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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线小说阅读-------------------<处女小妈>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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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08-06
处女小妈
秀人 
 

才气纵横的陆大画家,一直是传媒口中的神秘人物,纪纱英好不容易,才争取到成为他经纪人的机会,原以为见到的会是,衣着邋遢,不修边幅的艺术家——没想到他的外表称得上俊美,只是脾气却坏得教人不敢恭维,冷漠不喜交际也就罢了,竟连亲生儿子也视做麻烦,不过她就不相信,她的柔情,会没办法融化这座冰山……

陆善朝一向我行我素,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再说,创作需要安静的环境,有什么不对?

他对素未谋面的儿子,没有任何感情,又有什么不对?

可这个名为他经纪人的小妮子,除了公事外,还鸡婆的管起他的亲子关系——他倒想要看看,除了厨娘兼保母外,她还可以变出什么花样?!

楔子

四方框围住一片混白色天堂,层层似雾非雾的薄云缭绕着象征纯洁的身躯,天使的羽翼扬展在无边无际的国度里,神圣、和乐的微笑,结构出团团温暖的氛围。

似乎没有人可以破坏这层温馨的气氛,也仿佛不会有人舍得去介入,让原貌变得不再美好。

年仅十二岁的纪纱英,留着一头乌亮柔顺的过肩长发,稚气未脱的姣好五官,已经可以明显看出长大之后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仰着下巴,专注的目光牢牢地锁住墙壁上一幅油画,一个天使、两个天使……油画上头有好多个天使,肥肥胖胖的身体,浅色髻发,顶着金色光环,如果这幅画会发光,那光圈所发出的金色光芒,一定十分眩人眼目,甚至会到达令人睁不开双眼的地步吧!

纱英的脑海里不禁想起了半个月前,因为车祸意外离开人世的双亲,他们是否也到天堂去了呢?

天堂在哪里?究竟哪里是天堂?

那里真的是快乐的地方吗?

她根本无从想象,只能将一切都寄托在墙上这幅图画里。

不过她心里深深相信天使真的存在,因为相信天使的存在,就像相信她的爸爸妈妈在天堂微笑看着她一样。

有天使,就有天堂……

“纱英。”

她回过头,看着陈律师一步步朝她走近,最不喜欢的叔叔、婶婶则缓步尾随在陈律师身后。

“依照法律,以后你的监护权,就是属于纪先生和纪太太,他们是你唯一的亲人,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你要乖乖听他们的话,知道吗?”陈律师伸出大掌温柔地抚摸她的发项。

他和纱英的父母也有几年交情了,现在发生这种意外,纱英年纪还小,却已经成为孤儿,他看了也是于心不忍。

念在和纪氏夫妇有不错的交情,这次他主动跳出来替纱英找监护人,除了可以抚养她,也可以让她暂时过着与之前一样平静的生活。

殊不知这全是陈律师一厢情愿的想法,纱英的叔叔婶婶可没这么想,他们会接受抚养纱英的责任,完全是因为他们夫妻俩都要工作,可是家中却有三个未满五岁的孩子需要人照顾,若是将这三个孩子送到保姆那里,每个月的保姆费肯定吓人。

纱英也十二岁了,很多事情都应该懂得差不多了,照顾小孩也不算难事,所以他们夫妻两人商量的结果,一致同意接受纱英住进他们家,反正只是多一双碗筷吃饭,比起那吓人的保姆费,可以说是相当划算了。

“纱英就和叔叔婶婶住在一起吧,也可以和堂弟们作伴,以后就不会觉得孤孤单单了。”

大人的表面话都说得很好听,所以很难去分辨其中的真假与可信度。

连陈律师都察觉不出来的话语,又怎么可能叫年纪仅仅十二岁的纱英,听出丝毫端倪呢?

纱英只是点点头,沉默地接受这一切的安排。

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能说些什么话?做些什么事?只有顺着大人们的安排去走。离开陈律师家的时候,纱英忍不住一再回头,她对墙上那幅天使图有好深、好深的眷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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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互敬互爱,创造一个和谐的 优秀的社区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07-08-06
第一章

婴儿般的胖嫩身躯,关节间的皮肉皱成一条条褶痕,每道都像是幸福的曲线,细腻的刻划在人们心田,背后的纯洁翅膀分别左右,降下了温暖的气氛,金色的光圈永远都可以照亮晦暗的内心深处。

一双眷恋的目光牢牢地锁住白墙上,这幅名为“福音”的油画。这幅油画的构图,是好几个美丽的小天使同时歌颂福音,柔和的色调缓缓晕散开来,简直可以说是渗入了欣赏者的心坎里。

纱英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这幅美丽的画吸引了去,从十年前在陈律师家看见这幅油画,她的脑海里便时常出现这幅画。于是在一股动力驱使下,她开始翻阅一些介绍名画的书籍,在她认真、专注的搜寻下,终于让她找到了有关这幅画的详细介绍。

让她深感佩服的是这幅画的作者,居然只是一位长她五岁的男子,而他在完成这幅天使图时,只是年少轻狂的十七岁年纪。

一想到这里,纱英心里便涌现了强烈的作战力量——

“纪小姐。”美术馆的刘馆长走近纱英身后,端庄优雅的姿态,一脸和蔼的可亲笑容,让人觉得很舒服。

“刘馆长。”纱英两片微薄的唇瓣轻轻向上扬起,回应了对方亲切、有礼的笑容与态度。

“关于这次你担任陆先生的经纪人一事,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不知道你心里会不会觉得有压力?”

“谢谢馆长关心,也很感谢你们愿意给我这次机会,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不瞒您说,其实我是陆先生的画迷,我喜欢他的作品已经长达十年了!像是馆里展览的这幅‘福音’,正是我开始迷上陆先生的原因。”

一张漂亮的瓜子脸上,有着一抹打从心底充满自信的笑容,她相信依她的工作能力,一定能将所有事情处理得当。

更何况这是她第一次担任重量级画家的经纪人,这位画家又是她独钟的偶像,无论如何,她只准许自己成功,绝不能失败!机会难得,她不好好把握现在,还要等待何时?

“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全心全力,协助陆先生的画廊如期开幕。”她许下了保证。

陆善朝国际知名的画家,画风取向偏向温馨、感人,让人在欣赏他的作品时,心底也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暖流滑过。当初她就是因为他的作品,充满温馨的味道,才会被深深吸引吧!

十二岁的她,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原本幸福温暖的家庭,双亲发生车祸事故离世之后,她便在陈律师的安排下住进叔叔婶婶家,本来以为叔叔婶婶会好好照顾她,孰料,她在那个家里,只能算是廉价保姆。

叔叔婶婶有三个孩子,都是男生,老大与她相差七岁,老三甚至小她十一岁。她住进叔叔婶婶家后,才知道自己在那个家里只能算是外人,不可能再拥有像以前那样的幸福。

她真的很难过,不是因为叔叔婶婶对自己的种种亏待,而是她总是在夜深人寂之时,不停地、加倍地思念她的父母…“。

当她将所有的情感寄托在陆善朝的作品上,才能得到安慰,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精神上的支柱,远胜过现实中生活在一起的人,再多的甜言蜜语,也抵不过她用一分钟凝视一幅画的幸福滋味。

所以她选择当画家经纪人这分工作。对许多人来说,当经纪人是一份苦差事,可是对她而言,能当上陆先生的经纪人,是她长久以来的目标,所以无论过程有多辛苦,她都觉得无所谓。

现在她的目标实现了,她高兴都来不及了,哪里还会去害怕那些压力呢?一点都没有适应不良的问题。

“呵呵。”闻言,刘馆长笑得更加灿烂。“只要你有这分冲劲和心意,相信你绝不会失败。”

“谢谢您的鼓励,我一定会努力。”纱英充满自信的笑容看起来格外亮眼,更添美丽光彩。

“其实你今天能得到这个机会,也是靠你自己不断努力向上得来的,因为你的认真,才能得到好机会,是不?”

纱英点点头,长而弯翘的睫毛上下眨呀眨,像会说话似的,不要说是男人了,连女人都忍不住会钦羡起,她为何会有如此灵秀的五官,任何一个表情都能牵动人心。

或许是因为她总是用真心与人相处,总是诚挚地去做每件事,所以她在工作上才能无往不利,得到贵人相助与提携。

刘馆长也是她的贵人之一,若不是刘馆长大力推荐,依她的资历,是不可能得到担任陆善朝经纪人的这个机会。

除了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全力以赴之外,她还要怀抱着满心感恩的态度来工作。她是一个懂得珍惜的女人,因为她深知机会一旦失去了,就很难再等到下一个机会来临的道理。

人一生中的好机会不可能一再出现的,只有自己伸手去抓住之后,并且善加把握、利用,才能真正有所收获。

刘馆长拿出一张写着地址和联络电话的纸条给纱英,交代道:“这是陆先生家里的地址和电话,身为他的经纪人,你有必要去关心他的进度和生活作息,从生活细节去着手,才能完全协助他开画廊。”

“我明白。”纱英笑了笑,接过纸条。

陆善朝计划开一间规模颇大的画廊,开幕时间定在四个月后,准备的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何况这将是艺术界十分受瞩目的大事,不能出半点差池,所以她一定要细心得不能再细心、用心得不能再用心的去执行这个任务——让这间万众瞩目的画廊成功开幕!

“身为经纪人多少都会介入画家的一些私生活,只要你自己不要自乱阵脚,无论遇到什么事,应该都可以迎刃而解。”

“呃……”纱英迟疑了会儿,发觉刘馆长似乎话中有话。“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咳咳。”刘馆长干咳两声,压低音量问道:“最近你没有听到有关陆先生的一些消息吗?”

纱英摇了摇头。“除了陆先生要开画廊一事之外,我没听过其他有关于他的消息。”

陆善朝是一个不爱好交际的男人,所以想要得知他的消息可说是登天难事,因此她对陆善朝这个人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一些众所皆知的事情,无法深人探讨他这个人。而且他行事隐密,除非是他自己愿意对外发消息,否则谁也不可能知道他的事情。

“最近得到一个内幕消息,荫有可信度,因为这原本是一桩头条新闻,但是已经被有心人士拿钱压下来,不过总是百密一疏,所以消息还是慢慢地传开来了。”

刘馆长忽然道:“一个星期前,陆先生离异多年的妻子,在国外发生的连环车祸中意外身亡,留下五岁大的独子,近日内将会委托律师送回台湾,监护权属于陆先生。”

“这是陆先生的私事,我不会过问。”纱英明白了,原来刘馆长是怕她介入陆善朝的私生活。

毕竟她太年轻,与陆善朝年纪相近,无论是谁都会有这样的预设想法,也难怪刘馆长会担心这个问题了。

“你能这样想就好。”刘馆长会心一笑。“我知道你是个事业心重的女孩,我也相信你一定会成就良好的事业,我对你有信心,相信你会表现得很好,不让人失望。”

“我会的。”她笑。

抬起灿亮的双眸看向白墙上的油画,那一瞬间,纱英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原动力,正要从心底爆开—— 她绝对会全力以赴!

. . . . . .

一辆银色轿车在一栋豪宅前缓缓停住,纪纱英打开车门离开驾驶座,比对着门牌上的住址,与白纸上抄写的住址是否相同。

“没错,是这里。”她的唇角不禁漾开了浅笑。

陆善朝是位知名画家,他的作品早在多年前闻名国际,所以他年纪虽轻,却已经比其他画家拥有更丰富的物质享受。

眺望眼前这座豪宅,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不知道陆善朝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外界人士说他不喜交际,所以真正认识他的人很少,她根本无从了解他这个人的个性。 总之,走一步算一步,如果他是个脾气极劣的男人,她也会为了工作而忍气吞声。

大师的脾气总是比一般没名气的画家,还来得不好些嘛!她能理解的。纱英做好了心理准备,怀着有些紧张不安的心情,伸手按了下门铃。

在等待有人来开门的过程中,她发现自己内心有股汹涌的情绪,愈来愈无法控制——因为她即将看见的人,是她多年来的偶像呀!

她如此迷恋他的画,也仿佛迷恋他的人,虽然她从来没看过他长得什么模样,但是缘分就是如此奥妙,让她时常想起这个人——个素未谋面、又行事神秘的男子。

喀嚓一声!沉重的铁门缓缓推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她还采不及看清楚他的长相,就被他一身被原料沾染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吓了一跳!连长裤都是痕迹斑斑。

“你、你好!” 她知道自己的反应有点呆拙,也很不礼貌,所以匆匆忙忙低下头和他打招呼,一双眼睛不敢往上抬。

“你找谁?”浑厚好听的嗓音问得十分直接。

纱英吞了吞口水,想在脸上挂上一抹笑容,却是笑得很牵强,也忽然发觉她低着头,就算露出亲切的微笑他也看不见。

她究竟在紧张什么劲呀?!纪纱英!镇定一点——她在心底如此训诫自己。

“我找陆先生。”她好不容易冷静了情绪。

“我是。”

“嗄?”纱英慌张地抬起头,双眼亳无预警地对上他那一双澄澈的瞳眸,再也无法移开目光。眼前的男人拥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魅力,他那双眼睛定定地凝视她,毫不避证,感觉得出他眼神中带着一份坦然。他的双眼深邃有神,漂亮得足以吸引她整个人。

愣愣地看着他,居然看得她呼吸逐渐急促,双颊不知不觉感到一阵燥热。“有事吗?”家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女人,见了他之后却默不吭声,只是张大双眼盯着他瞧,不感到奇怪也难。

“呃……不、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名片!”纱英手忙脚乱地从皮包里抽出一张名片交给他。

他接过名片,审视上头几行文字,点了点头道:“你是汉江美术馆刘馆长推荐的人?”

“嗯,你好!我叫纪纱英,今年二十二岁,我从十年前就是你的画迷,能担任你的经纪人,从旁协助你开画廊是我的荣幸,今后请多多指教!”她兴奋地说完。

陆善朝愣了愣,不禁莞尔。她的五官姣好,是一个堪称亮跟的女孩,像她这样美丽的女子独自走在路上,肯定可以招来不少赞美的声浪。

他是个画家,对任何人事物的看法都有慧眼独具之处,他在心底仔细打量她,有个念头慢慢地产生……

看见他露出微笑,她心里不自觉地有松一口气的感觉。没想到他是个挺好相处的人,一见面说没几句话,就送给她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

“是刘馆长给你我家的住址?”

“嗯。”

“她没顺便给你我的联络电话吗?”

“也有。”她笑。

他不仅长相斯文,连说起话来都是这么温文儒雅、彬彬有礼,他的脾气和个性应该都不错吧。

正当她觉得能够安心之际,却忽然听见他说:“你不觉得冒昧地登门造访,是一件很没礼貌的事吗?”

“呃——”纱英当场愣在原地。他、他说什么?冒昧登门造访……没礼貌……他是在骂她吗?纱英好不容易放下的一颗心,又忽然被提得老高,只因为他一句语意不明的话——

“你今天来拜访我,应该先打电话和我联络。”他伸手梳过头发,举手投足间充满一股洒脱。

“抱歉,是我疏忽了。”觉得他说的也没错,今日突然跑到他家门口按电铃,确实不太妥当。

她虽然低头认错,但是心里还是感到有些不对劲。他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相处…

“还有其他事吗?”他的语气相当淡然。

“呃……”所有的话似乎全哽在喉咙,面对他这么冷淡的态度,她也不知道怎么和他继续交谈下去。

“没事了。”她今天纯粹是来向他自我介绍,和满足自己多年以来对他的好奇而已。

他们两人的初次见面,似乎不算完美…。

纱英不禁在心中悄悄叹了口气,却也只有无奈。

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07-08-06
第二章

为了弥补昨日的冒失,纱英特地在早上拨了通致歉电话给陆善朝,甚至约好可以前去拜访的时间。

怀着比昨天更志下心不安的心情,纱英鼓足勇气伸手按了门铃。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来开门。

见到陆善朝出现在眼前,纱英一颗心倏地提到半天高!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他穿着一件黑色套头毛衣,发丝滑顺,一身干净利落,更添一股迷人的斯文气息。与昨天初次见面相较起来,她今天才算是真正看清楚地端正的五官,居然如此精致,连身为女人的她,都忍不住嫉妒起他的外表。

一个人怎么能才貌兼备呢?如果不是什么特别原因,她不可能有机会与他这样的大帅哥,直接面对面说话吧?

“你、你好!”她管不住自己的结结巴巴。

“进来。”纱英点点头,尾随他走进门内。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

他开门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他脸上挂着一抹奇怪的神色,像是在等待什么而又落空的感觉。当然,这是他的私事,她不会多嘴去过问。“随便坐,我去帮你倒一杯开水。”

他带着浅浅的笑容,径自替她端来一杯开水。

纱英客气地回了他一抹笑容,觉得自己应该还笑得挺亲切地。

“昨天……真的很不好意思。”她诚挚地说:“不过我真的很喜欢你的作品,我从小就迷上你所创作出来的‘福音’。”

陆善朝拿着茶杯正要往嘴里送人一口茶,忽闻她这样说,险些呛着。

“咳咳。”他故意干咳几声,好用来掩饰害状。“你说你‘从小’就喜欢我的作品?”

“嗯!”纱英用力地点点头,没有丝毫迟疑。

陆善朝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深觉不可思议。“你年纪应该很轻吧?”

“我今年二十二岁。”

他思索了一会儿。“真的很年轻,没想到却已经有独当一面的本事,刘馆长会推荐你来当我的经纪人,肯定是你有很不错的办事能力,才值得别人如此欣赏你,对吧?”

“呃……也不能完全这样说,有很多地方我还是要努力学习,有时候一个人处理事情的能耐,是靠经验换来的。”

他认同她说的话,觉得还颇有道理。“我想请问你一件事。”

“你讲说。”

“你是用什么角度去欣赏‘福音’这幅画?”

“幸福。”她回答得很快,不加思索,因为这个疑问,她早在爱上他的画作之前就自问过了。

“那是什么?”

“你自己不晓得吗?”她的眼神刷亮起来,更显得神采奕奕。“你所画出来的画,给人一种很神奇的感觉,像是一种安慰,每当我孤独、寂寞时,总能因为你画里的细腻而觉得温暖。”

“我觉得有点夸张。”他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若说没有任何撼动,绝对是骗人的。

她可以将他的作品欣赏成这般,怎么可能完全无法感动他呢? 一个创作者最需要的支持,就是心灵上的共鸣——

“如果不是因为心底产生这样的感觉,我又怎么会喜欢你的作品呢?别人的作品就没办法让我有这样深的感动,你觉得夸张也没关系,因为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会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会喜欢你的作品喜欢成这样呢?可说是爱不释手吧。”

她很坦白地说出内心话,无论他能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吸收全部,她还是想表达属于画迷的热情。

他定定地凝视她,精睿的目光像要透视她整个人,甚至她所有的心思。在他的注视下,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双顿微微泛着羞红,心里的紧张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形容。

他为什么这样看着她?她该开口说话,打破这样沉默的气氛吗? 可是她又应该说什么呢?完蛋了,她脑中真一片空白!居然没有思绪可以抓来运用——

就在纱英坐立难安之际,门铃忽然响起!

陆善朝从她身上敛回目光,仍然是没多说半个宇,径自起身走去开门,神色又恢复方才的平淡。

玄关传来一阵交谈声,不一会儿,陆善朝领着一位西装笔挺的男人,和一个看起来约莫五岁大的小男孩走进客厅。

陆善朝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让一旁的男人露出一脸为难的神色。

见状,纱英只好尴尬先地开口打破僵局。“不好意思,你们是不是有事要谈?我先走好了。” 纱英起身离开,经过小男孩身边时,明显地察觉到他小小的身子瑟缩一下,像是在害怕什么。

她不自主地看着他稚嫩的脸庞,那双纯净的眼睛里,毫不掩饰地呈现出惶恐不安的眼神。

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轻敲进她记忆深处,感觉真的太熟悉了!

小男孩所表现出来的不安,和十年前遭遇家变的她,又有什么不同呢?因为这个想法,让纱英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陆善朝瞥了一眼男人和小男孩所伫立的方向,十指交叠在鼻尖,一脸冷静地思考着。

“我想过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和他一起生活。”他坦言道。

“可是……奉评的监护权属于你。”

“他要多少生活费我可以全部负担,但是请你把他送往别处,我真的没办法照顾他。”

陆善朝将奉评看成了麻烦——

他是前妻留下来的孩子,当初他与妻子离婚时,才得知妻子已经怀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但是离婚已经是两人的共识,谁也不曾想过后悔或换回,所以他让妻子带着他的骨肉离开。

没想到多年后,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他也从未见过这个小东西,现在居然要将他推到他身边,他怎么可能有办法与他共同生活?单身只影惯了,他无法一下子就接受有个人来打扰。

“陆先生,我身为律师,什么情况都遇到过,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是因为你们父子没有感情基础,但是他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肉,孩子是无辜的,你忍心看他失去母爱之后,又得不到父爱吗?”

霎时间,纱英想起了刘馆长曾经向她提过的小道消息——

顿时,她全然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原来这个小男孩是陆善朝的儿子,可是陆善朝却不愿意抚养这个孩子……

怎么能这样呢?父母双亡的她是因为逼不得已,才会住进叔叔婶婶家,可是这个孩子不同呐!他是孩子的父亲,怎么能不要这个孩子呢?

“这些事情我都不管,反正养他只要出钱就行,你将他送到别处,我可以每个月付他的生活费。”

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难事,所以他宁愿用钱将不顺心的事情摆平,也不要惹麻烦。

何况现在的他没时间去占惹麻烦,画廊开幕的时间就快到了。

“你若这样坚持,我会很为难。”

“只要你能摆平这件事,我可以支付你不错的酬劳。”

“这……我——”

“这种话你说得出口?”

正当律师忽然犹豫之际,纱英站在旁观者的立场,终于忍不住发出忿忿不平的声音。 两个男人同时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带着些微的吃惊,不过表情和态度都还算镇定。

陆善朝不发一语,静静地看着她因为生气而鼓红的双颊。

“孩子既然是你的,你就要负起养育他的责任,身为他的父亲,哪里还有让你逃避的余地?”她义正辞严地说。

小男孩因为纱英突然提高的音量而吓了一跳,身于忍不住往律师的身后挪动了些,与纱英的距离愈来愈远。小小年纪的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只知道有天当他从睡梦中哭醒要找妈妈时,妈妈却不见了,后来有很多人在他面前出现,最后他被带到这里,而他的妈妈已经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孩子不是你给他钱,他就能自己活下去的,他年纪这么小,如果没有人照顾他,生病了、肚子饿了,你说他怎么办?难道你只怕责任,却从来没替他想过未来的人生吗?”

对于纱英气愤的情绪,陆善朝完全不动声色,反倒是站在一旁的律师忍不住开口替陆善朝说话。

“小姐……其实这也不能怪陆先生,因为陆先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孩子,现在发生这种事确实是太突然了。”律师微笑道。

纱英看着律师一脸写满谄媚的表情,愈是怒火中烧,人家已经发生这么悲惨的事情了,他居然还有闲暇去顾及自身的利益!

于是纱英不客气地说道:“在替别人开口之前,你应该先反省自己的职业道德才对。”

“嗄?”律师顿时怔愣——她、她在说什么啊?

“一开始你真的是在替这个小朋友,争取被抚养的权利,而且也说了很动听的话,我正觉得你是一位值得被欣赏的人,当他说要给你高酬劳时,你却整个气势都不见了,人品也在瞬间变得不高尚!”

因为看透了他的人品,所以纱英说起话来毫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是一针见血,想要戳破眼前这张虚伪的面具。

“呃……我……”律师一脸惭愧、羞红,虽然心底也产生了怒气,可是愧疚的心情,还是压得他无法反驳。他不得不承认,刚才他确实被陆善朝所提起的高酬劳诱惑,甚至到现在心里还是蠢蠢欲动。

纱英别过脸看向保持沉默的陆善朝,心里很不高兴。

“你一句话也不说,还是打算推掉自己应负的责任吗?”她问得相当直接。

不料,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淡然地回了一句:“你好像很热衷参与我的家务事?”

他话一出口,让纱英立刻觉得丢脸——

是呀……这是他的家务事,她凭什么插手呢?只是心里太不服气,认为孩子不是用钱可以打发的东西,所以才忍不住大声反驳他。糟糕!刘馆长还亲自交代过要她小心一点,千万不要涉人他的私生活,可是她却冲动地暗出这第一步。但是没有办法啊!她就是看不过去。

“抱歉,我——”

“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可以请你先离开吗?我还有很多问题要处理,不需要外人来过问。”

陆善朝将话挑明,和纱英刚才的语气一样,相当不客气。她顿时感到难堪,什么立场都没有,只能摸摸鼻子走开。

她看着小男孩一脸惧色,虽然于心不忍,可是又能如何呢?她没办法帮上任何忙呀!

纱英无奈地收回同情的目光,旋身离去。

没想到两次见面,都闹得如此不愉快,而且一样存着满心无奈,唉!他们磁场不合吧……

. . . . . . .

纱英踩着稍嫌沉重的步伐,走上公寓的楼梯,她一边回想在陆家见到的景象,一边思索自己今天所讲出来的话。

她的个性就是这样,凡事慢不得,只要一看不惯就立刻出声,从没有让自己在事情发生的当下冷静过,所以常常有失控的状况发生,她会对陆善朝说教,也真是出乎自己意料的事。

没有人知道她在脱口而出那些话之后,心里有多么震惊——她居然对自己崇拜的对象说出训示的话?!

天哪!还有谁比她更猛呢?

拿出钥匙打开沉重的铁门,刚踏进家里一步,她立即听见婶婶那尖锐、刺耳的吼声“你手机带在身上是装饰用的吗?”婶婶生气地骂道:“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要去载辰佑回来?”

“嗄?!”纱英倏地一惊!“对不起!我忘了。”她从昨天开始就在记挂着陆善朝的事,压根忘了今天是大堂弟辰佑,从学校宿舍放假回来的日子。

她三个堂弟都在读书,大堂弟刚升上高中一年级,因为就读的学校离家里有一大段路途,所以目前住校,她每周末都要去学校载他回来,可是她却忘了今天是星期六。

“辰佑呢?”她小心翼翼地问,知道婶婶很不高兴。

“早就回来了!难道还待在学校等你想到再去载地吗?”

糟糕!婶婶真的很火大。“抱歉,我在忙工作上的事,所以忘记今天是星期六。”

“忘忘忘!你还真是一个大忙人哪!到底这么忙是赚了多少钱?每个月只拿你少少的两万块,我看你自己的积蓄应该不少吧?”婶婶明嘲暗讽地说,从以前就是这样子的语气和态度。

她有时候会想,难道她上辈子和婶婶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吗?为什么婶婶对她怨妒成这般,而且还长达十年之久。

“我要回房整理工作资料了。”她想尽快逃回房里。

“你给我站住!难道你以为这件事可以算了?”

“妈!”

正当纱英深感头大之际,辰佑及时出现替她挡下所有问题。

“姐工作忙已经很累了,你不要再对她发脾气了。”他向来都是护着纱英,从懂事以来,他的心里就是以纱英为重。

这分超越姐弟情感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在外人眼中,他对纱英的心意是不正常的。

“她今天放你鸽子,让你在学校白等她一整天!”

“没关系啦!我又不在意。”他走到他妈身边,将她往房里推去。“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去市场,早点去睡吧。”

“我还没骂够!”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真的很晚了。”辰佑费了一番工夫,才将叨念不休的母亲推进房里。

纱英这才松一口气,不过也马上向辰佑道歉:“对不起,我真的忙到忘记你今天放假。”

“真的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坐车回来,只是我很喜欢你来载我时的那种感觉,所以我才不想自己去搭车。”

这也算是一种小任性吧。

纱英并不以为意,反正在叔叔婶婶宠溺的教育下,不将他们三兄弟的个性宠坏才怪。 不过在这个家里,辰佑待她最好,而且从小就很喜欢黏着她,无时无刻都在她身边打转。 婶婶若对她有所不满,还没开口大骂,辰佑就会挺身而出为她档拦,所以她也满疼辰佑,将他当成亲弟弟看待。

“谢谢你又帮我一次。”

辰佑笑着走近她,这时候她才发现,当初那个常在她身边打转的小鬼头,如今已经高过她一个头,是个不折不扣的少年了。

“我不帮你还要帮谁?”他笑。

纱英回以一抹笑容,点了点头便转身回房了,并没有多想。

辰佑站在她身后,握紧双拳,他在克制自己内心的冲动,为了她美丽的笑容,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07-08-06
第三章

纱英和几个同样在美术馆工作的伙伴,约在餐厅吃饭,因为大家平时都忙着各自的工作,也没什么时间好好聚在一起吃顿饭,所以今天晚上大伙约在高级西餐厅里,打算好好享受晚餐。

“小野先生近日将要来访,不知道赞助厂商会为他举办多盛大的欢迎会?”同事中有人提出这样的疑问。

“拜托,现在是我们私人的聊天时间,不要什么话题都绕在工作上嘛!”也有人这样反对。

“这也没有什么不好,有共通的话题,总比一边吃饭、一边发呆好吧?”佳湘笑道。“也对。”众人点头附和。

“我看我们之中最走运的人,应该是纱英吧?”幼如看着身旁的纱英,一脸钦羡的样子。

“是啊!我也觉得。”幼如一番话又引来一阵附议。

纱英笑了笑,开朗地说:“没办法,我可是使出了苦肉计,在馆长面前跪了三天三夜以示心意,馆长看我可怜才勉为其难地答应。”

“最好是这样。”一群女孩笑成一团。

佳湘对纱英说道:“你是我们之间年纪最轻的,可是你的努力程度却是我们望尘莫及。” “嗯,不仅是馆长赏识你的能力,连我都好佩服你。”幼如也一起称赞起纱英的工作能力。 “年轻真好,做什么事都有冲劲。”

“也不能这样说,纱英是真的对艺术品有兴趣,所以才会全心全意投入,更何况,她迷陆先生迷成这样子,一定会更努力表现,才能在这么多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得到当陆先生的经纪人这个机会,对吧?这么难得的机会,肯定是要费一番功夫。”

纱英笑而不语,听着众人将话题绕在她身上,感觉不会太糟。

“对了,你见过陆先生了吗?”幼如好奇地问。

“对呀对呀!你见过他本人了吗?”

所有人的双眼全在一瞬间刷亮起来,对于纱英即将回答的答案心动不已,毕竟她们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陆善朝,也是充满兴趣,只是有关于他的消息向来难以探听。

“听一位前辈说过,陆先生长得非常俊秀,白话一点,就是非常好看、是个大帅哥,你说到底是不是?”

女人嘛!总是对帅哥比较有兴趣,如果陆替朝真的是个年轻帅哥,她们除了着迷他的画作之外,当然会更疯狂地爱上他的人。

纱英觉得自己真是幸运,可以亲眼目睹陆善朝的庐山真面目。

不过一想到陆善朝那淡漠的态度,她心里的热情就冷却了不少,甚至不敢置信他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冷淡。他可是“福音”的创作者,如果他当真是个无情、畏惧负责的人,又怎么能画出那么撼动人心的书呢?作品通常可以反应出作者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是吗?纱英不禁暗忖。

“你怎么都不说话?陆善朝到底长得是图是扁,你赶快告诉我们呀!”佳湘催促道。

“呃……”纱英想了想,笑答道:“如果他愿意当明星,应该是超级偶像吧!魅力满分。”

“哇!”众人不自觉地惊呼出声。“真的这么完美?”

“嗯,很完美,就像——”纱英正要举几位炙手可热的男艺人来比拟,却在餐厅的另一隅瞥见一张熟悉的脸庞。

“就像什么?你快说嘛!”

这次不仅是佳湘催促她回答,连在座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地追问,因为她们这群女人对完美的人事物都特别感兴趣,否则也不会成为艺术工作者,整天和艺术为伍了。

纱英定定地看向特定的方向,十分意外地看见陆善朝和一个小男孩,坐在一起用餐。他带着他儿子来餐厅吃饭

这表示什么?他接受他儿子了?他决定要负起养育他儿子的责任了?抑是有其他原因 “纱英?”在佳湘的呼唤声中,她匆忙回过神来。

“纱英…怎么了?”她看着众人用一种很疑惑的目光看着她。

“我们都在等你说。”

“喔。”纱英不甚自然地放下手中的用餐器具,悄悄地指了陆善朝和他儿子的座席。“就像那个男人吧。”

“哪个?”所有人的目光迅速搜寻,落在陆善朝身上之后便移不开了。

“天哪……是超级大帅哥耶!”

“没想到真的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存在……”

“完了,我口水快流下来了!”

“他身边有个小孩子,该不会是他的小孩吧?!”有人发出极度惋惜的声音。

“帅哥身旁总是不会有空缺的……”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纱英知道陆善卓的魅力果然不同凡响,可以让见过他的女人者心悦诚服。

不过她现在可没心思去想那些,看着他和他儿子沉默吃着饭,她的心里就有股说不出来的落寞感。

也许是为了他们如此浅淡的父子亲情,而感到寂寞吧……

. . . . . . .

纱英拨了通电话给陆善朝,但是陆善朝却推说没时间招待她,请她改天再登门拜访。 意思很明显,他拒绝她再侵入他的生活圈。

唉!其实她也不是故意要这样,只是刚好事情在她眼前发生,她实在无法袖手旁观,所以才忍不住插嘴。没想到会惹来他的厌恶,这下子可好,不要说她想关心他创作的进度,连跟他见面也没办法了。

实际上她心底最在意的,仍然是他和他儿子目前的相处情形,她知道这是他的私事,她没权利去过问,但是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那孩子受伤、害怕的眼神,深深植入她心坎里。 仔细想了想,纱英决定不顾一切前去拜访,反正她已经被陆善朝讨厌了,怎么做都没差。

买了一大袋的营养食品,纱英开车来到陆宅,深呼吸一口气之后,腾出一只手用力按下门铃。

过了一会儿,陆善朝前来开门,在见到她的出现之际,不自觉地露出排斥的神色。“你来做什么?”他不高兴地问。

纱英可没有被吓跑,尽管他脸上已经结了一层霜,她还是一副自若的态度和语气。

“我是来煮饭的。”说完,她也不等他回应,强硬踏人他家大门内。

“你——”他愣了愣,完全不知道要从何阻止。

纱英凭着自己的直觉,找到了厨房的方向,将手中一大袋食品搁置在厨台上,不经意地看见一旁摆放着一整箱泡面。

“你最好立刻离开,否则我会报警处理。”如果她再不走,他认为这将不是口头上的警告而已。

“你以泡面为主食?”

陆善朝根本不想回答,因为他的事情与她无关。

纱英心里觉得自己真是作对了决定。

不顾他的反感,她只想用心煮一顿好吃又营养的晚餐,给他们父子两人享用。于是她挽起衣袖,开始动手准备料理。

“你到底想做什么?”陆善朝语气不悦,脸上的表情愈来愈难看。

纱英背对着他,径自做自己的事。

时间沉寂一会儿,她也想了一会儿,终于慢慢地开口:“也许你会觉得我是个很多事的人,可能打算将我这个经纪人换掉,不过我还是决定,要做我觉得该做的事。”

他不语,静静地看着她利落的动作,像是个相当习惯待在厨房里的贤妻良母。她确实是个很多事的女人,突然闯进他的生活,打乱他最初的决定拒绝和奉评一起生活。

他不认为自己有能力照顾一个小生命,奉评才五岁,对他而言是一个很弱小的生命,他害怕自己无法尽到责任,更担心奉评会在他身边出问题,也许是感冒、发烧,也许是啼哭、吵闹……总之,他没信心可以当一个完美的父亲。

但是当她发出勇敢的声音,为奉评反驳他这个没用的父亲时,便深深撼动他固执的想法。 虽然他很生气她的好事,但是正因为她的提醒,他才想到要转换立场,为奉评想一想,一个孩子失去了母亲,何苦让他连父爱也得不到呢?于是在她离开之后,他终于决定留下奉评,从此一起生活。

不过他还是很受不了纱英,像是现在又我行我素地进入他家,为所欲为,完全不尊重他这个主人。也许他早该放弃和她周旋,直接走到客厅拨通电话到警局报案比较省事,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就是无法狠心去做。

她又不是他的谁,只是一个在近期合作的工作伙伴而已,他们之间毫无交情,她都可以这么没礼貌地对他,他还跟她客气什么?

顿时,陆善朝迷惑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有耐性,站在原地看她做事情,而且感觉心里愈来愈平静,没有刚开始时的暴躁。

大约经过一个多小时,厨房传出阵阵香味,一道道看起来美味可口的佳肴,从她双手中产生。

奉评原本待在父亲替他准备的房间里,也因为闻到香味而从房里探出头来,一步步地朝厨房靠近。

纱英迅速地收拾好餐桌,将菜色一一端上桌之后,用手背抹去额际上的薄汗,笑道:“请入座,可以开动了。”

陆善朝简直有点傻眼——她是怎么办到的?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端出一盘盘丰富的菜色,让人垂涎三尺。

纱英知道他不会这么容易接受她的好意,于是她主动地上前拉过他的手,请他坐在餐桌旁。

当她接触到他手中的温度时,一颗心犹如擂鼓,双颊更是不自主地泛起两团潮红。她赶紧别开脸,转身看向奉评。

“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吃看阿姨煮的莱?”她绽开美丽的笑花,轻而易举地打动了每个人的心。

至少奉评不再对她露出害怕的神色,反而点了点头,缓步朝她走近,试着去接受外来的恩惠。

“来,阿姨抱你到椅子上坐好。”

她在餐桌上准备了两副碗筷,体贴地替他们父子两人添好白饭。

陆善朝没有动筷,也没有任何动作,奉评年纪虽小,却懂得看大人的脸色,于是也不敢有多余的举动。

“怎么了?担心我的厨艺吗?”纱英知道他根本拉不下脸,吃她所煮的东西,但是凡事都要试着踏出第一步,今天他不愿意去动筷,明天她照样会买菜过来,至少为他们准备中餐和晚餐,直到他能接受她的心意。

为什么甘心为他做这些事?就当作是一种报答吧!

十年前若不是因为爱上他的画作,她不可能在伤心难过时,适时得到心灵上的安慰,因为他的创作总能为她心中带来温暖,陪伴她度过每一段孤独寂寞的时光。现在她认识了他,知道他面临这样尴尬的困境,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可以将一个小孩子的生活起居,完全照顾好呢?

她决定为他代劳,当作是报答——

“你放心吧,我从小就学会煮饭了,因为照顾过三个堂弟,所以有关小孩子的事情问我最清楚了,以后你若有什么问题,都欢迎找我商量,也许我对你的帮助不是很大,可是至少能帮—点小忙吧?”她笑。

纱英替奉评拿过碗筷,为他多挟了几样菜。“赶快吃吧,要吃多一点才能长高喔。”看着她一脸亲切地微笑,奉评安安静静从她手中拿过筷子,吃了一小口的饭。

看着奉评开始动筷,纱英心里自然是雀跃万分!这个孩子能慢慢接受它对他的好意,是不?

只要能打动他,无论必须花费多少时间和日子都没关系,她只怕这个孩子会思想自闭而已。

陆善朝看着餐桌上只摆了两副碗筷,又看向她,终于脱口问了一句:“你不吃吗?”

她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吃就好,我还要回家煮饭,不打扰你们父子俩培养感情了。”她想化解他们之间的不自在。

父子嘛!有什么地方不能好好相处呢? 奉评还小,对亲情的依赖性还很高,如果陆善朝可以用心对待孩子,相信他们父子两人的感情,会好得没话可说。她会尽量不去干涉他的私生活,但是除了关心他的创作进度之外,她还会朝增进他们父子两人的情感为目标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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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地下室  发表于: 2007-08-06
第四章

连续两个星期以来,纱英就像走时菲佣似的,只要接近午餐和晚餐时间,她就会自动出现在陆家门口,替他们父子两人准备好丰富的莱色之后,还会偶尔动手打扫屋里。

她的一举一动,陆善朝都看在眼里,只是默不作声而已。

“距离画廊开幕的时间只剩下三个多月,你想好要用哪一幅作品,当整体的主轴吗?”他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办法挑选出,自己最满意的作品。”

“呃……那怎么办?!”

“我一直在构思新图,想要用全新的灵感来当主轴。”

“嗯,我了解。”她点了点头。“你打算花多少时间将新作品完成?”身为经纪人的她,如果听见他的回答肯定会跳脚吧?

“老实说,到目前为止还是一片空白,没有好的灵感。”

砰!

果然不出他所料,她听完他的回答之后,马上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反应有点过大,膝盖甚至撞到桌角。

“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的进度是走一步、算一步?完全没有确定的预定完成日吗?”

“可以这么说。”

老天!他居然还可以回答得如此从容,难道他不知道距离画廊开幕的时间,只剩下短短三个月,而这三个月里,她要着手准备的事宜很多,如果他的创作进度再出状况,她肯定会阵亡!

“这样不行……”她的脸上写满紧张与不安,脑子里正努力地替他想着办法。可是灵感是他的,她怎么能替他想呢?

看着纱英一脸深思熟虑,陆善朝平淡无波的心,居然泛起了一股悸动——这种感觉很奇妙,不会让人觉得排斥。

她的脸蛋很小,大概只有他一个手掌大,看起来很需要受人保护、疼宠,她的相貌姣好,长得挺漂亮的,认真思考的表情显得格外美丽,足以吸引他人的目光。

他发现这几天频繁的相处下来,不仅是奉评和她愈来愈亲近,他也渐渐地不再拒绝她的关心。

她可以自由地进出他家的大门,到了每个特定时段,他甚至也会开始期待她的出现。这样的期待他认为没有什么大不了,也许只是慢慢习惯有她这个人罢了——这是他;心中单纯的想法。

“你能找出没有灵感的原因吗?”她试着询问。

陆善朝想了想,看见泰评刚好从房间里走出来。

“姨!”奉评咧开笑容,大声喊着纱英,一脸开心,蹦蹦跳跳跑到纱英身旁,拉着她嬉戏。童稚的笑声可以撼动人心,但是处于闭门刨作的阶段中,陆善朝只觉得小孩子的嬉笑声令人厌烦。

“小孩子都这么吵吵闹闹吗?”他无心的一句话,透露出一些蛛丝马迹可寻。

纱英看着奉评开心地拉着她的手,在她身旁转来转去,又看了陆善朝厌烦的表情一眼,她似乎能替他找到原因。

“你是因为还不能适应,奉评进入你原本安挣的生活,所以心情才变得无法安定,对吗?”

经她这么一提,他也在瞬间领悟到这件事!

看着奉评天真的笑脸,他发现小孩子的适应能力,往往比大人来得厉害些,不管到了什么环境,就算一开始吵吵闹闹、哭哭啼啼,到最后几乎都能随遇而安,变成一种良好的适应结果。

奉评与初来乍到时的他大大不同,在纱英天天用心的陪伴、开导下,他变得和一般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了。在他幼小的心中,或许仍然为亲生妈妈留一个位子,但是现在他看待纱英的重要程度,已经没有人可以想象。

小孩子会依赖愿意为他付出母爱的人……而纱英恰巧给了奉评这样的母爱!

“一开始他很安静,或许应该说那是一种自闭,但是每天晚上他都会哭闹,让我觉得心烦,直到现在他已经习惯了待在这里,连白天都开始会嬉戏、玩闹,彻底打扰我创作,我曾经想过要将他送到安亲班,但是现在我没办法去处理那些事情,我心里只想着画廊的事,也许我真的觉得他很吵。”他坦承道。

“他太小了,我无法用大人的语气和他沟通。”

纱英绽出一抹笑道:“那是当然,因为他也听不懂你的意思。”

陆善朝双手顺过头发,终于找出自己这段日子以来,迟迟无法顺心完成一幅画的原因。

“既然奉评留在你身边,你会觉得有压力,不如这样吧,以后我都将他带在身边,直到晚餐过后再交给你。”

陆善朝看着她,感到不可思议。“你不觉得麻烦?”

“怎么会?我很高兴呢!”她轻抚奉评的发顶,有股由衷的怜惜。“我很喜欢奉评,他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如果能好好教育他,以后他绝对会是一个相当杰出的人。”

她对奉评有这样的信心,不!应该说她对他的儿子有这样的信心——虎父无犬子嘛!

“将他带在身边会很不方便,因为你还要工作。”

纱英想也不想便回答他。“我的工作就是你呀!”

轰地!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乍然响起!却又在一瞬间变得无声无息,连边都摸不着。

她说……他是她的工作?

怎么回事?难道这连续几日来,她心甘情愿来他家为他们父子俩做事,任劳任怨,就是为了“工作”?!她真的将他当成工作任务看待吗?陆善朝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会去计较她突然脱口而出的回答——在意吗?有什么好在意?

她说他是她的工作并没有错,因为事实如此。

她是他的经纪人,他对她而言,本身就是一件具有价值的商品,否则她何必耗费精神力气待在他身边。

她对他们父子两人的心意,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下子他完全可以厘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对于她的种种付出也能逐渐释怀,不需要再分出精神,去为她的行为举止而深思、感动……

“你怎么了?”她察觉到他脸上有抹诡谲的神色。

“没什么。”他迅速地摇头否认了,不想让她洞悉更多他的内心世界。

而且这本来就没什么,他甚至不明白心里那股失落感从何而来,或许是身为艺术家的一种直觉吧,对许多事情都会有较为激烈的感觉,淡然处之即可,不需要再多想。

“那……你觉得我的提议好不好?”尽管她本身乐意得很,但是总要经过他同意才行。

陆善朝没有多说什么,淡淡地回应。“嗯。”

纱英开心地笑了,她在奉评面前蹲下身,用逗趣的声音跟他说:“以后你就要跟着阿姨行遍天下了!有没有很高兴呀?”

奉评笑眯了双眼,用力地点点头。

纵使他根本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事,但是他觉得只要有阿姨在他身边,无论什么事都是好事。

陆善朝看着他们一大一小玩得很高兴,他心中对创作所产生的忧虑感,慢慢地淡却了。 小孩子还是最需要妈妈,胜过任何物质的享受与奢华。他活了将近三十年,现下才渐渐发现这个道理的存在,这个道理很简单,但是在目前的现实社会,却很少有人可以遵循。

. . . . . . .

手表上的时针即将逼近十点钟的位置,天色相当暗沉,没有任何自然的光线,只有街灯拖着夜归人长长的影子。

纱英拿出钥匙打开家里的铁门,悄声走进了屋内,担心惊醒婶婶可就不好了。不料前脚才刚踏进家门,屋内的电灯就全亮了!纱英吓了一跳!但是也大约猜到会是这种情况。

婶婶一脸愠色却不说话,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瞪着她。

“今天工作比较忙一点,所以这么晚才回来。”她看着婶婶,知道自己应该给她一个交代。

听到她的声音,辰佑立刻从房里冲出来。“你回来了?”

看到辰佑在家,纱英心里不禁喊糟!她知道婶婶不高兴的原因了——

“对不起!我又忘记去载辰佑。”

“你真的忙成这副德性吗?没办法去载辰佑就算了,你好歹跟我说一声,至少我可以自己去接辰佑回来,你三番两次忘记去宿舍载他,让他在那里枯等,你到底存什么心啊?”

婶婶的指责像是在批评她的心肠恶毒,让她无法接受。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最近比较忙,所以…”

“忙?你在忙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吗?不就是那些艺术的玩意儿?”婶婶一脸不屑的嘴脸。

“我觉得自己的工作,没有可以被批评的地方。”只要与她的工作有关,无论如何她都会挺身而出捍卫它。

“哼!你做的工作能赚多少钱?”

“我不是每个月都有拿钱给你,贴补家用了吗?”

“不用说得这么好听!那些钱要贴补家用你觉得够吗?而且我在你身上也花了不少钱,你的学费、生活费、杂七杂八的,哪一项不是我在负担?你现在有能力赚钱就嚣张了是吧?”

“没有,我没那意思。”

她真的不懂婶婶为什么要这样说,虽然她让叔叔婶婶抚养,但是从小到大她没有一天是吃好、穿好的,或许是婶婶不要的一件衣服或裤子、堂弟们吃到一半不想再吃的零食…… 她,就是扮演那捡拾者。

只有他们不要的,才会变成她的。就读国中开始,她常常对雇主隐瞒年纪得到打工机会,打工的薪水也全数交给婶婶,升上专科之后更是拼命赚钱,一方面朝着兴趣迈进,另一方面就是想要给家里一个交代。

如果她没有拿钱回来贴补家用,也许可以过得更轻松自在,或许连积蓄也变得很可观了 吧。她曾经想过要离开这个家,但是她没勇气,因为婶婶不可能轻易地放过她,毕竟她现在已经有能力赚钱,婶婶一定会干涉她的经济,而且要她如此狠心离开,实在是一件难事。

即使婶婶对她不好,但是辰佑对她不错,并不是每个人都亏待她,所以她没理由狠心离开这个家。

“妈,你不要再骂了。”辰佑厌烦地开口,心里正烦着其他事情当然是与纱英这几个星期的反常有关。

以前无论她忙到多晚,都不会忘记去学校宿舍载他,甚至没有迟到过,可是现在却状况频频。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不在的日子里,纱英是不是认识了其他男生?是不是瞒着他偷偷交男朋友、谈恋爱?

“你到底如不知道我在为你出气啊?”

“我知道,可是这没必要,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用谁对谁大小声。”辰佑最讨厌听见他母亲说纱英的不好。

“一家人?哼!谁会和她是一家人!她是扫把星!才会克死自己的父母!自己造孽就算了,还变成我们家的麻烦!”

纱英深呼吸一口气,将激动的情绪又压抑下来。像这样难听的话她听多了,可不想听也得听,因为婶婶太容易说出这种话。 一开始她不懂为什么婶婶这么讨厌她,后来才慢慢探知,原来当初分家产时,爸爸因为是长子,所以多得一倍财产,婶婶本来就是一个看钱很重、十分势利的女人,自然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

为了家产,婶婶可以将她视为仇人,也可说是挺不简单的事。现在的社会这种人很多,她也早习惯了,只是有时候认真想起时,仍然会觉得过于荒唐吧。

“妈!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下去了?你的话很伤人!你知不知道?”辰佑总是会表现出受不了的表情,却也无能为力阻止母亲日复一日的叨念和咒骂,他们是在这样吵闹的环境长大。

所以无论这位年过四十的中年妇女怎么吵、怎么骂,他们都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纱英知道和婶婶的怨妒相较起来,叔叔待她虽然不算好,但是也不会很糟糕,至少不曾对她说过重话。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个女人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最好不要和她太亲近,否则一定会惹来恶运!算了!懒得跟你们再讲下去,我要去睡觉了!明天一早我还要去市场卖莱,和那些整天只会喊忙忙忙的人可不一样!”

像是连珠炮似的,婶婶大声地说完心里想说的,才甘心扭头转身离开,径自回房休息。

纱英暗吁了一口气,像是得到解脱似的感到庆幸。

婶婶的言语对她已经不再具有威胁性了,她也不像以前的她,只是个孩子,随便被骂个几句就哭得唏哩哗啦,她已经长大了,有脑子会思考,所以她可以不去在意婶婶的话。

也许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有受伤的感觉吧,但是真的日子一久就会习惯,无所谓的。

“你不要胡思乱想,你知道我妈总爱乱讲一些有的、没有的,那些话都不用去理会。”辰佑的安慰很成熟,让人可以感觉出他像个大人。

纱英点点头,表示知道。

或许是因为刚听完婶婶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吧,她不太想开口说话,免得情绪起伏过大。现在她还能压抑心里的不悦,她不希望和辰佑聊过之后爆发情绪,这样对谁都不好。

“你工作一整天累不累?我去帮你开瓦斯放洗澡水。”辰佑极力地表现出他的贴心。

纱英摇了摇头,拒绝道:“我确实有点累,想先去睡一会儿,半夜醒来再洗澡就行了。”说完,她拎着皮包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满心的不对劲逼得辰佑浑身不舒服,于是他鼓足勇气问道:“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纱英前进的脚步忽然迟疑,她站在原地回过身来,脸上写满惊讶和不可思议。

“你怎么会这样猜呢?”

辰佑定定地看着她,目光炽热,但纱英却没有察觉,因为她从来没注意过这种事。“因为听我妈说你这阵子都早出晚归,甚至连去学校宿舍载我的日子都忘了;所以我猜……你应该交男朋友了吧?”

这是他的揣测,但是提出这些疑问的同时,他感觉到自己心里有股妒火,正熊熊燃烧! 纱英怎么可以交男朋友?不行!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因为纱英是他一个人的——

“他叫什么名字?住哪里?多大年纪?”

“辰佑,等等——”纱英比出阻止的手势。“你误会了,我没有支男朋友,最近比较忙,是因为我当上一位知名画家的经纪人,责任重大,也因为机会难得,所以我要求自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懂吗?”

辰佑定定地看着她,另外追问道:“你真的没有交男朋友?”

男朋友?

一提到这三个宇,真的令人感到陌生,也许是过于投入艺术世界中吧,她根本没时间去交男朋友,不过此时此刻她脑海中,却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陆善朝那张俊逸迷人的脸庞。

如果真的要找男朋友,一定要找像他那么完美的男人才行吧?想当他的女朋友恐怕还要万中选一呢,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唉!别傻了,她是什么身份地位,他又是基么身份地位?她怎么可能高攀得上呢?

纱英无奈地笑了笑,对辰佑否认之后便转身走进房间。

辰佑沉默地伫立在原地,心里的盘算早已超出一个十五、六岁孩子的思想——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7-08-06
第五章

在一个好天气的假日里,纱英特地空出时间,准备了一些点心和零食,驱车来到陆家。

能在假日看见纱英出现,陆善朝心里竟然有股莫名的高兴,但是他很快地镇定情绪,因为他认为这种心情不应该发生,太难理解、也不好解释,他变得有点不懂自己的想法。

“你今天怎么会来?”

纱英绽开一抹灿烂的微笑,精神奕奕。

“今天天气很暖和,我想带奉评去动物园郊游,这样一来,你就能拥有安静的空间好好构思了。”

闻言,陆善朝脸上的笑意便渐渐褪去。原来她只是为了工作上的责任才这么做

她这么做并没有错,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满心不悦呢?而且有股窒闷梗在胸口,逼得他呼吸困难。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在意什么?为了不去占意这堆烦心的事,陆善朝选择不去深思,因为他有股预感,如果再将心思剥开,愈是细腻愈是会发现令人惊撼的事——

他不敢去探讨,觉得保持原状最好。

“你打算怎么去?”

“我开车。”她笑。

“嗯。”他点头道:“小心一点。”

“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奉评,你好好专心创作吧,相信你一定能再激发出更惊人的灵感。”

她给予他肯定的微笑。

自始至终她都是如此相信他的才华,而且超级期待他的新作问世。

她对他的肯定在他心中,早已经化成一团不可思议的力量,也可说是前所未有的原动力。

他走到门口,目送纱英带着奉评坐上车,心中有着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一股失落感吧。直到车子驶离视线,他才从思愣中回过神来,转身走进屋内。陆家大门关上之后,有一抹鬼鬼祟祟的影子,从树干后移步现身——竟然是辰佑!

他走到陆家大门前查探,记下门牌上的住址,也大约观察过四周环境和地形。

今天他起得特别早,故意躲在房间里探听纱英的举止,他发现她也很早起床,在厨房忙东忙西,之后便出门了。

他感到不对劲,于是匆匆忙忙尾随纱英出门,随手招来一辆计程车跟踪纱英,让他沿路跟到了陆家。

辰佑并不知道这间华宅里住着什么人,但是刚才他清清楚楚看见,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孩,而且纱英带着那个小男孩上车。

纱英和这家人是什么关系?

刚才看见纱英和那个男人满脸笑容说话时,他心里真的有股火气,很想直接冲到那男人面前揍他一拳!

他凭什么得到纱英的笑容?他到底是谁?在纱英心中又是什么地位?辰佑愈想愈混乱!仍然想不出一个结果,最后他压抑下心中的怒气,勉强自己先离开这个地方。反正他已经大概掌握到纱英的行踪,只要不失去线索,之后要做的陆续动作都不是难事。

. . . . . . .

每一个星期天都是奉评最快乐的日子,因为他最喜欢的纱英阿姨,会带他出去玩。

而纱英也是一样,能陪着奉评点点滴滴成长,她感到相当快乐。

日子相处久了,她对奉评的感情也愈来愈深,是一种怜惜之情,也是由衷地想呵护这个孩子。

纱英半躺在床上,手中正翻阅着一本童话书籍,打算背熟一个故事,明天再精彩、生动地说给奉评听。

合上童话故事书之后,她看了墙上的时钟一眼,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的位置,她该睡了,免得明天睡过头。

过了星期日,她就会开始去计划下一个星期日,想着要带奉评去哪里玩。

无论是动物园、游乐园或是适合小朋友嬉戏的地方,她几乎都事先设想过,所以才能更放心地带奉评去玩。

明天又是星期天,希望好天气,也希望陆善朝的创作不受阻碍,能顺利进行、如期完成。

纱英正要伸手关掉床头灯,房门却突然被打开——

辰佑一语不发地走进她的房里,随手关上门。

她向来没有锁门的习惯,因为只要一锁门,就会被婶婶找理由骂到半死,所以她从来不锁房门睡觉,连出门工作之后,房间也是可以让婶婶、堂弟们自由进出。

换句话说,就是她没有私人空间。

“你还没睡呀?”纱英没有任何戒心地看着辰佑,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明天……”辰佑吞吐了一会儿,才说:“明天我想去一个地方,你能载我去吗?”

“呃…对不起,我不方便耶。”

她笑着说抱歉。

“你和别人有约?”他故意试探她。

“嗯。”

“我觉得很奇怪,你连续几个星期都往外跑,是不是交了男朋友了?”

其实她去什么地方和什么人在一起,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只是他不明白,她和那个小男孩究竟是什么关系。…有必要每个星期天都带他出去吗?

她会这么做,难不成是为了那个男人——

辰佑想了许久,最后终于压抑不住,今天他一定要问个清楚不可!再这样困惑下去他都要崩溃了!

“我都跟你说没有了,你还不相信吗?而且你一直在问我这个问题,不觉得很无聊吗?现在的你应该专注于功课,而不是知道一些无聊的事。

况且我交不交男朋友,又与你有什么重大关系吗?好好读书要紧,不要让叔叔婶婶失望,我看得出来,他们对你的期望很大喔。“

她笑,认为辰佑只是想知道一些无聊的八卦消息。

毕竟做人家弟弟妹妹的,总会好奇哥哥姐姐的恋爱对象吧?不过她现在可没有另一半可以让辰佑来好奇。

“你不要跟我说这种话!” 辰佑忽然生气起来。他不满!

为什么他的心意总是不能传递到她心里?他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但是他对她付出的关心还不够多吗?她能明白他对她有多好,不至于只把他当成弟弟看待吧?

“你怎么了?”纱英愣了愣,被他突来的怒气吓了一跳!“你为什么要生气?我只是——”辰佑忽然冲到她身旁,将她压在床上,力气之大,不让她有任何挣脱的机会。

“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他低吼道:“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我不是你弟弟!”听见他的抗议、感受到他强大的力气,已经是她无法抵抗时,她才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太轻忽了!

虽然辰佑才十五、六岁,但是他已经不是小男生了,她不能再将他当成小孩子看待。

“你先放开我,有什么话好好说。”

“你叫我怎么好好跟你说?”他失控道:“我说出来的话你能接受吗?你根本听不进去!”

“你没说怎么知道呢?”

她心想,也许辰佑是因为学校的功课压力太大,找不到人大吐苦水,而她最近又忙,没什么时间听他说话,他独自承受所有的压力和不满,情绪才会在此时此刻爆发!

“有什么话你可以跟我说,如果我能替你解决或帮你想办法,我一定会尽力去做。”她认真地道。

“想办法?你能替我想什么办法?叫我不要再继续爱你的办法吗?”他将心里的爱意咆哮而出。

“你——” 纱英当场一愣!再多的震惊也不足形容,她听见这些话的心情——辰佑爱她?天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这太荒唐了!

“我、我们是姐弟!你怎么可以……”

纱英根本说不出口,实在难以启齿。

“对!我们是姐弟没错,但是我们只是堂姐弟,我又不是你的亲弟弟,为什么我不可以爱你?!”

他已经失去理智,只想将心里的爱慕宣泄出口!真的无法再压抑下去了!他发现情况已经出乎他能掌控的范围,甚至不是他所想得到的。自从他升上高一,必须搬离家中到学校住宿,他和纱英的距离就愈来愈远了,到现在为止,纱英有太多事情他都不晓得,甚至连她工作在忙些什么他都不知道!

怎么可以这样呢?

纱英一直是他的!绝不能让任何人来抢走

辰佑对纱英的占有欲,已经呼之欲出,相当明显。

“无论你是不是我的亲弟弟,我们身上都流着相同的血,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你懂吗?”

也许只是青少年期会产生的移情作用,她不能慌张,必须有耐心地开导他的想法才行。

“我不管这些!反正我爱你!谁也不能阻止我!”他所表现出来的决心,像是不顾一切。

纱英忽然感到害怕!她不想去面对这么离谱的事情,这根本是不可能会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嘛!

她对辰佑和其他两个堂弟都很好,从来没有觉得谁比较特别、比较不同,辰佑确实比较护着她,婶婶对她开骂时,只要辰估在场,她一定很快地可以逃过一劫。

可是她从来没想过,辰佑是用这样爱慕的心情在对待她——

“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她还是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你年纪还小,所以会经历一段又一段不太一样的成长时期,你觉得你爱我,那是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是你身边最亲近的异性,你有什么话都会跟我聊,我也会适时给你意见和安慰,所以你会觉得我对你很好,感觉不错,才会误会自己爱上我,实际上那只是一种对亲情的依赖。”

“从头到尾你还是将我看成小孩子吗?”辰佑的语气逐渐低沉。

“不是,我——晤!”

纱英正想多说些什么,他却突然低头攫住她的唇瓣!

粗鲁的狂吻中,她感觉不到丝毫亲密感,只觉得恶心、反胃!甚至一阵天旋地转!老天!怎么会变成这样?!

纱英使劲地想推开他,才蓦然发觉男女之间力量悬殊!辰佑是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孔武有力?什么时候追上她的身高?又是什么时候变成一个男孩子,不再是以前的小男生了?

纱英完全想不起来,这几年来,她不断朝自己的目标和理想迈进,有很多事情她都忽略了。

“不可以!你放开我!”纱英大声尖叫,任凭她怎么捶打他的身体,就是无法逼他拉开距离。

“纱英!我爱你!”

“住口!我不要听!”她忍不住哭了出来,生气地喊道:“我是你的姐姐!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

“我爱你!没什么是不能的!你不知道我一直很爱你吗?!”他不停地亲吻她的脸,表白自己的心意。

像是害怕她会挣脱似的,他不自觉地使出更大的力气,在她的手腕上抓出了不寻常的红痕。

纱英感到疼痛不堪!却无法阻止他疯狂的行径。

“不!求求你放开我!不要这样对我……求求你……”最后纱英痛哭失声,已经从抵抗变成求饶。

如果辰佑真的对她伸出狼爪,她一定会恨!不仅是恨这个家,更恨上帝这样对待她!

“你们在做什么?!”

纱英的呼喊声终于喊来了救星,睡在隔壁房间的叔叔和婶婶,被他们的争吵惊动了。

看见他们两人如此暧昧的行为,叔叔先是箭步上前拉开了自己的儿子,纱英才得以从钳制中解脱。

只是当她好不容易从床上撑起身子,婶婶便忽然靠近她身旁,扬手重掴了她一巴掌!

“贱女人!”她对纱英破口大骂道:“你是不是人啊?辰佑是你的堂弟!你居然敢勾引他?!”

勾引——轰!犹如一道殛雷迅速劈开纱英的脑袋,将她混乱的思绪在一瞬间全部消灭,成为一片空白。

婶婶说了什么?她勾引辰佑?不!这样残酷的罪名不是她所能承担得起,她不要被栽赃!因为这实在太冤枉了!她什么都没有做呀!

“枉费我们养你这么大!你现在居然做出这种事情?”婶婶怒火高涨的模样,简直可以吓坏所有人。

“不是我……”

纱英伤心地掉下眼泪,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一切的荒唐和莫名其妙。婶婶怎么可以这样说她呢?她才是整件事情的受害者呀!他们自私地护着自己的儿子,义无反顾地牺牲她,这样做对吗?纱英难过极了,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她在这个家里究竟算什么?难道她从来没有为这个家里的人努力付出过吗?

她愿意付出,只是他们不领情而已,在这个家里她根本感觉不到亲情的温暖,现在更是心灰意冷!

“妈!你不要再骂纱英了!我爱她!我不希望看见你再欺负她!”辰佑挺身说道,却是字字惊人!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婶婶和叔叔拉着辰佑到角落,劝他要清醒一点,千万不要因为一个坏女人的勾引,而被一时迷惑住。

纱英坐在床上低泣,愈听愈伤心。

她明明没做错什么,却硬要被说得这么难听,而且道她是非的人,还是她惟一的亲人——她还能用什么精神力气去反驳?

婶婶走到床边,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将她从床上拽下,万分气愤地说:“你今天最好给我一个交代!要不然我会让你好看!”

“妈!你不要这样!我真的很爱纱英!你们给我们相爱的机会好不好?!”辰佑的思想早已经不正常。

纱英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在泪水下看着他们,才知道全部都变样了,现在所发生的净是一些离谱、可笑、疯狂的事!

“纱英!我爱你!你也爱我对不对?你快告诉他们你也爱我!这样我们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

“不要!不要再说了!”

纱英甩开婶婶的手,崩溃地夺门而出。

“纱英!”

辰佑想追出去,却被父母制止了。

纱英没命地跑,像在逃离一个可怕的地方!她不要继续留在这里——这个家带给她的从来只有亏待!一点温暖也没有!现在她只想将全部抛开———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7-08-06
第六章

陆善朝从早上就开始坐立难安。

她原本应该在一个特定时间出现,带着满脸笑容来接奉评出去玩,但是今天她似乎失约了。都已经快过中午了,她却迟迟没有出现,不仅是奉评等得心烦,连他也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

就算她临时有事,也应该先打个电话告诉他吧?

奉评坐在沙发上等着纱英来接他出去玩,从一大早就开始等,等着等着,还是忍不住心慌地哭了。

“你别哭——”他想制止他哭泣,但是却又不知道从何制止,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孩子,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他不能勉强他伤心难过时,还要强颜欢笑。

无计可施之下,陆善朝只能深感烦闷地起身对奉评说:“你想去哪里玩?我带你去。”

奉评还是不停地掉眼泪,嚎啕大哭。

“算我怕你,只要你不哭,你想吃什么、玩什么都可以!”听他这样一哭,他真的觉得头快痛死了。

奉评坐在沙发上不动,径自哭泣,陆善朝再好的脾气也没了。

很早之前他就觉得照顾小孩子很麻烦,所以一开始他会坚决反对和奉评一起生活,不料却因为她几句正义之词,居然让他在定心思考过后,点头答应了照顾奉评的生活起居。

现在就是麻烦的开始!

他不悦地转身走到玄关,既然他要一直哭闹,他就让他自己留在这里,哭闹个够。

当陆善朝打开了大门,冷不防地被蹲在门口的女人吓了一跳!

他首先镇定情绪,走上前仔细一看——竟然是她?!

“怎么回事?”他很迅速地伸手拉起她,才看清楚她一身狼狈,楚楚可怜地掉着眼泪,一脸憔悴与疲惫。“你怎么会摘成这样?”

凌乱的长发覆盖在她泪湿的脸颊上,让他的心在瞬间揪紧——

这是什么感觉?像是不忍心、舍不得看见她变成这样。

“呜……”一看见陆善朝出现在面前,她心里所受的委屈,便再也压抑不住地随着眼泪宣泄而出。

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待她呢?与叔叔婶婶、堂弟们相处了十年,最后能让她依靠的又有谁呢?

纱英难过地偎进了他结实的胸膛,不晓得该如何去抚平这受伤的心情、停止哭泣。

奉评在屋里听见外头的声音,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出来,见到纱英之后,两人便夸张地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姨——”

“奉评——”

一大一小哭得惊天动地,陆善朝只能愣在原地,看看纱英又审视自己。

天哪!他竟然会让她靠在他身上哭泣,如此亲近的距离,让他心底那股莫名的感觉愈是荡漾……

不!他不愿意再想下去了,只怕心思逐渐复杂的后果。

他恢复冷静的情绪,将纱英和奉评通通带进屋里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进到屋里再说吧。

他倒了一杯茶给她,看着她慢慢喝下,情绪像是稳定不少,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了。于是他语气温和地问:“舒服点了吗?”

纱英点点头,其实她现在脑子里可说是一片空白。

“你可以慢慢说,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所以你先不要伤心难过,知道吗?”他一步步地开导她。

纱英还是点点头,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现在她的心情还是很乱,即使已经在外头吹风吹了一整夜,还是无法将混乱的心情冷静。毕竟她所受到的刺激太大了,不可能感到无所谓。

“如果你不想让我知道也没关系,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等你情绪冷静之后,我再送你回去。”

“不要!”一听见他要送她回家,她忍不住地产生激动的反应。

“我、我不要回去!”她绝对不要再回去那个家了!那里不是她的家,每个人对她都是存有企图的,在那个家里,她感觉不到半点亲情和温暖。

“你先不要激动,不想回去就不要回去,我不逼你。”陆善朝抓住她的手,给予她一股镇定的力量。

他知道她一定是遭遇什么事情,否则不会有这样过度的反应。

纱英深呼吸好几口气,紧紧抓住他的手,忽然感觉到有股前所未有的暖流,缓缓滑过她的心头。

终于她冷静了下来,不再去想辰佑对她所做的事。

“既然你不想回去,就暂时先在这里住下,反正房间很多,你可以挑一间自己喜欢的。”

“嗄?”她愣愣地看着他,不太能明白他的意思。

“老实说,这阵子你帮了我很多忙,尤其是奉评很喜欢你,既然你因为发生一些事情而不想回家,不如就先住在我这里,等你想通之后再说。”他像是一个不擅言词的男人,笨拙地说着请她住下来的话。

他只是不想让她发现,他心里藏着一丝不对劲的心思,所以才会说起话来浑身不自在。

“你愿意收留我?”

“不用说是收留,就当作是朋友遇到困难,应该互相帮忙。”他是真的很感谢她替他照顾奉评。

“谢谢你……”

纱英几乎忘了自己正牢牢握住他的手,对于他施予的恩惠感动于怀,直到忽然回过神来,才倏地放开他的手,一脸不好意思的尴尬笑着。

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尽在不言中……

. . . . . . .

纱英决定在陆家住下上方面顾及陆善朝的工作进度,另一方面也可以妥善照顾奉评。

至于辰佑的事情,她已经不想多说什么,陆善朝相当善解人意,没有问过她只字片语,所以她可以选择忘记,不再去想起。

辰佑对她的爱慕,只会让她感到恶心——

经过一夜折磨之后,住在陆家的晚上,纱英睡得很沉、很熟,似乎所有噩梦都在一瞬间抽离。

于是翌日她起了大早,在餐桌上准备了三份营养早餐。

陆善朝看见纱英脸上还挂有一抹疲惫的脸色,于是忍不住关心地问:“昨晚锤得好吗?”

“嗯,不错。”其实昨晚可以说是她十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十二岁那一年遭逢家变,她的世界就被捣乱了,有很多感情都在短暂的时间里走样。

她原本应该感受到的亲情温暖不再,除了忍耐婶婶每天的指责之外,她感觉不到半点关爱。

看着奉评低头吃着营养早餐,她仿佛从他身上看见十年前的自己,忽然失去原本的平静生活,采到一个毫不熟悉的陌生环境,一切从头开始适应,不管能不能习惯都要被强迫接受。

只是奉评比较幸运的是,他是和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起生活,尽管陆善朝表现得再不喜欢小孩,也不会亏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而且现在有她疼爱奉评,相信奉评可以健康成长,无论是生理或心理上,她都会尽力而为,给奉评快乐的童年。

“真的……很谢谢你收留我。”她诚挚地开口:“虽然我没办法跟你说清楚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增添你太多麻烦,再过几天我会尽快去找房子,然后——”

“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他忽然截断她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不想听见她如此生疏的说话方式,像是把他当成外人——

对她来说,他是个外人没错呀!啧!他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他觉得每次想到这种问题就很头痛,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这种心情从何而来?为什么会产生?

“我跟你……非亲非故,这样住下来不好吧?毕竟孤男寡女,很容易惹来闲言闲语,更何况你的身份与众不同,如果我住在你家的事被有心人士闹大,就不好收拾了。”

她顾虑得很多,不无道理。他们只是单纯的工作伙伴,可是不了解的人不会这样想,她怎么能牵累他呢?

“你还是决定要离开?”

“我……”她居然无法给他肯定的回答。

怎么回事?难道她心里深处,有想住下来的渴望存在吗?

如果能住在这里,她可以每天照顾奉评,晚上睡觉前,还可以说故事给他听,甚至抱着他一起入眠。最重要的是……能见到他陆善朝。她怎么能否认自己心底,对他深厚的仰慕之情呢?

无论是因为迷上他的画,才接着迷上他这个人,抑是认识他之后,慢慢相处下来而对他倾心……总之,她心里相当清楚明白,自己是真的爱上他这个人!不仅是他的作品而已。她对他并没有移情作用。

他会吸引她,除了是他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长相之外,他本身所具有的魅力也很迷人! 在他定定的凝视之下,她可以感觉自己无所遁形,完全是赤裸裸地在他面前,任他一眼洞悉。她喜欢他,但是她不敢表达,只怕说出口之后,原本友好的关系会开始决裂,最后又是尴尬。如果和他只能保持这样的朋友关系,她也很满足了。

原本他还不认识她呢!不过现在他已经知道她这个人,甚至将她当成朋友看待,这样还有什么不好的呢?

“我可以不离开吗?”她小声地问。能待在他身边,是让人多么梦寐以求的事,只怕她留下来,会造成他更大的精神负担而已。如果和他住在一起,共同生活,她没把握能一直压抑心中的情慷,或许最后还是会向他表露心迹吧。

忽然间,她想起了辰佑说过的话——

也许辰佑真的很爱她,只是这样的爱是不被允许的,而且她也无法接受,不过此时此刻,她能体会辰佑激动的心情。他一定是因为压抑太长、太久的时间,所以才会一时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对她上下其手。

暗恋一个人,有好有坏,但是最痛苦的是,无论心底的感情有多深厚,怎样都不能说出口,否则很容易就会破坏了一切。

“你留下来帮我照顾奉评,让我能够安心创作,算是帮我一个大忙,你觉得如何?”这就是他的挽留方式,也许她听不出来,但是他已经是破例说了这样的话。

纱英可以明白他的意思,纵使心中泛起了一圈又一圈感动的涟漪,也不能情不自禁。她认真地瞅很着他,很喜欢看他说话的样子,也很喜欢他有个性的态度,他的一切都令她着迷。

“你干嘛一直看着我?”他觉得被这样注视很奇怪。

“我觉得你是个好男人,能当你的女人一定很幸福,我不懂……为什么你的前妻要离开你呢?”

闻言,陆善朝倏地变了脸色——

原本温和、稳重的表情,在刹那间褪为淡漠,与当初她刚认识他时,是同样的表情。

她是不是太多嘴了?

他这么不愿意谈到他的前妻,是因为她在他心中,还存有重要的分量吗?所以他不愿意去回想过去的不愉快,是不?

纱英低下脸来,心里很是失望,但是她仍然开口道歉。“对不起,我似乎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我只是突然想到,才随口问问而已,没有其他意思,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淡扫了她一眼,又看着奉评用心地吃着他的早餐,不禁觉得提起他的前妻是件很残忍的事。

奉评虽然年纪还小,不过他多多少少还是能了解他们大人的谈话内容吧?他不想再提起前妻的事,就怕在奉评幼小的心灵里,存在一个无法弥补的伤口,对他日后会有所影响。

陆善朝选择冷漠对待纱英的疑问,并不是因为纱英多嘴过问,或是好事令他生厌,而是他不想再让奉评记起他的母亲。

虽然一开始他无法接受奉评进入他的生活,但是在她的帮助下,慢慢地,他也习惯了有奉评在身边的日子。

人,总是在日常生活中,学习适应和懂得习惯……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7-08-06
第七章

夜幕低垂,云层厚得透不过丝毫月光,夜夜璀璨的星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仅呈现一片黑漆漆的天空。

纱英在半夜醒来,心底感到一阵阵失落和凉意,虽然被窝暖呼呼地将她整个人包围住,但是她无法抹去心头那股空洞……

现在她心里所想的,全是有关陆善朝的事。

她在意他心里是否还爱着前妻,甚至不能克制自己不要去吃味、嫉妒,他想爱谁是他的自由,她不能干涉!

已经在心里百般地劝自己,不要将对他的感情表露得太超过,但是愈是日夜相处,愈是无法控制。

负责提醒他的进度,就是她最重要的工作任务,其余的事她真的不能多想,只会自寻烦恼而已。

她想了想,努力说服自己。“不行!我不可以对他有任何期待,而且我绝对不能将私人的感情牵扯进来,影响了他的工作不好,破坏了我们现在的友好情况也不好。”

纱英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突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于是决定到厨房倒杯开水解渴。

经过陆善朝的工作室门前时,她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心底忽然相当好奇他的工作室里,会如何令人惊奇?

她试着伸手转动门把,蓦然发现门并没有上锁,她缓缓推开门走进工作室里,想一探究竟。

浓厚的原料、味道扑鼻而来,但是她早已经习惯这种迷人的味道。

工作室的角落摆着一盏黄光艺术灯,足够让她看清楚室内的一切摆设,和墙壁上每幅名画。

纱英再往前走几步,意外地看见陆善朝仰躺在单人沙发上小憩,她心里先是吓了一跳!随后是惴惴不安。

她怎么会没有先经过他的同意,而私自跑进他的工作室里呢?

刚才她只是单纯地想进来看看他工作的地方,完全没想到这个问题,不知道他会不会不高兴?

纱英往前走了几步,在他身旁蹲下身来。

他的双眼紧闭,长而浓密的睫毛分在眼脸上,刚毅有型的脸部线条分明,端正的五官十足具有吸引人的魅力,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他,都觉得他很好看,而且比萤幕上那些包装出来的偶像明星,好看十倍不止!他不去当偶像实在太可惜了。

她真的愈来愈喜欢他了。从一种精神上的依恋,转变成真正的爱慕。她的心灵为他感动,许多想法和念头都绕着他转,虽然无法向他表白心迹,但是能这样待在他身边,她会慢慢学着知足。

看他静静地闭着双眼,想必他一定很累吧? 为了画廊的事,他也感受到压力不小吧?如果她能替他分担这些压力和疲劳,她会很愿意、很高兴——只可惜她没有办法。她不能变成他,所以无法代替他。

安安静静地审视他的脸,像是在欣赏福画,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很容易投入其中。

他的眼睫忽然振了振,缓缓地睁开双眼看着她,她尴尬地别过脸去,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没经过你同意就私自进入这里,我真的是因为忍不住一时好奇,抱歉!”她赶紧要起身离开。

陆善朝却突然捉住她的手腕,将她用力拉向自己。

“嗄!”纱英站不稳脚步,整个人倾向他身上,跌进了他的怀里——

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忽然变得过于亲近,她冷不防倒吸了一口气,一脸明显受到惊吓的神情。

定定地凝视她的脸,一阵莫名的悸动忽然涌上他的心头!慢慢地演变成一种冲动……

“你、你——” 她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他便突然低下头来,攫住了她的唇瓣!

纱英震惊地睁大双眼,因为他们之间的距离过分靠近,所以她无法看清楚眼前这张脸庞。她的心跳像是突然停止跳动之后,又条地加速鼓动!一股强烈的电流窜过她全身,她只感觉到一阵酥麻。

老天!他居然吻她?!纱英紧张地闭上双眼,脑海中一片空白,不敢胡思乱想,也不敢去揣测他为何会吻她。他的舌尖轻易地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的纠缠在一块儿,激情在他们之间荡漾开来。

“唔……”她忍不住发出呻吟,无法抗拒他的魅力!他捧住她的脸庞,给了她极尽缠绵的一吻。 纱英愈来愈害怕,因为她感觉不到他的温柔和怜惜,最后她将双手横在他们之间,用微弱的意志抵挡他的吻。

陆善朝像是忽然梦醒似的,猛然推开她!一脸惊愕。

“我……”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用手拍额,感到头痛不已!

他怎么会吻了她呢?!他实在大冲动了!他无法控制自己,所以他伸手拉住了她,当她距离靠得这么近,一切似乎就在一瞬间失控——他吻了她!他居然会冲动地侵犯了她!

纱英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下意识起身夺门而出,不敢再与他多相处一时半刻。她一颗心跳得猛烈,无法平静,全身上下都还在颤抖。尽管心绪波涛汹涌,混乱得不能再混乱!但是她清楚明白一件事,他的吻……只会让她陷得更深——

. . . . . . .

经过那一天晚上的事件,纱英见到陆善朝便立刻感到不自在,双颊立即浮上两朵不讲自来的红云。她在无意间总是会回避他的目光,于是他们一天的对话不超过十句,甚至连相处的时间也慢慢变少。

她会尽量找事情做,甚至到美术馆处理一些事情,总之就是尽量减少与地碰面的机会。

这样的情形经过了三四天,陆善朝认真思考了许久,决定还是找她把话说清楚。

当地走进厨房,她正好将菜端上桌,她抬眼与他四日相接,又立刻别开脸去,佯装若无其事。

“可以吃饭了,我去叫奉评。”

她迅速地走过他身旁,却被他伸手捉住手腕,拉回了他面前。

“你——”她深呼吸一口气,整个人倏地紧张起来。

“你要一直这样和我相处吗?”

“我……”她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我、我也很想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但是就是忍不住会去想。”

他岂会晓得她为了他的吻,而连续几天都睡不好觉了。

也许他的态度仍然可以很自若,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但是她没办法和他一样放得开,因为他在她心里有一个重要的位置,他对她所做的任何举动,都会彻底地影响她的心情起伏。

“那一天晚上是我一时失控了。”他坦承道:“我不是有心要那样做,对你造成负担我深感抱歉。”

他的话像是一盆冷水,将她心里的热度全部降温。为什么他要说抱歉呢? 吻她不是出自任何原因,只是一时失控吗?纱英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被揪紧!痛得她想大叫,但是声音涌上喉咙却哽住了。

“你觉得很抱歉?”她一字一字清楚地问他。

陆善朝点头,不想看见她一直想从他身边逃开。

既然是因为他的冲动而铸下错误,他当然有必要向她道歉,因为他不希望她离他愈来愈远。两个人之间若有误会和嫌隙,是不可能维持良好的关系。他并不想被她讨厌或排斥。

“我可以弥补你。”

“弥补?!” 闻言,她倏地睁大双眼。她有没有听错呀?他居然说要弥补她——他将她的吻当成什么?随便就讨了去,之后又解释成一时失控所造成的行为,现在还离谱地说要弥补她?!他到底有没有想过她的心情?

“你开口,只要我能力所及,一定尽力而为。”如果能让她不要心存芥蒂,无论是什么弥补条件他都会接受,因为他知道她不是一个得寸进尺的女人。她懂得分寸,所以他格外觉得她懂事、成熟。

“不需要弥补。”因为她根本什么都不想要,只希望能得到他的重视和喜欢——即使只有那么一丁点。

“不行!”他语气坚决地说:“我一定要弥补你。”

纱英抬头看着他,心痛的感觉愈来愈清楚。“一定要弥补?非弥补不可?”她露出浅浅的笑容问道:“为什么一定要跟我说弥补呢?怕良心不安?”

他想了一下,点了头。“可以这么说。”

听到他的回答,纱英深深吸了一口气,一颗心已经开始出现裂痕,也许慢慢地就会碎成片片了。 他怕良心不安,所以想弥补她? 呵!只为了一个不小心、一时失控的亲吻?纱英突然感到莫名的气愤!

“好,我接受你的弥补,不过我现在还没想到要你弥补什么,等我想到之后再告诉你。”

“可以。”他很干脆地答应她。

“开饭吧!我去叫奉评。”

她气冲冲地走出厨房,但是他却没有察觉,以为她又在逃避他。为什么她的情绪反应,会让他感到在乎呢?之前他并不会特别在意,现在居然产生了不同的感觉。现在他满脑子里都是她的影子,心中也在想着有关她的事,关于创作和灵感早被他抛远了。最近的他究竟是怎么了?

. . . . . . .

气死人了!陆善朝那个臭男人居然随便吻了她之后,说一句弥补就算了?她觉得自己对他的感情都被侮辱了。吻她只是因为一时失控?

“他都这样说了,她还有必要这样喜欢他吗?她在他心中,根本没有任何重要性嘛!纱英愈想愈丧气。

手中提着从超市买回来的一大袋食物,一边往陆家的方向走着,一边抱怨陆善朝的不好,可是还是无法狠下心来,断绝所有对他的喜欢。她怎么会去爱上,像他这么不懂女人心的男人呢?偏偏她就是心甘情愿迷恋着他——

“纱英!”

背后忽然传采一道熟悉的声音,纱英猛然回过身来,看见辰佑出现在她面前的刹那间,她整个人立即陷入紧绷状态。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天哪!辰佑是怎么找到她的?

“我之前已经跟踪过你,知道你常常往这里跑,住在这间屋子里的男人是谁?你男朋友吗?”

纱英根本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也不想再和他见面,她现在恨不得背上能长出一双翅膀,带她远远离开。为什么还不放过她呢?她都已经逃离那个家了呀!“这都不关你的事。”

“为什么不关我的事?”他逼近她一步,脸上的表情相当难看。“难道你不再喜欢我了?”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纱英生气道:“不管你怎么想,我只当你是弟弟,不要再和我说这么荒唐的事了。”纱英转头要走,辰佑一个箭步上前,捉住她的手,她想甩开他,却因为反应过大,而握不住手中的塑胶袋,所有东西洒了一地!

“放开我!”

“你为什么要变心呢?我是那么爱你——”

“住口!我们只是堂姐弟!我对你从来没有任何超越手足的感情!”她坚决地反驳他。

辰佑或许因为面子挂不住,也或许是无法接受,纱英如此强硬的语气和态度,于是他突然抱住她的身子,不肯放手。

“你想做什么?!快放开我!”

“我爱你!我一定要得到你!”辰佑的企图已经相当明显,他将纱英压在围墙上,开始对她上下其手。

纱英害怕极了!她大声喊叫,希望会有人听见她的求救——

“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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