼人一直与联军保持着半天左右的航程,如果联军在某个地方停留超过两个小时,他们就开始逼近。联军快速离开,他们也不迅速跟上,只是等彼此的距离又拉回原点,才慢吞吞地跟上,继续保持距离。

  “真是一场奇怪的战争啊——”皮科特感叹着。他知道,这才是卡邦尼女皇的高明之处:想办法保证局势的平衡,只要保证己方能达到目标就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破局。

  这局面对双方都是有利的,起码联军这边不用跟卡邦尼战到你死我活了。透过侵入依旧健在的国境内部侦查系统,皮科特也知道,对方没有异常的动作,所以他放心了。

  由于法希特和斯图加特两大家族暗中操控的关系,招募同伴的工作并不顺利,回应者稀少。除了皮科特直系的家族舰队和家族企业之外,连一向跟皮科特家族交往密切的一些小家族,对皮科特的号召都采取了沉默。

  “对于不少人来说,一种被压迫但稳定的生活,比自由但颠簸的流亡生活要好得多啊!人就是这样的……真正有勇气摆脱现实的囚笼,放弃自己现有的一切去拼搏的人,毕竟是少数。”莫亚是这样安慰皮科特的。

  “高明啊——”皮科特感叹一声之后,没有再说话。他知道,在自己无法探知的阴影里面,卡邦尼人一定做出了不少虚幻但不知是否实现的承诺。可怜的是,不少人宁可相信这种承诺会带来美好的明天,窝在环境日渐恶劣的家里,也不愿意让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刺骨的冬夜寒风之中。

  卡邦尼人的确高明,并不阻拦,只是驱赶,用现实的严峻扑灭埃克罗民众的幻想。女皇清楚,如果在此时攻击赶来支援皮科特的平民,必定会引起燎原大火,一发不可收拾。

  与其给埃克罗民众全面抗战的理由,不如大方地任由这些危险的火种随风离去,同时悄然地用滋润的雨水浸湿整个大地,使其失去引燃的可能。

  天气无常、世道亦无常。正当皮科特以为自己这夥人就这样无奈而孤独地向目力不及的远方流浪时,一个意外的惊喜突然赶至。

  有舰队加入,数量:一万一千。

  “什么?再确认一次!”听到有大舰队逼近,皮科特心中惶恐,但听到是赶来投靠的友军,惶恐就变成了狂喜。

  “确认了,是第十三舰队的霍特加少将。”

  “第十三舰队?霍特加?少将?”皮科特疑惑了,脑海中一连出现了三个问号。

  “没错,大人你可能不知道。在黑泽尔传来我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之后,军部抽调了原第二、三、四舰队的预备役部队,再加上部分星际巡逻队编成了第十三舰队,擢升霍特加大人为少将,任舰队司令官。”

  “哦!那个霍特加啊……好!马上通知飞云和莫亚。”

  “是。”

  两分钟后,作为联军的代表,飞云跟霍特加联系上了。

  “很高兴再次见面,特别是在这里。”飞云高兴地打招呼。

  “哈!为了保存我的头发,我只好到这里罗。”霍特加一如既往地习惯性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只不过现在没有那么用力就是了。

  “头发?”

  “唉!不习惯在女人手下做事,想到自己日后会在女皇的鞋子底下当爬虫,就非常不爽,所以就过来了。”

  “哦。”

  “不过,最关键的理由是……”说到后头,霍特加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飞云不由得竖起了耳朵,所以,他中招了。

  下一秒,传入飞云耳中的是打雷似的暴吼:“你这臭小子还欠我一艘旗舰!你跑了我向谁讨债去?啊!”

  “呃……有那么严重吗?”飞云被吓到了,往后退了半步。

  “的确严重,但情况最严重的地方是这里。”霍特加一手指着自己的胸口,接着道:“我有心脏病,病因是我偷了你的功劳。”

  “……”

  “做人要有始有终、光明磊落,我母亲从小是这样教我的。我一直也做得很好,直到上个月……我偷了你的功劳。虽然我知道,那是为你好,但是,我失眠了,良心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我以为,我晚上永远都不能再安睡,我的病永远都不会好……”

  停了一下,深呼吸一口,霍特加用一种近乎是感激上苍的语气,大声继续说道:“可是,上帝给了我一个赎罪的机会。让真相披露了出来,虽然那是经过敌人的口,但我很高兴。我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我每星期都会作礼拜、去祷告。可是我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无法得到我决定加入你们之后的那种好心情。”说到这里,霍特加的眼睛有点湿润了。

  “所以我就过来了。”

  飞云的眼睛,也有点湿润了。他从未想过,这位一直以英雄自居,永远在闪光灯下展露微笑的男人,竟有如此光明的一面。

  男子汉的义气,是无法伪装的。真正的真诚,绝对会被人接受。

  飞云不再怀疑,淡淡地说了一句:“欢迎加入。”

  霍特加的加入,使得整个联军的武力得到了强化,士气也有了明显的提升。霍特加的大度,也是非常难得的。他毫不介意自己的舰队被拆分,甚至甘愿自降身分去当莫亚的副将。

  在整编之后,霍特加旗下原第二第三舰队的后备队并入莫亚舰队,统称“埃克罗联军第一舰队”,大小军舰一万六千艘。

  第四舰队的后备队、由隆博特带回来的皮科特家族私兵团,跟现在的皮科特第四舰队合并,统称“联军第二舰队”,军舰共一万五千五百艘。

  至于飞云,在聚拢了国内所有的联邦、拿斯特、特卡斯流亡舰队之后,七拼八凑地弄了六千七百艘舰出来,号称联军第三舰队。

  三大舰队合计三万八千艘舰,四百零一万大军。

  数字倒是挺惊人的,问题是,惊人数字背后的虚弱……三万八千艘舰当中,无论是攻击、防御还是速度几乎都是最差的驱逐舰,占了两万一千艘。当中不少舰只还是勉强具备星际航行能力的,也就是说,只要随便来一场宇宙风暴,至少挂掉几千艘。

  士兵数量同样严重不足,出现了五十人驾驶一艘驱逐舰的壮观景象。除去军人,各式商船有四千六百多艘,三分之一是皮科特家族直属船队,剩下的是选择流亡者。难民船八千七百多艘,可移动殖民卫星六个,总难民人数高达五百三十五万,当中大部分是社会的中坚分子。

  此外,还有皮科特和莫亚两人动用舰队,半打劫似地拉来两座武器研究卫星,四座武器舰艇生产工厂,三十七个独立的移动食品制造工厂,以及八千多艘满载粮食和补给品的运输船。

  一百七十座陨石矿山被皮科特派人装上推动器拉走,其中不少是法希特家族名下的,同时拉走的,还有自愿留下的矿工。

  拉大队逃走的过程中,最过分的莫过于打劫银行了。穿着埃克罗军服的土匪最可怕!拿着一张纸质足以和卫生纸媲美的“徵收令”,皮科特的人搬走了十三个星球八十三个市级中央银行金库中的七千多吨金条。

  如果不是有卡邦尼人在后面虎视眈眈,或许皮科特的人能在半个月之内搬空整个国家。毫不夸张地说,单凭这些人力物力,皮科特自己就能建立一个国家了。

  “如果殿下肯站出来,那么我们根本不用走,直接在这里打败卡邦尼人就行了。”皮科特是这样子抱怨的。

  可是无论莫亚还是皮科特本人都清楚,这纯粹是理想化的说法,卡邦尼人的分化战略已经成功地使埃克罗军事无力化了。即便再如此死撑,也只是延缓战败的时间。埃克罗跟比邻的强国向来是死敌,根本不会有人来救援的。或者,正是因为得到那些国家的暗中默许,埃克罗才这么惨。

  不过,如果爱美兰站出来,的确是能取得加分的。能增加多少力量,这就是未知之数了。

  在这次事件中,皮科特充分显示出他惊人的统筹和协调能力,凭着那张临时拟定出来的行程进度麦,他一个人就控制了以上所有事情的运作。

  “怪不得在皮科特加入宇宙舰队之前,后勤部的人想找他当部长。”后勤一窍不通的莫亚是如此说的。对于他来说,补给品这东西向来都是能收就收,没补给就逃跑。正因如此,补给消耗量比其他人要大的他,老是被皮科特训斥。

  在进入埃克罗国境之后,飞云就变得很闲。舰队的事务,大多由丘克和强尼打理。反正他不是什么精神支柱,也不是什么贤臣能吏,自己不会的事情,交给那方面的专家就好。

  “补给的问题不用找飞云,那家伙连食物跟老鼠都分不清。”

  这是夸张的说法,某种程度上也反映了众人对飞云运营能力的极度不信任。大家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他那天马行空、无迹可循,但又极其有效的战略眼光。

  “在最高层面上,创造性劳动和规律性劳动不能并存。”这是大家的结论,因而也没有人抱怨飞云不干活。

  飞云闲得无聊,常常就找同样无聊的残阳和乔治打打架,去玩一下单机版的游戏。

  另一边,爱美兰则充分发挥第一侍女的作用,像当初对待自己的弟弟一样,担当起教育和照顾的任务。经常可以看见她跑到游戏室,把飞云揪出来,逼他学银河系地理或者念其他书……

  劳碌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也进入了尾声。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0楼 发表于: 2007-09-04
第五章 终点起点

 

  在二八八0年三月二日,联军和平民组成的超巨型混合舰队,离开了埃克罗国境,从此踏上渺茫的远征之途。

  望着那条渐渐消失的国境边界,一种忙碌过后的无限失落酸楚感,开始如倒流上喉咙的胃酸,苦润着大家的心灵。

  皮科特知道,是该说点什么的时候了。

  他,站在猎豹号的指挥官座上。在他面前,是十八台摄影收音机,透过它们,自己的声像将会传播到混合舰队的每一个角落,传到每个士兵、每个平民的面前。科技日渐发达,可是人心的脆弱没有丝毫改善。皮科特明白,此刻他要做的,就是给大家希望。

  “大家早安,我是皮科特一级上将。很抱歉,因为我们伟大的国王——埃克罗十三世陛下驾崩的关系,为了让联军有个统一的指挥,经过大家协商,我们擅自重新调整了军衔。从这一刻开始,我正式成为联军的最高司令。由莫亚上将担任联军副司令,率领第一舰队。至于第三舰队,则由我们的好朋友——飞云少将率领。”

  皮科特的茶色眼眸中,开始现出暗淡的棕色,他继续说道:“事情大家都清楚了。由于法希特和斯图加特两大家族的出卖,我国沦为卡邦尼的附属国了……”

  说到这里,皮科特鼻子一酸,眼睛一红,声音中开始出现抽泣式的哽咽。

  “家可以破,国绝不能亡。为了我们伟大的埃克罗,大家曾经历了多少辛苦,付出了多少汗水。可是如今,我们和祖先所创造的一切,全都被卡邦尼人夺走、毁灭了……

  “在这里,我敢问各位,我们所遭遇的一切,是因为卡邦尼人的强大吗?不!那单纯是因为叛徒的背叛出卖吗?不!

  “我告诉大家,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我们的国家太过爱惜我们,连我们不择手段地去谋取私利也不管我们。”高昂的声音突然沉降了下来。

  “或许,有人会说‘这不是国家的错吗’。对此,我想说的是,说这话的人忘记了,国家是由千千万万的个人组成的。没有你,没有我,没有他,没有大家的任性,没有大家的自私,整天惦记着只要示威游行,向国王抗议,就能取得更大的私利,我们的国家怎么会有今天?怎么会有毁灭?

  “卡邦尼大举入侵邻国,是去年的事情。然而,大家却以为事不关己,迟迟不肯通过军事状态法案……”顿了一顿,皮科特的脸庞上泛起苦楚的笑容。

  “我说了这么多,并不是想要责怪谁,把亡国的责任推给谁。其实,我是想告诉大家,一切,并不晚。大家在今天,站在这里,站在这条流亡之路的起点上,是因为大家并不是那种甘愿在越发窒息的环境中沉沦下去的人,大家是追求自由、追求光明的人。

  “所以,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我希望大家能里里外外、彻彻底底地团结起来,塔罗斯联邦人也好,拿斯特人也好,特卡斯人也好,只要是反抗卡邦尼人的同志,我们都应该将其视为同伴,团结在我们的周围。请大家记住,我们只有同心协力,只有全力帮助对方,只有全身心地信任彼此,我们才有机会,打·倒·卡·邦·尼!光·复·埃·克·罗!”说到最后,皮科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把字给吐说出来。

  “打倒卡邦尼!光复埃克罗!”不需要通过通讯回路,士兵们的狂喊就传到了皮科特的耳中,狂叫的声浪在全舰艇响起,在全舰队响起,形成一股洪流,穿越了地域,穿越了时间,穿越了空间,传到了每个人的心里,经久不息,无法平复。

  不知过了多久,皮科特才慢慢地举起手,缓缓止住了这股狂涌的浪潮。

  “我不知道我们的未来会如何,也不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事实上,我也没有那个本事。但我的父亲——受人尊敬的马洛斯·皮科特公爵总是告诉我:如果事情不会做,那就找这方面的专家,无条件地信任他、依仗他。所以,我为大家找来了飞云先生。

  “正如大部份人所知道的,他是前塔罗斯联邦军人。但,就是他,凭借一千艘舰,打败了数倍于己的雷莫夫舰队、甘比斯舰队。就是他,在卡邦尼人的一次偷袭中,把查克斯殿下救了出来。也正是他,从特卡斯救了二十万同伴,毁灭了南十字要塞,帮助霍特加少将在香榭玛瑙星救出了八十万市民。

  “他的事迹,我不再多说。我想说的是,在今后的日子里,他将是我们最好的同伴,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最好的引路人。现在有请——飞云!”皮科特把场内的气氛烘托到顶峰之际,大步让开,隆重地请出了飞云。

  看起来,飞云对这种公开讲话不是很习惯,但他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用坚定的目光环视四周之后,飞云开始讲话:“不少人曾经问我,流浪是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每次我都说:是的。

  “我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是什么智者,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军人,一个平常的指挥官,所以,我并没有英雄智者那份傲然的气度,当然也不可能像他们那样,淡然自若地步过千灾万劫。

  “我要说的是:明日无限远,都比不上永远那么远。世界上长路很多,终点却很少。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在旅途中苦苦支撑着、前行着。

  “但我希望大家明白,我们的国家、组织、朋友、亲人叫我们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听起跑的发令枪声,而是叫我们越过终点的。我们绝不能未开始前行,就选择放弃。

  “我是一个失去国家两次的人。第一次是塔罗斯联邦,第二次是埃克罗。按照懦弱者的说法,我是越过悲惨终点两次的人。照理说,我早就应该放弃了。

  “可是,我没有。对于很多跟随我从联邦一直走到这里的人来说,自己是从终点,跌落到原点。其实,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这里,只是另一个起点。

  “我们也已经历过一个终点了。我想告诉大家:在起点和起点之间,是历练与煎熬,在成功与失败之间我们得到了什么。我们得到的,是宝贵的希望、宝贵的经验。

  “有人说,卡邦尼人天下无敌,面对他们即便有再多的经验,也毫无胜利的希望。其实……从来未逢敌手,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

  “在我们彻底地败过、痛过、哭过之后,那种强烈得完全无法压抑、无时无刻都在想,都在拼命为之期盼的求胜之心,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那是理想,那是概念,那是目标,那是追求,只有保持这颗心,我们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

  “卡邦尼替我们上了宝贵的一课。但下次,就轮到我们跟他上最后一课了。只要我们还活着,还能用我们的大脑去想,用我们的双手去做。那就是希望,那就是明天!

  “所以,我希望大家……绝不放弃!”铿锵有力地吼完最后四个字,飞云大手一挥,走下了讲台。

  皮科特笑了又哭了、莫亚笑了又哭了、爱美兰是这样、丘克是这样,大家都是这样,所有人都是这样。

  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大家只知道皮科特和飞云就是自己的明天,就是自己的希望。每个人的心底仿佛有些东西在滚涌翻腾着,在缥缈地上升着,告诉着自己,将来该如何思考,如何做人,如何做事。

  一切的希望,在明天……

  懂得展望明天的人,我们称之为生活上的强者。

  能够看到明天的人,我们说他是伟大的预言家。

  但可以改变明天的人呢?

  没有这种人。如果有,那也不是人,是天使,或者是恶魔。

  很显然,卡邦尼女皇是最后者。

  “飞云飞云!又是飞云!怎么那些无能的家伙,每次失败都要跟飞云挂钩。难道说,这个名字就是他们无能的最好藉口吗?”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卡邦尼女皇正用力地嘶吼着。

  她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她从不允许对手下棋超出自己的预算,哪怕那是一步自己也没料到的棋子。

  这并不是一个好习惯,但,女皇确确实实地把自己右手拇指的指甲放到嘴里啃咬了。也许,对于她来说,这种啃咬可以使她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内心的烦躁。

  “不过,甘北斯报告说出现幽灵战机的事,的确值得我们注意。”房间中,没有人,说话声音同样从镜子后面传来,只是这次传出声音的,是不同的镜子罢了。

  “你也相信那些什么幽灵战机的鬼话?”女皇抬头,显得有点愕然。

  “我只相信资料。”

  “……”

  “无人战机是我国的最高科技,其飞行速度,根本不是人类肉体所能承受的。‘敌人把飞机夺走,然后派进驾驶员,发挥出比我们的无人战机更强的实力。’这个假设根本就说不通,不是吗?”

  “的确。”

  “同样,‘敌人用电脑病毒侵入我方系统,然后编辑一套更厉害的战斗系统,取代我们的旧有系统,打败我们。’这种假设同样不成立。相信你比我更清楚,我国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和时间……”

  “一千个顶尖科学家、五千亿、七年。”女皇报出一串心痛但准确无误的数字。

  “那就是了,我们的系统上个月才完成最后试验,敌人怎么可能在一个月,不,半个月之内编制出一套更厉害的新系统?”

  “你的意思是,敌人用最厉害的人工智慧系统,直接对我们的战机进行解读并占领战机?”

  “或许!”

  “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糊弄我不成?”显然,女皇发怒了,握着拳的白玉双臂不住地颤抖着,炫起一阵耀目的粉白嫩光。

  “冷静一点。我只是想告诉你,把未知当作恐惧诚然是一种愚蠢。但硬是把未知当作已知,视作惩罚无辜失败者的藉口,那就是你的气度太小了。”

  “……”女皇没有回答,但双臂上的颤抖明显地减少了。

  “我知道你很生气,因为甘比斯他们追逼不力,使得那个皮科特顺利地带走了不少贵重东西。但你也要体谅甘比斯他们,他们不是怠工,只是每次想要出手,却发现自己舰队的背后出现无人战机群。”

  “是菲尔诺的惨败给他们的印象太深刻,所以不得不小心?”

  “你说呢?”那个仿佛来自阴影世界的声音,此刻反而给女皇一种温暖的感觉。

  女皇忽然很庆幸自己还有她。每次当自己快要因无法接受挫败感而几乎要成为脱缰野马的时候,都有她在拉着自己。此时,一道油然而生的感动,慢慢如藤蔓般缠绕包裹在女皇的心窝。

  “知道了,我不惩罚他们……对了,全部官升一级怎么样?”

  “呵呵!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谜一般的镜子女郎在轻笑着。

  “噢!我真的忘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明天我还要出访,早点休息吧!”说罢,仿佛要为她那张娇嫩的脸庞透透气,她悄悄地拉开了面具,虽然只是拉开了一半,但在朦胧中,依然可以瞧见,那是一张连天界女神看到都要妒嫉万分的绝美脸蛋……

  睡觉,本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享受到这种平凡的幸福。起码现在的飞云不可以。今天是三月四日,从昨天发表完讲话之后,飞云已经三十六小时没合眼了。因为皮科特要飞云做的比说的更漂亮,硬是拉着飞云和莫亚去商船队、难民船队、殖民卫星、兵工厂等地方接见民众,为大家打气。

  结果三十六个小时内,飞云两人连去五十个地方,只睡了一个小时,快把他们累趴了。

  “不要拦我,我要向卡邦尼人投降……我要的不多,给我一张床就好。”如果让士兵民众听到他们三大领导人之一的莫亚说这种话,心里该作何感想呢?

  平生最大嗜好之一是睡觉的两人,恨不得马上把皮科特干掉,然后好好地睡一觉。

  好不容易,动员工作做完了,新的问题又来了。

  在撤离之前,大家想的都是如何在有限的时间内撤离。等真的从卡邦尼大军的眼皮底下撤走了,皮科特才发现自己这群人根本没有一个明确的撤退目标。

  要撤到哪里?之后如何?

  对于这种问题,问克里斯这种家伙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他的回答肯定是:“哪里都无所谓,美女够多就好。”

  身为领导人,飞云他们当然无法如此胡闹,他们必须很审慎地为大家找一个安全、能够发展、又不受外国势力干扰的地方。

  在埃克罗附近是肯定不行的,卡邦尼人绝不允许自己这根懂得自我成长的毒刺,悬在自己的脖子上。

  如果从银河系天顶方向望下去,埃克罗东边是拿斯特和旧联邦,南边是特卡斯。这些地方早就是卡邦尼人的领地了,不可以去。

  西边呢?虽然向银河系中部走,可以到达神圣银河王国这个曾经统一全银河的老牌国家,相信他们也一定会同意收留自己这群人,但问题是,到达那里之前,自己得先经过有海盗王国之称的“慕顿帝国”。

  埃克罗跟慕顿断断续续地交战已经有一个多世纪了,期间从未签署过停火协定,更不要说和平协定了。

  只剩下北边了。在黑泽尔正北边,是东北银河强国“海恩斯”。黑泽尔西北,是几乎雄霸整个北银河的另一个强国“克萨斯”。不过,在克萨斯和神圣银河王国之间,是由多达十三个星系组成的广阔银河系第一自由都市区。

  “看来只有两条路可走了——第一条,先进入黑泽尔和自由都市之间的航道,然后经过第一自由都市区投靠神圣银河王国。第二条,尽可能不激起克萨斯和海恩斯的注意,从两国之间的无人星系区通过,去银河系最北的未开发区,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基地。”皮科特是这样说的,在下面,莫亚、飞云和身为三人副将的隆博特、霍特加、丘克都在思索着。

  “太招摇了,我们就像万圣节的游行车队,去哪儿都是视线的焦点!”莫亚说的没错。现在不是人类用宇宙船探索银河系的第二次大航海时代。除去那些商船来往络绎不绝的星际航道不说,哪怕是普通情况下无船行驶的星域,也会有一定数量经过伪装的侦察卫星。

  如果是一千艘舰的小舰队,还可以勉强向幸运女神祈祷,或许真的可以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通过大部分地区,但现在,他们船队的规模跟一般难民船队相比,太可怕了。

  “化整为零怎么样?”隆博特小心地提议道。

  “等我抓到奥沙那家伙时,我会建议他,如果想越狱的话,可以先把自己砍成十八块,然后化整为零,从监狱的排水沟中一块块运出去,然后再组装。”莫亚的话虽然难听,但说明一个事实,因为有移动殖民卫星的关系,根本不可能把舰队像切蛋糕一样分开。

  隆博特的话,使得飞云和莫亚在内心对其评价大为降低,这并不是厌恶,而是了解到,他跟他的主人皮科特一样,都是处理事务的高手,不过想像力相当欠缺罢了。

  “在两只老虎的眼皮底下溜达太危险了,我们经过第一自由都市去神圣银河王国怎么样?”丘克建议道。

  “嗯,克萨斯和海恩斯之间,间谍卫星肯定不少,他们中间无论是谁,决定对我们出手的话,都不是我们能够抵挡的。”霍特加点头同意。

  “三只狮子跟狼群对战,毫无胜算。”清楚明白敌强我弱,莫亚打了个呵欠,一副投降也无所谓的样子,显得无精打采的。

  皮科特沉吟半晌,忽然道:“我知道,到达神圣银河王国是最理想化的结局。可是,为了延续埃克罗王国,我对投靠的国家是哪个,没有绝对的坚持。我个人……我谨代表我个人认为,只要是肯对抗卡邦尼的国家就好。”

  “哪怕沦为狼王的爪牙?”莫亚问。

  “跟凶残的海恩斯相比,克萨斯可以说是银河系中另一只狮子吧!”回想起爱美兰教的知识,飞云突然说出这个比喻来。

  用奇怪复杂且饶有深意的眼神望了飞云一眼,皮科特说出一句所有人都想像不到的话:“如果一群狮子中,只能有一只公狮,为了延续血脉,我甚至不介意让我们这边的狮子全部做变性手术。”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恒温但朴素的房间中,明亮的色素似乎全被扯走,剩下的只是一片冷色。

  空气降温一度,人心冰冷十度。

  大家都被皮科特那股近乎冷酷的坚持所撼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当中,只有飞云和莫亚明白,皮科特话中的真正意义是:如果有必要,我会不惜牺牲整个混合舰队,也要保证埃克罗王室血脉的延续。

  “……”感受着皮科特这种恐怖的执着,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此刻,飞云心中却是感想连连:皮科特此人的忠义,真是世间少有。掌握着几乎是全银河最强大的独立武装,想的不是为自己、为家族如何好好利用,看能否开疆建国扬名立万,而是如何复兴一条不知能否延续下去的血脉。

  可能是愚忠,或许是可爱,皮科特这种人可以与之相识、相交、甚至可以让他做牛做马,但永远不能把他当兄弟。不是因为他不配,而是因为他不肯。

  “好的臣下,坏的朋友。”飞云并不想接受这个答案,很可惜,这是唯一的答案。只要爱美兰一天不离开自己,皮科特就永远自愿而且只肯做自己手下之人。

  这是一种可惜,也是一种遗憾,可是飞云还是无奈但坚决地接受这个答案。因为这种男子,如果在不经意间与之错肩而过,那就真的是永远的遗憾了。

  相马和相人一样,需要的是人间难得的慧眼,既然有如此慧眼,又何必让感情蒙蔽自己的眼睛?

  或许,这也是爱美兰所希望的吧!

  爱美兰的想法,我是知道的。她爱我,但从不愿意勉强我,所以她选择留在我的身旁,却不嫁给我。因为只有这样子,才是对我最好的选择。然而,她却委屈了自己。

  思念至此,飞云在心中长叹一声,自己心中又何尝不是矛盾不堪呢?只要娶了爱美兰,就是娶了整个埃克罗。在埃克罗人民的眼中,自己却单单是一个入赘女婿的存在,一种纯粹的附属品,哪怕能力再出色,功勋再辉煌,自己永远都是女皇衫裙上的点缀。

  而且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无法影响埃克罗的国家政策。或许,自己能力太强,威胁到皇室血脉存在的时候,有可能会被排除、被打压,这也是自己不愿意见到的。

  但就这样拖下去……

  飞云发现,自己做不出任何决定。既然没有决定,那就先打倒卡邦尼,确定自己的子孙不会在卡邦尼女皇的百褶裙阴影底下过活吧!

  现在,先表态吧!云~霄~阁

  “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好受,既然皮科特这样说了,我们这群流亡者更不会有意见。总之,一切事情,等打倒卡邦尼再说。”

  听懂了飞云在暗示什么,莫亚也叹了一口气,道:“只好是这样了。假如我们找个不毛之地躲起来慢慢发展,诚然十年二十年之后,或许能拥有与现在的卡邦尼一战的实力。假如到时候卡邦尼已经统一银河系呢?那我们的努力就毫无意义了。”

  又叹了一口气,莫亚继续道:“离开资源太远,当然不引人注目。同样,开荒的发展速度是比不上利用现成资源的。所以,我们投靠某国之后,只要注意不要被人家当成是消耗品就好。”

  众人点头。

  然而,莫亚的可怕之处,在于他能随时随地巧妙地推翻自己的论调。空气中那种略显忧心的调调,被以下的话全部扫清了。

  “自古以来,人类在打仗中浪费的生命没有一百亿也有几十亿,但又不见我们人类灭亡。这是为什么呢?人类发明老鼠药已经有十个世纪了,但又不见老鼠全被毒死。这又是为什么呢?这就是因为会生嘛!”话语,很快就到了重点。

  “飞云,听说过孙子兵法的速成版本吗?”莫亚非常亲热地一拍飞云肩膀,煞有其事地说道。

  “速成……孙子兵法?”飞云完全愕然,孙子兵法的现代化翻译版本倒是看过,速成版……有这东西吗?

  “其实,这是个几百年前的老笑话了。速成孙子兵法的意思是,只要娶几百个老婆,就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拥有几千个孙子啦!所以嘛!我建议你先从爱美兰开始,然后吃掉整队‘紫玫瑰’……”看到飞云越发窘迫的尴尬面孔,莫亚也无法说下去了,只是一味地哈哈大笑。

  “哈哈哈!只要能生?又何必怕死!不过,这是你们年轻人的责任了。要多多努力啊——”飞云身边的都是损友,这话是没错的,感觉到飞云的尴尬,连丘克都不放过飞云,抢着加入飞云的战团中。

  皮科特没有说话,他半眯着眼睛微笑着。相比起他的直接,大概莫亚这种旁敲侧击更能让飞云接受吧!不含恶意的笑声,回荡在整个会议室内……

  正当大伙准备展开进一步讨论的时候,舰桥的通讯员却传来消息:卡邦尼女皇高调公开对海恩斯展开为期一周的国事访问。

  什么?不好!

  在视线的交融对望之中,莫亚和飞云看出了彼此眼睛里面,焦虑的游丝正在不停地晃摆着。

  “卡洛尔陛下万岁!”

  “米利亚女皇万岁!”

  当海恩斯帝国国王卡洛尔·海恩斯和卡邦尼帝国女皇米利亚·卡邦尼联袂走在海恩斯宇宙港的鲜红色地毯时,聚集在宇宙港内的五万名军民发出了如此狂热的欢呼声。

  这对金发的年轻人,缓缓地并肩走在仿佛浴着金色郁金香般瑰丽色彩的大厅里,使人觉得他们本身就像是童话故事里面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的王子和公主。

  不管是喜欢他们或讨厌他们的人,都不得不承认他们的风采无人可比,他们的美貌天下无双。二十六岁的卡洛尔拥有一张充满男性魅力的国字形脸孔,一头灿烂的金色卷曲长发,以及高大魁梧且结实无比的身躯。

  他是狮子,年轻的狮子,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刚过十八岁生日不久的米利亚,身材苗条而健美,白里透红的诱人肌肤比牛奶还要光滑,自然地飞扬在脑后的金色长发披至腰部。她美丽绝伦的身段,使人很自然地联想起神话中的美人鱼。她的举止轻盈而优雅,每走一步都流散出高贵仕女特有的动人风采。

  不过,跟卡洛尔走在一起,她就变成一头狮子,母狮子,至少海恩斯的民众是这样认为的。

  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米利亚女皇的脸上,依然戴着一副面具,讨厌的面具,隔绝热情的面具。

  问题马上解决了,因为米利亚女皇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公众面前摘下自己的面具。而她摘下面具的地方,不是卡邦尼国土,也不是新占的领土,而是海恩斯。

  天使!看到女皇的面容,这是所有人在第一时间能够想像到的唯一形容词。

  幻美绝伦,天仙下凡。无人能及的美丽,无人能及的动人,以及无人能及的高贵。她的美,好比连绵的波浪,能一波一波地扩散出去,绽放四周,调动人的心弦,撩动人的灵魂。

  这是一种迷蒙的美丽,这也是一种清晰的美丽。

  在她身上,似乎正闪耀着美丽的光环,而这光环已经超越了人类美丽的极限,达到了女神的境界。

  偌大一个宇宙港,突然寂静了,安静地使人无法想像这里竟有几万人在此呆立着。

  这时候,米利亚以毫不造作、但却又无人能模仿的优雅姿态,礼貌地把手中的金色面具交到对自己美丽已经完全着迷的卡洛尔手中,然后,对在场所有士兵和民众献上飞吻。

  “海恩斯的人民,我爱你。”声音的本身,就是一种美丽。比出谷黄莺之声还要好听十倍,温柔百倍的声音,刚透过扩音器播放出来,马上牢牢地抓住了所有人的心。

  这是美丽的惊人力量,这是温柔的无敌魔咒。

  就是这短短的一句话,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

  “卡洛尔陛下万岁!”

  “米利亚女皇万岁!”

  他们忘我地高声喊着、欢呼着、泣叫着,不少人喜极而泣,激情荡漾。或许,直到他们年月飞逝,生命消尽之际,还会向他们的妻子或者丈夫,向他们的子女、孙儿夸耀自己曾亲眼目睹这位金发的年轻女皇站立在海恩斯大地上的丽姿。

  如果,来的是卡邦尼的国王,民众们想像到的,很可能是挑战,又或者是纯粹的利益合作。但来的是年轻单身貌美的女皇,民众脑海中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结合,最完美的结合。卡洛尔跟米利亚,海恩斯跟卡邦尼。爱情的结合,政治的结合,国家的结合。

  一个由神祝福的夫妇,统治一个结合之后变得无比强大的国家,甚至在不久的将来,将统治整个银河。

  这是现实中的梦想,也可能是梦想中的现实。

  一切,皆有可能。

  歌声高扬的欢呼,充满了热情和力量,也为卡洛尔的心,注入一股激昂的动力。

  在几万人的注目底下,在全银河透过电视直播,不知多少亿人的注视底下,卡洛尔非常潇洒地向米利亚行了一个吻手礼。

  “这是为了您的美丽,我的米利亚女皇。”卡洛尔的笑容里面,似乎也有着某种无法解释的惊人魔力。

  在这瞬间里,女皇脸红,因真正的羞涩而脸红了,玫瑰般的嫣红,霎时间飞上了白玉似的脸蛋。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新一轮近乎狂热的欢呼。

  “嗷嗷呜哇,好啊——”人们,用模糊的单音节,尽情地释放着心中的喜悦。

  从这一刻开始:女皇无敌的个人魅力与政治访问,完美地融为一体了。

  “不要相信她!她是美女蛇!她是毒蝎子!她是乌龟!”想像不到更好的形容词,正在看电视直播的飞云越骂越离谱了。不过,大概全银河也只有他会这样子骂卡邦尼女皇吧!特别是在见到女皇真面目之后。

  看着飞云的反应,觉得有趣的,大概也只有爱美兰一个人。

  对于飞云骂女皇是“戴着天使面具的恶魔”,克里斯则近乎下意识地反驳:“天使的面孔,恶魔的身材……呜呜,米利亚!你果然是我的梦中情人!”

  “……”飞云没有话了。

  其他人,统统被迷住了。他们也不是真正的着魔,只是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如天使般善良美丽的女子,跟那个狠心毒辣冷酷无情的卡邦尼女皇联系在一起。

  一个小时前还在说“卡邦尼女皇走着的地毯,每一步都要用一吨的鲜血进行染色”的莫亚,一个小时后,却不得不发出了“怪不得卡邦尼女皇可以让国内的民众如此死心塌地,原来她是天使与恶魔的共生体。”这个甚为客观的评论。

  可想而知,连最有权对卡邦尼女皇发表抨击言论的飞云集团,对此都仅仅是作出最低限度的憎恶反应,身为米利亚美丽攻势的承受者——广大海恩斯民众当然是一片支援欢呼了。

  各大报章媒体,都以最醒目的标题和版面报导女皇的到访。有趣的是,无一例外都是从女皇的衣着开始介绍。

  “米利亚女皇今天早上穿着的是我国的民族服装——戴纳菲服。”

  “她的珍珠发夹是锑安尔式的,配合上她那黄金般的灿烂头发,多么相衬!”

  然后就是一系列的相关报导,从女皇小时候,一直报导到现在,当记者们发掘出女皇在还是后备皇储的时候,曾经到海恩斯留学半年的旧新闻时,民众们更加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是一种预兆。

  作为文化的融合者,女皇是相当成功的,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言谈举止,她都充分表现出对海恩斯的尊重和接纳。同时作为近期风头强劲的大国领导人,她表现出来的谦逊和平和,实在让人无可挑剔。

  同样,她提出来的建议,也让海恩斯无法拒绝——卡邦尼将整个黑泽尔的管理权送给海恩斯,也就是说,把黑泽尔变相划入海恩斯的版图。代价只是一份攻守同盟协定,而且仅仅限于埃克罗和黑泽尔国境。

  如果,埃克罗国境是经常受到威胁的,恐怕海恩斯还会犹豫。但海恩斯清楚,海盗国慕顿是卡邦尼暗中的坚定盟国。也就是说,埃克罗受到威胁的唯一方向就是黑泽尔西边的航道。说白了,也是海恩斯的家门口了。

  在卡邦尼出示给海恩斯的战略蓝图中,卡邦尼将会一直西扩,能力允许的话,将会一直打到神圣银河王国。

  至于慕顿,由于整个国家都是由殖民卫星组成,所以在打下南银河之后,将会放弃现有的矿产贫瘠星系,迁国去南银河。

  在任何构想没有实现或者实现的必然性之前,高明的政治家都将视为美好的幻想。海恩斯并不是那种被人家说两句就兴奋得飘飘欲仙的国家。

  看到卡邦尼的蓝图,海恩斯没有表示任何意见,卡洛尔虽想向米利亚示好,但出于政治上的考虑,只能表示“以贵国的实力,我方对此表示谨慎的乐观”。

  对于卡洛尔的答覆,米利亚没有显示出任何失望的样子,只是尽情地游山玩水。而身为主人的卡洛尔理所当然地充当起导游的角色了。

  卡洛尔知道,真正负责秘密谈判的,是那些来使人员。政治漩涡的可怕之处,在于它从来不将危险的狰容展露在表象的河面上。

  尽管埃克罗联军做好了被海恩斯偷袭的准备,可是该来的一直没有来。直到三月十五日,全舰队过了原黑泽尔国境周边,还是不见预想中的敌人影子。

  对此,莫亚打了一个恶意的比方:“哎呀!真是辛苦米利亚了,竟然要一个女孩子千里迢迢地跑去把那些冬眠的毒蛇一条条叫醒。不过还是小心点好,万一这边用身体的温暖使小蛇蛇从冬眠醒过来,那边就被蛇缠住了,那就糟了。”

  “那么按你的说法,所谓的访问,就是两条毒蛇在交配之前的高歌啰?”飞云对莫亚的话,一点都不意外。

  “是啊!他们的舌头那么长,我真担心他们在接吻的时候,会让彼此的舌头打结在一块。”莫亚恶意的毒舌依然没有停火。

  “啊——这样的话,最好的解决办法岂不是其中一条张开嘴巴,把另一条蛇吞下肚子啰!”飞云没好气地回答着。

  “这当然!一条蛇吃饱后,可以二个月不进食。”

  飞云并没有那种幻想主义色彩浓厚的想法,不想跟莫亚说些什么,白了他一眼,走开了。

  因为,此刻的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1楼 发表于: 2007-09-04
第六章 转折

 

  飞云并不是一个喜欢漂泊的人,但无情的现实,使他像风一样,无法停下自己的脚步。

  但,每到一处,自己的脸上少不了沾染上那个地方的风尘。

  “不幸的败者”、“曾经效力过两个国家的不祥之人”、“只会在卡邦尼战车车轮前面拼死逃生的蟑螂”等等话语,飞云在私底下不知听过多少次了。

  共同的危机,使埃克罗人不得不对自己投以信任的一票。但此刻危机过后,那份漠然的冷淡感,又再次亢斥在舰队当中。

  始终还是不受认可吗?

  尽管皮科特和爱美兰他们不断地鼓励着自己,但自己发现,自己的心还是变得越来越冷。

  卡邦尼女皇的阴谋,无疑是完全成功的。她仅仅用只言片语,就在自己和埃克罗人民之间的心上刻下了无法弥合的伤痕,天堑一样的伤痕。

  哪怕往里面填补再多的热情和努力,也是白搭,那是无底的洞。

  到了神圣银河王国,在无形中,自己的作用和地位随之会被进一步削弱,同样是流亡者,掌握着几百万军队,近千项武器发明和大量人力、物力的皮科特,肯定会受到礼遇。

  飞云想到:即便皮科特不想,那边的人还是会这样对待我们。而我们这伙人,大概要像乞丐一样,蹲在人家的门口,以卑微的神色等候一丁点的残羹冷饭吧!

  心中难免有点悲凉……

  在黑暗的房间中,躺在床上的飞云,不自控地哀叹了一声。

  “飞云……”黑暗中传来了爱美兰的声音,然后,飞云感到爱美兰的玉手摸索着抚到了自己的胸膛。

  “怎么了?”

  “飞云,这句话应该是我问才对。你为将来而心烦吗?”

  “不是。”

  “你不用骗我了,你这人从来不会戴感情面具,你有什么想法,总是会写在脸上的。”说着,飞云感觉到,爱美兰那具温润柔软的女体轻轻地靠在自己身旁。飞云下意识地往床里面闪了一闪,但爱美兰却像得寸进尺般整个睡在自己的身旁,并一把搂住了自己。

  “不要这样……我怕……我怕我会忍不住……”女子的动人体香,在黑暗的掩护下,轻灵地越过了彼此之间并不远的距离,飘然荡入飞云的鼻孔中。

  飞云心神荡漾了。

  爱美兰此时却给了飞云鼓励:“忍不住,就无须再忍。飞云,我们结婚好吗?你先把埃克罗掌握在手中,然后你想怎样都可以,即便……即便你要把埃克罗的国号也改掉,我……我也会全力帮助你的。”

  “兰……我……”飞云愕然了,他完全没想到,爱美兰对自己的爱,是如此之深,竟不惜连埃克罗也送给自己……

  一种不知道是悲哀还是痛苦的黯然情愫,缠到了飞云的心窝上。

  “唉——”飞云的叹气,在暗黑的空气中注入更多的伤感元素,他蠕动着嘴唇,低声道:“我也许没有告诉过你……我曾经非常痛恨我自己为何没有一个好的出身?为什么我不是像那些贵族子女或者商贾后人那样含着金钥匙出世?为什么我甚至连一个明明白白的出身都没有?”

  奇怪地,飞云的声音中,并没有爱美兰想像中的愤怒和悲哀,反而更像带着感激的情绪。随着飞云说下去,爱美兰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但后来,我反而庆幸我没有。正因为我没有,所以我才可以用不带任何偏颇的眼光,看清这个社会。我才可以自由地挥动我的双手,去争取我想要的一切。没有家族血脉的枷锁,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吧!我知道,没有人帮助,我很可能要比一般人多数倍的努力,但我觉得,在达到同样的高峰之后,我会获得比他们更多的成就感和自豪。

  “其实,我也很感谢父母。他们给了我一个强健的身体,一个很好用的脑子,至少,在我从电脑中记下那几千场古今重要战役的时候,我并不需要在理解上下功夫。灵活运用、融会贯通……我的脑子一点都不差啊!

  “既然父母把勇气、智慧、运气都给我了,我还抱怨些什么呢?只不过我的起点比别人要低罢了。”说了一大堆,飞云心中的闷气似乎也消了不少。

  “运气?”很奇怪地,爱美兰问了出来。

  “你觉得我的运气很差吗?”

  “……”爱美兰没有说话,但她想的却是飞云两度被迫流亡的事情。

  “我的运气其实很好啦!”

  “很好?”在黑暗中,爱美兰不解地眨着明亮的眼睛。

  “不是吗?二十岁不到,凭一己之力爬上军队的顶峰,被人称为阁下……当然,没有人付给我薪水这倒是满可怕的。”

  “抱歉了。”默默地,爱美兰把飞云搂得更紧了,或许说,她把自己的身子贴在飞云身上贴得更紧了,似乎要把自己对未来的所有希望都贴到飞云的身躯上,似乎要把自己整颗心都贴到飞云的灵魂上……

  “傻丫头,我可不觉得埃克罗欠了我什么啊!最起码,埃克罗把他们的女皇付给我当工资了,大概,是十辈子的工资吧!”

  说到这里,爱美兰不禁“噗哧”地一笑,道:“你呀!这个人占了便宜还抱怨自己吃大亏,你真的好贪心哦!”说罢,在飞云的脸庞上“啵”地印了一个响吻,弄得飞云心痒痒的。

  “我还不是吃亏吗?当初我救你出来的时候,假如监守自盗,皮科特还要付给我赎金呢!”

  “臭海盗!”爱美兰一个翻身,整个人面对面地压在飞云身上,装出一副要咬飞云一口的凶相,但即便是黑暗中,在如此近的距离下飞云也可以清楚地看到,巧笑倩兮的爱美兰已经是媚眼如丝了。

  “堂堂女皇甘愿当海盗头子的夫人,这可是一件没出息的事情呀……”不知道是叹息还是慨叹,飞云在墨黑的朦胧中轻轻摩挲着爱美兰秀丽的脸蛋儿,怜惜不已。

  “没办法了。女人总是愿意为爱自甘堕落的,谁叫你的心地这么好?谁叫你在逆境中如此乐观上进?谁叫你又如此地让我着迷呢?到了这时候,你认为……我还会回头吗?如果,你将来注定要跌入唾弃的泥沼,我就跟你一起进去好了。我这么大了,还没试过在泥浆里摔跤呢!我想,滋味一定不错。”爱美兰打趣地诉说着自己心中的坚定。

  “谢谢你……跌在唾液里面太恶心,还是不要好了,不过,摔跤嘛,倒是可以预先练习……”说完,飞云一个翻身,若真若假地跟爱美兰打闹起来。

  这一夜,两人睡得很甜、很美,虽算不上历经磨难,但他们已开始懂得爱情的珍贵了……

  这一天接近清晨的时候,舰队到达了第一自由都市区周边。

  “劈劈劈劈!”在半夜里,用该死的鬼叫声把飞云从睡梦女神的后花园赶出来的,是那个理论上已经关掉的电脑。

  “飞云……你调闹钟了吗?”睡眼朦胧中,爱美兰勉强记起了飞云从不早起这个习惯,改口道:“飞云!有人找……”

  知道了啦,烦死人啦!在心中用力地咒骂两句,飞云试图努力打地洞重新钻入睡梦中。

  “飞云!既然不是找你,就把它关掉!”爱美兰醒了,在飞云的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好心地提醒着飞云。

  唔唔!打扰他人恋情是第一条死罪!打扰他人睡眠是另一条死罪!

  我以善良的恶魔名义发誓,咒你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在没有爱美兰之前,睡觉和吃美食是飞云最大的嗜好。在有了爱美兰之后,飞云心中只是多了一个嗜好排行榜。在原有的排行榜中,睡觉依然稳居第一位。

  现在,竟然有人利用通讯优先权强行打开房间里的通讯器,飞云马上做出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他要滥用职权了!

  “喂,请问你的军衔是上校以上还是上校以下,如果是以下,我现在以少将身份叛你死刑,天亮后去丘克那里报到!”拿起通讯话筒,飞云以一种梦游的声调说道。

  “……我是一级上将。”

  “噢!这么大啊!好!这里是接线生,军事问题请找皮科特;舰队运作问题请找丘克;补给问题找强尼;如果是克里斯或者路加乱来,直接枪毙就好!”飞云的回答,让人联想到不经大脑的神经反射,或许,更像是早已设定好的自动电脑应答系统。

  飞云说完了,还不忘加上一句:“如果你找飞云,他告诉我说他不在。”很显然,飞云精神大地上方的天气并不好,依然笼罩在睡魔的霞霭中,灰灰沉沉的。

  “……”话筒中尽是一片讶然的沉默。

  好一会儿,话筒中才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爱美兰……小姐,可以帮我们掐飞云的大腿一下吗?早餐后我请你吃马尔森雪糕。”

  “不行。”爱美兰从飞云手中抢过话筒说道。

  “两个!”

  “不行!”她的态度更坚决了。

  “从今天起一周内每天早午晚餐后各一个。”

  “啊——”没错,在话筒里窃笑不已的听众朋友猜对了,这是飞云的惨叫声。

  飞云的神经在剧痛的亲吻下,终于忍不住勒令其主人的精神马上结束在另一个宇宙的休假,回到现实世界报到。

  “什么嘛!为了雪糕就出卖我……呜呜!我难道这么不值钱吗?”飞云哭丧着脸抱怨道。

  “大烂人!莫亚先生他们这么晚找你,肯定是有紧急军情!等卡邦尼人都跑到我们房门口,你就真的是一文不值了。哼!”爱美兰赌气地又狠狠扭了飞云的脸蛋一下。

  “呜呜!你吃那么多雪糕,你不怕发胖吗?”

  “哼!胖了更好,让你没兴趣对我毛手毛脚的。”

  飞云还未答话,话筒里竟然同时传出两个男声的哭叫声:“不会吧!这么久还只是毛手毛脚?”

  周围顿时陷入一片静默中,似乎用来传导声音的空气都被上帝偷走了。

  三分钟后,在爱美兰帮助下迅速整理好衣装的飞云,来到了舰桥,打开了连结皮科特的通讯,莫亚也在猎豹号上面。

  “海恩斯人来了。”

  飞云打了一个哈欠,并没有反应:“怎么,这么快就到愚人节了?现在好像还是三月份吧!”

  表面上无动于衷,心里却有种舒快的感觉:终于又要找我了吗?

  一种因实力被承认的得意感充斥着飞云心头。

  “六个整编舰队,八万九千艘舰,半个小时后追上我们。”皮科特没有理会飞云恶作剧式的反应,迳自说道。

  “既然他们那么想拿刺猬来当沙包打,就让他们打好了。”飞云又打了一个呵欠。

  眨了眨清澈的茶色眼眸,皮科特说话了:“只凭六个舰队要灭掉我们,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问题是,假如我们在这里开战,会在整个银河的自由都市中都不受欢迎,被拒绝入境的。海恩斯大概想连自由都市都灭掉,他们当然不在乎,但我们……”

  突然,监控员发出一声尖叫,叫声之尖锐,使人联想起快要被割断喉咙,正在垂死挣扎的公鸡。

  “发现新的敌人!国籍不明,数量……十一万五千艘……距离……按现在速度,二十分钟后相遇。抱歉,因为他们一直利用陨石群掩饰行踪的关系,我们现在才发现。”

  仿佛是吸入肺部之后,空气中的吃惊因子突然膨胀,三人的胸膛同时挺了一下。

  “啊!我们什么时候成了快死的章鱼?谁都要来咬我们几条触须?”莫亚的怪叫可以说是并没有把大家心中的惊吓完全放出来。触目所见,整个舰桥上都是心悸的面孔。显然,大家都知道,在这附近能够派出十万艘军舰的,只有克萨斯了。

  两边加起来二十万艘军舰,至少两千三百万名将兵。被双方夹击,自己这边铁定会在战争的绞磨中被碾成碎末。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众人的眼睛如老式雷达般不停转动搜索着,企图在附近找到一张不含问号的脸,但看到的,都是深沉且彷徨的脸。结果,空气中的不安像核裂变一样,迅速在舰桥上无声地扩展爆炸了。

  没有工夫顾及部下的感受,皮科特最关心的,是舰队的生存,混合舰队中,满是商船和巨型移动卫星,跑掉是不可能的。如果只是海恩斯,或许还能靠飞云事前布置的奇策狠狠地给海恩斯一下,希望能使海恩斯知难而退,尽量避免死战。可是现在……

  “飞云,麻烦你尽快过来一趟!”皮科特是这样说的,飞云也照做了。

  可是,当飞云离开舰桥之后,强尼他们就开始议论纷纷了。

  “什么嘛!他的脑子填满的都是电脑的二进位数字吗?怎么一点创造性都没有?”克里斯是这样抱怨的。

  “没有办法的时候,飞云就是最好的办法!唉!真像女人在关键时刻总喜欢倚重男人啊!”爱娜笑了。

  “美丽的爱娜小姐,你觉得,我像是你可以依靠的男人吗?”不知是克里斯饥不择食,还是有意卖弄,故意挑战极限,总之克里斯摆出一副自认为英俊的笑容对着爱娜。

  不过……

  “啊!”他还没说完,就被沙芬娜用某种新型防狼器击中,惨叫着瘫在地上……

  “这样子不是很好吗?皮科特全听飞云的。我们日子也好过多了。”强尼说道。

  “问题是‘新娘嫁过门,媒人抛过墙’,假如皮科特每次都只是找飞云去当救火队。那就糟透了!”路加一脸深有体会的样子。

  “这样吗?前途看起来还是一片黑暗啊!”这是大家得出的结论。

  “唔!为了我们的前途着想!我建议,大家都苦练孙子兵法速成班!”克里斯提议后,马上惨遭活埋!

  猎豹号上,莫亚正忙着往自己的脑袋上涂新型生发剂。

  “幸好这是二十九世纪,有无后患速效生发剂可用,不然我真会拔光自己的头发。谈判这种事情不要找我,拔头发总是会痛的。”显然,这家伙已经摆明了要置身事外。

  皮科特也未指望这家伙,他自飞云进入房间后,就一直把视线放在飞云身上。

  “这个嘛!解决问题的方法有两种……”飞云又开始背书了。

  “这个我在丘克那里听过了!”皮科特显然很心乱,没有工夫听飞云闲谈。

  “噢!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展现力量,克萨斯人怎么肯为我们深思熟虑呢?”

  “你的意思是……”

  “还是要打!”飞云说得很坚决。

  一分钟后,疾行突进中的海恩斯大军收到了一则电文,内容如下:马上停船!你们已经进入银河第一自由都市国境,此处禁止开战,否则贵国将被全银河自由都市视为不受欢迎国家。

  如果,这则电文是由自由都市发出的,那倒是无可厚非,问题是,这则电文显然是埃克罗流亡军发出的,那就让人啼笑皆非了。

  海恩斯第六舰队司令托亚·雷斯中将看到电文之后,笑得“噗!”一声把口中的咖啡全喷出来,洒了一地。他马上联系自己的兄弟——第七舰队司令缪特·雷斯中将。

  由于这对双胞胎兄弟长得一模一样,都是棕色头发,近乎圆形、满是肉的脸孔,络腮胡子,所以在视讯会议中经常出现分不清他们谁是谁的笑话。

  最后还是卡洛尔国王亲自下令,命令大哥托亚只能留长发,小弟缪特只能理平头,才结束了这场延续好几年的笑话。

  无可否认的是,两兄弟的舰队无论是破坏力还是攻击速度,都是海恩斯数一数二的。而其旋风式的作战方式,更为他们带来了“海盗一号”和“海盗二号”这两个不算是美称的绰号。

  他们两人对此是津津乐道的,后来干脆把自己的旗舰用这两个鬼名字命名了。事实上,他们的部下在暗地里大多将他们兄弟俩称为“军装海盗”。

  “喂!大哥,我们的敌人躲到女人的裙子底下去了,怎么办?”缪特·雷斯看着自己那位把咖啡溅了一身都是的大哥,打趣地说道。

  “噢!钻到女人裙子底下的贵公子通常比较值钱,反正我们迟早要征服那个女人,那就先把那小子拉出来好了。”托亚因为太肥了,腰太粗,属于典型的中央型肥胖,他看不到自己的小腹,只好让侍从帮自己擦那流淌到小腹的咖啡痕迹。云~霄~阁

  “会是陷阱吗?”

  “兵力差距太大,哪怕再厉害的陷阱也只能割伤皮肉,伤不了筋骨。”

  “没错,我们哪怕被困,奈尔特元帅都会来救我们的。”

  海恩斯首席元帅卡帕兹·奈尔特,绰号“风雷”,还有另一个别号“打不死的白发鬼”。刚过五十岁的他,拥有一副精干的外表和钢铁般的结实身躯,虽然一头白发,但双目中常常精光四射,使人觉得其中有风雷闪动。

  人们对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三年前,海恩斯吞并另一个东北银河强国沙夫守时,在激战中他的旗舰被打中十三炮,好不容易把人救出来时,曾一度传出他伤重垂危的消息。但只是过了几分钟,士兵们就看到全身被绷带和大量医疗器材包围着的他,在通讯屏幕上一边大爆粗话骂敌人不是东西,一边继续指挥战斗。

  结果那场战事中,因为奈尔特的坚持奋战,海恩斯军在此后的战斗中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五十的实力,硬是把沙夫守的军队击溃了。

  从此,奈尔特名扬天下,成为跟卡邦尼的奥沙齐名的英雄。他们俩和克萨斯的比特以及神圣银河王国的卡洛斯合称“银河系四大元帅”。

  怎么也好,四大元帅的实力是不容小觑的。

  有奈尔特元帅助阵的雷斯兄弟也显得心安理得。他们放心地抢攻了。

  在十分钟后,战事正式开打了。

  相比起大多数舰队司令所奉行的先礼后兵,雷斯兄弟似乎更喜欢那种先把手枪抵在对手的脑门上,然后才开始谈判的海盗式做法。

  开火和发出所谓的投降劝告,几乎是同一秒钟,使人很怀疑他们是否先下达攻击指令然后再发出劝告。

  无疑的是,贯穿了无尽黑暗的数万道光柱,的确是最有效的投降劝告。灼热的能量光柱仿似恶狼的颀长獠牙般咬噬着舰艇的尾部,使猎物的碎末从贪婪的入口中溅射出去。

  充满杀意的光芒流溢四溅着,在瞬间内把两千多艘埃克罗军舰化成了绚烂花圃。

  雷斯兄弟很满意地看着那耀眼的火花,因为每一道炸裂的火光都等于数百条的生命,而这将会为他们的战绩本再添上重重的一笔。

  被海恩斯军队从后袭来的埃克罗联军显得有点慌乱,但他们的舰队马上向左右分开,以圆弧形路线快速地绕圈,企图以夹击之势钳制猛突而至的雷斯兄弟舰队。

  但雷斯兄弟并不在乎,他们知道,只要自己顺着埃克罗人的尾巴,好像大蛇吃小蛇那样,从尾巴一直吞噬上去,必定能造成埃克罗人的大乱。至于敌人的反击,就交给紧跟着自己的奈尔特元帅舰队好了,五分钟内,元帅绝对能赶上来。

  阵地战消耗太大,而此前他们成功抵挡卡邦尼舰队的辉煌也告诉雷斯兄弟,阵地战对他们更不利。

  “混战就好,用数量一下子压倒敌人!”这就是雷斯兄弟和奈尔特元帅事先决定好的策略。

  并不需要通讯,大哥托亚和小弟缪特仿佛是配合多年的宇宙海盗搭档似的,由大哥负责攻击护卫舰队,小弟负责拦截移动殖民卫星和兵工厂等贵重物资。

  担任先锋部队的他们,在半路上歼灭了几个微弱而且明显缺乏组织性的抵抗行动后,继续急速地往前推进着。

  很快,一个巨大的金属柱体进入前锋部队的视讯银幕中——这是一个中型殖民卫星。

  “射击!”

  “不要停!”

  “给我打!”

  随着指挥官们的暴喝,前锋部队把近万道死亡的光束,全部集中在殖民卫星上一个普通航行用的引擎上。

  有点像丢入存放烟花仓库中的火星,那个硕大的引擎霎时间爆炸了。在白色的闪光飞散四周后,呈现在海恩斯人面前的是一个急遽地旋转。

  可能是自暴自弃,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不停止其他引擎自己就会灭亡的守卫部队,终于把其他引擎停下来了。

  至此,海恩斯人自开战以来捕了第一件大猎物——一个殖民卫星。

  没有停留,由缪特派出陆战部队进行登陆捕获,托亚继续急行着。

  很可惜,他们忘了一个定理——飞云丢下来的东西,绝对不是好东西。

  有感于奥沙爆破卡哲夫卫星,飞云稍微把这个计策改版了。并不须把整个殖民卫星都炸掉,他只是让人在里面装满了导弹发射架。五万个导弹发射架以见缝插针的形式,把卫星内部所有的空地都填满了,从公园到广场,从马路到屋顶,连喷水池都被塞满了。所有的飞弹都没有瞄准目标,它们的程式上,只是笼统地定义在飞行到某个距离之后爆炸。

  结果,仿似新年烟花晚会的最后一轮密集连射般,在雷斯兄弟到达卫星附近之后,飞弹群爆射了。

  以卫星为中心,半径五公里至一百公里的圆环形空域都成了飞弹的滥射目标。现在,雷斯兄弟的舰队就像两尾被从头到尾剁了一刀的鱼,整个舰列都疯狂地放流着异样的鲜血。

  另一边,看着刚才还在叫着“不投降就血洗全舰队”的海恩斯人陷入了极度混乱中,皮科特摇了摇头:“哎呀!看来,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还是小阴谋最好用啊!”

  莫亚则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未进入飞弹射程,就命令舰队发射单轨道惯性导向鱼雷,照轰过去。

  如果在平时,这些定向鱼雷跟移动靶子没什么区别,但现在就不同了。雷斯兄弟舰队上的炮击兵正忙于截击那些看似永远都打不完的飞弹,根本没工夫理会这些看似威力相对弱小的鱼雷。

  结果,莫亚偷袭成功了。他的动作,就像是牵动了被鱼含在口中的鱼钩,引发了更大量的出血。

  “弟兄们!给我上!让我们告诉这些偷糖果的小贼,拿东西之前要敲门。”

  其实,莫亚到底说了什么,下面的人并不是太关心。他们只知道,自己的指挥官一高兴就乱说话了,反正,眼前有落水狗可以痛打,为何不打?

  皮科特搔搔他那头漂亮的头发,也跟着下命令开火了。

  在埃克罗联军全力齐射的头一分钟内,就有八千多艘海恩斯军舰连同其乘员一同掉入毁灭的黑暗中。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军火库号上,飞云正伏在卡法的身旁。

  “卡法,可以捕捉到敌人的旗舰吗?”飞云问。

  “只能大概感觉到他的位置,不过这不碍事。假如不是有那么多忠犬守在他身边,我就可以把他毁灭的雄姿拍下来留念了。”卡法指着那放大了不知多少万倍的画面,摇摇头。护卫舰太多了,根本无法直击。而且,场面太混乱,监视器上看不清楚。

  “……可以把你的炮火调成红色吗?我知道你一向有这个恶习。”飞云笑了。他指的是,卡法还在联邦的时候,总喜欢把自己打出去的能量光束弄得与众不同,使他能够在击毁敌舰之后向同僚夸示自己的功绩。

  “可以,但这会减低炮火的威力。那我的炮击将无法穿透旗舰的装甲。”卡法还是不明白。

  “噢!不碍事!你只要向全舰队标示敌人旗舰的存在就好。”

  “啊——我明白了!飞云你真是毒辣啊!”卡法一听,顿时明白了,因为战场太过混乱的关系,普通人根本无法瞄准敌舰,但是,他不同。如果,他能够击中敌旗舰附近区域,给全舰队一个准确地标示,那么就可以……

  “嘿嘿!这笔功劳,一定要记在我的名下哦!”卡法马上兴奋了起来,他那副乱糟糟的面孔上,泛出类似酗酒后的灿烂红光。

  飞云笑着道:“哎!说起来,我也真是过分呢!升作舰队司令后那么久,还赖在舰长的椅子上。椅子还是还你好了,卡法上校。”突然想起自己兼任舰长并不合适,飞云一拍脑门,有种恍然的愧疚感,所以他连忙把卡法给重新升上来了。

  但是,卡法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他用他那只粗壮好比猿人的大手一把揪住飞云的衣领,把飞云整个人拉到自己面前,以长辈教训后辈的表情说道:“臭小子,告诉你,你官再大,在我眼里还是那个臭小子。当初老子把位置让给你,是看在你人品好,能力强,所以才送一块踏脚石给你。现在嘛……你懂得知恩图报,这是最好的,不过话在前头,我最大的兴趣还是开大炮,你多送几艘敌人的旗舰给我就好。指挥军火库号,始终不是我的最爱。”说完,就丢开飞云,这里调调,那里转转,摆弄他的大炮去了。

  卡法以一种怪癖的方法,宣示了心中的理想,使得飞云反而有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飞云想:唉!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欠了他的人情……这样吧,看将来,我能否把他的岳父救出来,还他一个家庭好了。

  三十分钟后,军火库号开火了,数十道异样的红色能量光束,仿似麻绳般扭成一团。越过黑暗的空际,射向了正在混乱涡流中苦苦挣扎的雷斯舰队。

  当那股光束到达托亚·雷斯的旗舰海盗一号的时候,托亚的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极为不妙的感觉,那是死神降临的感觉。

  从几年前开始,他就一直在这种异样的感觉中过活了,历经数十场大小战争的他,对这股感觉从不陌生。可是,在这次,在这一刻,他发现自己从未试过离死神如此地接近,就好似死神正用他空灵虚无的嘴巴在自己耳边吹气一般,整个人毛骨悚然。

  红色的光芒,被旗舰上优异的能量防护罩给隔绝了,透过旗舰的显示幕可以清楚地看到,旗舰四周多了一层薄薄的红色磁性粉末。

  但正是这层粉末,使得整艘旗舰在因爆炸而一片白芒的战场上,位置渐渐清晰……仿佛就是一个猩红的……

  “靶子?”托亚惊叫了。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按动了联系弟弟的通讯快捷键,不消一秒钟,弟弟缪特肥胖的脸孔就出现在自己身前的屏幕中。

  “老弟!我完蛋了!干掉我的就是刚才用红色能量束开火的家伙……照顾好你自己,有机会为我报仇!”

  “老哥,你怎么……”疑惑的问话刚说了一半,缪特就知道原因了。

  飞云舰队整个前锋两千三百艘舰,同时瞄准了战场上那个异样的红色光球,进行一点集中的射击。

  白色的光芒,是如此地集中,感觉上好像飞云舰队抛出来的不是代表厄运的能量光线,而是一个可以将人掏心掏肺的锥子,死亡的锥子。

  三月十五日七时二十分,托亚·雷斯中将的旗舰:海盗一号,被飞云舰队的火力锥子刺中了。此前一直奋战在旗舰周围的护卫舰队,也在超高密度光束团刺入的瞬间,化作宇宙的尘埃。

  仍然孤独地飘浮在空际的,只有这艘比普通级战舰防御力还要强四倍的巨型旗舰。不过,此刻的它,只能算是一个彻底烂掉的茄子,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很不幸的,就在刚才的瞬间,一个在舰桥内炸裂的火球击中了闪避不及的托亚。

  回想着刚刚因为自己动作的迟钝而被火球击中,托亚不禁假想着:如果我不是那么胖,如果我的身体敏捷一点就好了。但幻想无补于残酷的现实,此刻,千万道痛楚似螺旋般地扎入大脑内。托亚几乎是当场瘫软了。

  努力地挤压自己肥厚的双下巴,托亚看到了自己惨不忍睹的悲壮——整个腹部被焦热的火球击中,好似被火龙狠狠地咬了一口,不但原先凸起的小腹不见了大半,剩下的伤口也呈现一片灼烧过的样子。

  托亚的眼睛里反射出近似金属的光芒,了无生气。

  “真是讽刺啊!从五岁开始,我就想减肥了。但从未想到,我竟会以这种方式减肥成功……兄弟啊!我现在这副苗条的身材,大概连你也要羡慕不已吧!呕……”

  一股无法压抑的涌出感,使他把一大口自受伤肺部挤出的血吐了出来,“贪胜不知输,没想到一时的兴奋和任性,换来的竟是无可挽回的后果……飞云……果然厉害!巧妙的阴谋,狠辣的追击……兄弟,我不应该叫你帮我报仇的……不要打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强烈无比的痛楚再次侵袭而来,化作鲜血的鼓涌自嘴角喷出。在愈来愈暗的视线之中,他感觉到硝烟和尸臭的气味越发浓烈了。透过他并没有完全毁坏的舰桥屏幕,他再次看见了红色的光柱,死亡的光柱……

  三月十五日七时二十五分,海恩斯自五年前发动战争以来,第一位将级军官战死,死者是托亚·雷斯中将,享年二十八岁。

  他的战死则直接导致了海恩斯前锋军的彻底崩溃。

  时间和足以炫耀的战绩——这就是飞云真正想要的。

  此时,埃克罗联军撤退了,他们的动作使人很难想像到这是一队初尝胜果的勇士,他们给人的感觉跟偷窃得手后迅速逃离作案现场的小偷没什么两样。

  从雷斯兄弟中伏到整个埃克罗联军撤离,只用了不到五分钟以及极为有限的两轮炮火,但这就造成了海恩斯军无可挽回的损失。

  敌人的损失,就是自己人的兴奋。

  近乎完美的操作,使得埃克罗联军的死亡人数刚好达到四位数。要知道这种程度的损失,只等于大决战中几秒钟内的人命损失。

  在每一艘联军军舰里都洋溢着胜利的兴奋剂,几乎每个人都在向同僚夸耀着自己的战绩。能够依然保持冷静的,大概只有最高层的指挥官吧!

  在最高级的通讯回路中,埃克罗联军三首脑开会了。

  “真是惨啊!打败仗要挟尾巴逃跑,打胜仗也要挟尾巴逃跑。这年头,军人真不好当啊!”莫亚抚着胸口,以一种心脏病随时发作的语气抱怨着。

  “你那么想舒畅的话,去玩泥巴摔跤好了,够烂,够脏,而且保证可以连你藏在骨头里面的力气都挤出来。”飞云的毒舌毫不客气地向莫亚开火。

  “好啦好啦!用几千艘军舰空壳外加一个动力有问题的殖民卫星,就能取得这样的战果,我已经很满意啦!你们两个就少说两句,替我想想接下来该怎办?顶多再过十分钟,海恩斯就会追上来了。”

  哎呀!前有卧虎后有恶狼!我的心脏受不了这种刺激。莫亚使了一个眼色,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克萨斯人怎么了?”飞云问。

  “不妙,他们从陨石群中跑出来了,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摆出一个V字型口袋阵等我们。”皮科特一开口,另外两人顿时陷入沉默中。

  要做出抉择了,是战、是降,是死、是生,全在此抉择中。

  舰队在高速航行着,但三人很清楚,自己的抉择将决定整个舰队到底是驶向和平的彼岸还是末日的尽头。

  打,是绝对打不赢的,皮科特刚才说完话的时候,就亮出了侦察部队传回来的情报。很可惜,银河系四大元帅之一的比特就在大家前面。

  如果说,要埃克罗人在两个傲慢的混蛋中选择一个做自己的主人,那无异于在两只恶魔中挑一只比较善良的。

  死?

  当部下?

  当奴隶?

  能够给联军挑选的选择答案越来越少了。

  “你想让我负责谈判?”飞云问。

  皮科特和莫亚同时点头。

  “……有什么底线吗?”飞云又问。

  这次,莫亚摇摇头,而皮科特却说了一句飞云无法想像的话:“我的飞云,你,就是我们的底线!”

  震惊不已,惊讶莫名,飞云完全想像不到,他们竟然会说出这话来。

  “下面的人怎样想,我不管,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真相。但我想告诉你,飞云,我们的立场是从来都没有改变的。既然女……她如此信任你,那么我们作为臣下,更应该对你投以信任票。”莫亚是这样说的。

  皮科特接着道:“埃克罗已经不是往日的埃克罗了……现在的埃克罗什么都不是了……对我个人来说,当然希望能够恢复往日的光荣……但若是不可以的话,那至少得保住……唉,在混乱的世界中祈求秩序的降临,或许是一种奢求吧!未来已经变得不可期待了……既然这样,那就请飞云您为我们埃克罗选择一个未来!”话语到了最后,皮科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把话吐出来的。他的忠诚,他的坚持,他的希望,统统包含在这话中了。

  飞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血脉中,有种沸腾的感觉,这感觉是如此的强烈,如此的澎湃,让他不再觉得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是一副重担。

  那,不再是压力,而是动力。

  对!我有责任,有义务,为埃克罗人民,为爱美兰,为皮科特,为莫亚,为一千万士兵和民众,挑一个……可以期待的未来。

  飞云突然笑了,他笑得很开心,很灿烂,也很怪异。

  “好!既然你们如此信任我,既然上天注定要给我如此多的磨难,那……我就接受他,接受这一切。”飞云眼睛里的神光,越发坚定,越发慑人了。

  几分钟后,克萨斯第一舰队的旗舰上,比特元帅看着电脑上的军情显示,陷入一种沉默的讶然中。

  “埃克罗人怎么搞的?不乖乖投降,却摆出这个突击阵型来,真的想惹怒我们,弄个死无葬身之地吗?”副官抱怨着。

  比特轻轻地拢了拢自己金黄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中不停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想了一下,他开口纠正自己的副官。

  “不!他们想谈判!”

  “谈判?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吗?”副官愕然了。

  “错了,正因他们知道,所以才这样做。”瞥了副官一眼,比特开始用他那粗糙的手摸自己的鼻子。粗大的手指关节,在坚挺的鼻梁上晃来晃去,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副官知道,上司认真考虑问题时,就会这样子。

  “这是……”副官望着屏幕,也开始陷入思索的海洋中了。

  屏幕上,所有的机动兵工厂和殖民卫星,被派到最前面,而军舰则像侍候公主的仆人般,全部躲在后头,一副胆小的样子。

  这时候,比特突然说话了:“很厉害的招数,不过,你们……真的有执行的决心吗?”比特的话,有点近乎自言自语,使副官不知道是否应该开口。

  忽然,监控员叫出声来。

  “埃克罗联军传来通讯,要求跟大人您对话。”

  “接上来!”比特道。

  “大人,是不是该等一下?”副官好心地提醒着上司,因为让对方等,也是一种谈判的技巧。但是,比特完全不理会他。

  “如果可以,我绝对愿意等到他们自愿当奴隶,但问题是他们不能等,我们……也不可以。”比特用近乎训斥的语气对副官说完之后,再重覆说了一次:“接上来。”

  于是,一个极为英伟的茶色头发年轻人出现在屏幕上。

  “比特元帅,您好!我是埃克罗联军总指挥皮科特一级上将。”

  “你好,我是比特。”

  “我现在正式知会贵方,我方将全权委任飞云少将作为我们的谈判代表,他的话,就代表我们的全体意愿。”说完,也不管比特反应如何,迳自把画面切换了,一个相貌极为普通的黑发黑眼睛年轻人出现在屏幕上。

  他,没有说任何话,连自我介绍都没有。他,只是用一种几乎不带任何感情色素的眼神,就这样凝视着比特的眼睛。在他的眼神中,看不到虚张的激昂,也看不到胆怯的懦弱,有的,只是无边无尽的平静,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显然,他把是否发动这场暴风雨的权力推到了比特的手中。

  比特,不年轻了,四十岁的他,不知看过多少军人,多少政客,但是,他从未看过一个人,能够不说话,也把自己的心向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表露得如此淋漓尽致,会说话的眼睛,可怕的眼睛,这,就是飞云给他的感觉。

  忽然间,比特有一种冲动,一种想给对方一个舞台,看对方能表演出什么东西的冲动。比特不是一个富有好奇心的男人,他知道,好奇心本身就是危险。然而,飞云却给他一种明知道是危险,也要看看他到底玩什么把戏的冲动。

  比特心中哑然失笑了,终于,他对这个使自己完全兴不起厌恶感的奇特年轻人做出了让步:“我拥有尊贵伟大的克萨斯十五世陛下的完全授权,现在,我给你三分钟。”

  只用三分钟说服一个本来就不愿意被说服的男人,这是什么样的难度,只有经验老到的推销员才会知道。

  精练,智慧,勇气,口才,少一寸不可,多一分不行。

  比特话一出口,站在飞云身旁的皮科特和莫亚顿时捏了一把汗。

  飞云的脸上却连一丝感情变化的水波都没有,他,只是说出了早已想好的答案:“埃克罗军全员以邦联的形式作为贵国的附属国,由贵国安排永久驻地并在前二年以月份为单位提供我方发展所需的一切物资。我方负有与贵国攻守同盟的责任,出击范围为驻地星系周边星系,不超过五天航程。当然,假若我们能找到共同的敌人,则不在此限。”

  飞云停了一下,接着道:“至于我的飞云舰队,则无条件加入贵国军队,军阶与我方现军阶平齐,我方人员享有与贵国军人同等待遇,不得低于贵国军人平均待遇的中位线。”

  “我为什么要答应这种苛刻的条件呢?”比特十指交叉,轻轻托在自己的下巴上,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

  飞云并没有被吓倒,他只是微微地仰起自己的下巴,用一种更加坚定的表情说道:“很简单,因为……你我都别无选择!”

  说罢,飞云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而同一瞬间,整支埃克罗联军的宇宙战机出动了,动作快捷而整齐,全部是飞出母舰之后,马上掉头,跟在母舰的后面。

  比特当然清楚,这是玉石俱焚的战法——用卫星和宇宙母舰为盾牌,冲进敌阵,以达到混战的目的。

  在混战中,向来都是兵力和训练占优势的一方获胜,但同样地,水准接近的混战则意味着绝对值几乎相等的消耗。

  如果按飞云的方法真的开打,那就意味着拥有殖民卫星掩护的埃克罗联军,在被全歼之前,至少可以把三支克萨斯舰队拉入毁灭的深渊,一同陪葬。

  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来送死的。连死都不怕,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在这瞬间,一种共同毁灭的恐怖感觉,捉住了比特的心。飞云的目标,很显然就是自己最精锐的三支舰队,如果真的开打的话……如果跟在飞云他们后面的海恩斯人又冲上来的话……

  千万种假设,飞涌到比特的心头,构成了一幅幅不祥的图案,而且每一幅画所指向的终点,都是绝对的毁灭……

  无法再想像下去,又瞄了飞云那张坚决如铁的面孔,比特心中长叹一声:唉!败给你了。

  当然,在表面上,比特的回答只有两个字。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2楼 发表于: 2007-09-04
第六集 血统与忠诚第一章 被勾走的忧郁

 

  “人类真是恶质啊!当自己无法上天堂的时候,竟会如此痛快地选择把别人也一起拉进地狱。看来,连我也无法逃脱这个伟大的法则。看着海恩斯人学我们一样乖乖地挟着尾巴逃跑,我真是太高兴了!”坐在猎豹号的舰长室内,莫亚把挽起裤腿露出恶心腿毛的双腿竖在茶几上,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他的脸上的各组肌肉,正在愉快地跃动着,仿佛有一大群肉眼难辨的小人在上面开新年舞会。

  “只在天堂和地狱之间选择,却拒绝一切的平凡,真是有趣的论调。”听着莫亚的话,皮科特的脸上同样绽放着欢喜的火花,只是没有莫亚那么厉害罢了。

  “这不是很好吗?向幸运天使摇尾祈祷是不会有人理睬你的,除非告诉她,你不理我,我就抱着你一起下地狱,这样子才能使她动容啊!”莫亚叼着一根不知从哪找来的雪茄,一面豪气地说道。

  “说话小心点,别得罪那些在天堂里看着我们的幸运小天使。”皮科特苦笑着。

  “放心放心,假如天使小姐不再理我,我下次就去追求地狱魔女。”莫亚满脸不在乎。

  “你这个毫无原则的家伙。”

  “嘿嘿!反正能够从米利亚那条美女蛇的口中逃出来,就说明我们福大命大啊!我想这次,那条毒蛇应该气得连鳞片都竖起来了吧?”躺在沙发上,极为技巧地喷了一个烟圈,莫亚处在自得的惬意中。

  “很难说啊!谁敢保证,我们不是从一条毒蛇的口中自己跳入另一条毒蛇的胃里面?”皮科特似乎还是担心不已。

  “没关系!没关系!像我们这种如此难以下咽的食物,无论是谁都吃不下!”莫亚说得很肯定。

  “说回来,这都是拜飞云所赐啊!”皮科特感叹着。

  “哈哈!那就为我们魅力四射,威名传遍天堂地狱的飞云小子干杯。”兴冲冲地站起来,莫亚极为熟练地找出皮科特藏在办公室里面的陈年葡萄酒,跟皮科特干杯庆祝了。

  “为我们的飞云干杯。”皮科特说道。

  “为飞云的卡邦尼籍第二侍女干杯。”莫亚是这样说的。皮科特听了,差点忍不住,把酒全喷出来。

  莫亚拍拍皮科特的肩膀,笑着道:“别担心那么多啦!反正飞云已经把未来的最不利因素去掉了,这样子的话,未来又变成可以期待的咯。”

  “嗯。”皮科特点着头,但他心里想的却是:为何自己越来越看不透飞云。到底飞云是个怎样的人?

  皮科特并不知道,对于这问题,在埃克罗联军中乃至跟飞云打过交道或者交锋过的人当中,都存在迥异的论调。

  有人说“他是最无耻的奸商,因为他通过不断地出卖身边的人,从而平步青云。”

  也有人说“他是最有良心的诚商,因为他在卖掉所有人的自由的同时,替所有人买回了本应失去的尊严和生命。”

  但无论是哪种论调,最终的结果都是大家不得不对飞云投以有先决条件的赞赏票。

  矛盾的本身就是一种认知,一种认可。

  在矛盾中,大概唯一确定的,就是飞云的能力。埃克罗人嘴上不说,可谁都知道,这种精巧的小计谋决不是皮科特和莫亚的所为。

  能够使他们从确定的死亡中拉到不确定的未来中,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从事文政的人员甚至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因为无论战争是否告一段落,对于他们这些背井离乡的人来说,至少接下来的几年,都是大建设的日子。

  对于将要从事谈判工作的人来说,飞云的努力无疑为他们日后的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联邦和邦联在实际谈判中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代表的是近乎彻底的融合,后者代表的则是近乎对等的联合。理所当然地,后者所代表的尊严和自由度是联邦中完全无法想象和拥有的。

  在进入战国时代的银河来说,在帝国制国家里面,所谓的联邦制可以说是奴隶制的翻版。而邦联制,怎么说也是在遭遇海恩斯人之后的一种无法期望的奢侈品吧!

  奇妙的心态,直接使得被一千万大军包围着航行的埃克罗人有种被尊敬地簇拥着,而不是像囚徒一样被押解着的感觉。

  海恩斯的耐尔特元帅不是白痴,他还不至于蠢得拿鸡蛋去丢石头。看到原本严阵以待的克萨斯军像欢迎自己的国王凯旋般一下子把阵型打开,他马上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丢下一句“有缘再会”就调转所有舰队,整齐有序地撤退了。

  “果然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土匪,连挟着尾巴逃跑都比别人帅气。假如我被女方家长扔东西赶出门的时候也能保持这样的风度就好了。”克里斯一边发表着让人倒胃口的感言,一边摆出一副自认英俊非凡的样子。

  他在军火库号舰桥上的举动,当然引来一阵近乎惯性的嘘声。

  “你们这群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我在我的船上可不是这样子的。”克里斯抱怨道。

  不少人开始猜想,克里斯旗舰上的可怜虫是否连当众作呕也不敢。

  “是怎样?我不觉得你的人会屈服在你那虚假的淫威之下哦!”路加毫不客气地说道。

  “哼!在我的威势作用下,嘘声至少比这里低音一半。”克里斯非常自豪。

  “……”乒乒乓乓地,舰桥上的人倒了一地。

  “是了,我们的‘主将杀手’呢?”克里斯突然问。

  主将杀手,是飞云的新绰号。所有人都知道,卡法的精确点射也好,克里斯的前锋部队一点集中射击也好,真正击毁对方旗舰的,还是飞云的智慧。如果没有飞云制造的混乱,在平常状况下,是不可能如此轻易地一口咬住对方的旗舰的。

  “抱大嫂去了。”强尼的眼睛里分明地透露着羡慕。

  “连爱情之箭都未射出就自动撞到箭头上的美女,喜欢被独占的高贵的美丽花朵,我们的飞云大人真是艳福不浅啊!”

  “喂!你这种爱情蟑螂没资格羡慕人家吧!”丘克突然走上来,一拍克里斯的肩膀,把克里斯吓了一跳。

  “哼!我才不羡慕他呢!兰花这东西,太娇贵了,需要整天摆在家里千般呵护,万般爱恋。”

  克里斯刚说完,爱娜突然想起一件事,她用一种怪怪的语气说道:“被人千般呵护,万般爱恋的,好像是我们的飞云才对吧?”

  “……”众人一阵沉默之后,同时点头。

  在飞云的房间里,一如众人所料地,两人正亲热地搂抱在一起。

  “哎呀,没想到,我最后还是把你的埃克罗给卖了。”飞云有点歉疚地说道。

  “如果是获得了超过期许的高额利润,那就不叫卖,那叫做打劫了。”对于飞云在最紧要的关头谈判成功,爱美兰是很高兴的。

  她想以爱人的身分给飞云一点奖赏,可是出身于皇家的她,在这方面想象力之贫乏,也出乎她自己意料,结果想了半天都没什么好点子。

  飞云爱怜地止住了苦思冥想中的爱美兰,一把抱住她柔软的腰,说道:“好啦好啦!不要勉强自己啦!做不好,或者怎样都做不好的事情,何必去做呢?”

  “不……我只是……”

  “哎!你总是为了我委屈你自己……从女皇变成少将的夫人已经够……”飞云还想说下去的时候,爱美兰用食指压住了飞云的唇。

  “是从国王的侍女变成少将的侍女。”爱美兰似乎很强调这一点。

  轻轻拉开爱美兰的手,飞云非常郑重地说道:“我想了很久,其实,既然我们已经到了克萨斯这个几乎没有埃克罗人关系网的国家,我们不如结婚吧?反正,皮科特他们也管我们不着。你下达死命令后,谅他们也不敢乱来。我……”

  “不!我要你娶克萨斯的贵族女子。”

  飞云一听,顿感愕然,紧接着马上摇头,道:“我拒绝,我绝对不把政治娶回家!”

  飞云拒绝了,但当他看到爱美兰的蓝色眼眸中,呈现出一份坚决的毅然的时候,身子竟一下子僵硬起来。

  用双手搂抱着飞云的肩膀,把小嘴凑到飞云耳边,爱美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首先,你不是克萨斯人,再加上此前卡邦尼女皇针对你的卑鄙计谋……飞云,你在克萨斯的前途可谓一片黑暗啊!很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升迁……”

  “不,我不要升官。”飞云刚说了一半,又被爱美兰止住了。

  “你听我说,为了你的前途着想,最好的办法就是迎娶克萨斯上流贵族的千金。”

  “为什么……”

  “你出生于联邦制国家,并不清楚所谓的血统的重要性。其实,在帝制国家,这是很重要的一样东西。没有贵族血统的人,即便再有才能,也必然会遭到歧视和排斥,弄个不好,更会受到迫害。”

  “在埃克罗也是这样子吗?”

  “埃克罗虽然没有这么严重,但也相差不远。”

  “等等我……”飞云试图辩解着。

  “你给我听好了,你唯有在不让上流贵族反感的前提下,尽可能地以卓越的表现获得某权贵的青睐,娶其旁系亲属的千金为妻,日子才能好过点。”

  “……”飞云沉默了,不甘心地沉默了。

  爱美兰说的话,或许是事实,但这残酷的事实不要说获得飞云的认可,连减低飞云心中的憎恶都做不到。阴沉至极的雷云,马上布满了飞云的脸庞。跟飞云近在咫尺的爱美兰,更是马上就感受到那份自然而起的怨怒。

  “飞云,你不要这样子,这都是为你好……呃……不如这样子好了,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你真的受不了,我们不要再管什么国家和军队,一起私奔去自由都市好不好?”从未见过飞云发怒的爱美兰,一方面慌张不已,但另一方面心中却甜蜜无比,结果就用半哭半哄的声调,说出了私奔的提议。

  私奔……这只是最后的选择。除非两人都能狠心地抛下自己熟悉的朋友、战友、同胞……两人都清楚,自己除非真的迫不得已,否则是做不到的。

  如果说,拥有邦联许可权,最少在名义上跟克萨斯平等的埃克罗人还能勉强地在尊严和生命之间取得平衡。那完全加入克萨斯军的飞云则像暴风雨中飘摇在大海上的孤舟,只能任人宰割了。

  飞云舰队实力不强,也没有民众或者商团作为自己的后盾。要求取得跟埃克罗人同等的地位是不可能的。

  那,只有静观其变了。

  不过,此时在飞云心中,最担心的并不是他自己。他已经承受过太多的东西了,不能说是麻木,但至少有了免疫力。他担心的是爱美兰,他发现古典小说中一幕幕卑劣恶心的剧情,很可能现实地发生在自己和爱美兰身上。

  权贵人物到身为下属的主人公家中做客,不幸地在无意之中看到了主人公美丽的恋人,结果向其索要,不果,进而派人强抢女主角,引发一连串的不幸事件。

  虽然不知道在克萨斯帝国是否会看见这种恶心的反派面孔,但克萨斯的实力是不容置疑的。克萨斯帝国人口一千二百三十亿,连贵族私人舰队在内,共有常规宇宙舰队十八支,后备舰队六支。

  单纯从数位上跟海恩斯、卡邦尼联盟相比,大约只是一半之数。但用来攻击虚弱的埃克罗联军,难度只能跟捏死一只蚂蚁相比较。

  飞云别过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希望能把心中的郁闷,全吐出来,化散到空气中。然而,在几秒钟之后,飞云发现,这并没有效果。

  飞云松开了爱美兰,转过头,以苍白的视线,望着墙壁上那近乎空洞的反光。脑海中,痛心的矛盾感使自己努力地将那不舒服的理智抛开。

  “我心里不舒服……我想去上网。”不想望爱美兰那张同时涂了冷暖两种感情颜料的脸蛋,飞云低着头,出去了。

  他这次并没有找残阳,他只是找上了沙芬娜。

  “你要我帮你确保安全和不被人查到?好,没问题。”沙芬娜很爽快地点头了。于是,飞云在时隔多月之后,再次回到了熟悉的网路世界。

  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何自己每次心情不好,都想上网。可能自己跟不少人一样,都希望能在虚拟的现实中,找到另一个光辉的自我,可以寄托自豪和安慰的感情因素的自我。

  见证过太多的死亡,目睹过太多的悲惨离别,或许对于飞云来说,没有死亡和恐惧的网路,是一个心安的避风港。而丽奈,则是他倾倒感情废物的无限量容器。

  飞云要找丽奈并不难,因为丽奈的强绝实力和可怕名声,本身就是一个“生人勿近,犯者必死”的牌子。即便丽奈用隐身上线,不让人查到她在哪一区,飞云也很容易知道她在哪里。

  很简单,进入人数极少的那一区就是了。

  今天,丽奈在奇幻区的瀑布附近。

  又在河边戏水吗?不自觉地,飞云的脑海中浮现出丽奈那双修长美丽的玉腿,同时,心中的欲火也在暗暗地滋长着。

  飞云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心道:哎!我怎么了,我不是有爱美兰了吗?

  飞云是这样想的,但自己并没有愧疚,因为他此刻又不自觉地想到另一样东西: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自己很可能要屈从于残酷的现实,跟自己讨厌、不相识的女人结婚。但若是结婚的对象是丽奈这种美丽的女孩子,而她又能跟爱美兰相处和睦,那……这是否又是另一种可以称之为完美的幸福呢?

  然而,一曲不知名的悲伤蓝调歌曲,忽然在此时传入飞云的耳中,轻飘而实在地吹跑了飞云的思绪,把飞云整个人的心神都吸引住了。云_霄_阁

  轻灵的女音,用无法听懂的外语诠释着轻易明了的忧郁,使同样心情沉重的飞云顿时有了共鸣感。同样是忧郁,但在她的曲子里,却出现了不得意且无奈的踌躇和迷惘。

  这声音是……丽奈?难道……连一向乐观的她也碰上什么事了吗?飞云疑惑地思索着。

  他知道,猜臆是不能解除心中的疑惑,所以,他并没有掩饰行踪地大步前行着。

  果然,脚踏青草的轻微响动引起了丽奈的注意。她没有停下曲子,只是飞云可以明晰地感觉到,渗入到曲子里的感伤之音越来越少,反而多了几分捉摸不定的缥缈。

  “哦!我在想还有谁敢贸然向我发出挑战,原来是我们失踪了几个月的大英雄雾风。”朱唇轻启,从丽奈诱人红唇中发出来的,依然是略带轻佻的女音。只是,这无法掩饰她刚才的忧郁。

  坐在七、八人高的一棵大树树枝上,这次是普通妖精的打扮,皮肤变成了迷人晃眼的白皙,而头发也变成了橙黄色的。

  看来,有网路管理员撑腰真是好啊!

  “别说了,被公司扔去无人行星当拓荒者去了,能回来已经是奇迹。”飞云在撒谎,他也知道,丽奈是不会相信的。他还是要这样说,这好比谈判桌上想马上拔枪干棹对方的两人,明明仇恨对方到了极点,却依然要堆出笑脸跟对方握手,这已经是一种不得不做的形式了。

  “哦!”丽奈秀眉一抬,瞥了飞云一眼,不置可否地应诺了一声。

  “最近好吗?”

  “不好,心情很不好。”飞云在丽奈的语气中,找不到一丝反话的成分,显然,她是说真的。

  “哦!真巧,我的心情也不好。”飞云扬了扬握在手中的炎龙血剑。

  飞云的炎龙血剑,跟古地球欧洲圣骑士的十字剑形状相若。不同的是,只有剑柄是金色雕花,其馀部分通体呈现带金黄色的火红。

  炎龙血剑本身是把魔法剑,即便主人离手,剑依然会有丝丝缕缕的火焰缠绕在剑身上。如果不是使用者在握剑的话,外人哪怕接近剑体都有可能被剑不自觉释放出来的火焰给活活烧死。

  丽奈是不喜欢飞云的炎龙血剑的,一方面是因为她拥有跟炎龙血剑实力平齐的雷剑,另一方面,她不喜欢飞云这种拿着火剑四处招摇的德性。

  几乎飞云每次向她挑战,她都是下意识地把眼光挪移开。

  这次,有点不同,在她漂亮的蓝色瞳孔中,居然出现了跟炎龙血剑同样火烈炽热的光芒。

  飞云知道:有好戏看了。

  果然,丽奈缓缓地说道:“我爸常说,女孩子整天舞剑弄枪,将来会嫁不出去的。

  不过,既然还有雾风你这种傻瓜说敢娶我,那我就放心了。大不了将来真想嫁人,看中某人就冲过去,一把抓着那家伙的衣领,用枪指着他的脑袋,来个有情人逼成眷属好了。”丽奈一边浅浅地笑着,一边缓缓地从身后的背包中拉出一条浅紫色的带子。

  飞云心中一阵激动,因为,那条带子,正是丽奈独一无二,足以跟自己手中宝剑媲美的雷剑。

  没想到,在这次偶然中,竟然有幸可以跟丽奈再次正式交手,飞云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哎呀,看来我中计了,看你笑得那么阴险我就知道,假如我将来真的嫁给你,一定被你欺负死了。你这人绝对有打老婆的不良倾向。”

  “你为什么不说,假如不是我娶你的话,你的老公平均每天上医院一点三次,每星期因为前任老公全身骨折死亡而不得不换一个。”害怕丽奈突然退缩不跟自己打,飞云毫不留情地刺激着丽奈的神经。

  似乎很有效。

  “按你的说法,男人对于我来说,岂不是成为一种消耗品式的存在?”

  “嗯,你可以努力一下,力求向收藏品方向发展。”

  “真是糟糕的比喻。”丽奈轻轻地将带子一抖,原本像蛇皮一样柔弱的带子一瞬间变得笔直,成了一把闪耀着紫蓝色电光的宝剑,还可以隐约地听到剑上传出风雷之声。

  丽奈半眯着眼睛,有点惋怜地说道:“真奇怪,真的是我太强了吗?为什么我身边的男人没有一个敢向我动歪念头,难道就没有男人有欲望想将我当成他的收藏品?”

  “假如……那位伟大的男士不介意自己的房子每天被炸掉的话……”飞云话一出口,都觉得自己过分了。但不算丽奈中途放弃出手,单是打了一半不打下去,丽奈也试过两次了。飞云清楚,要痛痛快快地干一架,唯有把丽奈激怒到极点。可是,他并不知道,在今天,即便自己不激怒她,她也是要开打的。

  嘴皮功夫过后,就是剑锋上作文章了。

  丽奈轻盈地从树上跳下,缓缓地走到飞云面前二十步的地方站定,拉开架式。

  飞云很讶异自己的反应,如果在往常,进入对决状态的他,肯定是大量地释放自己的杀气尽可能压倒对方。而今天,看着丽奈那张带有忧郁情调的美丽面孔,自己竟兴不起一丝战意。

  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说,丽奈碰上了比自己更不如意的事情?还是说,她比自己更有痛殴对手、发泄不忿的资格?

  飞云有点迷糊了。

  此时,丽奈道了一个“请”字。

  没有拒绝的理由,是自己找人开打的,如果不打的话,以后很难碰上这种机会。

  飞云点点头,大喝一声,举起手中宝剑,运劲入剑身之中。

  应和着主人的意志,金黄色的火焰顿时从修长、锋利的剑身中扑腾而出,炽烈幻动着旋绕在呈现金龙花纹的剑身四周。热力四散,溢流八方,飞云脚下的青草,正在慢慢地变色。从青绿变成微黄,从微黄萎坏成枯黄,最后,更变成了焦黑色。

  以飞云为中心,半径一百步的范围内,渐渐变成了火焰的领域。远远看去,两人就像被叉子放到火焰中烧烤的牛肉。

  唯一例外的,就是丽奈所站立着的方寸之地。或许是她刻意将力量内敛,雷电的威力仅仅缠绕在她身体周围,没有一分一寸扩散出去……想做一点集中的全力攻击吗?敏感地察觉到丽奈的打算,飞云马上有了算计。他动手了。

  “喝!”飞云大喊一声,挥剑冲前。他清楚,雷电的性质跟火焰不同,不能够久敛。雷电威力虽大,但聚集的时间远比火焰要长。假如能够在自己预算范围内强行诱发丽奈所积蓄的力量,那长于久战的自己一定能取得莫大的优势。

  因此,飞云抢攻了。

  火焰的狂涛马上随着手臂的舞动翻飞着。

  一剑、两剑、三四剑,剑剑不离丽奈要害,招招蕴含强大刚劲,丽奈虽然如飞花蝴蝶般穿梭于剑招无法达到的空隙中,但她的愈发窘迫是肯定的。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丽奈此刻就是一张渐渐挽开的弓,弓满之时,就是出招之刻。

  飞云突然对丽奈将用的招数充满期待:丽奈将用这种方法破解我的连绵攻势吗?

  仿佛是被老狼逼上悬崖的麋鹿,丽奈的闪躲虽依旧轻灵,但显然明白事态的发展。

  她不得不揭晓答案了。

  “喳……”丽奈娇喝一声,左脚用力往地上一点,整个人藉助反蹬之力往外窜。

  怎么,想拉开距离释放大杀伤范围招数?飞云虽奇怪,但并不犹豫。同样用力一蹬,随之跟上。

  然而,就在此刻,飞云突然发现火热的空气中出现了异样的感觉。准确地说,是因为丽奈的美腿太漂亮,刚才略微春光乍泄之际,飞云不留神地扫了人家的大腿一眼,才发现有点不对。

  “不好!”飞云心中一惊,身体随之动作,在半空中猛地一屈身体,硬生生把自己停在了半空之中。

  “唉……”几乎是同一时刻,丽奈的口中传出了惋惜的叹声。

  “轰隆!”一道比飞云大腿还粗的雷电巨柱,突然在飞云的面前迸发,直冲云霄。

  假如飞云保持那个前冲势头的话,铁定会被打中的。

  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飞云眼睛的馀光瞥到了雷柱的来源……一个深深的脚印,丽奈刚才的脚印。

  刚刚丽奈以退为进,表面装作从自己的攻击范围中撤离,实际暗中把雷电的劲力蕴藏在左腿中,藉助蹬腿,把劲力转到地面。

  假如自己像对付一般高手那样只留意对方的整体动向,而不是色眯眯地盯着人家的美腿,发觉丽奈的腿部力量有所减弱,这招自己吃定了。

  “嘿嘿!这种程度的小阴谋怎么可能打中我?我今天早上才用几乎同样的招数干掉了托亚·雷斯……”飞云心中暗自得意着,但他依然高兴太早了。

  察觉招数被发现的丽奈,马上做了补救。她长剑一甩,笔直地往飞云的心窝刺了过来,居然把原本向上狂射、应该浪费掉的雷能接了回来,在直刺中重新加持在剑上。

  狂快绝伦的剑,以超乎飞云预料的速度,刺了过来。

  糟糕!飞云心中大叫着。此刻他的身体依然悬在半空,整个人根本无从借力。如果要硬撼对方的话,自己绝对是有输无赢。

  一转念,飞云作了一个决定,他把手中所有的火劲全都挥散出去,然后用意志力,把火焰重新集结到自己面前,假若丽奈真的敢刺过来,下场绝对是两败俱伤……量你也不敢;飞云自语地低喝一声,他知道尽管丽奈强悍无比,但她……怕疼。飞云有十足的把握,丽奈一定会被迫后退的,到时候,自己就可以乘势重新掌握主动……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实际不等于虚幻。玩家在仿真世界格斗中最容易发生的错误,就是把实际生活中的规则代入到虚拟世界中。其实大部分规律是相同的,但还有少部分,是致命的不同。

  如果飞云跟丽奈战斗的地方是真实世界,赢的人肯定是飞云,问题是,这里是虚拟世界啊!

  飞云又尝到了被玩弄的痛苦。

  “丽奈,你又作弊!”飞云的吼叫,依然无法掩饰他再次被玩弄的事实。或许,这叫声应该称之为“惨叫”才对。

  就在飞云的火焰即将包住丽奈的时候,丽奈做了一件飞云无法预想的事情……强行脱线。问题是,蕴含着强大雷能的宝剑,在丽奈的身躯从空气中消失之后,依然方向不改地刺中了飞云,结果:……“哇啊啊啊”飞云成了一个用雷电为粽叶包裹着的粽子。

  强闪雷光毫不间断地在飞云的眼前闪动着,触电的感觉传遍了身躯的每一个角落,似乎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成了发电机、带电体。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肉,都在痛苦地抽动着、颤动着。

  如果电能真的太强大,强大的在瞬间杀死虚幻世界中的飞云,那对于飞云来说这无疑是一种幸福。可惜的是,不知道是否调过电量,此时的电能虽强大,却不足以杀死飞云,只是把飞云彻底电倒,使其神志不清,既无法在脑海中下命令强行脱离网路,又无法摆脱眼前这困境。

  最终,飞云像无数电影中上演过的经典场面一样,全身抖动一阵后,瘫倒在地。

  当飞云的身躯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之后,丽奈重新进入网路,回到了飞云面前。

  “嗷……呜呜……呼……”飞云吐着白沫,含糊不清地叫着,用一种想要吃人的眼神望着心情大好的丽奈。

  “哦!想要吃了我?想要就地要了我的身子?”丽奈一边用带有妖媚味道的声音在帮飞云胡乱地翻译着,一边走到身体外表已经有点焦黑的飞云身旁,蹲了下来。

  飞云努力地想点头,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马上将丽奈暴打一顿,倒挂在克萨斯星的宇宙港大门口上。可悲的是,现在全身僵硬的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干瞪眼。

  “不要发怒啦!我只是想证明一下,是否有人能在对攻中打赢我,现在看来,即便是你也做不到啊!这样子我就放心了。”

  “呜呜……宰……”飞云继续乱叫着。

  “你没听说过男人不该让女人流泪吗?我可是很怕疼的哦,我一疼就会哭。你就让让女孩子吧!”丽奈凑上前,用手指轻轻地弹走沾在飞云脸上的黑灰,装出一副惋惜万分的可恶样子。

  “嗷呜呜……嚷嚷嚎(我不让你哭,我让你死。)”飞云的眼球怒气冲天。

  “好啦好啦!就让本小姐大发好心,在你恢复之前,为你服务服务好了。不过,话在前头,你可不许对我毛手毛脚哦!不然拉倒!”也不管飞云反应如何,丽奈竟然侧身一屁股坐在飞云的小腹上,然后从背后的背囊中拿出一串葡萄来。

  等等……她该不会想要把葡萄塞进我的鼻孔,让我窒息而死吧?尽管丽奈坐下的时候姿势极为优美且毫不造作,但飞云依然迅速陷入惊恐。可惜,事实证明,他想歪了。

  使飞云惊讶万分的是,丽奈不是谋杀他,而是半屈着腰,伏下身子,极为有伤风化地用嘴喂自己吃葡萄。

  她轻巧地撕开紫色的葡萄皮,然后把半粒葡萄含在自己的口中,最后几乎是嘴对嘴地喂进飞云的口中。四片嘴唇是从来没有相接的,不过,这也够香艳旖旎的了。

  飞云立刻呆住了,脑海中的千万种惩罚方案也顿时烟消云散。他只能努力地回想着爱美兰的娇美玉容,来抵抗突如其来的艳福,压抑从自己心底扬起的混乱。

  坚定!我一定要坚定。飞云闭上双眼,努力地把自己幻想成一块石头,没有任何色心也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石头。他认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抵抗爱情海浪的冲击。

  可笑的是,他并不知道,这份冲击对于丽奈来说,同样过于巨大。

  她本来是为了好玩,才大胆地学电视上的桥段。而这举动对于热恋中的恋人来说,或许并不是什么高难度的事情。但对于几乎没有任何爱情经验的丽奈来说,难度就高了一点。

  丽奈纯粹为贪玩,想调戏飞云一番,没想到,却弄巧成拙了。回想起来,自己虽然从小到大吓跑了不知多少男孩子,也努力地想跟男孩子相处,可是自己毕竟是个连初吻都没送出去的女孩子啊!这样做会否太过大胆呢?

  丽奈陷入一种矛盾的情绪中。

  有点糟糕的是,想出这法子安抚飞云的就是她自己,所以也没有停下的理由,只能一边脸红,越发气喘吁吁地做下去。

  同样气喘吁吁的,还有飞云,他几乎无法承受这份快乐的刺激。从脸上和嘴唇附近传来的美女吹气,从腹部传来的丽奈臀部的诱人弹性,无论是哪一样,都使飞云心慌意乱,不知所措。他现在所要做的不是思考些什么,而是不能思考些什么。

  怎么办呢?两人都不知道怎办。结果,好不容易一串葡萄吃光了,丽奈的美臀才从飞云的肚皮上离开。

  想起飞云腹部肌肉的坚实,丽奈的脸没由来地一红,幸好,飞云这呆子依然紧闭双眼,不会看到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呢?丽奈想了一下,她本想在飞云的额头上多送一个吻的。但努力地想了很久,决定还是不要好了。

  “我亲爱的雾风哥哥,架你已经打了,小女子的油水也让你赚了,这下子你该消气了吧?下次见面可不要再对人家凶巴巴的!不然我可是会逃跑的哦!”近乎咬着飞云的耳朵,丽奈用甜得发腻的语气对飞云说着。最后,也不管飞云反应如何,忽地消失在空气中。

  过了好久,好久,飞云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一口包含了无比复杂情感的叹气。

  在丽奈刚才暧昧的举动中,飞云心中九成的怒气已经消失了,只剩下微小的几分,还在像残馀的灰烬般冒着烟。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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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改头换脸

 

  天秤代表的,其实不是平衡,而是衡量。

  对于飞云来说,完成义务和被义务所压溃,这两样东西就像处于天秤两端的砝码,一直在他无法预料的合理范围内自动地增减着。

  一个小时前满腹的忧郁,在一个小时后被意外的香艳所勾走,诚然是件好事。但若是事情的经过全被公之于众,那就是噩梦了。

  “哈哈哈……”刚刚从虚幻中回到现实,飞云就听到有一大群狐狸在狂笑。

  “艳福不小啊!臭小子!”丘克一拍飞云的肩膀。

  “啊!我每天都在幻想被美丽的女色狼非礼,怎么却被你捷足先登了?”克里斯恶毒地揶揄着飞云。

  飞云完全不知道发生何事,为何大家都会聚集在沙芬娜的工作室里面,所以了解事态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向主事人咆哮:“怎么回事?”

  沙芬娜甩甩手,一脸无辜地说道:“我的确是按你的要求,瞒过了自己的舰队帮你上网啦!不过,我的超高级秘密信号传输被克萨斯人侦察到了,他们查不到内容,就联络皮科特,结果就穿帮啦!”

  “什……什么?”飞云双唇开始打颤,因为他看见了沙芬娜身旁的电脑萤幕上,正不断回放着丽奈把自己打到趴后,喂瘫软在地上的自己吃葡萄的香艳场面。

  看样子沙芬娜为了证明自己的所作所为跟军事机密无关,透过信号跟踪,把自己的丑态公布天下了,说不定,连克萨斯人也收到一份……天啊!我的上帝啊!糟透了!飞云努力地冷静下来,分析着。现在,解决问题的方法有两个:一是杀人灭口,不过这显然不可能;二是公开讨伐丽奈,嗯!没错!只有这样做了。

  众人继续表示羡慕的时候,飞云装出一副愤恨的样子,破口大骂道:“不要再提那只混帐狐狸了,妈的居然作弊!下次不要给我碰到她,不然我一定把她的皮扒下来当地毯,每天踩在脚下面。”

  很可惜,飞云义正词严的发言众人毫不领情。连路加也不放过他:“飞云,你身为战场的作弊专家,没资格这样子说人家吧?”

  克里斯继续开火:“自古以来,至少有一千万名英雄豪杰宣称要把狐狸精的皮给扒下来。问题是扒皮之前,先得把衣服给扒下来,当中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都只会有勇气做第一步而无法狠心再做第二步。”

  “我绝对是那万分之一!”飞云不甘心地挣扎着。

  “很可惜,以上无法做第二步的人,绝大部分也说过你这句话。所以才叫做英雄难过美人关嘛。”克里斯非常专业地讲解着。

  “哈哈哈哈”众人再一次狂笑,飞云的脸变成了猪肝色。

  残阳更狠,他一句都没有骂飞云,只是给飞云投了一个看色狼般的眼神,仿佛在说:原来如此。

  对于飞云来说,最关键的事情,不是跟这群混蛋瞎胡闹,而是尽快稳住爱美兰。

  要不然,这头偷腥未果,那边美人跑路,那就糟糕了。

  跑到房间里,上气不接下气的飞云极不协调地为自己作着辩护:“爱美兰,我……其实,那是……我是被迫的……我真的不是……”

  但爱美兰却笑意吟吟地捂住飞云的嘴巴,展露出清澈的笑容,道:“我看过啦,其实这也不关你的事啊!”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得到爱美兰的谅解,飞云顿时放下心来。

  接下来,爱美兰却说出一句几乎让飞云当场晕倒的话。

  “其实我觉得这样子很好啊!既然有机会去采集一朵以上的鲜花,你为何不预先演习一下呢?如果你连这么难搞的鲜花都能采到手,那你就不会拒绝克萨斯的鲜花了。”

  “……”飞云发现……或许爱美兰自己并不自觉,但她已经习惯于把爱人的前途当做一个最重要的考虑放在爱人的爱情和感受前,这种几乎完全牺牲自我的思考方式,诚然对于一个好色的男人来说,是幸福的天堂。但对于飞云来说,是一种难以承受的噩梦。

  虽然爱美兰口气一样坚决,态度一样执着,然而,她的言行却像初夏的和风般伴随着一股清爽的感觉,使飞云没有半点不快的感觉。这正使飞云强烈地感到憎恶和反感的,是重视血统和出身这种看法的本身,以及把这种看法当作头等思考模式的大贵族们。

  难道说,血统和忠诚之间,真的有必然的联系吗?

  不!绝对没有!一个人,不论是外来者也好,本土贵族也好,只要他努力地对这个国家付出他所有的努力和热情,为这个国家倾注他每一分力量,旁人怎能用这人的血统是否纯正来质疑他的忠诚呢?

  只要他全心全意为这个国家服务不就好了吗?

  想到这里,飞云的眼睛里开始闪耀着愤怒不解的光芒。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克萨斯人的护送舰队有部分撤回到驻地去了。但依然有六万艘军舰簇拥着这群埃克罗贵宾们。

  在越过了七个星系之后,飞云一行终于到达克萨斯星系的周边。

  高傲的克萨斯人是不会容许外人在这里炫耀自己的武力的。大部分埃克罗军舰和所有的殖民卫星、移动兵工厂、陨石矿山,都被留在把守克萨斯星系唯一出入口的克萨斯要塞外面。

  飞云、皮科特、莫亚这些干部则乘坐旗舰,在几十艘护卫舰和几百艘克萨斯军舰的带领下,降落克萨斯星,准备晋见国王。

  出于私心和顾虑,飞云偷偷地把爱美兰留在丘克的旗舰上,并让沙芬娜为爱美兰打造掩饰美貌用的特殊道具。

  打点一切之后,飞云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他很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掌握着银河系近六分之一兵力的大国帝王。自己的表现,将很可能直接影响到克萨斯对卡邦尼的态度。

  飞云不断地告诉自己:即便克萨斯十五世轻视自己,不理会自己的话;又或者只是匆匆见一面,不给自己发一言的机会,自己都要尽量争取表现,使自己尽可能地成为诸国围攻卡邦尼的导火线。

  飞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坚决地想要这样做,只是觉得,自己既然两次选择撤退,那就不要单纯为撤退而撤退,必须得做点什么。

  军火库号进入大气层的时候,猛烈地摇晃着。

  而飞云的心,也在忐忑不安地应和着飞船晃动的频率,在紧张的精神之海上漫无方向地摇动着。好像将要知悉考试成绩的学生,飞云有种将要面临成绩公布的紧张局促感。心跳已经超过每分钟一百下了,但无论飞云怎么深呼吸,都降不下来。

  脑子里想的很多,能理顺的思路却很少。千百种杂乱的思绪混淆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几乎等同于空白的效果。

  结果,飞云浑浑噩噩地降落了,迷迷糊糊地上车,不明不白地到了皇宫,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才在皮科特他们出来之后,跟着内侍进了皇帝的书房。

  象征着权力、以黄金老虎头像为装饰的大门,在飞云的面前缓缓地打开了。不同于上次晋见埃克罗国王的平和,这次的飞云显得有点不知所措,他能感到的除了压力,还有异样且强烈的……杀气?

  从不同方向涌来仿如排山倒海的强大杀气,一下子浸没了飞云的全身,以不同角度、强度穿透飞云的皮肤,侵入飞云的肺腑。

  冷冰透体,寒意正生。但最可怕的不是杀气中包含的冷意,而是它的逼迫力,它就像一只看不到的巨手,“哗”地重击在飞云的胸膛上,仿佛不后退就要把飞云的身体打个粉碎,把飞云的七魂六魄全部打散。

  几乎是本能,飞云全身的肌肉刹那间紧绷,身体内懒惰已久的细胞全在瞬间激发。

  不能退,我绝不能后退!心中的执念,不需飞云刻意思考,便化为行动。飞云摆开格斗架势,但不同于平常人的后退,飞云以看似极不协调却又极其稳重地踏前了一步。

  偏偏就是这一步,使场面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杀气突然消失了。

  “这……”身上的重压突然消失,让飞云有种过度反弹的异样,身体不自控地向前扑了出去。

  但,就在这十分之一秒不到的刹那,飞云用眼睛的馀光看清楚周围的情况了。

  这是一间没有窗户但光线明亮的大房间,整个房间并不奢华,里面除了壁画之后,就只有房间中一张巨大的凹字型办公桌和桌子前看来是给访客用的两张椅子。

  一名拥有一头灿亮金色短发的中年人在桌子旁伏案疾书着。

  在他身后,一左一右地矗立着两名身材极为匀称结实,但脸上蒙着黑布的黑衣男子。在自己左右两边的房间角落里,同样有两个打扮相同的家伙站在那里。

  那个中年人应该是皇帝,那么另外四个好似眼睛有透视能力的家伙就应该是贴身保镖了。

  正在奇怪为何刚才四人会用杀气试探自己的同时,飞云利用自己优秀的平衡能力,顺着前扑的情势,单膝跪了下来。

  他应该下跪的,因为按照自己提出的条件,自己是无条件加入克萨斯军,那这个中年人应该就是“吾皇”了。虽然心中对男子吐着不尊敬的舌头,但飞云还是非常守礼节地下跪了。

  “臣……”飞去刚吐了第一个字,就被皇帝打住了。

  连头都没抬,皇帝一边笔速毫不减弱地继续疾书,一边开口说道:“在你自称为朕的臣下之前,朕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陛下请问。”飞云有点愕然。

  “你的武功从哪儿学来的?”皇帝的声音平静淡然,却隐隐透露出不可抗拒的威严,形成一个巨大的网罩,铺天盖般地覆住了飞云。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需隐瞒,飞云马上回答道:“武术理论是从网路游戏……搏击之王的新手教程那里学的,至于实践……是在战场上。”

  “哦?是吗?”似乎在怀疑,又似乎是被飞云有趣的答案吸引住了,皇帝停下笔,抬起头,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望着飞云。

  直到此时,飞云才真正看清楚皇帝的模样。

  克萨斯十五世是个美男子,长得很清秀,有点斯文,整个人干瘦干瘦的,使人联想起营养不良的穷人孩子,当然这样的比喻有点过分,不过对于一个每天都能吃山珍海味的皇帝来说,这样的体型真得比较少见。

  他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书生气质,淡淡的眉毛、薄薄的嘴唇,尖挺但略嫌窄长的鼻子,略窄的下巴,还有他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所有的一切都给人一种在读大学的感觉。

  除了……他那双眼睛,像鹰一般锐利,如狮子一般炯炯有神的眼睛。只有透过这双充满霸气的眼睛,飞云才可以感觉到他是现今银河系中最英明、最出色的君王之一克萨斯皇帝;只有透过这双仿佛可以洞察一切事情的眼睛,飞云才可以感觉到他是一个真真正正的霸者而不是一个文人。

  并不敢触碰这两道比剑还锋利、比火还炽热的视线。眼光中带着询问,又或许是审问,使飞云的耳朵泛起了有种虽不心虚但羞愧的火热。

  飞云在想:太不正统了……大概,这就是皇帝对我的评价吧!

  “的确属实。”飞云勉强地对上皇帝的视线,从牙缝中挤出这四个字来。

  “没事……朕只是想再问问,你是哪里人?”

  皇帝平和但严肃的问话让飞云很不舒服,他想起了米利亚女皇的诡计。

  脑海中,米利亚女皇的美丽面容变得比魔女更加邪恶,比妖怪还要狰狞,飞云的耳边仿佛响起了女皇讪笑般的恶毒声音:“哈哈哈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同的血液中,不可能流淌着同样的忠诚!放弃吧!没有国家肯接纳你的努力,接受你的忠诚!没有人会重用你的,除了我,除了我!来吧!做我的奴隶吧!”

  话语中的每个字都是涂满毒液的匕首,每个句子都是带有毒刺的锁链,插在飞云心上,锁在飞云身上。

  女皇的话,宛如无法破解的毒咒般,回响在飞云的耳边,缠绕在飞云的身上,不停地刺痛着飞云业已疲惫不堪的灵魂。

  飞云心中忽然有种愤怒,莫名的愤怒,一种因为被轻视,被误解而产生的强烈愤怒。愤怒来得很猛、很强,完全无法压抑。

  飞云无法控制地吼了出来:“我来自哪里真的那么重要吗?难道陛下伟大的慧眼只能看到一个人的出身?还是说,陛下的耳朵只能听到来自敌国女皇的谗言,而无法听到高贵绅士以外之人的话语?”

  话劈哩啪啦地吼叫了出来,但吼出来之后,飞云马上后悔了,他不应该顶撞皇帝的,至少不是现在,不是这里。完全不符合他的身分,更不符合他的立场和意愿。

  飞云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心,突然萎靡了。

  皇帝的反应是愕然的,却出乎飞云意外地,并不含有震怒的成分。反而眼睛里露出奇怪的光彩,不知是欣赏飞云敢于顶撞自己,还是觉得飞云这年轻人有趣。总之,构成他脸部颜色的感情涂料成分并没有变化。

  皇帝很奇怪地从口中吹了一口气出来,吹到旁边的文件上,吹得几页文件哗哗作响。他突然有点感叹地说道:“如果一个大男人活了将近五十岁,还会随便听信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毒妇的谗言,那他就是越活越回去了。当然,世界上这种人并不少,幸运地,朕不是其中之一。”

  这下子,轮到飞云愕然抬头了。

  “老实说,当朕听到比特的报告时,朕也满讶异的……但更多的是感叹。你知道为什么吗?”皇帝以很轻松的口吻问飞云。

  飞云摇头。

  皇帝用笔轻轻地敲了敲桌子上右手边那叠得像小山一样高的文件,说道:“这里有三百七十二份顶级军事情报,其中三百四十五份情报上有你的名字。”

  “……”飞云不知该说什么,所以选择了沉默。

  “直说吧!你是朕最想网罗的人才之一。很可惜,朕手上关于你的情报,只到你从联邦逃出来为止,朕对于你此前的一切可以说是一无所知……”顿了一下,仿佛是强调,克萨斯皇帝很慎重地用笔指了指飞云健硕的身躯:“比如,除了指挥舰队你还擅长肉搏战这种事。”

  飞云一听,顿时明了:自己从第一次打败雷莫夫开始,所有的一举一动都在其它国家的情报机关监视之下了。如果不是因为联邦被灭,卡邦尼又采取国境封锁策略,大概连自己小时候成为难民,在街上乞讨的事情都会被彻底地抖出来吧!

  或许,即便连这个,被知道也仅仅是时间的问题:……可怕的情报机关……飞云不敢隐瞒,可是当他想把自己漂泊的童年细细说出时,皇帝却抢先一步说道:“朕并不是怀疑你的过去,实际上,朕对你的过去也不在意。朕只是想说,你在朕手下做事,朕可以保证让你拥有相对的公平。”皇帝碧绿的眼睛里闪烁着无机的光芒。

  “相对的……公平?”

  “你下去之后,就去医院做个检查吧!假如在DNA化验中,能在你的体内找到万分之一的克萨斯血统,朕就可以给你绝对的公平。”

  “绝对的……公平?”飞云陷入诧异中。

  “朕知道这事情对你来说,本身就不公平,但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公平。朕虽然只重视人的才能,不理会血统,但替朕做事的大部分人不是这样想的,所以,只好委屈你了。”

  “不会……”飞云是这样随口应诺着的。

  “好了,今天晚上还有一个欢迎你们的盛大宴会,你先下去,体检之后准备一下吧!”

  “遵照您的意思。”就这样,飞云恭顺地离开了。

  但,就在那扇代表权力和威严的大门关上之后。皇帝突然问自己左手边那个保镖:“我的老朋友,可以为我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吗?”

  “陛下请勿如此称呼臣下,臣下担当不起。”

  “你知道我在你们面前,一向都不自称‘朕’的。好了,快说吧!我很好奇。”皇帝又开始批阅奏章了。

  “大家发现了吗?”那人不是对皇帝,而是对其馀三人说的。

  “嗯。”三人同时点头。

  “那么我们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个叫飞云的小伙子应该是天神级的‘基因强化人’。”

  “什么!”皇帝一惊,笔一歪,在文件上画了好长一条黑线。他迅速镇定下来,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我国的最高机密吗?这……”

  “臣下并不清楚,照理说,天神级高手只有我们这里四个人。实际上,我国三十年来也只培育了我们四个。我们的技术从来没有外流,即便被敌人偷取了,也不可能能培育出完成度这么高的强化人……”

  “你确定?”克萨斯十五世似乎还不放心,又追问了一次。

  那保镖没有说话,只是“唰”地把自己的外衣撕掉了,露出一身精赤强壮但线条极为明晰的肌肉,“陛下请看,我跟飞云小伙子的身形几乎是一样的。正因如此,所以他刚进门的时后,我等四人才不自觉地同时出手试探。”

  “……”克萨斯没有再说话,只是用力地搔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

  空气中酝酿着异样的沉默,仿佛说明着什么,但又在说明了什么的时候,又给思索者更多的谜题。

  好久,皇帝才缓慢而有力地说道:“秘密传令,替飞云做全身精密检查,我要在最短时间内收到报告。”云^霄^阁

  “是!”左边角落里那人一声应诺后,整个人突然凭空消失了,仿佛健壮的身躯,就这样融化在空气中……于是,可怜的飞云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直接运去克萨斯帝国第一医院深入治疗部,享受贵宾级危重病人的特别待遇,成了不折不扣的实验用白老鼠。

  抽血、采集唾液和毛发样本、心电图、大脑扫描……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检查,弄得飞云头昏脑胀,感觉自己就是一个任人随意摆布的扯线木偶,根本没有自由,更谈不上什么尊严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替飞云检查的都是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医生及护士,只有这点,使飞云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丽奈非礼时一样,使得飞云在无奈的痛苦中找到一丝异样的快乐。尽管如此,飞云还是担心,不知道下一个检查专案是否需要自己,配合地躺在手术台上,在不用麻醉的情况下,愉快地接受肢体解剖。

  检查完了,就急急忙忙地被拉去某个高级宾馆。那里,几十个侍女、理发师、美容师、裁缝、服装设计师全恭候在那里,使飞云自认享受到了国王级的待遇,也享受到了国王级的疲累。

  幸好,或许是因为事前经过精密调查,知道飞云对着装从来都没意见,居然没有一个人过来问飞云喜欢什么衣服。裁缝们都是遵照服装设计师的要求,拿着飞云的整体身型曲线扫描图,迳自在电脑上设计制作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全封闭的情况下完成。过程中,不要说皮科特了,连个眼熟一点的卫兵都看不到。唯一的安慰,就是不知道哪个家伙这么好心,把小狗狗送来了。

  这动作替极度无聊的飞云带来一点小小的慰藉。

  “小狗狗!你是不是纯种狗啊?不是的话,那就摇尾巴吧,不过话在前头,不是纯种狗就要拿去解剖,然后当狗肉煲喔!”飞云用双臂捧着小狗狗说道。

  小狗狗亲切地努力摇着它那条芭蕉叶似的漂亮白尾巴。

  “……小狗狗!口说无凭,我帮你抽血、采集唾液和毛发样本、做心电图、大脑扫描,证明你是纯种狗好不好?好的话,摇尾巴啦!”

  可爱的小狗狗亲切而且立场坚定地摇着尾巴。

  “唉!什么都不知道,原来也是一种幸福啊!”虽然知道只要自己对它叫出“小狗狗”这三个字,它就一定会摇尾巴,但飞云还是藉此抒发着心中的无聊和乏味。

  就这样,时间,在不知所然的忙碌中消逝了。

  两个小时后,自认是即将被拉到超级市场贩买的包装猪肉飞云,穿着无形中印有时尚保鲜日期的西服,踏上了宴会的红地毯。

  他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他真的不知道,出门前飞云完全认不出那个整体投影中的家伙是自己,但从来不看时尚杂志的他,看着自己的崭新模样也只会评价为怪模怪样。(在二十九世纪,镜子这种东西早就不用了。为了看清楚自己打扮的每个细节和全方位的立体效果,都是用立体扫描器把自己的外型扫描进电脑,再由电脑自动构成立体投影,让人可以全角度地品评自己的衣着,并及时做出调整。)

  不过,当他碰见守候在门口的莫亚和皮科特后,他知道,自己给他们的惊吓绝对不小。至少,假若不是还有皮肉连着莫亚的下巴的话,那家伙的下巴肯定会掉到地上去。

  “好家伙,不得了……飞云,你知道你现在很帅吗?”莫亚刚说完,飞云就起了鸡皮疙瘩,以一种警戒的眼神盯着这个说话可能有歧义的家伙。

  “不是,莫亚说真的。”一身贵族气息,身穿埃克罗传统礼服,以俊美形象出现在飞云面前的皮科特也是这样说的。

  “有那么夸张吗?”飞云咧着嘴,有点不好意思。他又再看了自己一遍。嗯!好像的确不错,自己虽然不高,但身体结实,把西服笔挺地撑了起来。

  “世界上最美丽的衣服就是你的完美体型。”看来,这句健身房常挂在门口当招牌的话说得没错。

  自己的胡子被剃干净了,头发也被理成贵族常用的后梳式发型。怎么看,都应该对得起观众。没错,绝对是这样!想到这里,飞云有点沾沾自喜了。

  “我刚才还在跟皮科特打赌,我说‘凭飞云那副德行,能够泡上替贵族千金折被子的侍女就不错了’,现在我把我的话收回来。”莫亚讶然地叨念着。

  “怎样?”飞云一脸紧张。

  “现在可以泡贵族千金……的贴身侍女了。”

  飞云一听,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容貌自信也完蛋了,双肩顿时垂了下来。皮科特一看飞云这样,马上狠狠地盯了莫亚一眼。而莫亚察觉到这两道充满责备的愤怒目光,他的良心好比被鞭子抽了两鞭。他顿时低下头去了。

  “不是的,其实飞云你已经进步很多了。”皮科特试着安慰飞云。

  “知道了,知道啦!二十分增加百分之一百,达到四十分,但还是不及格,是不是?”飞云赌气地一甩头,撇下两人,迳自入内了。

  宴会是晚上八点开始的,现在才七点半,所以,人并不多。但所谓的不多,也仅仅是依照实际到会的总人数来说的,现在大约五百人左右,应该只到了四分之一。

  飞云对贵族们的迟到老爷作风并不在乎,在他心中,贵族大多是满肚子肥油,凭着血液里的特殊成分取得高官厚禄。因此,他正眼都不望那些贵族一下,同样地,也没有谁真正注意他这位穿着西服的克萨斯少将。

  在没碰上爱美兰之前,美食和睡觉是飞云的两大喜好,所以跟结识贵族这种无聊的活动相比,前所未见的丰富美食更能吸引飞云的注意力。

  可惜,冰红茶属于便宜饮料,在这里是找不到的。除了酒之外,顶多只能找到咖啡。飞云只好找了味道跟糖水差不多的低酒精葡萄酒当饮料。

  捧着酒杯,四处乱逛的飞云很快在宴会厅的角落里发现了自己的猎物:只有皇公贵族才能享用的“梨美丝蛋糕”。

  传说中,这种用七十二种材料、每造一个需要四十八小时的极品蛋糕,拥有着无与伦比的美味,不但松软可口、入口即化,而且无穷的回味能让人马上上瘾,终生不忘。而且,不同的材料,可以搭配出不同味道的蛋糕,传闻,这种蛋糕一共有十六款。现在,桌面上刚好就有十六款,每款五块……想起第一次看到这种蛋糕,还是自己当了难民不久,那时候,自己跟路加他们还在流浪,饥肠辘辘,刚好在街上商店的橱窗中看到了这种蛋糕的立体投影。在那种小店里是不可能有梨美丝蛋糕卖的。但那种仿佛可以随时透窗而出的美味,却一直深印在自己和路加等人的脑海里。

  现在看到,绝对不能放过!反正蛋糕是以自助餐的形式摆在自己面前……不吃白不吃!

  飞云刚想动手,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路加和强尼两人可怜兮兮的面容。一想的确,单是自己有份,自己的兄弟只能干瞪眼,那,太没义气了吧!但,贵族的宴会从来都不能带走食物,应该说,没有人带走食物。自己又不好意思向宴会的总管开口,人家肯定会把自己当成乞丐的,铁定名声扫地……那该怎么办呢?偷偷带走吗?可是蛋糕都是长三角形的,每块都有巴掌那么大。

  凭自己的身手,带一、两块走是绝对没问题的,但要各样都带一块,那就有难度了。

  飞云陷入苦恼之中。

  很快,在飞云又一次滥用了自己超凡的智慧之后,有办法了。

  他首先把自己衣服侧面一个不起眼的钮扣给扯下来,以此为理由,向侍者要了一个植物纤维袋子。接着,就是飞云表演绝活的时候了。植物纤维袋子虽然不厚,但因为是纤维造成的,所以,只要够本事,是可以把袋皮从中间剖开的。于是,飞云就用一把餐刀,快速而稳定地把不比纸片厚多少的袋皮剖开,变成十六个小型口袋。

  然后,就是最重要而且最夸张的一步了。

  飞云缓缓地静下心来,首先凭自己极为敏锐的触感确认没有人在注意自己,因为假如有人一直盯着自己,自己肯定会感觉到的。然后!……飞云狂快绝伦地出手了,背对着外面,以肉眼难辨的极速,绝快地把每块三角形蛋糕的尾部平整地切下一小段。由于切面极薄,而且内外颜色相同,所以飞云坚信不会有人发现的。

  最后,以疾风般的快手,把蛋糕切片迅速送入口袋中。

  在三秒钟之内,十六个口袋的蛋糕,稳稳地装进了飞云西服的口袋中。

  嗯!没有人发现!

  飞云是这样判断的,但做贼心虚的他决定还是绕一圈再回来享用。但,刚走了两步,一个清脆甜美的女音突然从背后传入飞云的耳朵里:“先生,请等一等……”

  不会吧!这么快就被人抓包!我才第一次作贼,难道就这样光荣牺牲?不可能:我的出手怎么可能被普通人看见?

  本来对于自己的身手,飞云还是相当自信的,可是随着脚步声高速接近,裹在身上的自信能量膜越发稀薄了。

  心中的惊恐,使飞云的脖子仿似生锈的机器般僵硬,好不容易把脖子扭了过来,却发现背后的女孩已经把嘴巴凑上来了,在自己耳边说道:“我看到了哦!”

  飞云一听,倒抽一口凉气的同时,吓得魂飞魄散,用颤抖着的声音问:“你……你想怎样?”

  “嘻嘻!先生你好厉害哦!我从未见过有人能把餐刀用得那么出神入化。”

  “过……奖。”飞云牙齿打颤。

  “知道吗,按宫廷规矩,每个贵族只能要一块梨美丝蛋糕作为饭后甜点。而且,梨美丝蛋糕因为材料缺乏的关系,是很稀少的,连帝国宴会也不是常有的。每年只有那么一、两个节日会供应。”

  “我至今为止,才吃了三块,我本来以为,要到我三十岁才能把所有款式吃遍。现在看来不用了。”声音依旧甜美动听,只是多了几分敲诈的成分。

  “把蛋糕交出来!”女孩的话已经是威胁了。飞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绑架犯勒索赎金的可怜虫。

  但,飞云毫无选择,只得乖乖地把蛋糕交出去。

  斜着眼睛,飞云发现,这位拥有一头柔顺的亚麻色长发的女孩,穿着华丽的连衣裙,但是,她全身上下,连一个袋子都没有,怎能装蛋糕呢?

  显然,他的担心是多馀的。女孩手里还有一个钱包大小的小提包,她很轻巧地把十六袋蛋糕都塞进去了。她的动作,使飞云不禁怀疑,女孩是否早有预谋。

  宛如世界上最成功的盗贼,女孩得手后马上离去了。飞云也长吁了一口气。然而可怜的是,他的麻烦并没有结束。不知为何,自己突然成了附近那群贵族注视的焦点。

  “那小子是谁?”凭藉敏锐的听力,飞云在贵族群中听到不下十个这样的问话。

  糟了!被她害死了!

  咦?不怕!反正赃物已经不在,哪怕被人搜身都不怕!总之来个打死不认帐就好……等等,会不会有监视器呢?这……的确是个严重的问题,算了,假如真的有人发现,我就栽赃到那个女孩身上,说是她指使我的。唔!就这么办,准没错。

  一念至此,飞云顿时安心下来,在脸庞上堆砌起虚伪但礼貌的笑容,大方地向四面八方象征性地轻轻点头,以示敬意,然后准备开溜。

  可是,问题本身的复杂性还是超过了飞云的估计,因为下一秒钟,飞云就感受到那群贵族公子身上若隐若现的敌意越发浓烈了,似乎随时会突破那层业已变得形式化的礼节界限。

  同一时刻,飞云还听到了类似“那是谁家的混帐?怎么敢这么嚣张?”、“什么?不知道……那就是无名小卒啰!”、“我一定要宰了他。”之类、根本就是想杀人的攻击性话语。

  飞云发现自己忽然间成了蜚语之箭的箭靶子,更可怕的是,每个箭头上面都涂有致命的毒药……!

  怎么回事?我顶多只是偷蛋糕的小贼罢了,怎么会一下子得罪那么多人?突然想起女孩所说的,每个贵族只能吃一块,那么按她的说法,顶多只有爵位最高贵的八十位贵族才有份吃。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就跟闯入皇帝御花园偷苹果的笨贼一样,肯定会不得好死了。

  情况不妙!飞云察觉到,已经有人开始拦住自己的去路,似乎,自己不留下名号,是不可能脱身的了。不过,假若留下名号,或许会死得更快。

  怎么办?如果自己用暴力的话,单凭拳头要干掉这里所有人再逃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自己真的拥有使用暴力的资格吗?如果乱来,在星系周边的一千万埃克罗军民岂不是全部难逃毒手?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4楼 发表于: 2007-09-04
第三章 血统与忠诚

 

  正当飞云陷入了矛盾的慌乱中时,人群里突然传来一阵浑厚的男音:“哦!原来你跑到这来了,我总算找到你了。”

  人群仿似被劈开的蛋糕,突然分开了,一只麻黄色的怪兽冲了进来,不,准确地说,是一名留着麻黄色头发,身高一百九十公分以上的大汉走了过来。

  哦?是比特元帅?他怎么来找我?

  飞云是一个很善于观察的人,他马上发现了比特眼光中的异样。比特的黑眼睛此时显得特别黑亮,而且像古时候的雷达般不停转动着,上下打量着自己。

  飞云怀疑,比特这种过分亲切甚至有点狂喜的眼光,拥有某种穿透性的透视能力,可以看穿自己的衣服。或许说,比特的目光既像是打量女婿的岳父,又像是在审视失散多年的孩子。

  凭着本能,飞云马上否决了后一种可能性,很简单,他跟比特毫无父子间的亲切感,虽说并不厌恶,但那种缺乏心灵感应的恶劣触感还是替飞云否决了这一点。

  然而,不好的感觉,使飞云马上起了鸡皮疙瘩,他不禁心里暗忖:比特怎么这样望着我?克萨斯的人,怎么一个比—个奇怪。刚才是个女飞贼,现在是……没有给飞云思考下去的时间,身披醒目红色披风的比特大步走到飞云身边,以一种所有贵族都无法想象也无法接受的热情,一把搂住了飞云。

  “呃……”被搂着的飞云,感觉到窒息的错愕。

  “呃……没事,我太激动了……陛下正派人四处找你,请跟我来。”有点语无伦次的比特一手搭着飞云的胳膊,像照顾小孩子的父亲般,绑架似地将飞云带离现场。

  更绝妙的是,看比特的表情,不是为了替飞云解围而过来的。

  完全糊涂了。不知所然的飞云想问点什么,但又怕说错话,只好挑起些与己无关的话题:“对了,比特元帅……”

  飞云刚开口,就被比特打断了:“飞云,以后叫我比特叔叔就好。”

  “……”飞云心中惊讶!怎么这个绑架犯突然对我如此亲热,嗯,肯定不会是好事。心中尽管如此设想,但嘴巴上还是说:“比特叔叔…!”

  飞云刚说了半句话,比特就笑了,笑容灿烂得像绽放的花朵。男人的脸像朵花,给同性的感觉当然是恶心,飞云绝对不例外。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呕吐反应,飞云把话说出来了,他偷偷指着站在三十步外,拿着赃物,背对自己,以完美的淑女姿态跟别的贵族千金聊天的那个亚麻色头发女子问比特:“那个亚麻色头发、身穿浅紫色连衣裙的女飞贼是谁?”

  话一出口,他又后悔了。自己怎么能这样子说话不经大脑呢?心中之想,难道一定要变成口中胡话吗?他恨不得马上掌自己两个耳光。

  果然,顺着飞云偷偷扬起来的手指头,比特在看到那个“女飞贼”后,一副喝水时被呛到了的表情。

  比特一面狐疑,以怪异的声音问道:“女飞贼?”

  察觉到无法隐瞒,也在比特的身上感到一股奇异的信任感,飞云只好以最简略、最快速的话语告诉了比特事情的经过。

  “哈哈呵呵!太好笑了,实在太好笑了。”无法自控地大笑了几声,发觉自己无意中吸引了更多贵族目光的比特,一边拉着飞云继续前行,一边小声地对飞云说道:“万分抱歉,你真的确定她就是你所说的女飞贼?”

  飞云眨眨黑眼睛,奇怪地反问道:“喂!从出手到得手,前后不到二十秒钟,这不是飞贼是什么?”

  “如果她是飞贼的话,你自己岂不是男飞贼?”比特打趣地反过来问飞云。

  “我?”

  “你不是吗?你也是只用了不到二十秒,就从我的口袋里打劫了至少二十亿赏金。嘿嘿,原本只要把埃克罗联军收为真正意义上的附属国,我至少可以为家族争取到二十亿元,不过,现在无所谓了。”

  “……”飞云惊呆了,在沉默中不禁想到这个大猿人怎么这么好说话,我抢了他二十亿,他还把我当儿子抱着?

  在心里,飞云越发坚信“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真理了。大猿人对我那么好,必定是另外有所图谋。

  若是比特上一句话是使人惊呆麻木的细电,那么下一句话就是令飞云如遭雷击的惊雷,几乎把已经有点傻傻的飞云一下子劈成了白痴。

  “嘿嘿!我当然想将你们这两个飞贼凑成一对啦!毕竟,你口中的女飞贼,可是我们伟大的克萨斯三公主殿下啊!”比特小声但清晰地说道。

  仿佛有人一下子把整块番薯塞进了飞云的胃里面,他只觉得自己整个身躯突然被这吓人的可怕消息撑胀了。血脉中,到处奔涌着的,是惊吓的毒素;到处飞散着的,是不安的因素。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飞云觉得自己本来清晰无比的大脑思维越发紊乱了。虽说遇到变故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迅速冷静自己,但连绵意外所造成的感情冲突,使得飞云心乱如麻。

  不确定的飞云,又望了望那位“飞贼公主”,发现这位身材极为窈窕的女士身上的确充满着最高贵的气息。

  结果,飞云的心绪更加混乱了。

  好不容易,飞云努力地分析出以下几点:

  第一、比特的热情,必定是事出有因。

  第二、比特把我当作自己人了,不然绝不会不顾周围贵族的看法,公然救我。

  第三、他竟然想把我和那个见鬼的三公主凑成一对……如果我是外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第四、他刚才的话语中提到了家族,那,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大概认为我是他那个什么家族的成员了。

  第五、也是最可怕的一点,那就是这头大猿人真的有可能是我失踪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爸……想到最后一点,飞云突然觉得自己本来已不甚光明的前途上。最后一盏希望的灯火被强行掐灭了,未来……一片黑暗啊!

  结果,就在错愕的混沌中,飞云被大猿人一把拉上宴会厅中间的圆台上。

  但更加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飞云看到了克萨斯皇帝,一脸亲切的皇帝。

  皇帝的亲切使飞云觉得有点过分,因为他亲切得居然不用自己跪下行礼,就一把拉搂住自己,亲热无比地勾住了自己的脖子。

  在眩目的灯光中,在恍惚中,飞云听到了几乎让自己当场晕倒的发言。皇帝是这样子向所有贵族介绍自己的:“先生们,女士们,容许朕为大家介绍今晚宴会的主角,我们克萨斯帝国的新生将星,我们伟大的克萨斯贵族的骄傲——飞云中将!”

  等等,我什么时候变成中将了?

  皇帝看来并不打算理会飞云的感想,他看都没看飞云,一口气往下说:“大家或许很奇怪,为什么独力数败强大的卡邦尼舰队,凭不到三十万兵力就毁灭南十字要塞的大英雄突然变成了我们克萨斯帝国的骄傲……其实,朕在今天下午接到这个消息之后,也很惊讶。”’

  什么?下午就接到报告?气死我了,把我蒙在鼓里,把我当猴耍!在飞云愕然过后僵硬不变的面孔下,一个愤怒的声音正在大叫着。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无论外人是否怀疑,这都是不容置疑的事实。很抱歉,朕太高兴了,高兴地甚至忘了应该先征询当事人的意见就在这里宣布了。晚上宴会结束后,朕会亲自带飞云去,让他们父子相认。不过,朕相信,他们一定会原谅朕的过错的,是不是啊?飞云!”

  对于皇帝的马后炮,处于惊愕状态中还未恢复过来的飞云,只能礼貌地点头表示原谅。可是比起皇帝的狡猾,他更在意的是皇帝前面那句话。

  什么?带过去?那就是说,我那个出生后就抛弃我不顾的混帐老爸不在这里啰!

  还好,免得我生气过头,当场就送几拳给他,替妈妈报仇。唔,乖儿子打不肖老爸,这是家务事,应该没有人胆敢制止。

  等等……那就是说比特大猿人不是我的老爸,嗯……还好。

  接下来皇帝说了什么,飞云倒是不在乎了,因为全都是那些“希望飞云爱卿多多为国家出力”之类的废话。飞云更在乎的是那些正透过隐约微妙的空气传播着,几乎是准确地反映着客观事实的台下贵族们的私语……

  “什么?那小子难道是……”

  “唉!除了三大家族的继承人,还会有谁得到陛下的青睐。”

  “那么说,他就是……”

  “没错,陛下把话说得那么满,当然不会自打嘴巴。他肯定就是埃菲尔德家族的继承人了。”

  “什么?”

  “你大概也知道吧!埃菲尔德公爵年轻时曾周游列国,回来后来不及结婚就受伤了。传闻他在外头有个女人和私生子,但在兵荒马乱的时候丢失了。为了延续家族,他曾经动用几万名情报人员去搜索呢!不过找不到就是了。”

  “唉!谁知道那个小孩会突然间回来?还是狠角色……”

  听到这里,飞云对事情有了大概的了解,但心却沉了下去。

  事态的发展可以说已经是完全失控了,虽然奔向未来的马车怎么看都是朝着光明的方向狂奔,但事情本身的不可思议已经超出了飞云的接受范围。

  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无法从米利亚魔女的掌心中逃脱的了,她那近乎诅咒的高超打压手段将会使自己的人生蒙上黑色的暗影。甚至还认为自己将要牺牲爱情,去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又或者在此之前被克萨斯当作炮灰消耗掉。

  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就像是最完美的童话故事,原本理应出身贫寒的小姑娘突然变成了公主。只是小姑娘换成了年轻人,公爵之子替换了公主。虽然不是最完美的,但也找不到能够再苛求什么。

  看样子,比特那家伙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这样算来,得到克萨斯最强武力支持的自己,大概怎么也比那些只有虚名的王子要好吧!

  回想起爱美兰曾经教过自己的地理和国家知识,飞云想起克萨斯是没有王子的。

  有的只是公主,长公主和二公主已经出嫁,嫁的人是……忘了。

  或许是发生的事情太多,飞云有点懵懂了。只是傻乎乎地在皇帝发言完毕之后,听从皇帝的指示坐到一边,

  然后在那里呆等着。

  直到莫亚和皮科特两个家伙也坐到自己身旁,飞云混浊的眼神才有了变化。

  “本想让你跟我们讲讲现代版的王子与灰姑娘传奇,不过看你这傻样,你这个冒牌的讲故事人大概才需要别人替你讲故事吧!”对于莫亚的话,飞云是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也吓了一跳,还以为你瞒了我们这么久。甚至一度猜想,到底是你骗了天下人,还是天下人骗了我。”皮科特说道。

  “飞云不是故意把我们拉来这里的,说白了,这只是一个美丽的错误造成的美丽巧合。既然结局如此圆满,我们何须在意过程的曲折呢?”莫亚倒是挺开怀,也不管附近是否有人偷听,就这样对着皮科特说话。

  “……”皮科特没说话,谨慎地点点头,同时,以一种询问的目光逼视着飞云。

  飞云一下子醒悟过来了,大概,他想问的是爱美兰的事情。

  “唉!我倒是希望,眼前的一切是我喝多了之后产生的幻觉……”

  皮科特突然想说些什么,被莫亚打住了。

  “看你的迷糊样子就知道你一定喝多了。不过,我们真该要感谢酒啊,因为有它代罪,所以不论是尴尬还是过错,都可以轻易被遗忘。”

  假如是普通人听了这话,只会觉得莫亚说话奇怪。但莫亚的心意飞云是知道的。

  比起发觉情势不妙、有点过分紧张的皮科特,莫亚显示出来的,是一份超越国家的友情和信任。大概他想的是,与其追问依然处于混乱状态的飞云,不如等他弄清楚所有事情后再谈。

  对莫亚的好意,飞云重重地点点头。

  事态的发展,一直呈螺旋状绞缠上升着。飞云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何事,就有一大群年龄跟自己相若的贵族子女拥过来攀附自己。

  “久仰大名!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阁下大名闻之久矣。”

  我敢用莫亚的人头打赌,不要说听过,你连我的名字怎么写都没弄清楚。

  “慕名已久,一直想前去拜会,但苦无机会。”

  拜托!那时候你真的知道我在哪儿?你真的那么厉害,你去做灵媒好了。

  “小女子对公爵仰慕已久,不知道公爵明天晚上是否有空?”

  不会吧?我什么时候荣升公爵了?你这么快就想献身给我?你少恶心了!

  贵族们的话越发露骨肉麻,使飞云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层又一层。即便飞云每次礼貌应答时都在心里向这群家伙吐着恶毒的舌头,那群家伙也浑然未觉,似乎她们脸上那张具有天然毒性免疫能力的厚脸皮就是最好的盾牌,把飞云的小诅咒全都挡住了。

  在死神的眼皮底下逃命,还是在虚伪的热情中奔逃?飞云发现自己已经分不清楚,在这两种同样无奈的选择中,到底哪样才可以说得上是幸福。他实在分不清,大概,是因为两者给自己带来的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的疲惫,都是不相上下吧!

  飞云甚至怀疑,由贵族给自己带来的恶心和疲劳,积蓄到一定程度后,同样可以让自己丧命。

  正当局面开始失控的时候,皇帝温文尔雅的声音,仿佛是正在挥动魔棒的天使,巧妙地救了飞云!“游子归家,诚然可喜可贺,众爱卿的热情朕相当明白。但若是因此阻碍了人家父子的团聚,那就是大大的不敬了。”

  皇帝微笑着,像飞进花丛中采蜜的蝴蝶般,灵巧地闯入人群中,把已经陷入美女海洋的飞云,轻盈地救了出来。

  皇帝的力气也很大,虽然飞云并没有反抗,但是就凭他一下子拉动飞云,把飞云像塞进罐头的鱼子酱般丢进磁浮车里那份腕力,就使飞云惊叹不已。

  车子开了。

  “不喜欢那份虚伪的热情吗?”一同坐在车后座的皇帝,在脱下他手上的白色手套时,突然对飞云说出这话来。

  飞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不开口,因为他开始明白,在涉及敏感问题的时候,模棱两可的沉默远比自己那冲动的回答要好。

  他的反应似乎也在皇帝的预料之中,皇帝并没有觉得奇怪,反而用更加淡然的声音说道:“我也不喜欢,大概也永远都不会喜欢。但我必须习惯。因为只有这种人才最容易成为掌握权力和金钱的人。”

  飞云更加不敢开口了,因为他发现皇帝连“朕”这个最重要的尊称都省略了。

  皇帝的话,似乎永远都是出人意料的,就在下一秒钟,他竟然对飞云道:“我的名字是铁诺·克萨斯,我想跟你父亲是朋友。”说罢,铁诺皇帝向飞云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象征友谊的右手,象征平等的右手。

  飞云忽然明白到,这是一种邀约,这是一种诚恳。在皇帝的眼睛里面,飞云找不到自己所厌恶的虚伪,有的,只是朋友兄弟那种真诚。

  如果皇帝在第一次见面,就向自己伸出他的手,自己是打死都不敢接的。但是,当看到皇帝清澈的眼睛中明明白白地透露着孤独和渴望之后,自己却不忍心了。

  不是认同,却等于认同,奇怪地,并不须鼓起勇气,飞云同样地伸出手,伸出他那只因练武而满是老茧的手。

  刹那间,飞云感到一股激烈但并不霸道的气势顺着手臂传导到心窝。但转瞬间又没有了,这是……“我已经多少年没有跟人家握手了,好像有二十年了吧……”自然地把手收回去,倒映在皇帝眼睛中,不再是飞云,而是车窗外幽静的树林。

  “其实,我很害怕跟人家握手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臣……”飞云刚说了半个字,就被皇帝劈头骂了个半死。

  “我告诉你,以后在私下场合,我不自称朕,你也别想跟我自称臣!听到吗?听不到我就把你的耳朵先割下来,然后让你听个清楚。”或许这就是帝国之主特有的霸道,但听在飞云的耳朵里,却是柔和万分。飞云甚至可以听到,皇帝的心,正加速跳动着。

  “我听到啦!”面对皇帝的凶恶,飞云反倒有点随便起来了。

  “什么嘛!你以为我想当奴才的吗?”

  飞云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了。皇帝的脸色突然一松,道:“我还担心,从你的嘴巴里吐出来的,还是那个该死的‘臣下’呢!”

  “回到刚才的问题,你知道答案吗?”

  飞云摇头,他是一个很懒的人,如果不是关乎生死,他是绝对懒得动脑筋去猜谜的。因为他觉得,人若是整天活在猜忌的谜语中,会很累的。

  “每个我愿意与之握手的人,都是我看得起的能人。但我很怕跟他们握手,因为,一旦握手了,我就能从对方的手上,知道对方是怎么样的人。”仿佛是感慨,又像是哀叹,皇帝的语气变得非常奇怪。

  “你知道?”

  “本来不知道的,但人在黑白不分的世界中活久了,就不再依赖自己的眼睛,而是用心去看对方的了。”

  “……”飞云答不上话来,他觉得此刻的皇帝好比一个孤独已久的老人,需要找一个人倾诉。很不幸,自己就是那个被吐苦水的家伙。

  “如果跟我握手的,是敌人,那我就会很放心地去猜度他、估量他。但若是自己人,我就会害怕。”皇帝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改为平视飞云的眼睛。

  “自己人也会害怕?”飞云奇怪了。

  “正因为是自己人,才会害怕,我害怕我握住的,是一只充满野心的手,是一只覆盖着阴险毒素的手。”

  飞云开始有点明白了,能被铁诺皇帝看上的,必定是英雄豪杰。如果是自己人,彼此同心,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若是心怀鬼胎之辈,那就是无尽的痛心了。不过,飞云还是不懂,为何皇帝会如此看重自己,短短一天之内,变化如此之大。

  看着飞云似懂非懂的样子,皇帝突然笑了:“握过你的手之后,我很放心,也很欣慰”

  “我的手怎样?”飞云有点孩子气地急急迫问。

  “一无是处、一无所求。”皇帝微笑着回答。

  不是晴天霹雳,但飞云还是觉得,自己心中某些部分,突然碎了。是失望?是失落?还是不忿?飞云自己都说不上,可是,精神上的萎靡倒是确定的。

  看见飞云一蹶不振的怪样子,皇帝突然一拍飞云肩膀,大笑了出来。

  “傻小子,我是在羡慕你啊!”云^霄^阁

  “羡慕我?”

  “没错,我是在羡慕你。很难得,你在经历了国家的覆亡,见识了政治的卑鄙,目睹了人性的黑暗之后,仍然能保持一颗平和、平静的心,这才是真正的难能可贵,这才是真正的赤子之心啊!”皇帝不无感叹地说道。

  “那是因为我懒吧!”飞云干涩地笑着,说出这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傻小子,心中无所谓,人便无所为。但是,你却能做到无为而有为。这不就是人生的最高境界吗?”

  “……太深奥了,我听不懂哦!”

  “那你就当我的话是自言自语好了……”皇帝突然发现车子的车速慢了。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

  “哦!到了,你先进去,我随后就来。”皇帝看了看车窗外,突然把飞云给赶下车,然后关上车门。

  忽然,原本隔着前后车厢的黑色挡板降下来了。

  “陛下,您还是无法面对埃菲尔德公爵?”说话的,是兼任皇帝司机的那个天神级保镖首领。

  “……是的,我始终觉得,把他弄成这样,是我的责任。”原本心情很好的铁诺皇帝,脸色一下子低沉下去了,就像是有人突然把黯然的涂料涂到他的脸上。

  “但,陛下不是还给公爵一个好儿子了吗?”

  “但我并没有还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飞云和他的母亲失散了……当然,假若我不是硬把他召回来,他就不会!……”

  “那时候是国家需要,这不是陛下的错。对了,陛下,您从飞云的手中感觉到什么了?”

  “很有趣的东西。”

  “有趣?”

  “知道吗,我最害怕碰到的是霸气。一个国家里容不下两个霸主,当年我从老朋友手上感觉到的是难得的义气。”

  “飞云呢?”

  “是逸气,淡然自得的逸气。不重名利,光明磊落的逸气。我原以为,这种性格随和,仿如闲云野鹤似的高人只存在于传说中……嘿,我敢用我的一切打赌这家伙将来假如形势允许,他宁愿窝在家里抱老婆也不愿意出来干活。”

  “有才能,却没野心。埃菲尔德家族的人,真是帝国必不可少的栋梁啊!”

  “对了,详细检验报告出来了吗?我指的是另外一份。”铁诺突然问到。

  “还没出来,但初步结果出来了。很有趣,飞云原本的基因只是我国高层贵族专用的自卫型基因。基本上我国公爵级的贵族都有注射。”

  “这我知道,此举的原意是增强我国贵族体质,提高反应和生殖能力,避免暗杀以及保存贵族血脉。但你还未说到重点呃!”

  “是基因变异,似乎是极度恶劣的生存条件激发了正常情况下会被封存起来的基因。”

  “极度恶劣?”皇帝皱眉头了。

  “没错,飞云当难民时,曾过了一段长时间的流浪乞讨生活,从军后,也历经了几百次战斗,可谓饱经风霜。更有趣的是,我们查到了他在网路上的威风记录,陛下,您大概无法想象吧!飞云为了增加自己的作战经验,增大自己在现实世界的生存机率,以‘雾风’等网名参加过几千场虚拟的网路战争。”

  “虚拟战争那么有用?”

  “如果是把自身感觉百分之一百附在虚拟人物身上,那就是绝对的亲身经验了。”

  “那……战绩如何?”

  “刚开始惨不忍睹,最近两年无论是指挥战舰的战略比赛,还是崇尚武力的肉搏型较量,胜率都在百分之九十八以上。”

  “用网路调教出来的天才?”

  “可以这样说。”

  “……”皇帝托着下巴,沉吟起来。

  保镖首领没有再说话,他在静静地等候着。他知道,皇帝正在苦思是否应该尝试信任飞云。

  要完全地信任一个人,是很难的,特别是当那个人即将担任的职位拥有着左右国家命运的大权时,更加要慎之又慎。信任,不是凭空生出来的。与无限的信任相对应的,是无数次值得信任的表现,还有漫长的岁月。

  可是,现在这种情势下,能给皇帝考察飞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飞云父亲的家,是一座仿照地球古欧洲的巨型城堡。碉堡、塔楼、护城河、吊桥,该有的,一样不缺。不同的只是建造城堡的材料不是古代的砖头,而是融合了克萨斯帝国最新科技的复合陶瓷和镜面装甲。

  飞云绝对肯定,除非是卡法那个疯子跑来这里,控制军火库号向城墙一点集中地开炮,否则绝对没有哪艘舰能一炮轰穿城堡的外墙。

  此刻,月色迷蒙,空气微冷。

  然而,城门大开的城堡却呈现出一片辉煌的壮丽。刻意打开的射灯从下往上反照在灰白色的城墙上,把原本就高耸的城墙突显得更加高大。在灯光照射下,矗立在大路两旁以一比十比例打造的古代武士雕像,显得更加威武了。

  如茵的绿草,在夜风中微微地晃动着,发出“沙沙”的响声。

  克萨斯的车子,在城堡外面就停了,送飞云进来的,是比特。

  “比特叔叔,你是……”对于恭迎在门口,自己一下车就迎上来的比特,飞云并不奇怪,但试图搞清楚他和自己理论上的父亲埃菲尔德公爵的关系。

  “我家世代是公爵家族的旁系家臣。”比特十分尊敬地向飞云半鞠了一躬,使飞云很不好意思。

  让飞云更不好意思的,是自己那个传说中的父亲的排场——排场,绝对可以用“夸张”二字来形容。自车子进入吊桥后,车道两边就每隔三步站着一个立挺举枪齐眉的士兵,当车子快到达他们身前的时候,就向车子行礼。

  连绵的卫兵队,少说有一公里长,一直延伸到进了城堡就可以看到的那栋大房子的前面。在大门口前,近百人整齐地站着,飞云下车的时候,更惊讶地发现,恭候自己的人群中竟然不乏将级军官。

  当然,最让飞云惊讶的是房子的那堵巨门。门,至少有十人高,其大小,其华丽,其重要性,绝不下于城堡吊桥的大门,可以说这门就是家族的象征。

  然而,门现在打开了。那意味的是……家族愿意接纳我?

  飞云无暇细想,因为,他看到一个人,一个坐在轮椅上,从十八级阶梯上俯瞰着自己的人。

  他,满头白发,面容憔悴苍白,身体枯瘦无力。唯一使飞云觉得他是个活人的,就是他那双眼神精锐无比的黑色眼眸。

  “你,就是那个自称是我马尔斯·埃菲尔德儿子的飞云吗?”声音并不高亢,傲慢而无礼。

  飞云一听,顿时火气上升,也不示弱地一扬剑眉,冷然反问道:“你,就是那个抛妻弃子,然后又自称是我飞云父亲的马尔斯吗?”

  “哦?二十年了……二十年来,跑到我这里来,自称是我儿子的家伙,我见过不下百人,却从未有人像你这样张狂。”

  “因为他们不是你的儿子。”飞云顶撞道。

  “哦!这样说来,你就是我的儿子咯?”马尔斯的眼神变得很奇怪。

  “我希望我不是。”飞云说得很断然。

  “哦?”马尔斯的眼神更加奇怪的。现场的气氛,也变得怪异起来,人群中更出现了轻微的骚动。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我只知道刚来克萨斯,就被皇帝陛下骗了去当试验白老鼠。整个下午都在检查身体,然后就被突然宣布是克萨斯人了。很抱歉,如果不是一诺千金的陛下说我是克萨斯人,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用凌厉的眼神横扫了周围的众人,飞云继续说道:“血统,并不能证明什么。哪怕当年的你,在我的背脊上留了点标志,那也不能证明什么。我是一个没有父亲的野孩子,我只有母亲。试想,如果一个从未在你眼前出现的人突然跑到你面前,对你说:我是你的父亲,你会怎样想?”飞云用眼神毫不避忌地迎视着自己的父亲。

  “我不会相信。”突然,马尔斯的口气软了下来。

  “所以,我相信你能够理解,正如你对我这个儿子没有认同感一样,我对你这个从未见面的父亲也不会有认同感。”

  “你认为我当年是狠心地抛弃你们母子俩?”

  “至少我看到的是这样的。”飞云坚定地说道。

  “你不应该相信你的眼睛。”

  “抱歉,在懂得用心看人之前,我只能相信我的眼睛。”飞云傲然而立,笔挺着身子,以咄咄逼人的气势说道。

  “唉!”马尔斯突然长叹一声,再道:“我还有我的家族啊!”

  “没错,那是你的家族。”想起母亲这么多年来,都是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养大自己,飞云心中自然生出一股莫大的不忿之气。事实上,他对父亲,乃至对父亲的家族,虽然谈不上厌恶,但也没有丝毫好感。

  他的回答,让马尔斯和下面的所有人都诧异了。

  “你恨我?这也是,你的确拥有恨我的资格……”马尔斯说话有点近乎喃语了。

  “我不知道,我应该恨你的,但是现在,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了……”说到后面,随着飞云不自觉的低头,声音也小了下去。使得一众旁听者觉得事情大有转机。

  “你不想继承埃菲尔德家族?”

  飞云没有正面回答,却反问道:“难道你不认为,一个人要在一无所知和毫不知情两者之间做出选择,本身就是一种荒谬吗?”

  “如果我是一个赌徒,我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接受;如果我是一个保守派,我就会心动但不甘地选择维持现状。”

  “那请问,你是哪种人呢?”

  “抱歉,我两者都不是。因为至少我懂得我要面对的不是一道抢答题,而是一道没有回答时间限制的选择题。除非,提出题目的人硬是为之设定答题的时间。”

  飞云话一出口,众人皆心服口服。这的确是个很合理的选择。面对混沌的水池,最明智的人,绝不会在混乱中随意做出选择,他一定会等水清之后,才尝试从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事情发展得太快了,快得几乎使人无法接受。如果不是皇帝提出了不容置疑的医学报告,恐怕在场没有一个人会相信这是事实。好的领导者可以令家族精神发扬光大,使家族再次腾飞。但坏的家族继承人则会……大家已经无法想象了。

  “这样也好,我想,大家都需要时间好好了解彼此。”

  这样最好,反正我没有兴趣向你索要那份亏欠了十九年的零用钱,你也别来管我。

  “……我答应你,至少过了今天晚上,飞云还是飞云,埃菲尔德家族还是埃菲尔德家族。”

  “感激不尽。”飞云重重地向父亲鞠躬致敬,然后,转身离去,他似乎并不打算今晚在这里住宿。那么,所谓的家人团聚也说不上了。

  然而,当飞云走出几步后,马尔斯突然叫住了他:“飞云,等等。”

  飞云仿佛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睿智的黑色眼眸中闪烁着平静的流光。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的出现,对我来说,的确是份意外的惊喜。我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我的想法,或许,唉,总之,战火夺走了你我共同的过去,我不希望再让战火夺去我们共同的将来……保重!”

  “……我会的,谢谢你了。”飞云的脸庞轻轻抽动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走了。

  有点唐突、又有点奇怪,潜藏在男人心中的真正感情,往往是含蓄的。

  沉寂多年的死水不可能一下子变成激情澎湃的浪涛,在习惯了淡漠和孤寂之后,人的心湖变得波澜不惊,同样地,也不会轻易表露无疑了。

  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突然被迫接受了大量、乃至几乎无法承受的愕然和惊喜之后,或许这段话,已经是马尔斯能够表达的极限了。

  怎么说,至少这对奇怪的父子,有了一个不能算是糟糕的开始。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5楼 发表于: 2007-09-04
第四章 新的开始

 

  静谧的夜空中,没有一丝浮云。美丽的月光女神,正用她的柔美,眷顾着即将进入梦乡的人们。

  坐在磁浮车上,飞云半仰头望着克萨斯星球的月亮小行星米卡亚斯,眼睛里流散出淡淡的惆怅。混杂不堪的心绪,依然未从紊乱中找到属于自己的路径。脑海里,各种各样的声音杂乱无序地反复播送着,强行把各式怪异的答案插入理智之中。

  飞云想了很多,也忘了很多。双手扣在脑后,飞云任由思绪无边地蔓延着:现在我是克萨斯贵族了,无论我想还是不想,别人都会把我当作是家族的唯一继承人。或者,这对我、对家族、对埃克罗联军、乃至对整个克萨斯都是一件好事。

  但是,为什么我高兴不起来呢?照理说,我应该很高兴才对啊!摆脱了流浪生涯,又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老爸,还顺便把米利亚那个坏女人给气个半死,把她的诅咒当卫生纸丢到厕所里面了。但为什么,我依然不觉得兴奋?

  是经历了太多,使得我的心老化了么?不会吧!

  飞云努力地分辨着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有什么不同,他忽然发现,最大的分别竟然不在于他自己,而在于他身边的人多了。多了朋友,多了负累,也多了助力,更多了一份好心情。

  或许,是因为自己尚未有这么大的心胸去接纳这份难得的好心情吧!

  “唉!真是可笑,原来习惯了寂寞之后,碰上热闹反而会不习惯。唉,慢慢习惯吧!”飞云苦笑着。

  “去宇宙港,我要回军火库号。”飞云吩咐司机。

  “阁下,您不回宾馆?”这位由克萨斯指派的司机显得相当惊讶。

  “不了,再舒适暖和的床也比不上自己的狗窝舒服。不要再问,去就是了。”

  几分钟后,他回到了军火库号。

  然而,上船之后,在周边的通道上,飞云突然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一名女子的背影映入眼帘:她身形纤美修长,腰肢挺直,盈盈立姿,风姿优雅至无可挑剔的地步,最醒目的是她身上那普通衣料做的侍女服,虽然朴素,却有一种天下间任何华服都无法比拟的健康洁美的感觉。

  她的样子飞云虽然不认得,但飞云知道,她,一定是爱美兰。

  没有再多停一刻,飞云情不自禁地一个箭步冲前,搂住了正透过舷窗观望夜色的爱美兰。香躯入怀,柔爱顿生。用力地嗅了嗅那解除立体投影后重新变成金色的秀发,飞云顿时觉得心怡神泰。

  “啊”随着一声熟悉的惊叫,爱美兰马上发现,搂住自己的男子是飞云,几乎是下意识地娇嗔起来:“坏蛋,吓死我了。”嘴巴不重不轻地咬了飞云的手臂一口,使飞云立时吃痛。

  “什么嘛!”

  “哼!我要吃了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晚回家?”爱美兰半真半假地说道。

  “哎呀,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回来还要被吃掉。原本我真的不打算回来呢!”

  谁知道,飞云的随口之言竟如冲破堤坝的洪水般,冲掉了爱美兰的泪水防线。

  没有任何征兆,爱美兰突然“呜”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你这个没良心,人家冒那么大风险偷偷跑到军火库号,你却说不回来,你……呜呜呜!”

  女人的眼泪——永远是对男人最致命的武器,至少飞云就逃不掉。看到爱美兰一哭,飞云顿时慌了神,即便此刻走廊无人,但也使他手足无措了。

  “不要哭!我怎么知道你会来!”

  答案错误,感情分倒扣五分,眼泪流量增加百分之十。

  “不要哭啦!我本来就准备回来。”

  答案第二次错误,感情分开始不合格,眼泪流量增加百分之五十。

  “不要哭啦!我本来就准备连夜赶去丘克那里接你。来到克萨斯的第一个晚上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单独过呢?”

  答案错误,虚伪程度一百。但是,用善意为基础,以虚假和蜜糖作为调料的真实谎言,总是容易被女人接受。爱美兰的眼泪流量顿时少了许多。

  哭声依旧不断。

  弄了半天,飞云真的没辙了。女人怎么这么麻烦?哄也是哭,不哄哭得更厉害。

  结果,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飞云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展示男人的力量。

  “讨厌哪你这坏蛋,快放下我!不要被人看见,好丢人。”可怜的爱美兰根本无法反抗飞云的暴力,或许,是她根本就不愿意反抗,总之做做样子的她,被人拦腰像扛麻袋似的抱了起来。

  她一边羞涩地用只有飞云能听到的声音大呼小叫,一边以只够帮飞云搔痒的力气用手捶着飞云的屁股,用膝盖顶着飞云的胸口。

  我们伟大的现代采花贼飞云先生,明目张胆地飞速把抢回来的“民女”,带回自己的房间。

  “哼!你终于怕了吗?”如果,说这话的人是飞云,大概真有点不好的味道。但说话的人是爱美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另外一种味道了。

  “算我怕了你了,我的女皇陛下。”飞云一说,爱美兰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使飞云更深刻地了解到“女人的脸,五月的天,说变就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完全无所适从了。

  其实,爱美兰并不想要这样的。她用白璧无瑕的柔荑,轻轻勾住了飞云的脖子,缓缓挺腰,把自己秀美的面庞贴近飞云的脸,柔声道:“那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飞云完全不明白爱美兰说的是什么。

  “我是说,刚才那个,不是真正的我。”

  飞云无语,只是更加迷糊。

  “刚才我,只是,一时间忍不住,所以才,哭了。”爱美兰说得断断续续地,使飞云的心弦也跟着有种断续的心痛感。

  “你……”

  “知道吗,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想过别的事情了,我只想好好地跟你在一起。虽然到了后来……我,我还是不想当什么女皇,如果可以,我宁可一辈子待在家里做侍女。但我希望飞云你知道,我希望待的地方,是有飞云你在的地方。我不希望,也不愿意呆坐在阴暗的角落里,傻瓜似的看着一间华丽但空虚无比的大房子……”

  “我就是因为这原因,才甘愿放弃一切,跟在你身边的……飞云!”

  “嗯!”

  “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抛下我。只要你答应,我什么都愿意的,只要你不要抛下我,好吗?”在爱美兰瞪得不能再大的美目里泛映着晶莹泪光,开始出现一种悲美的迷蒙,惹人心怜,让人心痛。

  她的话,使飞云的心宛如被利刃一刀刀狠狠地割挖着。

  这,已经是爱美兰能做出的最大牺牲了。

  飞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爱美兰的双目已经深深地注入了自己的眼睛里,大脑里,心窝里,注入了自己整个灵魂里。在此时此刻,黛眉轻颦的爱美兰就是自己的整个世界。她的爱,已经透入了自己灵魂的最深处。她的爱,为何会如此深沉?只因为,在她的眼睛里,自己就是她的一切。

  飞云发现自己的感情,从未如此之清晰,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许下这份庄严的承诺,不接受这份伟大的爱意,自己将永生永世都会在噬心的歉疚和惭愧中度过。澎湃的爱意狂涌内心,激起了更大的爱意,终于,两人的心,彻底融合了……

  “我答应你。”承诺,只有四个字,但两人都知道这是一生的承诺。

  突然,爱美兰满意地笑了,她笑得很甜,很美。这份从悲美的泪水中绽放而出的笑容,非常特别,使飞云眼前一亮,就像是云雨过后的天晴,从乌云中突跳而出的耀日,让人的心,一下子温暖了起来。

  飞云忍不住了,看着爱美兰眼睛中自己的反影,他有点近乎迷乱地把自己的嘴巴凑了上去,吻到爱美兰的樱唇上。

  许久,许久,唇分。

  爱美兰俏目突然连眨了数下,眼珠一转,突然道:“飞云,我相信你的承诺,不过,你是否愿意在这份承诺上加一点点保证呢?”

  “什么保证?”像呆头鹅般的飞云,完全没有留意到,在爱美兰的脸上已经显出几道绚丽的绯红。

  “嗯,这个……”说着说着,爱美兰的身子又靠紧了飞云一点,现在,她丰满迷人的娇躯已整个贴在飞云的身上了,使得飞云顿时心跳加速。看着爱美兰尖俏可人的下巴,望着她高耸而富有弹性的双峰,飞云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冲动。

  而爱美兰最后那句“这里的空气太闷了,可以帮忙拉下拉链,透透气吗?”则是把勒在那份冲动上面的最后一条枷锁,卸下了。

  是夜,春色无边,艳光满室。

  第二天早上,十点钟了,但爱美兰依然不愿意起来,她只是就这样赤裸着娇躯用力地抱着自己的爱郎,怎么也不愿意放手,惬意地享受着这份无间隙的温暖。

  “小兰啊!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但又不好意思,你说我应该……”飞云刚开口,爱美兰顿时一阵紧张,心中小鹿乱撞,暗忖道:飞云想向我求婚吗?嗯,虽然我不能够答应,但提早十年八年先听一次,也没坏处。

  女孩子的第一次是神圣的,假若在这神圣的第一次上面多加一层神圣的婚姻光环,哪怕这光环最终很难落到自己头上,心里也是甜滋滋的。与其让自己的人生活在梦幻中,不如让梦幻活在自己的人生中来得更加实际,也更加甜美。

  所以爱美兰听到飞云的话之后,也不顾仪态,就这样匆忙地把飞云的被子抢了过来,裹在自己玲珑浮凸的玉体上,用双手拢了拢自己的乱发,坐直身子,很郑重地说道:“我准备好了,你说吧!”

  “呃……有必要这么正经吗?”飞云搔着头,显然有点不好意思。

  “这种事,能不正经吗?”

  “这也是,的确……”飞云继续搔着头,依然不好意思。

  这下子,爱美兰急了,狠狠地瞪了飞云一眼,吓得飞云连忙转动他的舌头。

  “是这样的……最近……你是不是吃多了,怎么我昨晚扛你回来的时候我发现你好像变重了……怎么……等等……难道,我又说错话了……饶命啊!我尊贵的女皇陛下。”

  飞云凄厉无比的惨叫声,开始回荡在整个房间里面,把刚刚睡醒的小狗狗也吓得整个跳起来。

  结果,半分钟之后,一人一狗被轰了出来。

  如果不是看在飞云今天还要晋见国王,或许,等到中午飞云也不用指望进房门。虽说整理好衣着后,爱美兰脸上气鼓鼓的,但她还是认真仔细地替飞云打点、摆弄衣着。

  这边,飞云像个木头人般被人摆弄着,有点不是滋味,不过看着脸上依然带着娇羞红晕的爱美兰用她柔嫩的手摩挲着自己。心里总有点毛手毛脚的冲动,只是每次想出手的时候,都被她的疾言厉色打住了。

  尽管如此,飞云依然分外得意——心中又酥腻又甜蜜,想到爱美兰的准女皇身分,屁股后面那条每个男人必备但非得意洋洋时不会露出来的狐狸尾巴,不禁往上翘得老高。

  “啊”冷不防,爱美兰狠狠地扭了飞云的屁股一下,后者顿时发出惨叫声来。

  “什么嘛……”飞云的眼角中挂着两滴硬挤出来的眼泪,装出一副可怜样。

  “不要说我没警告你,我不许你把昨晚的事说出去,这关乎女孩子的名节。你敢乱说我就去自杀。”

  “有那么严重吗?”飞云刚半自喃地低语了一句,就被爱美兰狠狠地瞪了一眼,顿时噤声。

  但爱美兰却随之一软,突然伏在飞云身上,柔声道:“我就知道你是木头……你这人哪,总是不懂得为女孩子的矜持付帐……”

  飞云突感心脏猛跳了一下,困惑了!她又怎么了?怎么一时一个样?

  “想说女孩子善变吗?”仿佛猜透了飞云的心思,爱美兰突然凑前他耳边说道。

  “呃……这……”云_霄_阁

  “你不是比女孩子更善变吗?前天还是个联邦的小兵,昨天就成了埃克罗的少将,今天就当了克萨斯的公爵。”……,“现在,一切都不同了,我也不会再逼你娶什么克萨斯贵族名媛。”顿了一下,爱美兰接着幽幽地轻叹道:“从今天起,如果你希望的话,你可以永远沉浸在花海之中,不必抬头。但我希望你,仍然是昨天的你。不要忘了我,不要忘了埃克罗,更不要忘了你自己是谁。”

  “我……”飞云刚说了半个字,爱美兰就推开了飞云,退后一步,向飞云行了一个淑女礼。

  “时候不早了,飞云你赶快起程吧!不可以让皇帝久等的。”爱美兰的眼皮半垂着,清澈的眼睛里流动着恬静平和的柔光,似有所想,又似心神空灵,让飞云似乎俗念全消,又好似无法割舍。

  望着爱美兰淡雅如仙的面孔,飞云心中既觉得幸福,又觉得有种惭愧的怅然感。

  他忽然发现,自己可以深切地体会到爱美兰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了,不由得心中涌起一股爱怜之意。情不自禁,飞云大步上前,一把搂住爱美兰。

  “飞云,不要,会把衣服弄皱的。”爱美兰喊叫着。

  飞云毫不理会地道:“弄皱衣服没关系,但我绝不能弄皱小兰你的心!”

  一语撼心,爱美兰的柔躯僵住了,修长漂亮的眼睫毛努力地向上抽动了两下,眼泪还是不自控地窜涌了出来,珠帘般打在飞云的肩膀上,把飞云纯白色的军礼服浸湿了一大片。

  “飞云……”爱美兰的声音哽咽着。

  飞云没有说话,只是一边侧着头闻着爱美兰金发上的淡然发香,一边用手爱怜地摩挲着这位刚把身体交给自己的美女的诱人香背,回味着昨晚她毫无保留的爱恋和热情。

  他轻声道:“委屈你了。”

  “不,我……唔唔……”刚想说点什么,爱美兰的唇就被飞云封住了。

  许久,唇分。

  “我从不喜欢在别人的光环下过活,因为那会让我觉得自己抬不起头,嘿,或许是自卑感作祟吧。我想了很久,现在想通了,既然那个光环可以让我保护我的爱人,保护我所要守护的一切,我又何必在乎我蒙光环庇佑,还是我为光环增辉呢?”

  “你接受埃菲尔德的家族之名?”

  “我要用我的实力去接受,我相信到那时候,我就可以不受任何人左右,光明正大地娶你过门。皮科特也好、莫亚也好、那些想攀附我的贵族也好,哪怕是皇帝老子,也只能够一边在心里对我们吐舌头,一边献上虚伪的祝福。”

  飞云话语中并不多的俏皮成分逗笑了爱美兰,使她用力地把头埋进了飞云的胸口。在飞云看不到的地方,她美丽的眸子接连闪动着,像是两颗最美丽的蓝色宝石,绽放着只属于她自己的独特光芒。

  爱美兰很清楚,今天的飞云已不同往日,身为埃菲尔德家族唯一继承人的他,不但拥有克萨斯最高贵的贵族血脉,同时掌握在他手上的,还有庞大的家族资产和克萨斯四分之一的兵力,如果再加上埃克罗联军,那就是差不多三分之一了。

  此刻的飞云还不知道自己炙手可热的程度,以他此时今日的地位和能力、以皇帝跟埃菲尔德家族的关系,不要说本国贵族,连邻国的权贵都要赶来向他示好。

  爱美兰甚至可以预想,假设飞云真的能打败海恩斯,那么,恐怕卡邦尼女皇米利亚也不得不认真考虑跟飞云结婚的可行性。

  无限想象带来了无限的可能,飞云将要接受的诱惑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但爱美兰坚信!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变幻,漆黑的风云如何滚涌澎湃,飞云依然是她世界里唯一的明灯,指引着她、指引着埃克罗人一路前行,走向未来。

  她紧紧地搂住了飞云……

  一个小时后,在同样的地方,铁诺皇帝接见了飞云。

  皇帝依然忙碌,但对飞云的关心没有丝毫改变。

  “昨晚睡得好吗?听说你没有在宾馆睡?怎么,不习惯克萨斯的床?”皇帝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的陛下,这没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军火库号的床就是克萨斯的床,叫惯了,自然会习惯。”飞云同样看似随意的回答道。

  皇帝瞥了飞云一眼,继续埋头批示文件,“你打算何时继承埃菲尔德家族?”

  “等时候到了的时候。”

  “哦!”皇帝并不惊奇地应诺了一声,然后漫不经心地换了一个话题!“海恩斯和西北银河的蛮族王国昨晚对我们宣战了。你知道,比特只有一个,朕总不能拿一只蝇拍同时打两只苍蝇……可以为朕分忧吗?”

  “可是我只是……”

  “你见识过奈尔特的实力吗??”皇帝平和的声调中隐隐带着几分激动的颤音。

  飞云摇头,道:“我只感觉过他的气势,很可怕,哪怕相隔千万里,也能隐隐感到那股惊雷般的杀气。”

  “……没错,这就是‘紫色惊雷’奈尔特舰队的一贯作风。说起来惭愧,我们整个克萨斯虽然号称猛将如云,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抵挡奈尔特一轮攻击之人。”

  “比特元帅也不行?”飞云心中大惊。

  “朕问过比特了,身为跟奈尔特接触过三次的老对手,他说自己跟奈尔特决战的唯一后果就是两人同时把匕首插在对方的心脏上。”

  “共亡?”飞云再惊,他现在回想起当天,如果自己慢一步撤退,很可能整个埃克罗联军就成为惊雷下的焦炭了。

  “没错,共亡!正如海恩斯不可没有奈尔特,朕也绝不能没有比特,所以我才一直没有让比特跟他决战。事实上,最近三年,奈尔特也一直找比特以外的人下手。”

  “什么?海恩斯其实早已跟我国开战?”

  “应该说是边境上秘而不宣的接触战,很可惜,我国总是输多赢少。至今为止,我已经亏了近两百多万士兵。”在皇帝若无其事的眼神中,其实闪动着不甘和愤恨的光芒,只是不容易察觉罢了。

  飞云心中凛然,他清楚皇帝的亏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说除去对等的兵力消耗,还输了将近两支舰队的兵力。他开始明白,为何皇帝要找自己来了。

  皇帝是这样打算的!哪怕克萨斯再强大,要面对两线作战,处境必定窘迫。既然比特在奈尔特手上从不讨好,不如赌一把,叫飞云先顶着奈尔特,同时让比特尽快打败蛮国大军,再赶回来挫败奈尔特的攻势。

  如果这样做,一切的关键就落在飞云身上了。如果飞云能顶住奈尔特的攻击,那么就万事无忧。若不行,很可能就会兵败如山倒,整个克萨斯迅速覆灭。

  “陛下要将抗击奈尔特的重任交到臣的身上?”飞云试探着问道。

  皇帝的脸凝重起来了,仿似结了一层凝霜,他轻轻地悲笑了一声:“百将易得,一帅难求啊……朕当然不希望就这样叫你去面对奈尔特,但加利斯(克萨斯上将,六十一岁,主守海恩斯方向边境)已经老了,我很清楚他是顶不住奈尔特的。但我又担心你变成了第二个马尔斯……”

  皇帝的语气突然一软,连称谓都变了!“假如真的那样,我就对不起你们埃菲尔德家族,对不起你们父子了。”

  皇帝的话,有种酸楚的感觉,单单听着悲凉的声音,会让人感觉说话人正在落泪。铁诺皇帝没有眼泪,飞云知道皇帝流的是心中的眼泪。

  “陛下,可以告诉我,当初是怎么回事吗?”飞云低声问道。

  铁诺听罢,他的眼睛里忽然流闪出一种近乎病态的软弱,在眼中的神采敛去之后,此刻的他,看起来更像个弱不禁风的文人。

  “那是十八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比特还不成熟,我国用兵第一人就是你的父亲马尔斯。不过,他因为不满我的大肆扩张、穷兵黩武,曾一度离开我。我跟你父亲一向都是好兄弟,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我总是称你父亲作大哥。他的离开,对我的打击很大,但我那时候年轻气盛,又不服输,所以为了证明没有他我也一样能行,我并没有停止扩张的步伐。结果出事了……”

  铁诺的脸部肌肉仿佛遭到痛苦的闪电猛击,突然抽动了一下。他接着道:“有点像今天的卡邦尼,我过分扩张引来了猛烈的反扑,连同海恩斯和蛮国在内的十一个国家联军向我国发动围攻。我打下来的十九个星系被抢回了十七个,而且宇宙舰队数目只有全盛时期的一半不到。眼看国将覆亡……大哥突然又回来了。他帮我顶住了联军的猛攻,使我国的边界最终确定了下来,不过,他的脊椎被弹片击中……再也站不起来了……”

  “……”飞云无话可说,他明白,自己错怪父亲了。虽然他还是不明白为何当初父亲不把母亲和自己一并接走,但一度被愤怒染色的感情潮水,在此刻有了宣泄的缺口。胸腔内,复杂的情嗉正在不停组合,不断交错盘旋上升着。

  既然,命运让自己最终还是来到了这里,那就让自己接过父亲肩上的担子,为克萨斯闯出新的未来吧!

  铁诺皇帝缓缓从悲痛自责中恢复过来,也恢复了他身为皇帝的威严和魄力,他慢慢对飞云说道:“你比你父亲受伤当年更年轻,也更有才华。但朕对你的要求并不高,朕只希望你在两个月内拖住奈尔特,使他无法踏进克萨斯星系一步,这就够了。当然,为了顾及加利斯的面子,我只有在他失败后才给你讨伐海恩斯人的任命状。”

  飞云也回过神来,对皇帝一欠身,说道:“臣会竭尽全力。”

  “记住,不要便宜卡邦尼人了!”皇帝说完,头再次埋首于文件堆中。可是话语带给飞云的震撼,却经久不息。

  可以说克萨斯国内每个人,无论智慧高低,对卡邦尼女皇的阴谋都是一清二楚的,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卡邦尼要的就是克萨斯变成笼中困兽,哪怕尚能自保也无暇他顾。这企图十分明显,而且有一种明知如此,也难以抵挡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最高层次最厉害的阴谋,不是让你看不到,而是让你看到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阴谋的巨手压扁,望着自己的身躯一点一点消失在卑劣的漩涡之中,却完完全全无可奈何。

  想到这里,飞云长叹一声,对铁诺皇帝鞠躬之后,退下了。

  飞云或许是天才,但年轻的狮子跟壮年狮子最大的差距不在于天资和气力,而在于经验。

  如果是以前,打不赢大不了溜走。只要能活命,飞云是从不管战略上的成败的。

  可是现在不行了!自己的背后,就是自己的国家,就是自己的亲人,就是自己所要守护的一切。自己并没有退路。

  自从军以来少有地认真自律,飞云向军部索要了大量关于奈尔特的资料。

  军部的家伙可能也非常清楚,加利斯守卫的第一重防线只是纸张式的存在,一戳就破,一烧就完,真正的重点依然是用兵诡异莫测的飞云,所以他们非常合作地把大量标有“绝密”字样的文件给了飞云。

  “我要深入研究奈尔特,三天内不要打扰我。”飞云对部下下了这个命令,然后叫来残阳和爱美兰,一头钻进克萨斯国宾馆,研修去了,把所有杂务都丢给丘克和强尼。

  “重组舰队的事就交给你们了,给我们的土兵质素应该不会太烂,总之,替我看着办吧!”想起可能的麻烦事,飞云又补充了一句。

  接下来,他就把自己的思绪沉浸在另一个虚构的战争宇宙中,努力地分析着奈尔特这位横阻在他眼前的第一大敌。

  奈尔特舰队攻击力之强,无与伦比,他的舰队就像他的绰号,攻击时疾暴绝伦,仿如雷击般电闪而至,待敌手反应过来后,敌手已经变成了被惊雷击中的焦炭。

  资料太少了,因为生还者太少了。

  这种来去如风的战术,使飞云想起了古代地球上的蒙古骑兵。

  越想越心寒,在自己眼前的奈尔特,就像是一颗不知从何处来、飞向何方的巨大彗星,神出鬼没却又夺目耀眼,完全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完全无视于其它恒星和行星的存在。

  “我该怎么去打赢他呢?”在装饰典雅的宾馆房间中,飞云仰头呆望着一成不变的天花板,惆怅不已。

  战端开启,决战迫在眉睫,可是,凭我现在的本事,连减缓他前进的速度都做不到,更不要说打败奈尔特了。

  一种沉重的压迫感,如大石头般压着飞云的胸口,使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怎么了?一点都不像平日的你。”爱美兰进来了,她放下手中的茶点和饮料,走过来,轻轻抚摸着飞云的黑发。

  “唉,现在的我好比一个只拿着一把塑胶餐刀就跑去砍杀霸王恐龙的原始人,根本就是为对手免费派发点心……唉……实力差距太悬殊了。”

  “你这人哪,怎么突然变成了死脑筋。上次菲尔诺那条恶狼要咬你,你不也躲到石头堆里吗?”爱美兰一戳飞云的额头,娇笑道。

  “我想过啦!第一、同样的招数不可以用两次。第二、对于连钻石也能咬碎的霸王龙来说,这种程度的防御根本不够看啊!”飞云指了指萤幕,那里正快速演示着奈尔特半年前的一场战役。他仅仅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吞掉了七千艘军舰。

  这惊人的破坏力和速度,让飞云不禁怀疑奈尔特是否用了黑洞作为武器。

  “真的没有人能在对攻中赢奈尔特吗?”只是感觉,飞云马上感到爱美兰的话中满蕴着不安。

  不过,飞云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当天,丽奈曾对自己说过这样一句话:“我只是想证明一下,是否有人能在对攻中打赢我,现在看来,即便是你也做不到啊!”

  飞云猛然醒悟了!哎呀,我怎么这么傻?人家最擅长的是对攻,我为什么偏要拿鸡蛋去挡人家的石头呢?我像当天对付丽奈那样,反过来烧奈尔特七荤八素不就好了吗!

  想到这里,飞云心里顿时一阵狂喜。

  飞云突然兴奋地大叫起来:“我知道了!是陷阱!没错,我要的就是陷阱。”这位年轻的黑发司令官又叫又跳,他一脚踢开椅子,让上面繁复而无用的文件全部见鬼去,然后双手紧抱着爱美兰的柔躯,在房间里跳华尔兹似的拉着爱美兰转了好几个圈。

  爱美兰被他转得有点眩晕,也不明白飞云所说的陷阱到底是什么,只是凭着感觉知道飞云已经想通了,所以也跟着叫了起来,闭上眼,努力地把自己的香吻雨点式地洒向飞云的脸庞。

  像火烧一样燃起的兴奋,混和了令人意乱情迷的香吻,使飞云立时有种爆炸般的狂烈冲动,一双大手顿时也不安份地在爱美兰的娇躯上需索起来。

  爱美兰马上大窘,然而睁开眼看到的却是飞云充满朝气的雄伟躯体,发亮的肌肤,结实健美的肌肉线条。

  完全无法抗拒,爱美兰面泛桃红地娇声嗔道:“别……现在是大白天呢!”

  可是……

  “电脑,麻烦将景色切换为晚上,还有,熄灯!”发达的科技,解决了一切技术性的问题。随着飞云发布的声控命令落下,房间的智能系统自动地调整窗户的复合玻璃的透光度,同时以阔大的玻璃为投影幕墙,投射出星空的景象。

  两秒钟不到,天就“黑”了。随之而来的,当然是满室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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