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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小说--鬼吹灯(纯文字版整理贴)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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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08楼 发表于: 2007-08-18
174 月夜狼踪
  
  我的步枪举得晚了半拍,大个子已经被水底的巨手捉住,射击角度被他遮挡住了,多亏喇嘛眼疾手快,一手扯住大个子的武装带,一手抡起铁棒向水中猛击,铁棒喇嘛相当于内地寺庙中的护法武僧,这条铁棒上不仅刻满了密宗的真言咒语,更兼十分沉重,打得那怪手一缩,顿时将半边身子入水的大个子救了回来。
  
  我见了大个子被喇嘛扯了回来,立刻端起步枪,向水潭中连发数枪,然后拔出两枚手榴弹,拉弦扔了进去,爆炸激起的水柱能有半人多高,也不知炸没炸到什么。
  
  我和喇嘛拖着大个子向后撤退,大个子似乎是受了什么重伤,疼得哇哇大叫,我骂道:“傻大个,你他妈的嚎什么嚎,你一米九几的汉子,怎么叫起来像个女人?不就是沾了点臭水吗?”
  
  但我说完之后,便觉得不对,大个子军大衣被污水染得漆黑,他的半边身体好像是泻了气的皮球,完全塌陷了下去,刚开始嘴里还大喊大叫,几秒钟的功夫,已经疼得发不出声音了,只有黄豆大小的汗珠子,顺着额头滴滴嗒嗒的淌下来,喇嘛见状,赶紧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扯开大个子的军装,给他敷上红色的粉末药物。
  
  我见大个子的半个膀子,全部都干枯萎缩变成了枯树皮色,好像是脱了水的干尸一样,我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是好,心想这喇嘛的药粉不知好不好使,要是抢救得晚了,大个子这条命就没了,必须赶快找格玛军医来,想到这才猛然想起,刚才的形势一团混乱,还曾听到在西北方向,有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射击声,连长那组人一定是也遇到危险了,怎么这时那边的却枪声又停了下来?
  
  想奔过去看个究竟,但大个子伤势严重,也不知那水塘里究竟有些什么东西,是否已被手榴弹炸死了,在没有确定之前,如果只留下喇嘛看护伤员,那未必安全,只好我也留下,固守待援,寄希望于连长他们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能迅速靠拢过来。
  
  我拖拽着大个子,躲到一堵破墙后边,却发现我们这组的四个人里,那个戴着眼睛的徐干事不见了,我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便想出去找他,喇嘛告诉我,那位大军,一见水里有动静,扭头就跑了,这时候怕是已经跑出庙门了。
  
  我气急败坏的大骂:“这王八操的,平时就属他革命,想不到却在关键时刻临阵脱逃,怎么连个屁也不放就跑了,只要我能活着回去,就一定要揭穿他这个一贯伪装积极的、修正主义臭老九的虚伪嘴脸。”
  
  我从残墙后探出身子,向外张望一翻,水塘里的污水被那两颗手榴弹炸出来不少,里面已经没剩下多少水,水里似乎什么都没有,但是刚才拖住大个子的,却又是什么东西?我问喇嘛那是不是水鬼?
  
  喇嘛摇头道:“不是,寺庙本是世间最神圣的地方,即使这里已经荒废了,也不会有鬼,在这里死亡的人,都会得到彻底的解脱。”
  
  我心中暗想,一会儿说这里受了诅咒,一会儿又说是神圣之地,这不是前后矛盾吗,便又问喇嘛:“现在形势危急,这话咱俩也就私底下说说,倘若不是亡灵作崇,那定是有什么山精水怪了?”
  
  喇嘛却不再理睬我的问题,对着重伤昏迷的大个子,念起八部密宗祈生转山咒言:“诺!红人红马的?王,红缨长矛手中握,身披红缎大披风,眷亦如是不思议,焚烟祭以诸妙欲,黑人黑马邪魔王,身披黑缎大披风,黑缨长矛手中握,眷亦如是不思议,焚烟祭以诸妙欲,蓝人蓝马海龙王……”
  
  我见他不住口的念将下去,似乎与世隔绝,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干脆就不再问他了,月光如洗,寒风刺骨,我心中却是忧急如焚,我们这组既出了逃兵,又有人受了重伤,另外一组下落不明,刚才的枪声过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又等了约有两分钟,连长他们还没过来,我按捺不住,便将大个子的半自动步枪顶上火,放到喇嘛身边,便从破墙后跃出,准备去找连长那五人,如果他们没事,就赶快让格玛来给大个子治伤,刚一动身,便发现水塘边地面上,有个亮闪闪的东西,我走过去捡起来看了看,奇形怪状的一个小盒子,象是相机,但没见过这样小的,然而随即明白过来了,反特电影里看到过,这是间谍相机,原来徐干事那狗日的就是特务,他一定是来收集我们部队在昆仑山秘密施工地点情报的,又无意中被卷进了这次救援任务,他见这次任务危险重重,犯不上为了这种不相干的事冒生命危险,竟撒丫子就跑,可惜露出了狐狸尾巴,暴露了他的身份,回去之后再好好收拾他。
  
  我顺手将间谍相机塞进了口袋里,想到我的战友傻大个,从今往后即便不死,也永远是个废人了,不由得悲从中来,荒烟衰草断壁残垣,更增悲愤情绪,泪水顿时模糊了双眼,没看清脚下,被草丛中的一块石头绊个正着,顿时疼得直吸凉气,揉着膝盖去看那块草窠子里的石头。
  
  竟是个横卧在土中的石人,半截没在泥草下边,露在外边的部分似乎并不全是石头的,我心中起疑,却闻到一股恶臭,这才发现,那石像有百分之七十的部分,竟似有血有肉,上面生满了绿毛,腐烂的臭气熏得人难以睁眼。
  
  这是尸体还是石像?这片草下满是淤泥,好像以前也是池塘的一部分,由于水干涸了,才露在外边,我用枪捣了它两下,不料暴然从泥中伸出一只巨手,紧贴着地朝我双腿抓来,我心知不好,这就是把大个子拖进水里的东西,谁知是具尸体还是什么,但是不管活人死人,也没有这么大的手啊,要被一把抓住拖进水里,恐怕也会立刻被水里的什么东西吸做人干。
  
  我身上穿着笨重的军大衣,还有数十斤武器装备,根本就无法闪避,正想用步枪格挡,突然有个人从斜刺里冲将出来,正好撞在那横倒的石人像前,顿时被泥草从中的绿色物体缠个结实。
  
  我这时借着月光,已经看得清清楚楚,来人正是通讯员陈星,他刚一扑到,膝盖以下就被拖进泥中,不知为什么,陈星却不喊不叫,只是闷不吭声的拼命挣扎。
  
  我也挣扎着从草丛中爬起来,想要过去解救他,这时又有一个人奔了过来,月光下看得分明,正是我们连的四川籍连长,连长阴着个脸,拎着手枪,跑到我旁边站定,看了我一眼,也不说话,抬手连发三枪,把正在挣扎中的陈星射杀,然后举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下了扳机。
  
  这连续发怵的四声枪响,在月光下的荒庙古坟间回响,已显得极其诡异,而且草丛中所发生的这一幕,却更诡异十倍。
  
  我张大了口,半天也没合拢,连长为什么要射杀陈星,难道陈星是敌特?他又为什么要开枪自杀?心中隐隐觉得说不定是某个人被鬼魂附体了,想起早些时候那一阵枪声,顿时为格玛军医担心起来,也不敢再去看连长与陈星尸体的表情,更忘了地上还有个古怪的横卧石像,立刻起身,倒拖着步枪朝前奔去。
  
  从两侧草丛中那些损坏已久的石人石兽来看,这条路应该就是那古坟前的神道,坟和墓的区别,在于一个回填原土,另一个封闭空间,前边那大坟被经石堵住的大口子处,已经坍塌了,夯实的坟土裂开了口子,宽可容人,里面一片漆黑,我只想着要找到格玛军医,打开手电筒就冲了进去。
  
  听喇嘛说,坟中早就空了,棺木尸体什么的都给烧了,进去后见到的情形,也确是如此,出了土就是石头,狼藉满目,却没有任何外来的东西。
  


  我见里面没有尕红和炊事员、地堪员这三个人,只好又跑回外边,这里海拔虽低,毕竟也高原,连续的剧烈运动,使得心脏砰砰砰跳得如擂鼓山响,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当晚的月亮圆得出奇,夜空中鸣动着一种呜呜咽咽的哭泣声,我分辨不出那是鬼哭、是风声,还是饿狼们在对月哀嚎,如果草原上的狼群当真全被逼上了山,那倒也不太容易对付,最好让那狗日的徐干事在半路上撞上狼群。
  
  古坟对面就是陡然升高的山峦,已无路可去,我在古坟旁乱转,难道那些大活人就能凭空消失了不成?正寻思间,发现坡下的枯湖边倒着一个军人,紧走两步,过去一看正是格玛军医,不知怎么晕倒在那里,她身边是个很深的地穴,黑暗中难测其深。
  
  我赶紧把格玛扶起来,掐她的人中将她救醒,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格玛断断续续地说了个大概:他们那一组人在连长的带领下搜索到古坟之中,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只好在附近继续调查。地堪员卢卫国发现坡底有个地穴,看那断层似乎是几天前地震时才裂开显露出来的,里面的空间有明显人工修砌的痕迹。连长让格玛留在上边,他自己带着其余的人下去,刚一下去就传来一阵枪声,格玛以为下边出现了情况,就赶紧拿出手枪下去助战。原来虚惊一场,下边的人们发现了一具古代的尸体,平放在一匹卧狼造型的石台上,炊事员缺少实战经验,沉不住气,误以为是敌人,举枪就给那具古尸钉了几枪。
  
  我听到这里,心想这大概就是我先前听到的几声枪响了,便问格玛军医,后来发生了什么?卢卫国与炊事员呢?他们还活着吗?
  
  格玛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炊事员开枪打中古尸,被连长好一顿骂。他一共开了三枪,突然从那古尸身上的每一个弹孔中都钻出一只达普鬼焰。第一只钻进了炊事员的耳朵里,格玛说炊事员悲惨地喊声她一辈子都忘不了。格玛的爷爷就是荒原上的唱诗人,她从小便听长诗中说过,世界制敌宝珠大王的死敌,魔国国君掌握着数种达普(藏语:妖魔之虫),焚烧煎熬生灵无数,后来被莲花大师使圣湖的湖水倒泻,才得以铲除。
  
  格玛想告诉炊事员,任凭躯体里感觉如何奇怪,千万不要张嘴出声,一发出声响,达普就会燃烧。不出声强行忍住,还可以暂时多活一会儿。但为时已晚,炊事员老孙已经瞬间被烧成了灰,其余的人立刻转身逃向外边,混乱中陈星撞倒了格玛,后面的事她就不清楚了。
  
  我心中凛然,果然是魔国贵族的鬼坟,看来这似乎是子母坟,鬼母的坟被毁了,藏在附近的这座坟却直到最近才显露出来。不过不知他们说的达普与我所遇到那种火魔般的瓢虫可能都是一回事。但听上去又有些似是而非。连长和通讯员、炊事员都死了,那还剩下个卢卫国不见踪影,也许他还在墓穴里没有出来,我在洞口向里面喊了几声,里面却没人回应。
  
  终究是不能抛下他不管了,我和格玛正商量着怎么能想个办法避过这些达普鬼虫下去找卢卫国,格玛突然伸手推了我一把,猛听扑扑两声轻响,那是子弹穿过棉衣的声音,格玛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我心中都凉透了,她是为了救我把自己的命搭上了,但还没来得及难过,后脑已经被一只冰冷的枪口顶住,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咦?这里有个洞穴,妈的,刚才狼群围上来了,你先给我进去开路,咱们到里面去躲一躲。”
  
  我听得清清楚楚,这声音是那个刚才逃跑的敌特徐干事,半路见到狼群正在聚集,便又不得不跑回来了,他察觉到逃跑的时候身上有物品遗失了,本想杀掉我们灭口,刚打死一个人,却见到有个极深的洞穴,里面情况不明,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就留下我的性命,让我去给他趟地雷。
  
  我还没来得及再想,脑后被枪口戳了一下,只听徐干事在后边说:“赶紧进去,狼群快过来了,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你别小看我这把无声手枪的杀伤力,点二二口径的子弹虽然不会射穿你的脑袋,子弹却会留在你的脑壳里,把你慢慢地疼死。”
  
  我无可奈何,只好把心一横,钻进了地洞,眼前黑暗的墓穴中央,正亮起了一小团蓝色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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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很短暂!珍惜眼前的一切!

只看该作者 209楼 发表于: 2007-08-18
175 格玛的嘎乌




   这座古墓里没有回填原土,保留着一定体积的地下空间,从裂开的缝隙下去,立刻就看到一小团幽蓝的火光,那团鬼气逼人的蓝色火焰,比指甲盖还要小上一些,火光稍微一动,空气中就立刻散播出一种独有的阴森燥动之气。
 
  我对这种所谓的蓝色“达普”并不陌生,老朋友了,几天前被它们逼得跳进地了湖里,才侥幸躲过烈火焚身之劫。我慢慢挪动脚步走下墓室,根据上次的经验,达普妖虫不会引燃没有生命的物体,只要是活着的东西,碰到它就会立刻烧成灰烬,它唯一的弱点就是水。
  
  脑后的无声手枪没有给我任何思考停留的时间,不断用冰冷的枪口提醒我向前继续走,因为外边的狼嚎声已经越来越近了,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腰上的水壶,心中顿时陷入一阵绝望,军用水壶里的水刚离开兵站就已经完全冻成了冰坨子,根本就泼不出去。
  
  徐干事也发现了这地穴原来是个古墓,室中还微微闪动着一丝鬼火,他低声咒骂晦气,躲在我身后,用手电筒往里面照,想看看墓室里是什么情况,如果闹鬼还不如趁早跑出去,另找避难所。
  
  我向下走的同时,也借着徐干事手中的手电筒光亮,看清了墓室内的构造。最多也就十几平米大小,中间有一个石台,那是墓床,外形刻成一头趴伏的巨狼,其上横卧着一具穿着奇异的尸体。头上罩着雪白的面具,面具上用红色颜料勾勒着一副近似戏谑的奇特表情。全身着锁子烂银网,内衬则模糊不能辨认,手足也都被兽皮裹住,所以看不到尸体有任何裸露出来的地方。这具奇怪的古尸,在一扫视之间,便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狼形墓床下,有一个盆形的石钵,里面端坐着一具身材短小的尸体,看身量似乎是个小孩,同样戴着面具,身体用烂银网裹住,与横卧的古尸作同一装扮。
  
  墓室地上有很多黑色的灰烬,看来之前那班一去不回的人都在这被烧死了,要是不知底细,想要互相救援,只需一瞬间就能把那十几个人全部烧死。这座古墓里,大约共有三只火虫,其中两只被封在连长和通讯员的尸体里了,这里剩下的一只,应该是烧死炊事员老孙的那只。
  
  我捏着两手冷汗,被胁迫着赶到了墓室中间。徐干事则站在墓道口犹豫不决,狼嚎声似乎就在墓外了,现在想出去有些来不及了,但又觉得古墓是个鬼地方,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想进去。
  
  我忽然发现,墓中的鬼火缩进了墙角,徐干事的手电光束也跟了过去,这才看清,原来不是虫子发出的,而是地堪院的卢卫国,他表情十分痛苦,两手不断地抓挠自己的胸口,一张开嘴,口中就冒出一团阴冷的蓝光,我忙问:“老卢,你这是怎么了?”
  
  卢卫国无助地看了看我,忽然跪倒在地,猛烈地咳了几声,每咳一下,便吐出一片暗红色的灰烬,似乎他的内脏和呼吸道都在里面烧着了。卢卫国没咳几下,便蜷缩着倒在地上,被从胸腔里冒出的烈焰,由内而外烧成了一堆黑灰。
  
  燃烧后那堆黑色的灰烬中,只有一个蓝色的亮点,突然跃上半空,急速地盘旋起来,空旷漆黑的墓室中,鸣响着一种类似瓢虫振动翅膀飞行的噪音。
  我急忙向后退开,想要避开那达曾鬼虫的扑击,但徐干事也见到了刚才那一幕,用手一推我的后背,我没加防备,收不住脚,竟然朝着那只达普鬼虫摔了过去,虽然身体失去重心控制不住,但我心中明明白白,只要碰上一点就绝无生机。
  
  情急之下,我一狠心,咬破了舌头,对着面前的达普鬼虫,将满口的鲜血喷了出去,这妖虫发出的蓝色鬼火,十分微弱,竟被我这一口鲜血浇灭了,黑暗中我也看不清它死没死,拿着里面全结了冰的水壶,在身前的地面上一通乱砸。
  
  只听徐干事在后边说:“行啊胡八一,你小子身手真不错,你快给我把这死尸下边的石床推过来,堵住缺口,快点快点,你听狼群已经过来了。”
  
  我正惊魂未定,扭头看了看后边的徐干事,心想这王八操的,真拿我当大片刀用啊,怎么才能找个机会干掉他,这时我突然发现在徐干事的身后黑暗处,浮现出一张白色的大脸,惨白的脸上,毛绒绒的,有一只碧绿的眼睛发着寒光,这就是使牧民们永远睡不安稳的根源,草原上白色的魔鬼,独眼狼王。
  
  自六九年开始,为了抓革命促生产,保护社会主义财产,便开始了大规模的剿杀狼群运动。在供销社,可以用整张的狼皮当现金使用,换取各种生活必需品,只要是打狼,地方就可以申请部队协助,要人给人,要枪给枪,狼群死的死,散的散,剩下的也都明白了,它们的末日已经不远了,魔??神不再保佑让它们骄傲的狼牙了。
  
  最后残存的饿狼,都被迫躲进了它们并不熟悉的山区,这里高寒缺氧,没有太多的野兽可供捕食,死在昆仑山,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另外藏地的狼,绝不会进寺庙,这个原因现代人谁都解释不了。
  
  但这些狼已经穷途末路,嗅着迎风而来,那些死人的气息,还是打破了千年的禁忌,闯入了大凤凰寺的遗址,狼群的异动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当时冷不丁在古墓中,见徐干事背后冒出一只毛色苍白的巨狼,狼眼在黑暗中泛着贪婪的绿光,我也着实吃了一惊。
  
  我心念一动,在原地站起身来,问徐干事道:“老徐,听说过遇到狼搭肩的情况该怎么办吗?”
  
   徐干事一怔,对我晃了晃手枪说:“什么狼搭肩?我让你搬那狼形石床堵门,快点,再磨磨蹭蹭的,我……”话未说服力完,他身后那只白毛狼王已经人立起来。这狼体形太大了,人立起来,竟比徐干事高出一大截。两只前爪,都搭在了他的肩上,狼牙一呲,从嘴角流出了一丝口水。
  
   徐干事觉得猛然有东西扒住他的双肩,鼻中又闻到一股腥味,出于本能,向后扭头一看,顿时把脖颈暴露给了独眼狼王,锋利的狼牙立刻就扎进了血管动脉,大口大口的吸着他的鲜血。人到了这个地步,即使手中有枪,也无法使用了。只见徐干事双脚乱蹬,枪也掉在了地上,马上就会被饿狼饮尽了鲜血,皮肉也会吃个干净,仅剩一堆白骨。
  
  
   我见机会来了,立刻从侧面蹿了出去,跑过徐干事身边的时候对他喊道:“狼搭肩你千万别回头,一量回头,神仙也救不到你了。”
  
  
   白狼胸前的银色狼毛,都被鲜血染红了,它饿红了眼,根本顾不上别的。我夺路从墓中跑出,一出去最先看到的就是一轮圆月高悬在天空,有两只老狼,正围着格玛军医的尸体打转。我见此情景,便觉得奇怪,这些狼眼睛都饿红了,格玛刚死不久,它们为什么不扑上去嘶咬尸体。我知道狼生性多疑,一定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才犹豫着没有行动。
  
   这两头衰老的老狼,大概是狼王的参谋人员,平时与狼王寸步不离,越是这种狼疑心越重,把肉送到嘴边,它反而不敢去吃。我心想莫不是格玛还活着?不知道还有多少狼进入了古庙,喇嘛和大个子两人又怎么样了?刚念及此,那两头老狼已经发现了我,低嗥着朝我冲了过来。我抬手捡起先前掉在地上的步枪,开枪打翻了当先扑过来的一只。
  
   但是另外一只与此同时将我扑倒。这头狼虽然年齿老了,但毕竟是野兽,而且经验油滑,知道这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厉害。狼口咬住枪身,两只爪子在我胸前乱爪,把棉衣撕破了好几条大口子。寒冷的空气中,狼口和鼻子里都喷出一股股白色的哈气,鼻中所闻全是腥臭的狼燥。
  
   我和那老狼滚做一团,一时相持不下,这时几声枪响,咬住步枪的狼口缓缓松开。只见对面是格玛在举着手枪,枪口上还冒着硝烟。
  
   我又惊又喜,翻身从地上起来,问道:“尕红你还活着?你不是被特务打中了吗?”
  
   格玛从军装的领子里掏出一个挂饰说:“从参军之后就没戴过嘎乌,今天出发前梦到了狼,所以就戴上了。”格玛军医的头部先前就被撞在了石头上,刚无声手枪的小口径子弹恰好击在了“嘎乌”上。“嘎乌”被打碎了,虽然没被子弹射进身体,但是被冲击力一撞,又暂时昏迷了过去。
  
   “嘎乌”是藏人的护身符,男女形式各异女子带的又大又圆,外边是银制的,里面装着佛像、经咒、金钢结,还有些别的僻邪之物,有的装有舍利。格玛的“嘎乌”里,装着九眼石、玛瑙,还有几百年前留下的狼牙。传说那是头人才可以使用的狼王之牙,那两头老狼一定是闻到了它们先王的气息,才犹豫着没有立刻下口。
  
   我给半自动步枪装填弹药,然后带着格玛军医去找留在水塘边的喇嘛二人。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不知他们是否依然安全。四周的山脊上,星星点点的尽是绿色狼眼,数不清究竟有多少。剩余的饿狼,都追随着狼王赶来了。只是明月在天,这些狼跑几步,就忍不住要停下来对月哀嗥,每次长嗥都会在体内积蓄几分狂性。
  
   我见饿狼遍布四周,只好加快脚步。格玛走了几步突然说她可能是被撞得脑震荡了,总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我刚想回身去扶她,突然发现在如霜的明月下,那头白毛巨狼,静静的蹲伏在我们后方三十几米的地方,用它的独眼,恶狠狠的盯着我们。皎洁的月色和凛冽的寒风,使它全身的白色狼毛,好象是一团随风抖动的银色风马旗。我急忙举起步枪,拉动枪栓,但再一抬头,它已经在月光下消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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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很短暂!珍惜眼前的一切!

只看该作者 210楼 发表于: 2007-08-18
 176 空行静地
  
  神出鬼没的狼王,像雪地里的白毛风一般,悄然消失在了月光之下,我在东北插队的时候就听村里的猎人们说,狼身上长白毛,那就是快成精了,恶劣的生存环境,使得狼群狡猾凶残到了极至,在藏地狼一向是不受欢迎的,人追着狼打,狗追着狼咬,在大自然的缝隙中存活下来,那需要多么顽强坚忍的意志和筋骨。这只巨狼肯定早已知道枪械的厉害,只有在认定武器不会对它构成威胁的情况下才显露踪迹。
  
  我不知狼群会采取什么策略来对付我们,唯今之际,只有尽快和喇嘛、大个子他们会合,以破庙的残墙作为依托,争取坚持到天亮,就算援兵来不了,天一亮,狼群也会逃进深山。
  
  我一手端着枪,不停地四处张望,戒备着随时会来袭击的狼群。另一只手扶着格玛军医,迅速向喇嘛和大个子藏身的寺庙残墙移动,格玛手中握着她的手枪,这时她的头晕似乎好了一些,我们绕过连长与通迅员死亡之处的那片荒草,终于回到了红色的残墙边,这几堵断垣都只到人胸口般高,我把格玛先托过了墙头,自己也跟着翻了过去。
  
  铁棒喇嘛正在照料身受重伤的大个子,见我把格玛带了回来,便说:“吉祥的祥寿佛空行母保佑,普色大军终于把格玛拉姆救了回来。”说完抬眼望了望天上的明月,不管是噶举派(白教),还是格鲁派(黄教)、宇玛派(红教),都认为这种圆满明月笼罩下的庙宇,应该是“空行静地”。然而草深雾罩处,皆已是漆黑地狱,魔月众法神让这原本神圣的地方,变成了群魔乱舞的八灾八难末劫浊,这究竟是在惩罚何人?
  
  我焦急地对喇嘛说:“外边狼群正在不断聚集,咱们的子弹并不算多,必须燃起火头,才能吓退它们,否则到不了天亮,咱们这些人都得让饿狼吃了。”
  
  喇嘛叹道:“都疯了,如今的狼也敢进寺庙里来吃人了。”然后将他的老马牵到墙边,这马已经被四外不断传来的狼嚎声惊得体如筛糠。昆仑山下几处牧场的狼可能都集中到庙外了。喇嘛和他的老马这辈子也没听过这么多狼一起嚎月,这些被逼得走投无路的饿狼,根本不会管哪个是佛祖的有缘弟子。这时念经也没有用了。
  




  喇嘛取下干牛粪和火髓木,在残墙中燃起了火堆,我们所在的位置,是间偏殿旧屋的残址,四面损毁程度不同的墙壁围成一圈,其中有一面墙比较高,墙体被倒蹋的大梁压住。另有一边是镇庙藏径石碑,上面刻着“大宝法王圣旨”,巨大的残破石碑高不下五米,狼群很难从这两边过来,但也要防止它们搭狼梯从高处蹿进来。
  
    格玛先看了看大个子的伤势,从她的神色上看来,大个子这回是凶多吉少了,我从废墟中捡起几块干木橼,放在火堆里,使火焰烧得更旺一些,然后拿起大个子那把半自动步枪,交给格玛,与她分别守住两面矮墙。
  
    忽然狼嗥声弱了下来,我向墙外窥探,越来越多的狼从山脊下到了破庙附近,只见荒草断垣间,有数条狼影蹿动,它们显然是见到了墙内的火光,在狼王下令前,都不敢擅动,只是围 着破庙打转。
  
    我见大约距离四十米远的地方,有一对如绿色小灯般的狼眼,我立刻举起步枪,三点成一线,瞄准了两盏绿灯中间,抠动板机,随着静夜中的一声枪响,两盏绿灯同时熄灭,虽然无法确认是否击中了目标,但这一枪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荒原上的狼,在这些日子里最畏惧的,就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射击声,都被打惊了,对它们来说,这种半自动步枪是可以粉碎它们的灵魂和自信的神器,其余的狼再也不敢在附近逗留,都隐入了黑暗之中,但那低沉的狼嗥表示着它们只是暂时退开,并不会就此罢休。
  
    我见狼群退开,也把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想起刚才到庙后古坟途中遇到的事,甚觉奇怪,那半没在土中的石人,全身生满腐烂的绿肉,便随口问老喇嘛,以前人畜失踪的那些事,是否与之有关?
  
    没想到喇嘛却从没听说这庙里,有什么腥臭腐烂的石人像,喇嘛让我详细的讲给他听,我心想你问我,却让我又去问谁,我还以为喇嘛对这破庙中的情形十分了解,原来也就是普普通通的糟老头一个,于是就一边掺望庙外狼群的动向,一边将刚才的经过对喇嘛说了一遍。
  
    喇嘛听后连念了几遍六字真言,惊道:“以前只道是古坟中鬼母妖妃的阴魂不散,建了寺庙,大盛德金钢像,想通过佛塔、白螺来镇压邪魔,然而这么多年,历代佛爷都束手无策,却不料竟是墓前的石人像作孽,若非地裂湖陷,又被普色大军撞见,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人找到它,此物再潜养百年,怕是要成大害了。”
  
    我没听明白:“喇嘛阿克,您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石头怎么会成精?可惜刚才身边已经没有手榴弹了,不然我已经顺手把它端上天了。”
  
    喇嘛说:“你们汉人管这片山叫昆仑垭口,但在佛经中,则叫做汝白加喀,意为龟龙所驮的八瓣苏共,天如八福轮相,地如八瓣莲花,这寺庙的位置,就刚好在莲花的花蕊里,东方的切玛山,形象罗刹女的阴部,南方的地形如魔蝎抓食,西文的岩石如水妖张望,北方未干涸前的鬼湖,如同是破碎的龙镜,原本在这样殊胜的地形上建庙,震慑四方妖魔,是可以功德圆满的。”
  
    但是由于湖水的干涸,使这里成为了凶神游地,枯湖里生出了吞食人畜的魔蝎鱼,朗峨加的天空变得狭窄,原来是“部多”(佛经里所载水中妖魔的名称)长在了古墓石人像的身上,溺人于河,取其气血。
  
    我听喇嘛所说的内容,似乎是密宗的风水论,与我看的那半本残书,有很大的不同,也许宗旨是吻合的,但是表述的方式上存在着太多差异,当时我对风水秘术涉及未深,太复杂的风水形势根本看不明白,所以听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只听到他提起什么“部多”,这个词好像不久前再哪听过,随后想到刚跟先遣队到不冻泉的时候,听运输兵们说起过,在青海湖中,有种吞人的水怪,有见过的人说外形像根圆木,也有人说像大鱼,唯一相同的就是腥臭发绿,有藏区的兵告诉我们,那都是“部多”,水里的魔鬼,附在什么物体上,形状就象什么,如果捉住了就一定要砸碎烧掉,否则它生长的年头久了,除了佛祖的大鹏鸟,就没有能制得住它的东西了,当时刚言论完,就被连长听到严厉地批评了一通。
  
    藏地的忌讳和传说太多,我无法知其详实,心中暗想不管是什么,等天亮之后想办法烧掉就是,一定要为战友们报仇雪恨。
  
    喇嘛说:“这鬼湖边上,死的人和牲口不计其数了,石人像上的部多普通人难以对付,必须请佛爷为大盐开光,让修行过四世的护法背上盐罐,先用盐把腐烂的石人埋起来,三天之后再掘出来砸毁焚烧,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我们正在低声商议,忽然天空上飘过一团浓云,将明月遮蔽,火光照不到的庙外,立刻变成一片漆黑,我和格玛,喇嘛三人立刻紧张起来,我们心中明白,狼群也一定清楚,这是最佳的攻击时机,它们一定会不惜一切地猛扑进来。
  
    只听高处一声凄厉的狼嗥,嗥声悲愤苍凉,怨毒难言,那是白毛狼王的声音,它终于发出攻击的信号了,四周暗风扑动,闪烁着无数盏绿油油的小灯,我忙抓起几根木条扔向墙外,以便照明目标射击。
  
    这种情况是对身手心理素质级大的考验,只有咬住了一只一只的打,千万不能被乱蹿的众多饿狼分了神,但同时还要承受住被逐渐压缩包围的恐惧,加上乌云遮月,能见度太低,我接连五枪都没击中目标,正满头是汗的时候,从“大宝法王圣旨”巨碑上蹿下一只巨狼,而对下边的火堆毫不犹豫,从半空直扑藏在墙下的那匹老马,狼口中的牙刀全竖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咬住马颈。
  
    喇嘛挥动铁棒击出,沉重的铁棒刚好打在狼口中,把最坚硬的狼牙打断了三四根,那狼被打得着地翻滚,摔进了火堆,顿时被火燎着,这时马受了惊,嘶鸣着向我撞来,我急忙一低头,那马从我身后的矮墙上跃了出去,当即就被墙外冲过来的几头巨狼扑倒,拖进了荒草后边。
  
    又有一只黑鬃瘦狼蹿进了防御圈,扑到了重伤不醒的大个子身上,格玛举起步枪将黑狼击毙,同时又有两只狼蹿了进来,我想开枪支援她,却发现弹仓空了,只好挺起三楞刺刀戳了过去,格玛的枪里也没了子弹,扔掉步枪拽出手枪射击,喇嘛也念着六字真言,抡起铁棒砸向不断蹿进围墙的饿狼,一时间呼喝声,狼嗥声,枪声,骨断筋折的人狼搏击声,在破庙的残墙内,混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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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11楼 发表于: 2007-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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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转湖的愿力


  三人原本还互救应支援,但在这混乱危急的形势下,很快就形成了各自为战的局面,喇嘛的武器发挥出空前的作用,这铁棒看着虽然笨重古旧,但是轮将起来,对准狼头一砸一个准,说来也怪,那些狼似乎看见这铁棒就犯怵,能躲开的往往也会慢上一步,被砸得头骨碎裂,喇嘛独自挡住经石墙,格玛军医退到了大个子身旁,用手枪射杀蹿到近前的饿狼。
  
  我端着步枪乱刺,见格玛的手枪子弹耗尽,正重新装弹,便一刺刀捅进了一头扑向她的大狼腰肋,刺刀好比是带血槽的三楞透甲锥,把那狼着地戳至墙角,疼得它连叫都叫不出来,这时又有只脸上有道长疤的饿狼,从墙外跃了进来,张开两排牙刀,朝我猛扑了过来。
  
  我想拔出枪刺,将它捅死在半空,但是刚才用力过猛,刺刀插在那半死的狼身中,一时抽不出来了,我从未参加过打狼运动,在东北也只见过孤狼,并不熟悉狼性,这次被狼群包围,真有几分乱了阵脚,越急枪刺越是拔不出来。
  
  情况紧急,只好撒手放开步枪,就地扑倒,躲过那头疤面狼,但还是慢了一点,羊剪绒的皮军帽,被那狼扑掉了,狼爪在我耳朵上挂了个口子,流出来的鲜血立刻冻面了冰碴,蹿过了头的疤面狼也不停顿弃我不顾,直接扑向了对面的喇嘛,喇嘛钢铁棒横扫,砸中了它的肩胛骨,呜呜叫着翻在一旁,最早摔进火堆中的那头狼,已经被烧着了焦炭,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臭味。
  
  这些狼都是狼群里最凶悍的核心成员,其余更多的饿狼还徘徊在庙墙外边,虽然狼王发出了命令,但它们大概仍然被刚才猛烈的步枪射击声,惊走了魂,在缓过神来之前,还是敢蜂拥而来。否则数百头饿狼同时扑至,我们纵然是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抵挡。
  
  我趴在地上正要爬起来,忽觉背上一沉,有只巨狼将我踩住狼爪子搭在我肩上,我虽然看不见后边,但凭感觉,这只大得出奇的巨狼,八成就是那独眼白毛的狼王,这条几乎成了精的白狼,等枪声稀疏下来之后,才蹿进来,它对时机的把握之精准,思之令人胆寒。
  
  我不断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回,一旦回头,被狼王咬住脖子,那就免不了同那狗日的徐干事一般下场。背后那巨狼,正耐心地等着我回头,一口饮尽活人的鲜血,是世间最美妙的味道。
  
  我脑袋里嗡嗡直响,面孔帖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敢有丝毫动作,心中想要反抗,但是双手空空,没有任何武器,在这种情况下,我这双无产阶级的铁拳起不了多大作用。
  
  遮住月光的大片黑云,被高空的气流吹散,明亮的月光又似水银泻地般撒将下来,照得荒烟蒿草中一片银白。
  
  那边的喇嘛处境也艰难起来,他毕竟年老气衰,那沉重的铁棒挥舞速度越来越慢,棒身终于被一头经验老到的饿狼咬住,始终无法甩脱,喇嘛正和那狼争夺铁棒不下,月光中见我被一头巨狼按在地上,想过来解救却苦于无法脱身,抬腿将一包事物踢到我面前:“普色大军,快用你们汉人的五雷击妖棍!”
  
  那包东西险些撞到我的肩头,我心中纳闷,什么是我们汉人的五雷击妖棍?但随即用手一模,已经明白了,这是大个子的子弹带,当时我们每人配发有两枚手榴弹,我的那两枚都扔进水塘里炸臭泥了,而大个子这份却始终没被使用,他受伤后喇嘛帮他解了下来,此刻若非喇嘛提醒,还真就给忘了。
  
  我立刻从中掏出一只手榴弹,但是被狼按住肩头,无法做出太大的动作,否则一个破绽,就会被狼吻吸住,急中生智,把子弹带挡在脸侧,猛得回身转头,只见身后好像压着个白发森森的恶鬼,果然是那狼王,眼前白影一晃,它已经咬住了子弹带。
  
  这时我也拉开了导火索,手榴弹立刻哧哧冒出白烟,便想向后甩出去,只要手榴弹一炸,足可以把这些饿狼吓退,那狼王一口咬到了帆布子弹带,正自怒不可遏,忽然见到冒着白烟的手榴弹,还有那催命般不吉祥的哧哧声,抬起狼爪,将我手中的手榴弹扫在一旁。
  
  手榴弹并没有滚出多远,我心中大骂,这只白狼真他妈的成精了。我想它虽然不知道手榴弹是做什么用的,但是凭它在恶劣环境中生存下来的经验,就已察觉到这东西危险,离这不吉祥的短棍越远越好,它虽然用狼爪拨开手榴弹,不过距离还是太近了,一旦爆炸,后果不堪设想,破片的杀伤力会使墙内的人和狼都受到波及。
  
  我仍然被狼王按着,这时候便是想舍身扑到手榴弹上,也难做到,想到所有的人都被炸伤,后续的狼群冲上来撕扯着把四个人吃光的场面,我全身都象掉进冰窖,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估计爆发就在这两秒之内了。
  
  就在这让人神经都快崩溃的掉的最后时刻,那只咬住喇嘛铁棒的饿狼,终于用狼口把铁棒夺了下来,但它用力大了,收不脚,一直退到即将爆炸的手榴弹上,“嘣”的一声爆炸,白烟飞腾,大部分弹片都被这只倒霉的狼赶个正着,狼身像个没有重量的口袋,被冲击波揭起半人多高,随即沉重地摔在地上。
  
  墙内包括狼王在内的三四只饿狼,都怔住了,然后纷纷蹿出墙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色中,外边那些老弱狼众,原来就被枪声吓得不轻,听到爆炸声,尤其是空气中那手榴弹爆炸后的硝烟味,更让它们胆寒,当即都四散跑开,这一战狼群中凶悍的恶狼死了十几头,短时间内难成气候了。
  
  我翻身起来,也顾不得看自己身上有什么伤口,捡起格玛掉落在地上的步枪,用刺刀将墙内受伤的几头狼一一戳死,这才坐倒在地。像丢了魂一样,半天缓不劲来,这时候狼群要是杀个回马枪,即使都是老弱饿狼,我们也得光荣了。
  
  正喘息间,忽听喇嘛大叫不好,我急忙强打精神起身,原来是格玛倒在了血泊中。刚才我眼睛都杀蓝了,这时回过神来,赶紧周老喇嘛一起动手,将格玛军医扶起,一看伤势,我和喇嘛全傻眼了,肠子被狼掏出来一截,青呼呼地挂在军装外边,上边都结冰了。
  
  我急得流出泪来,话都不会说了。好在喇嘛在庙里学过医术,为格玛做了紧急处理,一探格玛的呼吸,虽然气若游丝,但毕竟还活着。
  
  我又看了看大个子,他的伤虽重,却没失血,加上体格强壮,暂无大碍。我问喇嘛:“尕红军医能不能坚持到天亮?”现在马匹也死了,在这荒山野岭中,只凭我和喇嘛两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两名重伤员带出去,只好盼着增援部队尽快到达。好在狼群已经逃进深山里了。
  
  夜空中玉兔已斜,喇嘛看了看那被山峰挡住一半的明月:“天就快亮了,只要保持住两位大军身体的温度,应该还有救,普色大军尽管放心,我会念经求佛祖加护的。”
  
  我抹了抹冻得一塌糊涂的鼻涕眼泪,对念经就能保住伤员性命的方式表示怀疑,喇嘛又说:“你只管把火堆看好,烧得越旺越好,火光会吸引吉祥的空行母前来,我即许下大愿,若是佛爷开眼,让伤者平安,我余生都去拉措拉姆转湖,直到生命最后的解脱。”(拉措拉姆,地名,保佑病患康复的圣湖,意为悬挂在天空的仙女之湖)
  
  我见喇嘛说得郑重,心中也不禁感激,便把能盖的衣服都给大个子和格玛盖上,在背风的墙下生旺了火堆,又用喇嘛的秘药抹在自己的伤口上,东方的云层逐渐变成了暗红色,曙光已经出现,我心中百感交集,呆呆地望着喇嘛手中的转经桶,听着他念颂<大白伞盖总持陀罗尼经>,竟然产生了一种聆听天籁的奇异感觉。
  
  当天上行十点左右,我们便被赶来接应的兄弟连队找到,部队封锁了昆仑山垭,我和格玛、大个子都要被紧急后送,分别的时候,我问喇嘛那鬼湖边地什么“部多”怎么办?是否要像他先前所讲的,找佛爷用大盐埋住它,然后再烧毁。
  
  喇嘛点头称是,还说他马上就要去拉措拉姆湖,为伤者祈福去了,但是他会先回去向佛爷禀告此事,愿大军吉祥,佛祖保佑你们平安如意。
  
  我对胖子和Shirley杨说:“然后我就随部队进昆仑山深处施工了,我的战友大个子还活着,只是成了残废军人,格玛军医却再也没醒来,成了植物人,有空的时候我都会去看望他们,那座破庙和古坟的遗迹,直到今天都还保留着,我现在回想起来,其余的倒也无关紧要,关键是那古坟的尸体,穿戴的那种特殊服饰和表情,与咱们在献王墓所见铜人与墓中壁画,都非常想像,当地藏族人都说那是古时魔国鬼母的墓,但这只是基于传说,鬼母是可以转世的,应该不止有一位,魔国那段历史记载只存在于口头传诵的长诗中,谁也没真正见到过鬼母妖妃穿什么衣服。”
  
  Shirley杨听罢我讲的这段往事,对我说:“壁画中描绘的那座城,供奉着巨大的眼球图腾,里面的人物与凤凰寺下古坟中的尸体相同,也许那城就是魔国祭坛,不知道魔国与无底鬼洞之间,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看来回到北京之后又有得忙了,首先是切开献王的人头,看看里面的?尘珠是否是真的,另外还要设法找到十六它阴阳风水秘术的前半卷,这样才能解读出龙骨中关于?尘珠的信息,最后必须搜集一些关于魔国这个神秘王朝的资料,因为一旦拼凑不出十六字,那龙骨天书便无法解读,关于?尘珠的信息,可能全着落在这上边了,介时双管齐下,就看能在哪个环节上有所突破了,不知那位铁棒喇嘛,是否仍然健在,也许到悬挂在天空的仙女之湖“拉措拉姆”湖畔去找他叙叙旧,或多或少可以了解一些我们想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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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12楼 发表于: 2007-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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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死亡收藏者

  回到北京后,我和shirley杨分头行事,她负责去找设备对献王的人头进行扫描和剥离,分解十六玫玉环的工作,自然落到了我的头上,但这事看似简单,实则根本没有可以着手的地方,这一两天之内,shirley杨那边就该有结果了,而我想努力也没个方向,只好整天坐等她的消息。
  这天我正坐在院子里乘凉,大金牙风风火火的来找我,一进门见只有我一个人,便问我胖子哪去了?我说他今天一早把皮鞋擦得蹭亮,可能是去跳大舞了,这个时间当不当正不正的,你怎么有空过来?潘家园的生意不做了吗?
  大金牙说:“胡爷,这不是想找你商量商量这事吗?今天一早刚开市,就来了一百多雷子,二百多工商,反正全是穿制服的,见东西就抄,弟兄们不得不撤到山里打游击了。”
  我奇道:“这是怎么回事?上上下下的关节,你们不是都打点好了吗?”
  大金牙说:“甭提了,这阵子来淘东西的洋人越来越多,胡爷你也清楚,咱们那些人摆在明面上倒腾的,有几样真货?有某位比较有影响力的国际友人,让咱们那一哥们儿当洋庄给点了,点给他了一破罐子,说是当年宫里给乾隆爷腌过御用咸菜的,回去之后人家一鉴定,满不是那么回事儿,严重伤害了这位著名国际友人对咱们友好地感情。结果就闹大了,这不就……”
  我对大金牙说:“咱们在那儿无照经营,确实不是长久之计,不如找个好地点盘个店,也免得整天担惊受怕。”
  大金牙说:“潘家园打野摊儿,主要是信息量大,给买卖双方提供了一个大平台,谁也不指着在市面上能赚着钱,都在水底下呢,暗流涌动啊。”
  我又问大金牙瞎子怎么样了?怎么自打回来就没见过他?大金牙说瞎子现在可不是一般牛掰了。自称是陈传老祖传世,出门都有拨了奶子接送,专给那些港客算命摸骨,指点迷津什么的,那些港奴还他妈真就信丫的。
  我跟大金牙边喝茶边侃大山,不知不觉日已近午,正商量着去哪搓饭,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我心想可能是shirley杨回来了,便起身过去。打开院门,却是个陌生人,来人油头粉面,语气极为客气,自称叫东子,说是要找王凯旋王先生。
  我说你不就是找那胖子吗?没在家,晚上再来吧,说着就要关门,东子却又说找胡八一胡先生也行,我不知来者何意。便先将他请进院内。
  东子说他是受他老板委托,请我们过去谈谈古玩生意。我最近没心思做生意,但大金牙一听主顾上门了,便蹿叨我过去谈一道,我一看大金牙正好随身带着几样玩意儿,反正闲来无事,便答应东子跟他过去,见见他的老板。
  东子把车开来,载着我们过去,我心中不免有些奇怪。这个叫做东子的人,他的老板是怎么知道我们住址的?然而问东子那位老板是谁之类的问题,他则一律不说,我心想他妈的,肯定又是胖子在外边说的。不过去谈一道也没什么,没准还能扎点儿款。
  东子开车将我们带到了一个幽静地四合院前,我跟大金牙一看这院子,顿时羡意,这套宅子可真够讲究的,走到屋内,见檀木架子上陈列着许多古香古色的玩器,我和大金牙也算是识货的人,四周一打量,就知道这的主人非同小可,物里摆的都是真东西。
  东子请我们落座,他到后边去请他老板出来,我见东子一出去,便对大金牙说:“金爷,瞅见没有?法琅芙蓉雉鸡玉壶春瓶,描金紫砂方壶,斗彩高士环,这可都是宝贝,随便拿出来一样扔到潘家园,都能震到一大片,跟这屋里的东西比起来,咱们带来的几件东西,实在没脸往外拿呀。”
  大金牙点头道:“是呀,这位什么老板,看这气派不是一般人啊,为什么想跟咱们做生意?咱们这点儿东西人家肯定瞧不上眼。”
  我突然在屋中发现了一样非常特别的东西,我连忙对大金牙说:“中间摆的那件磁器,你看是不是有点儿问题?”

  大金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那瓷器近前端详起来,那是一只肥大的瓷猫,两只猫眼圆睁着,炯炯而有神彩,但是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名窑出来的,做工上也属平平,似乎不太符合这屋内的格调,瓷猫最显眼的,是它的胡须,不知为什么,这只瓷猫竟有十三根胡须,而且是可以插拔活动的,做工最精细的部分都集中在此,大金牙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对我说:“这是背尸家里供的那种,十三须磁猫。”
  
  在湘西等地山区,自古有赶尸背尸两种营生,其中“背尸”是类似于盗墓的勾当,背尸的人家中,都会供这样一只磁猫,每次勾当之前,都要烧一柱香,对十三须花磁猫,磕上几个头,如果这期间,磁猫的胡须或折断,是夜就绝对不能出门,这是发生灾难的预兆。据说万试万灵,在民间传得神乎其神,现在背尸的勾当早已没人在做了,我们曾在番家园古玩市场见过一次这种东西。
  
  在京津地区,从明清年间开始,也有外九行的人拜磁猫,那些小偷儿家里就都供着磁猫,不过那些都是九须的,样式也不相同,“十三须”只有湘西背尸的人家里才有,这种习俗出自哪里,到今时今日,已不可考证了。
  
  我一见这只“十三须”,立刻便想到:“此间主人,大概其祖上就是湘西巨盗,专干背尸翻窨子的勾当,否则怎么会如此阔绰。”这是一阵脚步声传来,我急忙对大金牙使个眼色,就当什么都没见到过,静坐着等候。
  
  请我们来谈生意的这位老板,原来是位香港人,五十出头,又矮又胖,自称明叔,一见到我就跟我大套近乎,说什么以前就跟我做过生意。
  
  我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以前跟他做过什么生意,后来还是明叔说出来,我才明白,原来我和胖子那第一单“乾黄又螭璧”的生意,是同天津一个开古玩店姓韩的少妇做的,她就是明叔包养的情妇。
  
  我想不明白他怎么又找上我了,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问题,还是少惹麻烦为上,尽快让他看完大金牙带的几样东西,然后就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了,于是对对明叔说:“老爷子,不知道您这么抬举我们,大老远把我们接过来,我们最近手头上还真是没什么太好的玩意儿,就随便带了几样,您要是看得上眼,您就留着玩。”说完让大金牙拿出几样小玩意儿让他上眼。
  
  大金牙见是港农,知道有扎钱的机会,立刻满脸堆笑,从提包里取出一个瓷瓶,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您上眼,这可是北宋龙泉窑的真东西。”
  
  明叔一听此言,也吃了一惊:“有没有搞错啊,那可是国宝级的东西了,你就这样随随便便装在这个包里面?”
  
  大金牙知道越是在大行家面前,就越要说大话,但是要说得象真的,你把他说蒙了,他就会信你的话,而开始怀疑他自己的眼力了,大金牙对明叔说:“您还不知道吧?您看我镶了颗金牙,我们祖上是大金国的四狼主金兀术,我就是他老人家正宗的十八代嫡孙,这都是我们家祖宗从北宋道君皇帝手里缴获来的,在黑龙江老家压了多少年的箱子底,这不都让我给翻腾出来了吗……”
  
  明叔却并没上当,不理大金牙,单和我讲:“胡老弟啊,你们有没有真正的好东西啊?如果你不缺钱,我可以用东西和你交换嘛,我这屋里的古玩你看上那个,你就尽管拿去好了。”
  
  我心想他这明摆着话里有话,请我们来是有的放矢,不过我从云南带回来的东西,都有大用,便是给我一座金山,我也不能出手,既然这样就别藏着掖着了,于是把话挑明了,直接告诉明叔,我们那最好的东西,就是这件龙泉窑,虽然是仿的,但是还能过得去眼,愿意要就要,不要我们就拿回去,到时候你后悔了,我们可管不着。
  
  明叔笑了笑,拿起茶几上的一本相册,说是请我看看他在香港的收藏品,我翻了几页,越看越怪,但是心中已然明了,原来这位香港来的明叔,是想买一面能镇尸的铜镜,肯定是胖子在外边说走了嘴,这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明叔耳朵里了,他以为那面古镜还在我们手上,并不知道其实还没在我手里焐热乎就没了,我问明叔道:“你收藏这么多古做干尸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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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13楼 发表于: 2007-08-18
179 冰川水晶尸



  明叔给我看的相册,里面全是各种棺木,棺盖一律敞开,露出里面的干尸,年代同格皆不相同,有的一棺一尸,也有两尸侧卧相对,是共置一棺的夫妻,更有数十具干尸集中在一口巨棺之中,外边都罩有隔绝空气的透明柜子,说是私人收藏,则更象是摆在展览馆里的展品。
  
  我问明叔这些干尸是做什么的?有人收藏古董,但是真正的“骨董”想不到也有人要,以前倒是听说过新疆的干尸能卖大价钱,但是收藏了这么多还真是头回得见,有点大开眼界之感。
  
  明叔说国外很多博物馆专门购买保存完好的古尸,这些尸体的研究价值和欣赏价值,是一种凝固这永恒死亡之美的文物,其中蕴涵着巨大的商业价值和文化价值。
  
  明叔对我说胡老弟你既然看了我的藏品,是否能让我看看你从去南搞到的镇尸古镜?价钱随你开,或者我这里的古玩你中意哪件,拿来交换也可以。
  
  我心中暗想,这位明叔是个识货的人,也许他知道那面铜镜的来历也未必可知,不如套套瓷,先不告诉他那面古镜早就不复存在了,于是问明叔,这镜子来历有什么讲头没有?
  
  明叔笑道:“胡老弟还和我盘起道来了,这面铜镜对你们没什么用,对我却有大用,世间僻邪之物莫过于此了,说起来历,虽然还没亲眼看到过,但当时我一听古玩行的几个朋友说起,就立刻想到,一定是先秦以前的古物绝不会错,秦始皇就是法家这个你们应该是知道的对不对?”
  
  我只记得文革时有一阵是“批儒评法”。好象提到过什么法家学说。具体怎么回事完全搞不清楚,只好不懂装懂的点了点头,大金牙在旁说:“这我们都知道,百家争鸣时有这么一家,是治国施政地理论,到汉代中期尊儒后就绝根儿了。”
  
  明叔继续说道:“当着真人不说假话了,那面能镇尸僻邪地铜镜。就是法家的象征之物,相传造于紫阳山,能照天地礼义廉耻四维,据记载,当年黄河里有?尸兴风作浪,覆没船只,秦王就命人就此镜悬于河口。并派兵看守,直至秦汉更替,这古镜就落到汉代诸候王手中了,最后不知怎么又落到云南去了。能装在青铜椁上克制尸变的古镜,世间绝无第二面了,你把它匀给我,我绝不会让你吃亏。”
  
  我听了个大概,心里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这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价钱再合适。奈何我手里没东西便对明叔直言相告,我这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古镜,那都是胖子满嘴跑火车,他在前门说的话,您就得跑到八宝山去听。
  
  说完我就要起身告辞,但是明叔似乎不太相信,一再挽留,只好留下来吃顿饭,明叔仍然以为我舍不得割爱,便又取出一件古意昂然的玉器,举在我面前,我一打眼就知道这不是什么俗物,看他这意思是想跟我“打枪”(交换),做我们这行的有规矩,双方不过手,如果想给别人看,必须先放在桌上,等对方自己拿起来看,而不能直接交到手里,因为这东西都是价值不菲地,一旦掉地上损坏了,说不清是谁的责任。
  
  明叔既然握在手里,我便不好接过来,只看了两眼,虽然只有小指粗细的一节,但绝对是件海价的行货,在此物旁边,便觉得外边的炎炎暑热,全都荡然无存了。
  
  大金牙最喜欢玉器,看得赞不绝口:“古人云,玉在山而木润,产于水而流方,这件玉凤虽小巧,但一拿出来,感觉整个房间都显得那么滋润,真令我等倍觉舒爽,敢问这是唐代哪位娘娘戴的?”
  
  明叔得意的笑道:“还是金老弟有眼力啊,边个娘娘?《天宝遗事》虽属演义,但其中也不乏真材实料,那里面说杨贵妃含玉咽津,以解肺渴,就是指地这块玉嘛,这个材料是用一块沉在海底千万年的古玉雕琢,玉性本润,海水中沉浸既久,更增起良性,能泻热润燥,软坚解毒,是无价之宝啊,也是我最中意的一件东西。”
  
  大金牙看得眼都直了:“自古凡发冢见古尸如生,其腹口之内必定有大量美玉,从粽子里掏出来的古玉都价值连城,更何况这是贵妃娘娘日常含在口中地……”说着话就把脖子探过去,伸出舌头想舔。
  
  明叔赶紧一缩手:“有没有搞错啊,现在不可以,换给你们后,你愿意怎么舔就怎么舔,你就是天天把它含在嘴里,也没有问题的了。”
  
  明叔给我看的相册,里面全都是各种棺木,棺盖一律敞开,细看里面的干尸,年代风格皆不相同,有的一棺一尸,有的两尸侧卧相对,是共置一棺的夫妻,更有数十具干尸集中在一口巨棺之中,外面都罩有隔绝空气的透明柜子,说是私人收藏,更像是摆在展览馆里的展品。
   我问明叔这些干尸是干什么用的?人有收藏古董,但是想不到真正的“骨董”也会有人要,以前倒是听说过新疆的干尸能卖大价钱,但是收藏了这么多还是头回得见,有点大开眼界之感。

   明叔见我不说话,以为价码开得不够,又取出一轴古画,戴上手套,展开来给我们观看。对我来说,只要你点个头,那深海润玉加上这卷宋代的真迹《落霞栖牛图》就全是你的了。
  
  我心想,这明叔好东西还真不少,我先开开眼再说;于是不置可否,凝神去看那卷古画。我们这伙人平日里虽然倒腾古玩,但极少接触字画,根本没见过多少真迹。但这些年跟古物打交道,对这种真东西有种直觉,加上在古墓里也看过不少壁画,一看之下便知道十有八九也是件货真价实的仙丹。(仙丹,极品)
  
  整幅作品结构为两大块斜向切入。近景以浓郁的树木为主,一头老牛在树下啃草,线条简洁流畅,笔法神妙,将那老牛温顺从容的神态勾勒得生动传神。中景有一茅舍位于林间。远景则用淡墨表现远山的山形暮霭。远、中、近层次衔接自然,渲染得虚实掩映,轻烟薄雾,宛如有层青纱遮盖,使人一览之余产生了一种清深悠远、空灵舒适得远离尘世之感。
  
  明叔说,到了晚上,光线暗淡下来,这本在树下吃草的牛便会回到草舍中伏卧安睡;真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我当即一怔,这画虽好,但是画中的牛会动那未免也太神了。以前听说过有古玩商用两张画蒙人的――画中有个背伞的旅人,一到下雨,画中的伞就会撑开;其实是两张画暗中调换,不明究竟的以为是神物――这张《落霞栖牛图》怕也是如此。
  
  而明叔当即遮住光亮,再看那画中的老牛,果然已卧于草舍之旁,原本吃草的地方空空如也。我大吃一惊,这张古画果是神人所绘不成?
  
  明叔却不隐瞒,以实相告,这画中用了宫中秘药染过,故有此奇观。就算没有这个环节,这幅《落霞栖牛图》也够买十几套象样的宅子了。
  
  明叔又拿了两样东西,价码越开越高,真是豁出了血本。看来他必是久欲图之了,见我始终不肯答应,便又要找别的东西。
  
  我对明叔说:“我们今天算是真开了眼了,在您这儿长了不少见识!但实不相瞒,那面法家祖师古镜我的确拿了,但是出了意外,没能带出来,否则咱们真就可以做了这单打枪的生意。您下这么大血本换那面古镜,难道是府上的粽子有尸变之兆?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跟我们说说,我倒知道几样能制止尸变的办法。”
  
  我又对明叔说:“我看咱们之间也没必要有什么顾忌了,都是同行!您那摆着的十三须花瓷猫是湘西背尸人拜的,既是如此,一定也明了此道,难道会没有办法对付尸变吗?”
  
  明叔大概也明白,已经开出了天价,再不答应那是傻子;看来确实是没有东西,无奈之余,仍是留我们吃饭。喝了几杯酒,明叔就说了事情的原由。
  
  明叔的祖上确实是湘西的背尸者,背尸并不是指将死人背在身后扛着走,而是一种盗墓的方式。刨个坑把棺材横头的挡板拆开,反着身子爬进棺内,而不敢面朝下,做的都是反手活;这些神秘诡异的规矩也不知是从哪朝哪代留下来的。明叔家里就是靠这个发了横财,后来他爹在走马屿背尸的时候碰上了湘西尸王,送掉了命,最后一代背尸者就在那里画上了句号。因为家财万贯,而且没传下来祖上的手艺,明叔便到南洋做起了生意,最后定居在香港。
  
  后来就开始倒腾干尸了。沙漠、戈壁、高山、荒原中出土的干尸,若是有点身份又保存完好的,扣上个某某国王、某某将军、某某国公主的名号便能坐地起价,一本万利,比什么可都赚钱。下家多是一些博物馆、展览馆、私人收藏者之类的,当然都是在地下交易。
  
  前不久,一家海外博物馆来找明叔谈生意。他们那里有本从藏地得到的古代经卷,里面记载着一位藏地魔国公主死亡的奇特现象。她因为一种奇怪的疾病而死,死后变成了一具冰川水晶尸,被认作是神迹,便用九层妖楼将她封埋在雪山上。经卷里甚至还提到了一些关于墓葬位置的具体线索。
  
  这是一单最大的生意。但据明叔收集到的情报来看,这具千年冰川水晶尸性属极寒,阴气极重,如果没有藏传供奉莲花生大师的灵塔,普通人一旦接近就会死亡。但那种东西根本不可能得到,其余镇尸的东西怕是全派不上用场了。想来想去,或许用那面古镜才有可能将她从九层妖楼里背出来。
  
  我和大金牙还是头回听说这个名词,湘西尸王的传说倒是听闻已久了,究竟什么是冰川水晶尸?比那湘西尸王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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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很短暂!珍惜眼前的一切!

只看该作者 214楼 发表于: 2007-08-18
180 润海石
  
  我听明叔所说的内容,竟是和藏地魔国有关,当即便全神贯注起来,九层宝塔我曾经见过,就是用方木加夯土砌的墓塔,那是塔藏的雏形,魔国的什么公主倒没听过,也许明叔的情报有误,也说不定就是“鬼母”一类的人物,若说僵尸里最凶的莫过于湘西深山里的尸王,据说百年才出现一次,每次都是为祸不浅,冰川水晶尸是否类似?
    
  明叔说完全不同雪山上的“冰川水晶尸”,是被人膜拜的邪神,从里到外冰晶水晶化的尸体,全世界独一无二,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想把她搞到手,但这种远古的邪恶之物,怎能轻易入阳宅,香港南洋等地的人,对此格外迷信,明叔倒腾的干尸,有不少是带棺材成套的,每经手一个,都要在棺内放一根玉葱,取“冲”字的谐音,以驱散阴邪的晦气。
  
  至于“冰山水晶尸”,与其说是具古尸,更不如说是邪神的神像,所以想用法家祖师镜这种神物来镇它,否则即使从雪山里把尸体挖掘出来也没胆子运回去,西藏那种神秘地方,很多事难以用常理揣测,谁知道会有什么诅咒降临到头上,既然古镜没有,只好再找其他的东西。一旦有了眉目,明叔就要组队进藏,按照经书中的线索去挖“冰川水晶尸”了,这单生意太大,明叔要亲自督战,盯着别让手下把古尸弄坏了。
  
  至于组队进藏的事,到现在还没什么合适的人选,明叔希望我能一同前往,如果能有几位摸金校尉助阵,那一定会增加成功的系数。
  
  我并没答应下来,心中暗自盘算,原来明叔下这么大的血本,还不光是图一面古镜,还想让我们出手相助。目前有几个疑问,明叔是怎么知道我们从云南发现了一面古镜?他应该只知道我和胖子是倒斗的,但是他并不知道我们是带着“摸金符”的摸金校尉,难道这些都是胖子说出去的?
  
  这么一问才知道,原来明叔根本不认识胖子,也没跟他谈过话,明叔说是有位算命的高人,真是堪称神数,全托他的指点。最开始的时候,明叔得知潘家园传出消息,说是有面古镜被人在云南发现了,四处打探下落无果,就找一个自称陈抟转世的算命瞽者,便请他点拨点拨,看能否知道是哪路人马最近在云南深山里得了古镜。结果那瞽目老者连想都没想,立刻就起了一卦,然后写了个地址,说是按这地址找一位叫王凯旋的,还有一位叫胡八一的,这俩人是现今世上手段最高明的摸金校尉,都有万夫不挡之勇,神鬼莫测之机,兼有云长之忠,翼德之猛,子龙之勇,孔明之智,那面古镜一定就是他们从云南掏出来的。
  
  明叔说今日得见,果验前日卦词,那位老先生真是活神仙,算出来的机数,皆如烛照龟卜,毫厘不爽,不仅是陈抟老祖转世,说不定还是周文王附体。
  
  我和大金牙听到此处,都强行绷住面孔,没敢笑出来,心想要是这种算命的水平也能称为“烛照龟卜”,那我们俩也能当周文王了,不过瞎子这回也算办了件正事,没给我们帮倒忙,净往我们脸上贴金了。人抬人,越抬越高,于是我和大金牙也立刻装出惊讶的表情对明叔说想不到还有此等世外高人!以前一直不太了解“未卜先知”和“料事如神”这两个词什么意思,今天算是生动切实地体会了一把,若是有缘拜会,得他老人家指点一二,那可真是终生受用无穷啊,只是我等凡夫俗子,怕是没这种机会了。
  
  明叔说也不是没有机会了,那位老神仙,就在陶然亭公园附近,一百块就可以算一卦,只要多给钱,还可以接到家里来相相风水,不过他老人家有个习惯了,不是拨了奶子不肯坐的了,我朋友刚好有一辆,你们想去请他的话,我可以让阿东给你们开车。
  
  我谢过明叔的好意,再说下去非得笑出来露了馅儿,赶紧岔开话题,不再谈那算命的瞎子,我对明叔说,去藏地挖九层妖楼里的“冰川水晶尸”这活儿按理说我能接,而且没有法家祖师的古镜,我也能想办法给您找个别的东西代替,至于具体是什么,现在不能说,总之杀猪杀屁股,各有各有杀法,我们摸金的有我们自己的办法。但目前我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做,在没有结果之前,还不能应承下来,过几天之后,我再给您个确切的答复。
  
  明叔显然对我们甚为依重,一再嘱托,并答应可以先给我们一些定金,我和大金牙对那块杨贵妃含在口中解肺渴的玉凤早已垂涎三尺,便问能不能先把这玩意儿给我们,我们一旦腾下手来,一定就先考虑您这单买卖。
  
  明叔赶紧把那玉凤收了起来:“别急别急,事成之后,这些全是你们的,但这件玉器做定金实在不合适,我另给你们一样东西。”说完从檀木架子底下取出一个瓷坛。看这瓷坛十分古旧,边口都磨损看不见青花了,我跟大金牙立刻没了兴致,心想这明叔还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财迷,这破烂货到潘家园都能一车皮收。
  
  明叔神秘兮兮地从瓷坛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原来坛子里有东西,密密实实地用油纸裹了得有十来层,先把油纸外力涂抹的蜡刮开,再将那油纸一层层揭开,我跟大金牙一看,这层层包裹中封装的竟是两片发黄干枯的树叶。
  
  我学着明叔的口吻说:“有没有搞错啊?这不就是枯树叶子吗?我们堂堂摸金校尉,什么样的明器没见过!”我说着话捏起来一片看了看,好像比树叶硬一些,但绝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看完又扔了回去,对大金牙使个眼色,怒气冲冲地对明叔说:“你要舍不得落定也就算了,拿两片树叶出来寒碜谁,成心跟我们大陆同胞犯葛是不是?”

  大金牙赶紧作势拦着我,对明叔说:“我们胡爷就这脾气!从小就苦大仇深,看见资本家就压不住火。他要真急了谁都拦不住,我劝您还是赶紧把杨大美含着玩的玉凤拿出来,免得他把你这房子拆了。”
  
  明叔以为我们真生气了,生怕得罪了我们,忙解释道:“有没有搞错啊!胡老弟,这怎么会是树叶的呢!边个树叶是这样子的啊!这是我在南洋跑船的时候,从马六甲海盗手里买到的宝贝了,是龙的鳞片,龙鳞!”
  
  明叔为了证明他的话,在茶杯中倒满了清水,把那发黄的干树叶捡出一片,轻轻放入杯中。只见那所谓的龙鳞一遇清水便立刻变大了一倍,颜色也由黄转绿,晶莹剔透,好似是在茶杯中泡了一片翡翠。
  
  我以前在福建也听说过龙鳞是很值钱的,有些地方又称其为润海石,但没亲眼见过。据说,在船上放这么一片可以避风浪,在干旱的地方供奉几片还可以祈雨,用来泡茶能治哮喘。至于是不是真的龙鳞就说不清楚了,也许只是某种巨大的鱼鳞。此物虽好,却不稀奇,不如那玉凤来得实在。于是我装作不懂,对大金牙说:“这怎么会是龙鳞呢?金爷,你看这是不是有些象咱们做菜用的那种……叫什么来着?”
  
  大金牙说:“虾片!一泡水就变大了,一块钱一大包,我们家小三儿最喜欢吃这口,这两片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我们俩好说歹说,最终也没把玉凤蒙到手;这润海石虽然略逊几筹,但是不要白不要,干脆就连那瓷坛子一并收了。回去的路上,大金牙问我这两块润海石能不能值几万港纸?我说够戗,俩加起来值八千港纸就不错了。
  
  大金牙又问我这回是否真的要给这老港农当枪使,收拾收拾就得奔西藏昆仑山。
  
  我说别看是老港农,老东西挺有钱;港农的钱也是钱,咱们不能歧视他们资本家,他们的钱不扎白不扎。另外,他手中有藏地魔国陵寝的线索,双方可以互相利用,但此事回去之后还得再商量商量。咱们现在还有件事得赶紧做了,去陶然亭公园那边找算命的陈瞎子,他对《易经》所知甚详――《周易》包罗万象,然而其根源就是“十六字天卦”――我得找他打听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免得Shirley杨回来后又要说我整天不务正业了。
  
  于是我和大金牙直接奔了右安门,稍加打听就在一个凉亭里找到了正在给人批命的陈瞎子,凉亭里还有几个歇脚看热闹的人。只见陈瞎子正给一个干部模样的中年男子摸骨,瞎子摇头晃脑的说道:“面如满月非凡相,鼻如悬胆有规模;隐隐后发之骨,堂堂梁柱之躯;三年之内必能身居要职。依老夫愚见,至少是个部级!若是不发,让老夫出门就撞电线杆子上!”
  
  那中年男子闻言大喜,千恩万谢的付了钱。我见瞎子闲了下来,正准备过去和他说话,这时却又有一人前来请他批卦。此人是个港商,说家里人总出意外,是不是阳宅阴宅风水方面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瞎子掐指一算,问道:“家中可有养狗?”港客答道:“有一洋狗,十分的乖巧,家里人都对它非常宠爱。”
  
  瞎子问了问狗的样子特征,叹道:“何苦养此冤畜!此洋狗前世与阁下有血海之仇,不久必会报复。老夫不忍坐视不理,阁下归家后的第三天可假意就寝,待那狗睡着之后便将衣服做个假人摆到床上,然后离家远行;转日此狗见不到你,必定暴怒而亡,你再将它的尸体悬在深山古树之上,使其腐烂消解,切记不可土埋火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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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15楼 发表于: 2007-08-18
181 发丘印


  瞎子煞有介事的嘱港客,待此枸皮肉尽销,仅余毛骨之前,为此夙怨化解之期,港客听得心服口服,忙不迭的掏出港纸孝敬瞎子。
  我看天已过午,不耐烦再等下去,和大金牙一边一个,架住陈瞎子往外就走,瞎子大惊,忙道:“二位壮士,不知是哪个山寨的好汉?有话好说 ,老夫身上真没几个钱。。。。。。这把老骨头劲不住你们这么捏呀。”但走出几步,瞎子就闻出来了:“莫不是摸金校尉胡大人?”
  我哈哈一笑,就把架着他的胳膊松开,害子知道不是绑票的,顿时放松下来,谁知得意忘形,向前走了两步,一头撞在了电线杆子上,瞎子疼得直咧嘴,捂着脑代叹道:“今日泄露天机,夺造化之秘,故有此报。”
  我把瞎子带到街边一家包子铺里,对瞎子说:“陈老爷可别见怪,我找你确有急事,耽误 了你赚钱,一会儿该多少我都补给你。”
  我把瞎子要了碗馄钝,边喝边说:“哪里哪里,老夫能有今日,全仰仗胡大人昔日提携,否则终日窝在那穷乡僻壤,如何能坐得上拨了奶子。”
  大金牙帮本听我说瞎子算命就想请瞎子帮着算算财路。
  大金牙笑道,当着胡大人的面,自然不能瞎说,什么神数,都是屁话,说着把一碗馄饨一转圈喝个底朝天。随便给我们说了说其中的奥妙。
  自古与人算命批相,只求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全在机变之上,而且这里边大有技巧,主好比那港客。问他有没有养狗,这就是两头走的活活儿,他要说没养。那就说他家缺条狗镇宅,要说养了,,那就是狗的问题,港客丢下狗全家远奔避难,短时间内一定不敢回家。那洋狗岂有不饿死之理?就算是狗饿不死,港客也会以为算得准,只是因为其中牵扯夙怨,不肯明言而已,他会再想别的办法把狗饿死,总之说的尽量玄一些,这就看嘴皮子的功夫了。这些话就是随口应酬,谁计日后验与不验,只需当面说出一二言语,令来者信服便是,说来说去在那些凡夫俗子眼中,老夫都是神数。
  最后瞎子对我和大金牙说道:“二位明公,天下神于数者能有几人?无非见风使驼之人而已,凡算命问卜皆不离此道,能此则神。舍此顾无所谓神也。”
  大金牙对瞎子说:“陈老爷真是高人,若是不做算命的行当,而经营古玩字画,一定能够大发横财,就您这反死人说活了的本事。我是望尘莫及啊。”
  我听了瞎子这番言论,心想在明叔家里听到瞎子给人起卦,便觉得或许他知道一些十六字天卦的奥秘,便现在看来,他算命起卦的理论依据几乎等于零,纯粹是连蒙带唬,但既然找到了他,不妨姑且问之。
  于是出言相询,问瞎子是否懂得易经,可否听说过失传已久地“十六字”之事,瞎子捻了捻山羊胡,思索良久才道:“易中自是万般皆有,不过老夫当年做的营生是卸岭拨棺,后来丢了一对招子才不得不给人算命糊口,对倒斗的一是熟门熟路,对阴阳八卦却不得其道,不过老夫听说在离京不远地白云山,最近有个很出名的阴阳风水先生,得过真人传授,有全卦之能,精通风水易术,你们不防去寻访此人,他既然自称全卦,必有常人及不得之处。”
  我让瞎子把那“全卦真人”的名姓,以及他所住的村名说了一遍,记在纸上,所谓白云山即是燕山山脉的一处余脉,距离北京不远,几个小时地车程便到,我打算稍后就去一趟,对于百分之一的希望,不得不做百分之百的努力。
  然后我又让瞎子说说“发丘印”的传说,我盘算着既然没有古镜,只好弄一个一样的镇邪的“发丘印”去唬明叔,关键是他把魔国陵墓的线索透露给我们,至于他拿回去能不能镇宅,我又哪有空去理会。
  瞎子说起盗墓的勾当,却是知之甚详,这几十年传统倒斗手艺和行规出现了断层,而瞎子就可以凭当年在江湖上闯荡的见闻,给我们填补这一块的空白。
  

  自古掘古冢便有发丘摸金之说,后来又添了外来的“搬山道人”,以及自成一派,聚众行事的“卸岭力士”。发丘有印,摸金有符,搬山有术,卸岭有甲,其中行事最神秘的当属“搬山道人”,他们都扮成道士,正由于他们这种装束给他们增加了不少神秘感,好多人以为他们发掘古冢的“搬山分甲术”是一种类似茅山道术的法术。
  
  “卸岭力士”则介于绿林和盗墓两种营生之间,有墓的时候挖坟掘墓,找不着墓地的时候首领便传下甲牌,啸聚山林劫取财物,向来人多势众,只要能找到地方,纵有巨冢也也发掘。
  
  朝代更迭之际,倒斗之风尤盛,只说是帝王陵寝,先贤丘墓,丰碑高冢,远近相望,群盗并起,俗语云:“洛阳邙岭无卧牛之地,发丘摸金,搬山卸岭,印符术甲,锄入荒冢。”
  
  摸金的雏形始于战国时期,精通“寻龙诀”和“分金定穴”,发丘将军到了后汉才有,又名发丘天官或者发丘灵官,其实发丘天官和摸金校尉的手段几乎完全一样,只是多了一枚铜印,印上刻有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八个字,在盗墓者手中是件不可替代的神物,此印毁于明代永乐年间,已不复存于世。
  
  我按瞎子的描述,将“发丘印”的特征、大小等细节一一记录下来,然后让大金牙想办法找人做个仿的,最好是在仿古斋找个老师傅,以旧做旧,别在乎那点成本,回头做的一看就是潘家园地摊上的“新加坡”,那明叔也是内行,做出来的假印一定得把他唬住了,好在他也没亲眼见过,这件事就交给大金牙去做。
  
  我让大金牙送瞎子回去,我刚匆匆赶回家中,准备去白云山,到家的时候,几乎是和Shirley杨前后脚进了门,我赶忙问那颗人头怎么样了?
  
  Shirley杨无奈地摇了摇头,献王人头的口中,的确多出一块物体,和真的眼球差不多大,但是与头颅内的口腔都溶为一体了,根本不可能剥离出来,整个人头的玉化就是以口舌为中心,颅盖与脖颈还保留着原样,这些部分已经被切掉了,现在就剩下面部及口腔这一块,说着取出来给我观看。
  
  献王的人头被切掉了所有能剥离的部分,剩余的部分几乎就是一块似有模糊人面的玉球,表面纹理也呈漩涡的形状,Shirley杨说这颗人头能吸引介于能量与物质之间的“尸洞”,一定不是因为玉化了的首级,而是其中那块物体的缘故。透视的结果发现,人头内部的物质颜色逐渐加深,和眼球的层次相近,除了“?尘珠”之外,哪里还会是其他东西。
  
  只不过龙骨天书“凤鸣岐山”中所隐藏的信息咱们无从得知,也就无法理解古人对此物特性的描述,它究竟是眼球、漩涡、凤凰?还是其余的什么东西?又同长生不死,羽化成仙有什么联系?以献王为鉴,他是做错了某个步骤,还是理解错了天书中的内容……,当年扎格拉玛族中的祖先在多年前占卜的结果,想消除诅咒,只有找到“?尘珠”,但找到之后怎样做,就没有留下记载。
  
  我对Shirley杨说,这些天我也没闲着,刚打听到一个白云山“全卦真人”的事,我想起来以前我祖父的师傅,他就是在白云山学的艺,说不定那本阴阳风水残书,也是得自于白云山,我这就打算立刻过去碰碰运气。
  
  Shirley杨一听有机会找出十六字全卦,便要与我同行,我说你还是留在北京家里,因为还有很多事要做,一旦天书得以破解,咱们下一步可能就要前往西藏,寻找那个供奉巨大眼球图腾的祭坛,前些天在云南损失的装备太多了,所以你还得让美国盟军给咱们空运一批过来,买不到的就让大金牙去定做。
  
  Shirley杨一听有机会找出十六字全卦,便要与我同行,我说你还是留在北京家里,因为还有很多事要做,一旦天书得以破解,咱们下一步可能就要前往西藏,寻找那个供奉巨大眼球图腾的祭坛,前些天在云南损失的装备太多了,所以你还得让美国盟军给咱们空运一批过来,买不到就让大金牙去定做。
  
  我又把明叔的事对Shirley杨讲了一遍,问她咱们是否可以利用明叔掌握的线索。Shirley杨问我是怎么打的主意,我说就按中国外交部经常用到的那个词“合作并保持距离”。
  
  我转天一早,就到南站上了火车,沿途打听着找到了白云山全卦真人马云岭住的地方。但马家人说他去山上给人看风水相地去了,我不耐烦等候,心想正好也到山上去,看看马真人相形度地的本事如何,希望他不是算命瞎子那种蒙事的。
  
   这白云山虽然比不得天下的名山大川,却有几分山光水色,按在马宅问明的路径,沿着山路登上一处山顶,见围着数十人,当中有一个皮包骨头的干瘦老头,两眼精光四射,手摇折扇,正给众人指点山川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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