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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灵言情小说《人前躲你人后盼你》  心电感应 5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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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7-08-19
第七章


  莎夏是个非常乐观的女孩子,从来不知道何谓忧愁,何谓感伤,即使知道,那种无聊的情绪在她身上也逗留不下多久便会自动闪开——她身上太不「营养」了。

  但是这年,当秋意初起,满山头的叶子逐渐变色,一簇簇的黄,一簇簇的红,鲜艳中泛著苍凉的晦涩,她似乎能稍微体会到丹奥为何每逢秋天便百般愁郁,那萧瑟的风,凄凉的情景又为何会带给他如此深刻的感伤。

  於是,偶尔她也会遥望著远处山头沉思,於是,她也会叹气了,於是,她也开始抽起菸来了。

  Virginia,他的菸。

  抱著大狗熊,杏子盘膝坐在床上注视莎夏已经许久,後者倚在窗傍一根根菸抽个不停。

  她染上菸瘾了吗?

  「莎夏。」

  「……」

  「你……爱上他了吗?」如此明显的事实,倘若她都看不出来的话,实在没资格称作是莎夏的朋友。

  杏子并没有指明是谁,但是……

  「好像……」沉默良久、良久後,莎夏才慢条斯理地做出回答。「是吧!」也许起初她仍懵懂,但随著时日逝去,逐渐明显的痛苦,她终於能够厘清自己的感情,这份愁结,这份感伤,不是为他又是为谁?

  人,总是在痛苦中才能看见原先看不见的事实。

  杏子叹气,一副她就知道的表情。「你去找过他几次了?」

  「二、三十次吧!」出任务前後一定各去一次,没有任务时,每个月也会在周末时去两回。

  「都见不到他?将近十个月了,一次也见不到他?」

  「……」

  「他不想见你吗?」

  「……」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他也不可能回来了吧?」

  「……」

  「这样你还要继续去找他吗?」

  「要!我一定要见到他!」不是为了质问他任何问题,而是……而是……她思念他,她想见他想得快疯了!

  又叹气,杏子放下大狗熊,下床到莎夏面前,按住她欲再点菸的手。

  「尼基怎么办?」

  装上了义肢的尼基变得软弱了,在得知莎夏另行搭档之後,毫不犹豫地对莎夏告白,希望莎夏能接受他的感情。莎夏在惊愕之余,仍断然告诉他她并不爱他,但尼基坚持要求至少给他追求她的机会。

  「我不爱他。」她不是那种会因为同情而勉强自己接受任何感情的女孩子。

  「杰森呢?」

  杰森比尼基积极多了,两人不过搭档三个多月而已,他就对她热烈的示爱,是那种标准热情过度又有点自大的美国男孩,自以为是情圣,女孩子见了他非得迷上他不可。

  「我也不爱他。」这个更滑稽了,她才刚开始熟悉与他搭档,他就突然对她说他喜欢……不,他疯狂的热爱她,然後当场就要亲她,要和她做爱,简直是莫名其妙,她立刻给他来个正拳、贯手,接著是膝击、脚刀,最後再来个回旋踢!

  去和他自己的满头星做爱吧!

  「那还有吉米,托山尼、王杰……」

  类似符兹堡大学这种特别学校,除了非洲之外,在美、欧,澳、亚各洲皆有一所,每年会抽签相互交换十分之一的师生,以便做任务训练上的交流。若是一年前,莎夏必然会很渴望能抽中,但今年,她真的很高兴自己没有抽中。

  而杏子所说的那些家伙,全都是交换学生。

  「拜托,你现在到底在干嘛?作媒?」莎夏光火的大叫。

  「我只是在告诉你,」杏子依然很冷静。「你见不到他,他也不会回来,所以你最好早点放弃他,免得自己更痛苦。」

  莎夏冷冷地看著她。「你以为我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

  当然不是!

  「好吧!那么……」杏子只好退而求其次。「我不希望见到你这么愁郁,这一点都不像你,起码尽量让自己快活一点吧!」

  又点了一根菸,学丹奥那样合眼深吸一口,缓缓吐出,「我尽量。」莎夏说。

  「那这星期六华兰说要去参加慕尼黑的啤酒节,她邀我们一起去,当然,是如果没有任务的话……」

  莎夏无所谓地耸耸肩。「没任务就去,这样可以了吧?」

  「你可别到时候临时说不去喔!」

  「不会。」

  「那波登湖的……」见莎夏答应得爽快,杏子得寸进尺赶紧再盗一垒。

  「去,去,去,统统都去,行了吧!」

  是的,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在见到他之前,她一定得找些事来做,否则她肯定会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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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括那年秋天在内,丹奥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沮丧过。

  天越冷,绵绵细雨不停的下,他的心情就越低落,凝望著雾蒙蒙的街道,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自己的心情了。

  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肯定会再一次动手毁了自己!

  她明明说要来看他的,为甚么一次都没有来?是太忙?或者她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为甚么她不来?

  为甚么?

  「大哥,吃饭了。」

  「我吃不……」

  「爹地说就算大哥吃不下,也要来陪我们吃。」

  没良心的爸爸!

  一家人终於在餐桌旁坐定,当然,每个人都注意到丹奥萧索落寞的神情,也彼此交换著心照不宣的眼神。

  「小晨,多少吃一点吧!」桑念竹温柔地劝他。「你爸爸做的菜哟!」

  端著饭碗,丹奥勉强咬了一口桑念竹夹给他的滑蛋牛肉,随即又放下碗,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这十个月来,都没有人来找过我吗?」

  一片沉默,没有人回答。应该是没有,但,为甚么他会觉得有一股很诡异的气氛呢?

  他狐疑地抬眸,愕然见到所有人都一脸憋不住的表情。

  「终於问了。」于培勋笑道。

  「卓莎夏,八次。」于家大妹说。

  「卓莎夏,四次。」于家二妹说。

  「卓莎夏,六次。」于家小弟说,

  「卓莎夏小姐,九次。」管家也嗫嚅著插进来一嘴。

  「对不起,小晨,不过……」桑念竹歉然道。「你爸爸说的对,你太被动了,不这样逼一逼你,你永远不会了解感情这种事有时候是需要一点主动的。」

  丹奥不敢置信地环视他的家人——那是他的亲人吗?他们真的有血缘关系吗?

  「你们……」

  五张笑咪咪的脸。

  「现在该轮到你主动了,儿子(大哥),加油啊!我们五张票统统投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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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群人下了火车後,一致决定要经过另一座桥到美茵河对面,再通过葡萄园回到美茵堡。

  这票人,是甫自慕尼黑回来的莎夏等将近三十个人,一半女孩子,一半男孩子,其中包括尼基、杰森和那几个对莎夏有意思的男孩子,几乎所有人手上都提著一袋袋的酒,但莎夏没有,她手上只有菸。

  从出发到回来,她一迳意态阑珊地猛抽菸。

  「莎夏,晚上开派对,大家一起来喝这一趟买回来的酒,如何?」

  「随便。」

  「蛋糕、饼乾、餐具一切都由我们来准备,你甚么都不必忙。」

  「随便。」

  「准备好了我们就去叫你。」

  「随便。」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杏子回眸瞄了一眼,叹息。「她到底是去干嘛的呀?」

  「陪我们去喝酒?」恰卡说。

  白过去一眼,「她是陪酒的吗?」杏子嗔道。

  恰卡耸耸肩。「可是她真的只是陪我们去,再陪我们回来而已嘛!」

  「那个丹奥究竟是甚么样的人,会使她如此眷恋不舍?」杰森问。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是也,如果能够知道他对抗的是甚么样的影子,也许就不会像此刻这样始终踩在原地踏步了。

  「一个娘娘腔!」微跛著脚,尼基恨恨道。「一个会吃花,掉眼泪的废物娘娘腔!」

  杰森呆了呆。「莎夏喜欢那种男人?」那他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可是那个娘娘腔救了莎夏一命!」杏子愤然道。「而且莎夏之所以会遇到那种危险,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祸,我们那次的任务也因此宣告失败了!」虽然很同情他,但她再也受不了尼基受伤成残後的尖酸刻薄了。「再说校长原本已决议要将我们六人降至初级,听说也是他帮我们说情,所以才只降我们两级的!」

  尼基窒了窒。「你……你为甚么要提那件事,那件事我并不是有意的呀!」

  「不希望人家说你,你就不要说人家!」杏子重重地说。

  尼基哑口无言。

  杰森则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原来是救了她一命的人,那我还是有机会嘛!」

  杏子不禁失笑。「你以为救过她的人都可以吗?告诉你,丹奥跟你们不一样,他……呃,我也不会说啦!总之,他跟你们真的很不一样,你要是见过他就知道了,无论是外表或个性,他都……」

  说到这里,杏子蓦然止步,惊讶的眼遥望著堡墙下的山坡,无限错愕。

  後头的莎夏差点一头撞上去。「干嘛呀你,腿断了?」

  「莎……莎夏,那……那个……」

  「哪个?」莎夏纳闷地顺著杏子的视线看过去,只一眼,双目猝然圆瞠。

  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抽菸姿势,是他!

  下一秒,她即抛下香菸,抛下杏子,抛下所有人,抛下这世间所有的一切,拔腿狂奔向山坡上,奔向那个她日思夜想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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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到符兹堡,顾不得校长的欢迎,丹奥立刻跑去找莎夏,没想到莎夏却和同学到慕尼黑去了。

  这么一来,他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顿时在两秒钟之内瓦解於无形,连丝渣渣也不剩,并马上开始怀疑自己如此冲动孟浪的举止是不是过於欠缺考虑?或者她并不是那么想见他……

  不,也许她根本没兴趣见他,会去找他也只不过是要实践当初承诺过的诺言而已?

  一想到这里,有那么一瞬问,他几乎想立刻逃回伦敦去。

  但回头再想到母亲的话,犹豫再三之後,他还是勉强按捺下懦弱畏怯的心理,决定暂时留下来等她,再由她的反应来决定之後该如何安排自己的行止。

  一夜的不安稳,翌日,他终於注意到那份熟悉的景致,萧瑟的秋,冷冷的风,飘零的落叶,在山谷中哀声叹气了一整个上午,回到美茵堡用过午餐後,他又走出堡外,在葡萄园里绕了一圈,然後,眺望著符兹堡市区,他在堡墙下斜坡坐下,掏出香菸来点燃。

  她见到他究竟会有甚么反应呢?

  就这样,他问著自己,抽著菸,时间悄悄流逝……

  冷不防地,他全身突然没来由的泛起一阵战栗的鸡皮疙瘩,那种感觉就好像十个月前那头河马朝他暴冲过来那一刹那,他立刻忐忑地转头望去,果然有个影子朝他猛扑过来。

  「丹奥!」

  咦?!

  脑中刚浮起讶异的问号,眼前一黑,他已然被某人扑倒,眼镜也掉了,而且那人还大马金刀地坐在他的肚子上,在他尚未看清楚到底是谁之前,那人已俯下身来,公然将一副温暖柔腻的唇瓣紧贴上他的唇,他吓得张嘴要呼喊,一条滑腻的柔软物更乘机堂而皇之地钻进他的嘴巴里,他抽了口气,正待用尽全力推开身上的人,就在这当儿,他那两颗圆睁的蓝眸终於对上一双熟悉的眼。

  她的眼!

  然後,那双眼赧然合上了,蓝眸怔愣几秒後也跟著合上,双臂轻轻环上她的背,惊直口地拥紧了她……

  好一个欢迎仪式!

  「那就是那个……丹奥?」杰森问。

  「该死,他又回来干甚么?」尼基的回答。

  「看来他对莎夏也有意思,」杏子喃喃道。「难怪他会拚老命救莎夏。」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莎夏终於喘息著直起上身,仍然坐在他的肚子上,在发动千军万马进攻之前,先对那个被她坐在草坡上的人发表战争宣言。

  「我不管以前人家是怎么说的,但从现在开始,我是真的要倒追你了,因为我爱上你了,所以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我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就算你讨厌我、唾弃我,甚至憎恨我,或者再次躲避我,我还是要追你,直到你认输为止,这样你明白了吗?」

  丹奥似乎惊愕得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好半晌後,他才慢慢收起惊讶的表情,徐徐绽开一抹温柔的笑颜。

  「我也爱你。」

  闻言,怔愣地眨了好几下眼,莎夏才搞清楚他说甚么。

  「欸?!」

  那她的千军万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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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你的房间?」莎夏好奇地东张西望。「好大!」而且很适合他的气质,古雅宁静。

  「嗯!」关上门,丹奥回过身来,「你要喝……」话甫说三个字便停住,因为莎夏又迫不及待地扑上来贴住他,两臂紧扣在他腰际,锁得既扎实又有力,深恐被人抢似的。

  身体语言比嘴里说的话更实际。「也许你会觉得很突兀,我也承认对这方面比较迟钝,因为我没有经验嘛!但我发誓绝对不是要你或想捉弄你,我是真的真的好爱你!」

  丹奥无语,扶起她的下巴,温柔地覆上自己的唇。好一会儿後,他才离开她的唇,附在她耳傍呢喃。

  「我也是。」不爱她又怎会为她冒那种险?不过,他可没有她那么迟钝。

  好像不认输似的,莎夏仰眸凝住他,更用力地说:「我好想你!」

  「我也好想你。」

  「可是我去找过你好多次了,你却……」

  「我不知道。」

  「哦……那是……」莎夏歪著脑袋斜睨他。「你的家人不喜欢我吗?」

  「不是。」牵著她的手,丹奥领著她来到窗前的长椅上坐下。「因为我太被动了,他们想逼我主动一点。」

  莎夏想了一下,好像能了解他的意思。「那么这回是你自己要来找我的?」

  丹奥颔首。

  「你要继续在这儿工作?」

  丹奥再一次颔首。一只要你在这儿,我就会在这儿工作。」

  「我想校长一定很高兴?」

  丹奥又一次颔首。「他很兴奋。」

  「为甚么?」问了半天就是为了问这句话,对他最感好奇的也是这件事。

  丹奥沉默了,大半天後,终於下定了决心。

  「因为我……」顿住,蹙眉起身去开门,和门外的史提夫说了几句後,他回来歉然道:「对不起,我有点事,你能等我一会儿吗?」

  「那我回去洗澡好了,你办完事到宿舍来找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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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放下电话,杏子马上过去敲敲浴室门,很用力的敲,因为里面非常热闹,不但有哗啦啦的水声,还有高昂兴奋的口哨声,如果不用力一点,里面的人肯定听不见——如果这样还听不见,她就得拿槌子来敲了。

  「他们叫我们去参加派对,你去不去?」

  「没办法,已经答应他们了,就去吧!」

  「丹奥呢?」

  「跟我们一起去啊!」说完,莎夏又继续吹她的口哨,最後,竟然大声高唱起来了,而且唱的还是「我爱他,他也爱我」那种乱七八糟的歌,可笑极了。

  杏子摇摇头,开始换衣服,一边嘀咕,「丹奥是不是搞错了甚么,居然会喜欢她这种女孩子?」衣服甫换好,门上便传来两声斯文有礼的敲门声,显而易见敲门的人必然是个非常有教养的人,她忍不住又咕哝,「他一定搞错了!」

  门开处,果然是丹奥,他的脸颊有点赧红,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敲女孩子的房门——妹妹的房间不算。

  「嗨,丹奥,进来吧!她还在洗澡。」

  「啊……」丹奥踌躇著,推了推眼镜。「这样好吗?我待会儿再来吧!」

  「不用,不用,无所谓,我们大家都是这样。而且……」杏子瞄了一下浴室。「我也有点话想跟你说。」

  「哦!那……抱歉,我进去了。」

  「哪,自己找地方坐吧!不过……」杏子暧昧地挤著眼。「那边是莎夏的床和书桌,也许你比较喜欢坐那儿。」

  脸更江了,丹奥尴尬地在莎夏的书桌前坐下。

  「呃……请问你有甚么事要跟我说?」

  「那个。」杏子指指莎夏书桌上的香菸。

  丹奥怔了怔。「莎夏会抽菸?」

  「为了任务,我们每个人都会抽菸,只是平时都不抽而已,不过……」杏子又瞟一眼浴室。「三个多月前,她开始没事就抽菸,而且越抽越凶,我不知道她上瘾没有,但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叫她不要抽了,有菸瘾对任务并不好。」

  盯著香菸,丹奥问:「她心情很不好吗?」

  「超郁卒的!」杏子叹道。「她去找了你很多次,又一再碰钉子,虽然她说不会轻易放弃,但思念一个人的确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想你应该能了解,而她又不知道该如何排解那种痛苦,所以就开始抽起菸来了。」

  丹奥沉思片刻,颔首。「我明白了。」如果他对她的爱有过任何怀疑,现在也不存在了。

  待莎夏洗完澡出来一见到丹奥,立刻兴奋地想要冲过来,丹奥吓得跳起来连退三大步,脸色通红,双手乱摇,眼镜差点掉了。

  「不……不要过来,你……你还没穿衣服……」

  「呃?」莎夏低头看了一下自己仅围著浴巾的身子,又高兴地转了一圈,浴巾角跟著飞扬起来,瞬间露出一丝儿童不宜观赏的部位。「人家都说我的身材很不赖耶!你觉得怎么样?」

  怎样?

  鼻血快喷出来了!

  「我……我先出去,」丹奥胀红著脸想逃命出去。「等你……等你换好衣服之後,我再……」

  莎夏马上跳过去拉住他。「不用啦!我很快就可以穿好了,你等我一下喔!」

  担心他若是坚持要出去,莎夏也会跟著追出去,丹奥只好局促不安地背过身去,满头大汗地心想:要是多来几次这种情况,他真的会短命!

  「好了,你看,我配合你穿的哟!」

  丹奥回身一看,跟他同样的米色套头毛衣和铁灰色长裤,果然够帅气又潇洒,不过……

  「我从来没有看过你穿裙子。」

  「不方便嘛!所以除非必要,否则我是不穿的。」莎夏俏皮地歪著脑袋。「怎么,你想看我穿裙子?」

  丹奥别开眼,拚命推眼镜,脸又红了。「我……我只是在想,你的……你的腿很美,如果穿裙子的话一定很……迷人。」事实上,每次见到她他都会这么想。

  「真的?」莎夏两眼一亮。「好,那我马上穿给你看!」说著,当著他的面,她立刻褪下长裤,骇得丹奥惊呼一声又背过身去。

  「你你你……你应该先通知我一声……」

  莎夏没出声,片刻後——

  「OK!」

  他再次回身,眼前陡然一亮,眼镜掉了一半。

  米色套头毛衣并没变,只不过多了一条淡彩雪纺丝巾作装饰,再换上一条中庸裙,杏子又替她把那头莲蓬松松的大鬈发绑成一条麻花辫,还特意留下几绺飘逸诱人的发丝,最後再点上一抹朱红,莎夏马上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妩媚柔婉的女人,风情万种又高雅迷人。

  「你……好美……真的好美……」他喃喃道,两眼发直,好像中邪了。

  莎夏开心的笑了。

  「为了你这句话,还有你的眼神,我以後一定会常常穿裙子。」

  丹奥一惊,忙收回目光,推好眼镜,「对不起!」并为自己的无礼致歉。

  「对不起甚么?我喜欢你这样看我啊!」脱掉乎底鞋,莎夏熟练地换上另一双雅致的低跟淑女鞋,显见她对淑女打扮也很习惯。「其实我也有很多裙子的,迷你裙、中庸裙、一片裙、篷篷裙、荷叶裙、长裙、窄裙,随你挑。」

  「对,而且除了任务之外,她从来不为任何人穿,」杏子又替莎夏挑了—个米色的淑女包包。「只为你。」

  莎夏只看了一眼便摇摇头放回原位,自己另外挑了一个可以和裙色搭配的淑女包包,再把一些琐碎的东西一一放进去,不过在她摸到香菸之前,丹奥便先一步把菸拿走了。

  「女孩子抽菸不太好,这包还是给我吧!」

  莎夏一怔,看看杏子,再看回丹奥,耸耸肩。「是是是,以後除非任务需要,否则我都不抽了,OK?不过你要让我闻你身上的菸味喔!」

  丹奥脸又红了,杏子一副呕吐的表情,这时,又有人敲门了,是恰卡,他一见到莎夏,下巴就拉到地上去了。

  「老天,莎夏,你要去参加选美吗?」

  「少夸张了你!」莎夏对他吐了一下舌头,背起包包,挽住丹奥的手臂。「好了,我们走吧!」任何人夸奖她她都不痛不痒,她只要丹奥的赞美。

  「走?到哪儿?」他们有说要去哪里吗?

  「喝酒!」

  咦?她心情又不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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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都在吹口哨,莎夏也对他们每个人装鬼脸吐舌头。

  「莎夏,劲爆喔!今天是想到甚么了,居然穿得这么淑女?」以色列语。

  「小姐我高兴!」莎夏跩跩地呛回去。

  「啧啧,穿裙子高跟鞋喔!」乌拉圭语。

  「小姐我爽!」莎夏下巴拾得更高。

  「瞧,连头发都……」墨西哥语。

  「你们全都给我等一下!」莎夏蓦然大吼。「不记得本校的规炬了吗?在丹奥面前,大家只能说英文或中文!」

  「咦?有这种规矩吗?」印度语。

  「有啊!啊,对了,你是半年多前才来的,难怪不知道。」埃及语。

  「他又是谁?」菲律宾语。

  「历史文物馆副馆长。」法文。

  「很了不起吗?」印尼语。

  「完全不,不过他是特权分子。」希腊语。

  「原来如此。」比利时语。

  「喂喂喂!你们……」

  「好好好,说英文,说英文!」异口同声的英语。

  「莎夏,」丹奥倒是没注意到大家在说甚么,只注意到尼基的大便脸和跛脚。「你没有阻止尼基去参与阿富汗的任务吗?」他低声问。

  莎夏也看过去一眼。「有啊,可是他不听我的嘛!」

  「那他……」

  「断了一手一脚,虽然装了义肢,但要使用到如同自己的手脚那般灵活还需要一段时间,他自己又很消极,说不定以後再也不能出任务,只能坐办公室或担任教练之类的工作了。」

  「唉!如果他肯听你的就好了。」丹奥似乎颇为惋惜。「不过,这对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要他能够振作起来。」

  奇怪的眼神立刻瞄过来,莎夏张口似欲询问甚么,好死不死的眼角瞥见杰森过来了,只好把问题硬吞回去。

  「丹奥,他是杰森,我的新搭档。」亲昵的抱住丹奥的手臂,莎夏毫不掩饰对他的爱意,更不吝於大方的说出来。「杰森,这就是丹奥,虽然我们还没有机会说清楚,不过我爱他,他也爱我,所以他可以算是我的男朋友了。对吧,丹奥?」

  丹奥尔雅的笑,斯文的颔首,「丹奥·查士敦,你好。」语声更是温和。

  「杰森·泰佛。」原来这就是莎夏的丹奥,果然跟他们都不一样。

  两人握了一下手,丹奥忽而蹙了蹙眉,深深凝视杰森一眼。待杰森离去後,他即对莎夏说:「有没有地方让我跟你单独谈一下?」

  毫不犹豫地,莎夏牵著丹奥的手往联谊大厅的另一个出口走去,虽然沿路有不少人和他们打招呼,他们也因此停下来不少回喝杯酒吃块蛋糕甚么的,但闻讯而来的同学也越来越多,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两个人的离去。

  出了联谊大厅後,莎夏直接走出宿舍,穿过王子花园,不久,他们即并肩漫步於下山的步道上。

  「你就这样离开,可以吗?」

  「我原本就不想去,只是答应过他们,所以不能不去。」莎夏侧过来一眼。「你想跟我说甚么呢?我不应该说你是我的男朋友吗?」

  「不,当然不是,呃,我是说,我很高兴你说我是你的男朋友。」

  莎夏立刻绽出甜美的笑靥。「那你是要跟我说甚么?」

  「我是想告诉你……」丹奥的神情有点沉重。「你最好不要再跟杰森搭档下去了,事实上,这件事我会直接跟校长说,无论你同不同意都必须如此。我只是觉得应该先跟你说一声,希望你不会在意,甚至……生气。」

  「为甚么?」莎夏并不在意,只是好奇。

  丹奥迟疑了下。「因为一年後,他会为了你而背叛SA组织。」

  「原来如此。」莎夏依然很平静。「那么,既然是一年後的事,你又怎么会先知道呢?」

  丹奥沉默了。

  莎夏盯住眼前的石板道。「就像你预先知道阿富汗那件任务很危险一样吗?」

  「那……那是我爸爸告诉我的。」丹奥呐呐道。

  「哦!那么是你跟你爸爸一样……」莎夏悄悄瞄过眼角来。「都能够预知某些未来?」

  丹奥又静默片刻。

  「不是某些未来,而是所有的未来,还有……」他看著自己的手。「过去。」

  莎夏恍然大悟。「所以你才能够看到那个死人所设定的密码?」

  「是。」

  「酷!」睁大双眸,莎夏惊讶又崇敬地望住他。「好厉害的能力,你真的能看到所有的过去和未来?」

  「是的,所有的过去和未来,除了……」丹奥停下脚步,凝住她。「你。」

  「咦?我?」

  「我在你身上,」他握住她的手。「甚么也看不见。」

  「欸?你偏心?」莎夏立刻提出抗议。

  「不是那样,不是我偏心,是……」丹奥啼笑皆非。「我们这种人在这世上一定会有一个人是我们看不见的。」

  「是这样吗?」莎夏怀疑地斜睨著他。「你爸爸也是?」

  丹奥点头。「我爸爸在我妈妈身上看不见任何过去与未来,我爷爷在我奶奶身上看不见任何过去与未来,而我,在你身上也看不见任何过去与未来。」

  「你爸爸,妈妈……你爷爷,奶奶……」莎夏拚命眨著眼,脑筋迅速转动。「你是说,我注定要成为你老婆?所以三年前你才会一看见我就跑,因为你不想因为这样就莫名其妙的被……被……天知道是甚么把你和我硬凑在一起?」

  「类……类似吧!」真正的原因他可不敢说,只要他不说出来,或许不会变成事实,可是一旦说出来了,有九成九会变成事实。

  莎夏了解地点点头。「这样就真的不能怪你了,换了是我,大概也会做出跟你同样的事吧!」

  丹奥有点下敢相信。「你……真的能相信并了解我所说的一切?」

  「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莎夏认真地说。「当参与阿富汗那件任务的所有SA全栽了跟头之後,我就一直在思索:你怎么会知道?然後又联想到那次的非洲任务,其他九组SA全灭,却只有我们这一组能安全到达目的地,而且除了你之外,其他六人毫发无损,那是因为……」

  她仰眸注视著他。「赫伦一切都听你的,不是吗?是你一直在设法带领我们避开危险,不是吗?所以那只光头海狗才会表示无论如何不能让任何人得到你,因为你拥有如此惊人的能力,不是吗?」

  丹奥沉默著,颔首。

  「所以我想……」莎夏沉吟著。「这种事应该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你会像鱼饵一样被那些贪心又残忍的大鲨鱼撕裂得尸骨无存。」

  丹奥依然缄默不语,只深深凝视住她。

  「放心,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不过……」莎夏有趣地笑了,挽住他的手臂,继续往前走。「想想真是好笑,大家都以为你是个无用的废物,没想到你才是真正的宝物,难怪那个光头海狗说牺牲所有的SA也必须保全你一个人,的确,像你这种人大概是绝无仅有……呃,不对,你爸爸还有你爷爷也是,不过就只有你们三个了吧?」

  「不,还是有其他这种人,只是他们不像我们这么……这么……」

  「厉害?」

  「是这么说吧!」丹奥淡淡道。「他们能看见的相当有限,若是未来改变了,他们也无法立即得知。」

  「而你能看见的……没有极限?」丹奥点头,莎夏立刻又问:「而且马上就能知道?」丹奥又点头,莎夏马上咧开谄媚的笑脸。「表演一下吧!」

  丹奥默默走到路边去按住一株树,可是仅只数秒後即脸色通红地猛然收回手。

  「怎么了?怎么了?」

  扶了一下眼镜,又很不自在地咳了咳,丹奥才尴尬地指指树木後的草地。

  「半个月前,有人在那里做……呃,做爱。」

  莎夏呆了呆,继而失声大笑。「真的假的?就在那儿?天哪!是谁?快,快告诉我是谁?我要好好去糗他一下!」

  「我不认识。」就算认识也不敢告诉她。

  「呿,真可惜!」

  「莎夏。」

  「嗯?」

  「还有一件事。」

  「甚么事?」

  「恰卡的死期快到了。」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7-08-19
第八章


  救得了他吗?

  不,救不了他,也不能救。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当作不知道,我只能这么做。

  那你为甚么要告诉我?

  因为杏子是你的好朋友,这件事对她会有非常大的影响,甚至影响到她往後的生命,你可以决定要不要帮她摆脱这件事对她的影响。

  你是说?

  恰卡是为了救她而死的。

  「天哪!难道他一直都得面对这种问题吗?」莎夏喃喃自语,并烦躁地猛抓头发。「难怪他会那么忧愁,换了是我早就疯了!」

  「嗄,你说甚么?」趴在床上看小说的杏子问过来。

  「没甚么,」莎夏苦笑地挥挥手。「看你的书吧!」

  看著她,杏子狐疑了,「你怎么了?」她放下书坐起来。「我以为你和丹奥两情相悦了就不应该再有烦恼的说,怎么反倒愁眉苦脸的?」

  莎夏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告子,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恰卡?我是说,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

  「恰卡?」杏子失笑。「你怎么会这么想?不过我倒是一直拿他当亲人看待,你是知道的,我们从孤儿院里的时候就在一起了,他一直很呵护我,而且我原本就有个哥哥,恰卡跟他很像,我是说个性,所以我常常在无意识中把他当作哥哥的替身,就是这样而已。」

  「是吗?那……」莎夏皱眉。「你哥哥又是怎么死的?」

  杏子笑容倏失。「我小时候贪玩跑到马路上,哥哥为了救我被车子撞死了。」

  原来如此!

  如果两个「哥哥」都是为了救她而死,那种打击的确相当大。

  她到底该怎么办呢?莎夏忍不住又叹气。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搞的?」杏子更是疑惑。「奇奇怪怪的,难道你和丹奥之间不如我想像中那样顺利吗?」

  「也不是那样,而是……是……」

  「啊,我知道了!」杏子忽地拍了一下大腿,「你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所以现在不知道该如何和他相处,对吧?没问题,哪……」她把刚刚看的小说扔给莎夏。「看看这个,美国畅销书排行榜上第一名的罗曼史作家所写的浪漫小说,里面写的肯定可以给你做参考!」

  「开玩笑,」莎夏不可思议地看著手上的小说。「我从来不看这种书的!」

  「看看嘛,真的很棒喔!」杏子拚命鼓励她。「我原来也是不看的,但是她的书我一定会买来收藏。」

  「喂!拜托,你忘了你是SA吗?」

  「SA又怎么样?SA就不是人吗?」杏子反驳。「我是个孤儿,孤儿最渴望的就是亲人,所以总有一天我也是要结婚的,当我真的爱上某人的时候,就跟你一样,这又有甚么不对?」

  「但,这种书……」莎夏颇不以为然地瞪著封面上那种梦幻般的图片。「这根本是在骗少女的超梦幻小说嘛!」

  「不,她写的东西里面有很多地方是相当写实的,写实得近乎残酷,让读者能够很深刻的了解到这世界确实是很现实,但另一方面她又极力美化它,给它一个完美的结局,让我们对这个残酷的世界又不会太过绝望,能抱著一份期待的心理去面对这个世界,否则大家都不要活了!」

  「很抱歉,我不喜欢作梦。」

  「不对,它不是要你作梦,而是要你面对一切,无论是美好或丑陋的,你一定要面对它,然後期待你所做的一切努力能带来美好的结果。自然,小说里的结局总是美好的,现实却不一定如此,但我们总是要抱著一份希望,希望能够更接近美好的结局,你不觉得这种想法很正面吗?」

  她不是会看这种浪漫小说的人,但因为杏子最後这一番话,总觉得正好讲到她心坎里头去,所以抱著姑且看看的心态,莎夏翻开了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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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

  「哦,嗨!」专注於电脑上的丹奥漫不经心地瞥去一眼,随口应了一声,注意力依然专注在电脑萤幕上,可是三秒後,他双手蓦然停住,愕然的眼猝然转回去看著正从窗外爬进来的莎夏,讶异不已。「你干嘛从那里进来?还有,你的眼睛怎么那么红?」

  「习惯了嘛!」莎夏喃喃道,恶习真的很难改,老是不知不觉就跑来爬窗户,搞不好她天生就有作小偷的劣根性。「至於我的眼睛,我昨晚熬夜看了整整三本小说,今天的课又不能打瞌睡,所以……」任由书本掉落一地,她像得了软骨症似的瘫进他怀里。「借睡一下!」

  「借睡?」丹奥哭笑不得地抱住像只小绵羊一样窝在他怀里的莎夏。「甚么时候还我?」

  「睡饱了就还你。」莎夏咕哝。

  丹奥无奈苦笑,只好一手抱住她,一手熄掉香菸再关掉电脑,又扯来外套替她盖上。半晌後,原以为她睡著了,她却突然出声了。

  「我从来不是那种会作梦的小女生,也不认为自己会去看那种小说,没想到昨晚我却欲罢不能地整整看了三本,如果不是要上课了,我还会继续看下去,自己想想都很不可思议呢!」

  「哦?你是看甚么小说看得那么认真?」

  「爱丽丝·葛兰特的罗曼史小说,我想你一定不知道,不过……」

  「爱丽丝……」丹奥脸上蓦然浮现一股很怪异的表情。「葛兰特?」

  「……我认为她一定是个历经沧桑,但始终能够以乐观的心胸去面对一切的坚强女人……」

  「乐观?」会吗?

  「……我喜欢她那种不逃避的态度,也喜欢她那种总是对未来抱著一份希望的心态……」

  「是吗?」丹奥苦笑。

  「……虽然小说结局都是完美的,不过我相信作者本身所要传达的,还有读者所感受到的,双方都知道那只是一种期待,而不是现实,但就是要有期待,未来才有可能更完美,不是吗?」

  「确实。」

  片刻沉默。

  「丹奥。」

  「嗯?」

  「还有多久?」

  「七个多月。」

  「他也是我的好朋友。」

  「我知道。」

  「至少在那之前,我希望能够尽量满足他所有的愿望,让他过得很快乐。」

  「我同意。」

  「那你能不能安排一下,在那之前不要给他任何任务?」

  「我可以去说一声,应该没问题。」

  於是,两个钟头後——

  「杏子,如果你的生命只剩下半年多,你最後的愿望是甚么?」

  「这个嘛……唔!希望我最爱的男人能陪我度过这最後半年。」

  「哦,那你呢,恰卡?」

  「我啊?简单,我这辈子只有一个愿望,只要能让我过三个月像比尔盖兹那种豪富生活,就算让我马上死掉也无所谓了!」这种愿望倒很符合在赤贫中成长的孩子所会有的想法。

  这种事丹奥也许办得到吧?

  可是……

  真的这样就可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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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德国,拥有城堡的城市大都非常浪漫,符兹堡也是,特别是在霭雾弥漫的清晨时分,走在宁静的美茵河畔,古意盎然的美茵堡映照在随风飘动的朦胧水面上,美得有些不真实,仿佛梦境一般!

  不过如果不是丹奥的邀约,莎夏绝不可能来做这种以往她认为是穷极无聊的清晨散步,更不可能体会到这种诗意般的浪漫情怀。

  虽然秋天的早晨真的满冷的!

  「会冷吗?」

  「不……呃,有一点。」

  丹奥探臂搂住了莎夏,後者窃笑不已。

  才怪,她的身体壮得不像话,瞧她的身材就知道了,即使丹奥快冷死了,她也不会抖上一抖。

  不过被他搂在怀里的感觉,在过去她一定会认为很恶心,会对那种装模作样的女孩子嗤之以鼻,但此刻,她总算能了解那些女孩子为甚么那么喜欢假装柔弱,因为被喜爱的人呵护的感觉真的好舒服啊!

  而且……嘻嘻嘻,这样就可以更贴近一点闻他身上的菸味,真的好香ㄋㄟ!

  「丹奥。」

  「嗯?」

  「你工作的时候一定要抽菸?」

  「我在思考的时候一定要抽菸。」

  「还有睡前?」

  「那是习惯,就好像英国人睡前喜欢喝一杯茶,我是习惯抽根菸。」

  「那现在呢?」她仰眸注视他抽了一口菸,缓缓吐出,真是帅毙了。「是心情不好,或是思考,还是习惯?」

  「都不是,清晨的菸是让我脑袋清醒一点。」

  「你有低血压?」

  「嗯。」

  「毛病真多。」莎夏顽皮地皱了一下鼻子。

  闻言,丹奥停下来熄了菸,把菸屁股扔进垃圾桶里,再继续漫步前进。「你不喜欢我抽菸?」现在要他戒可能不太容易了。

  「不,我很喜欢看你抽菸,只要你不会得肺癌、心脏病、高血压之类的。」

  「不会。」

  「你怎么知道?」

  「我爸爸告诉我的。」

  「那你是……」

  「我不知道,爸爸说这种事最好不要知道,不过跟抽菸倒是无关。」

  「的确,知道自己的死期确实很诡异,特别是你,你的精神那么脆弱,肯定受不了。可是我倒宁愿先知道,而且越早知道越好,这样我能把握的时间就更多。我想……」莎夏低喃。「应该不只我一个人有这种想法吧?」

  「或许。」

  「那么……」

  「嗯?」

  「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恰卡,你认为如何?」

  眉宇倏蹙,丹奥推了推眼镜,无意识中又掏出菸来燃起另一根,抽去大半根之後,蓝眸俯下来瞄了她一下,再收回去注视著远方。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先『看看』,若是结果比较好,你想告诉他就告诉他,如果不行,我们再另外想办法。」

  「好,就这么办吧!」

  过了旧美茵桥,天更亮了,晨雾渐渐散去,不久,清晨的市集使城市逐渐热络起来,在市集广场上,各地聚集的小贩一摊摊贩卖著各式各样的蔬果和大块的起司和香肠,看得人眼花撩乱,早起的市民也提著菜篮逐件采买,跟台湾的传统市场几乎没两样。

  在欧洲星期六的早晨,八点多就已经开始营业的摊贩几乎可以算是奇迹呢!

  「你常常来?」

  「偶尔。」停下来,丹奥向花贩买了一朵玫瑰,神情腼腆地送给她。

  「谢谢。」莎夏接过来闻了一下,不知为何,居然觉得有点害羞。「好香。」不过还是没有他身上的菸味香。

  沿路慢慢逛,丹奥买了一条面包,几块乳酪和义大利火腿。

  「请恰卡来吃早餐吧!」他说。

  半个钟头後,恰卡蹦蹦跳眺的来敲丹奥的房门。

  「啧啧,这里一般学生是不能来的,我居然有机会上来,真是荣幸啊!」

  「请进。」丹奥拍拍他的肩,然後对莎夏点点头。「告诉他吧!他比你想像中坚强喔!」话落,他便拿著买来的早餐材料到楼下厨房处理。

  二十分钟後,当他端著早餐盘回来时,只见恰卡扶著额头一脸茫然。

  「你……呃,真的可以看见……看见……」

  放下早餐盘,「是,我可以看见未来。」丹奥坦诚。

  「那么你……」恰卡咽了口唾沫。「看见我……死了?」

  「为了救杏子。」

  「Gee!」恰卡喃喃道。因为他是黑人,所以也看不出他的脸色如何。

  「而杏子也将因为你的死而一蹶不振,」丹奥坐下,为大家倒咖啡。「她会认为自己是扫把星,无论谁跟她太亲近都会被她害死,於是只好把自己孤立起来免得再害死任何人,即使後来勉强结婚生了孩子——那是她最大的愿望,但最後还是离婚了,连孩子都不敢留在身边,也就是说,她将会一辈子受尽孤独寂寞的痛苦,直到死为止。」

  「My  Cod!」恰卡惊呼。

  「我本来想让你们分开,以免让她碰到那种事,但是……」莎夏低哑地说。「我觉得那并不是最好的办法,杏子必须要自己去面对那种事,自己去度过那个难关,这对她才是最好的办法。」

  恰卡沉默了,好半天後——

  「如果说我一定要死,我也宁愿是为杏子而死。虽然肤色不同,但从孤儿院开始,我们互相扶持走来也有九年了,她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能够为自己的亲人而死,这是最光荣的事。」他平静地说,「放心,我会设法先开导她,或者……」他望住丹奥。「我可以告诉她关於你的事?」

  「可以,不过我希望她能为我保守秘密。」

  「她会的。」说著,恰卡叹了口气。「不过我的愿望看样子是实现不了了。」丹奥与莎夏相对一眼。

  「那个愿望我倒是可以帮你达成。」

  「呃?」

  两天後,恰卡和杏子便出任务去了。

  这回他们的任务是去担任一位美国富豪的安全护卫,自然,某人已先知会过那位富豪,在未来的半年里,恰卡和杏子将会确确实实地享受到所谓大富豪的奢侈生活。

  这是丹奥唯一能为恰卡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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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掩体後闪身出来,莎夏在一秒钟之内即已摆好最完美的姿势,对准目标扫紧扳机射击出去。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射击完毕,在两秒钟之内,她又已闪身前进至另一个掩体後,同时更换弹匣完毕,再闪身出去对准目标射击。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这样连续几次後,她终於前进到最後一个目标。

  砰砰砰砰!

  四个恐怖分子全倒,成功抢救出人质——充气娃娃。

  「很好,二十四秒,至目前为止是最快的,而且射击亦无半点失误,没有半个无辜者被你一枪干掉,只有人质……」射击教官正经八百地瞟一眼「人质」。「被你吓到没『气』了!」他说的是恐怖分子的木靶倒下来把充气娃娃压扁了。

  哄然一阵大笑,莎夏噘了噘嘴。

  「谁教教官你要把自己用到会『漏气』的娃娃拿出来公家用!」

  笑声更大,射击教官咳了几声。

  「安静,今天毫无失误过关的只有四个人,大家要好好反省,出任务的时候可不允许任何失误,所以假日最好自己过来练习,完毕,下课!」

  一声下课,众学生们即欢呼一声,再眨个眼,一溜烟全跑光了。

  「等等,莎夏!」

  莎夏回首。「甚么事?」

  杰森急急赶过来。「今天晚上大家要在城里酒吧为华兰庆生,你去不去?」

  「咦?华兰今天生日吗?」莎夏惊讶地反问。「那当然要去!」

  「八点在大家常去的那家酒吧集合。」

  「OK!」

  「杏子不在,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丹奥会陪我。」

  杰森蹙眉望著她匆匆离去。

  他应该放弃了,在亲眼见到莎夏与丹奥重逢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应该放弃了,他也努力要让自己放弃,但……

  为甚么他就是放弃不了?

  是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还是因为得不到而不甘心,不想认输?或者是因为这回他在不知不觉之中,已超脱过去那种玩世不恭的心态而……

  认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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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有英国的酒吧文化,德国也有德国的啤酒文化;英国人将上酒吧打发时间视为生活中最重要的一环,而德国人则将喝啤酒视为每天的「必修课」,因此德国的酒馆、酒屋,酒吧、酒店比天上的星星还多,一到夜里便高朋满座、热闹非凡,使人充分领教到德国人洒脱不羁的另一面。

  今夜,莎夏依然穿著裙子,格纹棉制中庸裙,配上法兰绒衬衫、皮背心、宽皮带和短靴,蓬松的长发用一条与长裙同花纹的发带系住,看上去既帅气又妩媚,迷人极了。

  「啧啧啧,莎夏,你一天比一天更漂亮了哟!」

  「那当然!」莎夏当仁不让地顶下「漂亮」的荣衔,一边在人满为患,闹烘烘的酒馆中寻找寿星。「华兰呢……啊,在那里!」

  拉著丹奥,莎夏找到华兰把礼物送给她,又说了一大堆生日快乐、恭喜发财之类的祝福,然後勾著丹奥的手臂到吧台去,那儿有一大堆人聚在那儿观看电视上的足球比赛,就像所有的德国足球迷一样,又吼又叫的。

  「啊,莎夏,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说了会来就会来,让位,让位!」粗鲁地推开一个正在对电视大声喝倒采的家伙,莎夏伴同丹奥一起坐下,再向酒保点酒。「一杯皮尔森,一杯矿泉水。」

  「你不会是要我喝矿泉水吧?」丹奥啼笑皆非地问。

  「没错,你只适合喝矿泉水,」自从那一回和他喝过葡萄酒之後,她就发誓再也不要见到他喝酒了。「反正矿泉水喝久了也满不错喝的呀!」德国的矿泉水很特别,就像汽水一样会冒泡泡,不过起初会有很多人不习惯,因为它是——咸的。

  可是矿泉水一送来,丹奥也没再说甚么,旁边的人却七嘴八舌的鼓噪起来了。

  「哎呀!大家都在喝啤酒,怎么他一个人喝矿泉水?」

  「不会喝酒吗?」

  「男人不会喝酒不算男人喔!」

  「太丢脸了,来,我这杯给你!」

  「你真的不会喝酒?」

  刚刚说话的人都是丹奥不认识的人,所以他仅是微笑以对,但最後这句话是杰森问的,所以他开口回答了。

  「会啊!」

  「那是一喝就倒?」

  「不是。」

  「既然如此,为甚么要喝矿泉水?」这句是尼基问的。

  「莎夏不喜欢我喝酒。」

  每一双眼都很有默契地回过去看了莎夏一下,再转回来。

  「因为你酒量不好吗?」

  「我不这么觉得。」

  「你会闹酒疯?」

  「很抱歉,我从不闹酒疯,因为我从没有喝醉过。」

  这句话一出口,惨了,原本只是在旁边看热闹的人也哄过来了。

  「从没喝醉过?真的假的?」

  「没有人敢那么说!」

  「真是大言不惭!」

  「未免太自大了吧!』

  「我不相信!」

  「我也是……」

  最後——

  「来拚一场,输的人负责今天所有的酒钱!」在德国,拚啤酒是常事,不过拚的是谁的肚子大,可以装进最多啤酒。

  丹奥没有回答,却把询问的视线投向莎夏那边。

  莎夏不禁叹气。「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好吧!要拚就去拚个痛快吧!不过我话先说在前面,不要後悔喔!」

  「绝不後悔!」尼基叫著。「好,谁要来?」

  「等等,先让我离远点!」说著,莎夏端著自己的啤酒和一碟犹太面包避到吧台尾端去,自顾自看足球比赛。

  这样过了半个钟头後——

  「天哪,莎夏,他那样真的没问题吗?」

  那些抢著跟丹奥拚酒的人全跑过来了,每一张红通通的脸都不是普通的惶恐,莎夏懒洋洋地自电视萤幕上收回视线。

  「他呢?」

  「上洗手间。」

  莎夏耸耸肩。「早叫你们不要让他喝酒了。」

  「我们怎么知道他会变成那样,真的好可怕!」

  「对,那可比喝醉酒的人更恐怖!」

  「他喝成那那个样子真的没有关系吗?」

  「需不需要有个人到洗手间去看看?」

  「对,对,说不定他已经倒在洗手间里了,我们最好……」

  才说到这里,大家又同时噤声,眼看丹奥若无其事地从洗手间出来,瞧见大家都聚集在莎夏那儿,感到有点好奇。

  「不喝了吗?」

  大家不约而同地抽了口气。

  「不,以後再……不不不,以後你喝酒都不要找我,我……我认输了,啤酒钱我负责!」

  「我也是!」

  「我投降!」

  「算你厉害!」

  突然间,大家一哄做鸟兽散,散得丹奥满头雾水,莫名其妙。

  「为甚么每一次都这样?」他喃喃道,疑惑地来到莎夏身边坐下。「他们是怎么了?」

  莎夏看他的脸一眼,摇头,叹气。

  「你又怎么了?」

  「你真的都不知道吗?」

  「知道甚么?」

  「人家喝酒是愈喝脸愈红,但你喝酒却是愈喝脸愈白,就像此刻……」她又瞄他一下。「你的脸色简直比死人更恐怖,要是现在让你走出去,我敢担保人家一定会以为你是死人复活起来走路,吓都被你吓死了!」

  「会吗?」丹奥摸著自己的脸颊。

  「没有人这样告诉过你吗?」

  「有啊!每个跟我喝过酒的人都这么说,」丹奥掏出菸来,点燃。「讲完就没命地逃走了,跟刚刚那些人一样。」

  白眼一翻,「那你还问!」莎夏咕哝。「你喝醉过吗?」

  「没有。」

  「看你这种脸色,必定是没有人胆敢去探究你的酒量到底如何,也就是说,没有人敢跟你拚到底?」

  「大概吧!』

  两眼盯在他脸上仔细端详,「你真的没有甚么不舒服吗?」莎夏担忧地问。「你的脸色真的真的很可怕耶!」她现在才知道甚么叫做「比惨白更惨白」。

  「不会啊!」丹奥慢条斯理地吸一口菸,徐徐吐出。「而且我还觉得精神特别好呢!」

  莎夏呆了呆,不禁又摇头,「怪胎!」她喃喃道。「那你干嘛抽菸?」

  「你的香阳面包里夹不夹香肠?」

  「嘎?」现在是讲到哪里去了?

  「你的香阳面包里一定会夹香肠的吧?」

  丹奥耐心地解释,同时看看啤酒,再看看自己手上的菸,莎夏也跟著看看啤酒,再看看他的菸,随即恍然大悟。

  「啊!你是说暍啤酒一定要抽菸,就好像香肠面包里一定要夹香肠?」

  丹奥微笑颔首。

  「喂!你的抽菸理论可真多耶!」莎夏哭笑不得地说。

  吁奥胆笑不语,抽菸。

  装个鬼脸,莎夏突然亲热地挽住他的手臂,依恋地靠在他身上。「可是我就是喜欢看你抽菸的样子,迷死人了,而且……」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身上的菸味真的好香啊!」

  「你的癖好真的很奇怪。」

  「没有人跟你这么说过吗?」

  「有啊!」

  片刻的静默,冷不防地,莎夏骤然弹离丹奥身边——仿佛强力弹簧被松开似的,柳眉倒竖,两眼恶狠狠地瞪住他。

  「谁?是谁跟你那么说的?」

  丹奥显得很困惑,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变脸。「很久了,四、五年前吧!那时候我还在美国念书,有个同系女同学一直缠著我,说她很喜欢我身上的菸味,後来我实在被她缠得受不了,只好放弃硕士学位逃回英国了。」

  「她喜欢你?」听起来是问句,语气却像是肯定的指控句。

  丹奥瑟缩了下。「我……我又不喜欢她。」

  「她没有追你到英国?」

  丹奥惊讶地睁大了眼,差点以为她也有探知过去的能力。

  「是有,所以我才会接受这边的工作,主要目的也是为了躲她。」

  「这样啊……」眉毛放平了,杀人目光也收回口袋里。「好吧!看在是她把你『赶』到我身边来的份上,饶了她一回!」

  饶了她甚么?

  听得心惊胆战,「你……你原来想如何?」丹奥忐忑地问,

  「送她一颗子弹!」

  丹奥惊喘。「你疯了!」

  莎夏满不在乎地喝一口啤酒。「所以你最好小心一点,我的占有欲是非常强烈的,只要你跟其他女人多说一句话,我就……」

  「杀了我?」

  「不,杀了那女人!」

  「欸?!」没有再喝酒,但是丹奥的脸色更白了。

  「啊!对了,丹奥,」莎夏放下胖胖的酒杯,眼角瞄著另一边。「杰森的事到底如何了?」

  怎么又说到这里来了?

  「嗯?」丹奥顺著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杰森正望著这边,眼神很奇怪。「啊!我说过了,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问题,他们认为不能毫无缘由的把他调开,所以决定要另外想办法找个名正言顺的藉口把他调离德国,不过原则上绝不会超过半年。」

  「半年啊……」莎夏把目光拉回到眼前的酒杯上。「老实说,我已经快受不了他了,每个月两次的搭档默契训练时,他那种暧昧的态度实在令人光火,真不晓得他是真的在培养默契,或是藉机吃我豆腐。」

  是吗?也就是说,他最好另外想办法,尽快把杰森调走罗?

  默默地,丹奥与杰森的目光遥遥相对,没有礼貌的示意,也没有移开视线,一种非敌意又似敌意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悄悄弥漫开来。

  其实也不是没有尽快把杰森调走的办法,只要他愿意再冒一次险……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07-08-19
第九章


  危险的任务,危险的生命,受伤是常事,残废是小case,十八年後再作另一条好汉也没甚么了不起。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生命就必须继续,不管多辛苦,路,还是得走下去。

  「尼基,等等!」

  尼基讶异地望著对著他跑来的莎夏,没有想到她会主动来找他。

  「尼基,我有点事想和你谈谈,有空吗?」

  尼基狐疑地看著她。「甚么事?」

  莎夏左右瞟了一下。「这里不方便。」

  尼基耸耸肩。「那我们从葡萄园那边回去吧!」

  十五分钟後,他们已走在美茵堡旁的葡萄园步道上,但莎夏始终欲言又止地踌躇著不知道该怎么开始。

  尼基忍不住嘲讽道:「你最近不是都和那个娘娘腔黏在一起,怎么会有空来找我?」

  莎夏双眉挑高了,但还是忍了下来。「尼基,我不想跟你计较这种口头上的侮辱,但另外一件事,我要跟你谈的事,希望你不要用这种态度来看待。」

  尼基咬了咬牙。「说吧!」

  停下脚步,「你到底打算如何?」莎夏开门见山地问。

  「嘎?」

  「你的……」莎夏用眼神示意他的手脚。「虽然是义肢,但你应该很清楚,那是SA才有机会拥有的精密科技义肢,只要你肯认真去熟悉它们、使用它们,它们必然会比原来的手脚更有威力,你将会比其他人更有力量,但是你却好像放弃了似的,不仅不肯努力去适应它们,甚至自暴自弃地每天沉迷於酒精里,你实在太……太……」

  莎夏越讲越气,也越讲越大声,讲到这里,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说他才好了。

  「总之,因为我曾是你的搭档,所以教官要我来劝你,并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真的打算放弃了吗?你想放弃SA的身分,回复普通人了吗?如果是,他们会帮你回到普通生活中,如果不是,请你做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你还有作SA的资格!」

  尼基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後说出来的回答竟是如此令人哭笑不得。

  「只要你离开那个娘娘腔跟我在一起,我愿意为你做任何努力!」

  「你脑筋爬带了吗?」莎夏不可思议地叫道。「无论你做多少努力,那都是为了你自己,不是为了任何其他人,OK?」

  「那么如果我能够回到原来的我,你能不能……」

  「不能!」莎夏斩钉载铁地断然道。「我爱的是丹奥!」

  「你……为甚么?」尼基突然激动地大叫起来。「我有甚么地方比不上他,你为甚么一定要选择他?」

  「我没有选择他,我只是爱上了他!」莎夏也吼了回去。「难道你还不懂吗?搭档两年多,我没有爱上你,厌恶了他两年多,我却爱上了他,这种事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言的呀!」

  她一大声,再加上横眉竖目的凶狠表情,尼基马上缩回去了。

  「我……我不懂,为甚么……」

  「我也不懂,但我就是爱他!」

  「可是……可是我爱你呀!」尼基无助地嗫嚅道。

  「我不爱你!」

  尼基再一次静默片刻,之後说出来的话同样令人啼笑皆非。

  「如果我说,若是你不离开他和我在一起,我会再也无法振作……」

  「那也是你自己决定要毁了你自己的将来,请你不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来!」莎夏面无表情地说。「尼基,说真的,我喜欢你——朋友的喜欢,如果将来我们能够再搭档,我也会很高兴,因为你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搭档,我们之间也有非常良好的默契,但是你不能勉强我爱你,你明白吗?」

  咬住下唇,尼基垂眸半晌,突然背过身去。

  「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莎夏颔首,转身,两步後又停住。

  「尼基,如果我可以决定的话,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振作起来,让我们再作回好朋友、好搭档,这是我的真心话。」

  待莎夏的脚步声走远後,尼基才徐徐回过身来,眼神茫然

  「好朋友?……好搭档?……还有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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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堡二楼,丹奥的寝室,虽然不是最宽敞豪华的主卧室,却是景观最好的房间,而且附设由更衣室改建而成的现代化浴室,这也是丹奥会挑选这个房间的原因,毕竟对现代人来讲,套房方便多了。

  「啧啧,你身上缝针那样多,我看伦敦的西装裁缝师看了都要自叹弗如吧!」

  闻声,丹奥不禁惊骇地回过身来,心脏差点喊暂停。

  「上帝,你你你……你怎么从那里进来?这里是二楼呀!」

  莎夏笑吟吟的从窗户爬进来,好整以暇地拍拍身上的灰尘。「二楼又如何?塔楼我照样爬!」其实塔楼也不算甚么,悬崖峭壁都不晓得攀过多少回了。

  「你……以後千万别再做这种事了!」丹奥气急败坏地冲过去把她拉离窗户。「我会跟史提夫说一声,以後你尽管从大门进来,甚么时候都可以,我还可以给你一把钥匙,所以别再爬窗户了,算我拜托你好不好?」

  「如果史提夫那边没问题,那我当然要从大门进来罗!」说著,贼眼一眯,在丹奥尚未意会到她想做甚么之前,她已伸手轻轻一拉,围在丹奥腰际的浴巾顿时仿佛秋天落叶般飘呀飘到了地上。

  惊喘一声,丹奥立即面红耳赤地双手掩住重要部位,跌跌撞撞跑去穿衣服,莎夏则哈哈大笑得捧肚皮。

  不过丹奥才刚套上长裤,莎夏又冷不防地抱过来了。

  「莎……莎夏,先让我穿上衣……」

  「你刚洗完澡,对吧?」莎夏紧紧地贴在他光裸的胸膛上,不让他推开她。

  「对,所以……」

  「奇怪,那你身上为甚么还有那种很香的菸味呢?」

  「呃?」丹奥连忙抬起手臂来闻闻自己是不是没洗乾净……不会呀!

  「嗯……」莎夏几近於贪婪地在他身上闻嗅著。「真的好香啊!」

  她究竟是闻到了甚么味道?

  丹奥更是困惑。「是洗浴乳吧?」

  「不是,不是,是……更香,而且会让人越闻越兴奋的香味……」

  兴奋?!

  不是那种兴奋吧?

  瞬间,丹奥恍然大悟,下一刻,他即手忙脚乱地想要推开像条狗似的在他身上嗅个不停的莎夏,心头尴尬得不得了。

  搞了半天,原来她说的香味根本不是甚么菸的香味,而是他的体味!

  「莎……莎夏,我……我会冷啊!」饶了他吧!

  「嗄?哦!」

  莎夏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他的胸膛,一脸的意犹未足,丹奥急忙穿上衬衫再套上毛背心,担心动作太慢会被某只「饥肠辘辘」的「狗」一口吃掉!

  河马只不过在他身上捅出两个窟窿,但莎夏肯定会啃得他连骨头都不剩。

  他们之间最大的不同点大概就在於此,他是精神派的,她却是标准的行动派;他期待心灵上的交流,她渴望的却是肉体上的结合。当然,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也不是没有那种冲动的时候,但,至少要等到结婚之後吧?

  他是不是应该在身上洒一点古龙水来遮掩自己的体味?或者……

  早点结婚?

  嗯!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而且这回临出家门前爸爸也告诉过他,他在半年之内就会结婚,既是如此,那就……

  「莎夏,我在想……呃……」丹奥腼腆地推了推眼镜,考虑应该如何求婚最浪漫,或许应该先准备一束花……「啊!你干嘛?」

  「我喜欢你身上的香味嘛!」莎夏又紧贴上来了。

  不,不需要浪漫,这家伙身上根本没有半颗浪漫细胞,就算有,早八百年前也被她掐死了。

  丹奥不禁苦笑。「莎夏,我们结婚吧!」这种求婚方式才是最适合她的方式。

  他以为莎夏必定会欣喜欲狂地答应,没想到莎夏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不行!」

  呆了呆,「为甚么?」丹奥冲口而出,而且声量非常大。

  「SA在升上特A级之前是不能结婚的。」也就是说,特权只有待A级才有资格拥有。

  欸?怎么会有这种事?!

  「那你还要……还要多久……」

  符兹堡大学是特别的,学制自然也是特别的,不管你几岁,无论是几年级,只要能取得A级SA资格即可拿到毕业证书,但仍必须留校继续研习,直至取得特A级  SA资格拿到硕士学位之後,便可自行决定是要继续留校至取得领导阶级的博上学位,或者成为独立工作的SA。

  至於SA的升级——

  「从初级到待A共七级,每出六次任务成功才能升一级,所以这得看出任务的次数与成功与否,也许再一、两年,也或许三、四年,甚至五、六年,不一定。」像她,好不容易爬到准A级了,一个任务失败,立刻被扔回准B级擤鼻涕。

  「何况我现在才二十岁,也没听说过有哪位SA这么早结婚的。」

  「一、二、三、四、五、六年?」一、两年还好,但三、四年或五、六年,他拒绝得了她那么久吗?要是她来个霸王硬上弓,他抵抗得了吗?

  「所以很多人都会先同居,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么久,要是哪天任务凸槌了……总之,SA只能把握今天,不能贪求明天,所以想要同居的人随时可以向学校申请另一栋合居宿舍的房间,这点学校倒是相当宽容。」

  「既然如此,为何又一定要升至特A级才能结婚?」

  「因为特A级才能搬出宿舍养育孩子,并拥有挑选或拒绝任务的资格。在这之前,不小心有了孩子都要拿掉!」

  「拿掉?」抽了口气,「你是说堕……堕胎?」丹奥结结巴巴地问。太……太狠了吧!

  「不够成熟的SA没有资格养育孩子。」

  这倒是,处在这种环境之中,要如何兼顾工作与家庭的确比一般人更困难。

  「那……如果其中之一不是SA……」

  「哇,那就难罗!学校方面几乎不可能允许,除非是特A级SA,那就可以自由挑选对象了。」

  「欸?」那他们怎么办?

  「不过……」抱住他的腰,她仰起顽皮的睑,笑吟吟地瞅著他。「虽然不是  SA,但你是学校里的职员不是吗?只要是学校里的人就可以了,这种情况也不少呢!」

  丹奥不禁松了一口气,可是……

  「莎夏,你……没有考虑过改行吗?」长年生活伴随著危险,不会受不了吗?

  盯住他好一会儿,莎夏突然放开他背过身去,然後拉来他的手环住自己。

  「我们都是自愿的,虽然是不得已的自愿,只不过是为了要离开孤儿院,并且学得在孤儿院里不可能学得的知识和本领,将来到了可以自由离开的时候,我就要去做我真正想做的事。但是……」

  她低眸望住他交叉在她腰前的手。

  「有一天,一位好不容易升到特A级的SA决定要离开SA的工作,我觉得好讶异,为甚么要离开呢?」回身,她又转回去与他面对面。「当时我就知道了,这就是我想做的事,也许以後我会觉得有其他工作更适合我,但到目前为止,我觉得SA正是最适合我的工作,所以从来没有考虑过改行。」

  丹奥沉默片刻。

  「如果我说希望你为了我考虑一下呢?」

  「不用说考虑,只要你开口要求,我会立刻答应你……」莎夏毫不犹豫地如此回答。

  她果然很爱他!

  丹奥喜色立现,心中感动得下得了。

  「……但是……」

  欸?但是?但甚么是?

  丹奥脸色僵住。

  「……如果你真的爱我的话,你不会为难我作这种决定,对吧?」

  哇塞,居然倒打一耙!

  丹奥哭笑不得。太奸诈了,居然一边满口答应,一边又笑咪咪地在他脖子上戴上枷锁让他无法开口,最後挥舞著胜利旗帜的人还是她!

  「所以我们还是先同居吧!」

  「欸?」丹奥吓得脸都白了。「开……开甚么玩笑!」

  莎夏怔了怔。「咦?你不会还是处男吧?」一般男人碰到这种事不都是马上吃过来了吗?

  白脸瞬间又变成关公脸。「我……我……」

  「哎呀,捡到了!」见状,莎夏不由得眉开眼笑地弹了一下手指。「没关系,没关系,虽然我也没有经验,不过我们也有这种课程,每一堂课都有全套的『表演』影片,而且教官都在旁边解说得很详细喔!」

  昏倒!

  「你……你们居然有这种课?」丹奥不但脸扯歪了,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有些任务需要啊!」

  「甚么?!!!」丹奥情不自禁大吼。

  「哦,老天!」莎夏忍不住退开两步,直抠耳朵。「你干嘛吼这么大声啊?那种任务都要自愿的嘛!有些人并不在意啊——特别是男生。」

  「那你……你……你……」

  莎夏叹气。「我刚刚说过我没有经验了不是吗?也就是说,我从来没有自愿过,OK?」

  丹奥忍不住吐出一大口气。「那以後……」

  「当然也不会啊!不过……」

  见莎夏又出现那种狡猾的表情,丹奥下由得警觉地退出三大步。

  「不过甚么?」

  莎夏前进两步。「先决条件是……」

  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丹奥又退了一大步。「是甚么?」

  莎夏再进两步。「你要先满足我!」

  抽了口气,丹奥再退一大步,两脚开始发抖。

  「不,不行,我们……我们还没结婚……」

  莎夏又进两步。「那种事谁会在意啊!」

  丹奥颤巍巍地继续退一大步。「我……我在意!」

  莎夏也继续跟进两步。「我不在意!」

  丹奥无助地再退……背贴上墙壁了。「但……但……但……」

  莎夏也上前贴上他胸膛。「你不会没关系,我会教你。」

  丹奥拚命吸气。「不……不是那个问题……」

  莎夏笑咪咪地把两只手平贴在他胸前。「那就没有甚么问题了。」

  哪里没有问题!

  「有有有,还有问题,我……你在干甚么?……不,别……别这样……莎夏,请你听……老天,不要再……莎夏,求求你,你不……啊,我的眼镜……哦,天……莎……莎夏……上帝救我……」

  衣服穿上了又怎样,还不是照样连皮带骨被啃得连一丝渣渣都不剩!

  「我住到你这边来好不好?」

  「……算了,算了,随你吧!看你要怎样都行,住在一起,贴在一起,黏在一起,混合在一起,随便你,三天一次,一天一次,照三餐来都行,随便你,来吧、来吧!」

  自暴自弃?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1楼 发表于: 2007-08-19
第十章


  大雪纷飞的世界白茫茫,浓浓的冬意令人懒,一般人在这种季节里多半能偷懒就偷懒,能随便凑合就随便凑合,但SA不行,他们不能偷懒,不会偷懒,也不允许偷懒。

  蓦然睁眼,脑袋在一秒钟之内即由熟睡状态回复全然的清醒,莎夏朝墙上的布谷钟看过去一眼……恰恰好五点整,立刻起身准备出门。

  她从来不用闹钟,因为不需要,她的生理时钟早就制订好最精准的时刻,比标准时刻更标准,无论是十分钟、一个钟头或十个钟头,她的生理时钟总是能准时通知她。

  穿妥冬季野战服後再整理背包,莎夏甫拉上拉链即发现丹奥正揉著惺忪的眼在摸索眼镜,立刻过去拿给他。

  「今天怎么这么早?」

  她先俯首给了他一个热吻,再回答他,「今天要到拜杨去接受进阶训练,包括雪地战斗、雪地追逐、雪中求生等,还有滑雪车、滑雪摩托车,那种东西最好有机会就练习一下比较好。」

  「阿尔卑斯山啊……」丹奥喃喃道。「早餐不吃了吗?」

  顺手把睡袍拿给他披在肩上,「我们会在车上吃。」莎夏说。

  「去几天?」

  「三到五天,不一定,要看训练状况如何,所以啊!我实在很担心你耶!」莎夏颇为困扰地揽著眉宇。「你要去雪地里发呆发愁或发轰都没问题啦!可是拜托你记得穿足御寒的衣服再去好不好?别老是随便穿件内裤套件毛衣就跑出去,起码披上大衣嘛!」

  「那个……」丹奥尴尬地推了一下眼镜。「我也不是故意的,总是……总是会忘了嘛!」

  「就是因为你不是故意的才糟糕。」莎夏叹道。「真担心回来後发现你已经变成雪人冰砖了!」

  「别担心,别担心,」丹奥赶忙道。「我离上天堂的时候还早得很。」

  莎夏马上横过去一眼,「所以你才这么漫不经心?」

  尴尬的笑,「也……也不是这么说啦……」丹奥嗫嚅道。

  莎夏无奈摇头。「这样好不好?我会很注意别弄到全身乌青瘀肿回来,你也给我记住出门前一定要先把自己包装好,这样很公平吧?」

  「够公平了!」像个乖宝宝似的,丹奥立刻点头应许。

  「OK,那我走了!」再跟他亲了一下,莎夏即抓起背包出门了。

  丹奥立刻下床至窗边望向外面,看著莎夏走出主堡大门时又对他抛了一个飞吻,然後迈入雪地里,直到莎夏的身影消失在飘雪中後,他才进浴室一会儿,出来後即在床边坐下,点了根菸沉思片刻,然後看了一下时间……

  六点十分,台湾是午夜十二点半左右,爸爸……应该还没睡吧?

  「小晨?」

  果然还没睡。

  「爸,你怎么还没睡?」

  「因为你要打电话来呀!」

  「哦,那……」丹奥有点尴尬地爬了一下头发。「我是想问一下那个……我回德国来的时候,你不是说过我会在半年之内结婚吗?」

  「没错。」

  「那为甚么……为甚么……」

  「你们同居了?」

  「爸……」虽然话筒另一端的人看不见,丹奥还是脸红了。「我不想这样,但她……她……」

  「本来就该这样。」

  丹奥静了一下。「爸,你是说……」

  「这是必经『程序』。」

  「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既然你们已经同居了,我更可以确定你们必然会在半年之内结婚。」

  「是吗?」丹奥依然怀疑。「那为甚么我在其他任何人身上都看不见?」

  「因为你看错人了。」

  「那我应该去看谁?」

  「校长。」

  欸,校长?

  他们结婚关他甚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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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校长办公室,校长即笑容满面的迎上前来。

  「稀客,稀客,丹奥,没想到你会来找我,来,请坐,请坐!」

  两人各自坐定。

  「丹奥,有甚么事吗?」

  丹奥犹豫了下,「老实说,我是想在你身上『看』一点事,可以吗?」他开门见山地说,并举起右手,表示他要看的是未来,不是过去。

  「没问题。」校长也很阿沙力,马上把手伸过去。

  片刻後——

  「原来如此。」丹奥喃喃道,收回手,感到有点哭笑不得。

  「得到你想要的了?」

  「是的,谢谢你。」丹奥起身要告辞,又停下。「啊!对了,校长有一位刚满十六岁的小儿子是吧?」

  「你是说多德吗?那是我唯一仅有的儿子,他母亲生了三个女儿之後才难产生下他,之後再也不能生育了,」话落,眉头也跟著皱了起来,「不会是他即将出甚么事吧?」校长担忧地问,

  「这个……」丹奥想了一下。「我老实说吧!他被宠坏了,个性已经有点扭曲,所以千万别让他到美国念大学,否则他的下半辈子就……」

  校长心中一凛。「是吗?我的确是打算……呃,我懂了,那到英国可以吗?」

  丹奥又伸手碰住校长。「我想……让他进本校应该是最好的。」

  「欸?可是……」顿住,校长颔首。「好,我知道了。」

  「我知道,你可能必须先想办法修改这儿的学生资格条例,譬如加一条但书,说明校内人士,包括职员和SA的儿女并不在限制之内。」停了一下,丹奥忽又笑了,「你放心,他将会是一个很出色的SA,而且……」他收回手。「未来你的位置将会由他来接替。」

  「咦?真的?」校长喜出望外。「他真的那么能干?」

  丹奥点点头。「很抱歉我这么说,但他确实是被尊夫人宠坏了,必须经由SA的严格训练调教才能找回他的正直本性,并发挥出他的战斗才能。」

  「是这样吗?真是太好了!」校长更是欣慰。「我原已对他感到相当失望,没想到他竟能有如此成功的将来,丹奥,真是太感激你了,如果不是你适时提出『建议』,我根本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不客气。」丹奥微笑。「那我走了,待会儿有一班初级SA要去上历史文物课,我得去帮忙了。」

  望著丹奥自行开门即将离开办公室的背影,校长忽又唤住他。

  「丹奥,如果多德按照原来的预定到美国念大学的话,他究竟会如何?」

  并没有回过身来,丹奥背对著校长沉默了会儿。

  「他会在二十一岁那年因杀人罪被关进牢里煎熬十九年,出来不到一年又因同样的杀人罪被抓回监狱里,然後在那里头度过余生。」

  校长顿时抽了口冷气。

  「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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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符兹堡的校车上,莎夏与被降回准A级的摩拉聊得正热络。

  「瞧你这么开心,是因为可以看见丹奥了吗?」摩拉揶揄地问。

  「那当然,」莎夏从不掩饰她对丹奥的热爱。「而且我身上一点伤也没有,我做到对他的承诺了,希望他也能做到对我的承诺。」

  「那么你……」摩拉慢吞吞地问。「知道他到底有甚么特别了吗?」

  莎夏看她一眼,然後望向车窗外,「知道,但我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她转回来。「记得吗?那个光头海拘曾经说过,丹奥是即使牺牲全体SA也要保全的重要人物,的确,他就是那么重要的一个人,全体SA出动也抵不上他一句话,他……真的很厉害!」

  「是吗?」摩拉若有所思地沉吟。「也许……呃,算了,下提这个了。说说你吧!你已经和丹奥同居两个多月了,看你每天都容光焕发的样子,日子应该过得很愉快吧?」

  「愉快!」莎夏眉开眼笑地咧开了嘴。「跟他住在一起就能更了解他,更了解他多一些就越觉得他实在是一个很好玩的人。明明很正经、很龟毛的一个人,有时候又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又迷糊;非常内向害羞,床上的表现却又出人意料之外的热情;还有,绝不可以让他看悲剧影片,否则他会掉眼泪掉到你急忙去赶订一艘诺亚方舟二号准备逃难……」

  「太……」摩拉笑得快喘不过气来。「太夸张了啦!」

  「哪里夸张,我说的是事实啊!」莎夏咕哝。「我最受不了他的就是这一点,明明没甚么大不了的一件普通事,譬如捏死一只蚂蚁,他就可以愁眉苦脸的哀声叹气给你听到烦,问他到底怎么了,他就说那是一只母蚂蚁,捏死一只母蚂蚁就等於毁了一整窝蚂蚁族群,太残忍了……」

  「他想太多了吧?」摩拉嘟囔。

  「……我说那又怎样,人类一天到晚吃鸡鸭牛羊,还穿貂皮、狐皮大衣和鳄鱼皮鞋,都不晓得吃穿掉多少族群了……」

  「有道理。」

  「……他居然给我说……」

  「说甚么?」

  「他说:对喔!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改吃素?也不对,植物也有生命啊!那只好光喝水了……呃,光喝水能活吗?」

  她说的声色俱全,还刻意装出丹奥特有的白痴表情,不只摩拉,四周的人都爆笑到快挂了。

  「哇哩咧,也给我差不多一点好不好,他以为他是神仙吗?光喝水就能活!」

  「他……他真的很……很可爱。」摩拉抽搐著笑道。

  「还有,他不是一喝酒脸就发白吗?所以我就不准他喝酒,但是他又很喜欢在夜里上床前来一杯葡萄酒,所以就跟我商量……」

  「商量甚么?」

  「商量说让他一次喝到底看看会不会出甚么事,如果不会的话,以後就不要再禁止他喝酒。我就说:那要是一次就喝到挂了怎么办?」两眼斜过去。「你猜他怎么回答?」

  「他怎么回答?」

  「他说:那我以後就不喝了嘛!他是白痴吗?人都嗝屁了还能怎样?」

  众人再次爆笑,唯独某个人,他始终蹙眉沉思不言不语也不笑,就坐在莎夏身後座位,他旁边的赫伦不禁暗暗忧心不已。

  会出事的,一定会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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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到学校,莎夏立刻冲回古堡,却不见丹奥人影,不假思索,她立刻扔下背包转身又跑出去。

  依然是那条溪流边,莎夏找著了他,见到那条倚在枯树旁抽菸的身影,不禁又好笑又好气。

  那家伙,是穿上了大衣,但也仅是穿上了大衣,暖帽,手套、围巾甚么的全都被省略了,是因为她没有提到吗?瞧他头上已经堆了一座小阿尔卑斯山,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他到底还有没有知觉?还是早已神游到千山万水外,忘了要魂归原处了呢?

  「丹奥。」

  身躯一震,丹奥惊喜地回身,「莎夏!」菸蒂随手一丢,双臂即探,立刻将她紧紧地纳入怀中。「我好想你!」

  「我也是。」莎夏仰首,拍掉他头上的小雪山。「你在这儿多久了?」

  唇畔浮上腼腆的笑,「我也不知道,」丹奥坦诚道。「我只是在这里想你,想著想著就……我爱你,莎夏。」

  「我也爱你,丹奥,不过……」踮高脚,莎夏担心地将自己的脸颊贴上他的……「我就知道!」随即脱下自己的手套和围巾为他戴上。「你快冻成冰块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两人相依偎著走在回堡的路上。

  「你们的训练还顺利吗?」

  「那还用说,我们B级的还把A级的打得落花流水,害他们乱没面子的!」莎夏傲然道。

  「我听说B级的SA有许多是A级被降下来的,那也难怪嘛!」

  「就算双方都是A级的,我们赢了就是我们赢了!」

  见她得意的模样,丹奥不禁好笑地摇摇头。「你喔,总是这么骄傲!」

  「这不是骄傲,是自信,OK?」莎夏一本正经地纠正他。「SA没有自信就没有资格出任务,因为那种人很容易放弃,放弃任务也放弃自己,所以必须有足够的自信才能承担起困难的任务。」

  「这点你倒是足足有余了。」

  「我不否认。」莎夏呵呵笑道。

  丹奥不禁叹气。「我只要有你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的自信就好了。」

  「那简单,你只要想想,能被我卓莎夏看上眼的人,肯定是一流的,这样就会有自信了!」

  丹奥怔了怔,继而哈哈大笑。「你这不只是自信,简直是……」傲慢!

  螓首微侧,莎夏斜睨著他,一脸稀奇惊讶的表情。

  「怎么这样看我?」

  「你很开心?」莎夏反问。因为他极少哈哈大笑。

  丹奥又笑了。「的确。」

  白茫茫的雪地上,来时一人两排脚印,回去时双人四排脚印,丹奥唇上始终挂著笑,可见他有多开心。

  「为甚么?」

  丹奥轻叹,手臂更拥紧了她。「过去两个多月来天天都能看到你,突然四天见不著你,我都不晓得该如何过日子了!」

  白眼一翻,「那要是我出任务的时候怎么办?那可不只四天喔!」莎夏嘟囔。

  「我会跟你一起去,至少这次我会跟你一起去……不,应该说是……」丹奥笑得神秘。「你要跟我一起去!」

  「欸?!」不会是……

  又要保护大爷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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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只有赫伦和杰森两组人站在行动教官面前,没有替代人选。

  「丹奥,这是你要求的两组人。」

  同样的,丹奥把手依序搭上他们的肩膀,也仍然跳过莎夏,但这回後者只对他吐吐舌头,没吭声,也没流露出任何不快的神情。

  「我想……」丹奥沉吟著。「能不能把尼基也叫来?」

  虽然讶异,但行动教官仍去唤来尼基,丹奥也把手放在他肩上,思索片刻,放下手。

  「就他们五个吧!」

  「甚么时候?」

  「最好等那边齐戒月结束。」

  「那就六天後。」

  「可以。」

  行动教官点点头,转向赫伦等五人。

  「准备六天後出发,详细任务内容我会交代赫伦,有没有问题?」

  「我有!」尼基立刻举手。

  「说!」

  「我还没准备好。」

  行动教官瞥向丹奥,後者没有任何表示,他只好看回尼基。

  「你有没有准备好是由我们来决定,不是你。」

  「可是……」

  「其他人?」

  「我也有!」这回是莎夏举手。

  「说!」

  莎夏盯住丹奥。「这回你不会受伤吧?」

  丹奥笑了。「不会。」那应该不算受伤吧?

  「那就没问题了。」

  「好,还有没有问……」

  「教官,」尼基又举手了。「我拒绝这次的任务!」

  行动教官又一次瞥向丹奥,後者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他只好再看回尼基。

  「这一次任务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但……」

  「还有六天,如果你认为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就好好把握这六天让自己准备好,否则就退出SA,因为你永远都无法准备好了!」

  尼基瞬间冻结,莎夏即刻想开口为他说情,但丹奥及时若有似无地对她摇摇头,她只好把话硬吞回肚子里,局促不安地瞟著尼基,希望他能作出最正确的决定。

  良久後,尼基始深吸了口气,放松表情,坚定的开口道:「我会准备好。」

  莎夏惊喜地笑开了,丹奥望著她,好像在对她说——

  听我的没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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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楼 发表于: 2007-08-19
第十一章


 「Nasilsiniz,你好吗?」

  「拿书神?专门拿书给人家的神?」

  「Iyiyim,我很好。」

  「宜饮?甚么宜饮?矿泉水?」

  「GuleGule,再见。」

  「骨裂骨裂?骨头都裂光了不就残废了?」

  「Tesekkurler……」

  「慢著,慢著!」丹奥头大地喊暂停。「莎夏,为甚么我得学土耳其语?」

  「无聊嘛!」莎夏环顾四周,机舱内的乘客大都挂上耳机在看电影,有的在看书,前面的赫伦和摩拉在低语,尼基和杰森在睡觉。「到土耳其要好几个钟头耶!这部电影我又不喜欢……啊,对了!」

  她突然压低声音。「你找尼基来是有特别用意的吧?」

  丹奥轻轻颔首。「只要这次他能振作起来,他会是你最好的搭档。」

  「你的意思是说……」莎夏的声音更低了。「这次任务之後,我和杰森就会拆夥了?」

  「应该。」

  「为甚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既然你不说,那我们继续。」

  「咦?」

  「Tesekkurler,谢谢。」

  「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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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免引人注目,他们在伊斯坦堡挑中一团往东部去的旅行团,直到迪亚巴克尔之後,他们才脱离旅行团租了一辆小巴士继续往东行,而且越往东越是……

  「请问……样……多久?」

  「听不……么,麻……不好?」

  「为……定要……条路?」

  「或者我……再继……何?」

  「你们说……是再忍……唆了!」

  「……」实在听不懂大家在说甚么。

  大家七嘴八舌说个不停,但是没有一句是人类听得懂的话。

  同样的,当巴士停下来时,大家都拚命搓屁股,只是这一回没有人下车,因为车外冰雪连天,他们宁愿躲在车里吹暖气。

  「之前不都是走公路吗?为甚么要歪进这条山道来?」摩拉喃喃抱怨。

  「因为我们要去的地方只有这条路。」赫伦歉然道。

  「那这种路况还要多久?」莎夏问,并自保温壶里倒一杯热咖啡给丹奥。「一、两个钟头?还是三、四个钟头?」

  「……最好不要问。」

  车里顿时响起一片呻吟。

  「尼基,待会儿换你开车,行吧?」

  「行。」

  「等等,」手自後搭在赫伦肩上,丹奥眉宇轻蹙。「确实只有这条路可走?」

  「是,有甚么不对吗?」

  「那就……」丹奥叹气。「大家最好稍微准备一下,待会儿会有强盗抢劫。」

  「强盗?」杰森不可思议地打量他。「你在开玩笑是不是?这种地方也会有强盗抢劫?」

  「有。」赫伦代替丹奥回答。「从叙利亚逃过来的难民有很多躲在东南部这边的山区里。」

  「叙利亚的难民?不是有难民营吗?」

  「没错,如果只是一般难民,联合国的难民营会收留他们,问题是有些所谓的难民其实是掀起战事的游击队,他们打输了就逃过来,在难民营里想办法搜括联合国的补给去交换枪枝弹药,然後再回叙利亚去继续制造更多的难民,所以联合国难民营拒绝收留他们,又怕被土耳其政府抓到遣送回去,只好躲在这山区里了。」

  杰森窒了窒。「就……就算真的是这样,丹奥又怎会知道那些人待会儿会来打劫我们?难不成他能未卜先知?」一说完,他就觉得车内气氛突然变得很诡异,好像他刚放了一个臭气熏天的屁,大家不好意思说他,只好尽量忍耐。

  丹奥转头他视不语,莎夏仿佛没听见似的兀自再倒另一杯热咖啡给丹奥,尼基则若有所悟地瞟一眼丹奥,没出声,赫伦与摩拉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

  「无论如何,走这条路的确是不太安全,可是我们又没有别的路可走,所以大家最好有所防备比较好。」赫伦说。

  「说的也是,不过……」摩拉自言自语似的咕哝。「如果能知道他们大概有多少人的话……」

  「十一个。」

  闻言,赫伦只考虑了三秒即说:「待会儿真有状况的话,莎夏,你留在车上保护丹奥,其他人各自对付三个人,尼基两个,没问题吧?」

  「没问题!」

  大家轰然应诺,同时各自掏出手枪来检查,除了丹奥……还有杰森。

  看大家都忙著检查武器,赫伦更是一眼谨慎地留意车外四周的动静,一眼带著强烈警告意味地瞪著他,在这种情况下,虽然仍是很不以为然,杰森也只好拿出手枪来随便看看,应付一下。

  以往的他并不是这般随便的人,但这一回,他就是不乐意得按照丹奥的话行动——他不信真有这么「巧合」的事!

  一个多钟头後,当他们因为雪雾太大,不得不再次找处避风雪的山边贴住山壁停下来时,莎夏甫拿出保温壶,丹奥便突然整个人趴下去贴在她大腿上。

  「别压我,我自己躲!」

  「呃?」莎夏一怔,旋即恍然,「来了!」她大吼著掏出手枪。

  众人惊觉,即刻下车,刚各自据好最佳战斗位置,对面小山丘上便骤然爆出第一声枪响……

  十分钟後,四人同时回车上,丹奥已神情自若地在喝温咖啡,莎夏正在准备毛毯,并将身子紧贴在车门上,以便让他能睡在她大腿上睡得舒服一点——她不介意在雪天里睡车上,他大概会睡到脖子歪掉。

  「真冷!」

  刚杀死十一个强盗的赫伦等人同样若无其事,好像他们刚刚杀死的不过是十一只蚊子。

  「这场雪不晓得还要下多久?」

  「五个钟头。」

  「我想应该不会再有麻烦了吧?」

  「不会了。」

  「那大家一起睡吧!」

  雪,依然静静地飘落,悄俏掩去罪恶的痕迹,车上的人也都睡了,除了杰森,他依然清醒地睁著两只眼。

  丹奥怎么知道强盗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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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傍晚时分,他们终於来到一处位在山区里的宁静小村庄,这个小村庄依然保持著鄂图曼时期的木造房屋建筑,石板路,骑著驴子的村民和忙著手工的妇女,弥漫著朴实柔和的气氲。

  小村庄离土伊边境只有十五公里。

  「这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杰森讶异地问。

  赫伦不语,车子继续前进,绕过小村庄在另一头停下来,即刻,自村尾那栋三层楼的木造建筑里赶出两个军装男人和……

  光头海狗?

  「丹奥,你终於来了!」

  「桑瓦先生。」

  丹奥与光头海狗寒喧著进建筑物,其他人跟在後面,但在第一进屋里就被那两个军人挡住了。

  「对不起,请你们在这里等侯。」

  赫伦等人默然服从,只有莎夏,她立刻提出抗议。

  「我们负责保护他,为甚么不能跟过去?」

  光头海狗装作没听见,丹奥却停住了脚步。

  「对不起,桑瓦先生,莎夏是负责贴身保护我的,这是她的职责。」

  光头海狗颇为讶异地看他一眼,再回头向军人使个眼色,军人即任由莎夏赶到丹奥身後半步,亦步亦趋地跟随。

  「你们甚么都问不出来吗?」

  「不是问不出来,是他根本无法回答,他的舌头早就被拔掉了。」

  「其他人呢?」

  「只是两个小兵,这种事他们不可能知道。」

  说话间,他们已来圣在一间守卫重重的房间里,一个面露强烈敌意的男人缩在墙角落,在丹奥靠近他之前,莎夏已抢上前警卫在两人之问,并对那男人说了两句土耳其语。

  「你对他说甚么?」丹奥好奇地问。

  「我警告他安分一点,否则我会在他蠢动之前先割断他的喉咙。」

  丹奥僵了一下,继而在嘴里喃喃咕哝了一句。

  「你又说甚么?」

  丹奥苦笑。「我会很安分,希望你不要割断我的喉咙。」

  莎夏想笑又不能笑,喉咙发出一声怪响。「快办你的事吧!」

  丹奥仅只摸了那个男人一下便收回手。

  「能不能让我见见那两个小兵?」

  「为甚么?」光头海狗纳闷地问。

  「因为这个人……」丹奥瞟一下那个男人。「根本甚么也不知道,真正的带头者是你所说那两个小兵之一。」

  片刻後,那两个小兵被带来了,丹奥毫不犹豫地朝右边那人走去,莎夏再一次抢在前头防卫在两人之间——这种护卫工作她早就熟到不能再熟了。

  丹奥把手搭在那人身上片刻即收回,然後转身面对光头海狗。

  「巴比伦郊外的……」

  答案甫说出一半,莎夏猝然横身档在丹奥与那人之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闪电般架出交叉的手腕,格住那人往丹奥刺过去的手——那只手里握著一支用汤匙磨成的克难武器,继而两手一转反压下那只手的手腕……

  只闻一声痛呼,克难武器掉落,同一秒钟,交叉的双手蓦分,一手疾如闪电般捞住那把克难武器,踏前一步,另一手横臂勒住那人的颈子压在墙上,那把克难武器在同一刻刺向那人的左眼,然後停顿在那人的左眼球之前,两者之间的距离仅仅一厘米。

  「我忘了告诉你,你最好安分一点,否则我会挖出你的眼珠子!」她冷冰冰地说,「不过……」两眼朝丹奥惊吓的脸望去。「我不想吓坏某位没见识过这种场面的家伙,所以这次就饶了你,下回就没有这么便宜了!」

  莎夏收回武器退後一步,那人便宛如烂泥般贴著墙滑落,吓瘫在地上。

  「我们到外面去说吧!」她若无其事般地对丹奥微笑。

  光头海狗暗自庆幸莎夏有跟了过来,丹奥则冷汗涔涔地咽了口口水,不是因为自己被狙击,而是为了莎夏那副凶狠的模样。

  他第一次深刻的体认到莎夏是个SA的事实。

  「巴比伦郊外一栋棕色建筑物的地下室。」

  囚室外,丹奥终於把答案说全了。

  「巴比伦?」光头海狗喃喃道。「也就是说,要救人就必须深入伊拉克境内了罗?」

  「救人?救谁?」莎夏脱口问。

  光头海狗眉峰一皱,正待出声斥责她,丹奥却已先一步说出答案。

  「科威特的王储宰相,下一任埃米尔(科威特为君主世袭制酋长国)。」

  「那家伙被伊拉克绑去了呀?」

  「可是伊拉克方面不承认。」

  「不承认?」莎夏困惑地重复,「那他们绑去那家伙干嘛?」

  「不承认归不承认,可是大家心里都有数,尤其是科威特现任埃米尔,这样就足够了。」

  「哦……」莎夏恍然大悟。「投鼠忌器?」丹奥颔首。「那现在怎么办?你们要派特战队潜入救人,还是出动SA?」这回她问话的对象是光头海狗。「如果是SA的话,可能要多调几组人过来喔!毕竟是在战地戒严区里,又得把一个人安全的带出来,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我想派特战队潜入,但是……」光头海狗沉吟道,「如果可以的话,」他望向丹奥。「希望你能和特战队一起潜入……」

  「喂喂喂,那是……」

  「可以。」

  莎夏正待大加抗议,丹奥却已先同意了。

  「丹奥!」莎夏惊呼。

  「别担心,莎夏,」丹奥胸有成竹地说。「没问题的。」

  「可是……」

  「我不是说过我不会受伤了。」丹奥温柔地安抚她。

  「……你确定?」

  「百分之两百。」

  又迟疑片刻,莎夏才不情不愿地说:「好吧!可是我也要去。」

  「那当然,你们是跟来保护我的不是吗?」

  光头海狗狐疑地来回看他们两人,「你们……」顿了顿。「呃,没甚么,我是说,你们先在这儿休息一晚,特战队应该在明天就可以赶过来了。」

  然後,光头海狗带领丹奥到二楼最前面的房间。

  「这是这栋房子里最大最舒适的房间,你就住这儿,至於SA们……」

  「我负责贴身保护他,当然要跟他住同一个房间!」莎夏理所当然地贴在丹奥身边,好像在示范何谓「贴身」的意义。

  闻言,光头海狗不禁呆了呆,又见丹奥腼腆地别开眼,脸颊红了,顿时恍悟於心地啊了一声。

  「原来如此!」咳了咳。「那你们就……呃,一起住这间房吧!」

  无论多么厉害的人物,终究难逃柔情枷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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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不走!没有丹奥我绝不走!」

  莎夏怒吼著与杰森展开激烈的对打——因为杰森硬要带她离开,两人势均力敌不相上下,要打出胜负来恐怕得好一阵子。

  「莎夏,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讲!」

  一听到丹奥的声音,谁也喊不住的莎夏立刻收手跑到丹奥身边蹲下。

  「丹奥,我不走,我绝不……」

  「低下耳朵来,我有话告诉你。」

  咬了咬牙,莎夏还是俯下耳去,但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不管他说甚么,她都不会听他的。可是……

  「咦?是这样吗……可是你也不应该为了那种事冒这种险,实在不值得……你确定……但……耶!骗人……这样啊……好嘛!那我听你的,不过我顶多等你半个钟头喔!你要是不来,我就会回头来找你……四十三分钟?哦!那就等你四十五分钟好了……嗯,我知道了。」

  话落,她即毅然起身,但看著他的脚,又犹豫了。

  「放心,」丹奥微笑,「我的脚没事,只是被压住不能动而已,不过我相信尼基,」蓝眸信任地与尼基相对。「他一定会救我,因为这是他的职责,对不对,尼基?」

  盯住压在丹奥脚上那块水泥断垣,那根本不是靠人力能抬得起来的,但尼基依然咬紧牙根点下脑袋。

  「没错,你快走吧!莎夏,我会救他的。」

  莎夏猛然抓住尼基的手臂。「我相信你,尼基,不要让我失望!」语毕,即随著杰森离去了。

  於是,在轰隆隆持续不断的炮声中,只遗下丹奥与尼基相对。

  为甚么会变成这样呢?

  尼基懊恼不已。

  虽然他们很顺利的救出了科威特的王储——在丹奥的精确指点之下,但要离开时就非常困难了,丹奥斩钉截铁地说除非分批离开,否则谁也走不了,所以大家只好分开了,丹奥也个别指示各批应该循著甚么路线离去,又把赫伦和摩拉拨过去保护王储,因此保护丹奥的SA便只余下莎夏、尼基和杰森。

  然後,他们来到这座小城,好死不死的恰好碰上游击队与政府军的对峙炮轰,在回避闪躲问,骤然一颗炮弹打来,他们藉以躲避枪弹的楼房反而成为伤害性最大的武器。

  轰然一声,楼塌了!

  然而最令人深感意外的,是当时最靠近丹奥的杰森竟然忽视自己的职责,身子一闪便以最快的速度推开同样处在危险下的莎夏,却任由丹奥被压在水泥断垣下动弹不得。

  因为炮声仍不断,丹奥要求莎夏先行离开,杰森立刻「听从命令」要把莎夏带离险境,莎夏自然不肯,所以两人才会打了起来。然後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里突然问只剩下他和丹奥两人,而他必须在这种烽火连天的处境下,冒著生命危险独自一人将丹奥救走。

  因为他是SA,这是他的职责!

  「你不怕我把你扔在这儿一个人逃走?」

  丹奥摇头。「不,你不会,因为你不是那种人。事实上,刚刚你头一个反射性动作便是打算把我推开,但因为你的距离较远,而且脚又不太灵活,所以才会来不及;当看到我被压住,你脸上的表情也是自责的,所以你现在更不可能丢下我独自逃走。」

  尼基哼了哼,「为了得回莎夏,说不定我就会干出那种卑鄙的事。」眼神与口气都带著浓重的嘲讽。

  「不,你绝不会,否则莎夏就不会说你是她最好的搭档,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你能和杰森交换作回她的搭档。」丹奥平静地说。「而且你自己也说了,那是卑鄙的事,也就是说,良心不允许你那么做。」

  脸颊抽搐了下,尼基蓦然甩甩头,「算了,现在说那些都没用,重要的是压在你腿上的那块玩意儿我不可能抬得起……」

  「你可以。」

  「我可以?」尼基睑上又现出嘲讽的表情。「你以为我是超人吗?」

  「你不是,但你有一只手臂和一条腿是。」

  尼基沉默了会儿,

  「不,我没办……」

  「你不是没办法,你只是不肯接受它们,因为要接受它们就必须先接受你已经失去原来的那只手臂和腿的事实,你在逃避接受这个事实。」

  尼基双拳紧握,下语。

  「事实就是事实,无论你如何逃避,它依然是事实,所以你……」

  「闭嘴!」尼基蓦然大吼。「你说得倒轻松,你又无需承认任何你不想承认的事实,我……」

  「哪里没有,多的是!」嘴角悄然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丹奥淡淡地打断尼基的怒吼。「譬如我必须承认自己是个懦弱无能的男人,必须承认自己的一无是处,任何一个女人都比我能干,还必须承认自己是个冷酷无情的畜生,因为我眼睁睁看著人们踏上死路却狠心不去救……」

  尼基听得一脸茫然。「嗄?」前面他懂,但後面……到底在说甚么?

  「……更必须承认我看得到所有不想看到的事……」丹奥突然抓住尼基的脚。「你还有一个妹妹不是吗?在她被人收养之前,你不是在她面前发过誓,无论如何你一定会找到她,还说等你找到她之後,一定会带她去迪斯奈乐园,带她去吃那种做成雪人的冰淇淋,又说长大以後你会和她结婚,疼爱她一辈子,因为你们是没有血缘的继兄妹……」

  「你……你怎么知道?」尼基惊骇地大叫。这件事应该是谁也不知道,除了他和妹妹。

  「我当然知道,」丹奥唇畔依然挂著自嘲的笑。「我还知道你确实会找到你妹妹——在三年之後,而且和她结婚,虽然当时你并不爱她——结婚後你才会慢慢爱上她,无论如何,她才是你的结婚对象,不是莎夏。」

  「你……你……」尼基又错愕又疑惑地不晓得该如何反应。

  丹奥敛去笑容,慢吞吞地收回手。「我会告诉你的,在我们离开这儿去找莎夏的途中,我会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你,因为你将是莎夏未来唯一的搭档,有些事不能不让你知道,不能不让你参与,你明白吗?」

  「不明白!」尼基很乾脆地承认他的迟钝。

  「想明白的话,就先让我们离开这儿吧!」

  狐疑地盯住丹奥好一会儿。

  「你为甚么这么肯定我一定能够帮你离开这里?」

  丹奥倏地咧嘴一笑。

  「因为我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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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们来时曾经过的一个古驿站废墟里,残破的石墙倾垣间,莎夏与杰森又开打了,而且是一边打一边咆哮,起因只是一句……不,半句话。

  「莎夏,如果不是我救了你,被压在那儿的……」

  才说到这儿,唰一下,莎夏已经一脚踢过去了。

  「混蛋,你忘了你是SA了吗?SA的职责是牺牲生命也要达成任务,你这白痴忘了吗?」

  「可是我必须先救你……」

  「必须?哪里来的必须?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丹奥,那才是我们的必须!」

  「你是女孩子……」

  「狗屁,SA不分男女,只有等级!」

  「但我要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你真是太无聊了,竟然为了证明爱我而做出这种卑劣的事?你跟本没资格作  SA!」

  「莎夏……」

  「别叫我,我今天非打扁你这只猪头不可!」

  所以,两人就这样没完没了的继续打下去,外带雷鸣和闪电,直至一个揶揄的声音插进来。

  「哎呀呀呀!现在是怎样?对打比赛还是拳击练习?」

  「尼基?」莎夏惊喜地叫,立刻收手奔向他们,然一瞧见尼基背上的丹奥,脸容瞬间又垮下去,好像蛋糕没发好,一拿出烤箱就崩溃了。「丹奥?」她焦急的呼唤。「你不是说你不会受伤吗?」

  「脚扭伤而已,这不算受伤。」丹奥不在意地说。

  「对,扭伤『而已』。」把丹奥放在一处断墙上,尼基嘲讽地瞟过去一眼。

  「扭伤?」莎夏急切又担忧地蹲下去察看丹奥的腿,随即不敢置信地大叫起来。「扭伤?这叫扭伤?」

  「他的腿就是『扭』成这样被压在石块下面『伤』到的。」尼基解释。

  「这样根本不能走路啊!」莎夏打量那个肿得起码有半颗篮球大的脚踝,心疼得不得了。

  「废话,不然你以为我干嘛背他?练体力?」

  莎夏不由得讶异又惊喜地看向尼基,因为他仿佛又回到从前那个开朗活泼的好夥伴,而且他的脚,也好像比过去更灵活、更有弹性了。

  「尼基,你……你的手……脚……」

  尼基傲然举起右手。「信不信,我一只手就能抬起那块压住他的石块了!」

  「真的?」莎夏惊呼。「好厉害!」

  「而且……」尼基往下看著自己的脚,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唔……那时候如果两条腿都断了就太好了。」

  「欸?!」简直不敢相信!

  尼基与丹奥仿佛有某种别人无法参与的默契似的相对一笑,而後转开话题。

  「现在,我们要如何回到边境?」

  「那还用问,」莎夏脱口道。「由我们三个轮流来背他呀!」

  「你?!!!」三声大叫听起来好像一声,整齐划一,而且同样大声得吓死人,这是三个相互为情敌的男人同一次如此意见一致。

  「干嘛?」莎夏不爽地来回看那三个男人。「以为我背不动他?」

  「当然背不动!」另一个不约而同,真有默契。

  「他是我的男人,我当然背得动!」莎夏挺高了胸脯,非常有自信。

  三个男人互觑一眼,随即别开头迳自讨论「他们的」问题。

  「欸?敢瞧不起我?好,我就背给你们看!」

  「……」

  「我背……唔……嗯……嗯嗯嗯……啊~~」

  「你打算这样一路爬回边境去吗?」

  双臂环胸,尼基居高临下地俯视四脚爬在地上的莎夏,丹奥则若有所思地趴在她背上,姿势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嗯,这个姿势不错,下次来试试看!」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3楼 发表于: 2007-08-19
第十二章


  因为怠忽职责,杰森被降两级又调回原来的学校,他的愿望落空了;而尼基则因为表现适任,得到再度回任莎夏搭档的机会;至於丹奥那「不算受伤」的扭伤,让他整整撑了一个月的拐杖。

  然後,又到了每年交换学生的时候——

  「你们要抽签了吗?」

  「对,下星期。」两臂圈在丹奥颈上,莎夏爱娇地瞅住他。「我到哪里你就跟我到哪里,对吗?」

  「当然。」丹奥双手抚在她背上,徐徐摩挲下去……「莎夏,你……呃,你的肌肉好像更……呃……更……」说著,双眉不自觉地微蹙。

  「结实?」

  「呃……是。」不,正确说法应该是她的「肌肉瘤」更丰富了,有点类似健美小姐那种身上挂著一团团石头的感觉,不过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当然不敢随便讲出来。

  「那当然,我特别练的嘛!」为了雪耻。

  「……哦!」丹奥想苦笑,但不敢。

  「你不喜欢?」端详他的表情,她猜测。

  「也……也不是不喜欢,只是……只是……」

  「摸起来缺乏弹性?」再猜测。

  「呃……呃……这个……」丹奥脸色尴尬,不敢看她。

  「这样啊……」莎夏略一思索。「这样好不好?等我达到目标之後,我就停止不再练身了,OK?」

  「目标?」

  双眼神秘地眯了一下,「别问,以後你就知道了。」莎夏笑吟吟地说。「啊!快八点了,我要上课去了,记住,要出门先穿大衣和戴手套喔!」

  一个钟头後,丹奥茫然地站在自己的办公室中间转了一圈,有点不知所措。

  自他来到符兹堡大学工作後都没干甚么正事,正因为如此,这个办公室里全塞满了完全属於他自己的东西——跟工作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整柜的书本,半包吃剩的饼乾——可能是半年前的,一只破袜子——天知道是甚么时候扔在那儿的,甚至还有几片口香糖——虽然他从不吃口香糖,还有各种杂七杂八连他自己也不晓得是甚么的杂物,如果要「搬家」……

  怎么搬?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是个多么邋遢的人,跟父亲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其实像家务这种事他也不是不做,只是有需要才做,平常又因为他近视太严重,几乎甚么都「看不见」,也就没想到要整理,有空看见一下才去稍微整理整理,不过那也是为了要挪出一块他能活动的空间而已。

  现在想想,之前是校工固定每三天替他整理一回房间,史提夫负责催他用餐,之後这些工作又自动全部移交给莎夏去负责,若非如此,恐怕他根本活不到今天。

  不过这个办公室就……

  好吧!他自己的私人天地就该由他自己负责,对,就从现在开始,最多两天,他一定可以把这里整理得前所未有的乾净!

  可是,当史提夫进来时,看见的却是丹奥悠然倚在窗边抽菸看飘雪,早就忘了十五分钟前他所下定的决心了。

  「丹奥。」

  「嗯?」蓦然回首。「啊!史提夫,甚么事?」

  「我是来通知你一下,下午C级班要来上课。」

  「哦!好,我知道了。」

  环视周遭一圈,史提夫不觉皱眉。「你在干甚么?」这里好像一天比一天更像垃圾堆了,真奇怪,像丹奥这般清灵斯文的人,怎么受得了待在这种环境中工作,而且还是一整天?

  「呃?」丹奥愣了愣,旋即露出尴尬的笑。「啊!我想整理一下。」如果不是史提夫提起,他早就忘了他在干嘛了。

  「整理?」就他来看,不整理还好一点。「为甚么突然想到要整理?」

  「哦,我是想说,莎夏如果抽签抽中要交换到别的学校去,那时候再开始整理可能会很赶,所以……」

  「你要跟她一起去?」

  「当然,」随手拿起一片光碟,丹奥漫不经心地回答,一心在「看」这片没有注明内容的光碟里到底有甚么东西?「她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这回答并不奇怪,不过……

  为甚么他会觉得有哪边不对呢?「那你整理你的吧!我出去做准备工作了。」一出去,史提夫即刻掏出手机,准备通知校长一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甚么要这么做,只是下意识觉得这件事最好让校长知道一下比较好。

  片刻後,他收起手机,若有所思。

  从校长的语气里,他可以百分之两百确定,如果莎夏期待能够到别的学校去看看的话,恐怕她是一点希望也没有,因为校长并不打算放丹奥离开。可是……

  为甚么呢?

  三年多来,这个疑问始终存在他心头,似丹奥那种整天作梦度日的男人究竟有甚么用处?最奇怪的是,丹奥竟然也能出任务,而且任务完成回来之後,那些与他同行的SA在态度上也必然会有非常巨大的转变。

  究竟是有甚么特别缘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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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武全才是SA最基本的要求,这并不单指战术与知识,枪术搏击和各种技艺,还要会烹调缝纫,会音乐美术,甚至会玩会疯,会调情会诱惑人,只要是人类会做的事他们都得学习,而且要很行、很高竿。

  前者,学校日日教授天天测验,至於後者,学校只传授不考试,但一年有四次机会,SA们可以实地测试自己在这方面的学习成果。

  第一次是在二月十四日情人节,这一天学校会举行一个盛大的派对舞会,邀请另一所SA大学的学生们前来,由午餐後至晚餐前,除了初级SA,双方的SA们都必须尽其所能地施展自己的蛊惑魅力、调情手腕,趁对方被挑逗得不知东南西北,浑然不觉的情况下摘下对方的手链,最後视哪一方得到的手链最多为胜利者,将可获得下一场舞会主办的机会,而输方得负责所有的费用。

  换言之,这是一场意志力比赛。

  丹奥唇上挂著温和的笑,但是他在抽菸,在热情活跃的乐声中,每当莎夏又一次媚眼如丝地贴在对方身上,又抚又揉地施展浑身解数使对方眼里冒出火花来时,他也抽得越来越凶,虽然脸上的微笑不变。

  这一场舞会没有酒。

  但是每一个人都醉了,被摸走手链的人醉了,围在四周观看的双方老师教官们也醉了。

  「看来这场比赛最後又是莎夏、罗丝丽、乌娜、宾格和秀树争夺国王皇后的宝座。」国王与皇后并不是得到手链最多的人,而是能够坚持到最後依然保有自己的手链的男女SA,奖品是一周假期。

  「我说皇后一定是莎夏,她从未失去过她的手链。」

  「没错,她虽然不是最漂亮的,但她的调情手腕最厉害,诱惑功力最高明。」

  「若是让国王和皇后也来比一下,不知结果会如何?」

  「一定很精采,要试试看吗?」

  「说不定会比到床上去。」

  「那就有趣了!」

  听到这里,丹奥突然觉得很想喝一杯,可是又不能破坏规矩,只好抽菸抽得更猛,然後,他又听到另一边被淘汰出局的SA们的讨论。

  「真受不了,她一贴到我身上扭几下,我就硬了!」

  「谁?乌娜?」

  「莎夏。」

  「是啊!她真来劲,真想试试她的床上功夫。」

  丹奥不禁咬紧了牙根,这种时候,真希望舞会没有规定大家都必须说英文,他也就不用听到这些话了。

  「上回舞会结束後,你不是去找过她吗?」

  「是啊!可是她说想和她上床的人,先拿到她的手链再说。」

  「啧,不晓得谁能拿到她的手链?」

  「宾格应该可以,我们去建议让国王和皇后也比一场如何?」

  「喂喂!你们看,又剩下他们五个了。」

  「啊!有没有谁能去叫宾格先去拿下莎夏的手链?」

  「不用,宾格走向莎夏了。」

  「哦,对,我差点忘了,宾格也说过他很想和莎夏上床试试看喔!」

  「哈,这下子有希望了,就算我们品尝不到,让宾格来告诉我们莎夏的床上功夫如何也是聊胜於无啦!」

  「咦?你们看,她……她想干嘛?」

  在难得一首柔和得几乎滴得出水来的抒情音乐里——这表示「决战」开始了,无视宾格愀然色变的难堪表情,莎夏迳自背转身离开舞场。

  「耶耶耶,她……她朝我们走过来了耶!」

  「不会是想和我上床吧?」

  「你在作梦!」

  「不然她想干嘛?」

  「上帝,你们看,看她的眼神,从没见过她如此狂野热情的表情,真该死的性感!」

  大家都看傻了眼,因为在最後关头离场是违规的,更因为她此时此刻的神态火辣得几近於淫荡,比在场所有的女人都要来得妩媚性感,那裹在如火焰般艳红的小礼服内的丰满胴体也惹火得教人心痒难煞。

  但见她笔直走向舞场角落,众人不由自主纷纷让路,瞠眼看著她在目瞪口呆的丹奥面前站定,踩著高跟鞋的两脚粗俗地分开,一手插腰,一手风情万种地撩了一下奔放狂野的大鬈发,再姿态撩人地抽掉他的香菸弹开,紧接著,诱惑的指尖即点上他的脸颊,令人口乾舌燥地徐徐滑至唇瓣,顿了顿,再继续落至喉结、胸口……肚子……小腹……

  众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

  一向,她最多只到这儿,然後便会令人懊恼无比地往回爬上去,但这回,她不但继续往下,而且手掌教人直咽口水地缓缓打开……

  丹奥胀红著脸,情不自禁低头盯住她的手,忐忑不安。

  她……她想干嘛?

  扶起他的下巴,她对他撩起一弯挑逗的笑,然後取下他的眼镜,同时另一手五指一收,大胆地包住了他,在他尚未来得及抽气之前,又将自己洋溢著澎湃热情的胴体压向他无助轻颤的身躯,随著音乐煽情地、诱惑地缓缓摆动,摩擦著他炽热的硬挺,摩擦著他心跳急遽的胸膛,摩擦著他因紧张、因欲望而乾渴的唇瓣。

  好过分,居然欺负他这只软弱无助的小羔羊!

  不,她不只想欺负他,还想活生生吞了他,温润柔软的唇开始侵略他身上最敏感的部位,耳後、喉结及锁骨,他晕眩地合上眼,无法自主地喘息,忘了他们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看不见,双手叹上她的背,沿著裸露的肩徐徐滑下,最後扶住她的臀部更紧密地贴向他被唤起的情欲。

  於是,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她送上自己火热的唇,他立刻急切地、贪婪地咬住她那份狂野的热情不放,她更热烈地回应他,炽热的气流自他们身上迸射而出盘旋在四周,那许多双既羡慕又嫉妒的眼几乎可以瞧见在他们身上燃烧的激情火焰。

  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她才退开,急促的喘息,并把自己的手链褪下来戴到他手上,再牵著眼半瞎的人离开会场。

  除了播放至中途的音乐和此起彼落的喘息声,场中没有半点声息,直至良久後……

  「上帝!」

  「你在流口水。」

  「你也是。」

  「宾格,如果她也这样对你……」

  「不用说,我一定会失去我的手链。」那也没关系,只要能和她来上刚刚那一小段,说不定比赛结束後他们还能继续下去,这样失去手链也无所谓。

  「也就是说,没有人能和她上床?」

  「有啊!刚刚那个男的,莎夏不是主动把手链送给对方了吗?」

  「……那家伙是谁?」

  听著对方SA的对话,这边的SA学生们不禁全都露出得意的笑,看样子对方的准国王还是拚不过这边的准皇后。

  「莎夏的男人。」

  「咦?」

  「他们已经同居四个多月了。」

  「欸?慢著,慢著,这样不是违规吗?」

  双方校长相对一眼,同时举手。

  「好了,你们继续吧!看看到底谁是国王,谁是皇后!」

  耶,居然装作没听到?!

  「等等,校长,他们……」

  「你想弃权吗?」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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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雾般朦胧的床头灯照射下,丹奥趴在莎夏身上喘了好一会儿後才有力量翻过身去,莎夏立刻偎上他的肩窝环住他的腰,满足得想咩咩叫。

  今夜的他有点粗鲁,有点狂野,很符合一个满心妒意的男人的型态。

  片刻後,她以为他睡著了,不意他却冷不防地突然坐起身,自床头柜上摸来香菸点燃。

  「怎么了?」她困惑地也跟著坐起身,端详他郁郁不乐的侧脸。

  「没甚么。」嘴里说没甚么,脸上可是很有甚么,那一团团烟雾更是有甚么。

  莎夏想了一下,「你不喜欢我对那些男SA的所做的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个,舞场上,她早就发现他闷闷不快的态度了。

  「……」埋头猛抽菸。

  无奈地暗暗摇头,「所以说,我才会在最後故意违规找上你,就是想让你看看那些根本不算甚么,跟我对你做的比起来,连十分之一也没有,对吧?」她温声劝慰,仿佛在哄骗赌气的小娃娃。

  「……」继续拚命抽菸。

  「那样也不行吗?」

  「……」呼出更多二手菸给她吸。

  偷偷叹气,「好嘛!那我以後一开始就把手链丢出去,随便看谁要捡,我自己认输,OK?」向他认输。

  「……」烟雾少了一咪咪。

  「也不接必须做这种『工作』的任务?」

  「……」烟雾更少了,可是不过一忽而,突然又大量激增。

  「又怎么了?」

  「……」

  现在是在伦敦吗?

  烟雾弥漫,她几乎看不见他的脸了,只好自己攒眉苦思了好半天,但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

  「丹奥?」

  「……」

  「丹奥,你再这样闷不吭声,我要生气了喔!」坏小孩就得稍微吓一吓他。

  烟雾制造器稍微停顿了一下下。

  「丹奥?」

  「……不接那种任务,就得接其他更危险的任务。」丹奥闷闷地喃喃咕哝,好像小孩子在抱怨爸爸妈妈不够疼爱他。

  「那又如何?你不是说你爸爸告诉过你,我是在退休二十多年後才……」

  「那并不表示你不会受伤!」嗓门拉高了。

  「有你在啊!你可以事先警告我,我保证一定会按照你的话做,OK?」

  沉默了会儿,捻熄了菸屁股,丹奥又点燃另一根。

  「这种事没有一定的,状况随时都会变……」

  「但你不是……」

  「以前我是有把握你只要按照我的话做便可以平安无事,可是……」他停顿了顿。「如果对方也有类似我这种能力的人,不需要太厉害,只要有一点预见能力,一切情况就会整个改变了。」

  「为甚么现在才开始担心?」

  「前两天校长告诉我,最近几个月来在非洲那边的任务频频失利,其中有一组  SA是我们学校的人,在他们出任务之前,我偶尔听到他们说这回任务回来後要同居,所以我特意『看』了一下,他们应该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回来的,结果他们却被抓了,这只有一个可能,对方已经拥有类似我这种能力的人了。所以……」

  他侧过眼来,目光忧郁。

  「除非我跟著你出任务,否则我看见的结果已经不再是最後的结果了。」

  「那也不一定,这只是你的猜测,是吧?也许……」

  「我确认过了。」

  「嗄?」确认?

  「从校长那儿,我看见了,原本他们应该会在一年多以後才发现这件事,但现在……」他抽了一大口菸。「在我告诉校长之後,他们已经开始紧张了,虽然对方只有两个类似我这种人,而且能力并不算太高,但他们只要能预见一个环节,整个未来就会改变了。」

  「两个?!」莎夏惊呼。

  「而且还是被制造出来的。」

  「制造?!」莎夏更是错愕。那是东西吗,还能用制造的?

  「已经有很多人知道我和爸爸的存在,」丹奥沉重地说。「只是不知道我们是谁,在哪里而已。所以那些想拥有却无法拥有我们这种人的野心家,乾脆自己利用生物科学技术来制造,我也不懂他们究竟是如何制造的,但那种人还是被制造出来了,虽然在能力方面不尽理想,而且……」

  他叹息著摇摇头。「每使用一次,那些人的智力就会减退一些,最後,他们会变成白痴。」

  「那未免太不人道了吧!」莎夏脱口道。

  「的确。」丹奥喃喃道。「可是那些野心家怎么可能顾虑到这点呢?对他们来讲,那些人只是某种工具而已。」

  「那些人看不见自己的未来吗?」

  「看不见,我说过,他们的能力不算太高,能看见的范围很有限,而我……」眼神悲悯,丹奥满脸的沮丧。「也帮不上他们的忙。」

  「那又跟你无关!」

  「如果不是知道有我们这种人的存在,又怎会有人妄想制造出我们这种人,这怎能说和我无关?」

  莎夏窒了窒。「你……你真是想太多了!」

  「我怎能不想?」丹奥哀愁地喃喃道。

  叹息著,莎夏先把他的菸拿掉,再将他纳入自己怀里,温柔地抚挲他的黑发。

  「别这样,丹奥,春天快来了,你差不多可以抛掉那些悲呀愁的情绪了,我在你身边,不要老是去想那些没有答案的问题,多放一点注意力到我身上来,OK?否则我会嫉妒的哟!」

  「有啊!我就是一直在担心你,所以……」丹奥把脸藏在她怀里。「你能不能退出SA的工作?」

  最担心的就是他提出这个要求,他果然提出来了。

  沉默数秒,「你不再那么爱我了吗?」莎夏平静地问。

  「不是,我……」把脸藏得更深。「我只是害怕。」

  沉默得更久。「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考虑?」

  「我总要想想,不作SA以後,我要干甚么吧?」

  丹奥惊喜地仰起脸来。「你真的愿意考虑?」

  除非不适任,否则SA并不是那么容易退出的,不过有丹奥在,当然没甚么问题,只是……

  「我会考虑。」

  丹奥立刻笑开了,而原先在他脸上的忧愁则转移到她脸上肆虐。

  不作SA?

  那她能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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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常一上完课,莎夏总是立刻冲回美茵堡,但最近一个多星期以来不同,她不但不急著回去,还慢吞吞的摸去大浴室冲浴,慢吞吞的换衣服,慢吞吞的晃出去,却见尼基若有所思地倚在校门边等她。

  「你在等我?」

  「你今天是怎么了?」今天的战术课,若非他一再掩护她,她早就game  over了,可见他们之间的默契的确有够深……不,是可见她有多么心不在焉。「不,应该说是,你这个星期以来到底是怎么了?简直像是掉了魂似的,你不怕被教官揪去碎碎念一顿?」

  莎夏没精打采地瞟他一眼。「陪我去喝杯啤酒如何?」

  十分钟後,他们在校外一家小酒馆里坐定,各叫了一杯啤酒。

  「说吧!究竟是发生甚么事了?」尼基又问了一次。历经一次生命中的大转变,能够自谷底再爬上来,他成长得更成熟、更坚强,现在,他已经能够将感情隐藏在心底深处,把莎夏视为纯粹的好朋友、好搭档。

  未语先叹。「丹奥要我退出。」

  「咦?为甚么?」

  「因为……」

  前因後果一五一十地说完後,啤酒正好喝完,於是又叫了另一杯。

  「我说啊!他真是想太多了。」

  「不,他担心的没有错,」尼基深思地否决了。「这件事我也听说了,事实上,学校里有大半数的人都知道了,最近几个月到非洲出任务的SA都是在冒极大的险,甚至可以说是自投罗网,他们没有一个能回得来,不是死就是被抓,大家都在担心下回是不是会轮到自己!」

  「欸?我怎么都不知道?」莎夏吃惊地放下刚送来的啤酒。

  「你太专心在丹奥身上,我看就算地球爆炸了,你大概也不会知道。」都这种时候了,尼基居然还有兴致调侃她一下,活该惹来无核白果两颗。「总之,他顾虑的没错,你最好仔细考虑一下他的话。」

  双眉一挑,「你也同意我退出SA?」莎夏不敢相信地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既然你们在一起,无论你作甚么决定,最好先考虑一下他的心情。」尼基忙道。「或者你也可以换个方式来想,如果他才是SA,而你是乖乖待在家里等他出任务回来的老婆,你的感受又会是如何?」

  先是一怔,继而拧眉,「老实说,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不过……」莎夏果真认真思考起来了。「如果说那是他想做的事,我也没理由阻止他,可是一想到那回他受伤……」

  她忽地打了个哆嗦,「不,我不想再看到那种事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我是如何……」蓦又顿住,几秒後,她瞥他一眼,目光尴尬,又搔搔後脑勺。「啧,真伤脑筋!」

  尼基露出了解的笑容。「所以说,你最好站在他的立场为他想一下,不要只想到该如何说服他,打算不顾他的感受勉强他忍耐你的工作,这样未免太自私了。」

  「喂喂喂,你也别说得那么难听嘛!人家只是没想到那么多而已嘛!」莎夏辩解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之前不是很讨厌他吗?现在又这么替他说话,干嘛,头壳坏去了?」

  尼基淡淡一哂。「因为他提醒了我一些不该忘记却被我忘得一乾二净的事,又明白的点出我逃避的心理,硬是把我从自怜的情绪里揪出来,让我能够重新再站起来。我想,外表上他虽然是个懦弱无能的家伙,但在思想方面,他的确比一般人思考得更细密、更透彻,也许是因为他『看』得比任何人都多的缘故吧!」

  「像他那样敏感的人,看得越多就了解得越多,也就……」莎夏若有所悟地低喃。「更忧郁了。」

  「如果你真爱他的话,就不应该更增添他的烦扰,我以为……」尼基摸著下巴沉吟了下。「你们最好坐下来平心静气地好好商量商量,直到找出一个能满足双方的办法来,或许这才是最好的方式。」

  莎夏深思片刻,而後颔首。

  「对,我们应该坐下来把彼此的想法都坦白出来,再从中找出一个最折衷的办法来,双方都不要勉强对方,毕竟我们是要相处一辈子的。」

  「很好,这样想就对……」

  尼基还没说完,莎夏已经迫不及待地起身准备离去。「我要回去了。」

  不敢置信地望著莎夏匆匆离去的背影,尼基哭笑不得。「喂喂喂,不付我顾问费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我帮你付啤酒钱?搭档是这样做的吗?」

  啧,有这种搭档,真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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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急著想和丹奥谈谈,莎夏又犯了老毛病——爬窗。

  但环视办公室一圈後,除了发现办公室里更杂乱之外,丹奥并不在,於是喃喃念著,「他真是邋遢!」莎夏从办公室门出去进入主堡大厅,还是没人,她再上楼找,依然不见人影,猜想他或许又跑到溪边去了。

  可是当她在主堡大门口碰上史提夫时——

  「他回来没有?」

  「谁?」

  「丹奥啊!」

  「没有,里头没人。」见史提夫一脸慌张,莎夏忙问:「怎么了?校长有急事找他吗?」

  「没有,校长没事,可是……」史提夫无措地猛扯头发。「从中午开始我就找不到他了,我一直找一直找,想找他吃午餐,可就是找不到他!」

  「中午?」心中倏起一阵不安的预感,莎夏喃喃道。「现在都快五点了呀!」

  「所以我才急啊!」史提夫懊恼地说。「我正打算这一趟回来若还找不到他,最好去报告校长,让大家一起出去找人,气象报告说今天晚上山那边还会下一场小雪,气温会变得很低,如果他没回来的话……」

  「等等,你有没有到溪边去找过?他最喜欢到那边沉思了。」

  「整条溪都找过了!」

  强压下心中的忐忑,「你去通知校长吧!」莎夏镇定地说。「我先去找他。」语毕,她即回头去多加一件大衣再背上背包,又匆匆忙忙弄了一壶热腾腾的咖啡,塞了一大袋小面包和火腿香肠,然後出发去找人。

  她还是往溪边找去。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不会跑去别的地方发呆,只会往溪边去,至於史提夫为何会找不到他,那只有一个可能——

  他沿溪走进山里去迷路了。

  所以她也沿著溪边找去,并一路寻找他曾经过的蛛丝马迹,然後,在一处岔路口,她停了下来,循溪是往右,但左边看去半山处,那儿有一株很奇怪的树,不是枫树却叶红如火,在满山枯树间别有一股凄艳的美,於是她不由自主地往左边山径走去。

  那株树看似很近其实很远,途中还需要经过许多根本没路的地方,当她走到那儿时,天也差不多黑了,仅够她瞧见树下有个人影坐在那儿拚命发抖还猛抽菸。

  她立刻拔腿跑过去还一边脱大衣。「丹奥!」

  人影回过头来。「莎……莎夏,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该……该怎么回去……」

  果然迷路了!

  「别说话,」一靠近丹奥,莎夏才发现丹奥只套著一件法蓝绒外套——大概是因为白天气温还满暖和的,急忙用大衣将他包裹起来。「说话浪费体力。」

  但丹奥依然颤抖不已。「好……好冷。」

  没有空骂他,莎夏从背包里拿出照明棒,只一眼就瞧见不远处有个山洞。

  「走,丹奥,我们进山洞去,史提夫说今晚山里会下雪,我们继续待在这里会冷死的!」

  莎夏扶著颤抖得差点连路都不能走的丹奥,两人跌跌撞撞地摔进山洞里,幸好山洞里还算乾净,莎夏又拿出睡袋来让他钻进去,再把咖啡壶交给他之後,即匆匆距出山洞去找乾树枝起火。

  十五分钟後,熊熊火堆燃起,莎夏发现丹奥根本没办法自己倒咖啡,立刻倒一

  「快吃,吃了才有力气对抗寒冷。」

  再掏出手机来和学校联络。「哈罗!是我,我找到他了……不行,如果我现在带他回去,我也会迷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没问题,我可以照顾他,明天天一亮就回去……好,那就这样了。」

  然後,她也拿了一份面包夹香肠坐到他身边依偎在一起取暖。

  「莎夏,」丹奥下安地觑著她,嗫嚅道。「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莎夏软声安慰他。「当你在作白日梦的时候,总是这么漫不经心的,我了解得很。」

  「对不起。」

  「以後尽量小心一点就是了。」

  吃完面包後,丹奥已经完全不发抖了,莎夏又加了一些柴枝在火里,然後两人窝在一个睡袋里共用一个杯子啜饮热咖啡。

  如果不考虑简便的用具和粗陋的环境,在这飘著细细雪花的黑夜里,温暖的火焰摇曳著俪影一双,不仅躯体紧密地相拥,似乎连心灵也更契合了,这样的情景倒满有一份罗曼蒂克的气氛。

  「莎夏。」

  「嗯?」

  「你很烦恼吗?」

  「咦?」莎夏愕然仰起双眸,迎视那双盛满苦恼的蓝瞳。

  「自从那天之後,你就一直很困扰,是因为我的要求,对吗?」

  闻言,莎夏豁然恍悟,当她在烦恼的时候,丹奥比她更苦恼,所以才会恍恍惚惚的走进山里来迷路。

  而她的烦恼来自於不知该如何才能妥善处理整个状况,他的苦恼却是在自责,因为是他使她烦恼的,於是他责怪自己的无能,也责怪自己不但呵护不了她,更为了自私的理由而为难她。

  「丹奥。」

  「嗯?」

  「抱紧我。」

  他立刻紧紧地抱住她,并将下颔贴在她额头上。

  「丹奥,我告诉你喔!今天我和尼基谈了一下,他告诉我,如果我们两人想在一起一辈子,就不应该在彼此之间存在任何勉强的因素,也就是说,我不能勉强你接受我的要求,你也不能勉强我接受你的要求,如果有任何歧见,最好坐下来彼此好好商量出一个最好的折衷办法。我觉得他说的很对,你认为呢?」

  「……我想应该是如此吧!」

  「所以……」再次仰起脸,莎夏迎向俯视下来的视线。「我要跟你说对不起,因为我从来没有站在你的立场为你设想过……不,请先让我说完……」她捂住他意欲启开的嘴。「谢谢。」

  她放下手。「总之,现在我已经认真地好好想过了,之前虽然我曾经说过只要你提起,我可以马上放弃SA的工作,但事实上我根本不想放弃,可是也不能因为我个人的满足就忽视你的感受,因此我决定要和你一起商量,务必找出一个能够同时满足双方需求的办法,在这之前,我答应你绝不接受任何任务,你同意吗?」

  蓝眸中的苦恼消失了,代之以深刻的感动,柔情的唇瓣深深覆印在她额头上好一会儿後才放开。

  「我同意。」他温柔的低喃。

  「好,那么……」莎夏想了一下。「你担心我的安全,这很正常,因为我也会担心你的安全,不过也不可能每次我出任务就让你跟我一起出动啊!」

  丹奥也很认真地思索片刻。

  「可以选择任务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莎夏坦然地望住他。「SA的任务没有一桩是真正安全没有任何危险的,这你也应该很清楚才对。」

  「那么我会天天去看行动教官一次,你也每天跟我联络一回,只要我察觉到任何异样就可以立刻通知你了。」

  「有些任务在完成之前不允许暴露行踪,否则反而会为自己招来危险。」莎夏再一次否决他的提议。「不过你认为这样如何,我可以选择多组SA一起参与的任务,同伴一多,危险也会相对减少,对不对?」

  「不,刚好相反,」丹奥也立刻否决了她的说法。「人一多,变数也相对增加,只要你们其中一人碰上状况,其他人必然也会跟著受到影响,这种结果是最难预测的。」

  「这样嘛……」莎夏沉吟。「那就……」

  两人不断的提出各种想法,然後一一讨论,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直至天微明,就著前夜剩下的香阳面包和咖啡,两人吃了一顿简陋的早餐,然後一起离开山洞。

  「……或者可以……」

  「……不,那是不可能的事……」

  沿路上,两人依然不断地提议、分析、讨论,一回到美茵堡,正如他们所预料的,校长焦急的在主堡前踏正步。

  「天哪,你们终於回来了!」

  待他们回房洗澡换过衣服,想再到楼下喝点热汤甚么的,校长居然还在。

  「我叫人帮你们煮了一些热汤和牛肉,要不要吃一点?」

  当然要!

  两个人立刻坐下来据案大嚼,这期间,校长还是坐在一旁耐心的喝咖啡等待,直到他们吃饱喝足之後,他才说到正事,不是又有任务,而是——

  「丹奥,能告诉我你在烦恼甚么吗?」

  不简单,校长居然能察觉得到这种事,可见他有多么重视丹奥。

  莎夏与丹奥相对一眼。「也没甚么啦!他不希望我再继续SA的工作,而我不想退出SA,就这样。」

  「因为危险?」

  「废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真的?」莎夏两眼一亮。「说说看!」

  「未来需要丹奥出门的次数必然会增加,如此一来,他最好有特定的SA护卫他到各地去工作,」望著他们两人,校长说。「也就是说,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想让莎夏和尼基专门负责丹奥的安全,你们认为如何?」

  「这倒好,让别人去保护他,我也不放心。」莎夏喃喃自语罢,马上举手投出同意票。「我OK!」然後和校长同时望向丹奥。

  从丹奥的表情上,可以猜想得到他所想的必然和莎夏类似,因为他也立刻投出同意票。

  「可以。」

  一件令他们两人烦恼多时的问题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不过这样也颇让人懊恼。

  明明是他们两人的问题,为甚么要靠别人解决呢?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4楼 发表于: 2007-08-19
第十三章


  莎夏依然在努力做健身,丹奥不明白她到底有何目的,也没有理由阻止她,直到三月底的某一天——

  「丹奥!」

  莎夏一路吼进主堡里,再闯进丹奥的办公室……不在,回头,恰好瞧见丹奥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拿著一壶咖啡。

  「莎夏,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还说呢!」莎夏懊恼地咕哝。「我的经期一向很准,上个月已经超过十天还没来,所以我就验了一下,哈,真的怀孕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都有戴套子吗?」

  「呃……是……是啊!」丹奥心虚地别开眼。套子是戴了,可是那种多了许多小洞洞的套子谁戴都不保险。

  「现在我得去向护理室要张证明,再拿证明向教官请假去拿掉了!」真麻烦!

  「我陪你去。」

  狐疑的眼扫过去,「你不反对?」莎夏问。

  丹奥耸耸肩。「这是你们的规定不是吗?」

  虽然觉得很奇怪,但莎夏仍未子以深思,规定就是规定,丹奥也早就清楚这条规矩了。

  不过在护理室里,情况开始定调了。

  「怀孕了吗?」护理教官看看莎夏,再瞄向丹奥。「嗯!你稍微等一下,这件事我最好通知校长一声。」

  校长?

  她怀孕关校长甚么事?

  莎夏朝丹奥看去,却发现丹奥似乎毫不意外,一派安然悠闲,仿佛他早已预见这种状……

  预见?!

  他早就知道了?

  心中起疑,她立刻走向丹奥,打算问个明白,没想到才不过几分钟而已,校长大人已火烧屁股似的出现在护理室。

  他是用飞的吗?

  「莎夏,你怀孕了?」

  莎夏停步。「是。」

  「丹奥的孩子?」

  这是甚么意思?不是丹奥的,难道还会是阿猫阿狗的?

  「校长,你这样问我是在侮辱我喔!」

  「丹奥的孩子?」不顾她的抗议,校长固执地又问了一次。

  「是啦,是啦!我现在就是来要证明,好向教官请假去拿掉这孩……」

  「你疯了!」校长几近咆哮地吼了起来。「你怎么可以拿掉丹奥的孩子?如果这孩子也是……呃,总之,丹奥的孩子绝不能拿掉!」

  「可是,这是规矩……」

  「我待会儿立刻去加上但书!」

  莎夏呆了呆。「但我们还不能结……」

  「这一切都会加在但书里!」

  莎夏傻傻地看住校长好一会儿,蓦地,她转首朝丹奥看去,果然,丹奥脸上挂著满意的笑容,得意得不得了。

  他果然早就预见这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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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夏同意结婚,唯一的条件是要等杏子和恰卡回来,这倒也不是多麻烦的条件,反正准备婚礼也需要时间,而且再半个月杏子和恰卡也要回来了。

  婚礼是由校长和丹奥的父亲一起筹备的,丹奥和莎夏一点也不用操心,不过越近婚期丹奥就越是愁眉苦脸,问他原因,他打死不肯开口,就在莎夏准备严刑逼供时,杏子和恰卡却提前回来了。

  莎夏和杏子两人一见面就抱在一起,莎夏一个字都没说,杏子也没吭声,但是彼此都知道对方的感受。

  「你知道了?」

  「嗯!」杏子颔首,神情非常镇定。「丹奥,我能和你谈谈吗?」

  这是头一回恰卡进丹奥的办公室里,东张西望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後望住丹奥,表情好像在问:你怎会这么邋遢?

  丹奥尴尬地别开脸: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会这么邋遢。

  「丹奥。」

  「嗯?啊,甚么事?」一对上杏子,丹奥就觉得心情很低沉。

  「躲不开吗?」

  没头没尾的问题,但丹奥一听就明白。「很抱歉。」

  杏子盯住丹奥片刻,垂眸。「我不想恰卡为我死。」

  「我明白,也的确可以避开那种结果。」丹奥了解地说。「但恰卡仍是逃不过死亡的命运,而且如果他是为救你而死,他将不会有任何痛苦,一枪毙命,如果你要他避开这种死法,那他就得被人抓去受尽酷刑痛苦而死,你希望他这样吗?」

  杏子睑颊倏起一阵抽搐。「我……」

  「杏子,现在已经不是他为你而死这么简单的事了,而是你要替他选择哪一条路走,快速轻松的死,但你会很痛苦?或者受尽折磨而死,但你可以逃脱愧疚的痛苦?换句话说,是你要牺牲自己为他痛苦?还是要牺牲他为你痛苦?或者……」

  丹奥深深凝住杏子。

  「你们谁也不需要痛苦,只要明白这是注定的事,而非任何人的错?」

  「注定的事……」杏子怔愣地望定丹奥,似乎正在设法了解他所说的话。「而非任何人的错?」

  「是的,他注定要现在死,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任何人,这是他必须走的路。重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你懂吗?」

  「不是为了任何人?注定要走的路?」杏子拧层苦思。「我想……或许我是有一点了解了。」

  「那我再换个方式说,」丹奥的脸突然显得非常僵硬、非常冷漠,冷漠得近乎冷酷。「如果你看见他被倒塌的房子压碎了半个身子,注定救不活了,但他还没死,非常非常痛苦,痛苦得只想快点死,你会如何?」

  「我……」杏子握紧拳头,吸了口气,表情也突然变得跟丹奥一样冷漠。「会给他一枪,免除他的痛苦。」即使那会使她非常痛苦,可是她也明白那是不得已,并不是她的错。

  「你了解了。」

  「是,我……」杏子转望恰卡。「了解了,如果是为了他好,有些事不能不这么做。」

  「你了解就好,」丹奥勉强勾起一抹笑,抚慰地拍拍杏子的手,「这件事就是得……咦?」他突然愣住,诧异地眨了眨眼,然後往下瞪住他放在杏子手臂上的手。「恰卡……」

  「嗄?」怎么突然点他的名?

  「你……是不是有个哥哥或弟弟?」

  「咦?你怎么知道?」恰卡讶异地问,随又拍拍自己的额头。「唉!这还用问吗?对,我是有个弟弟,不过他已经死了。」

  「不,他没死……」

  「耶?!」

  「……他被人救了,而且……」说著,丹奥慢慢抬起眼眸,望住杏子。「杏子,恰卡的弟弟就是你未来的丈夫。」

  呆了呆,「欸?骗人!」杏子与恰卡和莎夏异口同声惊呼。

  丹奥绽出真正的笑容。「他就跟恰卡一样,是个活蹦乱跳的乐天派,他将会很爱你,而且很能够谅解恰卡为救你而死这件事,你们会幸福的。」

  三人张口结舌半晌,蓦地,恰卡很高兴的把手重重地放在杏子肩上。

  「杏子,除了你之外,恰比是我唯一的亲人,现在,我把他交给你,请你让他幸福!」

  杏子与恰卡相对片刻,蓦而漾出笑容。

  「我发誓我会让他幸福,如果他真的跟你很像的话。」

  「那没问题,」一旁,丹奥又插拨进来。「因为他跟恰卡是双胞胎兄弟,不但个性相似,而且长得一模一样,对吧,恰卡?」

  「欸?!!!」

  「下对,他在额头上多了一颗痣。」

  「红痣?」

  「黑痣。」

  「那就没差,反正都黑漆巴拉的看不见。」

  「去!」

  一阵笑声,大家开始热烈讨论起恰卡的弟弟恰比,一个多钟头後,杏子和恰卡才告辞离去,莎夏单独送他们到主堡大门口,又聊了一会儿後才分开,一回到办公室,发现刚刚还跟大家一起有说有笑的丹奥抱著自己的脑袋饮泣不已。

  默默将他的脑袋揽入自己怀里,莎夏暗暗叹息。

  那样令人羡慕嫉妒的天赋,对丹奥而言却是一种恶毒的诅咒,沉重的负担,因为他太多愁善感,纤细的感情禁不起如此残酷的试炼,脆弱的神经受不了这般无情的打击,莫怪他会残害自己,无关秋瑟,只是太痛苦。

  「丹奥,我的神经粗得很,不似你这般脆弱,往後,你就把一切交给我来替你承担吧!」

  「莎……莎夏……」

  唉!真是丢脸,居然越哭越大声了。

  「好好好,我在这儿,想哭就尽情哭吧!」

  真是,到现在她还是搞不太清楚,为甚么会爱上这种纤细到不行的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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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几天就要结婚的人,居然还有闲情逸致看小说?」

  「少罗唆,到底借不借?」

  「借借借,不过看完後要还我喔!」

  「是是是,一看完马上就还你,OK?」

  拿著一本爱丽丝·葛兰特最新出版的小说,莎夏匆匆离开宿舍走向主堡,准备花三个小时K完它。

  听说爱丽丝·葛兰特的罗曼史小说越来越畅销了,供不应求,常常一出书三天之内就卖光,总是要再版又再版才能应付所需,美国交换来的女SA至少有七成都在看,一般女孩子们就更别提了。

  「莎夏!」主堡大门前,有人喊住她。「这份文件拿去签名,丹奥也要签,明天交给我。」

  「哦!」自教务主任手里接过来一份文件,莎夏直叹气。

  结婚真麻烦!

  匆匆进主堡,再转进丹奥的办公室内,老样子,丹奥又坐在电脑前咬菸敲键盘,因为专注而眉心紧蹙。

  一天起码有一半的时间,丹奥都守在电脑前不晓得在写些甚么东西,她也懒得问,反正猜也猜得出来,不是掰诗就是写词,不是悲愁就是哀怨,八九不离十,错不了。

  「丹奥,又有东西要签名了。」

  可是丹奥太专心了,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进办公室里来,更没有听到某人的「轻言细语」。

  「喂喂喂,我是你亲亲未婚妻耶!多少分给我一点注意力嘛!」十秒过去,见丹奥竟然还是不知不觉,莎夏忍不住白眼一翻,大吼,「娘娘腔,签名啦!」这个字眼她可以叫,别人不可以。

  「嗯?啊?哦,甚么东西?」终於注意到她的存在了,但依然是心不在焉的。

  「我哪知是甚么东西啊!反正人家叫我们签我们签就对了。哪,这个,垫在这个上面签比较不会破洞……啊!慢著,慢著,我帮你翻开,免得你像上次一样给我乱签在……咦?不是那里啦!是这……耶?」

  莎夏惊讶万分地瞧著那本拿来当垫底的小说,丹奥已经在上面签了名,可是他签的是……是……她愕然拿起书翻开底页作者签名来对照丹奥的签名。

  见鬼,居然一模一样!

  这不就表示……

  不会吧!丹奥就是爱丽丝·葛兰特?

  急性子的人立刻想追问到柢,「丹奥,你……」忽而又噤声,眼珠子一转,悄悄欺身到丹奥背後看向电脑萤幕……

  哎呀呀呀,不是小说是甚么?

  这天晚上,睡床上一人一边,莎夏在看小说,丹奥一手扶在脑後一手捧著《金字塔奇闻》看得正专心,莎夏偷觑他一眼,猜测他是在为小说找资料。

  「丹奥。」这是呼唤亲亲未婚夫的轻柔细语。

  「……」

  「丹奥……」这是呼唤石头的声音。

  「……」

  「丹奥!!!」这是差点拿小说敲他脑袋的低吼。

  幸好,在她真的把小说砸下去之前,丹奥终於有了一点反应,非常漫不经心的反应。

  「嗯?」

  「你的薪水是多少?」

  「唔……跟学校其他职员一样。」

  外加每年六颗两百克拉的顶级钻石。

  「有其他……呃,兼差吗?」

  「唔……有啊!」

  「收入多少?」

  丹奥说了一个数字,莎夏不觉吹了一声惊叹的口哨。

  啧啧,当红作家的身价就是不一样!

  不过这家伙也未免太谦虚了吧!老是说自己一无是处,其实用不著利用到他的天赋,他自己也能削到爆呀!

  唉!真是没天理,没想到随便吃吃花、作作梦就能赚到翻!

  「丹奥。」

  「……」

  「丹奥……」

  「……」

  「丹奥!!!」

  「嗯?」

  「明天帮我签名。」

  「唔!」

  「两百本。」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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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新娘出现时,除了新郎、新郎的父亲和挽著新娘进教堂里来的校长之外,每个人都掉了下巴。可怜原本要捧婚纱的花童两手空空不知如何是好,捧花的花童只好分一半花给他们,因为……

  新娘穿的是和新郎一模一样的白西装,哪里来的婚纱给花童捧!

  不过这还不算甚么,当婚礼的程序在窃笑声中完成之後,新郎的脸色也开始发黑了,果然,就在他们即将要踏出教堂的前一刻,新娘的脚步毫无预警地突然停了下来。

  新郎不由得暗叫一声:苦也!

  下一秒,他已然被人悬空抱了起来,舒舒服服地躺在某人手臂中,而那某人,正是他的新任妻子。

  由下往上看著新娘得意洋洋的笑容,新郎只想哭,而且一动也不敢动——唯恐新娘一个不小心把他掉到地上去亲吻土地公,虽是满心不愿,但也只能憋著一肚子窝囊任由新娘抱著他走出教堂,迎向全符兹堡大学师生,还有数不清的摄影机、照相机。

  在众人的惊愕狂笑声中,新娘更是得意非凡。

  「尼基,你瞧,不要说背,我都抱得起他了!」原来新娘努力健身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刻。

  证明她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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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5楼 发表于: 2007-08-19
终曲


  春去秋来一年又一年,那一场世纪爆笑婚礼已过去九年,丹奥依然是符兹堡大学的吃花副馆长,成天没事愁来愁去,对著落花哀声叹气,对著流水长吁短叹,不过莎夏自有一套应付他的沮丧毛病的方法。

  每到秋天,当他又开始对著窗外的落叶摆出一张苦瓜脸时,她就跑出去对著那株树练习她的空手道、跆拳道、合气道……噼哩啪啦一阵乱踢乱砍,直至树上的落叶都震落掉光了,她再一把火烧光那些落叶。

  这才若无其事地对他说:「好了,已经没有落叶给你叹气了,是不是可以帮我切一下胡萝卜呢?」

  在这种时候,丹奥总是不敢置信地怔了半天,而後失声大笑。

  如果是冷风凄凄,寒意瑟瑟,她就拉著他一起在後院烤地瓜、烤乳猪,甚至吃火锅。

  「这种天气吃火锅最棒了!」

  当你唏哩哗啦吃得不亦乐乎时,又怎沮丧得起来?

  若是他的小说遇到瓶颈,搞得他自怨自艾想自我毁灭时,她会暧昧地坐进他怀里,纤纤玉指诱惑地滑过他的唇瓣、颤动的喉结、剧烈起伏的胸膛,最後停留在他丝毫不见沮丧的部位。

  「想不出来吗?我来帮你吧!」她保证会让他振奋到一口气从头爆到尾,三天就完成一本书。

  她是他的克星,也是他的救赎。

  至於他的孩子们嘛……

  上天怜悯他,莎夏头一胎便生下一对双生兄妹,不但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同样都拥有那种教人又妒又恨的天赋,更可怕的是,他们没有一个个性像他,也就是说

  「爹地,妈咪说叫我们看看将来的对象耶!」儿子说。

  丹奥闻言色变。「不,不要,千万不要!」根据他惨痛的经验,预先知道未来的对象实在没一点益处!

  「可是妈咪想知道啊!」女儿说。

  「不需要,知道那种事没甚么好!」

  一向温温吞吞的爹地难得施展一下父亲的威风,虽然不够熟练,气势倒还满足的,兄妹俩一见不由得互觑一眼,继而耸耸肩同时转身,老爹爹正感欣慰:孩子还满听话的嘛……

  「好吧!那我们去跟妈咪说爹地不同意。」

  「欸?慢著,慢著!」一提到老婆,管他是甚么美国威风英国气势,顷刻问便荡然无存,可怜老爹爹的一番苦心被丢进马桶里冲走,白费功夫了!「你们……你们真想知道?」

  「既然妈咪想知道,那我们知道一下也无所谓啊!」

  天哪,这种大事他们居然如此轻忽看待!

  「无论有多么『可怕』的後果,你们都得自己承担喔!」

  无计可施的老爹爹妄想用恐吓手段来阻止他们,可惜兄妹俩跟他们的妈咪一样天不怕地下怕,反正天塌下来也有地顶著。

  「不管有甚么『可怕』的後果,都没甚么大不了的!」

  大失败!

  「真的要看?」

  「要看。」

  「确实要看?」

  「没错。」

  「不後悔?」

  「不後悔。」

  「考虑清楚了?」

  「爹地,你真的很龟毛耶!」兄妹俩异口同声大叫,非常受不了的口气。

  丹奥不禁深深叹了口气,然後伸出手。

  「来吧!」一副准备好要入地狱的认命表情。

  兄妹俩满不在乎地同时将小手放到爹地手上,半晌後,三个人突然同时咦了一声,再过一会儿,丹奥抢先脸色大变地甩开手。

  「天哪!你们竟然……竟然……」他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而兄妹俩却还在发愣,四颗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一样大,好像一时之间仍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不过片刻後,妹妹便率先噗哧一声笑出来,哥哥眨了眨眼也跟著忍俊不住失笑,然後笑著笑著,两兄妹竟然相对指著对方捧腹爆笑。

  「我们……我们……」

  「竟然……竟然……」

  简直不敢相信!

  「你们……你们……」他们难道没看清楚吗?他们将会……将会……

  「不要紧,爹地,」眼看爹地的脸急得快扯歪了,儿子赶紧憋住笑,拍拍他的手臂安慰他。「嫁给男人作老婆也没甚么大不了的嘛!」

  女儿也拍拍他的肩安慰他。「不用担心,爹地,你要是真不喜欢那家伙的话,没关系,第一眼见面我就先宰了那个王八蛋,这样我们两个就谁也不必和那家伙结婚了,对不对?」

  见鬼,这哪是他喜不喜欢那家伙作他女婿的问题,而是……是……

  「不,我是说……」

  「走,告诉妈咪去!」

  「妈咪一定会笑死!」

  「等等,你们听我说啊!」

  无视爹地气急败坏的呼唤,兄妹俩自顾自兴高采烈地准备去和妈咪分享这件「有趣」的事。

  「不晓得是谁先和他结婚喔?」

  「当然是我。」

  「为什么?」

  「因为我是哥哥嘛!」

  「说的也是。」

  「本来就是。」

  「不过,哥哥……」

  「嗯?」

  「没想到你穿新娘礼服还满漂亮的呢!」

  喀咚!

  兄妹俩不约而同讶异地回眸一瞧……

  「哎呀!爹地昏倒了。」

  昏倒?

  不,让他死了吧!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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