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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小说《 财神妻》作者:典心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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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08-07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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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的寒风,让钱府的蓝色琉璃瓦上,结了厚厚的霜。
  偌大的钱府,从外头看来,是北方大宅的厚壁一局墙,但府内却是亭台楼阁,雅致得有如南方庭园。
  入秋之后,丫鬟们格外忙碌。
  冬裳的银两拨了下来,织纺师傅们来量过尺寸,隔没多久,簇新的衣裳送进府里。丫鬟们就捧着精致美丽的毛衾、毛裘,替自个儿主子穿上。
  大姑娘、二姑娘做的都是毛裘,只是颜色略有不同;三姑娘则是取红狐的毛皮,缝了套猎装,驰骋马上时,就像团烈火似的,没有哪个男人追得上的。
  至於四姑娘钱宝宝的冬装,照例由府外送来。
  两个丫鬟捧着锦盒,经过曲折长廊,来到珊瑚楼。
  推开雕花双扇门,一阵暖暖的空气袭来,让人格外舒服。
  钱府的宅屋,地板下都导了温泉流过,即使屋外寒冷,屋内却仍暖得像春天,就算裸足行走,脚心也是暖呼呼的。
  “宝姑娘,冬裳送来了。”锦盒上扎着绸带,被捧入花厅。
  厅内的软榻上,倚卧着一个绝色女子。
  钱府的姑娘们,都有着惊人的美丽,她也不例外。钱宝宝的五官清丽而精致,眼波柔如春江,彷佛随时都蕴着泪,让人心疼极了。
  而除了美貌外,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雪白颈项间,那副金光灿烂的富贵锁。
  无论是人,或是那副富贵锁,可都是无价之宝啊!
  钱宝宝眨了眨眼儿,从软榻上坐起,视线落在锦盒上。
  “拆开来看看。”她轻声说道,声音又娇又软。
  丫鬟们应了一声,迫不及待的解下绸带,急着要瞧瞧,今年送来的是哪种款式的衣裳。
  锦盒一开,所有丫鬟同声赞叹。
  那是一件美丽至极的披风,分内外两色,外白内黑,无论哪一面都是毛色丰润,令人惊艳。拂过肌肤时,像是暖暖的春风,但穿在身上,却又格外保暖,能抵御隆冬风雪。
  “宝姑娘,您来试试吧!”贴身丫鬟捧起披风,伺候着她穿上,还仔细的系上软绸系带。
  披风依她的身段剪裁缝制,毛色精纯,找不到半根杂毛,而且手工细密,黑白两色毛皮接缝处,看不出缝痕。这样的披风,仅做单面就让人咋舌了,更何况还做到双面!
  “好美!”宝宝低声说道,白嫩的小手,滑过丰润的毛皮,爱极了这件新披风。
  “齐公子真有眼光呢!每季送来的衣裳,都格外适合宝姑娘。”一个小丫髻说道,羡慕宝姑娘还没过门,未婚夫婿就如此费心呵护,等到真的娶过门,那肯定是捧在掌心里疼着、宠着。
  披风上的小手,蓦地僵住,绝美的小脸也变得万分惨白。
  贴身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将食指搁在唇上,嘘了一声。
  小丫鬟咬着唇,缩缩脑袋,不晓得是哪里说错话了。不过是提起了齐公子,为何宝姑娘像是听见什么恶鬼似的,全身抖得厉害?
  她嘟嘟哝哝着,捧起锦盒,正准备要盖上,却发现里头还搁着其他东西。
  “啊,锦盒里还放着一张纸。”小丫鬟惊喜的喊道。
  会是什么呢?齐公子写的情书吗?
  贴身丫鬟蹙起眉头,将锦盒捧了过来,谨慎的开口。
  “宝姑娘,看样子是张信笺。”
  宝宝瞪着那张纸,脸色苍白,彷佛躺在锦盒里的不是一张纸,而是一条毒蛇。她频频深呼吸,凝聚勇气,半晌后才伸出颤抖的小手,拾起信笺。
  薄纸上头只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笔势宛如银钩铁画,力透纸背。
  我近日内迎娶你过门。
  连字里行间的口吻,都如他的人一般强硬霸道,容不下转圈的馀地。
  她眼前一黑,小手松开,信笺轻飘飘的落了地。
  “啊,宝姑娘!”丫鬟们惊叫,手忙脚乱的接住软倒的宝宝。
  她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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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07-08-07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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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仁有一妻一妾。
  一打的妻,一打的妾。
  话说北方齐家,可是一等一的豪门巨富。上至北荒,下到南蛮,各省都可见到齐记钱庄的分号。
  前任的当家齐仁,过得比皇帝老子还要阔气,锦衣玉食不说,还爱拍花惹草,在女人堆里广布甘霖。他一生风流,娶回府里的妻妾就有二十四个,更别提流落在外,族繁不及备载的情人们。  七年前,齐仁归西,接替当家宝座的,不是齐家长子齐涛,而是排行第五的齐严。
  齐家顺利换了当家,没有上演兄弟园墙的戏码。而齐严的高超手腕,更杜绝了其他钱庄虎视既耽等着瓜分生意的念头。
  齐严深具商业霸主的远见,他不只专营於钱庄,更将版图扩展至水运、陆运、纺织,甚至珠宝的生意上头,七年下来,齐家声望更加显赫。
  如今,他凌厉的目光,由波云诡谲的商场,掉转至京城钱府。
  是该成亲的时候了。
  「我反对!」
  京城外的齐家别业里,传来一声呼喝。
  俗大的厅堂内,衣饰华丽的女子喊道。她身段丰腴得极为匀称,有着上扬的凤眼,炯然有神,美丽而充满豪气。
  厅堂内气氛很僵,仆人们蹑手蹑足,轻轻将热茶搁下,就恭敬而迅速的离去,重不敢久留。
  主位上的齐严默不作声,一旁的司徒莽倒先开了口。
  「主子成亲,你有什么好反对的?」他啜着酒,懒洋洋的问道。
  「娶她入门,只会给咱们添麻烦。」
  「添麻烦?」
  「对!」
  「这倒怪了,娶她的是主子,当她丈夫的也是主子,哪里会麻烦到你?」
  「你不想想,钱宝宝跟她颈子上的黄金富贵锁有多棘手,娶了她进门,只怕齐府永无宁日。」君莫笑杏眼圆瞪,睨着司徒莽。
  他们同为齐严的左右手,在商场上合作无间,但很多时候,她恨不得挥出拳,捧掉这家伙的慵懒笑容。
  司徒莽恍然大悟。
  「喔,对了,我几乎要忘了,她可是个富贵人儿。」
  齐严与钱府四姑娘的婚约,是多年前订下的,两家同为巨富,婚事自然受人瞩目,只是天下人关注钱宝宝,是另有原因。
  据说她从小就生得粉雕玉琢,惹人怜爱。十几年前二个点石成金的商场老手,曾在钱家住了半年,将毕生绝学传授给钱金金;还因为喜欢宝宝,特地拿出这副能吸引钱财、引来富贵的富贵锁,慎重的替她戴上,注定今生要大富大贵。
  富贵锁是否当真带来富贵,这点不得而知,但以讹传讹,传说愈来愈离谱,贪财者都在流传着,说是得了富贵锁,就等於有了聚宝盆,可以一生享用不尽。
  「什么富贵人儿?该是麻烦人儿吧!」君莫笑哼了一声。「但些年来,想抢夺富贵锁的人,多得无法计算。要是真娶了她,咱们不但要仔细伺候,还要保护她不被抢。」
  齐严的俊脸上,泄漏一丝厌恶。
  「齐府应付得来。」他冷淡的说道。
  君莫笑不放弃。
  「再说,娶她入门,对齐府没有助益。」
  司徒莽啧啧了两声,伸出食指,在她眼前左摇右晃。
  「此言差矣。钱府是京城大户,有权有势。娶了钱宝宝,对咱们主子来说,可是桩稳赚不赔的生意。」
  「不要跟我唱反调!」她气愤的喊道。
  司徒莽耸肩,又倒了一杯酒,慵懒的灌进嘴里,眼中笑意盎然,以逗她为乐。
  厅堂上火药味十足,主位上的齐严,总算开了金口。
  「明日入京城,先处理钱庄的事,再去钱府。」他冷淡的说道。
  还是要去钱府?!
  君莫笑重重的一跺脚,眼中燃起怒火。
  「你非要娶她不可?」
  浓眉扬起,黑眸中闪过难解的光芒。
  「我跟她有婚约。」淡漠的口吻,彷佛此刻在讨论的不是婚姻大事,而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天下人都在传言,说你要娶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她颈上的富贵锁。」
  他没有回答,冷冷的扫来一眼。
  君莫笑、心头一凛,紧咬着唇,知道自个儿太过放肆了。
  要是平日,瞧见齐严这种神色,她肯定住嘴不再说话,但唯独这件事,她不能不吭声。
  「到底,你挑上的是人,还是锁?」她追问。
  齐严站起身来,迳自往门外走去,一阵冷风扬起黑袍,像极了鹰枭的双翼,令人胆寒。
  他没有回头,冷淡的抛下一句回答。
  「不关你的事。」
  钱府的红漆大门,为了迎接贵客而开。
  府内气氛紧张,奴仆们忙着分内的事,还分神眼观四面,伸长了脖子,想瞧瞧能让金金姑娘亲出口接见的男人,究竟是如何的不凡。
  谈了一整个晌午,将齐钱两家的合作生意都谈妥,财务总管钱叔出来传话,要厨房备妥酒菜,招待客人用膳。
  一个小丫画在厅堂外偷偷观了一眼,便提着裙子,急忙穿过回廊,奔回珊瑚楼通风报信。
  「宝姑娘、宝姑娘--」她扑进珊瑚楼里,嘴里还在迭声喊着。
  花厅里头,宝宝正在翻阅商册。
  「发生什么事了?」绝美的小脸上充斥疑问。
  小丫鬟喘了喘,好不容易顺过气儿,才能继续说话。「宝姑娘,齐家的人来了!」
  站在一旁伺候的贴身丫鬟,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几年来,齐府的人每个月都来,咱们都习以为常了。」
  小丫鬟用力摇头。
  「这回不同啊!」
  「哪里不同?」
  「他们的当家亲自上门了。」
  宝宝脸色一白,整个人僵住了。
  齐严来了?他真的来了?!
  小丫画跑到桌前,将偷看到的情况,一股脑儿的说出来。
  「您没瞧见,齐公子好高大啊,简直就像巨人似的,差点把咱们的门框给摔坏了。」她夸张的嚷道,双手在半空中挥啊挥,忙着形容齐严的高大健硕。
  其馀的丫童们瞪大眼睛,对未来姑爷都好奇极了。
  小丫髻像说书人似的,比手划脚,嘴上也没歇着。
  「他只带了两个人来,但那气势啊,就连千军万马都比不上。钱叔在他面前,也是恭恭敬敬,一声都不敢吭。」
  搁在商册上的小手,慢慢扭成十个白玉小结。
  她早该知道,齐严是说到做到的人,会在锦盒里搁那张信笺,就代表他已经决心要娶她过门。
  该来的还是要来,她终究必须嫁他为妻--
  丫鬟还在说着。“有啊,齐公子有一双好冰冷、好吓人的眼睛,黑得见不到底似的,厅堂里送茶的人,被他这么一睨,腿都软了,差点没跪下来。”
  宝宝开始颤抖了。
  她记得那双眼睛。
  当年她只有九岁,还是个小女娃儿,齐严刚瞧见她,就用那双黑眸紧盯着地。半晌后他拿出刀子,霸道的割走她一缕发,当着两家父母面前,宣告她是他定下的妻。
  从此之后,只要有人提起齐严,她就瑟缩不已。
  想到必须跟齐严结发,做他的妻子,她眼前又是一阵昏黑,身子再度摇摇欲坠。
  只是,事到如今,嫁不嫁可由不得她。
  齐严是商业巨擘,手腕高超。既然两家迟早会是亲家,大姊哪里会放过这大好机会?打从数年前起,两家就合资做了不少生意。到了如今,两家的事业已是盘根错节,分都分不开了。
  她要是不嫁,爹娘颜面无光,大姊饶不了她,齐严也肯定不会放过她--
  呜呜,但是她好怕好怕他呢!
  想到必须面对他,她就颤抖不已。那个男人会不会又拿出刀子,割她的头发,  她要嫁给他吗?她真的必须嫁给他吗?
  正在烦恼着,珊瑚楼外传来脚步声,金金的贴身丫鬟,在楼外福身行礼。
  「启禀宝姑娘,大姑娘有令,请您过去大厅一趟。」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头汹涌的恐惧,双手却不由自主的颤抖。
  「大姊应是在商量商业要事,为何要找我过去?」
  楼外传来回答。
  「大姑娘请您去与齐公子见面,商谈迎娶事宜。」
  咚!
  珊瑚楼内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丫鬟们的惊叫声。
  「啊,宝姑娘又昏倒了!」
  低沈陌生的声音,穿透层层黑雾,渗进她的神智。
  「她怎么了?」声音好近,在她头顶响起。
  大姊的笑声传来。
  「没什么,只是晕了。」
  「身子这么差,怎么能做齐家的少夫人?入了齐府,可有不少事等着她做呢!」女人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敌意。
  大姊轻柔的声音里,仍旧带着笑。她话锋一转,淡淡的问了一句。
  「君姑娘,你负责的宝喜坊,近来营运如何?珠宝生意作得可还顺利?」
  那女人立刻住了口,像被剪了舌头似的,不再作声。
  谈话声愈来愈清晰,宝宝逐渐清醒,眼睫颤动,轻轻呻吟一声。
  「看样子是要醒了。」金金转头,吩咐身旁的丫鬟。「去把二姑娘的清醒茶端来。」
  「不用了。」她挣扎着开口,不想喝那苦得吓人的药茶。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这才发现,自个儿已被扛入大厅,一群人绕着软榻,全盯着她瞧。
  其中,那个最高大的男人,双眸锐利,轻易捕捉到她的视线,凝神望着地。
  他看向她的那一眼,当真是惊、心动魄,漆黑的眸子迸射深邃的光芒,令人战栗。那双漆黑的眼睛,有些似曾相识,靠得她好近好近。
  齐严!
  宝宝低喊一声,所有的事情,全数又涌入脑中。她想起了婚事、想起了齐严,娇小的身子再度往后一倒。
  「她又要昏倒了。」司徒莽说道。
  黝黑的大手倏地伸来,扣住她的下颚。
  「醒着。」齐严沈声说道。
  她贬着双眼,全身僵硬,努力保持清醒。
  司徒莽微微一笑,打量着宝宝。「你别吓着她。」
  齐严冷冷的瞟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他变得很多,跟她印象中的冷漠少年完全不同。纯然男子的高大体魄,如刀剑般凌厉的气势,都让她陌生而胆怯。倒是那双眼睛,还是一模一样的,冷漠傲然,让人看不穿。
  金金端起茶碗,优雅的将茶汤吹凉。「别又昏了,见到自个儿丈夫就昏倒,这可不像话。」
  丈夫!?
  那两个字,让宝宝开始发抖。
  「你的披风呢?」头顶传来低沈的声音。
  「嘎?」
  「那件被风呢?」
  她想起来了。「我--今天还暖--所以我就--」
  齐严脸色一沈。
  「你不喜欢?」
  「不是!」宝宝脱口否认。
  她的话语,没有取悦他,黑眸中仍是充斥着冰寒。
  齐严极为缓慢的低下头来,靠近她的小脸。近到她能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自个儿的倒影;近到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刷过她的肌肤。
  呜呜,不要靠得那么近啊--
  宝宝努力后退,缩到软榻的边缘。
  他没有放过她,黝黑的大手往前伸,扯住她的衣领,往下一拉。
  「啊!」她低叫一声,粉脸因羞窘而泛红,藏在衣领内的富贵锁,出现在众人眼前。
  齐严扯过她的纤腰,单手抱住,制止她可笑的挣扎。另一只手则握住黄金富贵锁,浓如黑墨的眸子,紧紧瞅着。
  她慢慢的停止挣扎,抬起小脑袋,观着他专注的神情。
  原来,旁人的传说是真的,齐严娶她为妻,为的也是这个锁。要不然,他为什么瞻着富贵锁瞧了半天,彷佛这个锁很重要似的?
  某种说不出的感觉袭上、心头,她胸口闷闷的、疼疼的。头一次觉得,这个从小戴惯了的富贵锁,变得好沈重好沈重--
  「何时成亲?」金金问道。
  「三天后。」
  司徒莽补充。「齐府在京城外有座别业,一切早已布置妥当,即刻可让新人成亲。」
  啊,这么赶?
  金金蹙起眉头,瞄一眼沮丧得说不出话的妹妹,继续询问细节。
  「那么,何时开桌摆宴?」
  两家都是富甲天下,要宴请的宾客,就算七折八扣,起码也有数千人。京城内外已在传闻,这张喜帖叫价高达一万两黄金。
  入得了席,能见得新娘一面,就算是祖宗三代都沾了光,等着送钱来巴结的人,可是多得数不完。到了摆喜宴的时候,礼金收齐了,只怕用来修城墙都还有剩。
  「不用设宴。」齐严冷淡的说道。
  这点金金可不同意了。
  「这怎么行!宝宝是嫁给你当正室,可不是偏房,怎么如此委屈?!」她俏脸一凝。
  「不摆宴席,末必是委屈。摆桌设宴,只是折腾新人。」
  「不成,那总也要昭告天下。我家的姑娘可不是见不得人的!」更重要的是,她可不能放弃收取礼金的大好机会。
  齐严扫来一眼。
  「我就是不让她见人。」
  他这么嫌恶她,觉得她难以见人吗?那么,又为什么要娶她?二难道她只是富贵锁的附属品?
  宝宝咬着唇,没有出声,只觉得富贵锁又沈重了几分,压得她胸口发疼。
  没人留意到她眼中的难过,讨论仍在进行。
  「你希望仪式从简,这也可以。但无论如何,设宴这步骤不能省。」金金很坚持。
  齐严面露不耐。「那就交由你去处理。」
  「那礼金怎么办?」
  「交给你。」
  金金双眼发亮。
  「成交。」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07-08-07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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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钱两府的喜宴,足足摆了七日。
  这段期间,京城热闹极了,东市最奢华的春日楼,让钱府包下,大摆宴席,各地贵客纷纷赶来,日日川流不息。
  喜宴摆得热闹,收足了礼金,婚礼却进行得颇为低调,只知道喜宴期间,齐、钱两府花了大笔银两,租下一道城门,严令城门千尺之内净空,人车全不得接近。无数的嫁妆,以及那顶精致的花轿,就由这儿出了京城,送到齐府别业。
  宝宝穿戴着凤冠霞帔,心里忐忑极了。
  喜帕遮住了视线,祝贺的声音不绝於耳,四周像是有着许多人,她看不见,只知道自个儿的心跳得好快,冷汗也流个不停,汗湿的小手,紧紧揪着红绸裙。
  徐缓的脚步声传来,轻盈的莲步,来到她身旁停住。
  「等会儿入了厅,就要拜堂了。」金金的声音,透过喜帕传来,还费心的整理着霞帔,对这场婚礼重视极了。
  「谢谢大姊。」宝宝轻声说道。
  金金浅笑,隔着喜帕,悄声问道:「害怕吗?」
  宝宝用力点头,凤冠差点被晃下来。
  「别怕,要不是看他有心,知道他会好好待你,我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金金微挑着眉,看向站在大厅中的伟岸男子,知道他肯定已等得不耐烦了。
  这个男人,甚至不肯等钱府长辈从四川回来呢!好在婚事是多年前就订下的,父母也都开明,只是派人回来,说了一切交给金金处理即可。
  宝宝咬着唇,克制着逃走的冲动,全身虚软的被送进大厅,脑子里已是一团混乱。
  她也知道齐严有心。
  只是,他的、心,是用在她的人上,还是用在这副富贵锁上?要是她能找到法子,解下富贵锁,她是不是就不用嫁给他了?
  正在胡思乱想着,大姊松了手,她凉凉的小手,被送进齐严的掌握,被他紧紧握住。
  宝宝全身一震,又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要不是出嫁前,被灌了一大壶的清醒茶,嘴里还有苦苦的味道,这会儿她肯定又要昏了。
  凌厉的目光,即使隔着一层喜帕,还是锐利得让人无法面对,她低垂着小脸,察觉他热烫的大手,略略紧了一些。
  她的颤抖,似乎让他很不高兴。
  在众人的喧闹中,她迷糊的完成一切礼仪,再由丫鬟们簇拥着,送入新房,像尊瓷娃娃似的摆上木雕大床。
  几位宾客们也跟进了新房,嘴里嚷着贺词,还抢着敬酒。不过碍於新郎阴骛的表情,以及摆明了不耐烦的脸色,没人敢闹洞房,很识时务的迅速告辞,就怕留得久一些,妨碍了无价春宵。
  几个丫发摆上甜汤、甜糕,而后走向新娘,准备卸下凤冠与嫁衣。
  齐严突然开口。
  「退下。」
  丫鬟们呆了一会儿。「呃,齐爷,奴婢必须给夫人更衣。」
  「我来就行了。」醇厚低沈的声音里,有着绝对的权威。
  啊,齐爷要亲自替新过门的夫人更衣?!
  众人脸色一红,不敢违逆,匆匆福身行礼,也告退离开。
  屋内岑寂,只剩宝宝凌乱的呼吸声。她揪紧丝裙,小脑袋垂在胸前,不敢抬头,身子又开始打颤,整张木雕大床,被她震得摇摇晃晃。
  「你会冷?」齐严拧起浓眉。
  啊,他又生气了吗?
  宝宝深吸一口气,勉强摇头。
  「我--我--没有--」
  低沈的声音再度响起。「那么,你的颤抖,就是因为怕我了?」
  那冰冷的语气,让她瑟缩了一下。心儿正在七上八下的时候,喜帕一掀,屋内烛火通明,齐严锐利的目光,像两把火似的,烤红她的粉颊。
  近在咫尺的男性面容,让她呼吸一窒,无底的黑眸默默瞅着她,被他仔细端详过的肌肤,都像是煨了火,又烫又热。
  她成亲了,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丈夫--
  黝黑的指掌,滑过粉嫩的双颊,粗糙的指带来异样的刺激,让她觉得有些酥痒,脸儿瞬间就红了。
  他的手没有逗留,继续往下滑,落到她颈间,迅速解开霞被。
  「啊,齐公子,请住手!」她惊慌的低喊,却违抗不了他的力量,领口的绣圈儿,没三两下就被卸开,连凤冠都被取下,乌亮的发丝流泻,衬得她无辜的模样,更加楚楚可怜。
  浓眉一挑,俊脸上闪过不悦。
  「齐公子?」
  她这才想到,两人已经拜堂成亲,自个儿必须改口。
  「呃,夫君。」她细细低语,垂着小脑袋,努力适应陌生的字句,没有察觉,他深幽的黑眸里,闪过一丝火苗。
  齐严的手没有停,解开衣襟后,探握住她颈间的黄金圈儿。这一回他看得格外仔细,将黄金打造的锁圈,反覆看了数遍。
  宝宝望着他的大手,心儿像被针刺着,传来一阵浅浅的疼。
  即使成亲了,他先看的,还是这个富贵锁--
  纵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做齐严的妻子,但是一想到在他眼中,她仅仅是这副锁的附属品,一颗心就不由自主的感到疼痛。
  「解不下来?」他问道,黝黑的手摸索着锁扣,浓眉紧拧着。
  「不能。」
  「试过吗?」
  她点头。「锁制作得太过精巧,一旦扣上就解不下,京城里的巧匠全都束手无策。后来,是大姊说这锁很美,就这么戴着也无妨。」
  其实,这副锁精致华丽,是件不可多得的美丽首饰,要不是不时有歹人觊觎,容易引来麻烦事,就这么佩戴着,倒也赏心悦目。
  这回,浓眉拧得更紧,黑眸中也迸出怒气。他搁下富贵锁,转身离开床榻,解开身上的新郎装束,背对着她的身影,更显得高大摄人。
  宝宝眨着眼儿,瞪着他的背影发愣,虽然察觉他在生气,却不知道他在气收件么。
  她解不下这副锁,让他很不高兴吗?
  等到黝黑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胸膛,全暴露在烛火下,宝宝才赫然发现,他--他在脱衣服!
  老天!
  宝宝惊喘一声,砰的一声往后倒,手忙脚乱的躲进大床里,粉脸羞红。她思绪乱转,想起出嫁前,三姊说过的,夫妻之间的亲蔫事儿。
  男人跟女人,真的会那么亲密吗?只是想像,她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呃,夫君,我、我不困。」宝宝可怜兮兮的说道,往床角缩去,极力想拖延时间。
  齐严走回床边,放下红纱帐,那体魄黝黑结实,处处蕴满力量。锐利的视线变得更烫、更热,滑过她粉嫩的肌肤,以及娇弱的身子。
  「我也不困。」他徐缓的说道,陡然出手,握住她的脚踝。
  「啊!」
  她觉得脚儿一软,被他握住的地方,还烫得像火烧。
  「啊,放手!不、不要--」她又踢又蹬,想甩开箝制。
  哀求声还没告一段落,红绣鞋跟罗袜先飞了出去。
  宝宝花容失色,被拉倒在软软的被子上,柔润的肌肤上都是汗水。「齐公子--不、不、相公,请让我先更衣,然后再--」她喘息着哀求。
  「我正在帮你。」他淡淡的说道。
  「帮我?」
  「脱衣裳。」
  宝宝倒抽一口气。
  啊,齐严要脱她的衣裳?屋内这么亮,他就要--他们就要--
  「呃,不行啊,那个、那个烛火--」她哀求着。
  他不理会,粗糙的双手,滑过娇嫩的肌肤。
  「求求你。」她又羞又怯,却又抗拒不了他的力量,急得快哭了。
  他眸光一凝,居高临下的俯视怀里的小女人,她哀求颤抖的模样,意外的勾起他内心珍贵的仁慈。
  黝黑的大掌解下她的耳环,朝着烛火弹指。瞬间,烛火被灭,屋内陷入昏暗,只剩淡淡的月光。
  黑暗中的男性身躯,看来更加高大慑人。他伸出手,黑眸闪亮,像狩猎中的野兽。
  「过来。」
  小脑袋摇得像博浪鼓,说什么也不肯自投罗网,白嫩的小手还揪着衣裳,一双眼睛贬啊眨的。
  他双眉一拧,手却没有闲着。
  嘶--
  红嫁衣也飞了出去。
  「大姊,救我!」宝宝本能的喊道,不断挣扎,木雕大床晃个不停。
  嘶--
  又是一声。
  贴身的绸衣成了破布,轻飘飘的滑下床榻。
  「啊,不要啊!」她顾不得抢救衣裳,手脚并用的往床角爬。还没碰着床柱,她脚踝一紧,整个人又被拉回来。
  红纱帐后热闹得很,满床玩着老鹰捉小鸡。有好几回,小脑袋探出红纱帐,焦急着想求救,但水唇还没喊出声,又被拉了回去。
  折腾几回下来,他毫不留情,把两人的衣物全抛下床去,宝宝娇嫩的身躯上,只剩一块小得可怜的兜儿,粉润的肩、纤细的腰、修长的腿儿,全暴露在月光下。
  「你还想喊谁来救你?」齐严嘲弄的问道,双眸如火,用发尾刷过细嫩嫣红的肌肤。
  呜呜,可恶啦,他欺负人!都被他剥光了,她哪里还能见人?
  宝宝累得直喘气,但肌肤上又酸又麻的刺激,引发她一阵战栗,要不是死咬着唇,说不定还会喊出羞人的低吟。
  「放开--唔--我--」
  他吮住她红嫩的舌尖,吞咽她的惊呼,黝黑的大掌更是毫不客气,揉握柔嫩的身子,引发阵阵战栗。
  宝宝羞红了脸,却又抵抗不了,全身酥酥软软,只能断续娇喘,声音又柔又腻,教人销魂。
  月色明亮,当他赤裸精壮的身躯,展露在她眼前时,她羞得几乎无法呼吸,迅速闭紧眼儿。
  齐严每个霸道的举动里,都有她不了解的温柔。他结实的身子,压住她的每一寸肌肤,在她身上撩起陌生的浪潮。
  「你要什么?」她小声的问,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他最热烫坚硬的一处,紧抵着她最脆弱柔软的那儿如果他要的只是富贵锁,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温柔?
  月光之下,那张严酷的俊脸上,浮现一抹蛊惑的笑。笑容软化了戾气,他不再冷酷,反倒显得俊美且诱人,她瞬间看得有痴了。原来,他是会笑的啊!
  她、心头一暖,恐惧一点一滴的融化--
  「我要你。」他低声说道,热烫的唇封缄了她,霸道的汲取她的甜美,闯入她的柔嫩。
  那么富贵锁呢?他不是要锁吗?
  她没有机会再发问。
  红纱帐晃啊晃,映着月色,帐内一双人儿交缠起伏,让深夜漾满浓浓春意。
  第二日,天还没亮,她就被摇醒。
  「梳洗,准备出发。」齐严冷淡的说道,转身离去,昨晚的温柔,到了白昼就半点也不剩。
  宝宝迷迷糊糊的,在丫鬟伺候下梳洗用膳,而后被送上马车。
  晃了两个时辰后,让清晨的冷风一吹,瞌睡虫全开溜后,她才比较清醒。
  齐家的重镇不在京城,而是在北方的双桐城,那儿终年寒冻,原本是不毛之地,是齐家在那儿挖出金矿,才吸引人群,聚镇为城。齐家三代,靠着金矿经商,遂将双桐城经营为北方第一商城。
  齐严此次来京城二来是为了京城商务,二来则是为了成亲。
  她缩着身子,蜷坐成一个小球儿,柳眉轻蹙。
  唔,不论怎么想,她总是觉得,经商是他的重点,迎娶她只是「顺便」罢了。
  烦恼了一会儿,她翻出陪嫁的书箱,想打发时间。书箱是沈香木雕,四角包以白银,打开箱销后,里头搁着十来本彩线绣本,每本都美轮美奂,让人爱不释手。
  这是什么书呢?为什么三姊送给她时,笑得那么神秘古怪?
  她好奇的打开绣本,视线扫过书页,精致的绣本上,绘着男男女女,全都成双成对,缠成麻花棍儿。她凑近小脑袋,想看得仔细些。
  轰!
  娇嫩嫩的粉脸,瞬间着了火。
  哇,这是、这是--
  小手慌忙的又把书盖上,等到粉颊上的火灭了,才又慢慢的掀开,又羞又怯看着绣本上华丽细致的图案。
  轰!
  她把书盖上,频频喘着气儿。
  这回她可看仔细了,书上的男女,或坐或站或卧,全在做着「那件事」,羞得她双颊通红,几乎要冒出火来。
  唔,只是,她没看错吧?那个男人,真的把那女人摆弄成那姿势?那样不会受伤吗?
  基於强烈的好奇、心,她压下羞赧,又悄悄翻开书。
  齐严撩开车帘,看着小妻子抱着一本书,不断重复脸红与偷瞄的动作。
  「在看什么?」高大的身躯一出现,原本宽敞的车厢,立刻变得狭隘。
  她惊喘一声,手忙脚乱的想收起绣本,却失手掉落,她先前研究得最久的那一页,就这么大剌剌的翻开在他面前。
  一阵沈默。
  齐严挑起浓眉,从羞得想跳车的宝宝,看到眼前的春宫图。
  「哪里来的?」
  「三姊送的。」她小声的说道,双手揪着丝裙。「我、我可以派人把这些书送回去的。」他会不会觉得,她不知羞耻?!
  「不用。」
  「啊?」
  宝宝抬起小脑袋,诧异的看着他。
  「用不着送回去,你收妥就行了。」他淡淡的说道,黑眸深处,闪过火苗。
  她愣愣的点头,抱起绣本,全塞回书箱里。
  被逮着偷瞧春宫书,原本以为齐严会火冒三丈,要不,至少也会数落她一顿,没想到他竟连眉头也不皱一下。是她太羞涩,还是他太过开明?
  正在疑惑着,她陡然腰间一紧,娇小的身躯跌入他的怀抱。
  「夫君。」她低喊一声,赫然惊觉,齐严非但搂住她,大手还在到处乱摸,哪儿都不放过。
  他拧着眉,一脸不悦。
  「怎么穿得这么单薄?」
  「呃,我不冷。」刚刚瞧了那些书,她羞得全身发烫呢!
  「飘雪了,把被风拿来穿上。」
  听他这么一提,她才陡然发现,窗外已经大雪纷飞,飘起今年的第一场瑞雪,车厢内温暖,外头却冷极了。
  「是。」她点头,想要起身,他却不允许,抱得牢牢的。
  男人的体温既热又暖,把她包围在其中,暖得几乎要冒汗,压根儿不需要什么披风了。
  宝宝有些僵硬,水汪汪的眼儿,偷偷*瞄,恰巧跟那双深邃的眸子碰个正着。她、心儿一跳,立刻又垂下小脑袋。
  「还疼吗?」他突然问道,灼热的气息,吹拂过她的耳。
  「啊?」她反应不过来。
  齐严没回答,浓黑的眸子瞅着地,粗糙的指掌,滑向她娇嫩的大腿内侧,揉着酸疼的肌肉。
  力道适中的揉抚,舒缓了酸疼,昨晚的酥痒难耐,伴随他的举止,再度袭来。她咬着嫩唇,粉脸娇红,小脑袋用力摇晃,说不出话来。
  「我没伤着你吧?」
  小脑袋摇得更用力。
  「你昨晚很疼。」他徐徐说道。
  宝宝从发根到脚趾头,全羞成了粉红色。
  昨晚,她又昏了过去,这回却不是害怕,而是因为他对她做的那些事--
  想起昨夜的亲昵,宝宝就羞得想挖个地洞,把自个儿理进去,永远都别出来见人。
  原来,夫妻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她的颈间,还有他激情的吻痕;她的耳畔,还记得他的喘息;她的眼、她的唇、她的身子,都被他烙上印记--
  想着想着,她的颈子又有些酥痒了。
  呃,啊,这不是幻觉,齐严正在哈着她的颈子!
  「呃,夫君--」她惊慌的低喊着,又闪又躲,不断缩着脖子,但是不论地躲到哪儿,就是难逃「虎口」。
  他箝握住她的纤腰,啃过雪嫩的肌肤,用的力道不轻不重,没有留下伤痕,却令她颤抖不已。
  呜呜,他是饿了吗?不然为何总爱哈着她?
  宝宝扭着身子,笨拙的想避开,双手用力一推,没能推开他,自个儿却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后跌去。
  咚!
  好痛!
  她呻吟一声,后脑撞上车梁,疼得头晕眼花。
  车外传来男人的轻笑,不知道已经在外头听了多久。
  「主子,咱们到了,您跟夫人要不要换个地方再继续?」
  此话一出,外头响起闷闷的笑声,全都听出了弦外之音,以为新婚夫妻不耐车程无趣,正在里头忙着。
  齐严哼了一声,撩开车帘,锐利的目光四下一扫,闷笑声瞬间消失,就只剩站在车厢外的粗犷男人,仍挂着不知死活的笑。
  「主子,打扰了吗?」司徒莽偏头望着跌趴在地板上的宝宝,笑意更深。
  「闭嘴。」齐严冷冷的说道,单手一伸,就将她拉了起来。「摔伤了吗?」
  「没有。」她摇头,克制着不去摸后脑,更不敢说自个儿摔得好疼。
  他面无表情的点头,跃出马车,站定后才转身,朝她伸出手。
  宝宝提着丝裙,小心翼翼的走到车边,扶着他的手臂想下车。但是车厢实在太高,她试了一会儿,还是踏不到地,有些发窘,只能可怜兮兮的抬头,向他求救。
  「夫君,我--啊!」
  不耐她媲美龟速的动作,齐严接掌主控权,虎掌握住她的纤腰,将她凌空抱了起来。
  她惊慌的喊道,连忙抱住丈夫的颈项,娇躯贴得紧紧的,就怕他会失手将她摔伤。
  软玉温香偎在怀中,齐严双眸一亮。他举高她,极为缓慢的放下她,虽然隔着几层衣衫,但她的柔软贴熨在他的坚硬上,一寸寸的往下滑,简直像要摩擦出火苗来。
  双脚一落地,宝宝就急着要逃走。他却不放人,还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也不管她是不是羞得想躲起来。
  这幕好戏,别人看得脸红心跳,君莫笑可看得刺眼。
  「爷,邻近几镇的钱庄负责人,都在屋内等着了。」她走上前,执意棒打鸳鸯,还冷冷的睨了那小新娘一眼。
  「先用膳,再让他们到大堂来。」齐严说道,举步往大门走去。
  宝宝这才发现,马车早已驶进一处院落,他们正站在宅子前方。四堵高墙,将这楝宅子围在中央,宅邸内没有花圃、没有楼阁,每楝建筑都高大而冷硬。
  「今日在这里歇息,明日才会继续赶路。」司徒莽主动为她解释,粗犷的大脸上露出友善的微笑。
  她回以微笑,虽然被齐严扯着往前走,还是努力转过小脑袋发问。
  「我们何时会到双桐城?」
  君莫笑插嘴。「要是日夜兼程,三天就可以到达,只是这会儿拖拖拉拉,只怕要浪费一旬的时间。」
  从前往来京城与双桐城之间,都是疾车快行,不浪费半点时间。但是这回齐严竟下令,车速不得过快,平白耗费了数日。
  司徒莽伸出食指,对她摇了摇。她却哼了一声,撇过头来。
  这间宅子的总管,以及众多丫鬟、仆人,知道刚刚成亲的主人,将要在这儿落脚,老早就在门前列队等着了。
  「这儿是哪里?」她低声问着丈夫。
  「齐家的别业。」
  「唔,我是问,这处别业是否有什么名称?」进门的路上,她只瞧见,门楣上头,以苍劲的书法为底,大大的刻了「十、六」二字。
  齐严看了她一眼。「这里就是十六。」
  「啊?」
  十六?这是什么?编号吗?
  虽然老早就知道,齐严是个实事求是的人,但她万万没想到,他竟严重到这种地步,甚至不愿意替别业取名,一律以数字称呼。
  「呃,这座宅子没有名字?」宝宝不死心。
  「没有。」
  「那么,京城旁的那座府邸是--」
  「十七。」
  他抛下回答,迈开步伐,走入别业,不再理会她。
  宝宝站在原处,仰高了头,瞪着门楣上的两个大字,久久说不出话来。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07-08-07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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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舟车劳顿,走走停停,一旬之后,车队才驶入双桐城。
  连日的疲劳,让宝宝又困又累,当齐严将她抱下马车时,她甚至没能睁开眼睛。
  齐府的所有仆人,全在屋外列队迎接。他们老早就听见主人大婚的消息,屋内屋外,到处大红色的剪纸,让死寂的宅院,也沾了几分喜气。
  「主人,城里钱庄的--」一个中年男人走上前来,恭敬的报告近况。
  齐严冷眼一扫,对方立刻闭嘴,不敢再吭半声。
  「唔,我们到了吗?」她迷迷糊糊的问,小脸埋在他怀里,汲取好闻乾爽的男性气息。连日的接触,让她的恐惧转淡,逐渐能接纳两人身体上的碰触。
  「没事。你继续睡。」他低声说道,抱着她穿堂过廊迅速回到卧房。
  她慵懒的打了个阿欠,没发现自个儿已经离开齐严的怀抱,被搁进暖暖的被窝。
  四周安静了一会儿,直到房门悄悄被打开,细碎的脚步声、交谈声,像蜜蜂似的,嗡嗡嗡的盘桓不去,骚扰她的好梦。
  宝宝蹙起眉头,睁开一双迷蒙的眼睛,赫然发现,一大群女人围在床边,瞪大了眼睛,全等着她醒来,齐严则是不见踪影。
  「啊,醒了醒了。」一身红衣,编号“八”的女人嚷道。
  「你吵到她了。」编号「十五」哼了一声,还走过来,替宝宝盖上被子,就怕她着凉。
  「我才没有!」
  「有!」
  宝宝揪紧锦被,瞪大眼睛,望着满屋子的娘子军。
  眼前这些女人,有的美艳、有的秀丽,风姿打扮各有不同,唯一相同处,是她们的衣襟上,全都别着红色的牌子,上头都写有编号。
  「睡得还好吗?路上没累着吧?」编号三十二,和颜悦色的问道。
  头戴凤簪,编号「十二」的女人,排除障碍,挤到床边,迫不及待的拉起宝宝的手。
  「别怕别怕,我是娘啊,来,乖,喊一声‘娘’。」
  还来不及说话,另一边又有人嚷起来了。
  「就你是娘,难道我们都不是?」
  宝宝看向左边,瞧见发声喊话的,是身穿红袄,编号「十」的美艳妇人。
  「哎,别误会,咱们姊妹同辈,她喊谁不都一样?」
  宝宝看向右边。
  「那也不能让你占了头筹啊!」
  宝宝再度看向左边。
  「别争了,咱们围个圈,谁也别吃亏。」娘子军中有人提议,引来附议声。
  噢,她的颈子好酸!
  早就听过传闻,齐严的父亲风流成性,娶了一打的妻,一打的妾。满屋子的妻妾加一加,她可足足有二十四个婆婆呐!
  亲眼见着满屋子的女人,宝宝才能体会,齐严肩上的责任有多重。
  他并非长子,却优秀过人,一肩担起重责大任,即使要奉养的人数,比其他大户人家多了好几倍,他仍是一声不吭,经营得有声有色。
  富贵人家一年的吃穿用度可不少,银子就像倒水那样花出去,要不是齐严生财有道,即便是挖金矿起家的齐家,只怕也老早就被吃垮,哪能到如今还呼风唤雨、吃香喝辣?
  作为这么一大家子的当家,实属不简单。要当他的妻子,只怕也不是件容易的百事。
  宝宝放开锦被,优雅的滑下床榻,在娘子军前盈盈福身。
  「媳妇宝宝,见过各位娘亲。」
  「唉啊,别多礼,快起来。」娘子军们、心花怒放,七手八脚的将新媳妇扶起来,一番评头论足后,不禁连连赞叹。
  「瞧瞧这脸蛋、身段,美得让人心都酥了,也难怪齐严迫不及待,等不得那些礼俗,急着要把你娶进门。」
  宝宝粉脸一红,没有答话。
  提起过度仓卒的婚礼,有人就不禁抱怨。
  「他也真是的,迳自就在京城解决了,也没让咱们这些长辈去观礼。」
  钱府由金金出面,齐家有齐严作主,两人都是发号施令的人物。两家的长辈,在这场婚姻大事上头,全都插不上手。
  编号「二」挤到最前头,将一个红绒锦盒递过来。
  「来,瞧瞧这个,我给你带了见面礼。」
  宝宝轻声道谢,打开盒盖。
  锦盒里静静躺着一串珍珠项链,粒粒个大色纯,大小如一,显得格外珍贵。这是南珠中的极品檀珠,上面还有淡淡香气。
  「但可是咱们宝喜坊里头,最圆润的一串珠子。」
  眼见有人端出礼物,娘子军们立刻发动攻势,各类的金银珠宝,全一股脑儿的住她怀里塞。
  「来,让娘替你戴上。」
  为了戴上珍珠项链,黑亮的发被盘了起来,露出黄金富贵锁。
  众人又是一阵惊叹。
  「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富贵锁?」
  「真能集聚财富吗?」
  「也难怪齐严的算盘拨得真厉害,有了这个富贵锁,咱们齐家--」还没说完,说话的人已经挨了一拐子。
  宝宝、心口一痛,却仍僵着嘴角,挤出微笑。
  早就知道,他娶她是为了富贵锁。只是亲耳听见,远比臆测来得伤人--
  眼见气氛有些痴,她压下心里的难受,转移话题。
  「呃,娘,我想请问,这是什么?」她指着娘子军们衣襟上的红牌子,一脸困惑。
  「喔,这个啊,府里家大业大,人口众多,齐严说了,他记不起名字,就一律发了牌子,标明排行顺序,也好辨认。」
  「每个人都有吗?」她又问。
  「是啊,人人都不缺。」
  宝宝偏着小脑袋,为这诡异的规矩蹙眉。
  她开始能够理解,齐严的想法了。
  他是天生的商人,实事求是得接近无情,除了赚钱之外,不会多花一分心思,更不可能有闲情逸致,为屋子题上雅号。为了省事,索性连人名都懒得记,除了左右手外,其馀一律也以编号称呼。
  难道齐严的的脑子里,除了数字,就容不下其他?
  那么,他是不是也即将把她列入编号呢?
  双桐城位处北方,是以巨石筑成,雄伟而庞大,比起京城的富丽堂皇,更显得严酷冰冷。
  入冬之后,大雪不停,整座城银妆素染,一片雪白。
  宝宝花了很长的时间,穿过长长的走廊、宽阔的中庭、前院,才到达齐府的大门。小脑袋探出大门,毫不讶异的在门楣上头,看见同样苍劲的笔法,刻了个“一”字。
  她若有所思,走回齐府主楼。
  「夫人,晚膳备妥了。」丫鬟福身。
  这丫鬟也不例外,衣襟上别着牌子,编号「三十二」,伶俐讨喜,才被派来主楼伺候着。
  「外头天冷,等爷回来,就先把热汤端上来。」宝宝吩咐着,敛着丝裙,在窗边坐下。
  仔细观察下来,地逐渐理出了个概括,看出府内的牌子,是以颜色区分等级。
  红色的牌子,是二十四位娘专用的,地位尊贵。
  粉红色的牌子,则是妻妾们的孩子,是齐严的兄弟姊妹。除了年幼的,其馀大部分不住在齐府,全被他分派出去,在各处任职。
  丫鬟、仆人们,衣襟上则是蓝色的牌子,人数众多。
  这几色名牌是齐府的辨识证,齐严下了令,没有佩戴牌子的人,一概不许在府内出入。
  这情况让宝宝别扭极了,入府几天,每回听到他以醇厚的声音,叫唤着某个人的编号时,她就觉得不舒服。
  店铺、屋子也就算了,每个人都有名有姓,又不是牲口,怎么可以拿来编号呢?
  门被推开,高大的身躯踏入屋内,伴随一阵风雪寒气。
  「夫君万福。」宝宝敛裙福身.一走上前来,亲自为他解下皮氅。
  齐严拍下肩上的白雪,任白嫩的小手,软软搁在胸前,解开皮氅的系带。漆黑的眸子,扫过空荡荡的桌面。
  「用过晚膳了?」
  「没有。」
  「怎么不用?」
  她微微一笑。「我在等你。」虽然过了用餐时间已久,她仍坚持要等他回来。
  齐严双眸闪动,不动声色,一撩衣袍,迳自入席。
  丫鬟按照吩咐,先端上热汤,等到汤盅见底,才陆续端上精致可口的膳食。
  宝宝挟了块白斩鸡腿,克尽妻子的职责,为他布菜。
  「昨日娘亲们找我去,告诉我许多事。艳娘还说,你爱吃这个。」虽然家财万贯,他偏爱的吃食却很简单。
  「谁?」他拧眉反问。
  屋里人太多,他水远认不清,父亲娶回来的莺莺燕燕,哪个人是哪个。
  「来由自江南的那一位。」
  他眯起眼睛,努力思索。半晌后猛一甩头,乾脆放弃。
  「算了。」
  「十三娘。」她提醒道。
  黑眸一闪,恍然大悟。
  她叹了一口气,搁下筷子。「你不可以将家里每个人都编号的。」
  「很方便。」
  「但是太过不近人情。」
  他没有说话,显然懒得跟她讨论这件事。
  宝宝垂下眼睫,没有继续追究,柔顺的住了嘴,一双晶亮的眼儿,却格外闪亮,不知在盘算什么。
  软嫩的小手端起酒壶,为他斟酒。
  此路不通,她并不心急,不着痕迹的换了个话题。
  「夫君,我想请问,哪一位是你的娘亲?」她仔细观察过,却还是分辨不出,齐严的五官究竟是像谁。再说,他对二十几位夫人都一视同仁,恭敬有礼,却冷淡疏离,她压根儿猜不出,他的生母究竟是谁。
  齐严扣住酒杯,面无表情。
  「都不是。」
  「啊?」这个答案,倒是她没猜着的。
  「我是被从府外带回来的。」他简单的说道,彷佛事不关己。
  他的生母既不是妻,也不是妾,而是他父亲在外头的情人。他是私生子,因为自小难掩的才华与天赋,父亲才对他格外宠爱,镇日带在身旁,培养做接班人。
  宝宝咬着红唇,说不出话来。
  他这么骄傲,就算是生母的离弃曾带来伤害,那强烈的自尊心,只怕也容不得旁人的同情与怜悯。
  也难怪他订下的规矩,冷硬得不近人情,在他的生命里,从来就只有责任,容不下半点温情。
  她鼓起勇气,握住他的大手。
  齐严的视线从软嫩的小手,挪移到她的脸上。
  幽暗的眸光,让她、心头一热,粉脸蓦地变得嫣红,连忙迅速转开视线。成亲至今,她虽然仍旧羞怯,但已不再无知,能猜出他那样的眼神是代表着什么。
  噢喔,糟糕,看来,他把她的安慰想偏了!
  她连忙想收回手,黝黑大掌却倏地一翻,将她擒住。
  「别随意碰我。」齐严徐缓的说道,目光如炬。
  热烈的目光,令她的身子窜过一阵轻颤,夜里的亲蔫画面,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令她呼吸困难。
  「为什么?」她小声的问。
  「那会让我想要你。」
  如此坦白的宣告,让宝宝羞极了,要不是手还被他握着,肯定已经拔腿开溜。
  她的羞赧,意外的取悦了他,带着酒香的指,恣意的揉了揉她的嫩唇,直到她喘息不已、唇儿嫣红,这才满意的收手。
  「明日我要出城,不回府里,你不用等我用膳。」他淡淡的说道,怀疑要是没有吩咐,这个小女人说不定会饿着肚子,等他一晚上。
  宝宝的注意力被调了回来,眼儿一亮。
  「夫君要去临城?」她先前听九娘提过,临城的钱庄出了此问题,需要齐严去处理。
  他点头。
  「那么,夫君不在府内的期间,我该做什么?」
  「什么都不需做。」
  小脑袋用力摇了几下,不以为然。
  「不行不行,我是你的妻子,可不是客人,怎能游手好闲?」
  「那么,你想做什么?」
  她眨眨眼睛,垂下眼睫,避开视线。
  「唔,也没什么,只是一些小改变。」她轻声说道,模样温驯可人,没半点威胁性。
  齐严面露不耐,大手一挥,大方的赐权。
  「你做什么都行。」这娇小的女人,软弱得像风一吹就要被刮上天,就算他愿意给予权力,她又能做出什么大事?
  「什么都行吗?」她求证。
  「我从不食言。」齐严沈下脸,没想到这个小女人,竟敢质疑他的信用。
  「小女子相信,夫君绝对是一诺千金。」
  宝宝忍着笑,倾身为丈夫斟了一杯酒,滴溜溜的眼儿,已经转到丫鬟的衣襟上,盯住那牌子不放,心里盘算着该从何处着手。
  她已经找到事情可做了。
  曙色方褪,齐府开了大门,众多的仆人拿着雪帚,清理屋里屋外厚厚的积雪。
  刚送了爷出门,雪上还有深深的马蹄痕。即使主人不在,奴仆们还是卖力工作,不敢怠惰。
  窈窕的身影穿过走廊,左看看右瞧瞧,慢吞吞的晃到大厅,在黑檀木椅上坐定。
  身穿灰衣的中年男人一瞧,立刻迎上前去。「少夫人。」
  宝宝凝目一望,发现他胸前的牌子上,写了个二字,可见地位非凡。
  「我是府里的总管,少夫人往后要是有什么吩咐的,请尽量交代。」他一面自我介绍,还嘱咐丫养快点端上热茶,让少夫人暖暖身子。
  「如果我有事想请教,也能烦劳你吗?」
  「当然。」
  「什么都可以问吗?」
  「是的。」
  地弯起红唇,笑得万分甜美,从袖里掏出一叠宣纸。
  「那么,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总管先是一呆,接着皱起眉头,苦苦思索。
  「呃,少夫人,请等等,让我想一会儿。」太久没用,他都怏忘了自个儿的名字了。
  「慢慢来,不急的。」她好整以暇的说道,持起拦在桌上,那枝齐严专用的狼毫笔,再用笔杆桃开宣纸,上头早写得密密麻麻,全是二十四位夫人,以及府内少爷、小姐们的名字。
  总管瞪着宣纸,有些反应不过来。
  「少夫人是想练字?」他狐疑的问道。
  她莞尔一笑。「不,我是想拟份名单,把府内众人的名字全列下。」笑容更柔更美,简直要令人目眩神迷。「等所有人都将名字记妥,这牌子就能作废了。」
  总管双眼发直,无法转开视线,过了半晌,那些话才渗进他发晕的脑袋里。
  啊,他懂了!
  他脸色发白,双手乱挥,额上爬满冷汗。
  「这这这,少夫人,这可万万使不得啊,爷下过命令,牌子绝对不能除下,谁要是没戴牌子,一律得扔出府去。」一想到爷的坏脸色,他就吓得双脚发抖,几乎想跪倒在地上,求宝宝打消主意。
  「别担心,爷不会怪罪的。」她笑容不减,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
  「啊?」
  「这是爷出门前,交代我处理的。」长长的眼睫,遮掩了闪亮的眸子,只有红唇上惑人的笑,泄漏了一丝端倪。
  齐严说了,她想做什么都行,不是吗?那么,她也只是照他的吩咐,尽力而为罢了。
  总管擦着冷汗,眉间的结逐渐松开。虽然满心怀疑,但是少夫人说的话,总不会有假吧?再说,爷出门前也交代了,少夫人想做什么,就必须一切照办,任何人都不得违逆。
  还没想出个结论,娇软的声音再度响起。
  「能请你找几位仆役过来吗?我想尽速开始。」这项陈科旧律颇为棘手,不费上一番功夫,可还解决不了。在齐严回府之前,她得尽速打点好一切。
  总管一咬牙,放弃挣扎,束手投降。
  「呃,那个那个,标号二四五,快过来。」他吆喝着。
  小伙子抱着扫把,小跑步入厅,笨拙的行礼,神态紧张。
  「少夫人。」
  宝宝点头,提起狼毫笔。「你叫什么名字?」
  小伙子没回答,胀红了脸,把扫把抱得更紧。
  「少夫人在问你名字呢!」总管皱眉。
  「我三岁就入府,府里又只用号码来称呼,所以--」他搔搔脑袋,困窘的回答,老早就把名字给忘了。
  她叹了一口气。
  「请把名册拿出来。」就算脑子里忘了,但白纸黑字总是抹不掉的,名册上该还留有纪录。
  总管领命,火速奔去领了名册,等回到大厅时,排队等着登记名字的仆人、丫鬟,旱排成一条人龙,曲曲回回的绕了好几圈。
  看来,少夫人刚到齐府,挑来初试身手的,可就是件大工程呢!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下室  发表于: 2007-08-07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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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该赋予她权力的。
  短短几日的时间,齐府就像改朝换代似的,维持数年的规矩,全让那个小女人打乱了。
  临城钱庄的事一解决,齐严就抛下司徒莽与君莫笑,策马赶回双桐城,回到齐府的时候,天色已晚。
  他跃下骏马,大步踏进宅里,鹰目一扫,立刻就察觉不对劲。
  屋内的仆人们,仍是各司其职,但嘴里全都念念有词,不知在背诵什么。以往形同陌路,各忙各的,但这会儿碰上面,就主动停步,还掏出纸条,相互确认。
  最令他脸色愀变的,是众人的衣襟上竟然空空荡荡,他赖以认人的牌子,这会儿全消失了!
  高大的身躯,因为愤怒而僵硬;黑眸每扫过一个仆人,就变得愈阴鹫。
  大堂之上,总管的嘴里也在叨叨念念,双手在身上东摸西掏,不知在找些什么。
  「怪了,明明搁在口袋里的,怎么不见了?」他喃喃自语。
  真是的,少夫人誊了名单,列出所有人的名字,要他们好好背诵。起初,大夥儿兵荒马乱,忙着把号码与名字凑在一块儿,等到习惯了新法子,倒也觉得有趣,府内的气氛热络不少。
  没想到,新规矩才刚见效,爷就回来了。
  「啊,爷,您回来了。」总管忙着请安。
  齐严拧眉。
  「牌子呢?」
  「啊,爷,您放心,少夫人都处理妥当了。」总管连忙说道。
  他眯起眼睛,眸中迸出危险的光芒,下颚一束肌肉正在隐隐抽动。
  「她做了什么?」
  呜呜,哪里不对劲了?!为啥爷的表情变得这般吓人,活像想把他给折成十八块!他任职多年,可还没见过爷发这么大的火。
  辐射而出的怒气,让大堂内的仆人丢下抹布、扔下雪帚,火速开溜,不敢久留。只剩全身发抖的总管,独自面对齐严。
  他硬着头皮,搬出少夫人当挡箭牌。
  「呃,就是爷您交代的事啊!少夫人说,是您要她记妥众人名字,将牌子作废的。」少夫人看来娇弱,处理事情可不含糊,谨慎细心,才短短三日,就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齐严猛地伸手,将总管提到面前。
  「我、交、代、的?」他缓声问道,黑眸微眯。「她是这么说的吗?」
  「没错没错,少夫人说,是爷出门前吩咐的。」总管虚弱的说道,两脚悬空,全身抖啊抖,差点没跪趴在地上求饶。
  「那些牌子呢?」
  「呃,少夫人说了,为免大夥儿还会依赖牌子,牌子全数收回,然后扔进火里烧了。」
  她烧了那些牌子?
  轰!
  齐严全身一僵,像是火药陡然在脑中炸开,所有理智全被轰到九霄云外去了。
  总管冷汗直流,胡乱摸索,总算摸出名单。他举高手,将名单捧到齐严的面前。「爷,这就是名单,少夫人嘱咐我们,要好好背--」话还没说完,颈部箝制顿失,他咚的一声,重重捧回地上。
  齐严转身,往主楼走去,疾步如雷,震得全府战栗。
  所有人争相走避,关窗关门,躲在棉被理不敢出来,就怕遭到池鱼之殃。
  糟了糟了,少夫人是不是要遭殃了?
  主楼的木雕大门,砰的一声被踹开。
  「你做了什么?」巨大的咆哮声响起。
  丫鬟们惊叫着,全都花容失色,有一个吓坏了,还失手捧了一壶茶。
  「爷,少、少、少夫人--」
  「她在哪里?」他冷声问道,如鹰的黑眸在屋内扫了一圈,没瞧见宝宝的踪影。
  「少夫人正在更衣。」丫鬟小声的说道,吓得快哭了。
  他浓眉一拧,穿过花厅,踏入卧房。
  大床的纱帐中探出一颗小脑袋,粉脸微红。
  「夫君请稍待。」宝宝说道,才刚穿上纱衣,连外裳都还没穿上。
  齐严眯着黑眸,脚步没停,大手揪住纱帐,陡然拉开。
  「啊!」
  她刚刚沐浴过,洁润的身子上、只穿着薄薄的纱衣,隐约可见贴身的绣兜,除了颈间的富贵锁外,没有其他的首饰,那娇软的模样,在烛火下格外诱人。
  黑眸扫过她的肌肤,落在粉嫩的小脸上,眸光一闪,怒气却没有消褪的徵兆。
  「出去。」他冷冷的下令。
  丫童们哪敢久留,情况危急,全忘了福身行礼,争先恐后的逃出主楼。
  室内岑寂,只剩夫妻二人。
  齐严瞪着她,脸色难看到极点。
  「夫君,我知道你有话要告诉我,但是,可否先让我穿上衣裳?」她扯着锦被,遮住胸前春光,清澈的眸子,渴望的望着被丫鬟搁在桌上的衣裳。
  就算是他想骂人,也得等到她服装整齐吧!穿得如此单薄,虽然不觉得冬夜严寒,但他深幽的目光,已让她手足无措。
  只是,他却不让她如愿。
  「不需要。」
  「呃,但是--」
  「等会儿就要脱了,不用再浪费时间穿上。」他平淡的说道,在桌前坐下,冷眼看着她。
  宝宝脸色一红,没想到他竟说得如此露骨。
  「解释清楚。」齐严沈声下令,浓眉紧皱,开始逼问。「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动了什么手脚?」
  她正襟危坐,小手搁在膝上。「我先前告诉过夫君,只是一些小事。」她浅笑着。
  他的神色,已经让她知道,他有多么生气。废除这项规矩时,她就有心理准备,知道他肯定要发火。
  只是,她虽然不安,却不觉得恐惧。
  成亲前会怕他,是幼年割发的记忆太深刻,被他吓坏了。但是成亲之后,她逐渐发现,他虽然冷酷严厉,却从不曾伤害她。
  他或许冷淡、或许脾气不好,却绝对不是个恶人。
  虽然齐严要的只是富贵锁,但是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扮演好妻子的角色。那么,对府内的荒谬规矩,她自然就不能视若无睹。
  「烧掉牌子,这算是小事?!」他爆发了!
  她保持笑容,十指却扭啊扭,泄漏心里的紧张。「我希望府内,往后改掉以数字称呼的方式。」
  齐严皱眉,睨着小妻子,神情莫测高深。
  「为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庆幸他至少不是暴吼着一口拒绝。
  「身体发肤,包括姓名,都是父母所赐,怎么可以随意弃置?人不是牲口、不是货品,不该以标号来称呼。」
  「府内规矩一向如此。」他不耐的说道。
  「但是,规矩是人订的,总能改变。」她克服羞怯,走下绣榻,从桌上捧起府内人名的总册,请他过目。「我问过每个人的名字,抄为总册,再以职务划分名单,交由府里的人反覆背诵。」
  齐严眯起眸子,压抑着怒气。
  「你欺骗他们,说这是我的主意?」
  那个一瞧见他,就吓得昏倒的女人,如今躲到哪里去了?
  成亲不到一个月,她就脱胎换骨,像变了个人似的,竟敢坏他规矩,挑战他的权威。
  宝宝眨着眼儿,在他身旁坐下,美丽的脸上漾满无辜。
  「夫君出门前曾允诺,我想做什么都行。」
  他冷笑。「这可不包括让你胡作非为,坏了我的规矩。」他压抑着怒火,嘲讽的说道。「我再不回来,只怕连宅子的门楣,都要让你给换了。」
  她的模样更无辜了。
  「那是过几日后的事情,石匠说了,我们府里要的石匾太大,费时费工,需要数日才能刻好。」
  「你连门楣都要换!」冷笑褪去,他满脸狰狞,像头受伤的大熊,跳起来咆哮。
  巨大的呼啸,震得她眼前金星乱冒。她力持镇定,没有躲回棉被里发抖。
  「以数字区分宅邸,实在不是个好方法,我请人卸下那个二字,刻了齐府二字,夫君是否也认为妥当?」她还记得要问他的意见。
  他握紧拳头,怒目瞪着她,没有吭声。
  「再说,夫君聪明睿智,总不至於换了门楣,就认不出自个儿的府邸吧?」她笑得好温柔,令人如沐春风。
  齐严却无法决定,是该把她翻上膝盖,赏那粉臀儿一顿好打,惩罚她的先斩后奏。还是狠狠的吻她。
  这个女人看似软弱,但终究是钱家的女儿,受过钱金金的调教,一旦下了决心,就坚决执行。
  该死!几年前订亲时,他就该要求,把她跟钱金金隔离开来才对。
  半晌之后,他缓缓的开口。
  「我不同意。」
  「我记得,夫君是一诺千金。」她拒绝被打败,保持浅笑。
  「把它忘了吧!」他冷冷的说道,解开外袍。
  宝宝的笑容有些僵硬。
  「夫君是觉得,我的办法不妥?」
  厚重的外袍落地,接着是腰带、后靴,精壮的男性身躯,在烛火下半裸。
  「不是不妥,而是不需要。我只要他们能做好分内工作就行了。」齐严回答,高壮的身子,只剩一条长裤。他坐在木椅上,双手环在胸前。
  她咬着红唇,用力转开视线。
  「夫君也承认,我的方法不错?」
  「那不重要。」
  宝宝蹙着眉头,想一会儿。「夫君,您该不会是懒得背记名字吧?」
  他脸色一僵,没有回答。
  啊,真的吗?
  她瞪大眼睛,没想到自个儿胡乱瞎猜,竟也能猜中症结。
  不过转念想想,齐府的基业庞大,全由他一人统筹,他要处理的事情已经太多。那项不近人情的规矩,虽然冷酷,却也是最好的方法。
  但是,她好希望,除了数字之外,他的心里能添些温度。她想帮助他,而这项新规矩,就是一切的开端。
  宝宝走上前去,白嫩的小手,覆盖着他的手臂。
  「我正在烦恼,无法背熟名单,求夫君陪着我背,好不好?」她柔声说道,诱哄着他同意。
  那张充满期待的美丽脸庞,让他心头一动。内心深处某种冰冷,被那双柔如春水的眸子一瞧,就开始悄悄融化。
  这份美丽、这份温柔,只要还是个男人,就无法拒绝。
  齐严咬咬牙,总算开了金口。
  「拿来。」
  他愿意了?
  她喜上眉梢,立刻捧来两张名单,在他眼前抖开。
  「这是什么?」他脸色又变坏了。
  「拟给夫君的名单。」
  齐严瞪着那两张名单,眉头愈拧愈紧。
  「为什么?」他不悦的问道。
  「啊?」什么为什么?宝宝困惑的望着他。
  黑眸在名单上绕了几圈,充斥不满。
  「为什么给我的名单,上头的名字特别多?」那两张纸比她的袖子还长,全在地上飘啊飘的,先前总管手里拿的那张,分量可没这么足。
  「呃,你是主人,要记的人名自然比较多。」她理所当然的说道,双眼闪亮,迫不及待的想开始背记。
  够了!
  齐严的耐性用尽,懒得再讨论那张烦死人的名单。他瞥开视线,不耐的起身。
  「睡觉。」
  「啊,不是要背名字吗?!」
  「睡觉。」
  「你会去记他们的名字吧?」她抱着纸条,凑到他身旁追问。
  「睡觉。」
  他冷淡的说道,拎着她往床上走,还不忘把纸条抛在桌上。
  「但是--」
  纱衣被扔出来了。
  「夫君,我们要--」
  绣兜也被扔出来了。
  薄唇盖上嫩嫩的红唇,有效的制止她的长篇大论。
  齐府的新规矩,在少夫人的大力推行下,顺利上了轨道。虽然齐严脸色难看,却也没吭声,更没插手反对,等於是默许。
  过了几日,石匾送来,众人这才发现,少夫人是取了爷的墨迹,让石匠临摹刻下的。那银钩铁画的字迹,更添豪门的气势,经过的人们,莫不驻足赞叹。
  府内的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这位少夫人,以美丽的模样、温和的态度,轻易赢得人心。
  冬至过后,所有人都吃饱了甜甜暖暖的汤圆。某日晌午,齐严正在大厅议事,司徒莽、君莫笑,以及二十五间钱庄的负责人群聚一堂,计算着整年的收益。
  冗长的会议进行着,娇小的身影却在窗口晃啊晃,清澈的眼儿净往内瞧,望着齐严,欲言又止。
  他抬头,扫见妻子的踪影。
  「进来。」要是不让她入厅,她说不定会在外头晃上整日。
  宝宝小脸一亮,提着丝裙入内,行了个万福,姿态优雅,屋内的男人们全看得失魂落魄。
  唯有君莫笑,眯起眸子,满脸不悦,可不乐意在谈生意的会议上,看见这娇滴滴的少夫人。
  「夫君万福。」
  「什么事?」
  「呃」她左看看、右看看,有些迟疑。
  她是走投无路,没办法可想了,才来向他求救,但是,这会儿这么多人在场,她--
  齐严皱眉。
  「说!」
  小脑袋垂到胸口,贴紧富贵锁。
  「不见了」
  众人竖起耳朵,才听见这细如蚊呐的声音。
  「什么不见了?」他皱眉。
  「书。」她小声的回答。
  浓眉拧得更紧。「只是书不见了,需要大惊小怪吗?」在他看来,这等小事实在没必要拿来烦他。
  宝宝的双手揪着裙子,扭成十个白玉小结,又急又窘。
  「夫人,别担心,不过就是书啊。」一旁的人们帮腔,忙着打圆场。
  「是啊,不见了哪些,您列出来,府内即刻有人会帮您找来。」
  齐府富可敌国,难道还会买不起几本书吗?
  她更焦急,咬紧了红唇。
  「过来。」他伸手。
  她走上前去,站到他身旁,把手搁进他大掌里,脑袋还是垂得低低的。他的体温,让她轻松不少,娇小的身子不自觉的往他胸膛偎去。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触摸,愈来愈让她依恋。有时他夜里离床,她就会醒来,像是突然失去了什么。
  透过纱帐,往外头瞧去,能看见他半裸着上身,坐在灯光下,手中还握着一长串的纸条,拧眉背记着。
  齐严总是喃喃低咒着,却仍一目十行,迅速背记。那样的画面,往往让她心头溢满温暖。
  正在脑子里重温甜甜的记忆,齐严却伸手,轻拨她的嫩唇。
  「别咬着自己。」他不悦的说道。
  她连忙松口,想起自个儿来找他的目的。
  「不见了什么书?」他问。
  「--三--书--」
  「什么?」声音太小,连近在咫尺的他也听不清楚。
  她愈来愈着急,而愈是着急,话就愈是说不出口,简直窘迫得想挖个洞,把自个儿埋起来。
  「--三姊--的书--」
  「说清楚!」他咆哮道。
  她深吸一口气,一时忘了羞怯,脱口而出。
  「三姊送的春宫书不见了。」
  这会儿,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了。没人敢吭声,全都礼貌的转开头,有的喝茶、有的研究帐目,努力装得很忙碌,唯独司徒莽,不怕死的咧开嘴巴微笑。
  「原来,你嗜好此道啊?没问题!我能弄上几楼的春宫书给你当新婚贺礼呢!」
  君莫笑走到他身边,狠狠捏了他一把。
  他皮厚肉粗,不当一回事,只是耸耸肩,仍旧摆出看好戏的笑容,瞅着新婚夫妇。
  「不见就不见了,不需大惊小怪。」齐严挥挥手,要她离开。
  她却捏着裙子,动也不动。「不行的。」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全部的勇气。
  「三姊还让人在书上头绣了名字。」
  书上绣了名字,铁证如山,要是流传出去了,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她偷偷看了这种书--
  齐严皱眉,总算知道她为何如此紧张。她脸皮薄,不敢让人知道,她私藏着春宫书。
  「我会派人尽快找回来的。」
  她点头,抬起水汪汪的眼睛,胆怯的看了他一眼,考虑着该不该全盘托出。
  司徒莽连连击掌,活腻了似的哈哈大笑。
  「不愧是钱府的三姑娘,离经叛道的名声不是假的,竟然还在春宫书上绣自个儿妹妹的名字。」拿春宫书当新婚贺礼,真亏得钱三姑娘想得出来!
  「不只是绣我的名字。」她小声的补充。
  室内陷入寂静。
  齐严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不只是绣你的?」他沈声问。
  她点点头。
  「那就是说--」
  她再度点头。
  众人的视线转向齐严,眼中流露出同情。
  片刻后,咆哮声传出大厅,震动整座齐府。
  「找!就算把宅子翻了,也要把书给我找出来!」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7-08-07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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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府内总动员,从上到下,彻底的翻找过一次。
  半天不到的时间,总算在花园假山的隐密处,发现那箱春宫书。仔细盘问下,才知道是个仆役,趁着主楼里无人时偷拿的。
  整座双桐城都在传说,齐家那位颈戴富贵锁的少夫人,命带富贵,比聚宝盆更管用,就连哭泣时流的眼泪,都是昂贵的珍珠呢!
  窃贼还以为,箱子里是不得了的宝贝,哪里知道,是绣着夫妻二人名字的春宫书。他还没踏出齐府,就被人赃俱获。
  简单的审问后,总管派了人,把窃贼扭送官府。
  风波告止,只是齐严顶着风雪,亲自缉贼,又审了那窃贼一顿,向来健壮的身子,竟然染了风寒。
  一日大雪纷飞的早晨,气温特别低。
  主楼大床上,齐严醒来,单手撩开纱帐。
  宝宝已经梳洗妥当,坐在床沿,亲自拧了温热的毛巾,伺候他梳洗。
  他一向醒得早,穿着整齐后,就出门处理生意。而她从不贪睡,总是早他几刻钟醒来,伺候他的工作,全不让丫鬟插手。
  「夫君请用茶。」她端着茶,知道他清晨必定要喝上一杯好茶。
  尚未出嫁前,二姊也嗜睡,无时无刻无处都能睡,要找她商议大事时,还必须捏着她的鼻子,灌下两大壶的清醒茶,这才醒得过来。
  齐严接过茶,拧眉饮下,半裸的身躯跃出大床,比野兽还要矫健。
  「夫君身体不适吗?」她轻声问道,搁下空杯。
  他挑眉,凝目望着她。
  「昨天夜里,夫君咳了几次。」
  「小事。」他简单的说道,穿上内袍,系上腰带,举步往外走去,准备去处理商务。
  大门一开,风雪呼呼的灌进花厅,让人冷得瑟瑟发抖。
  宝宝双手扯紧齐严的袍子,从他身后探出一颗小脑袋。「夫君,请先穿妥衣裳。」他穿这样就想出门,难道不会被冻死吗?
  「只是一场小雪,不需要大惊小怪。」他不耐的说道,拧起眉头。
  小雪?
  她觉得占日个儿光是瞧见那层积雪,膝盖以下就要冻成冰棍了!
  「不,这样不行。夫君,请等等,我去拿件较暖的衣裳。」她急切的说道,转回屋里,在衣箱内东翻西翻,好不容易找出一件藏青色毛海大袍。
  男人染上风寒,往往不肯乖乖休息。况且齐严还是个工作狂,要他休息养病,放下外头的商务,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担心着他的病情,却又不敢开口,只能亡羊补牢,希望他穿得暖一些。
  只是,当宝宝回到花厅时,齐严已经不见人影。
  大门洞开,寒风呼呼的吹,让屋内也变得好冷。
  「爷呢?」她问道。
  「少夫人入屋后,爷就出门了。」
  啊,他竟然没等她!
  宝宝抱着大袍,看见雪地上留有大大的脚印,笔直的往府外走去。他今日的行程,似乎是要去巡察城内的各间商号,一整天都要顶着大风大雪,在外奔波。
  穿得那么单薄,他会不会冷?
  一想到他病了,她就坐立不安。
  齐严再怎么威猛强健,这会儿也还是个病人,要是再没穿暖,病情肯定要加重了。他那么固执,别说休息了,连多穿件衣裳都嫌麻烦。
  不过,照顾丈夫可是妻子的责任。他在外头,顶着大风大雪奔走,她怎能贪图舒适,整日窝在房里?
  嗯,对了,她可以带着衣裳,跟砝寒的汤品追去,把他的身子调养得暖一些阿!
  想了一会儿,她蓦地跳下椅子,迈开小绣鞋,就往厨房奔去。
  「我去厨房,熬盅鸡汤。你们把被风拿出来,咱们等会儿就出门。」她匆促交代着,脚步可没停,咚咚咚的往前直奔。
  丫发们一头雾水,跟在后头发问。「少夫人,我们要上哪里去?」
  她回眸一笑。
  「跟踪。」
  双桐城的大街上,出现一队鬼鬼祟祟的队伍。
  娇小的身子,穿着那件价值连城的双色披风,在巷弄之间探头探脑。而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有丫鬟、仆人,以及担心过度的总管。
  全府上下,对这个少夫人都心悦诚服,喜爱极了。
  被人以数字称呼,总少份尊重,齐府虽然不苛待仆人,但也从不在乎他们。直到少夫人入府后,他们才觉得,自个儿是个人,而不只是个号码。
  如今,她下了指示,说要出门,府内有空闲的人,全自告奋勇,紧紧跟在她后头。
  齐严到了商德坊视察帐目时,她蹲在坊口,担忧的望着他,动也不动。当他离开,仆人们必须要挖开积雪,才能把她救出来。
  「跟踪」的队伍人数众多,吸引了全城的目光。所有人像在看戏似的,嘴上噙着笑,瞧着她领着一群人,在雪地上又跌又捧。
  一个时辰前,齐严就瞧见她了。
  她站在那儿,双眼眨啊眨,像只无辜的小鹿,忧心的望着他。想要过来,却又怕他生气,踌躇极了。
  他一咳嗽,小脸立刻布满担忧。
  他瞥视一眼,娇小的身躯笨拙的躲进巷弄,却忘了拉回披风。毛皮大剌剌的露出一角,跟所有人打招呼。
  这样的举止愚笨极了,简直是让全城看笑话。只是,不知为什么,他并不觉得愤怒,心头反倒充斥着某种陌生的温度。
  「爷,等会儿是到聚财坊去,那儿隔了大半个城,路可不好走。」司徒莽拿着皮囊,往嘴里灌酒,愉快的瞧着齐严,老早就发现他心不在焉。
  齐严皱起眉头,一撩衣袍,迳自往下一个目的地走去,拒绝让那小女人影响他的行程。
  啊,他要走了!
  宝宝心里发急,抱紧怀里的瓷盅,艰难的从雪里拔出脚,噗叽噗叽的想追上去。只走了几步,她蓦地脚下一滑--「唉啊!」全城人同声发出惊呼。
  冰雪湿滑,她没有留神,砰的摔进雪地里,娇小的身子,在白雪上印出个人形窟窿。
  齐严下颚一紧,没有回头。
  司徒莽瞧得仔细,连连摇头,很是心疼。那不舍的表情,彷佛很想冲上前去,一把抱起落难的佳人。
  「啧啧,地上湿硬,这一摔肯定疼极了。」
  瞪视。
  「主子,你要让她过来吗?」
  凶狠的瞪视。
  「还是赶她回去?或是仍旧别理她,让她冻成雪人?」
  更凶狠的剩视。
  「你的表情真够难看的。」司徒莽赞叹,还举起皮囊致敬。
  齐严深吸一口气,克制着亲手掐死司徒莽的冲动。他掉转身子,跨过层层积雪,走到雪坑旁,大手一探,从里头抓出落难的妻子。
  「夫、夫夫夫、夫--」实在太冷了,她冻得无法说话,手里却还捧着那个瓷盅,坚决不肯放开。
  他低咒一声,把她拉入怀里,大掌用力摩擦她的四肢,让她迅速暖起来。
  折腾了好一会儿,雪白的小脸上,浮现淡淡的微红,她的牙齿也不再打架了。
  「为什么要跟来?」齐严问道,口吻粗鲁,动作却很轻柔,仔细的把她抱在怀里。
  炙热的体温,让她舒服的叹了一口气,像只小动物般,在他怀里轻轻磨蹭。
  「我是来替夫君送大袍。」
  「我不冷。」这点风雪,算得了什么?
  宝宝咬着唇,没有争辩,只是在、心里偷偷骂他逞强。
  哼,不冷?那一路上连咳了七次的人又是谁啊?
  他的视线,提见她手里的瓷盅。「那是什么?」
  「是我出门前熬的鸡汤,添了些温补的药材,能够佑寒的。」她掀开碗盖,这才发现,在屋外待了这么久,鸡汤已经成了鸡冻。
  半日的、心血付诸流水,她嘟着红唇,沮丧的呻吟。
  唉,她本来想让他喝到暖暖的鸡汤的!
  齐严眸光一合,不动声色,将她抱了起来。「商行里有火炉,拿去煨火,一会儿就烫了。」
  「啊,真的吗?」小脸一亮,高兴极了。
  那雀跃的表情,让他心中又是一动。如此温暖的关怀,比情欲更能影响他的理智。
  「吩咐下去,辟间屋子生火。」齐严说道,抱着她往最近的商行走去。
  「立刻去办。」司徒莽答道,临走前还对宝宝露齿一笑。
  主人下了命令,要在商行歇息,仆人们哪里敢怠慢?众人东奔西走,有的拿酒食、有的拿毛毯,还有的取来烧红的碳火,搁在炉上用扇子煽着,  才一会儿功夫,一间清静的屋子里,就生起了暖暖的碳火。
  宝宝把瓷盅搁到火边,拿着调羹,仔细搅拌,直到鸡冻融解为香喷喷的鸡汤。
  他则半卧在炕上,一手搁在屈起的膝上,黑眸锁着那张小脸,若有所思。
  「夫君,你只穿着一件袍子,难道不冷吗?」她弯着腰,舀起一些鸡汤,试试温度。
  粉红色的丁香小舌,轻巧的扫过调羹,又缩回红唇之中。
  他下腹一热,别说冷了,简直燠热得难以忍受。
  眼看鸡汤重新变得热烫,她招招手,要他过来,然后一匙一匙的,把鸡汤喂进他嘴里。
  齐严没有说话,默默瞅着她,喝着热过的鸡汤,那双黑眸里,有某些冰冷一点滴的融化了。
  等到一盅鸡汤见底,她站直身子,脱下被风,盖在他宽阔的肩上。「这披风暖,你先盖着小憩一会儿,等会儿发了汗,寒气自然可以砝尽。」软嫩的小手搁在他额上,试探温度。
  他皱眉头。「把披风穿回去。」
  「不行。」她口吻温和,态度却很坚决。「你病着,需要温暖。」脱下披风后的确有些冷,但是屋内还生着火,她只要坐在火暹取暖就行了。
  俊脸一扭,看来非常不赞成她的提议。他冷着一张脸,伸出大手,霸道的把她往怀里扯,确定她逃不掉了,这才肯乖乖盖上披风。
  「别动。」他下了命令,双手扣住她的腰,脸搁在她的肩窝中,把她锁得牢牢的。
  动?他抱得这么紧,她动得了吗?
  宝宝挣扎的伸出一只小手,搁在他颈上,满意的发现他身体发暖,逐渐渗出汗滴。
  「这下子出了汗,烧也褪了。」她菜然一笑。
  「你怎么知道我病了?!」
  她脸色一红,小脑袋垂到胸前,有些吞吞吐吐。「呃,昨天晚上,你体温跟平常不同,很烫。」
  薄唇一勾,露出浅笑,这下子才知道,她为何一早就紧张兮兮,担忧的在他身旁绕来绕去。
  黝黑的大手,轻轻抚着她纤细的肩膀,滑到背上,漫不经心的抚着。
  她舒服的叹息着,轻轻哼着,全身都软绵绵的。
  齐严的手继续往下探,抚上圆润的粉臀。
  「疼不疼?」灼热的气息,吹拂过她的耳边。
  「啊?」
  「刚刚捧的地方。」他提醒。
  「唔,有一点。」她小声的说道,不好意思告诉他,刚刚摔得太重,她的臀儿疼得像火在烧。
  「我替你揉揉。」正在说着,大手已经找到目标,极具韵律的轻揉,轻易淡化酸疼。
  她轻吟一声,粉脸轰然变得嫣红,连忙想躲开那只禄山之爪。「呃,夫君,不可以的。」她轻叫着,焦急的望着门口,就怕有人闯进来。
  齐严哼了一声,黑眸中闪过戏谑,大手滑得更深,甚至大胆的撩开她的丝裙--
  她惊喊一声,像被烫着似的跳起来。眼看情况紧急,小手也加入战局,在被风里摸啊摸,硬是将他的手抓出来,阻止他放肆。
  「夫、夫君,求你住手。」她羞窘的低喊,怕他再乱摸,所以把他的手抱得紧紧的。他手腕内侧,一处格外粗糙的肌肤,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发现她的视线,齐严笑意顿失,身躯变得比石像还僵硬。
  「这是什么?」她没有察觉他的改变,疑惑的发问,将他的手腕举到眼前。
  黝黑的肌肤上有个烙痕,可能已经有好多好多年了,伤痕已经模糊,只能隐约看得出来,曾经烙上一枚铜钱。
  「这是何时受的伤?怎么受伤的?」她抚摸着旧伤,猜想出口个儿先前为何都没发现。
  黑眸一闪。
  「忘了。」齐严抽回手,回答得极为冰冷。
  她没有追问,直觉的知道他在说谎。
  气氛有些僵,先前暖暖的温柔,早已烟消云散。他虽然仍抱着她,却丝毫不理会她,似乎正在生气。
  他们的身体是相贴的,但是,心却距离好远好远。他封闭起情绪,藏在她触摸不的地方。
  门外传来动静,艳丽的君莫笑闯了进来。
  「爷,司徒莽说你在这儿。」她顿了一下,瞧见宝宝,柳盾一挑。「喔,少夫人也在。」
  「有什么事?」齐严问道,声调已经恢复平日的冷淡。
  「慕容山庄的人到了城里,说是想见爷一面,谈谈前年借款的事。」君莫笑说道,视线总是刻意避开齐严怀里的女人。
  齐严挑眉,思绪疾转。
  「离还款的日子还有多久?」
  「三个月零七天。」
  「是来了哪些人?」
  「慕容山庄的大公子,以及总管等人,一共十二人。」
  他沈吟片刻。「人数倒是不少。」
  「爷,您看他们此行的目的会是什么?」君莫笑问道,  「可能跟慕容山庄前些巨子遇劫有关。本钱利润全赔光了,这次赶来,应是想要延缓还款期限。」
  他们谈生意时,宝宝没有插嘴的馀地。
  眼前两人一问一答,格外流畅,不浪费任何时间,这样的默契,不是一、两年的时间能够培养出来的。
  君莫笑是个美丽的女人,风采动人,商业手腕一流,无疑是齐严的左右手。她在商场,能提供的帮助,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宝宝垂下小脑袋,在心里偷偷叹气,知道自个儿根本比不上君莫笑。
  她实在不明白,齐严的身边,既然已经有了这么标致的人儿,为什么还要娶她?难道,就只因为地命中带财吗?
  金银珠宝,人人都爱。虽然齐严已经很有钱了,但是大姊也说了,钱是水远不嫌多的。那么,如果没有这副富贵锁,他是不是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真的是这样吗?
  她摸摸领口,握住富贵锁,心中充满困惑。
  倘若他在乎的只是富贵锁,那些偶尔泄漏的宠爱,又是为了什么?
  大雪纷飞,齐府内的水池结冻,锦鲤全沈在池底冬眠。
  齐严走入大门,在大堂内交代,将刚凿好的木桶搬入主楼里。他知道宝宝好洁,就算是天寒地冻,仍坚持每日沐浴。
  只是天气严寒,浴水很快就转冷。她窝回床榻时,总是肌肤冰凉,不断颤抖。他特地让人凿了个木桶,送回主楼,好让她浸暖身子。
  高大的身躯跨出大堂,才走到花圃,就看见那件双色被风,在梅花之间穿梭。
  他拧起浓眉,无声无息的靠近。
  「这件事,只能拜托司徒先生了。」宝宝轻声说道,被毛皮围住的粉脸,格外楚楚动人。
  司徒莽微笑。
  「少夫人交代的事,我自然会尽力。」
  「呃,这件事情,也务必请司徒先生保密。」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不知在筹备什么计划。
  梅树之后的齐严,缓缓眯起眸子。
  「少夫人尽管放、心,我绝对不会泄漏半句。」司徒莽拱手,忽然一扬眉,瞧见了齐严。「主子,您也来赏花吗?」他好整以暇的问道,没有流露出半点惊慌。
  反倒是宝宝乱了手脚,她迅速转身,俏脸苍白,全身僵硬,像是被逮个正着的偷儿,只差没跪地求饶。
  「夫、夫君万福。」她笨拙的行礼,还差点跌倒。
  齐严绕过梅树,阴鹫的视线,由妻子的小脸,转向司徒莽的笑脸。
  「你们谈些什么?」
  「秘密。」司徒莽咧嘴笑。
  他拳头一紧,冲动的想打掉司徒莽的笑。
  宝宝福身,垂着小脑袋。
  「呃,夫君,我不打扰二位谈事情,容我先回主楼。」话还没说完,她已经溜之大吉,尽速逃离现场。
  齐严瞪了司徒莽一眼,转身离开,决定先解决畏罪潜逃的小妻子。
  他能够相信,这两个人不会背叛他,做出什么苟且的事,但是却无法不在意,他们走得如此近。
  那个该死的家伙,对宝宝总是堆满了笑,那殷勤的模样,让他这个作丈夫的、心里不是滋味。
  看来,是该找些事,扔给司徒莽处理了,让他好好的忙上一段时间,也免得那家伙整日游手好闲。
  主楼之内,宝宝揪着一件袍子,反反覆覆叠了好几次,却总是叠不好。当齐严踏入屋内时,她双手一握,紧张得把袍子揪绉了,晶亮的眸子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他,故意回避他的视线。
  齐严伸手,把她拉过来,托起下颚。
  「我没有做坏事。」她率先强调,紧张兮兮的看着他,就怕他误会,把她当成不守妇道的坏女人。
  「我知道。」他很清楚,宝宝可没有做坏事的胆量。他低头,额头抵着她。
  「我只是想知道,你们谈了什么?」他沈声问道,笔直的看进她的眼里。
  她的脸红了红,脸色古怪,吞吞吐吐了半天。
  「唔--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他不悦的皱眉。
  「就是不能说。」她固执的说道,咬紧红唇,不肯泄漏半句。
  他眯起眼睛,捏紧她小巧的下颚,考虑着该怎么「逼供」,没想到她陡然双眼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小手攀上他的肩膀,粉脸凑得更近。
  「啊,夫君,我想到了,我有别的事要告诉你。」她严肃的说道,先前畏缩的模样瞬间烟消云散。
  他挑起眉头。
  「说。」
  「昨日下午,锦儿来求我了。」甜甜的呼吸,不经意的拂过薄唇。
  「谁?!」他皱眉。
  宝宝出声提醒。
  「她是你的妹妹。」
  沈默。
  「柳娘的二女儿。」
  没反应。
  「今年十七岁。」
  还是没反应。
  「刚被你许配给城里王家。」
  喔,王家!他想起来了。
  宝宝叹了一口气,拿出名册让他过目。
  齐严困了一眼,没有作声,那高傲的态度,彷佛愿意瞧那名字一眼,就已是千万的恩泽。
  「锦儿的婚事,你已经拿了主意了?」她盈盈坐下,将名册握在手中。
  「跟王家有了口头约定,元月过后,王家会派人来提亲。」他淡淡的说道。
  宝宝开口问道:之坦桩婚事,「你问过锦儿的意思吗?」问题才说出口,她就想咬掉自个儿的舌头。
  齐严连锦儿的名字都记不住,哪里可能会去问锦儿的意愿?说不定是王家来求亲,他就随手翻翻书页,翻到哪页,就答应把排行第几的妹妹嫁给王家。
  王家虽然无法跟齐府匹敌,但也是家财万贯,嫁过去的话,吃穿肯定不用发愁。只是王公子的妻子去年病逝,留有一子,如今讨的是续弦。
  锦儿是个少不更事的女孩,一想到自个儿要嫁去当续弦,就慌得没了主意,只能来找嫂嫂求救。
  府里的人都在传言,齐严虽然无情,但是对妻子的态度可不同一般。至少,在换规矩这件事上,他不就让步了吗?
  如今,好不容易逮着齐严有空,身负重任的宝宝,立刻向他提起这件事。
  「为什么要问她?」他反问。
  「你替她安排了终身大事,难道都不需问她一声吗?如果她另有意中人呢?这些你都不曾想过吗?」宝宝握紧名册,也不知哪里冒出一股冲动,有那么一瞬间,她好想拿着名册,狠狠的敲齐严的脑袋。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说得理所当然。
  「但是,锦儿并不想嫁。」
  齐严面露不悦。
  「那又怎么样?」
  宝宝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她不想嫁啊,知道了这点,你还打算继续进行婚事?」
  他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发问。「好吧,她为什么不想嫁?」
  「锦儿说,她没见过那个人。」
  「等成亲后,她日日都见得到。」
  噢,她好想打他!
  宝宝频频深呼吸,把双手藏到背后,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会犯下殴打夫婿的重罪。
  「夫君,请你为锦儿想想,事关地的终身幸福呢!」她垂下眼睫,小声的补了一句。「至少,我们成亲之前,曾见过彼此。」
  「每次见到我,你都昏倒。」他翻起旧帐,一脸阴鹫。
  「那、那、那是因为,呃--」罪证确凿,她无法抵赖。
  婚前她的确是怕极他了!
  只是,那都成了过往云烟,何必再提?她这会儿可是在跟他讨论锦儿的婚事阿!
  宝宝挪动粉臀儿,坐到他身旁,清澈的眸子仰望着他。「夫君,求求你,是否能将这桩婚事延后?」她用软软的声音央求着。
  「我会再做定夺。」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
  红唇又动了动。
  「还有--」
  「还有?」他咆哮。
  「提亲之前,我们先设桌摆席,请王家的公子来作客,让锦儿先瞧瞧,这样可好?」她眨着眼睛问。
  齐严瞪着她,没有回答。
  该死!
  他在心里连连低咒,知道自己输了这一场。当她这么望着他,他甚至没办法思考,哪里还能拒绝?
  「夫君,可以吗?」她推推他的手臂,满脸期待。
  他有选择的馀地吗?
  半晌之后,薄唇才吐出不情愿的回答。
  「你看着办吧!」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7-08-07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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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儿的婚事,在宝宝的要求下,总算让齐严同意让步。
  此例一开,主楼陡然热闹许多,白昼里访客川流不息,每个人都有一箩筐的事,要恳求她跟齐严说一声。
  府里的人们全明白,只要拜托宝宝,事情就还有转圈的馀地。最起码她说的话,齐严都会耐着脾气听完,不会一口否决。
  天气愈来愈冷,转眼到了年底,双桐城内热闹极了,家家户户凑在圆桌旁,欢喜的吃着团圆饭。
  愈接近过年,齐严就愈忙,各地钱庄送来整年结汇,他亲自盘帐,接连数日都不见人影,甚至没有回主楼过夜。
  大年三十那晚,大厅内摆了六桌,齐家亲属们难得共聚一堂,独独缺了齐严一人,等了半个多时辰,仆人才匆忙通报,说是主人回府了。
  宝宝眼儿一转,娇美的小脸上有着难掩的欢欣。她站起身来,先吩咐丫鬟端上团圆饺,接着就迈开小绣鞋,三步并两步的赶到门边等着。
  好多天见不着他的面,她的  心里空空的,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不知何时开始,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这就是相思吗?她是在成为他的妻子后,才慢慢懂得这种滋味。
  高大的身躯,穿过灯笼照亮的长廊,仆人们纷纷福身请安。齐严踏入大厅、锐利的眸子在屋内转了一圈,最后才落到妻子身上。
  她穿了梅红色的对襟袄裳,领口、袖口镶了一圈白狐毛,娇贵美丽,任谁看了,都想把她捧在怀中好好呵护。
  「夫君万福。」宝宝提裙行礼,走上前去,握住他的大手。
  刚从府外回来,他的手沾了雪,冷得像冰块。她想也不想的捧到小脸前,张开嫩嫩的唇呵气,想让他快些暖起来。
  黑眸深处,闪过一丝柔软的光芒,却又迅速消失不见。
  「发生了什么事?」他板着脸问,口气生硬。
  她眨眨眼睛,牵着他的大手,回主桌坐下,这才慢吞吞的回答。
  「唔,没事。」
  齐严脸色一沈。
  「那为什么急着找我回来。」一天之中,宝宝接连派了六个人,催促他快快回府,扰得他无心盘帐。
  「夫君难道忘了今晚是除夕?」
  「那又怎么样?」
  「除夕夜当然是该全家团聚,一起吃年夜饭啊。你瞧,二十四位娘,跟兄弟姊妹们全到齐了,就等着你吃年夜饭呢!」她理所当然的说道。
  齐严半眯起眼,环顾众人,每个接触到他视线的人,全都挤出僵硬的笑容。
  「我有事要忙,不吃了。」他淡淡的说道,站起身来,又准备出门。
  宝宝拉住他的手臂,坚决不放开,清澈的眼睛,瞪得跟小碟子一样大,彷佛他刚刚说出口的,是极为荒谬的话。
  「年夜饭就该是团团圆圆,全家聚在一起,哪能说不吃就不吃?」有什么事,会比一家团聚更重要?
  他低下头,瞪着挂在手臂上的妻子。「家里没这项规矩。」
  以往过年,他也忙得天昏地暗,每日早出晚归,甚至忘了该进食,哪有什么闲工夫吃年夜饭?
  「那么,从今以后有了。」她先站上椅子,双手搁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用尽力气押着他坐回去,再将小脸凑到他眼前,煞有介事的告诫。「你好好的吃完这顿饭,那些帐搁着,跑不掉的。」
  大厅内静悄悄,没人敢吭声,全为宝宝捏一把冷汗,以为齐严会推开她,转身离开。
  令人诧异的,齐严竟没发火。他深吸一口气,半晌后才开口。
  「下来。」
  「哽?」她反应不过来。
  「你不下来,怎么吃年夜饭?」他冷冷的说道。
  啊,他要留下了?
  她连忙点头,扶着丈夫的手臂,乖乖的坐回椅子上,粉脸上漾满甜甜的笑意。
  虽然他仍是绷着脸,但是起码肯留下,跟亲人们进餐。总有一天,她总是能够教会他,该如何跟亲人相处。
  大夥儿交换个眼神,双手不敢动,倒是在心里用力为宝宝鼓掌,赞叹她的勇气可嘉。
  眼见所有人都入席了,总管低声吩咐,让丫鬟们上菜。一道道的美味佳肴,从厨房里端出来,摆满了桌面,让人垂涎欲滴。
  没一会儿工夫,大厅内的气氛由僵硬转为热络,亲人们互相敬酒,笑声不断。几个兄弟喝了酒壮胆,还走到主桌前,向齐严敬酒,感谢他一年的辛劳。
  好菜不断端上来,最后几道是暖暖的甜汤,以及十来道精致的小点,一场年夜饭终於接近尾声。
  宝宝也喝了些酒,粉脸红嫩嫩的,格外好看。她还挽着袖,亲自挟了个酥饼,搁进齐严的碟子里。
  「这是团圆酥,是南方的小点,用桂花、甜梅、白糖做成的,又酥又松,我在京城里就爱吃,没想到这儿也有呢!」她仔细说道。
  他目光一闪,没有说话,大手在桌下找到她软嫩的小手,紧紧握住。
  这突然的举止,让粉脸更红了。
  虽然没人瞧见,但她还是觉得羞赧。他的神情,让她觉得、心口发热,那炙热的眼神,彷佛他们正独处,而她身上只穿着很少很少的衣服。她清清喉咙,开了话题,想转移注意力。
  「对了,桑娘说,过年之后,她希望能回南方省亲去。」
  此话一出,笑声停了,大厅恢复沈默。
  浓眉一挑,扫向桑娘。
  桑娘端起汤碗,努力喝着甜汤,不敢抬头。
  「十四弟孟明说,他不想接掌商行,想上少林寺学武功。」见齐严不动筷子,她将椅子拉近一些,挟起团圆酥喂他吃。
  黑眸看向齐孟明。
  手长脚长的少年垂着脑袋,把脸藏到桌下。
  「还有吗?」齐严好整以暇的问道,语气不冷不热,听不出情绪。
  宝宝用力点头,放下筷子。「还有还有,太多了些,我实在记不住。」她温柔一笑。「不过请放心,我全都写下来了。」她可是不负所托呢!
  不知是哪个人,发出一声呻吟。
  她困惑的左瞧右瞧,却发现人人都低着头,不敢跟她的视线接触。
  咦,是她听错了吗?
  「你写在哪里?」齐严开口。
  她转过头来。「在笔记上,我搁在房里了。」
  「去拿来。」
  「嗯。」她点点头,先舀了碗热汤,搁到他面前,这才起身。「你先喝汤,我回房里拿笔记,一会儿就回来。」
  娇小的身子咚咚咚的出了大厅,丫鬟们连忙跟上去,替她撑起伞,抵御外头的风雪。没一会儿,她就抱着笔记,匆匆的回到大厅。
  翻开笔记,里头密密麻麻的,在场的每个人几乎都榜上有名。
  「柳娘说,王家的公子来作客时候,她也想在场瞧瞧;艳娘说,两个月前长江泛滥,她联络不上家人,心里着急,想请你派人去找找;紫娘说,大夫诊治出她不宜住在水池旁,刚好秋娘喜欢锦鲤,她们想换屋子住--」她逐条逐条的念着,连续翻了好几页。
  众人的要求千奇百怪,有事关紧要的大事,也有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全部没有遗漏。
  齐严默默喝着酒,聆听她娇脆的嗓子。
  半晌之后,她好不容易念到了最后。「啊,对了,小妹认为,你偶尔也该笑一笑。」
  呼,一长串的要求,总算念完了。
  他略略点头,把茶端到她面前。
  「喝吧!」
  她接过茶杯,欣然从命,早就渴极了。
  大厅内没有人说话,全都埋头苦吃,冷汗直流,不知该不该埋怨宝宝。他们忙着把甜汤小点塞进嘴里,全都来不及吞下去。
  齐严的视线极为缓慢的,在屋内绕了一圈。
  「二哥,筷子拿反了。」他淡淡的提醒道。
  喀啦一声,二哥吓得手一松,筷子掉了地。「对不起、对不起。」他慌忙的说道,从仆人手中,接过乾净的筷子,立刻又把脸埋回碗里。
  宝宝喝完一杯茶,察觉到气氛有些怪,她瞧瞧齐严,觉得是他的沈默不语,才让人人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夫君。」她扯扯他的衣袖,坚持要他表态。「你倒是说话啊,大家都在等着呢!」
  他睨了她一眼,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往后要是有任何事情,不得透过宝宝,直接来跟我说。」要是不立下这条新规矩,只怕她会整日抱着笔记,在他耳边念个没完。
  众人连连点头,差点没扭了脖子。
  「吃饱了?」他的视线回到妻子身上。
  「嗯。」她点头,露出甜笑。
  他点点头,站起身来。「好,我们回去了。」
  她粉脸一红,知道他是要回主楼里去。「你不回去盘帐了?」她小声的问。
  「搁着,跑不掉的。」他将她拉入怀中,也没有开口告退,就在众目睽睽下,迳自拉着妻子退席。
  这大胆的举动,让宝宝羞红了脸。她把小脸埋在他胸口,不敢瞧别人的表情。
  所有人就眼睁睁的,看着夫妻两人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元宵节那日,白雪初霁,太阳难得露了脸。
  天还没亮,宝宝就醒来。她慎重的打扮妥当,坐在床边等着齐严清醒。
  等了好一会儿,他还是紧闭着双眼,睡得好沈。她有些等不及了,小手伸了出去,晃晃他结实的手臂。
  「夫君?」她小声的唤道。
  平日锐利的黑眸,因为渴睡而蒙胧。
  「做什么?」他粗声问道,因为被吵醒而有此示悦。
  「我想出门。」
  「去哪里?」
  「唔--」她想了一会儿,偷偷从衣袋里翻出字条,重新确认,才又开口。「去镇远县的天香寺看花灯。」
  「我没空,让别人陪你去。」他」口回绝。
  宝宝咬着唇,有些焦急,不肯死心。「呃,可是--可是--我希望能由夫君陪我去。」要是他不陪她去,那计划可就泡汤了!
  齐严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她又伸手推推他。「求求你,陪我去。」水汪汪的大眼里闪烁着哀求,让人好不心疼。
  只是,这回他闭着眼睛,眼不见为净,对那张堆满恳求的小脸免疫。
  宝宝又求了大半天,还是得不到回应。她咬着红唇,决定使出绝招,司徒莽曾笑着告诉她,只要用上这招,齐严肯定会就范。
  「夫君,你真的不陪我去吗?」她远离床榻,退到安全范围,才小、心翼翼的开口。「既然如此,那么,那我请司徒先生陪我去吧,他好热心呢,说是只要我开口,他随时都有空,能够--」
  话还没说完,她只觉得眼前一花。
  原本躺在床上的齐严,动作奇快,瞬间已经跳下床,脸色发黑的杵在她面前,发出惊天巨吼。
  「你不许跟他出门!」他咆哮道。
  该死,司徒莽那家伙愈来愈过分了,竟然敢提议,要跟他妻子单独出门!他们两个人,在他不注意时,已经走得如此近了吗?
  宝宝双手遮住耳朵,缩着脖子,眼儿一睁一闭,要不是早有心理准备,肯定要被他吓得昏过去。
  「那么,夫君是肯陪我去喽?」她期待的问道。
  齐严没有吭声,恶狠狠的瞪着地,动手穿起衣裳,而后走出门去。「半刻后出发。」他头也不回的抛下这句话。
  她连连点头,像小跟屁虫般追了上去,粉嫩的小脸不敢露出笑容,心里却不断的呐喊。
  噢,司徒先生,谢谢你!
  元宵佳节,花市灯如昼。
  距离双桐城二十里的镇远县,元宵花灯节可是天下闻名,每年到了春节过后,整座县城内美不胜收,赏花灯的人挤满每条街道。
  天香寺是镇远县内的佛寺,虽然寺外人潮聚集,热闹非凡,但是入了寺门,人人都轻声细语,不敢喧哗。
  齐严交代,不许打扰佛门,只由他陪着宝宝入寺拍香,随行的奴婢、仆人,全在寺外等着。
  「午时了吗?」她问了第六次。
  他点点头。
  「啊,那得快一些。」她没头没脑的说道,拉着齐严就往寺外走。
  穿过寺门,踏过草地,寺庙的后方,是一片树林。林间有着一座凉亭,提供香客休憩。
  「你在这儿坐一下,乖乖等我回来。」她押着他坐下,转身就想离开。
  他食指一勾,把她拎回面前。「你要去哪里?,」
  「呃,我、我、我要去看花灯。」
  「你不就是要我陪你来看花灯吗?」他挑眉,戳破她蹩脚的谎一百。
  宝宝咬着唇,愈来愈焦急,却想不出藉口。
  「唔,那个、这个,反正,你在这儿待着就是了。」她匆匆交代,接着迈开小绣鞋,奔出凉亭,跑到几丈之外,躲到一棵大树后头,只探出一颗小脑袋,紧张兮兮的往他的方向瞧。
  齐严双手交叠在胸前,阴骛的黑眸,远远望着她。
  这个小女人,不知在搞什么把戏!打从入了天香寺,她就、心神恍惚,左瞧右看,不知在盘算什么,拈香拜佛时更是喃喃自语,在佛前跪了老半天,格外诚恳。
  孩童的笑声打破寂静,由远而近,往凉亭而来。
  他偏过头,看见一对年轻夫妻牵着男孩,扶着较年长的妇人,缓缓走近凉亭。四人说说笑笑,看来是个和乐的家庭。
  走到台阶前时,那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瞧见凉亭内的齐严,微微的一愣,似乎没有料到,会有人先占了位子。
  「娘,这儿有人了。」少妇低声说道。
  「无妨,我坐在凉亭边抄写也行。」妇人回答,声音很轻,坚持要进凉亭。
  齐严站起身来,让出石椅。
  青年先是拱手道谢,很是感激,接着便扶着母亲坐上石椅,侍奉得十分尽心。
  齐严面无表情的举步,准备离开,但是脚步才一踏上石阶,大树后的小脑袋就摇得像博浪鼓,漂亮的小脸也充满哀求,只差没当场下跪,求他不要离开。
  他低咒一声,不耐的走回原处。
  瞬间,齐严僵住了。
  他认得这个女人。
  任何人都会记得母亲的脸庞,就算隔了很多很多年,记忆总不会消褪,只要见面了,就还能认得出来。
  坐在石椅上的妇人,竟是他的亲身母亲!
  少妇端出篮子里的笔墨纸砚,以及一本佛经,在石桌上摆好。
  「娘,可以了。」
  妇人点头。「让我在这儿就行了,你们先去逛逛,等会儿再回来。」
  「那么,娘,我们去外头买盏花灯。」
  「别忘了买束梅花回来。」
  「记得,是娘要供佛的嘛!」青年笑道,又对齐严拱拱手,才带着妻子、儿子离开。
  妇人拿起笔,专注的开始抄写经书。一阵寒风吹入凉亭,经书啪啦啪啦的被翻了好多页,她一时没有压紧,薄薄的经书跌到石桌下去了。
  齐严走上前,捡了起来,无言的递过去。
  「多谢。」妇人感激的说道,伸出手来接。
  那只手,曾为他梳发、哄着他入睡,还教他该怎么穿衣裳。
  那只手,曾为他买了生平第一串糖葫芦。
  那只手,也曾不顾疼痛,握着烧红的铜钱,烙在他的手腕内侧,然后抱着他流泪。
  那天他没有哭,母亲的眼泪却濡湿了他的前襟,当齐仁带他回到齐府时,他都还觉得胸前冰冷。
  齐严的僵硬,让妇人起了疑心。她困惑的抬头,视线顺着经书往上看去,立刻就看见他手腕内侧那个模糊的烙印。
  那是她亲手烙上的印记,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瞧不见了。
  妇人全身颤动,眼泪立刻夺眶而出。她想抚摸那个模糊的烙印,伸出的手却僵在半空,不断颤抖,不敢再探向前。
  凉亭内弥漫着沈默,许久之后,妇人才哽咽的开口。
  「你过得好不好?」这么多年来的想念,都凝结在这句问话中。
  这个问题,让他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躲在大树后头的妻子。
  如果是半年前,或许他只能无言以对,但是如今身旁有了宝宝,那答案变得如此显而易见。
  薄唇上掀起浅浅的笑。
  「我很好。」他看着泪眼盈眶的妇人。「你呢?」
  她颤抖的点头,说不出话来。
  远处又传来男孩的声音,那对夫妻不知为什么,又走回凉亭。那个青年,应该就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
  「好好保重身子。」齐严简单的说道,没有久留,举步离开凉亭,走向妻子藏身的大树。
  她站在那儿,双手揪着丝裙,早已哭成了泪人儿。
  「是你安排的?」他问道,口气很温和,还伸手抹去她粉颊上的泪。宝宝含泪点头,扑进齐严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纵然他从不曾提起,但是她猜想,他一定也好想念自己的生母。
  「是司徒先生费了一番工夫,才帮着我找到的。他说,每年中秋,娘都会到这儿抄经,为你祈福。」她握着他的手,仰头望进那双黑眸。「她心里还是惦着你的。」
  「我知道了。」他淡淡的说道,走向寺门,刻意不去看凉亭的方向,但是却还能隐约听见,那儿传来又悲又喜的哭泣声。
  「夫君,我们就这么回去了吗?」宝宝诧异的低问,为这对母子感到、心疼。
  他们只是认出彼此,却没说上什么话啊,母子分开三十年,不是应该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吗?
  齐严低头,黑幽的眼睛锁住她。
  「她的丈夫,不会乐意知道她曾经未婚生子。」这是项丑闻,即使经过三十年,对一个女人来说仍是充满杀伤力。「我只要知道她很好,这样就够了。」他简单说道,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回家。
  心里的某些伤痛,经过这次的见面,以及那寥寥几句的对答,已经被暖暖的温柔填补。
  那一晚,他对她格外癫狂,也格外温柔。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7-08-07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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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时分,慕容山庄送来讣文,庄主夫人因病去世。
  齐府跟慕容山庄交情匪浅,上一代时有着深厚情谊,这些早来还有着借贷关系,於情於理,齐严都必须走一趟,亲自上香。
  原本,是该连宝宝一起带去,但是齐严说,这一来一往,要将近十天,她身子弱,肯定禁不起连日奔波。於是他留下妻子,丝毫不浪费时间,领着数人就出发,马蹄声从门前一路响到了城门外,渐渐听不见了。
  送丈夫出了门后,她慢吞吞的往主楼走,心里在盘算着,该怎么打发这几日的空闲。
  齐府长廊的尽头,是一座梅园。虽然天气转暖,但是园里的梅花仍旧开得很美,宝宝拐了个弯,想去剪些梅枝。
  还没走到园子前,就听到里头有声音。
  她朝里头探出小脑袋,赫然发现,在梅园里谈话的,竟是司徒莽跟君莫笑。两人也不知是在商议什么大事,脸色都很严肃。
  「你为什么要隐瞒?」司徒莽问道,两道粗粗的眉揪在一起,平日悠闲的态度全不见了,此刻的他,看来有些吓人。
  君莫笑咬着唇,脸色苍白。
  「我原本以为,靠我的调度,能够挺过去的。」
  「结果,你只是把问题弄得更严重。」
  「要不是另一间珠宝坊突然开张,还用低价恶性竞争,问题老早就解决了!」她恨恨的跺脚,折断好几枝梅花泄愤。
  司徒莽沈吟半晌,才徐徐开口。
  「你还没看清,这是个陷阱吗?」
  「你是说--」
  司徒莽突然举手,不让她说话。然后,他慢条斯理的走到园门前。「少夫人,也请出来讨论。」
  宝宝红着脸,慢慢走出来,因为被逮着偷听而羞赧。「你们在谈此件么?」
  「没事。」君莫笑抛下这句话,甩头就要走。
  司徒莽拉住她。「跟少夫人说清楚。」
  「我不--」
  「别忘了,她到底是当家主母。」他的口气,变得有些严厉。
  君莫笑脸色一变,挣脱不开手上的箝制,索性咬着唇,凶恶的瞪着他,固执的不肯开口。
  她在齐府多年,曾偷偷倾慕齐严,当初才会反对宝宝进门。但是她也不盲目,这些日子来逐渐看清,这对夫妻是旁人绝对无法介入的,倾慕的火苗渐渐减了,但是要她向宝宝低头,甚至求援,她还是办不到。
  正在僵持不下,倒是宝宝先开了口。
  「是宝喜坊的生意出了问题吗?」她问。
  两个人瞬间呆住,转头瞪着她?像是她突然长出三头六臂。
  「你也知道这件事?」君莫笑失声叫道。
  宝宝点头,捡起被扔了一地的断枝梅花。
  「成亲之前,大姊给了我一个锦囊。里头有你的名字,跟‘宝喜坊’三个字。」
  「她果然早就知道了!难怪那天在钱府,她会问我,宝喜坊营运得如何。」
  司徒莽挑起眉头,也不由得、心生佩服。
  「商场上的事,哪里瞒得过钱金金?」
  宝宝把玩着梅花,垂着小脑袋,偷偷擦着额上的冷汗。
  大姊的性格,她可清楚得很。
  钱金金早就看出,君莫笑态度不善,会泄漏宝喜坊的事给宝宝,肯定不是要她出手帮忙,反而是暗示她,要是成亲之后,君莫笑再敢有任何动作,就可以宝喜坊的事做为要胁,这招不但高明,而且厉害极了。
  不知为什么,宝宝开始有些同情君莫笑了。
  「可以把详情告诉我吗?」她想知道内情。
  君莫笑正想拒绝,手腕却一紧。
  「你不跟少夫人说,难道是想直接跟主子说?」司徒莽挑眉问。
  搬出齐严,果然有效得很。君莫笑纵然万般不情愿,还是开了口。
  「宝喜坊是齐家的产业,做的是珠宝生意,全由我负责,总店设在双桐城,还开了十六间的分店。」齐家以金矿起家,会涉足珠宝生意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记得,在京城里也有分号。」
  君莫笑点头。
  「去年六月,我巡视旗下分号,竟然发现,总部发下的上等金银宝石材料,九成都被掉了包。」
  「怎么不在那时就告诉夫君?」
  「我--」她深吸」口气。「我不敢。」
  运材料的人是她亲自挑的,整桩事说穿了,全是她的责任。齐严一向不管细节,只问营收,生意在她手上出了差错,她就得提头去见。
  君莫笑这会儿可真的笑不出来了。
  「我原本盘算,再进一次货,将失误掩盖过去,哪里知道屋漏偏逢连夜雨,京城里开了另一间珠宝行,我手上的珠宝师傅,全被重金挖角了去。」
  「先断原料,后挖墙角,这招高明。」司徒莽淡淡的说道。
  「不只如此。」她深吸一口气,压抑沮丧与怒气,才能继续往下说。「六天之前,对方在镇远县开了分号,为了竞争,价钱竟削得比本钱还低。」
  对方步步进逼,眼看就要到齐家的地盘上来耀武扬威了,事情像滚雪球,愈滚愈大,她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向司徒莽求救。
  听完了来龙去脉,梅园内陷入一阵寂静,三人都没开口,各有所思。半晌之后,宝宝抬起头来。
  「我能够帮忙。」
  「我不需要你的帮忙,我--」
  软嫩的小手,按住君莫笑的手臂,双眸清澈而专注,笔直的望着君莫笑。
  「我只是不想让你挨爷的骂。」她亲自领教过,齐严骂起人来好可怕呢!
  君莫笑沈默了,脸色更加苍白,气焰顿时灭了大半。
  「让我帮忙,好吗?」软软的声音又响起,让人听进耳里,连骨头都要酥了。那双灿若明星的眸子,不只对男人有效,就连女人瞧了,也都要心软。
  「你能帮什么忙?顾客都跑了,难道还能把他们拉回来?」君莫笑转过头去,还在嘴硬。
  「不,他们会回来的。」
  「回来做什么?」
  宝宝拉下衣领,露出黄金富贵锁。
  「来看这个。」
  在司徒莽的指示下,镇远县的宝喜坊分店前,架起一座华丽的楼台。
  每日午时,宝宝只要往楼台上一站,人群就像潮水,争先恐后的涌来,将附近几条街挤得水泄不通。
  名闻天下的黄金富贵锁,与齐严锁在深闺的妻子,都是最佳的广告,无数好奇的人们,远从各处赶来,就为了一睹宝物与佳人真面目,直把镇远县的大街,挤得比过年还热闹。
  第一日,她戴了串南海珍珠。下午宝喜坊里的珍珠饰品,就被城里的贵妇们搜刮精光,还接了上百万两的订单。
  第二日,她戴了顶金丝花冠,不到晌午,君莫笑就必须到店里,向没买着的主顾道歉,保证近期内,肯定会做出大量同款式的花冠。
  不到几日的时间,客人全回笼了,不但挽救了生意,还狠狠的大赚一笔,新开的那间珠宝行,即使降价求售,也仍是门可罗雀。
  君莫笑心上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先前对宝宝的疙瘩,早被感激之情挤到九霄云外去,像齐府的其他人一样,对这位少夫人心悦诚服,只差没把她当成救命的菩萨。
  第三日的「广告时间」结束后,她亲自端着鸡汤,来到分号后方,一间僻静的小跨院里。
  丫鬟们开了门,恭敬的福身。
  「全都退下。」她吩咐道,往花厅走去。
  窗下的软榻上,宝宝窝在双面披风上睡着,双眼紧闭,小脸上满是倦意,发间的金镶玉步摇还没卸下。
  「少夫人。」
  「嗯?」她突然坐起来,仍是半梦半醒,双眼蒙胧。「要上楼台了吗?」
  「不是。」君莫笑连忙按住她的肩膀,怕她迷迷糊糊,又要爬上楼台。「我端了鸡汤来,请少夫人用膳。」
  「好。」她端起鸡汤喝着,眼睛慢慢闭上,小脑袋点啊点,差点掉进碗里。
  「少夫人,我必须谢谢你。」君莫笑衷、心说道。
  「谢什么?」娇嫩的小脸上茫茫然。
  「谢谢你为我出面,招揽回客人。」要是没有出此奇招,宝喜坊只怕要关门大吉了。
  「小事一桩,我常常这么做。」
  「啊,常常?」
  「是啊,以往家里只要有新铺子开张,大姊就要我去那儿住两天,吸引人潮。」当姑娘的那段时间,她的责任就只是到处剪彩,到哪儿去住个几日,新店自然就容似云来,日进斗金。
  莫笑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久闻钱金金为了赚钱,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只是没想到,她连自个儿姊妹都不放过,用得如此彻底,让宝宝四处「出差」。
  说着说着,宝宝又累得睡着了,小手一松,汤盅笔直的往下掉。
  莫笑探手去接,没让汤盅摔在地上,免得惊醒宝宝。她没再出声,蹑手蹑足的退出屋子,却差点撞倒门外的彪形大汉。
  「啊!」她低呼一声,吓得差点摔倒。
  司徒莽迅速出手,将她扶得牢牢的。「喂,咱们是平辈,不用急着趴倒行礼。」他笑着说道,往门内看了一眼。「少夫人呢?」
  「在屋里小憩。」
  「是嘛,那就别吵她。」这种天气,在楼台上久站,毕竟也不是件轻松的差事。少夫人是娇养惯了的富贵人儿,连续几日折腾下来,肯定要累坏了。
  「你找少夫人有事?」
  「没事,我找的是你。我去调查过,原料被掉包的事,以及珠宝师傅被挖角的事,都跟那个运货的家伙有关,新开的那间珠宝行,就是他投资的。」
  「该死,那家伙吃里扒外,竟还妄想要瓜分齐家的生意。」莫笑握紧拳头,气得牙痒痒的。
  「别发火,我找到那家伙,也替你料理过了。」
  「你怎么处置他?」
  「这你就不需过问了。」他咧嘴一笑,说得轻描淡写,转身准备离开。
  「司徒。」她突然开口唤道。
  他又回头。
  「嗯?」
  莫笑咬着唇,挣扎了一会儿,才硬着头皮开口。
  「多谢。」
  「谢什么?」他故意装作不懂。
  她瞪着地,又好想去摸他。
  「不懂就算了。」她倔强的说道,掉头走开。
  只是,走没两步,眼前一花,那高大的身躯就闪到了她面前,低着头,含笑望着她。那笑容有几分无赖,让她脸上一热。
  「别走别走,我自然知道你在谢些什么,只是,我说君大姑娘,这么大的恩情,只值你一句谢吗?」他挑眉。
  「那你要我怎么谢你?」
  她也知道,这桩恩情不小,司徒莽不但费钱财,为她调度资金,填补亏损。花钱事小,最可贵的是他还费了心思,运用人脉,找来数一数二的珠宝师傅,补足了分号里的存货。
  这些工夫,可是劳心劳力,艰难极了。这么大的恩情,她该拿什么来谢他?
  司徒莽伸出手,大掌搁在她头上,把她的发揉乱了,那张粗犷的大脸,笑得放肆而温柔。
  「你就好好想一想吧!」
  楼台献「宝」到了第六日,已经是接近尾声,人潮更多、气氛更热烈,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引起骚动,司徒莽还必须派出人手,维持秩序,免得人群把楼台挤垮了。
  宝喜坊的帐房,数银票数到手发软,就连算盘都拨坏了两副,人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只是,谁都没想到,齐严会提前回来。
  日正当中,楼台上的宝宝保持微笑,克制着不要打呵欠,清澈的眼儿在人群里扫了一圈,突然瞧见,莫笑在楼台正下方又跳又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嘴里不知在嚷些什么。她眨眨眼睛,攀着栏杆,探出上半身。
  「什么?!你说什么?」
  莫笑脸色苍白,双手双脚,连同脑袋一起猛烈摇晃。
  「大声点,不然我听不到啊!」宝宝更往外探去,大半个身子已经悬在栏杆外。
  平地一声雷,轰得楼台摇摇欲坠。
  「下来!」
  啊,在莫笑后方,那张气得发黑的俊脸,看来好眼熟--
  齐严!
  她抱着栏杆,全身僵硬,只能瞪大眼睛,盯着他愤怒的脸庞瞧。
  不对啊,他去慕容山庄上香,来回不是需要十天吗?这会儿离他返家的日子还有三天,他不但回来了,还赶到镇远县,把她逮了个正着。
  「你会吓着她的。」司徒莽出声说道,把吓得口齿不清的莫笑往身后推。以免她惨遭主子的修理。
  齐严深吸一口气。
  「下来。」这一次,他克制着没有吼叫,但表情还是很吓人。
  他急着赶回来,差点累死胯下骏马,没想到她没乖乖待在家里,反倒是忙得很。他听见了她登楼台的消息,气得眼前发黑,差点招死那个送消息的人。
  宝宝动也不动,小脸发白,双手像被栏杆黏住了,不肯放开。
  「少夫人可能是腿软了。」
  「你怎么知道?」齐严回头,眼神凶恶。
  司徒莽耸肩微笑。
  「主子,您是要留在这儿发火,还是去抱少夫人下来?如果您不想上去,我倒是可以代劳。」
  如雷的吼叫,再度轰了过来。
  「不需要!」
  司徒莽笑得更开心,拎着莫笑退到后头。
  「那么,就劳烦主子了。」他挥挥手,让部下们挡开人群,为齐严得出一条路。
  齐严低咒一声,一撩衣袍,在众目睽睽下,足尖一点,高大的身形恍如鬼魅,迅速上了楼台。
  下头看热闹的人们有增无减,全都瞪大眼睛,津津有味的瞧着,不断猜测,气得头顶冒烟的齐严,是否舍得再对娇妻咆哮发怒。
  楼台的栏杆边缘,宝宝像只胆怯的小动物,缩成一小团。当丈夫臭着脸踏上顶楼,她开始考虑,从这儿跳下去,是不是比被他抱下去来得安全。
  「你又做了什么?」齐严一脸狰狞的吼道,发现自己每出门一次,这女人就有新花样,压根儿不安分。
  「我只是想帮忙。」她吞吞吐吐的回答,虽然用指头塞住耳朵,但是他的吼叫还是大声得好吓人。
  「是哪个人提出这鬼主意,要你上来的?司徒莽?君莫笑?」他眯眼。
  宝宝连忙摇头。
  「是我自个儿提议的。」
  他的脸色更黑了。
  「我的妻子不需要抛头露面。」
  「但是大姊说过--」
  「她又说过些什么?」他吼。
  「呃,她说,能赚钱就好。」她这是帮他赚钱啊,为什么他不高兴,反倒好生气?
  尖锐的抽气声响起,高大的身躯也隐隐颤抖。
  他想掐死钱金金!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该尽快把宝宝弄下楼去。那娇小的身子,不断往栏杆外挤,一来危险得很;二来,他也不想让整个镇远县的人,欣赏他妻子丝裙下诱人的粉臀曲线。
  「过来。」他伸出手臂。
  她可怜兮兮的摇头。「我、我、我的脚动不了。」呜呜,都是他啦,吼得那么大声,害她双脚都软了。
  齐严咬紧牙根,一字一句,徐缓的下达指令。
  「把手给我。」
  她慢慢的伸出手,但是还没碰到他,像是突然又想起什么,小手又收了回去。
  「夫君。」
  「做什么?」他不耐烦的问。
  她瑟缩了一下。
  「回去之后,你不能骂我喔!」
  他受够了!
  宝宝甚至来不及发出惊呼,齐严已经伸出手,迅速一扯,将她扯离了栏杆,软软的身子,偎进久违数日的宽阔胸膛,紧得不留一丝缝隙。
  好戏落幕,齐严带走富贵锁跟美人儿,重新取回专属於他的权利,这下子啥都没得看了。
  楼台之下,响起一阵惋惜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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