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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森探案集(5)奇怪的合同 梦游杀人案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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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08-01
奇怪的合同
                 
  刘兰芝译
                 
  1
                 
                 
  佩里。梅森律师的机要秘书德拉。斯特里特小姐在她的姨妈家里度两周假。她姨妈住在波来罗海滩。梅森律师刚刚去圣地亚哥与一位当事人谈话,驱车回家时路过此地。正赶上是周六,阳光明媚,天气非常好。在德拉。斯特里特小姐的再三劝说和梅艾姨妈的热情邀请下,律师终于决定在波来罗海滩逗留一下。
                 
  德拉。斯特里特说:“正好,下周一早上我可以搭你的车回去上班。”
  “是为了搭车方便呢,还是你们俩串通好了逼我在这儿度周末?”梅森问。
                 
  “就算两者皆是吧,”德拉说,“谁不知道你是个大忙人,可再忙也不能把周六和周日都搭进去啊,要劳逸结合嘛。想想看,姨妈已经为你准备了一桌诱人的鸡肉汤团宴,这里的海滩上到处是身着泳装的美女。这还不算,我还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呢。”
                 
  “现在什么秘密也吸引不了我。海浪、沙滩、美女、佳肴,有什么能比这更诱人的呢?法律业务枯燥索然,办公室的空气令人窒息,读那些干巴巴的法律文件真没劲。反正我今天是打定主意不走了。”梅森说。
                 
  “这么说,你对秘密不感兴趣了?”德拉眨着眼睛俏皮地说。“不,我是说你找到了合适的理由把我留下来。至于秘密,不过是洒在蛋糕上的糖浆——起个点缀作用而已。”“快去换泳裤,半小时后沙滩上见。那时我再给你透露这个秘密。”她说。
                 
  “是关于有生命的?”
  “有生命的。”
  “两条腿的还是四条腿的?”
  “两条腿的。唉,你就甭打听了,反正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好,20 分钟后见。”梅森说,实际上他只用了18 分钟。
  他远远看见德拉四仰八叉地躺在沙滩上的一把大遮阳伞下。
  “说吧,什么秘密?”他边问边欣赏地打量着她那晒得发黑的身体。
  “该来了呀,”德拉开口道,“已经快中午了……哎,你肚子饿不饿?”
  “实不相瞒,我肚子早就饿扁了,”梅森说,“不过想到你姨妈那鲜美
                 
                 
  的鸡肉汤团,我觉得还是留着肚子好。“
  “要不你先吃点儿东西垫一垫吧——哎,等等,她来了。”
  顺着德拉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身材窈窕、金发碧眼的女人正沿着
                 
  海边的湿沙带款款走来。
  “看见了吧?”她问。
  “看得一清二楚。”梅森说。
  “瞧,那两条腿我没说错吧?”
  “的确是除你之外海滩上绝无仅有的两条腿。我猜你的秘密肯定是她为
                 
  什么总是一人独行?“
  “只猜对了一部分。我们把东西放在这儿,跟在她后面走走怎么样?”
                 
                 
  “东西放在这儿没事吧?”
  “这儿是私人海滩,我反正从未碰到过麻烦。毛巾、浴衣、拖鞋、读物
                 
  什么的从未丢过。“
  “那就走吧。”梅森说。
  “那女人绕道去小餐馆了。”德拉说。
  “我们怎么办?”
  “跟着她。那是一家专为洗海水浴的人开的快餐店,室外的。这下你可
                 
  以大饱口福了。“
  “怎么个付费法?”梅森低头看看自己的泳裤问。“要是登记住了旅馆
                 
  的,签单就行。如果没登记,只要是海滩俱乐部成员也可以签单。“
  “你可答应我要给我透露秘密的。”梅森说。他们向餐馆走去。
  “咱们可要说清,我答应的是给你透露秘密,可不是给你介绍姑娘。”
  “这难道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区别大着呢,就像‘犯罪事实’和尸体。你曾多次讲过:
                 
  一般人都以为凶杀案里的‘犯罪事实’就是尸体。可实际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说过‘犯罪事实’指的是犯罪的主体事件,而不是受害者的尸体。“
  “原来如此,你给我透露的只是秘密,而不是秘密所包括的人。”梅森说。
                 
  “你总算弄明白了。”德拉说。这时他们已经走进餐厅,“不过还有一点,我留心观察她有10 天了,发现她始终孤身一人,无人陪伴。仅这点便可说明她不是那么简单。”
                 
  “你这个秘密还包括什么内容?”梅森问。
  “你看她的身材如何?”
  “无可挑剔,十全十美。”
  “你以为她是减肥才保持了身材?”
  “有人说身材和嗓音是女人生活中最要紧的两件事。”“此话有理,”
                 
                 
  德拉说,“你看,她坐在那边一个座位上了,你再过来点儿就能看见她了。
  注意看她怎么点菜,有些事会让你吃惊的。“她提醒道。
  梅森和德拉要了烤火腿三明治外加咖啡,身子靠在防水垫上,边吃边向
                 
  那边看,几分钟后那个金发女郎面前端上来一杯像牛奶似的饮料。
  “她在过份地节制食欲。”梅森说。
  “告诉你吧,那是一种半奶半乳脂的饮料,”德拉说,“这个信息我是
                 
  从服务员那里得到的,你再接着往下瞧,好戏还在后头呢!“
                 
  穿着泳装的金发女郎把那杯液体慢慢地喝了下去。服务员又端上来一块咝咝作响的牛排、法式炸薯条和一盘沙拉,上面浇着冰淇淋的苹果派,还有两块糖。
                 
  “我猜那两块糖是防备不到吃饭时间就饿的。”梅森说。
  “你不知道,她4 点钟还要回来吃茶点的,”德拉说,“她要吃一个巧克力圣代、一块大蛋糕,还要喝一杯巧克力奶。”
  梅森好奇地挑起眉毛说:“我觉得你的兴趣是不是有点儿太过份,操心得太多。”
                 
  “我还算多?我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德拉都快喊了出来,“告诉你吧,我买通了服务员,他们都在厨房里对此事议论纷纷。他们把她每天食用的卡路里加在一起一算,你猜怎么样?拿到好莱坞一说准会把人吓死的。”
                 
                 
  “她是为了把身材保持在合适的水平?”梅森问。
  “确切地说不是保持合适的水平,而是让体型横向发展。等一会儿她签完单你再看她还干什么。”德拉说。
  金发女郎吃完甜点,签了单,拿起两块糖向入口处走去。入口前有一个
                 
  很大的地磅,带一个大刻度盘、大指针。她在上面站了好一会儿。
  德拉说:“在最近的8 天里她的体重增加了近7 磅。”
  “你一直在观察着她?”
  “是的,而且让我吃惊。这姑娘好像在拼命地增加自己的体重,并且效
                 
  果显著。“
  “她这么做有多久了?”梅森问。
  “听服务员说大概两周左右。”
  “这条信息不会是白来的吧?”梅森问。
  “是5 个美元换来的。”
  梅森沉思地说:“这的确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事。”
  “你不是也看见了吗?”德拉说。这时金发姑娘离开地磅穿门而过。
  “现在她该干什么去了?”梅森问。
  “她在沙滩上有一把大伞,现在她该躺在下面,打打盹看看书什么的
                 
  了。“
  “她不活动活动?”
  “哦,是的,活动会使她增加食欲。不过,梅森先生,看来你那男性眼
                 
  光未受过专门训练,因此欣赏不了这种现象:你看见她的泳装了没有,紧绷
                 
  在身上,已经不能再撑了,随时都可能有撑裂的危险。“
  “这些事你对姨妈讲过吧?”梅森问。
  “我跟她提过两三次,她昨天还和我一起到海边来亲眼看了看。”
  “姨妈不认识她吗?”梅森问。
  德拉想了想说:“我觉得姨妈认识她。姨妈脸上总是挂着文雅的笑容,
                 
  对人随和。我们在餐馆用餐和在伞下休息时,她总戴着一副深色墨镜,似乎
                 
  不想让金发女郎认出她来。“
  “但是她没说过什么吧?”
  “没有。她这几天一直忙着准备她的鸡肉汤团和莱点什么的。”
  梅森签了单转身对德拉说:“这里面好像有点儿文章,有什么不愿公开
                 
  的秘密。“
  “我也这么想,可能是什么呢?”德拉说。
  “她是不是总是一人独行?”
  “她拒绝和海滩上那些色迷迷的男人来往,能做到这一点可并不是件容
                 
  易事。“德拉强调地说。
  “这么说,你就不能完全做到这点?”梅森打趣地问。
  “我只不过是在拒绝时表现得不够坚决,但是我让所有这里的人都知
                 
  道,我把周六和周日都留给了你。“
  “显然你已经夸下海口能让我留下来。”梅森说。
  德拉笑了:“你也应该为我想想嘛,梅森先生,你要是不来,我这一下
                 
  午真不知道该怎么过,晚上也没人陪我跳舞了。“
  梅森若有所思地说:“浇着冰淇淋的苹果派,巧克力奶……我看这里面一定有点儿问题。德拉,一个正在发展下去的身躯已经把定形的泳衣撑得快
                 
                 
  要裂开了,这事不妙啊。“
  “我们干脆在这儿设一个海滩办公室算了。”
  “我想我们的当事人还不会把事情弄到那份上。”
  “当然,泳衣虽有弹力但也有限,裂开怎么得了。”德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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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07-08-01
 2
                 
                 
  梅艾。柯尔比姨妈热情洋溢地迎接佩里。梅森,“这么长时间不见,我以为永远也见不到你了,”她说,“你把德拉也弄得总不着家,一年四季忙个不停。”
                 
  “是啊,姨妈。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几个月过去了。我们忙完一个案子又接着忙另一个,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你们还是悠着点儿好。人都是肉长的嘛,哪个经得起这么折腾呀?快请进,里面请,我这儿还有位客人要拜见你呢!”
  德拉站在门口,梅艾姨妈一边把梅森往屋里让,一边挤了挤眼说:“让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黛安娜。爱尔德小姐,这位就是佩里。梅森先生。“
  一个年轻姑娘站在窗边,她就是下午在海边见到的那位金发女郎。
  她朝梅森伸伸手迷人地一笑说:“能认识您真是荣幸之至。久仰您的大
                 
  名,早想有机会亲自拜见您一面。今天多亏柯尔比太太搭桥,她真是个热心人。“
  梅森瞥了德拉一眼,见她摇了摇头便说:“你过奖了,爱尔德小姐,荣幸的是我。”
  黛安娜。爱尔德说:“上周我在沙滩见到您的秘书,但却不知她是谁,
                 
  我这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她漂亮出众,气质不凡,大家都以为她是——“
  “得了,黛安娜,让我们大家都自惭形秽的是你。”德拉说。
  梅艾姨妈说:“好了,现在我们大家去喝点儿上等的马丁尼酒,然后再
                 
  吃饭——鸡肉汤团。“
  黛安娜说:“这里的人都知道柯尔比太太的鸡肉汤团,它们几乎与梅森
                 
  先生一样赫赫有名。“
  “想吃吗?”德拉问。
  “还用说,我早就垂涎三尺了。”
  他们俩迅速交换了一下眼色。
  喝完酒,趁还没有入座吃饭,梅森把德拉支到一边小声问:“这是怎么
                 
  回事?是圈套还是陷井?“
                 
  “我看都不像。不过是姨妈想让我们吃一惊罢了。她知道我对黛安娜感兴趣,她又和黛安娜有交情,所以就把她请过来了。”德拉说,“梅艾姨妈考虑问题一般还比较周到。她知道这里好多人都想见见你,但是你来这儿吃饭时,她从不请外人,这次是例外。”
                 
  “有什么发现吗?”
                 
  德拉正想说什么,梅艾姨妈说话了:“来吧,你们二位。你们谈业务也好,谈情说爱也好,总不能饿着肚子谈吧。过这边来坐。佩里,你坐这儿,德拉,你坐那儿,黛安娜挨着我。大家都别客气,想吃什么就自己动手吧。”
                 
  半小时后,他们吃完了热馅饼和咖啡,德拉拍着肚子说:“哦,真是太
                 
  好吃了,姨妈。不过我担心我这下子起码增加了一磅半体重。“
  “我也是——不过这正是我希望的。”黛安娜说。
  梅森抬了抬眉毛。
  过了片刻德拉问:“你为什么希望如此?”
  “是的,因为我正在努力增加体重。”
  德拉朝她的身上看了一眼,黛安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有些事我不
                 
                 
  便说,我知道你们会不理解,认为我哪需要增加什么体重,可实际上,我,我不得不再增加4 磅。“
  “你不是打算改行当角斗士吧?”德拉说,“哦,黛安娜,玩笑归玩笑,
                 
  话说回来,我确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梅森的眉毛挑起,也做了一个无声的提问。
  黛安娜脸红了,她说:“我不知该从哪儿说起,这件事,哦,真是对不
                 
  起。“
                 
  “不是我们好管闲事,”德拉说,“但是既然你已经引起了我们的好奇心,就不妨让我们满足一下吧。况且我最了解我的老板了,他的好奇心一旦被勾起,就像大楼里的白蚁一样会啃得他六神无主,不得安宁,不弄个水落石出不会罢休。如果不保密,你就讲一讲吧。”
                 
  “这确实是属于机密范围的,我本不想把它说出来,”黛安娜说,“不过我了解柯尔比太太的为人,她嘴很严,从不说长道短的,这是她为人的一大优点。至于你们,一个是律师,一个是律师秘书,更不会把这事拿出去乱讲。”
                 
  “那就快说吧。”德拉催促道。
  “事情是这样,我要当新潮时装模特儿了。”黛安娜说。
  “新潮时装模特儿?”德拉问,黛安娜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事乍听起来有些荒唐,”她说,“但是,对增加的体重我会得到报
                 
  酬,并且……怎么说呢,就是这么回事。“
  “等等,”德拉说,“说白了就是你增加体重就有人付你钱,是吧?”
  “是的,总共要增加12 磅。”
  “有时间限制吗?”
  “有。”
  “还有人付钱?”
  “对,是一些设计家。这事听起来是有点儿离奇……我也不知该从哪儿
                 
  说起。总而言之,有些服装设计大师认为现在大多数人都赶时髦,追求身材美,所以就拼命减肥、节制食欲,其实这种现象是违反人的天性的,他们认为如果人们不太理会节食,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随心所欲地生活,生活就会更轻松、愉快。
                 
  “当然,有些人是天生肥胖,我的设计家也不喜欢那种体形。他们希望的是——拿他们的话说,是体态丰满的年轻姑娘。太瘦的人要逐渐增加体重,等增加到合适的程度时,再穿上他们设计的新款式服装。等我增加到合适的体重时,他们还要给我拍模特儿照,让我上电视、拍电影,广为宣传我,我将成为一个新潮模特儿,领导服装新潮流。
                 
  “你们知道吗?时装表演会上的那些身材苗条的名模儿,她们穿着各式时装扭着杨柳细腰在台上表演,可台下的那些观看表演的女人们却个个几乎都比模特儿们重20 至30 磅。
                 
  “我的设计家们让医生给我做了检查,医生说我再增加20 至30 磅同时仍保持腰围和身材基本不变没问题——他们还说,要努力创造一种曲线美的时装,反映出女性的……哎呀,我说这些干什么?”
                 
  黛安娜突然用手捂住涨红的脸说:“我说这些是不是太离谱了。”
  “没什么,”梅森说,“我很感兴趣。我觉得这事还挺深奥的。你刚才说到了你的设计家,是个时装公司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设计家是谁,我只是通过一个代理……按合同规定,这件事我对谁都要守口如瓶的。”
                 
  “哦,是这样。”梅森说。
                 
  “你的体重增加了吗?”德拉问。
                 
  “当然了。其实最近5 年内我一直都在注意节食,认真节制每一卡路里的摄入量。但是现在好了,我可以放开肚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的胃口已经好到非吃不可的程度。增加体重没什么难的,难的是当我增加到一定程度时能否控制住饮食。我担心我会控制不住再超标了。”
                 
  梅森说:“其实,你的体形已经让女人们都羡慕了,你具备了让服装商能卖出新潮服装的体形。”
                 
  “没错,推销新潮服装正是这件事情的目的所在。他们就是想大批推销这种时装。他们知道女人们其实都不愿意忍饥挨饿地节食保持体形,而像我——换句话说,如果能发现一个合适的模特儿,他们就能开创一种新潮时装,就能赚大钱。”
                 
  “于是他们就发现了你,”梅森说着举起盛咖啡的杯子,对着有些窘迫的黛安娜笑着说,“来,黛安娜,为你的成功干一杯!”
                 
  15 分钟后,梅森把德拉拉到一边说:“德拉,黛安娜的这件事有点儿不大对头。她说过还有合同,肯定是书面的,可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儿,我不忍心看着她就这么把自己的身材给毁了。这样,我找个借口离开,你留下来找机会好好和她谈一谈,你们女人对女人总是好说的。注意多套点儿有关合同的情况。你在律师事务所也干了这么久了,只要能弄到那份合同看一眼,就会发现一些问题。”
                 
  “要真的因为增加体重就能挣钱,那她的生活可就太理想化了,她会乐坏了。”德拉担心地说。
                 
  “如果没有人突然嫁祸于她,就先让她继续生活在理想中,保持曲线美吧。”梅森说。
                 
  德拉笑了,“增加体重还不容易?想增加很快就增加了。但是要减轻体重却不那么容易了,甚至会很痛苦。到底是谁想要她这么做呢?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有人要签这样的合同?”
                 
  “黛安娜和你姨妈是好朋友,我们要帮帮她。这事我看先这么办吧!”
  梅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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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07-08-01
3
                 
                 
  第二天上午10 点钟,梅森房间的电话铃响了。
  “收拾好了吗?”德拉在电话里问。
  “收拾好了,一切就绪。”梅森说,“你现在在哪儿?”
  “楼下的大厅里。”
  “有什么消息吗?”
  “有,是关于那份合同的。”
  “什么合同?哦,你是说黛安娜。爱尔德的那份合同?”
  “是的。”
  “你弄清楚了?”
  “不仅弄清楚了,我连合同都搞到手了。”
  “干得不错!”梅森说,“上楼来吧,我在电梯口等你。”
  梅森见了德拉问:“你吃早饭了吗?”
  “还没有,你呢?”
  梅森摇了摇头。
  “我饿死了。”她说。
  “进屋吧,”梅森说,“我让他们立即送点儿吃的来,我们到阳台上去
                 
                 
  吃,边吃边看看大海,多有情趣啊!“
  梅森给服务台打电话,订了一份火腿牛排、两份煎蛋、一壶咖啡,还有吐司。
  德拉走到大镜子面前,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我担心别受黛安娜的
                 
  影响,不节制食欲地任其发展下去。“
  “不会的,这儿的早餐不含脂肪。”梅森说。
  “我可从来都是数着卡路里吃喝的。结果现在却受到黛安娜增重能挣钱
                 
  的影响,食欲好像有所增加,我似乎觉得还应该再要点儿甜面圈和肉丁烤菜、
                 
  土豆条什么的。“
  “真的吗?”梅森问着,伸手去拿电话。
  “你还当真了吗?”她笑了,“我不过说说而已,开个玩笑。你还是先
                 
  看看这份合同吧,你可要当心说不定你也要失去一位秘书小姐。唉——怎么就没人把这么便宜的事告诉我呢?“”受影响了不是?“梅森说。
                 
  “好事是不会从天而降的,事在人为嘛。我也正在考虑怎样才能争取到这份美差。想想看,喜欢吃什么就放开肚子吃,增加了重量还有人付你钱,一份有保障的收入,况且也用不着担什么心,只要该胖的地方一定会胖,不该胖的地方一定不会胖。”
                 
  “什么是该胖的地方?”梅森问。
  “就是你们男人爱注意的地方呗!”她说。
  梅森稳坐在一把椅子里,翻了翻合同,眉头皱起,细读起来。
  服务员拿来早餐和餐桌时,梅森已经看完了合同。
  德拉看着服务员把餐桌在阳台上摆好离开了房间、梅森慢慢地呷了一口
                 
  咖啡后,才发话:“怎么样,感觉如何?”
  “这是我所看过的最糟糕的一份合同。”梅森说。
  “我以为你会对它感兴趣呢。”德拉说。
  “奇怪的是,乍一看这份合同完全符合合同的逻辑,合乎情理,可实际
                 
                 
  上通篇说的好像是在行善。比如,甲方同意黛安娜的担心:即增加体重可能会给她的秘书工作带来不良影响,同时承认在双方签定这份合同时,乙方完全有机会继续受聘为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年薪5200 美元的秘书。
                 
  “但由于甲方希望乙方放弃现有的秘书工作,一心一意投身于模特儿事业,特此保证她将获得每周100 美元的收入,支付时间为每星期六上午。
                 
  “此外,作为乙方,黛安娜同意在10 周内增加体重12 磅,签约后立即辞去现任工作,坚持在海滩散步,尽可能多地接受日光浴。
                 
  “双方同意,在甲方要求的时候,乙方可以穿比基尼泳装照相,但甲方不得要求乙方裸体。如果乙方在穿泳装照相时提出要求,可由一名女士相陪。”
                 
  “听着,下面到了合同最精彩的部分了,”梅森说,“合同是这样写的:经双方再三协商认为,黛安娜的总收入将会大大超过每年5200 美元,这个数目将是甲方保证的最低收入,黛安娜有权如数得到。但是,如果她所得总收入超过这个数,超过部分则要与甲方五五分成。由于甲方要承担不可预计风险,故双方同意对乙方的总收入进行定义,以便对她在合同期内从任何渠道所得到的任何收入进行五五分成。
                 
  “本合同有效期为两年,甲方有权续签两年合同。如续签的合同到期,还可以再续签两年。”在合同有效期内,乙方从任何来源所得超过每周100美元的收入,都将视为应与甲方五五分成的总收入,无论收入来源是模特儿表演、健身课、特写照、上电影、拍电视,或其他来源,包括选美奖、礼品等,包括任何遗产、遗物等等;并在此申明,由于甲方对合同期内乙方的收入提供了担保,制定了使乙方在公众场所出人头地的计划,并提供乙方很多增加收入的机会,因此甲方有权获得总收入的一半,不论收入来源如何,不论是否由于甲方代表乙方直接或间接的努力的结果,不论是否由于甲方努力公开宣传的结果。“
                 
  梅森举起刀叉,把火腿牛排一分两半,放在德拉盘子里一半,给自己留了一半,然后全神贯注地吃起火腿和煎蛋来。“接着讲啊。”德拉说。
                 
  “黛安娜是个招人喜欢的女孩儿。”梅森说。
                 
  “是啊,尤其是她那优美的身材,婀娜多姿。”德拉说。梅森点点头。
                 
  “那么有魅力,哪个男人见了能无动于衷呢?”德拉又说。
                 
  “这是什么意思?”梅森问。
                 
  “你以为甲方不是看上了她这一点吗?”
                 
  梅森说:“我从事律师这么多年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合同我都见过,可是像这种合同还真不多见。甲方是不是一见美人儿就不由自主地发起慈悲来了?”
                 
  “我从事秘书工作年头也不少了,什么样的事没见过?依我看,这份合同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德拉故意有板有眼地说。“按照这个合同的条款,如果黛安娜碰上一个百万富翁,得到价值10 万美元的贵重礼物,或者嫁给一位百万富翁,等他死了,得到上百万美元的遗产,她都得分给甲方50%。”
                 
  梅森说。“嫁一个百万富翁,这对我们这样的一个小城市里的律师事务所的秘书来说,可是件可望不可及的事。”
                 
  突然,梅森习惯性地把手指捻得“劈啪”作响。
                 
  “弄明白了?”德拉问。
                 
                 
  “我只是找到一种解释,”梅森说,“但不知道是否对路,不管怎样也算作一种解释。”
                 
  “快别兜圈子了,说啊,我这段时间算被这事给搅糊涂了。”德拉说。
                 
  梅森说:“我们假设甲方,即这个叫哈里森。博雷的人,认识了一个非常有钱的人,这个富人有点儿古怪——专对富有性感的金头发的女人感兴趣。
                 
  “我们还假设这个博雷帮他的富人朋友到处寻找他需要的那种女人。于是他在海滩上一边装作休假,一边透过泳衣观察周围的女人,他认为黛安娜是最接近的目标,不过可惜她还不够丰满,缺乏一定的曲线。”
                 
  “要是黛安娜不够丰满、缺乏曲线,我的身材不就成了麻杆儿了吗?”
  德拉插了一句。
                 
  “个人喜好不同,”梅森没太理会她的话接着往下说,“这个富有而又古怪的人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特点,他有得是钱却不喜欢太瘦弱、太苗条的女人,而偏偏喜欢胖而不肥、体态丰腴、身材健美的年轻姑娘。”
                 
  “八成是个老色鬼。”德拉说着,忿忿地眯起眼睛。
                 
  “是啊,完全可能。”梅森说,“有些既有钱又古怪的老色鬼恨不得能返老还童才好。也许年轻时他就曾与一位特别性感的金发女郎有过一段风流韵事,那位金发女郎也长着一对与黛安娜一样的坦率真诚、清澈明亮的蓝眼睛。
                 
  “所以博雷就和黛安娜签了这么份合同。他让她增加体重,让她照他的话去做。然后在一个合适的时候便把她介绍给那个被蒙在鼓里做春梦的老色鬼,就等着美梦成真了。
                 
  “事情的发展会有几种可能。那个受骗上当的倒霉鬼可能只是与黛安娜有来往,博雷躲在幕后操纵这场骗局;也有可能那人不仅以礼物慷慨馈赠黛安娜,而且,若博雷操纵得手,双方产生爱情,最终还会结为伉俪。”
                 
  “这样一来,就便宜了博雷,他不费吹灰之力只要黛安娜得到什么都有他的一半儿。”德拉说,“有时爱情就是个悲剧,结婚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肥皂泡——迟早是要破灭的。”
                 
  “接着,合同就起作用了,”梅森说,“按合同规定,在合同期间乙方所获任何钱财,无论是遗产还是遗物,都要视为总收入的一部分。博雷的如意算盘是:那个有钱的丈夫虽然达到目的,得到了如花似玉的年轻妻子,可是好景不长,不久便一命呜呼了,而黛安娜继承了他的大笔遗产,博雷则站在她身后举着一把刀与她平分秋色。”
                 
  德拉想了想问:“这就是你的解释?”
                 
  “不仅如此,这也是合同为什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延长的解释。只要甲方愿意,这个合同就可以有效两年、四年或六年。虽然他是希望越早越好,能在两年之内有结果更好,但是如果不可能,假如那个老不死的比他预计的能活,他就再延期下去,到了四年头上还没死,还可以再续两年。”
                 
  “那黛安娜呢?博雷是要让她去当杀人犯吗?”德拉问。
                 
  “不,不会的,”梅森说,“他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
                 
  “因为杀人犯是不能从被杀的人那儿继承遗产的,”梅森说,“因此,博雷不管怎么在幕后操纵,他一定要让那个有钱的丈夫自然死亡。如果他被杀死,杀人犯也一定要是别人。作为遗孀,黛安娜会合法继承万贯遗产,而
                 
                 
  促成这件事、把黛安娜带入众人眼中又让她与其丈夫成婚的博雷,这时候便会从幕后跳出,拿出合同,理所应当地要他的五五分成。“
                 
  “如果是这种情况,公众会认为这份合同是违反道德、动机不纯、影响十分恶劣的,还怎么会让它执行呢?”
                 
  “当然,但是正因为是这么一种情况,有着这么一个背景,黛安娜就要考虑一下了。如果她真的成了一位腰缠万贯的遗孀,自己还年轻又有前途,她未必想把生活中这段插曲,即节食、增重、有意勾引百万富翁以及其他等等她认为不太光彩的事让众人知道,那显然对她没好处。”
                 
  “总之,当哈里森。博雷在海滩上寻找美女并看上了黛安娜时,她的美丽就使她成为一棵潜在的摇钱树。”德拉说。
                 
  “还不能这么说,”梅森说,“别忘了,黛安娜虽然具有脱衣舞女也比不了的身材,可本质上却是一个心地纯洁的姑娘。这些也正是博雷看中的地方,所以他才舍得出资。我敢说,这种外表与内心之美融为一体的姑娘,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
                 
  “按一般说法,像黛安娜这样身材好、相貌美的女孩子都有点儿浅薄,她们追求虚荣、玩世不恭,而黛安娜则不同,她单纯、善良、聪明而又贤惠。”
                 
  “我看是黛安娜的这些优点让你动心了吧?”德拉说。
                 
  梅森目光严肃地问:“黛安娜跟你提博雷了吗?都说了些什么?”
                 
  “几乎没怎么提,她好像不太了解他。
                 
  “黛安娜当过律师事务所的秘书,她当然意识到自己有一个什么样的身段,这对她来说是何等重要。要是腰围变粗,整个体形就变了,所以她常去游泳、散步。夏天下午5 点她就下班,趁天黑穿上泳装去海边游泳、散步,不间断活动。”
                 
  “她就一个人去?”梅森问。
                 
  “她喜欢一个人,她喜欢一个人运动。有些男人也想和她一起游泳但都受不了她那种运动方式。没几个男人能跟上她的运动节奏。她有时散步,有时跑,有时游泳,有时又晒日光浴。
                 
  “她还喜欢站在镜子面前欣赏自己的裸体。体形好的女人都喜欢这样。
  由于对泳装穿着是有规定的,但穿泳装经太阳一晒就会在身上留下一道道印子,这是她最恨的了。所以她干脆在后院修了个日光浴场,每天都要躺在那里晒裸体浴。
                 
  “在签这份合同前差不多三个星期时,她发现有人老盯着她,后来被一个男人跟上了。那个男人30 左右岁数,目光炯炯,举止洒脱,看上去像是个电影明星。”
                 
  “后来呢?”梅森问。
                 
  “开始没什么事,黛安娜习惯于引人注目,对男人对她做无礼举动也习以为常,不大惊小怪,她对这些能不露声色地从容应付。
                 
  “终于有一天博雷走到她面前对她说他有一个业务方面的建议想和她探讨。她对他说,你离我远点儿,别没事找事。他说他真的有正经事找她,是有关她能在好莱坞谋到一个相当不错的位置的事,有关她的前途,她肯定会感兴趣的。
                 
  “黛安娜一听当然感兴趣,于是博雷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他那套新潮时装的事,说什么如今苗条身材的女人都变得不稀罕了,那个最受欢迎的女演员梅里。韦斯特只要一种新款式服装上了她的身,满大街的女人都着了魔
                 
                 
  似地跟着模仿,其实大自然并不希望女人们都变得千篇一律杨柳细腰的,女
                 
  人成熟以后,身材应该丰满才好。
                 
  “黛安娜说博雷很有口才,知识面广,他的建议很有说服力。
                 
  “黛安娜所要做的就是增加体重和加强锻炼,使肌肉丰满,但不肥胖。
  博雷特别强调后一点。“
                 
  “后来,他们就签了合同了?”梅森说,“她没有听听别人的意见和劝说吗?她当时不正在律师事务所做事吗?”
                 
  “没有,她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德拉说,“博雷特别嘱咐她千万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再好的朋友也不能说。要是有人问起辞退工作的理由,就随便说一个,绝不能把这事说出去。
                 
  “博雷对她说,因为他想让这种新式服装真正具有个性化,要让女人们先了解黛安娜的身材美,然后再意识到她们找到了一种合适的新潮服装样式。博雷还对她说,女人对新式的服装心理上开始都有抵触,等到时兴起来了,她们又都争先恐后地赶时髦。
                 
  “博雷给黛安娜出主意说让她尽可能多地吸引人们的注意,然后他还要安排她去进行有关健美的讲演,稿子由他来写,她照着念就行。主要是宣传大自然,希望女人们具有曲线美,男人们喜欢有曲线的女人,那些杨柳细腰、一走三晃、病病恹恹的模特儿不过是服装设计师琢磨出来的艺术副产品,她们矫柔造作,令人作呕。
                 
  “博雷说,他的这种新潮时装将很快在全国时兴起来,所有的女人都会把节制食欲抛到九霄云外,开始适当地增加体重,但只能让身体变得丰满,不能变得臃肿肥胖。他打算专门开设一个黛安娜系列工作室,专门研究健美的体形和动人的曲线。”
                 
  “够了,我不想再听这家伙胡言乱语了。”梅森说。
                 
  “这也算是一个行当,谁不想下小赌注赚大钱呢?”
                 
  “那也得看干什么!”梅森说,“这个赌注也下得太玄乎了……好吧,接着讲,签了合同后又怎么样了?博雷这个家伙是不是把她骗得百依百顺,整天死缠着她?”
                 
  “这方面倒是出乎意料,”德拉说,“黛安娜也怕他来这手,因此总有些不放心。后来博雷见她犹犹豫豫的,就直截了当地对她说,他不是那号人,一旦签了合同,她就会看不见他了。他还有好多正事要办,他要去好莱坞、纽约、巴黎等地忙自己的事,跑跑广告推销等。这样,黛安娜就和他签了合同。
                 
  “签合同后,黛安娜就真的再也没见过他,只在电话里通过话。博雷经常打电话给她,从电话里黛安娜发现虽然不见他的影子,但是她的一举一动都好像在他的密切监视之中。”
                 
  “这倒挺有意思。”梅森说。
                 
  “可黛安娜觉得这让她十分讨厌。”
                 
  “那她怎么得到那100 美元呢?”梅森问。
                 
  “每个星期六上午她都会收到一封装有支票的信。支票的签名是好莱坞荐才模特儿代理公司总经理哈里森。博雷。”
                 
  “德拉,”梅森说,“这件事我们刚刚接触,还不好断言它肯定与某个谋杀案有联系。但是这件事是会慢慢发展的,随着发展,有些事情就会越来越清楚。博雷的那些话显然是值得怀疑的,合同语言虽然看似严肃,却丝毫
                 
                 
  经不起推敲,一推敲就漏洞百出,纯粹是一派花言巧语。
                 
  “我倒是希望我们能尽早地发现潜在谋杀案的蛛丝马迹,而不能等到已经出现危险了,还没有任何反应。我的设想是,等博雷把黛安娜介绍给他的百万富翁,我们就见机行事,到时我们会给博雷来个出奇不意,让博雷有口难辩、束手就擒,说不定能让黛安娜就此发一笔大财。”
                 
  “别忘了,按合同规定,黛安娜每发一笔财,就有博雷的一半。”德拉说。
  “规定是规定,规定有时也未必就行得通。”梅森说,“我们暂时假定
                 
  博雷没安什么坏心,你把合同先还给黛安娜,我们在暗中多关照着她。“
  “是啦,早知道你会这么做。”德拉说。
  梅森的目光扫了她一眼,但除了脸上那纯洁无瑕的表情外,没发现其他
                 
  什么。
  电话铃响了,德拉拿起电话。
  “喂,你好,这里是梅森先生的房间。”德拉说。电话里传来黛安娜慌
                 
  张的声音。
                 
  “喂,是德拉吗?太好了,可算找到你了。是你姨妈告我你在这儿的。
  德拉,那份合同我得马上拿回来。很抱歉,我实在是不得已。合同的事你没有和别人说起吧?“
                 
  “为什么要拿回去?”德拉问。
                 
  “因为,因为我觉得不应该给别人看这份合同。按规定,我是不能过早地、不适时地对这件事进行宣传的。天哪,德拉,都是我不好,不该把合同给你,也不该把有关合同安排说出去。这事至今我只对你一个人讲过。博雷先生反复告诫我,千万不要对外人讲,最好的朋友也不能讲,否则一传十,十传百地一传开,新闻媒介就会抓住不放闹得满城风雨,这种过早宣传很有可能会造成不好的结果。
                 
  “博雷说过他们在把我作为新潮模特儿推出亮相时,首先要对我进行各种宣传,让我上电影,去电影厂试镜头,但在这些还没准备好之前,不能透露半点儿风声。不能让那些四处投机取巧捕捉信息的记者们抢先一步。”
                 
  “你是不是想让我把这个合同寄给你?”德拉问。“如果合同还在你那
                 
  儿,我这就去取回来。“
  “你现在何处?”
  “离你们住的地方三街区远的一个杂货铺里。”“那你就来取吧,我等
                 
  着你。“德拉说。
  她放下电话,转身朝着梅森,见他两眼含着关切的目光。
  “是黛安娜吗?”梅森问。
  “对,是她。”
  “她想把合同要回去?”
  “嗯。”
  梅森沉思着把目光移向天花板,“她是不是要自己来取?”
  “是的。”
  “她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担心了呢?”
  “她没说。”
  “如果她来,就请她进来,就说我有话对她说。”梅森说。梅森点着一
                 
  支烟,看着缕缕青烟飘浮而上。
                 
                 
  他终于又说话了:“这个哈里森。博雷十分可疑,他可能比我想象得更
                 
  狡猾。“
  说完他陷入沉思,默不作声,直到门铃响起,德拉上前开门。
  黛安娜站在门口说:“德拉,太谢谢你了。
  “我就不进去了。你把东西给我,我马上就走。”
  “请进来吧。”梅森邀请道。
  德拉把门开大了些,黛安娜站在门口急忙说:“不,谢谢了,梅森先生,
                 
  我就不打扰了,我还有事这就走了。“
  “请进,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
  梅森指了指椅子示意让她坐下。
  黛安娜不好意思回绝律师的邀请,进退两难,犹豫片刻还是进来了。“我
                 
  确实还有点儿事,况且我也不想打扰你们。我让德拉小姐看了我的合同,因为我看她挺感兴趣的。其实,我就是有点儿不放心,只要合同在就好,您不知道,这份合同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你有监护人吗?”梅森问。
  “没有,我母亲六个月前刚去世。”
  “她给你留下什么遗产了吗?”梅森漫不经心地问。“天啊,哪有什么
                 
  遗产。她倒是给我留了一封遗书,上面写着一切都留给我所有。可她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留给我?倒是我一直在赡养着她。我不得不求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我不是没想过——比如搬到城里住,但是母亲不同意,她喜欢这里,我又不忍心把她一人扔在这儿不管。可这儿实在离城里太远,来回上下班不方便。“
                 
  “你父亲还活着吗?”
                 
  “我10 岁时父亲就死了。好了,梅森先生,我不能再耽误您的时间了,况且,还有人在等着我,我只好先告辞了。”“那好,德拉,把合同给她。”
  梅森朝德拉点点头,示意把合同交给黛安娜。
                 
  黛安娜接过合同,羞怯地和梅森握了握手表示感谢,她说:“真是太谢谢您了,梅森先生,认识您真荣幸。”然后转过身,迅速走出门,头也不回地向走廊的另一头跑去。
                 
  “这下子完事了。”德拉关上门说。
  梅森摇摇头说:“这姑娘需要人照看着点儿。”
  “合同不是还给她了吗?”
  “那博雷呢?”
  “鬼知道。”
  “博雷答应过每周付她100 美元,”梅森说,“每年付她5200 美元。可
                 
                 
  是他要是突然不付了会怎么样呢?“
  “这方面博雷也许会说话算话的。”
  “如果博雷确实有钱还好说,但是现在谁能保证他确实有钱呢?没有人
                 
  了解他。“梅森说。
  “黛安娜把工作辞退了,又把体重增加了——上山容易下山难,涨潮的时候往海湾外划船挺容易,可你想划回去,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假如某个星期六早上邮局没有寄来100 美元,假如她给博雷的办公室打电话没有人回电话,那怎么办?”
                 
                 
  “那样的话,黛安娜可就惨了,处境会非常难,”德拉说,“不过既使她没辞去那份工作,不定哪天老板一不高兴也会对她说再发你最后两个月薪水,以后就给我走人。”
                 
  “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梅森说,“但是如果她干得让老板满意,老
                 
  板也不会轻易说炒就把她炒了啊。“
  “博雷也不能轻易说炒就把她炒了啊。”德拉说。
  “那就要看博雷怎么想了,”梅森说,“如果黛安娜嫁给了一个百万富
                 
  翁,而他能把她的所得对半分还好,如果没有这种可能,博雷就会拒绝支付她每周100 美元,那样的话黛安娜除增加了几磅重量、得到几张毫无价值的合同纸外将一无所得,她对博雷没有任何制约能力。“
                 
  梅森突然对德拉说:“你马上叫保罗。德雷克到侦探所来。”
  “我们要采取行动吗?”德拉问。
  “是的,事实上这件事已经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作为一名律师,我不能
                 
  眼巴巴地看着黛安娜被无辜欺骗却在一旁袖手旁观、无动于衷。
                 
  “我知道作为律师这样做是本末倒置,但是我敢打赌,不等我的调查出结果,黛安娜就肯定会主动登门求助。那时,至少我们能抢先博雷一步,争取主动,决不能落在他后面。”
                 
  德拉调皮地对梅森说:“假如黛安娜是个胸脯扁平、没有任何线条的女人,你还会对她这么关心、这么惦记吗?”
                 
  梅森笑了笑说:“坦白地说,德拉,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我现在之所以对她这么上心,动机只有一个,那就是好奇心。此外,我要让博雷这家伙尝一尝教训,让他知道欺骗良家妇女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吧,我现在就给保罗打电话,”德拉说,“他星期天这个时间都要去办公室转转,看看有没有前两天侦探们打来的报告。”
  德拉要通了电话,等了一会儿说:“喂,是保罗吗?你好,头儿有话跟你说。”
                 
  梅森走过去拿起电话说:“嗨,保罗,我这儿有个事交给你去干。有个叫哈里森。博雷的人,开了一个名叫好莱坞荐才模特儿代理公司,地点在好莱坞,以上这些信息是属实的。”
                 
  “你想让这个博雷怎么样吧?”德雷克问。
  “我让你盯住这小子,另外特别留心一下他是否和某个对年轻女人感兴
                 
  趣的百万富翁有关系。一旦发现有这方面的情况,就立即告诉我。
  “要小心,别让他发现有人在暗中盯他的梢,以免打草惊蛇。”
  “好,我马上派人跟踪他。”德雷克说。
  “还有一条线索,”梅森说,“有个姑娘叫黛安娜。爱尔德, 24 岁,
                 
  金发碧眼,身材很好。家住在波来罗海滩。六个月前死了母亲, 10 岁时就没了父亲。她曾在一个律师事务所工作,我对她感兴趣。她在这儿住了很长时间,估计查她的背景不会太难。我现在特别想知道是否有人在后面监视她。“
                 
  “我能冒昧地问一下谁是你的当事人吗?”德雷克说,“我只是想把这
                 
  事弄得更有头绪些。“
  “我就是当事人,让你的人开始行动吧。”梅森说。
  梅森放下电话,德拉问道:“怎么,你以为有人在监视黛安娜?”
  “我不过是这么想,”梅森说,“我想知道是否有人知道她和我们谈过
                 
                 
  话并对她提出了警告。因为她看上去不知为什么心烦意乱。假如有人在玩纸牌游戏,我想知道玩的人是谁,要是有人请我坐下和他一起玩,我就摸牌奉陪到底。德拉,你有什么见教吗?“
                 
  德拉笑了:“无可奉告。我就是对一件事不理解:如果黛安娜是个胸脯扁平、毫无曲线的女人,事情会怎样发展?”
                 

让我们互敬互爱,创造一个和谐的 优秀的社区

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07-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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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里。梅森周一上午参加了一个法院听证会。听证会一直进行到下午才结束,律师回到办公室时已经是3 点半钟了。
                 
  德拉一见面就对他说:“保罗来了,要向你报告关于你的朋友哈里森。博雷的消息。”“好哇。”梅森说。
                 
  “那我告诉他一声,就说你已经回来了,让他来和你讲。”
                 
  德拉打通了电话,几分钟后梅森的私人办公室门口响起保罗。德雷克的暗号敲门声。德拉上前开开门请保罗进来。
                 
  “嗨,美人,”保罗说,“你晒了两周日光浴变得更俊了。”
                 
  “俊了有什么不好?”德拉打趣地说。梅森说:“她让我留在波来罗海滩,我在海滩上盯着黛安娜被晒得够呛。你还没见那个姑娘呢!整个儿一个黑美人儿。”
                 
  “侦探们已经告诉我了,说她美貌出众,特别是她那身条。”保罗说。
                 
  “她不仅长得漂亮,人也不错,可我却担心她会当牺牲品。有什么发现吗,保罗?”梅森问。
                 
  “当然了,”德雷克说,“了解黛安娜不费什么力气,我的侦探暗中走访了波来罗海滩,了解到她曾为一家律师事务所做事,她在那儿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她虽然在法律事务的处理上没什么经验,却是个熟练的打字员和速记员。周围的人都喜欢她,同事们也愿意与她共处,当事人及另外两个速记员都对她印象挺好。
                 
  “可是前不久她突然莫名其妙地辞职不干了。也没说清为什么要辞职,什么原因辞职,一夜之间就一走了之。只是在两个星期前才和同事们去打了个招呼。
                 
  “她母亲去世前的18 个月内没有经济来源,只靠她来供养,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她收入的每一分钱都用于维持母女二人的生计,同时还要省吃俭用精打细算地支付一笔护理费。她白天在律师事务所上班,晚上回家接替护理母亲,可以想象,无论从体力上还是经济上对一个姑娘来说都是很难的。”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知道她辞职的原因吗?”梅森问。
                 
  “没有。她对整个事情始终守口如瓶。她只对人说她想活得轻松一点儿,过去的日子太苦了,太紧张了。了解她的人都挺同情她的,都希望她生活得好一些。
                 
  “同办公室的一个女孩认为黛安娜可能是要结婚,但又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她这么认为也有理由,因为人们每当问起黛安娜辞职以后想干什么时,她都故意避而不答。
                 
  “黛安娜的父亲在她刚刚10 岁那年就淹死了。当时他和另外一个人去卡塔琳纳游玩,他们缺乏这方面的经验,驾着一艘装有外载马达的敞开式小游艇就出发了,对海上会遇到什么问题全无任何思想准备。他们显然是顶风走的,没多久油就烧光了,在水面上顺水飘了一阵后终于翻了船。海岸警卫队发现了那艘翻了的船。”
                 
  “尸体呢?”梅森问。
                 
  “另外一个人的尸体找到了,可是乔冶。爱尔德的尸体却一直没有发现。
  当时他死后留下一点儿财产,但因为没发现尸体使这个案子多少有点儿麻烦,拖了挺长时间。过了一段时间,法院接受了证明此人确已死亡的非主要
                 
                 
  证据,所以那些财产作为夫妻共有财产就判给了她母亲。她母亲当时努力想把这件事弄个清楚,也好多得到些好处,但是没用,因为这件事太复杂了。
  我想该努力的她都努力到了,那笔财产总共也不值几个钱。
                 
  “她母亲当过秘书,供黛安娜上完中学又上了专科学校。毕业后黛安娜参加了工作,母女二人工作,经济上宽绰多了。不久,她母亲病卧在床上不能干工作了,去世前的几年把黛安娜拖累得够呛。
                 
  “现在讲讲哈里森。博雷的情况。他的情况和黛安娜的正相反,了解起来很困难,他在好莱坞银行有个小帐户,但从银行那里查不出什么名堂来。
  我发现他常往加洲的里弗赛德跑,于是我从里弗赛德开始调查,终于抓住了他的狐狸尾巴。博雷在做生意,究竟什么生意谁也不知道。他连个办公的地方都没有,只有一处公寓和电话。他在银行开了一个帐户,可银行对他的收入来源、生意性质等等也说不清楚,也可能是知道了不说。
                 
  “我们虽然找到了他,但由于时间短,更多的情况还暂时没发现。他现在正在好莱坞,有个地方有他的一张办公桌,需要时可以打电话找他。
                 
  “他的电话号码署名是好莱坞荐才模特儿代理公司。这个电话许多人合用。他办公的地方是租来的,有地址。
                 
  “你不是想知道他是否和某个百万富翁有联系吗?倒有一个叫乔治。温洛克的人与博雷有些业务方面的来往。但具体什么业务性质我还不清楚。
                 
  “温洛克在里弗赛德也算是个有头有脑的人物,但是他非常孤僻,离群索居,很少出头露面,大部分业务工作都是由秘书和律师代劳。他的朋友也不多,圣巴巴拉有他的一条豪华游艇,他常常乘着游艇出去兜风消磨时光。”
                 
  “你跟踪温洛克了吗?”
                 
  “还没有。我对他了解得不多。听说他到里弗赛德后从一个房地产销售员干起,干得挺卖力气,也很有起色。后来他盘下棕榈泉附近的一块房产,卖了以后从中赚了一大笔钱。然后他又盘下多处房地产,不到几年功夫倒来倒去地发了大财。看来这家伙在这方面还挺有两下子的。
                 
  “如今房地产业发展到了沙漠,连这些不毛之地都火起来了。只要有空调不论在哪里一年四季都能生活得舒舒服服,沙漠的空气纯净,没污染,气候干燥,这些吸引了许许多多的人向那里迁居,房地产的价格一下子就抬上去了。
                 
  “沙漠地区房地产业刚刚兴起,温洛克就看准了机会。他把以前赚的钱又全部迅速投入到这里,尽可能多地买进沙漠地区的房地产。有一次他都变得身无分文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可是现在大把大把的钞票收了回来,他还清了债,摇身一变成了腰缠万贯的百万富翁。”
                 
  “他结婚了没有?”梅森问。
                 
  “结了,娶了一个二婚的女人,还带着个儿子,儿子叫马文。哈维。帕尔默。我了解的恐怕就是这些了。”
                 
  “温洛克是什么时候到里弗赛德来的?”梅森问。
                 
  “确切的日期说不准,大约15 年前。”
                 
  梅森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抬起眼睛说:“保罗,查一查温洛克。”
                 
  德雷克问:“你想要我怎么做,佩里,是要我派人跟踪他?”
                 
  “现在还不能跟踪,”梅森说,“可以派人跟踪博雷,但是跟踪温洛克不行。”
                 
  “我已经派人监视博雷了,”德雷克说,“他现在在好莱坞,我已经安
                 
                 
  排了一个人,只要一碰面马上跟上他。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派人24 小时昼夜不停地跟踪他。“
                 
  “眼下一个人就够了,”梅森说,“但是不能让他发现被跟踪,否则他会起疑心。我不想让他觉出有人对他感兴趣。那个荐才模特儿代理公司的情况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那不过是个皮包公司,地址是个提供应答服务的地方,”德雷克说,“那里有电话、有秘书、有业务地址,可同时为几十个公司提供服务。管事的其实只有一个女人,她一个人负责出租办公室、出租办公桌椅,负责代接电话、代发信件。”
                 
  “听着,保罗,这事不能急,先等一等,时机还不成熟。”梅森说,“要知道,从技术程序上来说我还没有当事人,这只是我自己决意要做的,因此,能不惹麻烦,就先不惹麻烦。”
                 
  “一定照办。”德雷克说完大步走出去,用力把门关上。
  德雷克走后不到10 分钟电话铃就响了,德拉从接待员那里得知黛安娜来了。
                 
  梅森紧锁的眉头突然舒展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看,我说着了吧,黛安娜咬住了诱饵,现在有人猛一拉绳子,她就觉出有勾子。德拉,带她进来。”
                 
  德拉点头答应,连忙穿过门向接待室走去。不多一会儿,她领着黛安娜走了回来,黛安娜边走边连声道歉:
                 
  “梅森先生,真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不约会就冒昧地闯来见您,可是昨天下午发生的事太让我不知所措了。怎么搞的,说得好好的怎么就一下子全变了,我得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梅森问。
  “我收到了一封信,一封挂号信,”她语无伦次地说,“并要求我签回
                 
  执。“
  “你签了吗?”
  她点点头。
  “信是博雷寄来的?”梅森问。
  她又点点头。
  “他通知你要终止合同是吗?”
  “那倒不是。您还是自己看看吧。”她说。
  她把信从信封里掏出来,打开信纸递给梅森。
  梅森出声地读起来,好让德拉也听见。
                 
  亲爱的爱尔德小姐:我希望您作为一位极富魅力的年轻女人,一定理解时装样式是千变万化的,时装设计师的思想也是反复无常的。
  几个星期前,当我带着创立新潮服装的思想走近您时,我们以为这一思想的实现有着极大的可能性,更确切地说,有一位十分富有的人同意当我的后盾,全力支持我们。
  然而不幸的是,由于某种新潮趋势方面的改变,使我们的这位支持者改变了主意,决定暂时放弃这一思想。现在我们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现实:我们已处于十分不利的境地。
  鉴于这种情况,考虑到您在增加体重方面所做的牺牲,顾及到您已辞去了一份好工作,但同时认为您还可以重返原工作岗位,或找一个更为理想的位置,我们十分不情愿
                 
                 
  但又不得不通知您,我们将不可能再按合同继续付您钱了。
                 
  假如您希望继续做模特儿,那么等到时装界一旦有了变化,我们肯定会把您作为首选。但是如不把上述情况如实告您,不通知您我们无法继续支付每星期的报酬,这对您将是不公平的。
                 
  你的忠实的:哈里森。博雷好莱坞荐才模特儿代理公司总经理
                 
  梅森对着信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才说:“我可以看看信封吗,黛安娜?”
  她把信封递给他,梅森看了看信封的邮戳问:“你是每星期六早上收到
                 
  钱,是吗?“
  她点点头。
  “这封信的邮戳是星期六上午盖的。你能告诉我昨天为什么那么急急忙
                 
  忙地非把合同要回去不可吗,黛安娜?“
  “因为我意识到我不应该把这件事说出去。
  “是不是有人给你打电话提醒你说这是合同规定的条款?”
  “不,是我回想起博雷先生说的话。”
  “他说什么了?”
  “您也知道我曾给一家律师事务所当过秘书。他告诉我说,他不希望我
                 
  把合同内容到处宣传,跟什么人都讲,尤其不希望我让律师界的朋友看这份
                 
  合同。如果我把合同拿给律师看了,那就是对合同机密最严重的违约。“
  “原来如此。”梅森说。
  “所以当我把合同给了德拉以后,我突然意识到她要是把这份合同给您
                 
  看了,我就食言了,也违背了合同条款。告诉我,梅森先生,您认为他能知道我在干什么吗?也就是说,如果我星期六和您见了面,如果我让德拉小姐看了那份合同,而且……“
                 
  梅森摇摇头打断了她的话,“这封信的邮戳是星期六上午11 点半盖的。”
  他说。
  “哦,是吗?我……我觉得反正都是我不对,不该随便把合同拿给外人
                 
  看。“
  “你以前收到支票时有信吗?”
  “没有,只有支票。他从不写信,只寄支票。”
  “你注意过以前的邮戳了吗?”
  “没有,没注意过。”
  “信封留下了没有?”
  “也没有。”
  梅森说:“一般来说信件在周五晚上寄出,周六上午才能收到。从现在
                 
  看,在周五晚上和周六之间这段时间里一定出了什么事才使博雷先生改变了
                 
  主意。“
  “他可能是了解到服装样式方面起了什么变化,所以就……”
  “不可能!”梅森打断了她的话,“他根本没把心思放在什么新潮时装
                 
  上。那个合同不过是场骗局。“
  “什么骗局?”
  “我也不知道,”梅森说,“你注意到他起草合同的方式了没有?博雷
                 
                 
  要每周付100 美元以便从你的总收入里拿去一半,不管总收入是怎么来的,期限可以到六年,只要他想让合同六年有效就可以在六年之内这么做。“
                 
  黛安娜几乎快哭出来了:“我的确没有太理会这个事。我以为合同是正正规规的,还能有假?反正至少我可以在两年之内得到每周100 美元的收入。”
                 
  “合同是这么写的。”梅森说。
  “那他有什么权力终止这份合同呢?”
  “他没有这个权力。”梅森说。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也是这么觉得,合同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可是这封信听起来却叫人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是结束了,全部结束了。”梅森说,“这封信让人觉得很合乎理性,
                 
  并且有意引起你的恐惶。“
  “可我该怎么办呢,梅森先生?”
  “给我1 美元。”梅森说。
  “1 美元?”
  “是的,作为律师费。如果你把合同带来了,就再给我一份合同。”
  黛安娜犹豫了一下,迅速打开钱包取出1 美元递给梅森,把合同卷了个
                 
  桶状也交给他。
                 
  “我还要付你钱,我会付你咨询费,梅森先生。”梅森摇摇头说:“我既然收了你1 美元,你就正式成为我的当事人了。其他的费用我要从博雷那里去要,或者分文不收。”他对德拉说:“查查那个以好莱坞荐才模特儿代理公司署名的电话号码。”
                 
  过了一会儿德拉说:“找到了,好莱坞31500.”
  “打这个电话。”梅森说。
  德拉接通了外线,她的灵活的手指在电话盘上拨着号,一会儿朝梅森点
                 
  点头。
  梅森拿起话筒,只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这里是好莱坞31500.”
  “请找博雷先生听电话。”梅森说。
  “找谁?”
  “博雷先生。”
  “博雷?”她好像在用力想,“博雷?……你要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好莱坞31500.”
  “什么?哦……对啦,博雷不是吗?是有这么一个人,有,好莱坞荐才
                 
  模特儿代理公司的博雷。请稍等。博雷先生他正好不在办公室,可以留言吗?“
  “我是佩里。梅森,”律师说,“请让他给我回电话,我有事找他。我
                 
  是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我想尽快找到他。“
  “我会尽早告诉他的。”那个女人说。
  “那就谢谢了。”梅森说完挂上电话。
  他坐了一会儿沉默不语,以探索的目光看着黛安娜。
  “您觉得这事还有挽救的可能吗,梅森先生?”
  “我不知道。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个好莱坞荐才模特儿代理公司所
                 
  做的计划,取决于我们是否能找到指控他们诈骗的事实,找到他们以欺诈为手段获取金钱的证据。“
                 
                 
  “以欺诈手段?”她问。
                 
  “是的。我不认为博雷真想把你宣传成时装模特儿。他满脑子想的完全是另一回事。他并不打算用你开创什么时装新潮流。依我看,什么找到一个身材丰满的年轻女人,增加12 磅体重,把线条保持到恰到好处等等,统统都是在编瞎话,糊弄人。
                 
  “我以为,这个合同的真正目的是把你套住,使你不得不把总收入的一半交给博雷。”
  “可是我除了每周100 元以外,哪还有其他的收入?除非——当然我还可以通过签合同上电视、拍电影赚点儿钱。”
                 
  “是可以,但除此之外还有博雷认为可能赚钱的其他收入来源。不过从现在看,周五晚和周六上午之间发生什么事使博雷认为他的这个计划不能实现了,于是他便改了主意。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梅森说。
                 
  “不过我觉得他是做过某些计划的,梅森先生,比如临时性电视合同或者模特儿协议什么的。”黛安娜说。
  “不错,的确他是做过类似的计划、从中可以捞到好处的协议等,他先
                 
  出点儿小钱用这些把你稳住,但是后来他的如意算盘却落空了。“
  “是吗?”她问。
  “而我们现在能做的有两件事,很显然,一是以某种方法让博雷付给你
                 
  钱,二是想办法弄清他脑子里的计划究竟是什么,我们自己去促成。
  “现在,黛安娜,你要认真听我的话,当一个人身为合同一方,而合同的另一方违约时,这个无辜的一方会采取几种补救办法。
                 
  “他可以视合同为无效或在某些情况下取消合同,也可以继续视合同为有效同时要求对方履行合同义务,还可以接受对方违约的事实并对违约造成的损失进行起诉。
                 
  “我希望你记住,对于你来说,这个合同已结束了。你对这个合同已不承担任何法律义务。但是我们要追究博雷违约造成损失的责任。假如以后有人问到你关于合同的事,你就让他来找我,你可以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假如有人问起你关于增加体重的事,你就说与你就此事签约的那个人已经违约,这件事完全由我的律师负责。你能记住这些吗?”
                 
  她点点头。
  “你现在想去哪儿?是想继续留在城里,还是回波来罗海滩?”
  “我想去波来罗海滩。”
  “你有车吗?”
  “有。”
  “那就去波来罗海滩吧,”梅森说,“德拉有你的住址和电话号码,她
                 
                 
  会和你保持联系的。有些较重要的事我想和你敲定一下,你觉得这件事怎么
                 
  处理才好?“
  “您的意见呢?”
  “你想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能争取得到的,我都想得到。”
  “这就是我想知道的,”梅森说,“你对这件事挺烦恼,是吗?你会马
                 
  上开始拒绝吃一切甜食,尽量节制食欲?“
  她看着梅森笑了笑说:“你看我的衣服都瘦得不能穿了。我……我得把它们全部更新换代了。”
                 
                 
  “从长远看,这只是减肥的一个序幕。”梅森说。
  “是的,上山容易下山难,我还有很艰苦、很遥远的路要走。”她面带忧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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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地下室  发表于: 2007-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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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下午5 点钟了,德拉突然接到格蒂打来的电话。她听完电话转身对
                 
  梅森说:“哈里森。博雷找上门来了,现在就在办公室外面等着。”
  “这个鬼东西?”梅森说。
  “叫他进来吗?”
  “不,像普通当事人一样对待他。先去问问他是否事先有约会,记下他
                 
  的名字、地址、电话和来访性质,然后再带他进来。同时给格蒂暗中递个信,让她给保罗。德雷克打电话,告诉他博雷来了,我希望他只要看见博雷离开就马上派人盯住他。“
                 
  “要是博雷不肯把电话、地址和来访的性质告诉我呢?”
                 
  “那就让他滚,”梅森说,“但是要确保保罗来得及安排盯梢。博雷这家伙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照我说的做,要么干脆不进来。我看八成他是作贼心虚了。”
                 
  德拉出去了大约有5 分钟才回来,她说:“他把名字、电话、地址都给了我,还说你让他回电话说有事找他,他觉得与其在电话里说不如当面谈谈,他今天正好去离这儿不远的地方办事,就顺便来了。”
                 
  “好,让他进来。”梅森说。
  德拉把博雷领了进来。
  博雷长着宽宽的肩膀,留着短短的鬓角,一对灰色的眼睛机敏有神,气
                 
  质尊贵高雅,显得像一位正人君子。他三十七八岁,肩膀虽然宽,但腰围很细,身材均匀成倒三角。连鬓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嘴角棱角分明。
  “晚上好,梅森先生。我是来见您的。您不是说有事找我吗?正好我今
                 
  天到附近办点儿事顺便就过来了。“
  “请坐。”梅森指了指座椅。
  博雷搬过椅子,笑了笑,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
  “黛安娜。爱尔德……”梅森说。
  博雷脸上没有任何惊奇的表情。
  “哦,是的,一个不错的女孩儿,”他说,“我很遗憾我为她做的计划
                 
  没能实现。“
  “你做过计划?”
  “哦,是的,做过计划。”
  “并且做了合同?”
  “是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是代表她了,梅森先生?”
  “我是代表她。”
  “我很遗憾她认为有必要请律师。这是我最不希望的事。”
  “可以理解。”梅森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博雷连忙说。
  “可我是。”梅森说。
  “找律师也没用,”博雷说,“还不是白搭功夫,找麻烦,白花钱。”
  “搭你的功夫,找你的麻烦,花你的钱。”梅森说。
  博雷笑了起来,好像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梅森先生,有些关于好莱坞
                 
  生活的情形,也许您该了解了解。“
  “请讲。”梅森说。
                 
                 
  “在好莱坞,可以说玩的就是门面,就是虚的、就是公共关系。
                 
  “有些当作家和当演员的,合同到期了又没找着什么可干的,就开始大把大把花钱玩。买了新车又买游艇,在豪华的夜总会抛头露面,好让人们以为他们生活得很逍遥自在,而实际上他们却比谁都伤脑筋,想着怎么才能在驾着快艇到海上玩一趟回来后,新的计划就构思出来了。
                 
  “他所有的钱可能刚刚够支付游艇的押金,并且很可能是用原来的旧车做抵押买的新车。他用信用卡支付夜总会的帐单,心里急得直抓挠,表面却装得若无其事。他常常带着个漂亮妞兜风,请她吃名贵的菜肴,出手大方。
  总之他到处给人造成一种春风得意、人财两旺的气派。
                 
  “与此同时,负责公共关系的代理人就忙着给他编造故事,到处散布说他的当事人一门心思只放在驾着快艇痛痛快快玩上几个月,应该劝劝他推迟假期,再做一两件事,如果报酬还可以的话。
                 
  “这就是好莱坞,梅森先生。”
                 
  “这是好莱坞,可又怎么样?”梅森说。
                 
  “简单说,我生活在好莱坞,我的工作与好莱坞有关系。我有好些周密的计划,我有多少本钱就做多大计划,并且我还使一个人对我感兴趣要当我的赞助人。
                 
  “但是上周五晚,我的赞助人对我的计划产生了临阵畏缩的情绪。我希望我会让他再感兴趣的,但是在给他做工作时,我不能让他看出我已经绝望了。我得打肿脸充胖子,硬着头皮去做事。我要让他觉得没了他这个赞助人不过是小事一桩,无关紧要,我手头有许许多多的事要做,我不能为这么几百万的计划整天劳心费神地太牵扯精力。”
                 
  “就是这样?”梅森问。
                 
  “就是这样,”博雷说,“我的前途是光明的,黛安娜会有机会共同分享我的繁荣兴旺。可是现在她不得不分担我的不幸。如果她想生活得更好些,想继续发展她的曲线美,使自己成为众人眼中美丽迷人的公主,我会在以后重新恢复这个计划的。”
                 
  “要多久以后?”
                 
  “多则几个星期,少则几天。”
                 
  “你是说等那个赞助者回心转意?”
                 
  “是的。”
                 
  “你有什么理由认为他会回心转意呢?”
                 
  “我当然有理由,梅森先生,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我认为我可以保证他很快会回心转意。”
                 
  “如果你这么肯定,就应该继续付黛安娜钱。”
                 
  “这个我做不到。”
                 
  “为什么?”
                 
  “因为我没钱。”
                 
  梅森说:“对于你的不幸我们不感兴趣。合同是你制定的,告诉你,由于你的违约,我的当事人有权决定让你补偿。
                 
  “她决定把你对合同的否认看成是对合同关系的破坏,并终止她在合同中的所有责任。她将就所蒙受的损失追究你的责任。”
                 
  “是的,我对她的处境表示十二分的同情,”博雷说,“如果我有那个赔偿能力,我立马开张支票补偿她的损失。梅森先生,我丝毫不想推卸我的
                 
                 
  责任,我告诉过您我不过是个发起人,是个出主意的人。我把主意拿去卖。
  现在是我的赞助者出了点儿问题,但我会说服他回心转意。如果他实在不想干了,我还可以再另找一个赞助人啊。
                 
  “但是我所有的每一文钱几乎都用在我的工作上了,连血本都豁上了,
                 
  现在我没有任何积蓄,连个放钱的柜子都没有。“
  “你是说你没有钱?”梅森问。
  “千真万确。”
  梅森默默地打量了他一番说:“你是个生意人?”
  “是的。”
  “一个发起人?”
  “是的。”
  “靠自己的本事去推销你的主意?”
  “是的。”
  “所以,你一不打电话和我交谈,二不让我和你的律师打交道,却自己
                 
  亲自跑来,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告诉我你没有钱,我的当事人起诉你也没有
                 
  用。“
  “你又说对了,梅森先生。”
  “你有律师吗?”
  “没有。”
  “你应该请一个。”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要求你对黛安娜的损失进行赔偿,要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萝卜里面榨不出血来,梅森先生。”
  “是的,但是你却可以从甜萝卜里榨出糖来——如果你知道该怎样榨的
                 
  话——而且在榨的过程中你还惹了一大堆麻烦。“
  博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望着梅森。
  “因此,我劝你还是请一个律师,我要和你的律师讨论这件事,而不是
                 
  你。“
  “可我没律师,也没钱请律师,更不想请什么律师。我的尊敬的律师梅
                 
  森先生,您别想从我身上得到一分钱,至少以您现在的方式是别想。“
  “你难道还有别的什么方式?”梅森说。
  “实话告诉您,当然有。”
  “那讲出来让我们听听。”
  “我的主意从来都是很高明的。早晚有一天我会再找着一个赞助人,重
                 
  新打鼓另开张。那时黛安娜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实话告诉您,我这个计划相当不错,女人们对那种忍饥挨饿保持体形的做法早就深恶痛绝了。
  “您去找几个体态优雅、身材丰满、聪明伶俐的模特儿来,我就能在一夜之间开创一种时装新模式。”
  “我对女人的服装样式外行,”梅森说,“我只想努力做一个法律方面
                 
  的内行。我正在保护我当事人的合法利益。“
  “好哇,谁不让您保护了?”
  “我的当事人要不惜一切代价指控你对她造成的损失。现在我们暂且不
                 
  争辩这件具体事。我的当事人还认为你否认了合同就等于终止了她在合同中所负的所有责任。“
                 
                 
  “我虽不是律师,但是梅森先生,您所说的似乎有道理。”
  “因此无论怎样,”梅森继续说,“你无权向她或从她的收入中进行任
                 
  何索取。“
  “我希望看到的是现实。”博雷说。
  “现实是你要每周支付她100 美元。”
  “我说了我做不到。”
  “那就别无其他现实可言。”
  博雷带着十分友好的样子向梅森伸出手说:“那就谢谢您了,梅森先生,
                 
  耽误了您这么长时间。我很高兴我们能坦率地交谈。黛安娜的确是个好姑娘,您可以尽全力去保护她。但是别忘了,想从我这儿得到钱,那是不可能的,只能是抓鸡不成倒蚀一把米。“
                 
  博雷一边与梅森握手,嘴里一边不停地叨唠:“我要一旦有了钱,梅森,您也不必控告我了,因为只要我有一分钱就会往我这个计划上用一分。我的计划实在太妙,但我也知道要花许多钱才行。黛安娜现在处境不好,我很同情,但我现在实在爱莫能助。等我的计划迟早实现的那一天,我预感到黛安娜准会在几个月内成为这个城里远近闻名的风云人物。”
                 
  “只是要小心,不要出格了。”梅森说着把他送到门口。
  “我向您保证,梅森先生,我要是说假话,天打五雷轰,我会把她的事当作自己的事来办的。”
  “你也放心,我也会把她的事当作自己的事来办的。”梅森为他打开门,
                 
  博雷亲切友好地笑了笑,转身朝走廊走去。
  梅森关上门,转身问德拉:“找着保罗了吗?”
  “放心吧,只要他一离开这里,马上就会被监视起来。德雷克的一个侦
                 
  探可能就在电梯里跟他一块儿下去了。“梅森满意地笑了笑。
  “是个挺能干的推销员。”德拉说。
  梅森点点头,“可那份合同却不怎么样。”他说。
  “合同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摸清博雷下一步想干什么。我要首先弄明白他起草这份合同的意
                 
  图究竟是什么。“
  “你不是不相信他那套新潮时装模特儿的鬼话吗?而且——”
  梅森打断她的话:“那家伙身上的一丝一毫我都怀疑,甚至连他的胡子
                 
  都可能是假的——给我那份合同,德拉,我要再仔细地琢磨琢磨。“
  德拉把卷宗口袋拿给他,梅森取出合同细读起来。“发现什么线索了
                 
  吗?“德拉问。
  梅森摇摇头,“还看不出来,唔……”
  突然,他停住话语。
  “怎么了?”德拉追问道。
  “唉,我是怎么搞的!”梅森说。
  “到底怎么了?”德拉问。
  “我让这个迷魂阵给迷住了。”梅森说。
  “什么迷魂阵?”
  “就是这些什么减肥、饮食、 10 周之内增加体重12 磅,还有什么曲
                 
  线美等等。“
  “这难道不是合同的真实目的?”德拉问。
                 
                 
  “不,”梅森说,“这些统统不过是遮人耳目的,是为了迷惑人故意摆
                 
  的迷魂阵。“
  “后面怎么样?说啊,”她问,“我还是不明白。”
  “如果把这些从合同中拿走,”梅森说,“你看还剩下什么?我们以前
                 
  也见过这类合同,德拉。“
  “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这是一桩失去财产继承人的敲诈案。”梅森说。德拉的眼睛都瞪圆了。
  梅森说:“有人在死后留下了一笔可观的遗产,但却没有亲属来继承。
                 
  现在除了公共管理人员以外,没人注意这些事。
                 
  “于是想趁机捞一把的人便抓住了可乘之机。他们开始到处乱窜,四处打听有关继承人的信息。他们发现有些死者的亲属住在很远的地方,完全与家庭失去联系。
                 
  “这样,这些家伙就找到潜在的继承人,对他说,你瞧,如果我替你发现一笔你从来一无所知的财产,你能分给我一半吗?所有的其他费用,包括手续费、律师费等等统统不用你负担,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一半的财产,多便宜的事啊。”
                 
  “可是在这个案子中谁可能是留有遗产的人呢?黛安娜家里的情况很清楚:她父亲死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她母亲,母亲也死了,就又留给了黛安娜。”德拉说。
                 
  “但也可能有从远亲那里留下遗产,”梅森说,“这些狡猾的骗子很可
                 
  能就是从远亲那里弄来钱。“
  “可他为什么又突然拒绝付给她钱,剥夺她分享钱财的所有权力呢?”
  “也许因为他后来发现她并没有继承权,或是发现了另一条能获利更高
                 
  的路。“
  “要是他发现了另一条路可怎么办呢?”德拉说。
  “如果那样,”梅森说,“就看我们能否发现他的意图,从而堵住他的
                 
  路,让黛安娜合法继承遗产,让这些骗子休想从中得到一分钱。“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德拉说。
  “这的确是一件很麻烦的工作,”梅森说,“我们要找着黛安娜,问清
                 
  有关她父亲家里和她母亲家里的情况,以及她的表兄妹、姑姑、叔叔、舅舅、姨姨及其他人的情况,然后就开始顺藤摸瓜,一个个地调查现在何处,死于何时何处,死因如何,是否留有什么遗嘱等等,把这些问题弄个清清楚楚。
                 
  “不过有一条捷径能省去我们不少麻烦。”
  “什么捷径?”
  “那就是跟踪博雷,查查这段时间他都在什么地方,干了些什么,可能
                 
                 
  的话再查查他都和什么人有来往——这些事可以让保罗去做,保罗自有办法,肯定能找到线索。
  “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德拉。现在我们该关门下班了。暂时把这些
                 
  业务上的事忘在脑后,换换脑筋。这一天过得可真够受的。“
  德拉点点头。
  梅森打开出口门,正要往外走,突然停住说:“德拉,好像有人在拧接
                 
  待室的门把手——麻烦你过去告诉他一声就说我们已经下班了,看看能否约个时间改天再来。“
  一会儿功夫德拉回到办公室,她说:“头儿,这个人也许你想见的。”
                 
                 
  “谁?”
  “他叫蒙特罗斯。福斯特。他想和你谈谈有关哈里森。博雷的事。”
  “那好,那好,”梅森笑着说,“既然如此,德拉,我们索性晚一会儿
                 
  下班,先跟这位蒙特罗斯。福斯特谈一谈。然后如果高兴的话,我们就去城里找个地方吃饭,再叫上保罗。德雷克一块吃。现在,带他进来吧。“
                 
  几秒钟后德拉带来一位瘦高个、瘦长脸的人,那人长得有点儿黑,五官靠得很近,一对小眼骨碌碌地转着贼亮贼亮的,颧骨很高,鼻子尖尖地非常突出,举止干脆,有点儿神经质,说话像炒崩豆一样。
                 
  “幸会!梅森先生,幸会!”他说,“我以前只见过您的照片,真是久仰,久仰。您是律师界首屈一指的大人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我能帮你什么忙吗?”梅森边问边以善意的目光打量着来者。
  “也许我们可以互相帮帮忙,梅森先生,请原谅我这样说。”
  “好,请坐下讲,”梅森说,“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了,我们正准备下
                 
  班,不过,如果你能简单一点儿,我们可以对情况做一个初步探讨。“
  “我对哈里森。博雷感兴趣,”福斯特说,“据我所知,您对他也感兴
                 
  趣。“
  “那有什么关系呢?”梅森问。
  “我想我们可以互通有无啊,梅森先生。我可以对您有所帮助,您也可
                 
  以对我有所帮助。“
  “从哪儿做起呢?”梅森问道。
  “我偶然得知——请别介意我从何处得知——您给博雷留话让他找您。
                 
  我还得知,博雷先生得到信后,没有按您的吩咐打电话找你,而是亲自找上门来。我听说他刚刚离开这里。请您原谅,这也就是我登门造访的原因。我觉得您肯定还没下班。“
                 
  “原来如此。”梅森说。
  “现在是这样,”福斯特继续说,“假如您把您当事人的名字告诉我,
                 
  梅森先生,我想我会对您有所帮助。“
  “可是你为什么想知道我的当事人的名字?”
  “我只是想证实一下,梅森先生,确信我的行动是否准确无误。”
  梅森微微眯起眼睛,“我看不出我当事人的名字会对你能有什么帮助。
                 
  当然,如果你想和我谈谈有关博雷的事,我倒是愿意听听。“
  福斯特说:“博雷这个小子纯粹是个投机者,是一个非常狡诈的家伙,
                 
  非常狡诈。“
  “你是说他不讲道德?”梅森问。
  “那倒不是。”福斯特说。
  “我可以问问你吗,你怎么对他那么了解?”
  “因为他给我干了两年。”
  “具体做什么?”梅森问。
  “他是——就算做调查员吧。”
  “那么你又是干什么的呢?”梅森问。
  福斯特含含糊糊地说:“我同时从事几项活动。我的兴趣似乎挺广泛的。”
  “其中之一是寻找失踪的遗产继承人,对吗?”梅森给他来个一针见血。
  福斯特显然感到有些吃惊。他“哦”了一声,似乎有些沮丧,“您是怎
                 
                 
  么知道的?“
  “我是推测的。”
  “我可以问您,您根据什么这么推测?”
  “根据你对我当事人的名字如此感兴趣这一点。”
  福斯特说话有点儿打蔫:“梅森先生,也许我冒昧了点儿,不过我的确
                 
  是想帮助您。我真是这么想的。“
                 
  “同时你也是想为自己捞点儿好处,对吗?”梅森说,“我来把情况摆一摆,看看说得对不对:你正在经营一个寻找失踪的遗产继承人的代理公司。
  博雷在你手下工作。突然他辞职不干了,开始一个人鬼鬼祟祟地不知在搞什么调查。
                 
  “你认为他所调查的事是他在你这儿工作期间发现的某些信息,他要甩开你自己干自己的,赚了钱独吞。你呢?想弄清楚这笔遗产到底是什么,失踪的继承人到底是谁,并想赶在博雷与继承人签约前把这些信息搞到手。”
                 
  福斯特听梅森讲着,身体缩下去似乎矮了一截。
  “没错,”他说,“我想您很可能了解一些内情,或者用什么办法从博
                 
  雷那小子那里掏出点儿信息来。“
  “博雷辞职时在你那儿搞些什么事情?这也许会是一条线索。”梅森说。
  “这是一条线索,一条很好的线索。”福斯特说,“而且梅森先生,您
                 
  提出了一个很好的问题。但是我觉得我们已经到了该做一笔交易的时候了。
                 
  您给我您的当事人的名字,我告诉您博雷当时正在搞的那些遗产的情况。“
  梅森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这会省去您很多时间。”福斯特恳求地说。
  “没关系,”梅森告诉他,“我不在乎花费时间。”
  “还会让您节省许多的钱。”
  “我有钱。”
  福斯特说:“您就把当事人的名字告诉我吧,如果那个当事人还没来得
                 
  及和博雷签合同,我就分给您25%的利。说真的,梅森先生,这个价码可高得不能再高了。您知道我们通常的做法是与客户五五分成,那还是在工作量不大的情况下。“
                 
  “好吧,”梅森说,“我再好好考虑一下你的报价。”
  “时间来不及了,梅森先生。这是个十万火急的事,耽误不得。”
  梅森说:“在没见到马之前,我不会做任何马的交易。”
  “我都把马让您看了。”
  “不,你没有。除了承认你发现了信息却没能赚到钱外,实际上你什么
                 
  也没告诉我。“
                 
  “好吧,好吧,”福斯特说,“梅森先生,您真是聪明过人。可以说您把我的心思都看透了。我这就让您看见马。如果我知道了那位遗产继承者是谁,我就会从另一头开始查寻这件事并把它弄明白。您说得一点儿不错,博雷调查的这份遗产究竟是什么,对此我还没有找到满意的答案。”
                 
  “你和博雷谈过没有?”梅森说,“让他和你互通有无嘛!给他出一个
                 
  超出寻常的大价钱,看他作何反应嘛!“
  “是的,我是那样做了,可他不仅不干,反而讥笑我。”
  “后来怎么样?”
  “后来我就火了,对他大发雷霆。我骂他没良心,不是个东西。”
                 
                 
  “他怎么不是个东西?”
                 
  “他是个骗子、毒蛇、两面派,是个在背后捅刀子的小人,是个地地道道的流氓恶棍!别看他仪表堂堂装得像个正人君子,实则不过是个卑鄙的骗子!他给我做事时开始什么都不懂,是我手把手地教会他。谁知后来他翅膀硬了,居然见利忘义,把一摊子业务窃为己有,把我甩了,自己发财去了。”
                 
  梅森朝他瞟了一眼说:“你是不是当初没有和他签合同?难怪他说辞就辞了工作,自己干自己的去了,你也就只好自认倒霉了。”
                 
  “什么自己干自己的事去了?梅森,难道您还不明白吗?他干的是在我这儿工作期间发现的事。我付给他工资,让他管事,他却一看这件事有利可图,便把我甩到一边,丢下工作不管,把辞职书一交,自己做起来了。”
                 
  “既然你还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什么事,你怎么能说他发现的一定就是他工作期间接触的事呢?”梅森问。
                 
  “瞧您,您在套我的话。我知道您想干什么,您想得到更多的信息,是吧?”福斯特说,“可是我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您能看出我们合作的好处。”
                 
  “很遗憾,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好处,至少现在还看不出。”梅森说。
                 
  “那好,您再考虑考虑吧,”福斯特说,“您告诉我您的当事人的名字,我呢,就能从另一头开始查寻。做这类调查工作我要人有人,要设备有设备,这方面我全在行。”
                 
  “然后你就可以把我当事人所得的一半归为己有?”梅森问。
                 
  “我不是已经告诉过您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吗?梅森。我只拿25%,所有事都由我做。您也可以拿到25%,您的当事人拿50%。怎么样?这样做挺公平的吧?”
                 
  “不。”
                 
  “怎么不公平了?”
                 
  “如果我什么也没做,就没有资格从我的当事人那里收取25%的费用。”
                 
  “理是这么个理,不过您得考虑生活嘛!”福斯特说。
                 
  “我要靠自己脚踏实地的劳动去生活。”梅森笑着说。
                 
  “好吧,好吧,您再想想吧。”福斯特说,“走着瞧,您早早晚晚有一天会来求我做这笔交易的。”
                 
  “为什么?”
                 
  “因为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发现博雷所干的事。我倒要看看他怎么靠欺骗从中渔利。”
                 
  “你决意要这么做是可以理解的,”梅森说,“只要你舍得花钱,舍得出力。”
                 
  “我有得是钱,有得是时间,我会尽最大努力。”
                 
  福斯特说,“梅森先生,我劝您再好好考虑考虑。这是我的名片。我住在里弗赛德。您可在任何时间打电话给我,不论白天还是晚上都行。白天就往办公室打,晚上往家里打。”
                 
  “非常感谢,我会好好考虑的。”梅森说。
                 
  德拉开开门,福斯特像狗一样使劲地拧了一下头晃了晃,眦牙咧嘴地笑了笑,匆匆忙忙地向走廊走去。
                 
  德拉慢慢地把门关上,转身朝着梅森说:“事情好像越弄越复杂了。”
                 
                 
  梅森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头说:“事情是变得复杂了,好像许多人在往一
                 
  起和稀泥,越和越乱。“
  “最后和得乱七八糟一团。”德拉说。
  “现在我们来对现有的情况作一个分析,”梅森说,“福斯特是遗产组
                 
  织中的幕后人物,他发掘这种案例并承担财务责任。博雷靠着他那堂堂外表和貌似高雅的举止当他的联系人。
  “任何异常的案例只要被发现,任何信息只要被搞到,人们都以为是福
                 
  斯特干的,而不是博雷。“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德拉说。
  “然而实际上博雷却是发现案例的人,虽然尽管是福斯特一直在指导他
                 
  的活动,却丝毫管不着具体的案例。所以现在福斯特才会那么火急火燎地要
                 
  找到遗产继承者,从继承人这里开始追根溯源。“
  “幸亏你看出了这一点,而且大部分是从合同里琢磨出来的。”
  “我倒不觉得自己干得有多漂亮,”梅森说,“我要是早些看出来就好
                 
  了……现在福斯特肯定已经盯上了博雷。“
  “否则他就不会知道博雷来这儿了?”
  梅森点点头。
  “我们也得盯上博雷。”德拉说。
  “这叫天外有天,”梅森对德拉说,“来,德拉,今天晚饭我们索性就
                 
  在办公室吃,我请客,我们再一起把情况理一理,完了之后我送你回家。“
  “喝鸡尾酒吗?”德拉笑着问。
  “我们好像在庆祝胜利,”梅森说,“其实我倒是喜欢琢磨这种骗来骗
                 
  去的事情。“
  “黛安娜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跟她谈谈,把发现的事情告诉她。”
  “暂时还不需要,”梅森说,“我们先好好想一想,事实上,我们要想
                 
  的还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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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7-08-01
6
                 
                 
  星期二上午的例行法院听证会最后发展为激烈的法庭争论,并且一直进
                 
  行到下午。梅森回到办公室时已经是下午3 点半钟。
  “你好,德拉,”梅森说,“有什么新消息吗?”
  “大部分都是常规的事务,”她说,“法院听证会进行得怎么样?”
  梅森撇撇嘴:“本来就进行得不顺,后来对方律师因为一点儿小事和法
                 
  官争吵起来。吵得相当厉害,双方都争得面红耳赤,伤了和气。到听证会快结束时,法官还是向着我们的。“
  “那么你对此抱什么态度?”她问,故作夸张地说,“我想当对方律师
                 
  和法官在激烈争论时,你一定是袖手旁观坐山观虎斗来着?“
  “我极力充当一个调停者的角色,”梅森说,“把油往火上浇。”
  德拉。斯特里特笑着说:“我敢打赌你肯定会这么干。”
  “金发女郎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德拉?”
  “好像许多事都往里弗赛德那儿集中。”她说,“保罗。德雷克报告说
                 
  哈里森。博雷也去了里弗赛德,住在丽斯特威尔旅馆10 号房间。
  “德雷克手下的人还报告说,另外一伙人也在盯博雷的梢。”
  “你是说博雷拖着两条尾巴,可一条也没发现?”梅森问。
  “确实如此,”德拉说,“当然,在这种情况下,德雷克手下的人更要
                 
  加倍小心,谨慎从事,尽可能依靠电子跟踪仪器发出的音频信号去跟踪车辆。
  他觉得另一伙人没使用电子仪器,而是用接触跟踪的方法。到现在为止,博雷显然还没发现被盯梢。保罗说他整天来去匆匆,跑许多地方。“
                 
  梅森坐在转椅里转着圈说:“来去匆匆?”
                 
  “这是邮件。”德拉说着把一大堆信摞在梅森的写字台上。梅森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看了看又放下。然后把一摞信推到一边,坐在那里陷入沉思,半天一言没发。
                 
  “我顺便想到一件事,就琢磨起来,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梅森说。
  “你是想现在说出来,还是想考虑成熟了再说?”德拉说。
  “我想还是现在说出来,”梅森说,“我们一起分析分析我这样想是否
                 
  合乎逻辑。博雷从事的工作是寻找失踪的遗产继承人,即无名财产。然而,福斯特是个非常精明的家伙,他有内线跟踪。他不但对所有常规调查方法了如指掌,并且掌握博雷在什么地方,从事什么活动的情况。但是,他发现的这些情况却没能给他提供任何能说明博雷为什么与他分道扬镳的线索。“
                 
  德拉知道梅森现在正深深地进行思考和判断,于是也坐下来静静地听着,认真地思索着。
                 
  “突然哈里森。博雷找到了黛安娜,”梅森说,“用合同把她套住。但是这份合同伪装得十分巧妙,无论是黛安娜还是其他人都很难一眼看出这是一份寻找失踪继承人的合同,就像一片苦药外面裹了一层糖衣,整个药片看上去像一块甜蜜的糖。”
                 
  德拉。斯特里特点点头表示同意。
                 
  “接下来看这个蒙特罗斯。福斯特,”梅森说,“尽管他精得像条狐狸,可谁也不是傻瓜一个。他认为也许他应从另一端破这个案子并急于要找到博雷已经接触的人。”
                 
  德拉同意地点点头。
                 
                 
  “于是他也派人盯上了博雷。无疑他是知道博雷与温洛克有来往的,但是他却不认为温洛克是打开谜底的钥匙。
                 
  “现在在这方面我们是走在了福斯特的前面。我们知道,不管博雷手头掌握的是什么,都追溯到黛安娜那里。黛安娜才是目标,是五彩缤纷彩虹上头的一道金边。”
                 
  梅森稍稍顿了顿又说:“可问题是博雷找到了黛安娜并把她套住了,为
                 
  什么又突然改变主意把她放开了呢?“
  德拉坐在那里看着他,没有插话。
  “显然原来博雷企图以合同为手段从黛安娜那里占便宜——如果他肯出
                 
  每周100 美元的价钱肯定不是个小便宜——后来发现还可以用其他手段占更
                 
  大的便宜,这才改主意放了黛安娜。“
  “能是什么手段呢?”德拉问。
  “敲诈。”
  “敲诈?”她几乎喊了出来。
  “是敲诈,”梅森说,“他开始时想以失踪的继承人的合同为突破点,
                 
  后来又突然改为敲诈,这是他之所以不厌其烦地说服黛安娜签了合同,后来
                 
  又突然放弃的惟一解释。“
  “可是,敲诈与失踪的财产继承人之间能有什么联系呢?”她问。
  “因为我们一直都是从后面看整个画面,因此,角度总是不全面的。其
                 
  实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失踪的财产继承人。“
  “可是你刚刚不是还说黛安娜是失踪的财产继承人吗?”
  “我们可以从这个思路去考虑问题,”梅森说,“但是实际上这却是一
                 
  个假设的推测。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一直找不到答案、福斯特也找不到答案的原因。黛安娜并不是什么失踪的财产继承人,这个案子也不是什么失踪财产继承人的案子,而是失踪的遗嘱留有人的案子。“
                 
  “这是什么意思?”
  “黛安娜的父亲14 年前就死了,是在海湾里乘船旅游时突然溺死的,可
                 
                 
  是尸体却从未被发现。“
  “你是说……?”
  “我是说他的尸体之所以没被发现,是因为他可能根本就没有死。他很
                 
  可能被什么人救起,并决定给人们造成他已经死亡的假象,然后远走他乡,重新开始生活并且可能发了大财。
  “他可能厌倦了家庭生活,和许多人一样想逃离这种生活,但是在游艇出事前,他从未有过机会。”
                 
  “既然如此,我们该怎么办?”德拉突然兴奋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要开始寻找一个有钱的人——一个没有14 年前生活背景的人,一个由于死了而不能与妻子离婚的人、一个又结婚的人,一个特别容易受到敲诈的人。
                 
  “作为他的女儿,黛安娜有权提出认父亲的要求。”
  “可是黛安娜的母亲不是得到全部遗产了吗?”德拉问。
  “她得到的只是她所知道的全部遗产,”梅森说,“只是黛安娜的父亲
                 
  在消失时留下的全部遗产。但是从法律意义上讲,他仍然是黛安娜母亲的丈夫,从他消失后到黛安娜母亲死之前这段时间内,他所得到的任何东西都应看作是夫妻共同的财产。“
                 
                 
  “如此说来,”德拉又突然兴奋地说,“打开整个谜宫的钥匙是乔治。温洛克。”
                 
  “一点儿不错,”梅森说,“是温洛克,他正是哈里森。博雷现在正千方百计与之交往的有钱人。温洛克是个房地产投机商,他在14 年前以商人身份出现在里弗赛德,开始从事房地产生意,后来逐渐致富,现在成为镇上有头有脑的人物之人。温洛克有很高的社会地位,还有一个其实不是真正妻子的妻子……难怪博雷想甩掉黛安娜,原来他又钓上了一条更大的鱼!”
                 
  “我看我们得到里弗赛德去。”德拉说。
  梅森笑了,“德拉,收拾一下东西,拿上几个本,再拿几支笔。我们这
                 
  就去里弗赛德。“
  “是去见乔治。温洛克吗?”
  “有几件事需要调查,并且要格外小心,”梅森说,“千万不能打草惊
                 
  蛇,不能惹麻烦,也不能有半点儿失误。温洛克是一定要见的。“
  “见他怎么说呢?”
  “就说我们是黛安娜的律师,我们是受她之托来了解情况的。我想我们
                 
  一旦把情况澄清了,哈里森。博雷的敲诈阴谋就会彻底泡汤了。并且由于博雷已经否认他与黛安娜的合同有效,我们在处理这件事上争得的任何利益都只会对黛安娜有利。
                 
  “德拉,准备东西要多长时间?”
  她笑着说:“五分钟就行。我对这种事都习以为常了,衣柜里总放着一个现成的短途旅行包,随时准备应付突然行动。”
                 
                 
  7
                 
                 
  梅森和德拉。斯特里特到达里弗赛德灯红酒绿的迷神假日饭店时,保罗。德雷克的得力助手西德尼正在大厅里等候他们。
                 
  “你好吗,西德尼?”梅森和他握握手打招呼说,“德拉是你的老相识了,不用介绍了。有什么新消息吗?”
                 
  “有些事情我正想告诉你,”西德尼说,“我和保罗通过话,他说你们正奔这儿来,马上就到。”
                 
  德拉填好了住宿登记表,他们三人被领到律师的房间。梅森给他们三人一人要了一份饮料,西德尼舒服地坐在椅子上说:“事情似乎有些糟糕。”
                 
  “到底怎么了?”梅森问。
                 
  “我还不太清楚事情的整个过程,”西德尼说,“不过好像你们在跟踪哈里森。博雷。”
                 
  “是的,我们是派人跟踪他了,怎么样?”
                 
  “显然,他也发现了被人盯了梢,但这并不是我们的过错。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在跟踪他,博雷开始有察觉就是因为那人进行的是接触跟踪。”
                 
  “接着讲。”梅森说。
                 
  “你还记得穆斯。迪拉德吗?”西德尼问。
                 
  梅森皱了皱眉头说:“哦,记得,还是我把他安排在这儿的。那家伙五大三粗,当年因为丢了驾驶本惹出麻烦,是我帮他打官司来着。”
                 
  “没错,当时,他大发脾气,冲上去把骂他的那个官员摔在地上。我个人认为那件事是官员处理不妥。但也难说。那个官员是有点儿仗势欺人,可迪拉德的脾气也太坏了。算了,不说了。现在迪拉德正在跟踪博雷。他把一个电子窃听器放在博雷的车上,这样在跟踪时就不会引起博雷的注意。要不是另外那个人用接触跟踪的办法让博雷发现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现我们的人跟踪他。
                 
  “博雷发现有人跟踪他,就开始报复,结果把那人的车逼到沟里去了。
  干得真漂亮。那小子狼狈地逃回好莱坞,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但是这事却使博雷警觉起来。
                 
  “当然,穆斯。迪拉德不会有什么麻烦,因为他用的是电子跟踪仪。不过,迪拉德这个人是这样,他要是盯上某个怀疑对象,就会死死咬住不放。
  按理说追踪别人的人应该是一个不太显眼的人,能够轻易混入人群,不易被发现,可迪拉德却难以做到这点,因为他的块头太大,目标明显。但是他在驾车跟踪方面却是把好手。他开车技术相当熟练,两只大手把着方向盘,车子就像他身体的一部分,灵活自如。“
                 
  梅森点点头。
                 
  西德尼接着说:“博雷决定回到里弗赛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他在电话里与谁通话了吧。他开始在好莱坞,后来把行李箱往车上一扔,加大油门开起就走,在路上拐来拐去地扭着八字,又把另一条尾巴给甩了。迪拉德紧咬住不放。上了高速公路以后,迪拉德靠着电子仪器一直跟在他后面。”“后来呢?”
                 
  “博雷去了温洛克的办公室,然后来到这里的丽斯特威尔旅馆,住在10号房间。迪拉德等了一会儿,也在这个旅馆登了记,住进5 号房间。5 号正好与10 号遥遥相对,看博雷住的地方看得一清二楚。
                 
                 
  “最奇怪的事是:迪拉德住进旅馆后放下窗帘只留下一个小缝向外看。
  稍等了一会儿看见博雷从屋里走出来,直奔迪拉德的车,围着车门转来转去。“
                 
  “迪拉德呢?”
  “他坐着没动。他说当时真想冲出去,拽住那小子的脖领子狠狠地揍他
                 
  一顿,但是他想起以前惹的麻烦,所以就老老实实地坐在屋里没敢动。“
  “博雷想干什么?”
  “看样子他对迪拉德起了疑心,想找到车的注册证什么的。”“他是不
                 
  是觉察到了什么?“
                 
  “我也这么想。这辆车是以保罗。德雷克个人的名字注册的,为了符合加州的规定,方向盘的驾驶杆上贴有一个注册证。”“迪拉德还一直坐在那儿吗?”
                 
  “一直坐在那儿,不过他担心已被发现,所以想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梅森想了想说:“告诉他就呆在那儿别动,盯着博雷的房间。我想知道
                 
  每一个进出博雷房间的人都是谁和博雷什么时候出去。“
  “如果博雷出去,迪拉德是否要跟踪他?”
  “不,”梅森说,“眼下这种情况跟踪太危险。既便他使用电子跟踪仪,
                 
  也可能会被发现。就让他先呆在那儿吧。“
  “迪拉德还没吃饭,”西德尼说,“他那么大的块头一定很饿了。”
  “只要博雷还在10 号房间,就不能让迪拉德出来。你们的人里有没有在
                 
  这儿附近工作的女侦探?“
  “这儿没有,但是可以从别处找到。你想干什么?”
  “让一个打扮漂亮的女人走进迪拉德的房间,看上去以为是一个已婚的
                 
  女人在偷偷摸摸地背着丈夫与情人幽会,就可以给迪拉德带点儿吃的去。也许带进去的不是迪拉德想吃的,但至少可以带几个汉堡包、一壶热咖啡什么的。如果博雷怀疑上了迪拉德并且盯上了他住的地方,那么看见有女人鬼鬼祟祟走进去也许会让他解除疑心,同时迪拉德又可以得到吃的,这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这好办,”西德尼说,“不过要等几个小时才能做到。”
  “还有什么新消息吗?”梅森问道。
  “暂时就是这些。也许你得给保罗打个电话告诉他你现在已到这里,咱
                 
  们俩已经接上头——或者由我来给他报告一下。“
  “不,还是我来给他打电话,”梅森说,“德拉,给我接保罗。”
  梅森转身对西德尼说:“坐好,放松放松,再给我谈一谈关于乔治。温
                 
  洛克的情况,我这就要去见他。“
                 
  “关于他的情况现在了解得还不多。温洛克大约在14 年前来到这里,做房地产销售工作。他工作很努力,也挺有成绩,他处理了几件大的代理事项,后来有机会套住了一些他认为有大赚头的房产。他并不是只把这些房产逐个登记一下就算了事,而是铤而走险要在规定的90 天合同期内把这些房产出手。他倾囊投入,然后就马不停蹄地到处兜售,一下子就净赚了几十万美元。
  从此以后他开始飞黄腾达。这家伙有头脑,是个精明的商人。可是有一点,他总是深居简出、神神秘秘的。“
                 
  “他的妻子呢?”
  “他妻子是个神气十足、目空一切的女人,在当地人面前一副居高临下、
                 
                 
  趾高气扬的样子。别看人们当面恭维她、奉承她,那是因为她现在有一定地位。其实要是进行无计名投票的话,保证没有一个人会投她的票,不过要是投票者都必须站起来一个个计数的话,她也可能被当选为‘五月的皇后’。“
                 
  “她儿子的情况怎么样?”
                 
  “马文。哈维。帕尔默也不怎么样,”西德尼说,“这号人我见多了。
  他似乎觉得他没有任何必要去干什么工作,连试都不想试。他迷上了开跑车,还带着女人,结果因酒后开车被警察抓到好几次,但是架不住‘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老子有钱能使他免于刑事责任。唉,别提了,佩尔,这种事你比谁都清楚。“
                 
  德拉说:“头儿,保罗。德雷克的电话接通了。”
  梅森接过电话。
  德雷克说:“你好,佩尔。我现在向你描绘一个人,你看看是不是对你
                 
  有用。“
  “请讲。”
  “这人身高五英尺八九英寸,体重大概135 磅,宽肩膀,高颧骨,黑眼
                 
  睛小小的,鼻子尖尖的非常突出。40 岁上下,动作较快,有点儿神经质……“
                 
  “是蒙特罗斯。福斯特,”梅森打断他的话,“他是失踪的遗产继承人和财产公司的总经理。他找过我并试图从我这儿套信息。哈里森。博雷原来就是在他手下工作的,后来把他甩了自己干了。”
                 
  “他找到黛安娜了。”
  “这个王八蛋。”
  “小杂种。”
  “他是怎么找到她的?”
  “鬼他妈知道他是怎么找到她的。他像狗一样嗅来嗅去地到底把她找到
                 
                 
  了。这个家伙相当鬼,动作挺麻利的。“我想他是跟踪博雷到了波来罗海滩,在打听情况时发现博雷对黛安娜感兴趣。
  “不用说,福斯特准是四处打听,了解到博雷与黛安娜之间的关系,然后决定先下手为强,把黛安娜制服,看看她到底告诉了他什么。
  “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黛安娜在他去了以后变得非常恼怒,他前
                 
  脚走,她后脚就上了车,急急忙忙地开跑了。“
  “你没跟上她?”梅森问。
  “没有,你没说让我跟她啊。结果在波来罗海滩跟踪博雷的那个侦探偶
                 
  然得知那个长着尖鼻子的人正在四处打听博雷的下落,就想去找这家伙。福斯特离开黛安娜的公寓时正好被他撞上。福斯特离开不到10 分钟,黛安娜就出来了,她急急忙忙地跳上车开走了。“
                 
  “这事发生有多久了?”
  “一个到一个半小时。”
  梅森说:“你们的人,那个跟踪博雷的穆斯。迪拉德似乎已引起了博雷
                 
                 
  的注意。博雷先发现了跟在他后面的另一条尾巴,后来又在迪拉德在丽斯德威尔旅馆登记住宿时发现了他。他走到迪拉德的车前看了一眼,这个车是以你的名字注册的。“
                 
  “我明白了,”德雷克说,“已经有人向我报告了。你打算让迪拉德怎么办?”
  “我正在和西德尼商量这件事,”梅森说,“西德尼现在就在我这儿。
                 
                 
  我让他叫迪拉德先稳住。我们尽快想办法找一个女侦探装作他的情妇去和他见面,给他送点儿三明治和一壶热咖啡。这样他就可以继续呆在那儿,观察到每一个出入博雷房间的人,但是他的效率明显受到影响。“
                 
  “要是另派一个人跟踪博雷怎么样?”
  “说不好,”梅森说,“我觉得这没有必要。我认为当前当务之急是找
                 
  到那个牵扯到整个事情的人。“
  “谁?”
  “乔治。温洛克。”
  “温洛克?”德雷克问。
  “对,就是他。”
  “你认为黛安娜之所以被牵扯进去就是因为他吗?”
  “那倒不是,我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的,保罗。我认为温洛
                 
  克掌握着打开整个事态的钥匙。“
  “能在电话里谈谈吗?”
  “不行,”梅森说,“但我要从这里发号施令,采取行动,保罗。”
  “好的,”德雷克说,“你就在现场,而西德尼在那儿负责我们的人的
                 
  行动。你想要怎么做就和他说好了……你还想再把波来罗海滩我的人增加一
                 
  些吗?“
  “不,打电话让他们撤,”梅森说,“我会告诉西德尼怎么做的。”
  梅森挂上电话,西德尼对他说:“我得去找个漂亮的妞去给迪拉德送吃
                 
  的。迪拉德屋里有电话,可以往出打,不过打电话时一定要小心,因为电话
                 
  线路要通过旅馆的总机,旅馆的老板可以随时监听电话。“
  “如果我有急事找你,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你?”梅森问。
  “最好是通过‘三镇侦探事务所’的办公室。那儿是我们的联系点儿,
                 
  我们暗中与他们合作,面上的事情由他们处理。“
  “好吧,”梅森说,“我会和你联系的。”
  “你打算去见温洛克?”
  “是的。”
  “那人相当精明,不好对付。”西德尼对梅森说。
  梅森朝德拉示意说:“德拉,你给我接温洛克试试。”
  “要不我还是先呆在这里,等你们发现一些线索后再走。”西德尼说。
  德拉。斯特里特查了电话号码簿,接通了电话朝梅森点点头。她对着电
                 
  话说:“是温洛克先生吗?我是洛杉矶的律师佩里。梅森先生的秘书。梅森先生想和您说几句话,请您拿电话稍等一下。”
  梅森接过德拉递过来的电话说:“喂,是温洛克先生吗?我是佩里。梅森。”
  温洛克的声音听上去冷淡而又谨慎,“我听说过您,梅森先生,”他说,
                 
  “并且我也见过您。有一次您到里弗赛德来处理一件案子,我正好在法院。”
  “是吗?”梅森说,“温洛克先生,我能占用您几分钟时间吗?”
  “什么时候?”
  “越早越好。”
  “您能告诉我是关于什么方面的事吗?”
  “是关于您个人的事。我觉得在电话里讨论不太方便。”
  “您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迷神饭店。”
  “我还有一个重要会议,梅森先生。不过如果您现在就来的话,我可以
                 
  给您30 分钟时间。“
  “我10 分钟后到。”梅森说。
  “谢谢,您知道我的住址吗?”
  “我有您的地址,”梅森说,“我可以叫辆出租车去您那儿。”
  梅森放下电话,对德拉说:“德拉,你就守在这里,有什么事招呼着,
                 
  我离开温洛克那儿就会告诉你。“
  西德尼说:“佩里,我开车送你去。我知道他家住的地方。我把你送去就在外面等着,等你谈完了我再送你回来。”
  梅森犹豫片刻说:“好,如果你愿意就这么办。这样会节省几分钟时间,别看这几分钟,也许是很宝贵的。我希望能和温洛克多交谈一会儿。”
                 

让我们互敬互爱,创造一个和谐的 优秀的社区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7-08-01
8
                 
                 
  乔治。温洛克的住宅座落在一个风景优美的小山上,是一栋庄重的建筑
                 
  物。
  西德尼把车停在门口对梅森说:“我等着你。”
  “好的,”梅森说,“要不了多久就会出来。”
  梅森几步跃上通往门廊的台阶,按下按铃,听见屋内传来悦耳和谐的音
                 
  乐声,几乎同时,一个20 岁左右的年轻人打开门,用一种傲慢无礼的目光打
                 
  量着梅森。
  “什么事?”
  “我是佩里。梅森,”律师自我介绍说,“我和乔治。温洛克先生有约
                 
  在先。“
  “进来吧。”年轻人说。
  梅森跟着他来到一个过道。年轻人朝右边的门喊了一嗓子:“乔治,来
                 
  一下,有人找。“
  他转身对梅森说:“过那边去吧。”
  说完,那个年轻人转过身去,穿过拉着幔帘的门消失了。梅森走过他指
                 
  的门,走进一个大房间,这个房间明显是提供娱乐的场所。中间放着一张桌子,周围摆着一圈椅子,壁炉前也摆着一圈椅子,此外屋里面还放着足够容纳十几人的椅子。正当梅森站在那里环视的时候,一位50 多岁、戴着一副墨镜、身材颀长的人走进房间。他温文尔雅、气质不凡,走上前伸出手说:“你好!梅森先生。我是乔治。温洛克。”
                 
  梅森与他握手说:“真是抱歉,休息时间还前来打扰,可事关重要又不
                 
  得不来。“
  “您要是说重要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温洛克说。
  梅森打量着温洛克说:“这是件私事,我有些难以启齿。”
  “既然如此,”温洛克说,“您坐在这张椅子上,梅森先生,我坐这张,
                 
  我们不妨开门见山地谈。谈完了之后我还有个约会,我的习惯是对那类难以启齿的事情,最好是单刀直入地谈,用不着兜圈子。“
  梅森说:“温洛克先生,在来拜访您之前,我曾调查过有关您的背景情况。”
  温洛克说:“办事情嘛,总要先做些调查研究。我也经常这样做。如果我想给谁提出什么建议,就喜欢先了解一下他的背景、他的喜好,然后再提。”
  梅森接着说:“我发现在过去的14 年里,您在里弗赛德这个地方是事业
                 
  有成的。“
  温洛克以庄重的姿态微微向前倾了一下头。
  “但是,我却没有发现您来里弗赛德之前的任何情况。”温洛克很快地
                 
  说:“梅森先生,我在这里生活了14 年。我想如果你我之间有什么业务联系的话,您就会了解到这14 年里我的许许多多、方方面面的活动情况,了解到有关我的爱好和特点。”
                 
  “一点儿不错,”梅森说,“但是我要和您提的这件事是我很想了解您14 年前的情况。”
  温洛克说:“也许如果您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就不必占用这么多宝贵的时间去探究我的过去。”
                 
                 
  “那好,”梅森说,“您认识黛安娜。爱尔德吗?”
                 
  “爱尔德,爱尔德,”温洛克咬住嘴唇思索地说,“梅森先生,您真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您知道我的业务范围很大,我在这里的社交圈子也非常广。我呢,又没有那么好的记性一一记住别人的名字,所以往往提到这类问题时,我都要去询问一下我的秘书,她有一份按字母顺序排列的名单,对我来说比较重要的人的名字都列在上面……请问您方才提到的那个黛安娜。爱尔德,她是您的当事人吗?”
                 
  “是的。”梅森说。
  “她被卷入其他什么人的什么事里了?”温洛克问。
  梅森笑着说:“现在您倒反问起我来了,温洛克先生。”
  “难道我不能问吗?”
  “如果您不认识黛安娜。爱尔德,那您就没有理由问起她。”梅森说。
  “我要是认识这个人呢?”
  “那就要看是怎么个认识了——换句话说,要看怎么个关系。”
  “听您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我和她之间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了?”温洛克
                 
  冷冷地问。
  “我并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意思。”梅森说,“我只想得到对一个简单
                 
  问题的简单答复,即您是否认识黛安娜。爱尔德。“
  “我想我现在还不能给您肯定的答复,梅森先生。我会以后再告诉您。”
  “也就是说,这个名字现在对您没有意义?”梅森说,“在您的秘书查
                 
  阅按字母顺序排列的人名单之前,您不知道是否认识这个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温洛克说,“我不过是告诉您有关记忆人和人名方面我的某些习惯,然后又向您询问了与您所关心的我是否认识或不认识的问题的性质和内容非常有关的几个问题而已。”
                 
  “好了,”梅森说,“我不想与您争了,温洛克先生,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黛安娜的父亲14 年前失踪了。他被认为是溺水死的。我的问题是在您到里弗赛德之前,有没有可能在一段时间内患过健忘症?有没有可能由于受伤或其他原因,您无法回忆起到里弗赛德之前的生活情形?有没有可能您确实曾经有过一个家庭和一个女儿,但是您的记忆对此事却是一片空白?
                 
  “温洛克先生,我是在以提问的形式提出这些问题,而不是在陈述,更不是在指控,也不是在建议。我只不过是在向您提出问题,因为我对这个问题感兴趣。如果您的回答是‘否’,那么我的拜访就告结束。”
                 
  “您假设黛安娜。爱尔德可能是我的亲生女儿?”温洛克问。
                 
  “我并不是陈述,也不是建议,更不是在做假设,”梅森说,“我只不过在问您,在您到里弗赛德之前,是否可能由于健忘、精神方面受过创伤或别的什么原因而导致记忆暂时中断。”
                 
  温洛克站起身来说:“对不起,梅森先生,只好让您失望了。我的记忆没有过中断的情况。我从未患过健忘症,过去的生活对我来说清清楚楚,历历在目。
                 
  “我相信,这样回答您的问题,一个对这类问题的回答,可以结束您的拜访了。”
  “说得对,”梅森说着站了起来,“我来访的目的就是想确认一下,不过如此。”
                 
                 
  “请问您为什么找我问这个问题?”温洛克一边送梅森到门口,一边问。
  “因为假使有上述类似的可能性存在,我就能够免去您的许多麻烦和难
                 
  堪。“
  “哦,原来如此。”温洛克说,步子有点儿犹豫。
  梅森停住脚,面对温洛克说:“您是否认识一个叫哈里森。博雷的人?
                 
  他现住在丽斯特威尔旅馆10 号。“
  “博雷……博雷……”温洛克说着皱起眉头。
  “梅森先生,我不得不再次提醒您,我这个人平生最讨厌的事就是一个
                 
  人随便张嘴就来,你认识这个人或那个什么人吗?我和您说过,我的业务范围很广,接触的人太多,况且——“
                 
  “我知道,我知道,”梅森插话说,“况且您的社交生活也是很丰富的。
  但是如果您认识他并且是以我判断的方式认识他的话,您就不必再劳驾您的秘书按字母顺序查找他的名字。“
                 
  “您判断的方式?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判断是这样,”梅森说,“且不管博雷和谁接触,他曾经和黛安娜。爱尔德签过一个合同。通过这份合同他可以把黛安娜在以后几年中无论通过什么来源可能得到的总收入的一半白白捞到手。可是后来他又放弃了黛安娜,否认了这份合同,据说是发现了另一个更有诱惑力的市场,其中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
                 
  温洛克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才说:“您是说他曾经
                 
  签过这么一份合同?“
  “是的。”
  “梅森先生,我能问您一下这些信息您是从哪得到的吗?”
  “我亲眼见过这份合同并且知道后来他又否认了这份合同。因此,温洛
                 
  克先生,如果您能坦率一些,您应该能认识到否认这份合同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博雷认为他要得到的远远不止是黛安娜总收入的一半。这意味着他开辟了一个新的收入来源,他要最充分地加以利用。“
                 
  “我想我们还是回去重新谈谈吧。”温洛克说,“请坐,梅森先生。说实话,我没有估计到情况会这么复杂。”
  温洛克回到他刚刚离开的那张椅子上坐下,又指指另外一张椅子示意让
                 
  梅森也坐下。
  梅森坐下等着。
  沉默了好一会儿。
  梅森取出烟盒,递给温洛克一支烟,温洛克摇摇头。
  “我抽烟您不介意吧?”梅森问道。
  “抽吧,没事。那边有烟灰缸。”
  梅森点着一支烟。
  又过了一会儿温洛克才发话:“梅森先生,您方才所讲的让我深感震惊。”
  梅森一言不发。
  “我看出您正在开始进行调查,并且我也可以对您的调查结果进行阻
                 
  挠。我原来希望我根本没有必要把现在要告诉您的话告诉任何人。
                 
  “我的真实姓名叫乔治。爱尔德。我与尤妮丝。爱尔德结了婚。14 年前,我乘坐一只带有一台外载马达的敞开式游艇去卡塔琳纳岛游玩。我们正赶上顶风,海面上浪涛汹涌,艇上的油烧光了。我们只好随风漂浮了一会儿,终
                 
                 
  于一个大浪打来把船打翻了。事故发生在晚上。我会游泳,水性好,努力想找到同伴,却由于天黑无法找到他,我们失去了联系,我在水上漂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后来天色渐渐亮了,我看见一条船向我划来,就拼命地摆手、呼喊,终于被船上一个姑娘看见了。她对掌舵的那个男人喊了几句,那条小船就划过来把我救起。
                 
  “我当时已经精疲力尽了。”
                 
  “我婚后的生活可以说并不幸福。我的妻子尤妮丝和我当时一见钟情匆匆结了婚,后来才发现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共同的东西。当初恋的冲动逐渐消退、柴米油盐的琐碎日子开始时,我们彼此都感到不满足。她的不满溢于言表,无论我做什么事都不顺她的心。我开车,她就埋怨不是开得快了,就是慢了。我做一个决定,她就质问来质问去地总嫌我考虑不周。
                 
  “我对她也不满意。于是我经常离开家躲出去,并且在外面另外寻找感情的寄托。”
                 
  “在我独自一人在海里游着的那两个小时里,我回顾了以往的生活,意识到我们之间的感情世界已经没有希望了,我应该趁她还年轻可以吸引别的男人时,与她分手。当然我也想到我们的孩子,但是我认为,如果仅仅为了给一个尚年幼无知的女儿提供一个家而牺牲夫妻双方未来的生活,这将是十分错误的决定。”
                 
  “对这种事情人们往往很难做出判断,”梅森说,“因为当人们考虑这种情况时,其判断往往带有自私的成份。”
                 
  “这么说您不同意我的做法?”温洛克说。
                 
  “我只是认为在评论一件事时应留有一定余地。”梅森说,“无论如何,所有这些都已经成为过去了。如果您想为您当时的所做所为进行辩解,我倒是愿意听一听。不过按照您刚才说的,恐怕时间来不及了。”
                 
  “是来不及了。”温洛克说,“简单说吧,救我的那条船是开往卡塔琳纳的。我向他们解释说,我和原来船上的人都喝多了,我满嘴狂言和他们打赌说我能赶在他们的船到达之前游到卡塔琳纳,说完之后喝得稀里糊涂的我就真的‘扑通’一声跳入水中,其他人也没拦着,反而起着哄任我走了。”
                 
  “我对救我的人说,我有一份挺体面的工作,所以我实在不想把这件事抖落出去让别人当笑料。所以他们就给我换了衣服,我答应以后一定再还给他们。他们把我放在岸边,也没再提这件事。”
                 
  “谁知哈里森。博雷不知怎么发现了这件事,而且知道我就是乔治。爱尔德。”
                 
  “他管你要钱来着?”
                 
  “我给了他钱,”温洛克说,“我已经给了他四笔钱,每一笔钱都是他从我这儿敲诈去的。他来这里想再诈一笔钱。这回胃口更大了,我心想这大概是最后一笔了。”
                 
  “他要多少?”
                 
  “1 万美元现金。”温洛克说。
                 
  “您能受得了他这么敲诈吗?”梅森问。
                 
  “我受不了也得受哇。这个家伙能把我给毁了。当时由于我不敢回答结婚证书上要求回答的与那些要命的统计项目有关的问题,我就说服我现在的妻子,说我之所以不想再继续那种婚姻是有理由的。她也是个离过婚的女人,所以多少还能理解我,我们还不至于闹到要分手的程度。我们便对朋友们声
                 
                 
  称说,我们是私奔的,并且于周末在内华达洲举行了婚礼。
  “那时候我的朋友圈子还很有限,不像现在交际这么广,所以我们当时的做法不太引人注目。我们就在当地报纸上登了一小块消息。”
  “您难道不想您的女儿吗?”梅森问,“您就这么突然离开了她的生活。
  您使她失去了父亲,您从不让她知道——“
                 
  “我不能让她知道,”温洛克说,“我必须与过去完全断开,除此之外别无办法,但是,我却可以在她神不知鬼不觉中与她保持联系。如果她要是真缺钱花,我就会让她得到。”
                 
  “黛安娜在波来罗海滩的律师事务所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她也许至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到那份工作的。如果不是因为这里的里弗赛德律师事务所有求与我,我让他们对那个律师事务所施加了影响的话,我敢说黛安娜刚刚参加工作就找到这样一个好位置是不可能的。”
                 
  “当然,这些不过是因为说到才提起而已。我并不想以此为自己的过去开脱。我只是想说,您刚才的一席话让我深感震惊,因为现在很明显,博雷已对巨款不感兴趣了,他得寸进尺想把我的血都榨干了。”
                 
  “这将会毁了我的妻子。在这种情况下让这种丑闻公布于众,让我们的
                 
  关系变得不合法,让她失去社会名誉——哦,真不敢想像会是什么样。“
  “您的妻子原来有一个儿子,是吗?”
  “是的。说到他——唉,还是不提他好。如果一夜之间情况突变,如果
                 
  环境所迫让他不得不离家走向社会自谋生计,真不知道他会怎样。唉,说这
                 
  些干嘛?说了也没用。“
  梅森说:“博雷最后这次向你索要1 万现金时,都说了些什么?”
  温洛克耸了耸肩说:“也许这些对你来说都听得不厌其烦了。那家伙给
                 
  我打电话说,他真是有点儿后悔莫及,他只不过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敲诈犯,要使他成为一个无赖和告密者是与他的性格不符的。他说他有一个从事合法业务的机会,但是需要1 万美元作为流动奖金。他说如果有了这一笔钱,他就能投资,就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他也就再也不会找我的麻烦了。“
                 
  “他答应我说如果我给了他这笔钱,这将会是最后的一笔,按他的说法,完了之后他就会改邪归正。他说到时候我会因为他就此改邪归正而感到高兴,同时因为不会再付钱而感到如释重负。”
                 
  “你信他的话了?”梅森问。
  “我别无选择,只好又给了他1 万块钱。”温洛克无可奈何地说。
  “博雷和你玩的这套,”梅森说,“只不过是这类敲诈犯的惯用伎俩。”
  “你有什么办法吗?”温洛克问。
  “我不知道,”梅森说,“但有一点请记住,我代表您的女儿,但是她
                 
  现在对这个案子的真情实况还不了解,作为她的律师,我要告诉她这一切。
  现在您打算怎么办?“
                 
  “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温洛克说,“我必须求得黛安娜对我的原谅。
  我要请求她接受我经济上的赔偿并且保证使我妻子的社会地位不受到任何影响。这就是我的全部期望。“
                 
  “就算您和黛安娜能达成谅解,那么您打算怎么对付博雷?”梅森问道。
  温洛克的肩膀陷了下去:“不知道。”
  他茫然地说,“对不起,梅森先生,现在我得赶赴另一个约会去。”
  梅森和他握握手说:“很抱歉给您带来了坏消息。”
                 
                 
  “这是迟早的事。”温洛克说着,把梅森送到门口。
  “事情进行得还可以吗?”西德尼问。梅森已打开车门,跳上车坐在他旁边。
  “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梅森说,“我认为为了伸张正义该采取某些
                 
  措施了。“
  “哪些措施?”西德尼问。
  “比如说给敲诈勒索者来个狠狠打击,让他灵魂出窍。”梅森说,“我
                 
  们回饭店。我要和保罗。德雷克谈谈,看看他又了解到其他什么,再和德拉
                 
  接上头,然后就准备大干一场。“
  西德尼撇撇嘴说:“我看你和温洛克谈得很满意?”
  “这只是提供了更大的可能性。”梅森说。
  西德尼说:“七八分钟前,有个男孩子开着一辆跑车发疯似地从这里走
                 
  了。一两分钟前有个挺显眼的女人刚刚开车走。这些是否与此事有什么关系?“
  西德尼发动车,梅森沉思说:“我看八成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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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7-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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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德尼把梅森送到迷神饭店,对他说:“好了,我该忙我的事去了,佩
                 
  里,我得看看有什么事没有。我会和你联系的。你就在饭店吗?“
  “暂时是这样。”梅森说。
  “那好,我先回去看看。你要是想找我,就到三镇侦探事务所来。我就
                 
  在那儿。“
  “好,真是太谢谢你了。”梅森说完,目送着西德尼开车走了才进了饭
                 
  店,来到自己的房间。
  “你好吗,德拉,晚饭怎么办?”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她说,“不过,我得先告诉你几件事。”
  “什么事?”
  “黛安娜在这儿。”
  “在哪儿?”
  “在里弗赛德。我让她上来等你,可是她偏不,她好像情绪很激动。”
  “她有什么事吗?”
  “福斯特找到她了。”
  “惹怒了她是吗?”
  “我看是把她惹火了。他把实情都告诉她了。”
  “什么实情?”
  “还不是说博雷没安好心,纯粹是想利用她从中渔利才拐弯抹角找到
                 
  她。他问她博雷是否和她签了什么文件,她说签了合同,他想看那份合同,
                 
  但是她没给他看。“
  “然后呢?”
  “然后福斯特就开始向她打听她家的事,想发现什么线索,同时还瞒着
                 
  黛安娜把她蒙在鼓里。你简直想不出他最后使出了什么招?“
  “什么?”
  “一个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的把戏,”德拉说,“他对黛安娜说博雷是想
                 
  把她骗作娼妓。黛安娜以前这方面的书读了不少,好莱坞的电影也看了不少,自然一下子就信以为真了。福斯特还告诉她博雷这么精心装扮她完全是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在达到目的之前,他会占有她使她无法反抗,使她会身不由己地变成一个鬼迷心窍的女人,一个从肉体到精神都败坏的无人理睬的可怜虫。他告诉她不论她签的是什么合同,都不过是虚假的骗局,她应该立即撕毁合同;还说博雷是个靠不住的人,投机分子。他品行恶劣,故意骗她放弃了原来的工作,不让她和朋友接触,用几百美元就把她糊弄住,再一步步收拾她。“
                 
  “黛安娜被他蒙住了吗?”
  “她都被他的话气糊涂了。不过她没提与博雷解除合同的事。”
  “她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这可能多多少少出于偶然。她来到这里,听见有人在大厅里说到律师
                 
  佩里。梅森也住在这个饭店,于是就从一个杂货店里往这儿打了电话。“
  “但是她为什么要到里弗赛德来呢,德拉?”
  “因为她得知博雷在这里。她问我是否应该去和他当面对质,要他解释
                 
  清楚。她说她要让他把那份有她签名的合同还给她。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似
                 
                 
  乎认为那份合同就是使她发胖、然后去南美当娼妓的关键。这个女孩简直有点儿歇斯底里了。我想劝劝她,可她连让我讲话的机会都不给。我这就叫她马上上来。“
                 
  “她说她上来吗?”
                 
  “她翻来复去地说如果博雷让别人知道她签了去当娼妓的合同,那可怎么办,她的名誉可就全完了,别的啥也顾不上说。”
                 
  “好吧,既然这样,”梅森说,“我们就在这里等着黛安娜上来。有关她父亲的事她向福斯特透露了吗?”
                 
  德拉说:“显然,福斯特忽略了最简单的事。他总是想着让黛安娜谈她的家庭,谈她父亲那边的情况,谈她母亲那边的情况。他在查找那些和黛安娜失去联系、已经死去并可能留给她无人知道的遗产且关系比较疏远的远房亲戚。
                 
  “你和温洛克谈得怎么样?运气好吗?”
                 
  “我们的目的达到了,德拉。”
                 
  “那么,黛安娜确实是他的女儿?”
                 
  “是的。她是他的女儿,同时还是敲诈犯眼中的摇钱树。”“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她问道。
                 
  “履行作律师的职责,”梅森说,“我的目的有三个:一是保护黛安娜的利益;二是不让福斯特发现事情真相;三是狠狠地惩治敲诈犯,让他成为过街的老鼠。”
                 
  “然后呢?”德拉问。
                 
  “博雷敲诈了1 万美金现钱。我不知道能否可以作为法庭证据证实这一点。但是,毫无疑问这笔钱肯定在他手里。他无法解释这笔钱的来路。
                 
  “温洛克现在是坐在火山口上,处境十分危险。我不知道他能出多少,但是我想可以和他做一笔交易,凭着黛安娜没有把这件事捅出去,她至少可以得到50 万美元,不过在和温洛克做成这笔交易之前,我们要知道这笔交易的数额究竟有多少。我想,黛安娜一旦知道了实情,她肯定会以宽容的态度对待这件事,但是精神上的打击对她来说是难以承受的,这方面还要使她有所准备。”
                 
  “什么时候让她知道实情呢?”德拉问。
                 
  “我一见面,就告诉她,”梅森说,“她是我的当事人。我是她的律师。
  我所了解的一切她都应该知道。我可以把我确切知道的事告诉她,和她一起制定最佳行动方案。当然,我也要考虑她的情绪波动。“
                 
  “我们刚才的话头可是在谈有关晚饭的问题。”德拉提醒道。
                 
  “听说这里的客房服务是相当不错的,”梅森说,“我们可以要一份上等牛排,再要烤薯条和酸奶、西红柿鳄梨沙拉,还有千岛调味酱——”
                 
  “老天爷!”德拉说,“你是不是也要把我变成黛安娜,也要我再增加12 磅体重?”
                 
  梅森笑起来:“假设你现在正在给一个人形魔王工作,我要把你喂成一个大胖子,然后送到南美市场去贩卖。”
                 
  “我呢,只能束手待毙了,”德拉说,“因为我一想到美味佳肴就经不起诱惑,举手投降了……说真的,说不定我们一边吃一边等着,黛安娜说到就到了。”
                 
  “要不怎么要了那么一大块上等牛排呢?”梅森说,“那么大一块,就
                 
                 
  是要把它再分出一块来放在另一只盘子里留给黛安娜吃。“
  “如果你要想给黛安娜留着吃,就应该再要双份巧克力奶外加几个边上
                 
  浇着冰淇淋的肉馅饼。“德拉说。
  “万一黛安娜不来,就得全由你包圆了。”
  梅森话音没落,德拉连忙摆手:“那真不得了,我可经不起诱惑。”
  梅森看了看表:“哦,是时候了。我想黛安娜也许马上就会到。打电话
                 
  问问登记台,看看她到了没有或预订房间了没有。德拉,再告诉服务台让他们在40 分左右时把饭送来。“
  德拉向登记台询问了黛安娜的情况,没有发现她在饭店登记房间。她联系了客房服务台,订了晚饭。
  完了之后,他们边等着,梅森边接通了保罗。德雷克的电话:“保罗,
                 
  有什么新消息吗?“
  “这里的情况有所缓和。”
  “黛安娜马上要到这里来,”梅森说,“你就在办公室别动。好戏马上
                 
  快开场了。我可以让人给你送点儿汉堡包去。“
  “你发发善心吧,佩里。我整个下午光喝苏打水来着。”“要不,这样吧,”
                 
  梅森说,“保罗,你还是出去吧,但是一小时之内一定要回来。再给办公室留下话万一有事到什么地方去找你。我已经见到了温洛克,现在我什么都清楚了。”
                 
  “你是说他承认——”
  “我是说我们的判断是正确的,”梅森说,“但是我现在不方便说。”
  “你希望我的人在那里呆多久,佩里?”
  “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我觉得我们现在已经接近了这件案子的末端—
                 
  —至少是这一阶段的末端——不过我们的朋友迪拉德正守候在旅馆里。博雷
                 
  显然已有觉察,起了疑心。“
  “你打算怎么对付博雷?”
  “等见了黛安娜之后,我就要把事情挑明,和博雷打开天窗说亮话好好
                 
  谈一谈。“
  “你是说要让这家伙喝一壶了?”
  “我要让他美美地喝一壶。”
  “你能收拾得了他吗,佩里?”
  “没问题,我还从未见过收拾不了的敲诈犯。我要让他走投无路,身败
                 
  名裂。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正义之神面前是个无耻之徒。但如果他的良心使他有所悔悟,并采取逃绝的办法,隐姓埋名,那我就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佩里,”德雷克说,“你将是正义的化身。现在我真得走了。我会给办公室留话在什么地方能找到我。不过记住,在我没吃够牛排和法国炸薯条之前,可千万别叫我。”
                 
  “还是吃烤薯条好,”梅森说,“不然你又要喝苏打水了。多保重,保罗。”
  梅森挂上电话,看了看表说:“但愿黛安娜会来。我喜欢在骑马之前,
                 
  把所有的缰绳都抓在手上。“
  20 分钟过去了,门上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梅森朝德拉点点头说:“是黛安娜。”
                 
                 
  德拉走过去把门打开。
  黛安娜站在门口。
  “请进,黛安娜,”德拉说,“律师在里边正等着你呢!”
  黛安娜跟在德拉后面走进房间,冲着梅森勉强笑笑说:“哦,我真是太
                 
  高兴了。“
  “请坐,”梅森说,“我们要的上等牛排马上就到,看样子你还想喝一
                 
  杯。“
  “我想喝两杯,”她说。
  “能喝得了两杯?”梅森问。
  她点点头。
  梅森说:“我说,黛安娜,我们得把某些事情说开了。你既然付给我律
                 
  师费,就是正式聘我为律师。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一种相互信任的关系。
  你告诉我的任何事都是心腹之言,我也把任何可能对你有影响的事毫无保留地告诉你。我必须这样做,这是我的义务。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那好。现在你来了,我准备告诉你一件令你震惊的事,”梅森对她说,
                 
  “有一些事情对你来说也许太突然、太意外……你想喝点儿什么吗?”
  “白兰地行吗?”
  “不,”梅森说,“白兰地不是餐前应喝的那种酒——要不来点儿曼哈
                 
  顿酒或马丁尼酒好吗?“
  “我不想用餐。”
  梅森说:“黛安娜,你怎么了?你好像遇到什么麻烦了。是不是有要紧
                 
  事告诉我?你为什么急急忙忙到里弗赛德来?“
  “我……我想见一个人。”
  “谁?”
  “博雷先生。”
  “你知道他在这儿?”
  “是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有人告诉我。”
  “谁告诉你的?”
  “一个非常了解他的人,博雷曾在他手下工作过。”
  “是蒙特罗斯。福斯特?”
  “是的。”
  “福斯特还对你说了些什么了?”
  “还说我是个大傻瓜,说博雷是想占我的便宜,那个让我当模特儿的合
                 
  同通篇在骗我。而博雷的真实想法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梅森沉思地看着她说:“他说博雷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了吗,黛安娜?”
  “骗我为娼。”
  梅森转到一边并把一只手放在黛安娜的肩上说:“听我说,黛安娜,今
                 
  天对于你来说是很不好过的一天。你已经受到了一些刺激,你还要再承受一些打击。你看过许多电影,今天你遇到的这些事似乎很富有戏剧性。现在,先别考虑博雷不博雷的,暂时把他交给我好了。“
                 
  电话铃响了。
                 
                 
  梅森朝德拉示意了一下让她接电话,转身又对着黛安娜说:“黛安娜,
                 
  瞧你,浑身像片树叶一样在抖动。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哭了起来。
  德拉对着电话说:“好,西德尼,我马上就让他来接电话。”
  她对梅森点点头:“是西德尼,说有要事相告。”
  梅森快步走到电话机旁,拿起电话说:“是我,西德尼,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西德尼说,“只是我刚接到穆斯。迪拉德的一个电话,
                 
  一个非常奇特的电话。“
  “怎么奇特了?”
  “他在电话里说,‘西德尼,你听出我是谁了吗?’我说听出来了,他
                 
  就说,‘Hey Rube.’然后就撂下电话了。“
  “就说这个?”梅森问。
  “就说这个。就说Hey Rube.他曾在马戏团干过。你也知道那是什么
                 
  意思。“
  “你现在在哪儿?”
  “在三镇事务所办公室。”
  “你到迷神旅馆要用多长时间?”
  “两分钟吧。”
  “好,你过来,我这就到门口。”梅森说。
  梅森放下电话对德拉说:“德拉,你把情况先和黛安娜讲一讲吧。慢慢
                 
  讲,你们女人之间交谈总是容易沟通的。等一会儿饭上来了,让她吃一点儿,
                 
  给我留一块牛排就行。我也许有时间回来再吃,也可能回不来。“
  “给黛安娜要两杯马丁尼吗?”德拉问。
  梅森把目光转向黛安娜。
  她迎接了他凝视的目光,片刻又垂下眼帘。
  梅森忙对德拉说:“算了,看样子她不想和别人谈话,要不还是等我回
                 
  来再说吧。不想和任何人谈就不谈,想谈再谈。“梅森说完急忙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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