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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关缉私秘密档案:《以共和国的名义》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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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6楼 发表于: 2007-09-01
 许钧插话说:“他的爱人现在还昏迷不醒,即使这样,他在和我分手时,还期待着继续投入战斗。唐队长和他的一批队友在这次行动中,都表现非常出色,应该重奖他们。”

  罗英鹏笑笑说:“奖励是没有问题的,是不是重奖我无法保证,但我会尽力。说到奖励,这……”罗英鹏突然变得有些支支吾吾。




  与会者再次窃窃私语。罗英鹏扫视了一下所有人的表情后说:“这样吧,今天的会议先开到这里,还有很多重要的问题我们另外再开会讨论,譬如在海关新的机制下,我们各部门如何协调工作的问题等等。我诚恳地拜托各位,在这特殊时候,大家互谅互解,以大局为重,真诚地配合工作。好,散会。”

  许钧起身欲走,被罗英鹏叫住:“许局,你留一下。”

  吴新甫局长敏感地回头望了一下罗英鹏和许钧,姗姗地走出了会议室。罗英鹏收拾起文件夹,招呼许钧:“走,到我办公室聊。”

  许钧跟着罗英鹏进了关长办公室后,忍不住说:“罗关,你就别兜圈子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罗英鹏从抽屉里拿出一份东西递到了许钧的面前。许钧看了一眼问:“这一万元开销的情况说明有什么问题吗?”

  罗英鹏尽量以放松的语气说:“财务处要吴局补签个意见,吴局有些想法,所以没签。这样,财务处把这个矛盾交到我这儿来了。”

  许钧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罗关,这到底有什么问题?”

  罗英鹏给许钧倒了杯水,“缉私队员出生入死打完这一仗,你一激动,甩出一万元请了客,还捎带作了些奖励,这我能理解,只是缺了个财务上用钱的正常手续。”

  许钧激动地说:“什么手续?无非要写个报告吧!我们某些领导同志怎么不想一想,一场苦仗打下来,队员们差点连命都搭上,可他们没有后悔,没有怨言,当我们要为可爱可敬的队员们表示一点慰问时,我还得事先打报告吗?”

  罗英鹏挥了挥手,“哎,别激动嘛。”

  许钧愈发激动难抑地说:“当我们的队员面临生死考验的时候,我们有哪位队员说过,给我买过人生保险了吗?给我写了这样那样的承诺书了吗?我们常常强调缉私队员流血流汗的斗争特殊性,可当他们流血流汗之后,有人却小题大作,硬要剥夺我在特殊时刻作出的一点点特殊慰问的权力,这公平吗?”

  罗英鹏的声音也开始响起来:“许局,你太冲动了,急什么,就不能冷静对待?国有国情,行有行规。合情的不一定合理,合理的也不一定合情。我们最开明的做法,就是具体问题具体处理。”

  许钧略微克制了下激动的情绪说:“怎么个具体问题具体处理?”

  罗英鹏说:“你重新写份东西,捎带说一下自己的财务制度意识不强,我到时签个字,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你该做的也都做到了,其他人的不同想法也兼顾考虑到了,这不是很好吗?”

  许钧不耐烦地站起了身,“搞了半天让我写份检查,这太为难我了。”

  罗英鹏也生气地站了起来,“许局,我直言相告,你政治上太不成熟。可是你既然坐在副局长的位置上,就必须具备某种政治意识。”

  许钧已无心谈下去,说:“让我想想。”

  罗英鹏问:“这很难吗?”

  许钧回答:“太难了。”

  两人的谈话不欢而散。许钧离开罗英鹏办公室后,心情并没有平静下来。出了海关大门后,信步来到银行门口的小广场上徘徊着。一只小球滚到了许钧的脚下,他拾起了球向四处观望着,一个小男孩奔过来取球,许钧将球交还小男孩后,顺着小男孩奔去的背影望去,一对恩爱的中年夫妇挽着手正迎向小男孩。许钧久久地望着那个三口之家其乐融融地离去,转身走进了银行的大门。

  当罗英鹏还在办公室里为先前和许钧那场不愉快的谈话伤透脑筋的时候,许钧已敲门又一次走进了罗英鹏的办公室。罗英鹏一见许钧及时返回来,心中的气已消失殆尽,虽然脸上没有笑容,但话语已明显舒缓:“想通了吧。”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57楼 发表于: 2007-09-01
 许钧从包里拿着东西,罗英鹏轻松地说:“这种检查,小学生也会写。”

  许钧从包里拿出一叠钱,放到罗英鹏的桌子上。罗英鹏一惊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钧毫无表情地答道:“没什么意思,因为不想写检查。”




  罗英鹏额头上的皱纹一下子拧在了一起,“你是不是小题大作了?”

  许钧自顾自地说:“这点障碍都不能逾越,那以后我就寸步难行了。”

  罗英鹏正色道:“你采用这种简单的办法,还想不想把这个案子办下去?”

  许钧淡然地答道:“我正好清闲一段日子。”

  罗英鹏大怒说:“许钧,你在要挟我?”

  许钧重重叹了口气说:“你想多了。”

  罗英鹏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怔怔地盯着许钧,办公室里的空气一瞬间凝固了。许钧慢慢转过了身,不打招呼地走出了办公室。回到北宁的许钧还没时间去协调和他爱人赵子荷的关系,好在家里还有一个人小鬼大的女儿。放了学,影影兴冲冲地背着书包冲回了临时的家嚷道:“妈妈,好消息。”

  赵子荷正伏案写着什么,忙抬起头问:“什么好事?”

  影影肆无忌惮地高声答道:“我的作文获了一等奖。”

  赵子荷高兴地起身迎向影影问:“真的?你写了什么?”

  影影更加得意地说:“我写的作文题目是《一个缉私警察的私生活》,写爸爸的,老师们都说角度很新颖。”要从书包里拿作文。

  赵子荷一下子情绪跌落下来说:“算了,别拿了,我不想看。”

  影影也垂头丧气地说:“你们大人真没劲,我辛辛苦苦写了一篇作文,白写了,早知这样,还不如不得奖。”

  赵子荷只好安慰说:“影影,妈妈相信你的写作能力,妈妈会奖励你的。”

  影影撅起嘴说:“没意思,我不要你的奖励,以后我写什么作文都不要你管了。”

  赵子荷着急地说:“影影,你不能这样为难妈妈,你也要理解妈妈的心思。”

  影影寸步不让地说:“大人应该先理解小孩。”

  赵子荷无奈地白了影影一眼,“好吧,拿给我吧,我看。”

  影影起身走向自己的小房间,愤愤地说:“不想让你看了。”

  赵子荷欲跟进小房间,没想到影影随手锁上了门,赵子荷叹了口气,自言自语:“有其父必有其女。”

  赵子荷的这句话未必是贬意的,要是在心情好的时候,它很可能是句赞扬的话。不管是贬是褒,许钧现在就是亲自聆听到,也暂时不会有心情去品味了。夜幕已降临,许钧又来到了那家很熟悉的音乐餐厅,独自默默地喝着酒。台上的钢琴师和小提琴手正在演奏着轻松优雅的乐曲。许钧抬起头,用醉意蒙眬的目光向台上望去。那位钢琴师无意间发现了许钧,两道目光不约而同地交织在了一起。一曲毕,钢琴师和小提琴手耳语了一下,一曲熟悉的乐曲突然从台上传来,深深打动了许钧,格什温的《蓝色狂想曲》渐渐弥漫在整个音乐餐厅里。许钧的耳边仿佛又听到了那天钢琴师的一段话:“十四年前,这位许先生走进了一所中学的琴房,正是听着这位赵女士弹奏《蓝色狂想曲》进行了他们第一次的恋爱约会……”乐曲在延续,许钧的眼里闪动着泪花,也许这时他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达到了真正的高潮。

  而这时,他的太太赵子荷正在卧房的灯下,悄悄拿来了影影的作文读着:“我的爸爸是一位缉私警察,他在事业上是一个成功者,可在私生活上却是一团糟。妈妈怨恨爸爸的理由可以说出一百条,我爱爸爸的理由也可以说出一百条。我有时很困惑,爸爸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物呢?妈妈怨恨爸爸已有些日子了,可是很奇怪,爸爸表面看上去很平静,可心底深处仍然很在乎妈妈的一举一动。有一次偷看了爸爸的一段日记,上面写道:‘今天在中州市办案,晚上偶尔偷闲和队友们玩扑克。过了零点,老丁的老婆打来电话查岗,老丁撒了个谎说,正在讨论案情,引得大家开怀大笑。不一会儿,张兵的夫人打来电话,关照他别忘了吃药。后来王巍也接到了女朋友的电话,说是帮他买了一件大卡的名牌衬衣。牌早就打完了,已是凌晨三点,我仍然坐在桌前,我在等着什么,可是我什么也没等到。队员们一个个进入了甜蜜的梦乡,我再一次熬到了天亮。’我把爸爸的这段文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其实我算得上是一个粗中有细的女孩,但看着妈妈和爸爸感情上出现的裂缝,我又想这么锁碎的一个细节也许根本感动不了妈妈,所以一直藏着爸爸这个小秘密。爸爸近年来养成了一个习惯动作,就是老喜欢喝矿泉水,像男人抽烟一样。我知道这是由于爸爸在一次办案中受伤,流血过多后,幸亏一瓶矿泉水救了他的命,以后就迷上了矿泉水。可我现在深深地知道,那是因为爸爸心里更渴……”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58楼 发表于: 2007-09-01
 赵子荷怦然心动,不由自主地想念起了许钧。她哪里知道,这时的许钧在夜色中踽踽独行。在赵子荷的想象中,许钧似乎永远在办案,她无奈地在心里怜惜般地叹了口气,再次捧起女儿的作文读着:“爸爸的私生活是失败的,但爸爸的私生活并不是死水一潭,在表面的平静下其实是那么不平静。我多么希望爸爸妈妈能好好地交流,挤在他们中间当一座桥梁太累了,我真的很累,可我又不甘心。我在想,爸爸在一次次缉私战斗中勇猛直前,为什么就不能对妈妈大胆地敞开自己的心扉呢?唉,可爱的爸爸,可恨的爸爸……”




  赵子荷掩卷沉思,她仿佛看见许钧正在夜色中远远地望着自己,想要对自己诉说着什么,那一脸的疲倦总让人牵挂,她多想忘情地把他当作孩子一样地揽在怀里。时钟清晰地敲了十一下,应该是子夜了。赵子荷被钟声拉回到现实,又一次读起了女儿的作文:“有一次,在一家音乐餐厅里,爸爸出其不意地为妈妈点了支格什温的乐曲《蓝色狂想曲》,这时我才知道,爸爸妈妈也有过多么浪漫的初恋。人永远年轻多好啊。看着爸爸妈妈现在的样子,我很害怕长大。爸爸,我想对你说,当你半夜在等待妈妈的一声问候时,你怎么不想一想,或许妈妈也在等你的一声问候,你所渴望的东西,妈妈也同样需要啊……”

  赵子荷的眼眶湿润了,一颗大大的泪珠掉到了作文纸上。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赵子荷忙抹去眼泪,轻手轻脚地去开门,她好像早已知道这敲门声今晚会响起。门口,许钧默默地望着一时不知所措的赵子荷,两人相对无语,默立在门内外。不知什么时候,影影从小房间走了出来,用两只手一把拉起许钧进了屋,然后用脚把门关上了。赵子荷掩饰着些许尴尬,以关切的口吻对影影说:“你怎么还没睡着?”

  影影揉着惺松的眼睛咕哝说:“你们老吵醒我,烦死了。”

  许钧小心翼翼地说:“我就敲了一下门。”

  影影还是一脸不满的样子,“我早就听到你的脚步声了。”

  赵子荷和许钧一时无语,影影还是不罢休地咕哝说:“我要睡觉了,不和你们啰嗦了。”把自己关进了小房间。

  许钧无限柔情地望着赵子荷说:“明天搬回我们自己的家吧。”

  许钧和罗英鹏为了那一万元慰问款的处理方式而挑起的摩擦,好像有些让许钧大彻大悟的样子,半夜回家的感觉真好,以致第二天还让许钧意犹未尽。正逢周末,吃完早餐,他便领着赵子荷、岳母和影影来到了公园里划船。湖面上,碧波荡漾,微风拂面,一艘艘小船儿竞相犁开了一朵朵水花。影影站在船首为父母和外婆唱着歌,赵子荷打着节拍一起轻轻哼着。许钧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格外卖力地划着船。岳母怜爱地将一张餐巾纸递给了许钧擦汗。影影的歌声越唱越投入,富有节奏的童声独唱,仿佛长了脚一样在湖面上欢快地跳跃着,渐渐飞向远处。

  不知邻船的谁响起了手机铃声,许钧条件反射地立即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看了看,又放进了口袋。影影不满地瞪了许钧一眼,许钧忙重新有力地划起了船。这一个小插曲没有逃过赵子荷的眼睛,但她装作没看见,仍兴致勃勃地打着节拍哼着歌。岸边谁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许钧情不自禁地再次掏出手机察看,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铃声,有些尴尬地将手机放进口袋。影影已无心唱歌,戛然而止,对许钧说:“爸爸,今天是什么日子?”

  许钧不知就里地答道:“星期六。”

  影影伸出了手,“好,把手机给我用一用。”

  许钧乖乖地将手机递给了影影,然后看着女儿葫芦里卖什么药。影影麻利地将手机关了电源,“今天休息,手机关机,不办公。”

  许钧只能报以尴尬的一笑,“对对,今天我休息。”

  影影将手机放进自己的口袋,“爸爸真的有进步,我要奖励给爸爸一样东西。”

  许钧问:“什么奖励?说说看。”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59楼 发表于: 2007-09-01
 影影眯起眼睛神秘地扮了一个鬼脸,“贵重无比,你猜猜看。”

  许钧不假思索地答道:“给我买一只新款手机。”

  影影摇头,赵子荷代许钧回答:“请你爸爸去月亮大酒店的旋转餐厅吃一顿饭,你曾经说过的。”




  影影还是摇头,“外婆,你帮他们猜猜看。”

  赵母笑吟吟地说:“我猜到明年也猜不出。”

  影影大笑道:“我奖励给爸爸的东西是两个字:妈妈。”

  赵子荷一愣,故意嚷道:“胡扯!”

  许钧完全没有想到女儿会给他这么个特殊的奖励,心里不由涌动着一种幸福和激动,“贵重无比?对呀,价值连城。”

  岳母高兴地拍起了手,“说得好!”

  小船在欢声笑语中缓缓前进着,驶过了久违了的幸福的一天。入夜,许钧和赵子荷早早躺在了床上,也许白天玩得太累了,大家难得趁早休息了。但躺在舒适床上的许钧没有倒头便睡,而是克制地悄悄翻着身,看着身边的赵子荷微闭双眼似乎已睡着,许钧增加了辗转反侧的频率。不料,赵子荷突然轻轻地问:“白天玩得还不累?”

  许钧连忙一动不动地答道:“有点累,该睡了。”

  赵子荷还是问:“我看你有心事。”

  许钧回答:“没什么心事。哎,影影把我的手机藏哪里了?”

  赵子荷悄悄地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只手机,交到许钧手里,“在这里。”

  许钧一怔说:“我只是随便问问。”

  赵子荷善解人意地说:“开机吧。”

  许钧忙声明说:“不不,今天休息不开机。”

  赵子荷笑笑说:“不开机你是睡不着觉的,多少年了,我还不了解你。”

  许钧坚持说:“不开不开,那会吵你的。”

  “你睡踏实了,我才睡得着。”赵子荷替许钧将手机打开了电源。

  许钧激动地抱住了赵子荷,脸上又一次漾起了幸福的光芒。赵子荷紧紧依偎着许钧喃喃地说:“真希望你永远不要松手。”

  许钧情不自禁地热吻着赵子荷说:“子荷,你的心态比我年轻得多,因为你总是这么浪漫。”

  被搂紧了的赵子荷竟说出一句出乎许钧意料的话:“不,我只是心里害怕。”

  许钧心里一震说:“真对不起你,我知道你心里不会平静,你还会想着那张照片的事。等眼前的这个案子破了,我慢慢向你解释一切。”

  赵子荷在许钧耳边轻轻地说:“别说了,我想好好享受眼前的宁静。”

  两人长久地默默相拥着。突然,手机铃声急遽地响了起来,许钧很快拿起了电话。

  在街上一个僻静的公用电话厅里,一个男人背对着暗淡的路灯光打电话:“许局长,有人盯上你了,你要小心!”

  许钧已从床上跃起,急切地问:“你是谁?”

  手机中传来对方挂机的声音,许钧默默放下了手机,望着惊恐的赵子荷再也说不出话来。沉默片刻后,赵子荷先淡然地开了口:“今天过得很愉快,好久没有这样轻松过。明天该办案的还是抓紧去办,别耽误了,只是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许钧脱口而出:“我什么都答应你。”

  赵子荷依然平静地说:“不,只是一个小小的请求,以后不管在什么地方,每天给我报一声平安,别忽略了我的存在。”

  许钧无言,只有紧紧地将赵子荷揽入怀中。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60楼 发表于: 2007-09-01
大鱼终于浮出水面



 许钧一上班就急匆匆走进罗英鹏的办公室。罗英鹏只顾批阅着文件,没有抬头,其实他根本不需要抬头,这脚步声他已琢磨透。许钧见罗英鹏没有反应,但知道他心里早已知道,就将一张纸递到罗英鹏面前,然后默立一旁,静候回话。谁知罗英鹏看也不看就将递过来的纸捋进了抽屉,接着拿出许钧原先交上的一万元递到许钧面前。这一出哑剧演来得心应手,配合默契,哪像是一对“冤家”的杰作。许钧心领神会地将钱放入包里说:“有人给我打了匿名电话,说是我已被人盯上。”




  罗英鹏这才抬起头望着许钧说:“很抱歉,只让你过了一天的太平日子。”

  许钧无可奈何地苦笑道:“还好只有一天,多了也受不了。”

  罗英鹏点头说:“我已派人去落实给你两个住处按装报警器的事。”

  许钧怔了怔,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罗英鹏趁机换了个话题调侃道:“我知道你这份检查书的价值,字字千钧啊,说不定还是绝版呢,所以我要收藏起来。”

  许钧故意问:“什么意思?”

  “我已替你写了份检查。没办法啊,我要用你。当然,我知道你今天不是光为了来交检查书的,你是来请战的。”罗英鹏一下子点穿了许钧的来意。

  许钧感叹地说:“知我者,罗关也。”

  罗英鹏意味深长地关照道:“我送你一句话,不只在工作上,在家庭的私生活里也一样,要学会写检查。”

  许钧没有马上回答罗英鹏的话,似乎在细细品味其中的意蕴。罗英鹏继承说:“根据这个案子的特殊性,我已和几个副关长,当然还有吴局长统了一想法,不管个别人还有什么意见,至少场面上都同意了我的建议,由你继续办这个案子。”

  许钧兴奋地说:“谢谢罗关的信任,我会全力以赴的。”

  罗英鹏问:“你有什么具体想法。”

  许钧回答:“案子目前看上去好像处于停顿状态,但还是有突破口。”

  罗英鹏追问:“什么突破口?”

  许钧回答:“那个向我们提供情报的线人就是突破口,我早已隐隐感觉到,他已不是单纯的线人了。”

  罗英鹏继续发问:“你想怎么对他?”

  “让他尽快浮出水面,为此我们必须尽快准备好答应给他的五百万元报酬。” 许钧伸出了五个手指头扬了扬。

  罗英鹏大手一挥说:“没问题。”

  许钧掏出了在银贸大厦咖啡厅里拿到的那张照片,递到罗英鹏面前,“前些天有人给我送来了一张照片,有人偷拍了那年我前妻遭遇车祸的一幕。”

  罗英鹏拿起一看,大惊道:“怎么回事?”

  许钧摇了摇头说:“问题越来越复杂了,也许这个案子破了,这张照片的谜底也揭晓了。”

  罗英鹏一脸的迷惑,先前的感觉已一扫而光。他心里非常清楚,许钧准备打第二战役了,否则他决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委曲求全地交上检查书,这不是他的性格。由此也可以判断,许钧准备诱饵是要钓“大鱼”了。五百万元的现金很快备齐,足足装了五只拷克箱。按许钧的说法,在黑道上,这些钱可以买几颗人头了。遵照双方的秘密约定,五百万元的交接将由双方临时约定的地方进行。

  与此同时,云城海达汽车贸易公司的副总鲁风,正在北宁一家不起眼的酒店客房里,最后一次看了一下表,然后离开房间,驾车驶出了酒店大门。鲁风的车一走,海达公司董事长保镖阿东从酒店的停车场里闪出,立即驾驶另一辆车悄悄跟踪而去。但阿东不会想到,还有第三辆神秘的小车也接着驶出了酒店大门。

  很快许钧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拿起手机说:“喂,老飞吗?货已准备好,怎么给你?什么……海伦宾馆咖啡座,好。” 话音刚落,许钧已带着手下驾车驶出了海关大楼。

  海伦宾馆是一家五星级酒店,五十六层的楼高,在北宁也算一景。转眼间,许钧的小车已驶到能看见海伦宾馆楼顶的地方了,小车上的王巍和老丁紧紧护着沉甸甸的拷克箱,眼睛牢牢盯着海伦宾馆的方向,那神情好像随时随地有人从天而降劫走拷克箱中的巨款。这时,许钧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老飞通知许钧,交接地点已改为人民大道附近的皇家茶楼,许钧只得调头急奔新的接头地点。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61楼 发表于: 2007-09-01
 另一边,阿东驾车尾随着鲁风接听着电话,“我明白了,我会照应好鲁副总的。”

  而第三辆车像个鬼影似的,忽左忽右,忽隐忽现,不知道到底在关照前面两辆车中的哪辆?皇家茶楼与海伦宾馆可谓南辕北辙,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一个琉璃金瓦,一个玻璃幕墙;不知老飞是故弄玄虚,还是别有用意?许钧带着满腹疑惑,和老丁、王巍一行径直走进了皇家茶楼。刚在指定的包房入座,手机铃声便响。许钧故意装出不耐烦的口气对电话


里的老飞说:“怎么,你还想变?实话相告,我提了五只拷克箱,你再犹豫不定,我就打道回府了。你放心,我不会带任何无关的人,我是讲信用的。好,就这样。”

  许钧关上手机,吩咐王巍和老丁:“你们到隔壁房间去,没有我的指令不要随意采取任何行动,快去。”

  皇家茶楼的大门口,鲁风驾驶的一辆小车笃悠悠地驶来,似乎停了一下,又慢慢腾腾地扬长而去。坐在包房里的许钧已透过窗户注意到了这辆小车不寻常的举动,并指示王巍和老丁严加监视。不一会儿,鲁风的小车在马路上转了一圈后,又来到了茶楼的门口,车轮极慢地滚动着,好像在寻找着车位。门口的侍从跑向小车欲拉车门,不想小车突然加速,驶到一个较隐蔽的地方停下了来。鲁风下了车,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后,不经意地四处观望了一下。皇家茶楼的门口是一片开阔地,供茶客停车和散步,时值正午,阳光当头,因为不是营业高峰时间,门口显得较为冷清,少有人影和车影的遮遮掩掩。这一切应该是鲁风的精心策划,他不无得意地将手中长长的烟蒂一下子弹到了远远的地方。这时,那第三辆车好像蒸发了一样,再也没见踪影。

  茶楼包房里,许钧的视线从窗外移到了房间里,一手托着茶托,一手轻举茶杯悠闲地喝着茶。一个侍从掀起帘子吆喝道:“一零三房客人到。”

  许钧的脸略略偏向门的方向,不为所动地喝着茶。门口,鲁风戴着墨镜轻轻走了进来,见许钧侧着脸,便叫了一声:“许处,噢,是许局。”

  许钧转过脸来说:“是老飞吧,请坐。”

  鲁风警惕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坐下应道:“在下老飞,初次见面,有劳许局大驾,老飞后谢了。”

  侍从进来问:“先生,用什么茶?”

  鲁风拿出一张五十元票面的钱塞到了侍从的手里,“一会儿我招呼你。”

  侍从道谢退出,鲁风问:“许局,货都备齐了?”

  许钧点了点头。鲁风忍不住又问:“多少?”

  许钧望了眼脚边的拷克箱说:“是你开的价。”

  鲁风的视线立即定格在那几只拷克箱上,“好。”

  许钧拍了拍拷克箱,“一只拷克箱一百万,一共五只拷克箱。”将拷克箱一一推向鲁风一边。

  鲁风飞快地打开一只只拷克箱看了一遍后,说:“许局果然是个可合作的人。”

  许钧笑笑说:“我也想和你继续合作。”

  “来日方长了。”鲁风站起了身。

  许钧依然坐着喝着茶说:“悉听尊便。”

  鲁风再次一一掂了掂每只拷克箱的分量后,露出满意的笑容,“那就告辞了。”

  许钧轻描淡写地问:“要不要帮忙?”

  “不麻烦许局了。”鲁风掀开帘子唤来了服务员。

  在隔壁的包房里,王巍和老丁从窗里往外望去,只见两个男服务员将五只拷克箱一一放进了鲁风的小车里。鲁风在车外关上了车门,随手扔下了两张大额纸币,然后跳上了车,一溜烟拐出了茶楼的停车场。许钧在王巍和老丁的包房外招呼了一声:“走,盯上他!”

  鲁风的小车很快驶上了高速公路上,他边开车边打着电话:“张董,我已摸到许钧的门槛了,你放心,这口恶气我会帮你出。搞不定这事,这几年我白跟张董了。张董待我不薄,我自当舍命报答。”

  在北宁海关关长室里,罗英鹏也在电话里一再叮嘱着许钧:“许局,这个线人看来不同寻常,只是你们要有足够的防范意识,毕竟他已有五百万元在身,万一冲突起来,他会拼命的。”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62楼 发表于: 2007-09-01
 而阿东现在则跑到靠海边的一个小餐馆里,抓紧和鲁风通电话:“鲁副总,一切都为你准备好了,只是我的合作者拒绝了五十万元的开价。他说必须八十万元,少一个子儿也不干。鲁副总,你想一想,光一条雅马哈的汽艇就值四十万元。好,爽快,我在那儿等你。”

  又一场较量要开始了,海边已悄无声息地停着一艘汽艇。岸上,阿东溜达着抽着烟,望眼欲穿地恭候着鲁风的到来。随着一阵轻微的汽车发动机声,鲁风的小车卷起一片尘土,即


刻驶到了海边。阿东迎向鲁风讨好地说:“鲁副总,你看,那艘汽艇已在恭候你了。鲁副总真是个干大事情的人!”

  鲁风不为所动地看了眼汽艇问:“钥匙呢?”

  阿东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扬了扬说:“在这儿。”

  鲁风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那就一手交钱,一手交钥匙吧。”

  阿东收回了拿着钥匙的手说:“慢,鲁副总,实在不好意思,我的合作者又变卦了,他希望你放下一百万元,这是最后价。”

  鲁风勃然大怒说:“你小子敢这么狠命敲诈我!”

  阿东毫无惧色地回敬道:“我跟鲁副总合作不止一次了,上次打那唐队长老婆的一枪你还没付足酬金呢。”

  鲁风面露凶相地说:“你给我少来这一套!我要是不给呢?”

  阿东晃动着手中的钥匙说:“鲁副总,我不是单干,说不准哪个地方正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瞄着你呢。”

  鲁风不禁扫了一眼四周,脸色有些缓和下来,“阿东,这十万二十万元也不是小数,容我日后再谢你,怎么样?我鲁风说话算数。”

  阿东笑笑说:“鲁副总此处一别,远走高飞,我找谁去啊?”

  鲁风狠狠地说:“算我看走了眼,你阿东原来并不是一个小跟班!”

  阿东也不客气地反击道:“鲁大哥也不是个简单的副总啊!”

  鲁风从车里拎出四只拷克箱后说:“车里留着一百万元,你赢了。”

  阿东钻进车厢,打开拷克箱,看了看后,将钥匙交给鲁风,“你只是输了一点点,我们两清了。”便钻进鲁副总的小车迅即驶去。

  在海边另一个隐蔽处,老丁问许钧:“要不要跟上那个人?”

  许钧没有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那是个小角色,盯紧了这个老飞,他最终跑不了。”

  鲁风两只手各拎了两只拷克箱,长长松了口气,自言自语:“张董,见鬼去吧,你把大把大把的钱转移到了外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想好有朝一日甩下我一走了之。妈的,老子瞎了眼,白跟了你那么多年。对不起,这次让你大出血了,我先走一步,不再陪你玩了,拜拜。”说着,走向了汽艇。

  许钧带着王巍和老丁悄悄向鲁风离去的方向靠拢,老丁不无忧虑地对许钧说:“这家伙要从海上溜了,我们必须尽快采取行动。”

  许钧摇摇头说:“不能动,我们只能对他进行侦察,还没有理由拘留他。对我们来说,他现在的身份还是线人。”

  鲁风跳上汽艇,刚想将钥匙插进钥匙孔,背后的机舱里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慢走,我还想陪你玩呢。”

  鲁风猛回头,不觉大惊失色,张墨翰举着枪已瞄准他,一个保镖迅速占据了汽艇的驾驶座。张墨翰冷冷地盯着鲁风说:“跟师傅学徒还没满师就异想天开了。哼,你鲁风也太不自量力了。”

  鲁风垂头丧气地说:“你想怎么办?”

  张墨翰冷冷地说:“按规矩办,这你清楚。”

  许钧一行渐渐逼近了汽艇。保镖叫了一声:“有情况。”

  张墨翰和鲁风同时向许钧一行的方向望去,鲁风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阴笑,张墨翰一挥手命令道:“开艇!”

  鲁风突然将手中的钥匙扔进了大海,“我们同归于尽吧。”

  张墨翰嘿嘿一笑,像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一把钥匙交给保镖。鲁风目瞪口呆地望着张墨翰说:“阿东这个混蛋,原来是个双料间谍。”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63楼 发表于: 2007-09-01
 保镖驾艇即刻驶离了岸边。许钧一行赶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汽艇驶向大海远处。汽艇上,鲁风已被反绑上双手蜷缩在舱内一角,张墨翰抽着雪茄悠悠地说:“……你和我都犯了一个同样的错误。那一天晚上,朱队长匆匆从建平赶回云城,你我都以为朱队长可能是海关缉私队拦截中康号的指挥者,所以当我下令干掉朱队长的时候,你却买通阿东,将枪口转向朱队长身边的女人,因为你怕打死了朱队长,跑了中康号,你领不到那笔赏金了。唉,那个倒霉的女人真是冤到家了。”




  鲁风平静地望着张墨翰,似乎已失去了任何反抗的念头,张墨翰将一口烟羞辱般喷向鲁风,“那天在码头附近的望海楼宾馆,我要你和阿东全力捕捉那个真正指挥拦截中康号的神秘人物,你却坐立不安。阿东告诉我,你几次想借口溜出房间。关键时刻,我来了,你想给那个许钧通风报信的机会也没了,那时你心里窝火吧?!我能理解,死了许钧,你的五百万元可能会泡汤。还好,那个许钧命大,到现在我也没明白,他怎么没去码头?”

  鲁风叹了一口气说:“哪一天你当面问他吧。”

  张墨翰连连摇头说:“不,随便说说,这已经不重要了。我还得继续给你讲故事。那晚朱队长来我家,又让你紧张了一番。我和朱队长在周旋,你却心不在焉,终于想出了一个高招,想用顺子小姐来堵朱队长的嘴。可惜呀,我没钻进你的圈套,因为你这个圈套太拙劣了。”

  鲁风耷拉下了脑袋,“我承认输给你。”

  张墨翰微微摆动了下食指,“别急,还有呢。我派你去打探许钧的情况,正中你下怀,你一定暗暗得意了吧。你到北宁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在一个公用电话亭给许钧通风报信,干得真漂亮,顺水推舟,一举两得。可惜还是功夫不到家,缺了一口气呀。”

  鲁风绝望地问:“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不早解决了我?”

  张墨翰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然后一长溜地吐出了一股浓烟,“这很简单,我还得用你去钓大鱼,那五百万元我也喜欢,明白了吗?”

  鲁风终于恍然大悟,只是无奈地捶着自己的脑袋。海上传来了另一艘汽艇的声音,驾船的保镖向张墨翰报告:“张董,她来了。”

  张墨翰从舱内探出脑袋张望,只见海面上另一艘汽艇风驰电掣般驶来,越过张墨翰乘坐的汽艇后,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海面上顿时留下了一个漂亮的由水带形成的半圆弧度,然后两艘汽艇稳稳地靠在一起。保姆林阿姨拎着先前鲁风留给阿东的那只拷克箱跳上了张墨翰的汽艇,“张董,这是一百万元,一分不少。”

  张墨翰问:“人呢?”

  林阿姨不屑地说:“扔到海里喂鱼了。”

  张墨翰冷笑一声说:“这小子自作聪明,吃两头,活该!”

  艇内的鲁风不觉地脸部抽搐了一下,张墨翰有所感觉地扫了鲁风一眼。两艘汽艇一前一后开走了,眨眼间消失在大海的深处,把许钧一行人远远地抛在海边。

  涨潮了,排浪袭来,撞在堤岸上,卷起了阵阵浪花,打湿了许钧的脸庞,但他没有后退,只是长时间眼睁睁地望着大海。刚才这一幕,让许钧既尴尬,又沮丧。抓又不能,放又不是,心中真是万般窝囊。又一朵大大的浪花溅起,从空中落下时,变成了无数小水珠,劈头盖脸浇向许钧,似乎把许钧浇醒了。他拿出手机给罗英鹏打电话:“罗关,我失责了,一切由我承担责任。”

  罗英鹏给了许钧三句话:“一是要充分认识缉私斗争的严峻性,二是不要过早作检讨,三是责任由大家一起承担。”末了,还盛情邀请许钧一家晚上吃肯德基快餐。

  夜幕刚刚降临,受到邀请的影影早早就把大家拉到了肯德基快餐店。罗英鹏和许钧一家挤着一张不大的桌子啃着炸鸡腿之类的食物。席间,只有影影一个人津津有味地吃着,她嚷道:“今天罗叔叔请客,不吃白不吃,吃了还想吃。”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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