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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于晴全集》之《吉祥娘》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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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7-07-05
第八章

 

  “回来了!回来了!”小春像头蛮牛闯进书房。
  余沧元立刻站起,喝道:
  “狗奴才!我不说过了吗?进来之前先敲门!”
  小春连忙福了福身子,叫道:
  “老爷,凤姑娘回来啦。”
  “她在哪儿?”
  “莫公子背着她往禳福楼去呢。”话未完,余沧元已抢步飞出书房。
  小春缓缓地眨眼,目送他的身影,喃喃道:
  “看样子,凤姑娘也喜欢莫公子嘛……”否则她一向不让人近身的,这一回怎会让莫不飞靠近呢?
  余沧元施展轻功,飞快来到禳福楼附近的林子内,一眼瞧见莫不飞的背上正是凤鸣祥,她状似昏迷,他眯起眼,心里已有计较。
  “莫不飞,放下她!”他喝道,同时向莫不飞出手。
  他的动作极快,双掌毫不犹豫地击向莫不飞的背处,掌风未至,莫不飞已轻轻翻过身,正面闪开他的招数。
  “喂喂,余沧元,你是瞧不见她吗?”莫不飞恼叫。要不是他闪得快,他未来的亲亲娘子不是莫名其妙地挨了这一掌?那他岂不是要心疼而死!
  余沧元看了一眼他背上的凤鸣祥,随即敛起心神,迅速出招,招招极狠,皆存心置莫不飞于死地。
  他注意到莫不飞不回掌,因为双手环抱着凤鸣祥,他一转念,飞腿攻向莫不飞的下盘。
  莫不飞见状,跃起身子,防佛一只太鸟缓缓展翅离地;余沧元跟着飞起,连击数掌打向他的门面。
  莫不飞并无太大动作,只是微微东闪西躲,竟也能躲过他的掌风,两人愈打愈高,至百年老树中段,余沧元非要借点才能再往上飞去;莫不飞却状似轻松自若地越过密枝,往上窜去。
  不得已,余沧元只得落在树干之上,极力调适呼吸。至此,他已可以清楚地知道两人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了。
  莫不飞竟能背着一个女人而不致惊动地躲过他的每一招,甚至不费吹灰之力无声地飞上天,这种功力,就算他再多练十年也不见得追得上。
  莫不飞见他不再紧追,便慢慢地降下,落在他对面的树枝之上。余沧元注意到他双足踩枝时,没有发出声响,连茂盛的枝叶也不曾动过一下。
  “你到底是谁?”
  “嘘,鸣祥还在睡。”莫不飞压低声音说道。
  余沧元没有料到他会是这样的答覆,不由自主地看向他身后沉睡的凤鸣祥。
  “她一向难以入睡……”精光乍现。莫不飞,难道你对她,”是自己迟了一步吗?
  “我没有。”莫不飞脸微红道:“除非成亲,否则我绝对不会碰她。”他只是偷偷为她多送了几次真气,让她睡得更好而已,可没毛手毛脚的。
  “成亲?”余沧元吃惊不已。“你当真喜欢她?”
  “不行吗?”莫不飞声量极低地说:“大舅子,你可别跟我来抢人啊。”
  看这莫不飞紧张的神态,像真把鸣祥当作宝,怕人来抢……余沧元心里估量他半晌,说道:
  “你没有杀气。”
  “啊?”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为了她练得百年内功而意图欺她感情?”
  莫不飞闻言,也不觉得是他在污辱自己的人格,反而咧嘴笑道:
  “鸣祥若知你担心的不只是她身上的内功,而是她本人,必定很欢喜。”
  他的话别有含意,余沧元听而不闻,又道:
  “你们在外待了两天两夜才回庄,也不找个人来知会一声?司徒寿呢?小鹏说他在大云楼瞧见司徒寿尾随而去,怎么不见她人?”正因知道司徒寿在场,所以他才不外出寻人,因为他虽不喜司徒寿,但知她武功极好,眼里只有凤鸣祥一人,就算要她死,她也会保住凤鸣祥。
  莫不飞微愕,低声答道:
  “我从未见过她,但我娘子……呃,鸣祥是提到司徒姑娘,她请司徒姑娘去雇车,我等了许久,见她不曾回来,以为她先回庄,所以我便背着鸣祥回来了。”
  这么说,司徒寿失踪了?余沧元心里才闪过此念,再听他一路背回凤鸣祥。他低头注意到莫不飞双脚上的草鞋沾满泥块,这样长远的路程此人竟连大气也不喘,而且还能与自己相斗而居上风。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道理千古不变。余沧元即使心中对莫不飞仍有几分不信任,也不免暗暗庆幸莫不飞并非敌人。
  “这一阵子,闯庄贼人突然少了,有时几乎没遇着一人,我正在怀疑,没料到这两天又多了起来。”余沧元正视他,后者微微傻笑起来,不用再问下去,也知道那一阵子原来是莫不飞下的手。
  “自己的妻子……呃,自己的意中人当然要自个儿保护嘛。”
  余沧元又要开口,忽见莫不飞食指摆至唇间,他立刻屏息往下瞧去。
  未久,小春走进视线内。
  “老爷?老爷?莫公子?”她东张西望的:“奇怪……明明之前在附近瞧见他们的啊。”
  小春寻了一阵,便走出林外。
  莫不飞望着她的背影良久,才忽然问道:
  “司徒寿功夫如何?”
  “她若是正常,我与她只能打成平手。”
  “听鸣祥提,你曾随她义父在庄内做事,我与他比较又如何?”
  余沧元一楞,没料到防心极重的凤鸣祥也将这些事说给他听。
  他沉吟一阵,才缓缓地说道:
  “你与他最大的差别是……你没有杀气,而他有。”
  “除了我,你这一生是再无良缘了,鸣祥。”
  邪恶的气息扑鼻,她忍住退后的冲动。
  “就算你再挣扎,也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鸣祥,当我的妻有什么不好?你要什么就有什么……”
  “娘子”她吃了一惊,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遭了义爹的道,忽地一只臂膀从天外飞来紧紧缠住她的腰,义爹俊美阴柔的脸庞微流错愕,正要伸手抓向她,缠绕住她的手臂忽化大鸟,飞载她远去……
  她张开眼,楞瞪着床顶。外头细微的声音就像是恼人的蜜蜂发出高低不一的叫声。
  她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薄被,触目所及皆是禳福楼的摆设。
  “我在这儿?”浓浓的困意绕着她打转,却无疲倦之感。“我只记得我与莫不飞掉入河中……啊!”她忆起最后她似乎睡着了?
  她翻身下床,觉得精神好到有些陌生。她走到铜镜前瞧着镜中的自己,睡眼惺忪、双颊晕红,分明就是睡了许久的模样。
  她一点记忆也没,那就表示她睡得极熟,但,她是怎么回到天水庄的?她又怎会睡到不省人事的?
  “莫公子,我瞧你午饭也没有吃,那可会伤了身子,我特地拜托厨娘做了馒头,您一定爱吃的。”是小春的声音。
  凤鸣祥轻悄地移向窗口,瞧见院子里莫不飞正与小春在一块。从她这角度,瞧见小春满面羞怯,显然被他的桃花打得晕头转向。
  “谢谢,我不饿。”莫不飞直觉傻笑道。
  小春连忙将油纸包的肉末馒头硬塞进他怀里。推来推去之前,她瞧见小春有意无意地靠近莫不飞。
  凤鸣祥的嘴微抿,见小春愈来愈大胆,直接欲将身子倾向他。莫不飞立刻后退一步,傻笑道:
  “那就多谢小春姑娘了。”他很快地接过油纸包的馒头。“我去瞧瞧你家小姐醒了没?”
  凤鸣祥掩身窗后,最后瞧见小春气恼地跺脚而去。
  “他的桃花乱飞,飞到每个人都逃不了。”她咕哝道。
  “鸣祥!”从窗口突然探进一颗娃娃头,惊喜地瞧着她。“你醒啦!”
  她差点被吓死,才知道先前她又在自言自语了。
  莫不飞高兴地想跃进窗内,哪知凤鸣祥忽然从墙边挡在窗口,不让他跳进来。
  “娘……娘子……”
  “男女授受不亲,你是男、我是女,你岂能随意入我闺房?”
  咦咦?她才睡醒,天就变色了吗?莫不飞惊恐说道:
  “男女授受不亲,你现在才说,不也太晚了吗?想在那间小小小小的仓库里,那块小小小小小的草堆上,你很用力很用力地抱紧我,我赤裸的身体都被你看光了,你现在才说男女授受不亲?”
  凤鸣祥闻言,脸颊红通,试图冷淡道:“我忘了。”
  “我以为……我以为……咱们其实已经私订终身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私订终身?就是天为证、地为媒,你看到我从来没有曝光过的胸,而我也抱了你,这就叫私订终身——”他想想不妥,这种事非要好好谈清楚,哪有她一醒来就翻脸不认人的道理?他快步奔向门口。
  凤鸣祥见状,用力将脚边矮柜踢向门口。门口原本就是掩住的,她用尽十足力,踢得又快又狠,将矮柜紧紧地嵌进门下的地板。
  莫不飞打不开门,心里怨念就像是滔滔江水泛滥开来;他的娃娃脸流露出委屈的神色,慢慢走回窗前。
  “我守在外头很久了,好不容易才等到你醒来。”
  “好不容易?”
  “是啊,你一共睡了四天三夜。”他字字充满怨恨,又突然想起她睡了这么久,必定是饿坏了,赶紧从怀里掏出方才小春送来的馒头。“你早就饿了吧?先吃点充充饥……等等,你的眼睛怎么不瞧着我看?”
  凤鸣祥终于掉回视线,直视他水汪汪的桃花眼。他的眸神像小狗一样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她直觉要笑出声,但及时垂下视线!瞧见他拿着肉末馒头。
  莫不飞简直一头雾水,不明白她醒来后为何乍变?他心中虽有怨,但仍是小心地剥下一片馒头,递到她嘴边,说道:
  “好吧,要打要怪我,那你也得先填饱肚子再说。”
  “要打要怪你?在你心里,你有做错的事吗?”
  “我是没有啦,不过我想你一定是在怨我。怨我从城外一路背你走回庄内,让不少人瞧见。没错,我是故意的,我怕你死不认账嘛。”
  她迅速转过眼,瞪着他。
  莫不飞趁机把馒头片塞进她嘴里,双眼努力不往下溜。她穿着薄薄的单衣,长发垂下到臀间,她大概不知她脸色不好多来自长年不曾好好休息过,如今她睡足了觉,双颊红扑扑的,眼下也再无倦意,让他好想非礼啊。
  “这是小春送的。”她慢慢咀嚼着。
  “啊……你瞧见了?”
  “是啊,我瞧见了。”
  她的语气很令人玩味,莫不飞直视她的眼睛,两人互瞪了半天,他怨念十足地自己塞了片馒头,正要吞下口,她突然仰起脸靠近他。
  莫不飞瞪大了一双桃花眼,差点梗死在当场。
  柔软的唇瓣缓慢地贴上他的嘴,她的鼻梁凉凉地靠在他的鼻间;他的呼吸几乎停了,脸颊贪婪地感受她淡淡吐出的气息。
  她咬着他留在嘴外的馒头,双眸直勾勾地望进他的瞳仁里。
  莫不飞的脑袋一片空白,却突然明白了她眼里的意思,他乖乖地轻歇嘴巴,她的小舌就像滑溜的小蛇一样钻进他的嘴间……
  哦哦,天啊,他梦想已久的唇舌交缠啊!
  等她退回去窗后时,莫不飞仍是呆呆地瞪着她略湿的红唇、晕红的双颊;他的口齿间尚残留她与肉末馒头的味道。他结结巳巴地问:
  “如果……我把整颗馒头放进嘴里,你会不会再来一次?”
  凤鸣祥闻言,满脸更红,道:
  “你要是喜欢吃,你就全部吃下去啊。”
  莫不飞的目光落在她一动一合的柔唇,花了好半天才能吸收她的话。她这种略嫌不高兴的语气,是他几乎没有听过的。
  凤鸣祥一向识大体,因身兼长姐身分,态度语气都有大家风范,相对也难以揣测她内心的真实面貌,莫不飞习惯了这样的凤鸣祥,她突然之间的改变,让他一时措手不及。
  他不能吃馒头?还是肉末馒头跟她有仇?
  “小春拿来的馒头……”莫不飞恍悟,终于了解她变脸的原因了。这……这表示什么?他颤声地问:“你……你瞧见我跟她拉拉扯扯的?”
  凤鸣祥奇怪地看他一眼。“我是瞧见了。”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那你也瞧见我对她笑了?”他开始傻笑起来。
  凤鸣祥有些恼他了,想要关上窗,他紧紧地压住窗棂笑道:
  “鸣祥,你在吃醋了。”
  “吃醋?”她楞了一下。
  “原来人忠实还挑不起你的占有欲,非得出去搞七捻三……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对你一向是守身如玉的,看——”
  他露出傻笑来——嘴笑,眼不笑。“这是客气的笑,你总不能要我不笑吧?”
  他又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这是对你的笑,两者之间是有差的。”
  凤鸣祥见他努力变换不同的笑颜以表真心,忍俊不住,撇开脸,轻笑起来。
  “那……”“你转过去。”
  莫不飞见她有些开心起来,只好乖乖背过身去。隔着一个窗口如隔山,唉。
  忽地,他一震,感觉到她的脸颊靠在他结实的背上。
  “我没吃过醋。”
  “哦……”
  她垂着视线,盯着地上的野草。“我也没有喜欢过人。”
  “我……”
  “后来遇上你,我知道我是喜欢你的,但喜欢有多深,我也不会分。也许,这一辈子我水远也不及你。”
  “没关系。”他柔声说道:“我吃得多,也比你壮,你少点的喜欢就由我来补。”
  她闭上眼。“我一直没有想过,在我活着的时候还会遇上一个喜欢我,而我也能喜欢的男人。”
  “那是因为你机缘未到……就像我,我多希望在十多年前就能遇见你,至少,也在三年多前吧,在你被你义爹所控制的时候,我能救你一把。”他懊恼叹息,轻轻震动了背上的脸颊。“等你真变成我的妻后,我带你上北方回家玩——”
  “去瞧你的亲人?”
  “我没亲人啦。”莫不飞当作师门全死光,一个也不留。“我是说,我带你回北方山上我一个人的家,咱们可以在那儿住好几个月,就只有两个人……”
  “两个人?”
  莫不飞又开始背着她傻笑起来。“两个人其实可以做很多事情……”然后就会变成三个人、四个人、五个人……啊啊,自己会不会太贪心了点?
  “你不怕你赵叔再去寻你吗?”
  “赵叔……”一想到就觉麻烦。当初他敬老尊贤不对老人家下重手,却被误以为他功夫奇差,他心想正好,免得被拉去当报仇的工具,也顺便南下避开赵叔的纠缠。
  “我不知他会跟着南下,唉,我乾爹一家……你可别以为我跟我乾爹是盗匪之流,其实我乾爹很多,跟这个乾爹只有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也能认乾爹?”
  “可不是我师父搞的鬼嘛!”他咕哝道:“我小时候是挺可爱的,有一阵子他带着我云游四海,不小心游到人家山寨去了,那山寨主子瞧我顺眼又讨喜,便有意收我为义子;我师父一向就不是什么硬骨头的人,便随口笞允下来。我乾爹虽对小孩子极好,却是一个杀气甚重的盗王,即使后来收了山,仍是难脱杀气,不至一年又重出江湖,我也是事后才知他们那寨全数被歼灭。我并非盲目寻仇,乾爹一家作的孽我不是不清楚,所以不曾想要报仇过——”他忽地噤口,因为感觉到背后的脸颊轻轻在摩擦着他的背衣。
  是……是脸颊吗?还是她的唇?怎么触感很像是她软软的、小小的唇?他的心跃升至喉口,不敢再随意乱动。
  “鸣祥……我……我……”很想问她,可不可以把亲在他背上的吻分一半到他的嘴上?正要开口!眼角瞧见院外闪过人影,他的白日梦暂时收起,微讶。
  “不可能吧?”
  “怎么了?”她感觉到他背下的肌肉忽地紧绷起来。
  莫不飞转身警觉说道:
  “我瞧见一个熟人,照理说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啊——”
  “熟人?在天水庄?”
  莫不飞心不在焉地说道:
  “是啊,他叫大朋,”忽而顿住,傻傻地对上凤鸣祥的视线。大鹏?大朋?
  不会吧?有这么巧吗?
  “莫不飞?”
  莫不飞开始紧张起来。他一向不信命理之说,但……事关他未来亲亲娘子,大鹏展翅、大鹏展栩,好不容易才赶走一个小鹏,现在又突然出现大朋,若是命理之说不小心成真,那……
  可恶!她一向没什么男人缘,所以他一直很放心地追着她跑,如今都在紧要关头了,还来个大朋!
  “别走,等我搞清楚了马上回来!你慢慢吃,吃一口想我一回。”他把馒头放进她的怀里,随即赶紧追出院外。
  依入门的日子来算,他最末,师父收了他之后,就不再收徒,因为师父自认运气很好,不小心收到一个天资聪颖过人的小徒弟,那时他才五、六岁,比起一般人入门要早很多。
  他的上头共有七个师兄,除了四师兄在十五岁那年退出师门成亲去,其他师兄都在北方啊,还是他太久没有他们的消息,以致不知他们已下江南?
  “他们全是北方人,不懂泅水,也不爱江南美色,五师兄怎会来?”难道是那个自称是生死之交的捉鬼人通知的?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的?
  “恩人!”
  莫不飞停下追人的脚步,瞧见沈小鹏注自己走来,不远处有个奴才在扫地,小春从曲桥的那一头捧着一盘包子慢慢走来。
  “恩人,鸣祥醒了吗?”沈小鹏有点不情愿地问。
  “她醒了……”他的眼角瞧着四周。
  “那我去瞧瞧她。”
  莫不飞并末阻止,任由沈小鹏走离。
  沈小鹏走了几步,又回头:
  “恩人,我……我第一次瞧见鸣祥会笑。”
  “啊?”莫不飞短暂地回过神。
  沈小鹏一脸牺牲的表情。“我在大云楼第一次看见鸣祥笑……你能逗她笑,还为她跳水自杀,如果鸣祥真喜欢你的话,我不抢了。”他的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依序是娘亲,再来才是凤鸣祥,少了一个凤鸣祥,至少,他还有最爱的娘亲。
  “小心!”莫不飞大惊,跨了两步抄起沈小鹏,旋身运掌将他送离原地,还不及护身,背后又遭重掌。
  能打中他而且不被反弹的除了那七个人外还会有谁?
  呜,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这几天老被人打的,以为他的背是铁做的吗?他气血涌上喉口,“哇”地一声吐出血来。
  “好久不见了,小师弟。”那名原在远处扫地的奴才,如今正单脚踩在莫不飞的胸口上。“你再躲,又能躲到哪里去?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也躲不出咱们的手掌心。”
  “六……六师兄?”不是五师兄?“大朋呢?”莫不飞急问,他绝不会看错人。
  六师兄仰头哈哈大笑。
  “你五师兄为了打赢你,去找凤鸣祥了。”
  莫不飞闻言一惊,想起她义爹那句命理之言……时值午后未久,一名女子背着光,慢步地走到六师兄的身边。
  她的脸庞圆圆的,正在笑,双手捧着托盘,显然正要往禳福楼而去。
  “莫公子,我怕您又饿了,正要送北方包子过去呢。”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7-07-05
第九章

 

  余沧元从未料到自己会有这么复杂的心态。
  长久以来,他对天水庄怀有又爱又恨的心情,恨它几乎毁了自己的一生;却又爱着在自己手里茁壮的天水庄。
  而他视为同伴的,其实只有凤鸣祥一个。
  从年少时相处至今,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爱的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禳福,但他一直知道凤鸣祥看穿了他的心思。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可惜遭她义爹下了那样的毒手,所以在当时狙杀她义爹之后,他会选择留下。
  为了守着司徒寿与凤鸣祥。
  司徒寿何时恢复本性,他不清楚,只知凤呜祥又看穿他的意图,知道他已有心在司徒寿发狂时,亲手解决她,所以凤鸣祥聪明地将司徒寿送出天水庄,期待能以爱来控制她的本性。而凤鸣祥她也知他继续留在天水庄,是怕有天哪个江湖恶贼强占了她,而取得她体内的内功,那时要再掀起江湖血雨,是他万万所不允许的,所以他留下了。
  “倘若真有这么一天,我该如何做?”余沧元扪心自问,一时之间没个准念。
  因为他没有料想到竟会冒出一个莫不飞来。
  他停下脚步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走到禳福楼外了。
  “鸣祥也该醒了。”正打算进去瞧她时,忽见一名穿着仆衣的奴才快他一步进禳福楼。他心里起疑,追上去,喝道:“你是谁?”
  那人转过身笑道:
  “我是庄内的奴才啊。”
  “我没见过你。”他的记忆力可好得惊人,庄中共有多少人、每个人叫什么名字、来庄内做多久、做的是什么工作等等,他都一清二楚,以防有人冒充。
  那奴才搔搔头发。“我是小春介绍进来的,才来没个两天而已。”他的笑容透着古怪,有点邪气。
  余沧元暗暗运气,再往前走上两步。“在庄内一向得由我看过才算数,也严禁下头的奴才私自带人进来,你若识相,就快快离去。”
  “那可不行,我可答应小春,她带我进庄内,我就为她完成一件事,”话未完,那奴才见余沧元突然出手,他也不惊讶,出掌接招。
  才这么一掌,余沧元已吓出一身冷汗。一而再地遇上强中手,让他失去了几分信心,莫不飞尚属他这一方的,但此人——
  他见这假扮奴才的男子慢慢走进院中,仿佛不将他当回事,余沧元未多细想,用尽全部功力,做出自己这一生中最为不齿的行径,偷袭。
  他从那男子的背后重重击上一掌,不回头也不停步,直接飞身入院,绕过长条回廊,“碰”地一声,踹开房门;房内凤鸣祥正在换衣,一听有人闯屋,立刻拉过灰色的男袍套上身子,缠上腰带后,迅速退了几步,才往门口瞧去。
  她讶异望着来人,道:
  “沧元?”
  “沧元?”凤鸣祥见他反手扣上房门,低喘不已,心知有异。“出了事?”
  他半垂着脸,束起的长发凌乱披在肩上,一身素白的长衫也因打斗而弄得狼狈不堪。
  她的心一跳,又问:“莫不飞呢?”
  她的声音有些尖高,让余沧元回过神。
  他抬起头,瞧见窗口是半开的,他动作极快又将长柜踢至窗口,刹那之间屋内半暗下来。
  屋内静悄悄地,只闻两人的呼吸声,凤鸣祥不再出声,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彼此对望了许久,余沧元眼中看到的并非是她,而是过注总总的点点滴滴。她见到他一向谈不上什么热情或者真心相交,仿佛像是他眼底的家具一样,该摆在哪儿时就摆在哪儿,没有太多引人注目的地方,但如今想来,脑中却不停地浮现她十五岁、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每一年的片段相处,甚至在她义爹死后的三年间,天水庄几乎是两人一块撑起来的;她的脾气温和,不刻意引人注意,可以说是与他相处最久而不遭他厌烦的一个女人。
  他的双拳握了又放,放了又握,眼中闪过各种情绪,直到外头忽地传来一声乌叫,他像是被电砸一般,突然惊醒过来,黑色的眼瞳里慢慢地映进凤鸣祥的身影。
  他微喘的呼吸声也逐渐平息下来,敏感地感受到传至鼻间无味的空气。每个女人身上都有一股香气,唯有她,一直以来不曾带有香味过,所以他才会在第一次遇见她时,以为她是个男孩。
  他锁住她了悟的眼神,说道:
  “我有没有说过,我曾经恨过你?”
  凤鸣祥慢慢地摇着头。
  “你义父一直是个可怕的人物,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为我爹报仇而来,他在一次机会中有意透露你虽然没亲手杀死我爹,但你目睹了一切却不曾出手相救。”顿了顶,见她面不改色,他继续说道:“我恨死你了,凤鸣祥,当时我是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地跳进他的陷阱里,忘了当时你才几岁,保命都不能了,何况是救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老头儿?”
  “余爷爷待我极好,是我无能。”她轻轻说道。
  “我又有没有告诉过你,若不是我爱上她,我会不择手段地报仇?就算……就算占你清白,也要让你义爹永远也得不到那失传的内功,让司徒寿喜欢的姐姐一辈子被烙上玷污的羞辱,让身为女子的你生不如死?”
  “我知道。”
  余沧元锁住她的眸子,不曾移开过,平静地说道:
  “是啊,一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其实你什么都看在眼底,只是不曾说出来过,甚至你也知道你义爹与禳福死后,为何我不离去重新过活,而留下与不甚亲近的你们继续生活。”见她脸色始终不曾变过,他心里只有佩服以及淡淡的庆幸,庆幸她的生命里出现了一个死皮赖脸的莫不飞,否则她一生岂不不就是要这样活下去了?
  “如果我要杀你杜绝后患,并非我的错。”
  “我也知道。”
  “那么,你有什么遗言?”
  “我不能死。”见他微讶,她承认道:“我是一开始便知你在义爹死后留下的目的,你怕若有恶人真夺去了内功,在江湖上为非作歹,不如先将我杀了,这些我都清楚。若是在一个月前你要杀我,我不反抗,但现在我已经笞应他,陪他回北方去。
  不用多问,也知那个“他”就是莫不飞。余沧元虽知莫不飞喜欢上她,却没有料到她对莫不飞也有感情。
  “你很爱他?”
  “我喜欢他,有一天我会很爱他。”她笑道。
  “那还算来得及。”见她露出疑惑,余沧元知她还料不到自己的下一步,他跨前一步,汗微微淌落额间,对于自己将要做的事极端的不齿,却又不得不这样做。
  “沧元?”
  “我爱禳福。”他一个字一个字像抽气一样地快速说道:“男女之爱是刹那间的吸引,我一直以为在你义爹长久的默化下,我也只能懂得那样的爱情了,现在我知道我多了其它的感情,为此下地岳,我也不管了。”
  凤鸣祥不知他为何突出此言,但一见他扑上前,她直觉要闪开,却见他下手并非致命,而是一把撕裂她肩上袍袖。
  “沧元!”
  “我并非要凌辱你。”他面露愧疚地迅速说道:“我对你也从未有过非分之想,但若要你不死,又保江湖平风平浪,只有这个方法。”
  他一掌打开她防备的招数,要扯下她的袍子时,凤鸣祥大叫:
  “等等,你听我说——”
  “与其让旁人凌辱你,再掀江湖血雨,不如由我得到你,至少我能保护你一辈子,至少我心无邪念。莫不飞不在此,他无法救你我。”余沧元一下决定,见她又要说话,出手极快地点了她的哑穴。“你忘了莫不飞吧。”
  她只是喜欢莫不飞,尚不及爱的地步,趁早忘了对她只有好处。
  “一个男入,不会要一个清白受损的女人。我很抱歉,但那是目前唯一能救你命的方法。”他说道,暂时将禳福锁在内心最深处的角落里,低叫:“我会负责。”
  她在挣扎,他很内疚地无视她一脸的慌乱与微恼,终于抓到机会要扯下她的长袍了,忽然间他身侧响声大起,仿佛像是什么东西在移动,他一楞,她出掌击中他的肩头,冲力让他猛退几步,气血翻腾,等到嘴一张,血丝喷出他的体内,他才发现自己呕血了。
  凤鸣祥也没有想到自己竟能将他打伤。她冷汗直流地指着他的身侧,同时解开自己的哑穴。
  “密道?”余沧元惊道。瞪着别有洞天的床铺侧墙。
  “对……”凤鸣祥咳了几声,瞪着他道:“刚才我要说的,就是这个。这里有密道,是禳福生前设的,她曾提过将来若有难时可以用到,你不必一脸牺牲的表情要对我下手,我们可以循着密道出去,再谋下一步。”
  密道简陋而狭小,几乎只容一人的通道。
  凤鸣祥入密道之前连油灯也没拿,余沧元尾随而入,进入之后腐臭的气息扑鼻,双眼几乎看不见前方,只得依着她的脚步声前进。
  她是背对他的。难道方才没有吓坏她吗?
  过了不知多久,她突然停下,摸索着。
  “这条密道我只走过一回。”
  余沧元应了一声,听她语气冷静。
  “鸣祥,我……”
  密道突然泄进淡光,余沧元立刻闭嘴不语。外头的景色熟悉到每天他都看见,他微微倾上前,靠在她的身后看着外头,这才知道密道出口是他每天必经的假山之后,他一低头又要开口,注意到自己的接近并未让她有丝惧意。
  “你不怕我吗?”他忍不住问道。
  凤鸣祥微微偏脸,看他一眼,温笑道:
  “你等了那么多年,到头来却想保住我的命,老实说,连我也吃惊。”顿了下,见他不习惯让人窥视到他心中的软弱,她又望回假山外,说道:“沧元,不如你去找绣娘与小鹏,我去找莫不飞……哎呀,不用找了,原来在这里啊,”她眯起眼。
  余沧元顺着她望去,瞧见莫不飞正倒在地上,那名扮作奴才的男子正不高兴地走过去。“不见啦。”
  “不见了?”小春脸色一变,冷言说道:“是不见了,还是你将她藏起来了?”
  “啐,我闲着无聊将凤鸣祥藏起来干嘛?”那男人垂眼,邪笑地踢着莫不飞的身躯:
  “小师弟,你也有今天啊?”
  “五师兄……”莫不飞神经兮兮地问:“你真的没见到鸣祥?”
  “我是很想见啊,可惜半路遇上了一个男人,是这里的主子吧?他很没道德地偷袭我,害我趴在地上吃了一堆泥,结果等我找到楼踹进去之后,早没半个人影了。小师弟,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莫不飞一听他没见到凤鸣祥,暗松口气,讨好地笑道:“人都不见了,五师兄你还能见到什么……啊啊!难道你……”他的声音起颤,怨恨地瞪着大朋五师兄。
  “你偷看了鸣祥放在柜中的贴身衣物?”
  “啐,我瞧那做什么?不过我倒是在地上发现这个。”五师兄拿出半撕破的灰袖。
  莫不飞一看,差点昏厥了。
  “孤男寡女的,还会有什么好下场?”小春冷冷笑道:“凤鸣祥也没有料到今天吧?
  天下间想要得到她的男人很多,偏偏到头来全让一个自己最信赖的男人侵犯了。”她瞧着两个男人分别踩住莫不飞的身躯,仿佛有极重的仇恨,她心里微一沉吟,上前说道:
  “你们与他是师兄弟,却有深仇大恨,这话是当真?”
  “那当然!这小子害得我吃尽苦头!”六师兄狠狠地、用力地踩踩踩。“我真巴不得吃了你的骨血,让你永远不能超生!”
  “六师兄……”莫不飞痛得哇哇大叫。
  “怎么?你不信?”大朋邪邪的眼锁住小春,邪笑道:“你在破庙中是听见咱们几个师兄弟对莫不飞的恨,你才会引咱们进来助你一臂之力的,不是吗?好吧,你若不信咱们,我就把他交给你。女人心歹毒得紧,我倒要瞧瞧你能把他整成什么样。”
  语毕,大朋一脚踢起莫不飞的身体。躲在假山之后的凤鸣祥连忙掩嘴,瞪着莫不飞像块破布飞向小春;小春身手不弱,在空中连点了他几门大穴,才托着他的身体移下地。
  “好啊,我就让你们看一场好戏。”小春哼一声,环视四周。“余沧元、凤鸣祥,你们躲得够久了,若再不出现,我就不客气了。”她掐死莫不飞的穴脉。
  凤鸣祥吃了一惊,直觉要跨出假山之后,余沧元赶紧拉住她,压低声音说道:
  “等等,鸣祥,你该知道莫不飞的功夫极好,怎会轻易受制于他人?”
  凤鸣祥停步,低语:
  “是啊,你说得是。”她半侧过身,仰起脸看余沧元,问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余沧元看着她的脸色面不改色,先是暗赞她在这种时刻仍能保持极端冷静,后来想到她一向处于出主意的角色,不曾求助过他,现在她却在问他该如何是好了。
  “凤鸣祥,不敢出来了吗?”小春叫道。
  余沧元眯紧眼望小春。“我不记得曾经瞧过她。能有如此心机在天水庄待了两年,必定与咱们有仇,难道她是易容?鸣祥,你记得看过她吗?”
  “啊?我……好像没看过。”
  “鸣祥?”
  “我……”凤鸣祥低头瞪着地面。“我好像一片空白……”
  花了好半天才知道她是说她脑中一片混乱想不出是否曾经看过小春,余沧元心里更惊,抓住凤鸣祥的手,觉得掌下的肌肤略嫌冰冷。
  “鸣祥,冷静点。”
  “我很冷静。”凤鸣祥又抬头绽出笑容。
  她的神态几乎没有露出什么异于平常的模样,余沧元要安心,却又觉得她隐隐不对劲。“好吧,鸣祥,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不要出来,我去。”
  “莫不飞,你心爱的人可不想理你呢,让我先斩断你的手臂,瞧瞧凤鸣祥是不是铁石心肠,当年敢杀义爹,现在又眼睁睁看着你死。”
  凤鸣祥与余沧元闻言,错愕相望。
  “难道当年除了咱们外,还有人留下性命?”两人同时想道。
  小春举起手来,正要先废掉莫不飞的手臂,凤鸣祥大叫:
  “住手!”身后的余沧元要掩住她的嘴,已是不及了。
  原本合住眼的莫不飞听到她的声音,连忙张开眼,瞧见她从假山之后慢慢走出来,余沧元紧跟在后。
  蹲在一旁静观其变的五、六师兄瞠目瞪着她。
  “她……就是凤鸣祥?明明是个男人……”
  “原来小师弟爱上的是他而非她,”小春微微冷笑看着凤鸣祥衣衫不整的,正要开口莫不飞已经惊叫出声:
  “你……你……你……怎么弄得这么狼狈?”他瞪着她的长袍缺了一只袖子,他回头比对了一下五师兄手里的断袖,心脏几乎停步了,声音不由自主地抖起来。
  “我才离开没多久,你……你……”
  “莫不飞,你心爱的人儿被人糟踏了,心中有什么感觉啊?”小春笑道,一见凤鸣祥跨前一步,她立刻拖着莫不飞往后退。“别再近身一步,否则休怪我先叫他见阎王去!”余沧元拉住她的手臂,随即感到一双灼热的视线烧着自己的手掌,他看了一眼莫不飞喷火的双眸,冷静说道:
  “小春,你当真以为咱们会在意他见不见阎王?”他附在凤鸣祥耳边低喃:
  “冷静点,你不冷静,如何救他?”
  是啊,不冷静如何救人?她是知道心慌意乱的情况下会造成多可怕的下场,她慢慢垂眸瞪着地面。
  心慌意乱?这种感觉就叫心慌意乱吗?近乎恐惧的感觉,却又在心口划上一道会痛的口子,难以思考。凤鸣祥暗暗深吸口气,一口接着一口,总觉脑中分不出一条明白的线来。小春见她撇开视线,以为那是心虚了,大喜叫:
  “凤鸣祥,你也有今天吗?当年义爹是赏脸给你,在咱们这群女孩中唯独挑中你,你偏不要,处处与义爹作对,现在可好,莫名地失身给余沧元这种男人,值得吗?”
  “住口!”莫不飞怒叫。蹲在旁边看戏的五师兄与六师兄对看眼,识趣地退开十步远。
  “我说得可不是吗?”小春讥笑道:“当年姓余的也不过是义爹身边的奴才,而你,竟喜欢上莫不飞这种废人,到头来我也总算见得到你的下场了。”
  凤鸣祥微微抬眸,注视着她。“你到底是谁?”
  “你连我也认不出来了吗?凤鸣祥,当初你可是义爹嘴里赞赏的聪明才女呢,他没有明说过,可是我知道他一直很欣赏你,甚至他心里已有打算接收你的内功之余,也将让你成为他唯一的妻子,偏偏你犯贱,硬要将你得到的殊荣住外推,现在可好了吧?
  就算你处心积虑想救莫不飞,人家男人要不要你这身残花败柳,可还不知道呢!”
  “我要!我当然要!”莫不飞喊道,桃花眼锁住凤鸣祥微愕的双眸。“鸣祥,我可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答应我的事就得做到,你要跟我回北方,你要当我妻子,否则我死也缠着你!你要做任何决定之前,必须先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不管如何,我这一辈子就是缠定你了!”
  凤鸣祥呆呆地看着他,视线慢慢飘到小春同样惊愕的脸孔,再回去看着莫不飞再认真不过的脸庞了。
  “我爱你,所以你不能够抛弃我!”他又喊,喊得很理宜气壮又正经得要命,就算她想逃开,他的眼瞳也紧紧锁住她不放。
  凤鸣祥呆了好久,却是最先回过神的。她勾起淡淡的笑意,说道:
  “歪理。”她的视线落在小春脸上,道:“你……易容了吗?水月,我没有想到你没死,那一天在禁地里是你想要杀我,对不对?”
  “凤鸣祥,你倒真能认出我来。”小春恨恨说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当年如果没有义爹,你怎能活下来?如果不是义爹,你能吃好穿好吗?义爹有多看重你们,你可知道?哼,禳福活该,她死了是她自找,司徒寿是义爹门下最得意的弟子,我动不了她,总能动得了你吧?”
  “所以,你才趁司徒寿不在,开始计划这一切?”
  “我一直在找机会杀你,潜进庄内两年多,我不敢动手不是怕司徒寿将我杀了,而是我若死,义爹之仇何人报?好不容易在前几天我瞧见莫不飞背你进庄,他喜欢你,这是庄内所有人都知道的,但那一天我瞧见一向不爱男人近身的你竟然让他背着,没有几分感情你绝不会让一个男人如此靠近你,我终于捉到你的弱点了,凤鸣祥,我原要当着你心爱男人的面,毁你清白,让你生不如死的,没想到余沧元倒先做到了,”小春充满防备地看着余沧元,心知余沧元既强占凤鸣祥清白,必定已有一身强而可怕的内功了。反正她也豁出去了,只要先毁凤鸣祥,自己的妒意就能获得平息。她叫道:
  “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义爹挑错了人,你这个残花败柳只够配余沧元这个狗奴才。”
  “住口!”莫不飞发怒了,眼底出现淡淡的杀意,道:“你说的话也够了!”
  小春用力一压,要扣死他的穴脉,让他死在凤鸣祥面前,余沧元见状暗叫不妙,正要飞身上前试图救下莫不飞,却见莫不飞的手臂像缩骨一般,竟从她的手掌中抽离,翻手击向小春。
  短短刹那看见小舂与莫不飞在近距离间连拆了好几招后,莫不飞的手彷如鬼手,已看不清他的手影,只听见双掌相击之声,随即小春迅速被打向后方,血块从她嘴里飞出,连续“啪哇拉啪哇”的响声从她骨间发出,右手臂立呈不自然的三十二种形状。
  莫不飞连看也没再看一眼,快步上前的同时巳脱下自己的衣服罩在凤鸣祥的身上。
  “鸣祥,你还好吗?”
  凤鸣祥的视线怔怔地从倒卧在地上的小春转到他脸上。
  “你……”
  “啊?我出手太重是不是?”莫不飞巧妙地卡在两人之间,挡住她的视线。
  “我不是故意……我没斗到她内伤未愈,所以就不小心地用了十足力……不,好吧,我承认,我是气昏头了。”他小心地拉出她略嫌凌乱的秀发,确定她没有一丝的外露,才放下心来。
  “内伤未愈?”
  “呃……她曾经不小心被我打伤过啦,不过那时她蒙着面,我也没特意去瞧清,只知她受了伤……”
  啊,是那次在禁地里他救她时,与小春对的掌。凤鸣祥恍然大悟,瞧见他身后自称是他两名师兄的男人偷偷摸摸地靠近。
  “小心!”她叫道。
  “莫不飞,看招!”
  莫不飞回过身,不高兴地各接一掌,一运气,两人连退数步。
  “莫不飞,你又偷偷练功了?”
  “我没有!五师兄,你离咱们远点!”
  “见色忘师兄吗?要不是我与六师弟来通风报信,只怕她去找其他帮手,还由得你今日能轻轻松松救佳人吗?”大朋五师兄看凤鸣祥一眼,很想问小师弟看中的到底是男是女,但基于刚才小春的下场,他还是勉强忍住。
  “他们不是与水月同伙?”余沧元仍是充满防备的。
  “咦!这位兄台,你不要误会,看清楚点,我个人虽然看起来眼睛很邪气,不笑的时候像恶徒,笑起来更像一代大魔头,但是,你绝对不能以貌取人,至少,我不会玩偷袭那一招。”
  余沧元微微面红耳赤,道:“你若真是站在我这一方,方才就该明说,何必逼得我……逼得我……”出这种下山烂的招数。
  但在莫不飞耳里听起来却成了另一种涵意,变成逼得余沧元不得不对凤鸣祥她——他一想起,忿怒之火燎心头之原。原想痛打余沧元,后又想这非他的错,但——
  他眼红地注意到余沧元自始至终离凤鸣祥极近,像是她一有难,就要舍命相救似的。
  怒火攻上了他的心头,爬满了他浑身上下。他忽地一手探向凤鸣祥,余沧元见他怒气腾腾,怕他误伤凤鸣祥,便要出手相救,莫不飞连看也不看的,拨开了他的攻势,一把抱起了她,飞身跃上树间,窜上屋顶,几个跳跃便不见踪影。
  “我的天啊,才几年不见,他的轻功可怕得像只鸟……连立足点都不必要了……”六师兄惊叹地说道:“还好我没真成了他的敌人!否则岂不活活被他打死?”
  “鸟?”余沧元心中闪过什么不及抓住。
  “哼,他在山上必定又学了什么神技。”大朋五师兄注意到余沧元瞪着他。
  “我不说过了吗?你看,我现在这种笑是不是很邪气?但现在我心中是一片善意,我娘是山东一带有名的大善人,她生下的儿子当然是个好人,只是看起来像个大魔头而已,就像那个姓莫的,他以傻笑骗世人,但他却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而我,每个正义之士看了我都想为民除害,但世人岂能了解我心中的痛?我好冤枉啊……”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07-07-05
第十章

 

  飞回凤凰阁屋顶,莫不飞才发现怀里的人儿紧紧地埋进他的胸前。
  “哎呀,我忘了你现在没有内力,功夫也不好,当然禁不起这种折腾。”他一时怒火攻心,毫不控制自己比风还快的轻功。
  他赶紧停在屋顶之上,小心放下她。
  “娘子……”
  “叫什么娘子?”她脸色苍白道。一落地,双脚就发软,莫不飞见状,忙紧抱住她软软的身子。
  “咦……娘……娘子……你……”
  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凤鸣祥抬起脸,他立刻撇开桃花眼,不由分说地把娃娃脸埋进她的肩窝里。
  不会吧?她才说一句,他就要哭了?
  “是我不好……”
  “你是不好。”
  “如果我……没听他们的话静观其变,余沧元也不会……也不会……”想来就恨啊,一失足成千古恨,害他老婆伤心又伤了身。
  原来他还在误会啊,她缓缓眨了眨眼,问出心底的话来。
  “你一点都不介意……”
  “当然不介意!”他用力地说。抬起头,直接吻住她的唇瓣。
  她张大眼,看他一点也不害臊,很努力地奉献他的热情,桃花眼略红地注视她的眼眸。
  他在证明什么?证明他一点也不会介意吗?凤鸣祥暗想道。
  他微微地喘气,在短暂的抽离之后,又要再吻她:她连忙退一步,双腿又软,赶紧反抓他的手臂。
  他以为她刚失去内功,不习惯平衡高处,便抱着她飞降在凤凰阁。
  “你在哭吗?”
  “我有吗?”莫不飞反问,很厚脸皮地又要亲她。
  凤鸣祥一把推开他,双腿不稳地趺坐地上。
  “鸣祥!”他快步上前抱起她,一脚踹开凤凰阁的房门。房内处处可见余沧元的东西,莫不飞心里怨恨再起,随手丢掉摆在屏风的衣物。
  “我好像没什么力气。”她道。
  “我知道。”他将她放在床上。
  “连这你也知道?”
  “因为你被吓傻了。”
  “这倒是……好奇怪,人的命运千变万化……上一刻,我以为你会死;下一刻你却在这里嘻皮笑脸的。”她腿软不是什么内功尽失,而是好像有点回不过神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突然获知可以重生一样……”她自语,想起短短时间内他从被掳到反抗,对她却像是脑中空白好久,难以思考。
  莫不飞以为她惊惧未定,很小心地环住她,想给她一点安全感。正要开口告诉她没事时,又听见她低语:
  “我还以为上苍开我一个玩笑,把你突如其来地送来,然后再把你带走。”
  “我不走。”莫不飞亲着她的耳垂,柔声说道:“你赶我我也不走。”
  凤鸣祥注意到他特别的热情,以往害臊得跟个黄花大闺女一样,现在却有点存心挑逗她。
  她连连要避莫不飞也不强迫,很担心地问:
  “你不喜欢吗?”
  她仰脸看着他的娃娃脸。“我还以为你很保守,你不常说未及成亲,绝不逾矩吗?”
  他是这样说过啊,但那时他认定了她,而她也不排拒,可如今情势却大不相同,他很怕她这个对身为女子没有什么自信的老婆因为非清白之身而偷偷跑走。
  她要真跑了,他不怕追,就怕一辈子都追不着。
  她的聪明不在他之下,而他一遇见她脑中就成了豆腐渣,谁居上风已不须多说;他也怕大朋师兄正是那个可恶的大鹏展翅,没有先把握住她的身心,这一辈子的缘分恐怕要因为一个小春而莫名其妙地消失。
  “我……想要你,娘子,你随时可以拒绝我。”他试探地拉开之前披在她身上的衣服,她断袖的玉臂让他好刺眼,他咬住牙,勉强压抑心里对余沧元的怨恨,双手略颤地解着她身上的衣服。“娘子……这种事其实一点也不难受,你别怕……如果怕,你告诉我一声,我会放慢速度。”
  凤鸣祥的脸通红,撇开视线又掉回来看他小心翼翼地,像很怕勾起她不好的回忆。
  “你不会后悔?”
  “我不会,绝对不会!”他以为她指的是她非清白之身,很肯定地答道:“所以,咱们要很快成亲,一成亲我就带你回北方,永远也不回来了。”
  她的肌肤一点一滴地露在他的眼里,莫不飞心跳如鼓却十分克制地放慢动作,温柔地看进她的眼里。
  “我要你知道你的身子将会是我的,而我的身子也会是你的,彼此相属,所以你别再胡思乱想,别要离开我。”他含蓄地说道,暗示她能忘掉不好的回忆。
  凤鸣祥看着他的目光往下移到他胸前悬着的铜板,她又抬眸对上他深情款款的目光,终于露出罕见的真正笑意。
  “我会看着你后悔……昊不飞,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在第一眼瞧见你,心头就有些乱了方寸,不过那是为你的桃花脸;而后你穷追不舍,我的确是有些喜欢你,直到方才你深陷小春的掌握中,我才知道什么叫心慌意乱,巴不得为你受过。”
  她的口气很温和,莫不飞闻言却偷偷地狂喜起来。她的话无疑是热情的催化剂,让他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他把心里累积的无数快乐全化为很温柔的激情。
  他轻轻吻着她的脸颊、她的眼廉上高兴地低语:
  “我不后悔。”他小心拉着她倒在床上,顺手扯下床幔。“娘子,你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是很高兴,不过你可不可以闭一下眼睛?”床幔后传来害臊的声音。
  “哦!你真的不会后悔?”她重复问道。
  他以为她十分不安,亲着她的额,强调道:
  “绝对绝对不后悔!死也不后悔”她笑了,如他所愿地闭上眸,慢慢地感受他温柔的热情。
  “呜呜……我好后悔,我好后悔,你这样欺骗我的感情很好玩吗?”莫不飞几乎要槌胸顿足了。
  “你在做什么?”天微唏,就瞧见莫不飞抱着一套衣服躲在树下,余沧元见他可怜兮兮,便上前询问。
  莫不飞一听来人声音,立刻跳起来愤恨地瞪着他。
  “为何你不说清楚?”
  余沧元一楞。“说清楚什么?”
  “说……”及时住了口,总不能明白告诉他,都是因为误会了他对鸣祥做了逾矩的事情,自己才决定提早过洞房花烛夜吧?
  这种事说与外人道,只让鸣祥不好做人而已,莫不飞想道。害他一夜难眠,又不敢用力摇醒鸣祥,怕惊她好眠,只得眼巴巴地望着她温温的睡容;又怕她跑了,便在天快亮时,用棉被盖住她,很小心地抱着她一块睡。但没料到等他醒时,她已不见踪影了。
  “你……看见她了吗?”莫不飞问道。
  余沧元面露惊讶:
  “方才我瞧见她往禁地去了,我以为你知道。”
  “我怎……怎会知道?”
  “你们不是共度一夜?”
  “谁说的?难道是我师兄说的?他们的话可不能信的!鸣祥还没成亲,这种话有损她的……”
  “是鸣祥说的。”
  “啊?”莫不飞开始打量起余伧元。“她连这种事也告诉你?”
  “困为我与她都很清楚彼此瞒不了任何事。”
  关系这么密切?莫不飞忆起当初他们一个眼神就能互相得知想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那却是无可奈何之事,只能怨自己无法早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想想,若没有余沧元在背后撑起她部分的重担,也许鸣祥活不到今天、也许更难打开鸣祥的心防……莫不飞突然想起自己的师兄们,虽然个个“阴险毒辣”,但长年的相处,不也在刹那的视线中得知彼此的想法吗?
  “余沧元,你就像我娘子……鸣祥的兄长,按理来说,我是该告知你的,我要娶她。
  “语毕,也不等余沧元阻止,便奔往禁地。
  “兄长?”余沧元的低语随风飘进莫不飞的耳里。“原来,当时我心中那种有别于男女之爱的情感是兄妹之情,才会不忍杀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长年的相处?
  莫不飞在奔向禁地的途中,忽听一声:
  “再看招!”
  “六师兄,别烦我!要打改天打,我找我妻子!”他旋身一掌,把六师兄打得远远的。
  禁地在望,大门虽半开,他不从门入,怕门声惊人,直接飞过高处,跃进禁地范围之内。
  他放轻脚步,走到楼前往窗口看去,瞧见凤鸣祥又停在长柜之前,摸索着那本她义爹留下的本子。
  他不甚苟同地蹙起浓眉,不喜她以毒攻毒的手法来克制她心里的恐惧。
  何况……何况昨晚真的让她很惨吗?惨到让她产生对她义爹的那种恐惧吗?莫不飞有点哀怨地搔搔耳。
  “其实我也很努力啊……”
  “谁?”
  莫不飞正要说“是我”,忽然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闯进他与她之间。
  “是我,莫不飞的师兄。”
  大朋师兄?莫不飞大吃一惊,奇怪他为何突然在此?他连忙躲在墙后掩去自己的身形。
  大朋五师兄走进房内,咧嘴邪笑道:“凤姑娘。”
  凤鸣祥微微颔首,温和有礼地说道:
  “五师兄,天才初亮,你怎么不多休息呢?”
  “咱们几个师兄弟一向天未亮就醒,我出来走走时瞧见一个小男孩,跟他聊了一会儿,才知道一件事。”
  凤鸣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笑容里的邪气。
  “我可不是坏人。”大朋强调:“父母生我,我是没法子决定我的长相,我是不似莫不飞那小子自出生就有桃花相,可是我叫大朋。”
  莫不飞眯起眼,咬牙切齿起来。
  “大朋?”凤鸣祥疑惑。
  “大鹏展翅啊,凤姑娘,据说你的姻缘里有大鹏展翅之相,我正好叫大朋,这当然并非巧合啊。”他上前一步,凤鸣祥立刻退后一步。
  她温温笑道:
  “五师兄,你是在说笑吗?你若想胜过莫不飞,尽管找他去;你想试我是否尚有内功在,答案只有两种,有或没有,如果是前者,我怕你会受伤。”
  这么容易就被点破心思,大朋心里略感惊异,显是没有料到小师弟的未来娘子也会是一个聪明人。
  他叹道:“咱们师兄弟虽以打败莫不飞为目的,却从末想过要走旁门左道,所以对你的内功我一点兴趣也没有。莫不飞的武功远远超出咱们之外,他也不喜走邪门道,但他喜欢你,势必会有肌肤之亲……昨晚之后……”他远远地跟着她,仍然看不出私传在江湖上的谣言是否真实。
  如今功力到底是过继给莫不飞了上远是仍在她的体内?
  若是前者,那要打赢莫不飞的日子,真是遥遥无期;若是后者……其实小师弟有这样一个内功才智兼有的娘子,对他们师兄弟也没有什么好处。
  难道——这一辈子真只能当莫不飞的败下臣吗?一思及此,大朋的脸色顿成苦瓜。
  即使是苦瓜脸,他还是一脸的邪魅,若是在他处相遇,必对此人敬而远之。凤鸣祥想起第一次遇见莫不飞时,正因他一脸的老实相,心里的好感才会加上几分。
  “原来,我对人之皮相还是脱不了第一眼印象,反而是他一认定了我,不曾注意过我的貌色。”
  大朋闻言,只觉她跟小师弟一样喜欢自言自语,难怪会一拍即合。
  “那可不行,我叫大朋,明明就是大鹏展翅,你跟了他迟早要分开,因为你命定中人是我,不如先与我,”“风大朋!你拆人姻缘,还算人吗?”
  大朋暗叫不妙,背后劲风立至,他赶紧闪身到凤鸣祥身后,喊道:
  “偷袭行径乃小人所为!”
  “你想抢我妻子就不是小人吗?”莫不飞恼了。差点打到她,她连动也不动地看着他,他及时停掌在她面容一寸前,改抄抱她的腰至身边。“你想吓死我吗?我差点把你当小人打!
  ““你起来得真早。”她温声说道。
  “我当然起来得早……”他蓦地住嘴,红晕爬上娃娃脸,想起了昨晚的事。
  “你……你……”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
  他张口欲言,视线却溜到她温润有神的脸孔后又移到她细白的颈项,顺着颈往下看,是青色的男衫,他的脑海不由自主浮现昨晚她柔腻滑嫩的身子。登时,他的脸充血,不顾一切抱住她。
  “你根本是想要试试我到底有几个胆,你知不知一大早我就不见你,心头有多紧张?
  怕你又有了心事,我不是余沧元,没法跟你眼神交流……总之现在我可不管,为什么你要骗我了,反正做了就是做了,我也不管大朋师兄是不是你命中良人,我就是你的了,你一定得要负责!”
  “我要负责?”
  “是,你得负责。”他贪恋地咬着她的耳垂,她却没有挣扎。他心中大喜,这表示她也将他当相公看待了吗?等等——他甩甩头,立刻跳开两步,掩饰他心里的小鹿乱跳。
  凤鸣祥见他的举动奇异,笑道:
  “你又怎么了?”
  “踏进堕落的第一步,果真就万劫不复了。”他喃喃道,随即正色回答她:
  “除非你真是我娘子了,我想咱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喔,”她点点头。
  就这样?连一点反驳之意都没有吗?莫不飞心里哀叫,见她仍是笑颜以对,只得叹了口气。
  “那,鸣祥,咱们尽快成亲,好不好?”他委曲求全地问。
  “一大早我忽然醒过来,看见你睡得很熟……”她笑道。
  “我怕你半夜后悔了,或者怕了我……然后就跑了,所以我不敢入睡……”他照实答道。
  “你抱着我,我能住哪儿跑去?”她还是笑着:“我看着你的睡容,忽然发现你跟我的头发缠结在一块,怎么拉也拉不开来。”
  莫不飞正要开口,她又道:
  “突然之间,我就想来这儿了。”
  “你应该叫醒我的。”他柔声说道。
  “我只是觉得很好笑,每个人,包括义爹,都在赌,赌那荒谬的内力只要一夜就能白白地过继到他们的身上。”瞧见莫不飞一脸错愕,知道他根本忘了阴阳交合后极有可能得到的好处。凤鸣祥踮起脚尖,偏着脸轻轻吻了下他的厚唇,虽带笑,语气却颇为感动地说道:“你是唯一一个忘了的男人。”
  莫不飞明白她面不改色下的动容,很贪心地舔了舔唇,才咧嘴笑道:
  “我功夫要那么好做什么?只要够保护我妻子就好了,唉,不过你现在也有自保的能力了……”他看一眼久未住人的房,只觉一片阴沉。“我不爱你一早就到这种地方,如果可能的话,真想一把火烧了它。”
  “好啊。”
  莫不飞立刻瞪着她。
  她无辜地说:
  “你不要?”
  “要!要!当然要烧了它!咱们现在就烧它!”他大喜,连忙要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这种阴沉的屋子是早该烧了。她留下她义爹居住之所,等于难割开过去的回忆,如今烧了,等于重新开始,怎能不教他高兴?
  “由你开始分野。”她突然说。
  “什么?”
  “我是说,我早上醒来时,看着你的睡容,忽觉我活在现在而非过往。”
  啊啊,如果早知自己的睡容可以引发这么多好事,他早就死皮赖脸地跳上她的床,是自己蠢啊,一遇她就像遇水一样,没了辙!莫不飞心痛想道。
  “总之,我想了很久,我义爹无所不能,他留下的手书必是存心,一来是要连他死了也让我无法脱离他;二来我猜小春在义爹死后不久,曾回来寻到了这本手书,才故意放出风声,毁我生活。一大早我来,是不愿再看一眼手书,想先烧了它。
  莫不飞警觉地停下脚步,转身看她空空如也的双手。
  “在哪?”他面露惊慌的表情,让她有些好奇。
  她摇摇头,道:“方才你跟你师兄打斗,我不小心弄掉了吧。”
  莫不飞快步再奔进屋内找了半天就是找不着,远方,忽然传出大笑。
  “我的天!真被五师兄摸走了。”
  “再讨回来不就好了吗?”
  “不!”他差点自杀啊,抓着他未来娘子的小手就往外跑。“上回我跟踪你而来,也瞧见了你正在看你义爹的手书,我一时好奇便跟着也看了,看了之后我又气又恼,就……就.……”
  “就?”凤鸣祥小心翼翼地问,看见他发红的耳根。
  “就一把火先烧了那手书,另外再写一本……”
  乌云顿罩头顶,凤鸣祥紧张问道:
  “你写?”
  “当然是我写!我就怕你哪天又回来看你义爹的手书,明明他是故意留下的,偏你死脑筋就爱以毒攻毒,我便自己写了一本放在里头。”
  “你……写了什么?”凤鸣祥的脸色稍稍变了。
  “当然是不足外人道的事啊!”他很害羞地说:“你知道的嘛,就是那种非常肉麻到连昨晚我对你做的事都不足以形容!”
  “我的天啊!”面不改色的脸终于第一次转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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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1楼 发表于: 2007-07-05
尾声

 

  “五师兄,还给我!”
  “还你?可以!咱们先来打一场,你若输了,我就还你。”
  “五师兄,你们何苦一直纠缠于我?”
  “啐,你以为我们喜欢吗?若不打败你,咱们剩下的几兄弟就无法退出师门,你知道届时咱们的下场会有多惨吗?多惨吗!”
  “也不过就是……”
  “凤姑娘,你随时可以变心,我就是你命中的大鹏展翅——”
  “住口!鸣祥,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对了,娘子,你换上女装好不好?其实你穿女装也很好看啊,为什么一天到晚穿男装呢?咱们走在街上时人家会误会的耶——”
  “你很介意被误会一辈子吗?”
  “当然不介意,可是……啊啊等等,你是答应要跟我成亲吗?”
  “莫不飞,你的对象是我,怎么转移目标人”大朋跃到他面前正要出手,却被莫不飞一拳打飞到老远去。
  “鸣祥娘子,你可不可以说得明白点?”他巴着她问,桃花眼眨巴眨巴地望着她。
  凤鸣祥撇开微微红起的脸,咕哝道:
  “你只要能保护你妻子就够了……”见他热切地点点顽,她清了清喉咙:“你认为是你的内功深厚,还是我的?”
  莫不飞一脸茫然。
  “你要有心理准备,一辈子是很长的,哪天要被你妻子打,可不能有怨言。”
  被打?谁能打得了他?普天之下能动得了他的,只怕要屈指可数了,若再除掉一些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他恍悟,她的内力尚留在她体内,如令真气极佳,已不若过住难控,没有对上一掌,谁也不知是他的内功好,还是她的!
  他的嘴张大,狂喜喊道:
  “鸣祥娘子,”中气十足的声音几乎震翻了天水庄。
  远远的林子间,沈小鹏掏掏耳朵,嘟嚷着:
  “喊这么大声,又没人耳聋,哼。”他不甘不愿地看着莫不飞用力抱住凤鸣祥的身子。
  算了,反正他还有娘,让一个鸣祥给恩公也算是还他一个恩情。
  他抬起脸望着身边的妇人,问道:
  “娘,为什么小春挟持恩公时,你只躲在林后,不肯去救鸣祥眼恩公?”他记得自己奔回去找娘时,娘着急得像被火烧一样跑去要救人,却又突然在林中躲了起来。
  “因为不需要娘出面了。”
  “那为什么你不见恩公的师兄们呢?”
  “废话,娘是守寡妇人,岂能见外人?”
  沈小鹏停顿了一下,看着莫不飞远远地又跳又叫的,凤鸣祥只是微笑地跟在他身边。曾经,他以为就算有一天他娘很不幸地再嫁了,鸣祥也不曾有其他的男人,但现在鸣祥有归宿了,他娘呢?
  他又转身注视娘亲。
  “那,娘,你寂寞吗?”
  “咦?”
  “爹死了这么久,娘不寂寞吗?”
  “傻儿子,娘有你就够了。记得吗?娘要靠你养一辈子,活到老,你就得养到老,唉,可惜鸣祥被人抢走了,你娘也少一个好相处的熄妇,不过咱们算是有成人之美了。鹏儿,你记得以后要娶妻,得先经过娘这一关,娘同意了,你才能讨。你要知道,这年头当婆婆的是很容易就受媳妇虐待的……”
  沈小鹏薄薄的睑皮有些在抽动。他早就怀疑其实他娘把他许给鸣祥,不是为了鸣祥命中的大鹏展翅,而是为了她自己在打算。
  他看着恩公追上五师兄讨手书,飞跃起的身子像一只大鸟在展翅般,他又想到一件事,问道:
  “娘,为什么鸣祥她们都喊你绣娘?”
  “因为你娘的刺绣一等一的好啊。”她很得意地说。
  “这么说,绣娘不是你的闺名喽?”
  “嗯哼。”
  沈小鹏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侧面,暗暗吸口气,喊:
  “娘,你叫非君吗?”
  从来没有看过娘转身的动作这么快,背着光的脸孔让他瞧不出端倪来,他想要走出暗处,仔细看看他娘此刻的神色,她娘却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是谁告诉你的?”
  “一个男人……我不认识他,那天我跟鸣祥去买祭拜爹的东西,后来她跟恩公落水时,我要回庄通知余叔叔遇见的,娘,他是谁?为什么冲着我喊你的闰名?你不是说,咱们没有任何的亲戚了吗?”
  “谁说咱们有亲戚的?咱们只有鸣祥跟你余叔叔还有司徒寿是亲人,其他的一律不算。
  他娘的声音有些急促。娘爱哭爱说谎,却不曾见过她惊慌失措,沈小鹏连忙安抚她,道:
  “不算不算都不算,这世上就只有娘跟我,我长大后只养娘、只要娘,其他的人我都不要了。”
  他屏住气息望着背光的娘亲,她仿佛凝视了他许久,才慢慢地搂他入怀。
  她柔声说道:
  “这才是我的乖孩子。”她的视线落在远处凤呜祥身上,凤鸣祥突然停步往这里看来。
  莫不飞终于把五师兄打个半死,抢回手书,走回凤鸣祥身边。他顺着她的视线往林中瞧去,也眼力极好地瞧见他们母子。
  “可别再把我推给沈夫人。”他哀怨道。
  凤鸣祥回过神,轻笑道:
  “我不会了。”
  “是啊,你不会了,但确保万一,我留下这本手书。”他将手书放进怀里,见她瞪着自己,他开心地笑道:“你可以来抢,但我可不保证你抢得到,这玩意可是得在洞房花烛夜给我妻子看的……咱们是提早过了一次花烛夜,但我可不介意再重新来一回——”
  “莫不飞!”她恼叫,忍不住出了一掌想抢下手书。
  莫不飞笑嘻嘻地接下招,随即两人在对掌的刹那,震飞了在旁观看的风大朋。
  一片静默中,风大朋颤抖地开口——
  “太……太过分了!这不等于两个莫不飞的功力吗?要咱们以后怎么打下莫不飞?”
  凤鸣祥睁圆了眼看着交接的双掌,想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功力会这么可怕。她感觉到莫不飞缓缓收回内力,她也依样画葫芦循着他的速度收回自己的内力。
  莫不飞眨眨眼,哀怨地说道:
  “鸣祥娘子,现在我知道你有自保的能力了,可是请你能不能不要将你相公当仇人打?
  如果打死人了,你要我怎么对你负责?”他可怜兮兮地从怀里掏出手书递给她,道:“你要看给你就是了,反正你注定就是我妻子了。”
  凤鸣祥瞪他一眼,接下他的手书,又迟疑了一下才忍不住好奇心,慢慢翻开第一页——
  “轰”地一下,她的脸颊顿若火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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