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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琼瑶全集》之《还珠格格Ⅲ告慰真情》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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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07-02
— 本帖被 垂阳紫陌1314 从 文学沙龙 移动到本区(2007-07-28) —
注:还珠格格系列第三部《告慰真情》系伪作。





  这《还珠格格》的第三部,在我的原计划中是未做打算的。

  还珠格格一直是我构想中最喜爱的人物,她天真烂漫、热情善良、胸无城府,可以不知天高地厚;她嫉恶如仇,侠肝义胆,能为朋友两肋插刀。在写作第一部的过程当中,我常常为小燕子与紫蔽之间至真至纯的手足情而感动得欷歔不已;也常常为小燕子与永琪,紫薇与尔康之间那“山无棱,大地合,才敢与君绝”的美好爱情而欣慰。在我的心中,一直涌动着一种温情、一种谴绪、一种怜爱、一种感动……直至流泪的境地。因为这虽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事,也不是什么位鬼神的壮举,它却是千百年来人们为之憧憬的人间至情:亲情深似海、爱情深似海、友情深似海……而能集众情于一身的,自古以来,屈指可数。我的还珠格格小燕子就是这样一个为世间真情所包容所呵护的性情中人。所以,我的还珠格格得到了许多有着爱心,善良人们的喜爱。

  第二部中还珠格格与紫蔽和皇后尽弃前嫌,两对有情人也终成眷属,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欢笑、苦痛和磨难之后,我也松了一口气,似乎可以放下手中的笔,品着佳茗的清香,在薄雾缭绕中为他们祝福了,祝愿他们永远真纯,永远善良,也永远快乐了。但我明明又感到一种难卸的责什负在我的肩头。

  自还珠格格第一邻第二部拍成电视剧在全国各地乃至世界各地播放之后,得到了许多观众的喜爱,尤其是那些小燕子的同龄人和崇拜者,更是给了还珠格格最大最多的爱心和最尤私的支持与赞扬,这是我在创作之们所没有预料到的。这些小观众人多数是中学生、小学生,他们对于小燕了的喜爱让我看到了他们热爱人诚、热爱美好、热爱亲情的纯洁天性。他们从小燕子的身上找到了理想的奇托:有最爱她的父母(乾隆、令妃),有最忠实于她的朋友(紫薇、柳青、柳红、尔康),还何最爱他的,愿意为她放弃荣华富贵、放弃一切的爱人(五阿哥调在现在这样一个物欲横流而逐渐忽视人的感情的社会里,在现在这样一个用余钱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甚至可以用分钱来买卖我们心目中珍贵的爱情、亲情、友情的时代里,小孩子纯洁的心灵也被蒙上怀疑的阴影,倘若我的小燕子能够以她的天真善良和热悄来抹去他们心头的阴影,这在我是丙欣慰不过的了,因为我也曾揣着一颗多愁善感的心走过我的少年、青年时代。我理解他们,我也同情他们,更重要的是。我爱他们!我希望他们每一个人的青春都快乐。如我曾所说的,所信仰的那样:人生,什么都不重要,快乐最重要!

  但我也以一颗爱他们的心,替他们担忧着,毕竟小燕子的故事是一个杜撰的故事,是一个永远的理想。为了完成小燕子性格的塑造,我特意将她安排给清代的明君圣主一一一乾隆做父女,让她在乾隆那儒雅广博的胸怀里沐浴着爱的阳光,也让一切任性而发的小儿女乖戾行为和率性而为的无常行动在乾隆君临天下的包容中一一化解。因此,我又重新拿起笔,继续写我的小燕子的人生故事。不为别的,只为告诉所有爱我的人们和我爱的人们,特别是我的纯洁美丽、晶莹剔透的小观众,读者们:世界是美好的,但它有时也是喜怒无常的,它会把一个人无辜的颠来倒去,沉人浮出。古人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也是要说出做人的危机时时在,处处在。这对于尚未成年,不诺世事,充满理想的少年更是危险,如小燕子胸无城府,没有处世经验而曾经吃过的亏。小燕子有她可亲可敬的皇阿玛,而在现实生活中的小燕子们,却未必再有如此理想的结局。

  因此,我想我的小燕子在未来的日子里将会一天天成熟,在责任面前,她终于懂得如何去肩负;在艰难险阻面前,她懂得去处理,去解决,不再冒冒失失,疯疯癫癫。但她依然快乐,囚为她依然拥有着亲情、爱情和友情,并且,这份人间至情在她心目中越来越浓郁,越来越醇香,只因一一一心中有爱,人间有情!但愿我的小观众、小读者们能够健康地、快乐地成长,在今后的人生旅途上,永远有着一颗至真至纯至善的爱心。

  琼瑶2000年于台北可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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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07-07-02




  乾隆二十九年深秋,北京,威严、神秘、端庄的皇宫内院。

  乾隆身着驼色缎袍,系着卧龙袋,外边套着一件石青套扣背心,正信步而来,一边走一边赏玩着夹径而生、千娇白媚的菊花。

  纪晓岚随侍在侧。

  沉吟半响,乾隆忽然停步开言:

  “晓岚,古人常将梅、兰、菊、竹譬喻品性高洁、纤尘不染的雅士。梅、兰。竹这三样朕倒觉得没什么,以清纯、高洁、淡雅甘居姻静。只这菊花,朕观其一样的妩媚多姿,而且一一簇簇地热闹得很,比之梅、兰、竹要俗气了很多,竟然也能博得千古文人雅士的喜爱。倒令人有几分费解。”

  “皇上所言极是,只不过,依臣之见,这菊花花叶繁多,看似俗气,内里倒不输给梅、兰、竹。”

  “悟?”

  “皇上明鉴:菊花花期多半在深秋时节,正是百花凋零,万物萧条的时候,这菊花却能凌霜而开,并且不失娇媚,有着花的美丽本色,此其一;菊花别有一番香气,沁人心脾,是梅花。兰花之清香所不能比的,此其二;其三,菊花根茎味辛甘,常可人药,就连它的美丽花盘也可以人药。有的菊花甚至可以用来冲茶饮用,喝起来清香四溢,还可以清火解热。所以,臣以为菊花虽较之梅、兰。竹俗气,却比它们要有用得多,故深得文人喜爱。”

  乾隆摸了摸唇须,哈哈一笑:

  “纪卿你可真是才思敏捷,经你这么一解,朕也觉得这菊花确确实实是俗得可爱,俗得可敬啊!”

  忽然,乾隆爽朗的脸又忧伤了下来:

  “是啊,人都说香妃来自回疆,来自蛮夷之族。不懂宫中规矩,不识皇恩浩荡。但又有几人知道她在朕心目中恰恰就是那高洁的梅花。兰花……可朕觉得她吏象菊花,妩媚、纯洁;别的妃嫔都巴不得朕的宠幸,只有她为了尊严和爱情,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抗拒朕,朕心里对她真是又是气恼又是敬爱……唉,只可惜朕无福消受。”

  “皇上圣明,这儿女情长之事,为臣的不敢多言,还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保重龙体啊。”

  乾隆看了看纪晓岚,也不再说话。

  君臣二人一时无语,只管行路。

  半响,纪晓岚忽然上前一步,面带微笑,注视着乾隆,说道:

  “皇上,臣忽然有了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晓岚,有话就说嘛!是什么想法”

  “回皇上,臣刚才思量皇上自上次微服私访之后,一直没有正式地出巡过。据说现在的江南在皇上的圣治之下,一年比一年富庶,臣以为皇上不如趁这一段日子国事清明,去巡游一下江南,一来散散心,二来也显得皇恩浩荡,恩泽被于万民啊。况且时下江南气候温暖,皇上也可以避避这北地的寒气。”

  “哈哈,纪卿的心思与朕的心意不谋而合。这两天,朕也打算着要出宫,但又想着微服私访多了,也没多大意思,圣驾巡游又有点兴师动众,劳民伤财。所以,还没拿定主意!”

  “皇上不必多虑。只要圣驾出巡,知会各省州府官员,不必排场,各司其职就行,叫福康安挑选高强侍卫随侍保护,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乾隆略一沉吟。

  “好,纪卿,现在你就去给朕传旨,准备一应出巡事项,定于下月初八起驾出宫!”

  “臣遵旨,臣告退。”

  纪晓岚匆匆退下。

  小燕子和紫薇并肩走在皇宫花园内。

  “紫薇,这一段日子我觉得好闷呀!看来给人当老婆,尤其是做那个什么妻什么母的,就更难了!”小燕子一边挽着紫薇的手,一边抱怨。

  “小燕了,我们做女孩子的,能够得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已经很不容易了,况且这男人又那么痴心相侍,我觉得我真的好幸福,老天对我真的不薄。”

  紫薇满脸都洋溢着幸福,

  “小燕子。你是不是又跟永琪闹别扭了?”

  “那倒也没有,只不过觉得结婚以后好象麻烦事就多得不得了。比如要管着府里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家人,还要时不时跟着永琪出去应酬,那些酸不拉叽的文人一凑到一起就要吟诗作对。那些女人家就都坐在内堂,说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事,我最不爱听,所以每次都如坐什么毛毯!”

  “如坐针毡!”紫薇“噗嗤”一笑,“老毛病又犯了。”

  “唉,没法子,那些成语都快认识我了,可我还是不认识它们。嘻嘻,不管它,好在现在皇阿玛也不会再考问我的学问了。”

  小燕子得意地朝紫薇作个鬼脸。

  “谁说朕不考问你的学问了?”

  小燕子,紫薇闻声吓得急忙转身。乾隆正满脸威严地站在两价格格的身后。

  “皇阿玛吉样!”

  小燕子,紫薇赶紧一甩帕子,屈身请安。

  “皇阿玛,你吓死我们了!你什么时候从后面钻出来的?就象天神一样,突地一下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的眼珠子部快掉下来了。”

  “哈哈……,朕本来就是天子嘛,当然是来无影,去无踪。至于你的眼珠子,那是你太不禁吓了,你看,紫薇就比你镇定。”

  “那是,那是,小燕子向来最佩服皇阿玛英勇盖世,是什么鸟什么汤,是世上最好最好的皇帝!”

  乾隆一听,笑得前仰后合。

  “小燕子,你真是无师自通啊!朕在小的时候,曾听老佛爷说起当年圣祖在世时,曾结交过一位少年朋友,是个假冒的太监,名叫小桂子,也是机缘巧合进得宫来,老天有怠,让他与圣祖康熙皇帝成了生死之交的朋友。”

  “这小桂子,我在民间的时候,也曾在话本中读到过。”紫薇说。

  “唉呀,紫微你先别插话,让皇阿玛接着说,这小桂子究竟有什么能耐,能够跟皇帝爷爷做朋友?”

  “这小桂子就是你小燕子的祖师爷,不肯念书,不学无术,和你一样的机灵鬼巧。所以虽不怎么守规矩,也经常闹些笑话,却在宫里头讨人喜欢,是最得人心的一个。这流传下来的笑话,其中有一个就是这‘鸟什么汤’,同你是如出一辙。你说,他不是你的祖师爷,又是谁?哈哈……”乾隆忍不住又笑起来。

  紫薇也忍不住笑起来。

  小燕子气哼哼地要打紫薇,

  “紫薇,你也笑我,气死我了!”

  “不过,小燕子,人不光要有‘聪明’二字,也要有学问。今后,你要多向紫蔽、晴儿学习学习。你既已嫁给永琪做福晋,就要担起千斤责任来帮助永琪。”

  “是,小燕子一定听皇阿玛的活,认真读书,认真学习。”

  小燕子一本正经地向乾隆屈屈身,一边又向紫薇吐了吐舌头。

  “朕正预备去慈宁宫给老佛爷请安,你们也一起去给老佛爷请个安吧。”

  慈宁宫内,晴儿、老佛爷、令妃正逗着小阿哥。

  “皇上驾到!”“还珠格格,明珠格格到!”

  众人起身迎接,

  “皇上吉祥!”“还珠格格吉祥!”“明珠格格吉祥!”

  乾隆一手提着袍角,笑呵呵地大步跨进殿来,小燕子,紫薇紧跟其后。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小燕子给老佛爷请安!”

  “紫薇给老佛爷请安!”

  太后笑咪咪地看着大家:“不用多礼,都起来吧!”

  乾隆走近太后身边,用手逗弄着偎在令妃怀中的小阿哥:

  “叫阿玛!阿玛来了,怎么还不叫阿玛?”小阿哥却一个劲地往后缩,身子扭来扭去,就是不肯叫。

  太后在一旁心疼他说:

  “看你把孩子吓得!皇帝今天怎么如此空闲?”

  “托老佛爷的洪福,最近以来,各地上的奏折报的都是喜讯,很有点天下太平,国事清明的样子。”

  令妃满脸带笑,深情地望着乾隆:“皇上圣明,是天下百姓的福气啊!”

  “令妃过奖了。朕一心要当个仁君圣主,有时想起来,比圣祖皇帝康熙在位时,还是差远了。”

  乾隆转身坐在老佛爷旁边,若有所思说:

  “天下太平,国事清明当然好,但朕心里老是有着一点担心,觉得这平静的后面总有些古怪!”

  “古怪?”

  大家都很意外。

  “所以朕想借此机会圣驾出巡,去考察一下各地的民情。”

  太后赞许地点点头,

  “做皇帝的,也该如此体贴民情。阿弥陀佛!”

  “老佛爷,朕想请你老人家一起出巡。一来出去看看风景,二来也显著太后一片慈悲爱民之心啊!”

  太后略一迟疑,

  “这似乎不妥吧,祖上规矩,后妃一般不许随意出宫。”

  “规矩都是人定的。况且太后不比一般后妃,是朕的亲额娘,是朕的意思,要请额娘出去散心,有何不妥?”

  晴儿挽着太后的手,笑着说:

  “是呀,老佛爷,上次你去五台山烧香拜佛,不也是出了宫吗?你要是跟皇上一块出巡,我晴儿也能沾上点光,出去看看美丽的风景呀!”

  “对!对!晴儿说得很对,老佛爷奶奶你就去吧,小燕了也跟你一块去,我还可以保护你,肯定要比那些侍卫强。”

  小燕子按捺不住,又卷袖子又踢腿,兴奋无比。

  “小燕子,你别高兴太早,朕可没说要带你去。至于紫薇嘛,朕是肯定要带的,朕就爱吃那‘红嘴绿鹦哥”

  乾隆一本正经地说。

  小燕子一听急了,赶快跪下:

  “皇阿玛,小燕子这里给您叩头了,求求你带上小燕子,你不知道,紫薇一刻都离不开我的。”

  “是吗?”

  “当然是的!”小燕子赶紧拽拽紫薇的衣袖。

  紫薇拼命忍住笑,点点头。

  乾隆见状,故作惋惜地说:“既然这样,朕只好……”

  小燕子惊喜地:

  “皇阿玛,你答应了!”

  “朕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朕只好也不带紫薇去喽!”

  “什么!怎么能这样!”

  小燕子沮丧地坐到地上。

  众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乾隆也忍俊不禁,

  “起来,小燕子,坐在地上成何体统?朕既然带了紫薇,当然也要带你小燕子啦,而且,朕不光要带上你们俩,还要带上永琪和尔康,这下,你满意了吧?”

  “真的?皇阿玛万岁!万岁!”

  小燕子高兴得一骨碌爬起来,举臂山呼。

  小阿哥也在一旁高兴地直拍小手。

  此刻,慈宁宫内一片温馨祥和的气氛,笑声四溢。

  太后忽然收敛了笑意,正色对乾隆说:

  “皇帝,额娘我有个不请之请,不知当说不当说。”

  “皇额娘不必跟朕客气,但讲无妨。”

  “我想请问皇帝此次出巡,是否准备带上皇后一同去?”

  “这个……”

  乾隆欲言又止,十分为难的样子,

  “这个朕倒不曾考虑过!”

  “皇帝这次请额娘我一同出巡,我也想出去散散心。俗话说得好:‘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苏杭地方的风景秀丽,很是好玩。但前几次皇帝出巡,曾带过孝贤皇后下江南。现今皇后已经封后多年,一直没有出过宫。皇后在宫内为后宫之首,也怪难,怪可怜的。你做夫君的,也应该叫她去玩耍一下,开开心!”

  “皇额娘的心思朕明白。只是朕心中气恼她先前那些有失高贵典雅、有失母仪风范的举止,哪里及得上孝贤皇后的千分之一?实在让朕难以平息掉心中的憎厌。”

  “这个我知道,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额娘我不也曾做过错事?如今皇后她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皇帝就该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

  “是啊!皇阿玛,我小燕子都和皇后娘娘和好了,小燕子也不恨她和容嫫嫫了,其实,有时候她们也是为了皇阿玛才那样做的嘛!紫薇,你说我说得对吗?”

  “小燕子说得对,皇阿玛,皇后她其实也很苦。她心中比谁都爱您,维护您,当初,她那些有失高贵典雅、有失母仪风范的言行举止也都是为了皇阿玛您的安全、健康着想,情非得已啊!”

  紫薇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乾隆,真诚他说。

  小燕子也用一双真诚的眼睛热烈地望着乾隆。

  乾隆叹口气,歪过身子,问令妃:

  “令妃,你说朕该怎么办呢?”

  令妃一边抚着小阿哥的小手、一边微笑着说:

  “皇上,臣妾也想请皇上带上皇后娘娘一同出巡。一者,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礼该如此;二者。皇后娘娘最近心情一直很低落,出宫散散心是再好不过的了。”

  “朕原打算带你去,令妃,你就不想去吗?”

  “臣妾当然想去。只是现在阿哥年纪尚小,离不开娘,加上臣妾产后身子一直虚弱,太医叮嘱不宜远游:所以还请皇上玉成臣妾的一片赤诚之心。”

  乾隆不由感慨万分,

  “令妃,朕真的没有看错你,你真的有着宽大的胸襟呀。皇后要是能像你一样容人,朕也心满意足了。”

  晴儿走过来,向乾隆行个万福:

  “晴儿也希望皇后娘娘能一起去,皇上一向宽容,一定会答应的。”

  “老佛爷的旨意,朕哪敢违抗?谨遵老佛爷懿旨!”

  乾隆垂手打个千,调皮地冲众人眨眨眼睛。

  众人这才舒了一口气。

  坤宁宫。皇后坐在床榻前,一脸落寞的神情。

  容嫫嫫挥着手帕,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恭喜皇后娘娘!”

  “容嫫嫫请起!”

  “容嫫嫫,你看我这坤宁宫哪里还有什么喜事可盲?现在,皇上临幸的次数越来越少,其他妃嫔更是不来光顾,真是人心势利,满地都是趋炎附势之徒。”

  “皇后,这次奴婢真的有喜讯要禀报娘娘”

  “容嫫嫫,你不要再安慰我了。如今我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哪里还有什么尊贵可言?这皇后二字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可怜,这天地之大,只有容嫫嫫你对我忠心耿耿,这皇宫内院之深,只有我们主仆二人相依为命!”

  说着说着,皇后脸上流出两行哀怨的清泪。

  “皇后不要大伤心,保重身体要紧。刚才奴才听慈宁宫的宫女说皇上下月要圣驾南巡,太后,皇后也一起去。”

  “真的?”

  皇后眼中闪出喜悦的光泽。

  “皇上?皇上?皇上他说要带我一起出巡?”

  “是的,娘娘,这话千真万确!”

  皇后喜极而位,禁不住喃喃自语:

  “皇上终于肯原谅我了!他终于知道我的一片苦心了!皇上,你知道吗?臣妾心里只有一个你,再也装不下别的人。臣妾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皇上的尊严和安危……皇上肯带我出巡,想来还是没有忘了这多年的夫妻情份。”

  容嫫嫫在一旁欲言又止,表情复杂地望着皇后。

  一会儿,皇后从自言自语中回过神来,见容嫫嫫奇怪的表情,不由语气带上了几分严肃:

  “容嫫嫫,你有事瞒着我吗?”

  “奴婢不敢,奴婢刚才见皇后娘娘高兴,奴婢打心底里替皇后娘娘高兴。有多少日子没见娘娘开颜笑过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皇后越发的满腹狐疑。

  “回娘娘,奴婢听说皇上原本并未准备带皇后娘娘您去,而是带令妃娘娘。是老佛爷的意思要让皇上带您出去散散心。”

  “啊?”

  “奴婢还听说皇上当时并未允准。后来还珠格格。明珠格格、晴格格、还有令妃娘娘为皇后娘娘求情,皇上最后才答应下来。”

  “原来是这样?!”

  皇后恍然大悟,不禁悲从中来,身子一晃,赶紧抓往身边的茶几。

  “皇上他居然如此薄情寡义!我的心好痛!”

  “娘娘请息怒!皇上还有话,奴婢不敢说。”

  皇后直起身子,脸上重又现出森严的表情,双眼空洞地望着容嫫嫫身后,喝道:“说!”

  容嫫嫫吓得双腿一跪,叩下头去:

  “娘娘千万要保重呀!……”话未出来,声音却埂住了。

  “皇上说娘娘先前做的那些事有失高贵典雅,有失母仪风范,及不上孝贤皇后的千分之一。”

  皇后听了,顿时如五雷轰顶,呆若木鸡,脸色惨白。

  “他,他真的是这么说?”

  “娘娘!”

  容嫫嫫也禁不住老泪纵横,

  “都怪奴婢没有侍侯好娘娘,让娘娘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皇后呆立半响,气若游丝地挥挥手:

  “容嫫嫫起来吧。这些都不能怪你,怪只怪这世间有的只是‘痴心女子负心汉’!……皇上心中只有一个孝贤皇后,我哪点比不上她?说什么高贵典雅。与世无争?……还有令妃……,想不到皇上竟如此看我!”

  “娘娘不要太伤心,身子要紧。皇上乃一国之君,想要女人那是易如反掌。男人其实都一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既要端庄典雅,又要千娇百媚。皇后往后听奴婢一句劝,见皇上顺着他点,别老跟他怄气。”

  “容嫫嫫,我这一辈子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娘娘千万别说这话,只管宽着心坐稳东宫之首,有我容嫫嫫精心侍候着你,你就好好过安生日子,别再去管那鸡毛蒜皮让人烦心的事了。”

  皇后默不做声,只管发怔,半响,才说道:

  “刚才,你说小燕子和紫薇那丫头在皇上面前为我求情?”

  “是的!”

  “还是这两个民间的格格有人情味。这皇宫内院阴森恐怖,我常常觉得好冷好冷。”

  “娘娘!娘娘!不要吓奴婢。”

  容嫫嫫惊慌失措,连忙叫皇后。

  皇后忽然露出一种很奇怪的微笑,说不清是伤痛还是欣慰:

  “我没事,容嫫嫫。皇上是说下月出巡,具体日子定在哪一天?”

  “这个奴婢倒不曾问清楚。奴婢这就去打听。”

  “也好,打听清楚了回来告诉我,我也要准备才行。”

  皇后又恢复了她惯有的严肃高做的神情。

  “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告退。”

  容嫫嫫屈屈身请安,甩着帕子走出宫去。

  漱芳斋门外。

  乾隆一手拉着小燕子,一手拉着紫薇,

  “朕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你们漱芳斋了。”

  还未进门,小燕子便大叫:“明月、彩霞、小邓子。小卓子!我小燕子回来了;你们在哪里呀?”

  明月、彩霞。小邓子。小卓子闻声跑出来了,满脸欣喜:

  “格格回来了,格格回来了!”

  一看到乾隆,众人急忙跪下:

  “皇上吉祥。还珠格格吉祥。明珠格格吉祥!”

  乾隆微笑着环视大家:

  “都起来吧,这些日子是不是想念你们主子啦?”

  “回皇上!奴才们自格格出嫁以后,每日都想念格格,晚上睡觉都梦见格格回来了。想格格可把奴才们想疯了。”

  小邓子一边垂手打千,一边笑着回乾隆的问话。

  这边,小燕子、紫薇一人拽一个,拉着明月。彩霞问个不停。

  “明月,彩霞好象瘦了,是不是想我们想得太厉害?”

  “平时你们都做些什么,也不去看看我和紫薇,真不够意思!”

  乾隆被晾在一边,只好自打圆场:

  “小燕子、紫薇,知心话说够了没有?就这么忍心把皇阿玛一个人晾在一边,也不请进去坐坐?”

  小燕子、紫薇这才恍然大悟,赶紧过来:“皇阿玛,请屋里坐。”

  乾隆一脚跨进漱芳斋,漱芳斋内陈设依旧,洁净如初。

  “这漱芳斋少了小燕子和紫蔽,再干净再漂亮也自缺一股灵气喽。”

  紫薇含着笑:

  “皇阿玛太夸奖我们了。”

  又回身吩咐明月、彩霞:

  “明月,彩霞!给皇上上一杯西湖碧螺春,只要叶心那最嫩的一片。”

  “是!”

  “紫薇,亏你还一直记挂着朕的爱好,跟你娘当年一样的温文尔雅,知意体贴。尔康好福气啊!”

  紫薇听乾隆提到自己的娘,不由地黯然神伤:

  “听奶娘说,娘年轻时候才貌双全,品德贤淑,我要能及得上娘的一个小趾头,我都很高兴了。十八年来,娘不辞辛苦把我抚养成人,费尽心血,受了多少的白眼和唾弃。但她始终坚守心中的那份信念。这坚贞,这爱,都将是我毕生所追求的!”

  “是啊,你娘当年的风采,朕至今回想起来依然记忆犹新。”

  “紫薇,你现在已经够好的了,已经让我小燕子喜欢得不得了,佩服得不得了,你娘比你好十倍,那不成了天上的仙女了吗?”

  小燕子不服气地在一旁嚷嚷。

  “在朕的心目中,紫薇的娘比天上的仙女还要高贵,还要飘逸!”

  “紫薇的心目中,娘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善良,最贤德的女人,没有人能够代替她。只可惜娘死得早,紫薇想要承欢膝下都不能够。”

  “‘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是人间怎样的一种悲痛呀。紫薇,你的一片孝心,你娘在天之灵也会明白的。”

  紫蔽双手合十,仰头面向苍天:

  “感谢上苍,让我终于历尽艰险,完成了娘临终的遗愿,让我找到了不曾享有的父爱!”

  乾隆看着虔诚祷告的紫蔽,亦为之动容:

  “是朕当年负了你们母女,让你们母女受苦了。”

  “皇阿玛,不要伤心了,现在不是好了吗,紫薇回到了你的身边,你多找回一个女儿一一小燕子我,这不是‘一箭两鸟’吗?”

  紫薇一听,“扑哧”一笑:“小燕子,拜托你,不要随意纂改成语好不好?‘一箭双雕’就‘一箭双雕’,哪有什么‘两鸟’?况且,这词用在这也不妥当呀!”

  小燕子苦着脸:

  “又用错了!纪师傅不是说,‘双’就是‘二’,‘二、就是‘两’,雕就是一种大鸟,这样解起来,‘双雕’不就是‘两个大鸟’吗?”

  乾隆乐得合不拢嘴:

  “纪晓岚这个深入浅出的教学方法用在小燕子身上也不灵了,看来,你纪师傅又得想新法子来教你才行啊!”

  “就是,纪师傅常说遇到我,真算遇到了对手了。”

  乾隆忽然对着两位格格问道:“小燕子、紫薇,知道朕为什么要在此时圣驾南巡吗?”

  小燕子。紫薇互相对望一眼,都看着乾隆。

  “朕心里其实最爱香妃,你们却把朕最心爱的人偷偷放走了。朕乃万乘之君,要治你们的欺君之罪本来是易如反掌,但你们出走奔逃让朕的心都碎了。谁:让你们也是朕的最爱呢?朕已经失去了香妃,朕不想再失去你们。朕这些日子来为这事心里郁郁寡欢,险些要闹出一场病来,所以想借南巡之名出去散散心,开阔开阔心胸。”

  小燕子,紫薇敛容凝神听着。

  “另外,对紫薇她娘,朕一直愧疚在心。是朕当年负了她,让她独守空房,含恨终老。虽然朕找到了紫蔽,但一想雨荷,朕就难以心安。所以,此次南巡,朕要亲自去祭奠。紫薇,你也可以去告慰你娘的亡灵!”

  紫薇此时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皇阿玛!紫薇替娘给皇阿玛叩头!娘在天之灵知道您对她的一片真心,她的什么苦什么怨什么恨都可消释掉,化解掉了。”

  紫薇郑重地叩下头去。

  小燕子一脸感动地看着这一切,眼神起着复杂的变化。

  乾隆扶起紫薇:

  “起来吧,孩子!人生有几大快事,诸如‘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却也有几大悲事,这‘幼年失估’也是其一。你和小燕子都是可怜人啊!”

  乾隆颇为感慨,停一会,双眼茫然地望向南窗:

  “朕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呢?”

  紫薇正用手中拭泪,闻言与张口结舌的小燕子面面相觑。

  紫薇回到朝阳门外自己的府前,王嫫嫫带领一大群丫头、老婆子迎上来下跪请安:“明珠格格吉祥!”

  紫薇从暖轿上下来,微笑着挥挥手:

  “大家都起来吧!”

  王嫫嫫起身后,笑嘻嘻地挽着紫薇进门:

  “奴婢刚从天齐庙进香回来,替格格抽了个好签呢!上头说格格是玉皇大帝跟前的侄孙女,还说格格明年要添个贵子……”

  紫薇似乎并未听见,只急着间:“王嫫嫫,尔康额驸有没有来过?”

  “回格格,额驸爷两个时辰前曾来府上给格格请安,奴婢怕格格从宫里回来太劳累了,就自作主张让额驸爷回额驸府去了。”

  “什么?”

  紫薇一听停住了脚,微微皱起了眉。

  王嫫嫫却不急不慢宣讲起她的规矩:

  “格格不要动气!奴婢是为格格着想。今天格格抽了个上上签,按咱们满人的规矩,那得沐浴烧香斋戒三天才行。这三天除了皇上,任何人都不宜进见的。”

  紫薇又气又急:

  “三天?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尔康?”

  原来,自尔康与紫蔽成婚以来,按照满族宗人府的规定:格格婚后住在自己的格格府中,额驸住在额驸府中,要想同处一房,还得禀报内务府记档,因此,紫薇和尔康虽然成亲有一段日子,总共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加上尔康近一些日子忙于国事,见面的机会更少了。

  “格格别怪奴婢多嘴!身为格格,老想着男人可怎么行?也不怕人笑话。格格是金枝玉叶,就更该有廉耻心。虽说格格和额驸是夫妻,但您是君,额驸是臣。您招他他才能进来,您不招他他不能进来。这个道理,格格该比奴婢更清楚。”

  紫薇无可奈何,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你!……可我招他,你也不让进,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样嘛!”

  原来,清代的祖训里要求选用一些精通礼仪规矩的老嫫嫫和上年纪的老太监教导格格。阿哥们的礼仪规矩,一般称他们为精奇嫫嫫和请达太监,他们往往由宗人府直接选派,皇帝并不直接过问此事。清代的公主。阿哥自打生下来就受诸达太监和精奇磨磨教导“规矩”,走路怎么走,落座怎么坐,一举一动都要“仪态万千”,吃饭汤匙磕响碗碟,说话声音粗了,笑时牙出来了,甚或饭吃得多了,端茶姿势不优雅……统统都要“教导”得合乎皇家风范。因此外头看着他们是天上人,他们自己却感到苦不堪言,只不过从小就这样,苦惯了。

  这王嫫嫫就是宗人府在紫薇出嫁后派来负责调教的精奇嫫嫫。王嫫嫫曾是太后的陪嫁丫头,所以,在紫薇这个格格府里,是这个王嫫嫫说了算。紫薇只有气结的份。

  紫薇毕竟来自民间,不象那些苦惯了的格格默默忍受,日子长了,反不觉苦了。当年雨荷视紫薇为掌上明珠,哪里想到会出嫁以后遭到这样的精神虐待:与自己的心上人早已终成眷属;却只能飓尺天涯,不能朝夕相处,这种煎熬,常人尚且难以忍受,何况兰心慧质,温存多情的紫蔽呢?

  紫薇常常为此而伤心落泪。

  但又无计可施。因为紫薇是个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贤女子,她不愿去惹是生非,只愿大家都平安快乐,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王嫫嫫尚不自知,只管蝶蝶不休:

  “奴婢不敢违背格格的意思!奴婢只不过是照着祖上的规矩,给格格留脸面。格格招幸额驸的次数多了,叫人背后指着说难听的话,象是离了男人不能活似的!你们小来小往悄悄见面,奴婢都担待了。这次数一多,可让奴婢怎么做,怎么向宗人府交差?”

  紫薇一扭身,不愿再听,径直进屋去了。

  王嫫嫫一脸冷漠地向着屋里甩了甩手帕,屈了屈身:

  “格格想是累了,就早些休息吧。额驸爷来,奴婢就替你回了。奴婢这就告退。”

  里屋床榻上,紫薇委屈地趴在被垛上。

  巧儿端着一碗参茶:

  “格格,别气坏了身子,把这碗参茶用了吧!”

  紫薇欠起身子,接过茶碗:

  “巧儿,谢谢你!这么大一个格格府,只有你最贴我的心,最关心我。”

  “格格言重了,我们做奴婢的一心只想把主子侍候好,我们也就心满意足了。何况格格心地善良,待奴才们好得一塌糊涂,奴婢都不知如何感谢格格才好。”

  “巧儿,我觉得我近来做人做得好失败!”

  “格格可别胡思乱想。”

  “真的,巧儿,我觉得我自出嫁以后就一直过着好压抑的生活。原以为我可以做一个好妻子,好媳妇,可现在,我想见尔康一面都那么难,哪里还谈得上好妻子?要知道尔康在我心目中是我的全部,我根本不可能没有他的!”

  紫薇忍不住又伤心起来。

  巧儿也陪着掉眼泪。

  突然,巧儿象想起什么似的:

  “格格,听说皇上最宠你了,你何不求求皇上,让他给你免了这些规矩,你跟尔康额驸也就不用分开了。”

  “这一段时间,皇上因为思念香妃,心情一直不好。我也不想用这些小事去打扰他,我只希望皇阿玛开心,只要皇上开心,什么我都忍了。”

  紫薇长长的睫毛低垂下去。

  巧儿又想了想:

  “奴婢知道格格一向不愿招惹事端,对谁都和和气气。可这事毕竟非同小可,事关你和尔康额驸的终身幸福呀!”

  紫薇痛苦地摇摇头:

  “不!不!我不能!我做不到!”

  巧儿也有点急了。

  “要不,我去找小燕子格格,让她替你去说也行!”

  说着就要走出门去。

  紫薇急忙拉住了巧儿:

  “巧儿,万万使不得!你不了解小燕子。小燕子这个人胸无城府,又没半点主意,却最爱打抱不平,对谁都是一付侠肝义胆。她要是知道这事,非要闹翻天不可。所以,这事,我一个字都没有跟她说起过。”

  “那还珠格格就没有被宗人府派精奇格格吗?”

  “她嫁给五阿哥永琪当福晋,当然不用象我们这样。”

  巧儿无可奈何地看着紫薇:

  “格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可怎么办嘛!”

  紫薇睁着一双明亮多情的大眼睛:

  “希望上苍能垂怜人意,保佑我和尔康早日相聚。”

  巧儿忽然眼睛一亮:

  “有了!”

  紫薇急切地看着她:

  “什么?快告诉我!”

  巧儿有点为难的神情:

  “其实也没什么,我想格格可以拿点银子给王嫫嫫,求她让你和尔康额驸见见面。”

  紫薇犹豫不决:“这可以吗?能行吗?”

  “能行!我听说,别的格格都是这样做的。有的嫫嫫比主子还富,就是主于贿赂她们给的。听说有的格格为了这个弄得穷困潦倒,出门会客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真的?”

  “真的!巧儿哪敢欺骗格格?”

  “好!如果用金钱能够买回我和尔康两厢厮守,我愿意用我的所有去换取这份相依相恋!”

  紫薇捏紧拳头,坚定地说。

  一弯残月挂在深蓝的天空,一丛丛花草好象进入了梦乡般的恬静。满天的星星一闪一闪,寻找着天地间深情款款的人们。

  明珠格格府内的花园小径上。

  紫薇和尔康正相依相偎。

  “紫薇,你瘦了!”

  尔康端详着紫薇俏丽的脸庞,抚摸着她清瘦的肩膀,心痛地说。

  “尔康,你也瘦了!”

  紫薇偎在尔康的胸前,手轻抚着尔康的衣襟。

  “紫薇,还记得我们誓言吗?”

  “怎么不记得,‘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紫薇,尔康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两人的心中汹涌澎湃,这世间在刹那间被这对有情人感动得湿辘辘的,天地一下朦胧起来,美得无以言表。

  “紫薇,我们进去吧,下霜了,当心别着凉了。”

  尔康怜爱地拥着紫薇,紫薇羞涩地一笑。

  两人并肩走进卧室。巧儿端上两碗热茶:“格格请用茶!额驸请用茶!”

  “巧儿,你忙了一天了,早些去休息吧!”

  “谢格格关心。奴婢已经把床铺好,也请格格和额附早点安歇。”

  “奴婢告退!”

  巧儿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烛光下,紫薇的脸白里透红,无限妩媚。

  尔康一时竟看呆了。

  “尔康!瞧你!”

  紫薇嗅道。

  尔康回过神来,也不由地笑了:

  “紫薇,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来,我天天都在想你,想我们过去那些同命运,共患难,朝夕相处的日子。有时想你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却不能相见,真的难受极了,简直要发疯……”

  紫薇赶紧捂往尔康的嘴,温柔地望着尔康: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去争这个格格地位,不去看重妻妾的名份,也不会让你受这样的煎熬。”

  “紫蔽,千万不要这样说,也不要这样想,你要知道在我心中,你是我的唯一,也是我的永恒,我不可能没有你,只要有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什么都愿意忍受。”

  尔康急了,抓住紫薇的手,急切地表白心迹。紫薇喃喃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现在这样子不知何年何月是个头啊!”

  两人一时无语。沉默许久,尔康表情决然他说:

  “紫薇,别担心,我还是那句话,会有解决办法的,我们得先忍耐,等待一段日子,等皇上心情好的时候,我们奏请皇上让我们住在一起,皇上一定会被我们的真情感动,答应我们的请求的。到那时候,我们才真正叫做‘比翼双飞’!”

  紫薇顺从地:

  “我听你的!”

  同时又憧憬地:

  “到那时,该有多么多么好,我都不知道我会幸福到什么程度。”

  “紫薇,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紫薇无比虔诚地:

  “我相信!”

  “今晚一别后,又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尔康想着良宵将尽,忍不住又叹息了一声。

  “尔康,我今天进宫听皇阿玛说下月要圣驾南巡,他说要我们俩一起去。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就象我们逃亡的那些日子一样。”

  “纪晓岚纪师傅今天已经告诉过我了,只不过不知道你也去,太好了!”

  尔康听了这个好消息,非常兴奋。

  “小燕子和永琪也一块去呢!”

  看着尔康那么地高兴,紫薇也由衷地高兴起来。

  “真的是太好了!”

  忽然王嫫嫫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格格!额驸!时候已经不早了,还是早些安歇吧。奴婢可不敢大意,还请额驸爷明晨五更,天色未明时就回额驸府吧,要是给宗人府的人知道,奴婢可担待不起呀!”

  紫薇屏住呼吸,紧紧偎着尔康,一脸的惊恐。

  尔康气得握紧了拳头,就要冲出去。

  紫薇死命拽住尔康,冲他使眼色:

  “使不得!使不得!”

  一边朝着窗外说:

  “有劳嫫嫫关照,嫫嫫也去安歇吧。”

  “奴婢告退!”

  只听得窗外高底鞋叩打青石板的声音渐渐远去了。

  “呼!”尔康气极一拳砸在床沿上:

  “真是岂有此理!”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07-07-02




  这一天,风和日丽,正是难得的黄道吉日。

  筹备已久的圣驾南巡终于起程了。

  一切程序都遵照前次南巡时的规矩,仪仗车马,说不胜说,数不胜数。

  不同的是,这次南巡,多了太后。皇后。几个格格的专乘车马。

  明黄旗满天飘展,御林军威风凛凛,文武百官列队恭送,太监宫女个个明眸皓齿,围观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禁不住喷喷惊叹:

  “真是皇家风范呀!”

  “真威风!真气派!”

  “看哪!那不是还珠格格和明珠格格吗?”

  “在哪里?哪里?”

  小燕子和紫薇乘坐在同一辆马车里,轿帘卷起,小燕子兴奋得如同一只刚刚出笼的小鸟,叽叽喳喳个不停:

  “紫薇!你看,好多热闹来送我们呢!”

  紫薇恬静地微笑不语。

  “紫薇,我觉得太开心了!在宫里,我都快闷死了。这次出巡呀,我一定要玩个痛快!就像纪师傅说的,要……要‘尽兴而归’!”

  紫薇听了颇为惊异:

  “哇!小燕子,你好厉害哟,真的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想不到几天不见,小燕子居然学会用成语了,我好佩服你!”

  小燕子反倒扭泥起来:

  “紫薇,别取笑我了!”

  紫薇认真地说:

  “小燕子,我没有取笑你,这些话都是我发自内心的。我觉得纪师傅真的好了不起,我们教了你那么久,你都没有学会,纪师傅几天就教会了你。”

  谁知小燕子又得意了:

  “哈!紫薇,这一下你可是说错了!这个成语纪师傅是教过我,可我当时一点也没记住,是我老小燕子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捂住了嘴。

  紫薇抿着嘴逗小燕子:

  “你什么呀?是不是你老公呀!”

  小燕子一下子羞红了脸,

  “紫薇,你真的越来越坏,我不理你了!”

  “好了,好了,小燕子,这也没什么,本来就是夫妻嘛。现在,我越来越相信‘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这句话了。”

  说完,紫薇若有所思,不由把头伸出去寻找尔康的身影。

  前面御林军中,尔康身穿将军服,骑着一匹栗色马,行走在皇帝与太后、皇后的凤辇之间,英气逼人,刚毅的脸部轮廓露着男子少有的阳刚。

  尔康像感觉到什么似的,一回头,正碰上紫薇深情款款的目光。

  两人不由地脸都红了。

  皇后坐在凤辇上,身旁坐着忠心耿耿的容嫫嫫。

  看着窗外欢腾的人们,听着百姓的欢呼和议论:

  “这就是皇后呀!”

  “真漂亮!真高贵!”

  “当然喽!她是正宫娘娘,是当今国母嘛!”

  沿途的百姓都跪下叩首: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一贯严肃的脸上也浮出了难得的笑容。

  太后微微皱着眉凝视着窗外。

  永琪一身清朝阿哥的服侍随侍在太后车旁,不时地向后张望。

  小燕子忽然看到了永琪:

  “紫薇,你看,永琪在那!”

  她禁不住向永琪挥舞着手中的手帕。

  永琪也看到了小燕子,永琪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这一切都被太后看在眼中,她的脸上露出慈祥而欣慰的笑容,向着身旁说:

  “晴儿,你看,这一对小人儿真真是你恩我爱,瞧着多甜蜜啊!”

  “回太后!晴格格陪伴令妃娘娘去了,不能随驾出巡。”

  太后如梦初醒:“哦!看我都老糊涂了!”

  “唉!也是晴儿这个丫头心善,偏没这玩儿的福气,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风景都给错过了。”

  “令妃这妮子也是身子弱,偏在这时候病得重了。晴儿要留下来陪伴她,侍候她,就不管我这老婆子了。”

  太后儿自地自言自语着,终于忍不住向着皇官的方向张望着:“唉!这个时候出巡,我可真有点不放心!”

  金秋八月,不冷不热,天高云淡,正是出门行路的日子。偏偏轮到永琪、尔康等微眼前行探路的时候,天就变了。先是刮风,漠漠秋云将天穹染成一片灰暗。京师直隶一带的青纱帐早就已经被割完收尽,空旷寂廖的原野上西风肆虐,黄沙浮土一阵阵扑面而来,噎得人透不过气来。

  这一天,风小了些,却又下起雨来,永琪见这雨渐浙沥沥,时密时疏得,没有马上要停下来的意思,便和尔康商量道:“这样的天气实在是不方便赶路,我们应该派人回去禀告皇阿玛放慢行程才好。”

  尔康皱着眉看看天,赞同着点头说:“不要说常年养在宫闺里的后妃格格们受不了,就是我们这些当差办事在外面奔波的人也难以消受呀。”

  “既然如此,尔康,你带几个人回去一趟好不好尸永滇一脸真诚关切,“听说紫薇近日受凉染病了。”

  尔康转过头来,感谢着说:“只是旅途疲劳偶感风寒,没什么事的,谢谢你了。”

  永琪假装微温地直言:“你我是怎样的兄弟?你竟和我客气这些。未免也太见外了吧………”

  尔康连忙一本正经解释道:“不要误会,你和小燕子也分别好一段日子,咱们又不能都回去一趟。这边探路的事责任重大,总要留个人下来呀。”

  “好了尔康,”永琪忍不住笑起来,“拜托你回去好好看看我的紫薇妹妹,把这个转交给小燕子,哦,还有代我向皇阿玛请安问好。”边说着边从内襟里掏出个东西送过来。

  尔康接过来一看,却是前日过一村镇正适月底集墟,五阿哥永琪从一村问艺人摊前精心挑选买下的一个泥塑小娃娃,调皮的笑脸让人一见就容易想起小燕子来。

  “好吧!”尔康也不再推让,郑重地把小泥娃收好,对永琪说:“你凡事多加小心;我即刻启程,尽快赶回来。”

  “放心吧,我们一行人这就赶往前面县府,歇息几日等你回来了再继续走如何?”

  “如此甚好,你们多多保重。”

  永琪一抱拳笑道:“快带上侍从几个走吗,什么时候尔康妹夫也变得婆婆妈妈了。”

  尔康笑了笑也是抱拳不再多言语,带上那几个随身侍从打马飞驰而去。

  接连两天下来,不是风声就是雨声,天空就象有一只巨大无比的筛子不紧不慢地向人间“筛水”。永滇一行十几个人在寒秋冷雨中继续行进,起初还兴致不错,一路走一路说笑,渐渐地就感到枯燥而又单调,因为少了尔康,永琪免不了又有些沉闷起来。

  过了两个村庄,前头便是县府境内,这里西通井径道,东至德州府水运码头,南北驿道纵贯而过,人烟愈来愈稠密。行商走贾络绎不绝于道,永滇的心境也渐次好了起来。

  这一天行至傍晚,雨已小了许多,年轻仆人小四儿眼见前头一片乌沉沉的一个大镇子,在马上扬鞭指着高兴他说:“看来天要放晴了。五阿哥。你这么金贵的身子,也走乏了吧。前头一个好大的镇子,今晚就在那里打尖好吗?”

  承乾宫一等御前侍卫朗格正在永琪身旁,听了小四儿的话就打马上前去眺望。

  “五阿哥,只怕我们已到县府了。”

  “哦,是吗?”永琪道:“真是到了县府,我们也该好好歇息几日了。”

  朗格一旁陪笑道:“阿哥这段日子也真不容易,骑马走路天逢雨天,这个罪甭说阿哥,就是奴才们也吃不消。”

  永琪笑道:“不用来奉承我,这些也算不了什么。”

  沉吟片刻又接着说:“进了城找个客栈歇下,咱们仍旧贩商装扮,阿哥的称呼也该注意改成五爷了。”

  “喳!”十余人齐声应下。

  这一夜,永滇他们进了获鹿县府的百年老店一一常来客栈里。

  吃过晚饭,永琪跋了鞋从上房走了出来,发现雨竟然停了。

  朗格轻轻走了过来,笑道:“五爷又要作诗吗?刚才我叫人出去买了上好的瓜果点心,只有委屈五爷将就点了。”

  “今天没诗兴。”永琪抬头望望夜色,说道:“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出去逛逛。”

  第二天天气晴朗。永琪几个人一身客商装扮来到街市上。

  街市人声嘈杂,人潮涌动,有人摆地摊,有人卖膏药,有人卖艺。各种小吃拎子,各种小点心,应有尽有,永琪想若是小燕子在这,又不知乐成什么样子。

  正随意看着,发现前面十字街口宽敞处围了不少百姓。不时传来喝彩声。

  永琪好奇心顿起:“走,瞧瞧去。”

  朗格几个紧紧跟着一起走过去。

  原来是一班江湖卖艺的正在表演。一个十二四岁的小孩正在打场子,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人立在场中正在说:

  “各位乡亲,我们祖孙三人流浪到贵地,有钱的帮个钱场,没钱的请帮个人场。”

  这时,身后一个身材俊秀,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上前几步冲着围观的人群深深作一揖。

  “刚才是一套拳术,下面小弟给众位表演一套剑术。”

  说罢回头接过小孩呈来的一把剑双眼环视一周,礼貌地拱手:

  “献丑了。”

  永琪见他竟是戴一顶青皮瓜帽穿一青布长衫,慢慢走一个太极剑的序式,玉树临风往场中一站,心里不禁暗暗有些称奇。

  只见他白皙的面孔上没有什么表情,紧抿着嘴慢慢舞着太极剑。

  时而盘旋蹈步,时而慢推细拿,剑势虽然缓慢却圆润流畅,仿若一股漏漏细溪在林问悄悄的流淌。

  众人渐渐屏息看得入了神,直到他缓收了势,众人才如梦初醒般齐声叫好。

  永琪夹在人群中也鼓掌叫“好!”

  那少年又是深深一揖:“多谢众位捧场。”

  小孩子此刻,端出铜锣来收钱,众人见了纷纷解囊,铜板。碎银纷纷投进锣中。

  永琪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又觉有些不妥。

  正是躇躇间,突然人群起了一阵骚乱,听到有人粗暴地喊着“闪开!闪开!他妈的给老子滚开点!”

  一群人分开众人来到场内,为首的牛高马大,一身短打装束不怀好意地指着老人说:“老头子,生意还不错吗……”

  “几位爷,”老人忙上来陪着小心,“多承大伙帮忙,赏了我们祖孙几个饭米钱。”

  永琪在人群中暗暗有些动怒。

  朗格悄声提醒道:“五爷,不要轻举妄动,暴露了行迹。”

  永琪沉着脸点点头:“看看再说。”

  那壮汉仍在无理挑衅:“把钱都给爷拿过来,知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

  舞剑的少年应声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非几位是替皇上来收税钱的?恕在下愚昧,从没听说过街头卖艺还要交钱。”

  “说的好!”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永琪不禁也微笑起来,不由多看了那少年几眼。

  状汉狠狠地叫道:“臭小子,也不去打听打听南一霸的名字就来这里招打!”一回头命令手下人:“都给我上。”

  人群顿时就象炸开了锅,逃的逃,躲的躲,叫的叫,喊的喊,更有闲人在一旁助嘴取乐……

  那少年轻蔑地冷笑,持剑在手,交待小孩道:“桂儿,你和爷爷先走,我随后就来。”

  南一霸笑道:“还想走吗,围起来都给我拿下!”

  众恶汉一拥而上,持刀的,拿枪的,用斧的将祖孙三围了个严严实实。

  少年纵身上前冲南一霸就是一剑:“恶贼看剑!”

  南一霸轻轻一闪躲了过去,叫道:“来的好!”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叮叮当当兵器撞击声乱响,大家打你天昏地暗,桂儿年幼力小;老人一边应战一边照应桂儿,很快就败势呈现了。

  永琪一跺脚说:“不行,朗格,”我们去帮帮他们。”

  话音刚落,人已飞了出去。

  朗格一惊,生怕阿哥有闪失:“还不都去!”

  “是!”几个侍卫纵身一跃,纷纷加入战斗。

  那群地痞哪能是皇宫侍卫的对手,很快就被打得东倒西歪,全部躺下。

  另一边,少年和南一霸却相斗正酣,不分上下,南一霸见半路杀出一伙程咬金:手下人一一被打败的也无心应战,匆匆收刀远远地扔下一句:“咱们走着瞧!”众人收拾战场,纷纷聚拢。

  “多谢各位英雄仗义相助,老汉谢谢了。”老人领着两个孙儿上前来就要下跪。

  “老人家,不要客气。”永琪慌忙拦住。

  那少年也走前来,永琪这才看仔细他的容颜。

  只见他稍显纤弱的身材裹在长衫里,风过处给人一种飘逸洒脱的感觉。

  永琪忍不住问道:“在下艾琪,听到阁下谈吐不俗。想认识你这个朋友!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少年风度翩翩地抱拳一回礼:“小弟易可。易相处之‘易’,可相往之‘可’。”

  永琪一愣,心想,这个人倒是有些来头呀。

  “易可?真是好名,阁下家乡何处?”永琪不动声色再问。

  易可轻轻一笑,注视着永琪,说:

  “小弟江南苏杭人氏,因为家里发生了变故,流浪江湖也有不少年头了。”

  永琪不禁又起好奇之心,拱拱手诚恳地邀请:

  “不知三位现在住在哪里?如果不嫌烦扰,能否到常来客栈一叙?”

  说完,永琪很期待地望着易可,不知为什么,易可白皙的脸上泛上了一层微红。

  老人此时插言道:“我们借住在城外的澄月寺中,公子大恩已令我们于心不安,怎么好再去打扰公子呢?”

  永琪呵呵一笑:“老伯多虑了,俗话说,在家千月好,出门一时难,咱们这些出门在外的人,不都是靠着朋友吗?”

  “是啊,”小四儿在一旁帮言,“我家少爷最喜欢好交朋友,各位就不要推辞了。”

  易可冲老人点点头,转过身来对永琪说:“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认识艾琪少爷真是我们的荣幸。”

  大家笑了起来,举步往常来客栈走去。

  折腾了一个上午,回到常来客栈,正是午饭时间。一早有人吩咐下去准备了一桌上好的筵席,大家围着桌子坐下。

  永琪凝视着易可,好奇地问:

  “兄弟真叫易可?”

  “是,本人一一直以来就是易可!”

  “兄弟好剑术,艾琪佩服之极。”

  “艾少爷过奖了,我这几手不过是从小拿来健体防身用的,艾少爷和众位的武功才是真正的叫人佩服呢。”

  “不要左一个艾少爷,右一个艾少爷了,叫我艾琪就行了。”

  易可轻轻笑,不再言语。

  “对了易兄弟,听你言辞谈吐不象是一般人家子弟,看样子,是真人不露相吧?”

  易可又是一笑,注视着永琪,目光显得有些深不可测:“我那里称得上是真人,我看你们几位,才是真人不露相,来头不小呀。”

  “何心见得?”永琪问道:“你的谈吐,你的衣著,你的举止,你的风度,又……”易可稍停了停,用手指了指朗格等人接着说,“还有他们找你的态度,每一件都说明,你出自高贵,来历不凡。”

  “兄弟走眼了!”永琪哈哈笑道:“我家世代贩商不过就多有几个钱而已,他们从小看我长大,名义上是家人实是叔辈,怎么敢说高贵,来历不凡呀?”

  “艾兄既要谦虚,小弟也无可奈何呀。”

  永琪端起酒杯说:“来,酒逢良朋千杯少,干杯!”

  说罢一饮而尽,大家见他这样,也都举杯干了。

  “请恕我冒昧,易兄弟看起来象是一个儒雅的书生,怎么会沦落到街头呢?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易可凝视着永琪说:“小弟一家,本也是江南书香门第,只因父亲得罪当地官府恶霸,以致落得家破人亡。”

  朗格问道:“既然是冤枉,应该报告官府呀?”

  “对呀,”永琪点点头:“天地间自有皇法公理在。”

  易可摇摇头说:“官官相护,银海难填。如果我家有实力打赢这场官司,也用不着祖孙三人流浪江湖了。”

  “岂有此理!”永琪猛然击桌一喊,吓了大家一跳,“这些狗官拿朝廷俸禄,干伤天害理之事,天地能容,人也不能容。”

  朗格毕竟老练些,忙打圆场劝道:“少爷如果要帮易公子,也犯不着气坏自己身子,这趟南去贩盐,老爷太太给带的银子数目不小,可拿些出来解易公子之急。”

  永琪听朗格如此一说,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想到自己负有巡视的重任,凡事应该小心谨慎为好。

  但不知为什么,他内心确实很替易可抱不平,总想要帮他一帮心里才舒服似的。于是歉意地拱拱手:“冲动之下,让大家见笑了。”

  老人真诚地说:“艾少爷豪爽仗义,真是人中之杰。”

  易可十分感动地望着永滇,却没有说什么。

  老人接着说:“实不相瞒,我祖孙三人能逃出虎口也是托世交相助之恩,艾少爷一片仗义之心,我们心领了,只因这事非常复杂,难以解决,咱们萍水相逢,不敢冉多打扰艾少爷。”

  永琪有些急:“老伯为什么说打扰,路有不平事,见者正该出力相助,天下才能真正太平。”

  “我虽不才,但家父在京中还有一些旧友亲朋,或许能帮上一些忙。”

  易可这时站起身来,抱拳施礼道:“艾兄一番厚意,我们真是感激不尽。但这是我易家的事,还怎么能随意牵扯进他人呢?请艾兄多多体谅。”

  永琪听了一呆,心里暗想这少年好厉害。

  朗格怕永琪尴尬之间脸面挂不住,忙岔开话题道:“饭菜都快凉了,大家还是先用吧。”

  桂儿嘴里正嚼着一块肉,听朗格这么一说,也嚷嚷道:“是呀,你们说来说去的,肚子不饿吗”说着给易可递过来一个鸡腿,“哥哥,你吃吧”。

  易可轻轻叹了口气,伸手爱抚地拍拍桂儿的头说:“好弟弟,你自己吃。”众人见他俩如此,都有些感动,永琪回过神来招呼道:“大家都吃吧,都吃吧。”

  桂儿高兴他说:“好哇,好哇,这里饭菜比寺里的好吃多了,哥哥,我们以后可以常来这里吃呀?”

  易可盯了桂儿一眼,吓得桂儿停了下来不敢吭声。

  永琪笑了笑说:“不是常来这里,而是住在这里。天气刚刚好转,住在城外大多不便,就是为老人孩子着想,易兄弟也不用推辞了吧。”

  易可有些左右为难的样子。

  老人说:“艾少爷一再盛情相助,好在三天后我们就要启程北上了,也侍不了几天,这里就多谢了。”

  “不必,不必。”

  于是,祖孙仁就被安置在西厢房中。

  这一夜,月光如水,倾泻在常来客栈的小院落里,小四儿几个与桂儿已经很熟悉了,正准备在庭院里点起蜡烛试桂儿的飞镖。

  永琪见他们笑闹成一团的样子,就对易可说:“今夜止适合赏月,易兄弟愿不愿意赏脸!”

  “不敢扫艾兄的雅兴。”

  朗格等侍卫己在檐前摆好瓜果酒菜,永琪笑道:“大家随意坐,难得今夜月色这么好。”

  “是呀,奴才们跟少爷一路南来,再没有好过今夜的月色了。”

  永琪突然想起皇阿玛,小燕子他们,不禁仰天望月,喃喃一句“月是故乡明”。

  易可一旁续道:“人在他乡亲。”

  “兄弟,好开阔的胸襟。”

  “开阔倒也谈不上,这些年浪迹江湖,见识的人事多了,有些道理也就明白了。”

  “难道易兄弟没有安顿下来的打算吗?”

  “我们云游四海,却也洒脱自在。身似浮萍随风浪,此心安处是吾乡。”

  “好个‘此心安处是吾乡’,”永琪赞道,“这倒令我想起另一位朋友的一句诗,两脚踏翻尘世咱,以天为盖地为庐。”

  “想必这位朋友也是江湖中人,诗句中透露的豪气令小弟佩服不已。”

  “你说的不错,这也是位文武兼备的好男儿,同在江湖浪迹说不定你们有缘呢。”

  “此次相识艾兄,已是三生有幸,天地之大。人海茫茫,相逢也是有缘人吧。”

  永琪心里不由一动,月光下,只见易可面色如玉,不禁一呆,却听易可说道:“不如我舞剑给艾兄助兴吧。”

  他轻身一跃向后退,已到了庭院正中。

  桂儿递过一柄银光闪闪的剑来,易可掣剑在手,身随剑翻,劈刺旋削,舞的不是那天在街头的太极剑法。却更似风疾雪飘。

  “五爷。”朗格心里暗上吃惊,喊了永琪一声。

  永琪聚精会神地观看着,竟没有听见。

  “五爷。”又喊了一句。

  永琪才从惊怔中清醒过来:“啊?什么事?”

  “五爷;小心着点。奴才总觉这祖孙仁人有些蹊跷。”

  永琪皱了皱眉头,不置与否。

  正在这时候,易可旋转渐慢,倏地收住手中的宝剑,插剑入鞘,向众人一拱手,仍是一副飘逸俊秀的神态。这时大家才醒悟过来,齐声鼓掌大叫:“好!”

  永琪连连赞叹道:“原来兄弟身怀多种绝技,怎能埋没于民间!”

  “雕虫小技酒后助兴而已,艾兄过奖了。”

  永琪吩咐小四儿:“我来了诗兴了。”

  随从几个人立时摆桌子,铺宣纸忙碌起来。

  易可认真地看了看永琪,目光一闪。

  永琪在庭院里缓步吟哦:“百忧常与事俱来。莫把胸中刀剑栽,但只无愧安过日。人间无处不春台。”

  众人皆是一愣,都有一种大出意料之感。

  永琪凝视着易可,慢慢问道:“兄弟以为这诗怎么样?”

  易可眼中有异样的光芒,嘴中道:“艾兄好才情。”

  永琪走上阶来,接笔疾书一气呵成,待题款时却迟疑了一下,写道:“月下观剑诗”,将这幅墨汁淋漓的字交给了老人,老人笑着对易可说:“平时在街头也没见你舞得这么好,多亏了文少爷这首诗。”

  易可脸颊一热,似乎不胜感慨地轻叹了一声,道:“多谢艾兄美意。”

  永琪笑盈盈他说;“刚才兄弟手中的剑光彩夺目,想来不是一般的宝剑吧。”“确不是凡品,是小弟家传之宝。”说完递上剑来。

  永琪见那剑鞘上刻花雕纹,用力一拔,剑已出鞘,顿觉寒光耀眼,森森然有一股冷气,确实是一把好剑。

  “果然是宝剑配俊杰,只是有些可惜!”

  “什么可惜?”易可问道。

  “珠掩匣中玉埋尘间,难道不可惜吗?”

  “匣中无春,尘间多忧。我感觉还是在这月光下随意舞玩一下刀剑比较安闲。”

  永琪哈哈一笑,心中更加对易可刮目相看,表面却不动声色。

  抬头望去,云淡星稀,月亮也快圆满了。

  永琪道:“来,咱们举杯邀明月,不问今夕是何年。”

  这一日送别易家祖孙三人,永棋一行人又在镇上逛了逛,体察民情。

  客栈大门,就见尔康的贴身侍从阿普匆匆迎了上来,说道:“奴才给五阿哥请安。”

  永琪一喜,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你家尔康少爷呢?”

  “回爷的话”阿普垂手恭敬地答道:“奴才刚刚赶到,少爷他们后天就到了。”

  “少爷他们?尔康不是一个人回来么?”

  “不是一个人,少爷和紫薇格格,还珠格格一起回来。”

  “真的?”永琪这一下喜不自禁。

  “是!”

  “太好了!”永琪来回走了几步,不知如何控制这突如其来的激动的情绪。

  “紫薇格格的身体还好?”

  “紫薇格格的身体本来就是一些小风寒,现已痊愈了。少爷吩咐奴才先来报个信,后天中午就能到了。”

  “嗯。还珠格格还好吧?”

  “都还好。还珠格格还是那么活泼开朗,体恤下人。”

  “好了,你也辛苦了,下去先歇歇。”

  “是!”

  这三天永琪起了个大早,在庭院里来来回回好几次,怎么也坐不住。

  小四儿等人忍住了又不敢笑,朗格上前道:“五爷,不如咱们出城去接尔康大人吧。”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永琪一拍自己的脑袋,转头吩咐:“快备马,出城去。”

  秋高气爽,阳光明媚,一望无际的沃野让人不禁心旷神怕。马儿踏踏地走在这风景如画的原野上,永琪不禁想起尔康。紫薇、小燕子和自己首次陪皇阿玛微服出巡时的情形,一晃竟是这么多个日子过去了。

  那一首歌,大家都熟悉的歌不禁又在永琪的耳边响起:“今日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蝴蝶儿忙,蜜蜂儿忙,小鸟儿忙着,白云也忙!马蹄践得落花青!眼前骆驼成群过,驼铃响叮当!这也歌唱,那也歌唱。风儿也唱着,水也歌唱!绿野茫茫,天苍苍!”

  正在遇思之间,远远地来了浩浩荡荡一队人马,有车。有马、有武将、有随从,整个队伍迄迄而壮观。

  待近了,永琪看到尔康骑匹骏马在最前头,后面竟还有福伦、博恒。鄂敏。纪晓岚,一大群乾清官的侍卫们围簇着几辆金车宝马跟在后面。

  永琪暗暗觉得有些奇怪。

  一直路以来都是微服私访,今日怎么如此兴师动众?

  又想定是皇阿玛不放心两位格格的安全吧。

  瞬间转过许多念头,却一点也不耽搁他催马上前去。

  大家小别又重逢,禁不住高兴了一番。

  永琪正在马头上与尔康说说别来情形,小燕子在车里早已按捺不住。

  “永琪,你还不快过来请安呀!”

  尔康会意地笑了”说:“永琪,你还是快上车去吧。”

  永琪有些不好意思,但这几日确实想念小燕子,也就不再和尔康客套,拱拱手下马上车。

  一掀开车前帐帘,迎面见的竞是笑容满面的乾隆皇帝:永琪初时一惊,很快又是一喜,先头的那些疑虑马上烟散云散,恭恭敬敬跪了下去,磕头说:“儿臣恭请皇阿玛金安!”

  “永琪,不用多礼,你也辛苦了!”

  永琪抬起头来,见小燕子、紫薇一左一右坐在乾隆身旁止抿着嘴冲他笑呢。

  一段日子不见,小燕子人仿佛瘦了些,一双大眼似乎更清亮了。

  永琪心里一紧,千言万语此刻又不好说出来。

  “永琪!”

  “儿臣在!”

  “今夜我们就投宿在客栈,明早赶往泰山。”

  “是!”

  这天晚上,尔康永琪把半个常来客栈包租了下来。

  乾隆因连赶了几天路,有些困乏,早早用地晚饭,坐在一张躺椅中。

  永琪关心地看着乾隆:“阿玛,不如早点歇息,等明天几臣再将沿途情形一一禀告。”

  “没关系,我的心情和精神都很好,今夜也不用禀报什么了,就拉拉家常吧。”

  “是!”

  乾隆看到大家还围绕看着自己,就挥挥手说:“没什么事了,你们部下去吧!明早还要启程赶路呢。让尔康、永琪、紫薇。小燕子陪我说说话就好了!大家都去吧!”

  “如果有什么吩咐,臣等就在隔壁!”傅恒说。

  “爷有任何需要,尽管叫我们!”福伦说。

  “去吧!去吧!不要大惊小怪,我就是想和儿女们闲谈几句。再罗嚏,我可受不了。大家也乏了,都早点歇了吧。”

  “是,请爷也早点歇息。”

  众人躬身行礼,都退出房间。

  房里,剩下乾隆。紫薇、小燕子。尔康。永淇。

  紫薇走到小盆边,绞了一块热帕子,拿过来替乾隆擦面。

  “皇阿玛,热一热解乏,会舒服些!”

  小燕子小心翼翼端了茶过来,送到乾隆唇边。

  “还好,紫薇总能想得这么周到,随身带着您最爱喝的西湖碧螺春来,您喝喝看,会不会烫了点儿?”

  乾隆接过茶来,尝了一口,赞道:“恰到好处!”

  尔康刚拿了一个靠垫过来,轻轻扶起乾隆的身子,说:“儿臣给您腰上垫个靠垫,请起一下身!”

  乾隆让尔康垫了靠垫。

  永琪说:“儿子给您捶捶身子,活松活松筋骨吧。”

  乾隆哈哈一笑,正要说话,小燕子又端了盘水果过来。

  “您爱吃苹果,这是山东特产苹果,个大又甜,我来削个给阿玛吃。”

  “我来!我来!”紫薇抢着说:“你咋咋呼呼的,小心伤了手,还是我来。”“那我给阿玛换块热帕子!”小燕子转身注水盆走上。

  乾隆左看右看,两对宝贝儿女,诚诚恳恳地侍候着自己,绕在他身边跑来跑去,你一句,我一句的,好不热闹。

  他有一种久违了的日常人家的幸福感,他凝视着四人笑道。

  “都不用忙乎了,好不容易一家人聚一聚,就不要那么多礼了,我总是很感激上苍,把你们四个赐给了我。也赐给了我作皇帝难得的温馨幸福感。这种感觉,真是我一生麻以感受到的!我真的非常非常珍惜!”

  尔康、永琪、紫薇。小燕子四个听了都非常感动。

  “来,都坐下来,还是咱们的老规矩,可以没上没下,没大没小,不带任何礼教拘束!”

  小燕子早已按捺不住欢呼起来:“还是和皇阿玛出来舒服畅快,我和众位娘娘。格格在一块都快闷死了。”

  “小燕子成了亲的人,脾气还是一点都没改。”乾隆笑道。

  小燕子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小燕子学识却是大有长进了,再也不是鱼家瓢虫,满纸荒唐。”紫薇在一旁帮小燕子说话。

  “是吗?”乾隆来了兴趣,“我国务繁忙,确实也有很久不曾考查你的功课了。”

  “皇阿蚂,你怎么就考查我的功课,这也太不公平了!”小燕子轻声抱怨一句。

  乾隆乐了:

  “他们三个的功课呀,我非常放心,就是你的功课呀,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

  小燕子听如此说,知道这次定是逃不过了。和永琪成亲之后,为现实形势所迫,不得不努力学习,虽然是有一定的进步,但到底是被乾隆考怕了,习惯性地有些胆怯。

  乾降见她又是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怜惜之心顿起。

  柔声安慰道:“学习是个慢慢来的过程,你也不用吓成这样,又不会重惩你,最多罚你给我削个苹果吧。”

  小燕子听到这一句精神一振:“皇阿玛可要说话算话!”

  “君无戏言!”

  “好吧,皇阿玛尽管出题。”小燕子声音不觉都大了许多。

  尔康,永琪不由相视一笑,紫薇则显得比小燕子本人还有信心。

  “我来出个联子,你对下联吧。”

  “是!”

  乾隆想先还是来个容易的吧,略一沉吟念道:

  “花开花落又一年”

  “来来去去应随缘”小燕子应声而对,令众人都是一震。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小燕子果然长进不少呀。”

  “这回出个难一点的。”

  “到江吴地尽”

  小燕子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

  “对,隔岸越山多,可以吧?”

  “好,这个对子好。”乾隆忍不住赞道。

  紫薇说:“小燕子连地理知识都了解不少了。”

  永琪高兴地搓搓手,一拳冲尔康捶过去。

  “以前你作诗不是‘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就是‘门前一只狗,在啃肉骨头’,如今诗可也有长进?”乾隆科有点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燕子。

  “请皇阿玛命个范围吧?”小燕子此时不禁也“志得意满”快乐起来。

  “也不拘什么,就依咱们此次南巡,随意作一首来。”

  小燕子偏头看着永琪,心里好生躇躇,乾隆笑道:

  “这回可不能请帮手。”

  “金秋八月佳气扬,

  承乾和风真浩荡!”

  小燕子念了这两句就停了下来,脸显苦恼状。永琪有些急,又不好暗示什么。

  “有了,有了”众人正在屏息静气,小燕子恍然大悟,喊起来:

  “圣恩即今多雨露”

  尔康一听就在心里暗呼:“糟了!糟了!”

  因为她这胡乱一转韵,就没法照韵接句子了。

  小燕子喊完这一句,也愣在那里,看样子怎么也接不上来了。

  紫薇接过乾隆手中的茶怀,新续了一杯热茶。

  边递给乾隆边不经意似的说了句:

  “皇阿玛,您看接‘洒向人间泽万方’可好么?”

  “对,对,就是接‘洒向人间泽万方’!”小燕子忍不住跳起来。

  哈哈大笑的乾隆右手牵着紫蔽,左手拉着小燕子由衷他说道:“你们真是我的宝贝。小燕子虽然还是有人相帮,但这样的进步也真是让人欣慰不已呀。我今天真是好高兴,好高兴。”

  “小燕子,我要赏赐你,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小燕子这一下可是喜出望外:

  “皇阿玛。是不是我要什么就给我什么?”

  “当然罗,君无戏言。”

  永琪马上猜想到小燕子要求什么了,感觉有些不妥,拼命在一旁使眼色。

  小燕子这个时候乐颠颠地浑然不觉。

  “恳请皇阿玛同意小燕子骑马侍候在外。”

  “哦,你是说要和永琪他们一块骑马侍候?”

  “是!”

  “这孩子,外面风沙大,你一个女儿家娇嫩的身子禁不住。”

  “皇阿玛,这次好不容易出宫来了,又要坐在车里老老实实的。您就让我出来自由自由吧。”

  乾隆感觉有些为难,又碍于刚刚才许诺君无戏言。机灵一动说:

  “刚刚考过你的诗联,听说你还开始学满语了:我再考你的满语看有没有长进,没有长进还是老老实实给我留在车里。”

  “若是有长进,就让紫薇和我一块骑马给皇阿玛护车保驾,”小燕子马上接了一句。

  乾隆乐了:“你在加条件呀,小燕子。”

  “是皇阿玛先加条件的嘛。”

  “紫薇可没你那么贪玩调皮。”

  “紫薇的骑术愈来愈棒了,皇阿玛,你若不信明天让她试试。”

  乾隆看看小燕子又看紫薇说:“你们一个比一个令我惊讶。”

  紫薇笑了笑说:“皇阿玛又不是不知道,小燕子说话历来就是这样口没遮拦的,就是那个牛看到了草,还‘大眼不馋’。”

  大家听到此处都笑了起来。小燕子因今天考查顺利,一点也不示弱,反倒催着乾隆:“皇阿玛快出题呀。”

  “好,我来问你,布达是什么?”

  “布达是饭。”

  “宫室呢?”

  “鄂尔多。”

  “疼爱怎么念?”

  “戈什。”

  “大麦呢?”

  “黍呢”?

  “布,布是怎么念?”乾隆端起茶来,低头喝了一口,永琪忙推推小燕子咕嗜了一句,小燕子便道:“回阿玛,布是‘漆’!”

  乾隆笑道:“这里还有夫妻俩串通好了应答的。”

  小燕子,永琪同时低了头,呐呐的又不好申辩。

  “阿勒锦呢?”

  “阿勒锦……阿勒锦,啊,阿勒锦……”小燕子皱起眉来竭力回忆,突然眼一亮,说道:“是一一一马哈鱼!”

  乾降忍不住一笑问道:“额森,额森是什么?”

  小燕子看看紫薇,又看看尔康,永琪,有些迟疑地说道:

  “肉槽盆儿!”

  “扑味”一声,乾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湿了胸前一大块。

  紫薇连忙拿了块干毛巾来擦试着。

  乾降边咳边笑道:“小燕子,我真是服了。阿勒锦,是名声;客互森,是平安!看来你的满语都是在肉槽盆儿跟前吃‘马哈鱼’学的吧。”

  小燕子红了脸,讪讪地说:“皇阿玛真是神,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乾隆摆摆手仍是禁不住地笑:

  “行了,行了,我准了你的请求,你和紫薇都可以骑马遇遇,不过要在天气好的时候,不要离队了。”

  这一下可真是让小燕子兴奋得一蹦三尺高:“谢皇阿玛恩典!”

  “你们刚刚不是说了我的恩泽洒万方吗,自己儿女总该给点光吧。”

  “谢皇阿玛恩典!”紫薇、尔康,永琪都感到有点、出乎意料。但都十分感动地谢着恩。

  “好了,我也倦了,就不耽搁你们的年轻人小别重聚了,都安歇去吧。”

  “是!”

  尔康、永琪退了出来紫薇、小燕子扶侍乾隆睡下也跟了出来。

  “小燕子,你怎么瘦了?”永琪好不容易逮到机会问出这句话来。

  尔康把紫薇的手一拉,两人很有默契地就回到自己房里去了。

  小燕子牵起永琪的手边走边说:

  “我不瘦才怪呢!整天待在那群娘娘、格格里面,规矩又多,忌讳也多,要不是这次死缠硬磨和皇阿玛一起过来,我真的要被闷死了。”

  “皇阿玛怎么突然绕道要去泰山呢?原来的行程可没有这样的安排呀?”

  小燕子见己进了房里就低声道:

  “你还不知道吧,皇阿玛仍旧让老佛爷。皇后娘娘沿河南下,咱们这群人说是去曲阜、泰山,实际上是要去济南呢。”

  “去济南?”永琪一下子没明白过来。

  “是啊,去济南,所以带上紫薇和我罗。”

  “原来如此。”永琪马上反应过来。

  “这几天赶路就要赶得紧了。”小燕子感叹了一句永琪见到房中无人,就紧紧地拥住小燕子,在她耳边诚恳的深情的问道。

  “这些日子辛不辛苦?每天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

  小燕子摇摇头又点点头也不吭声,脸上竟泛起了一层红晕。

  “那你怎么还瘦了?”

  “小燕子,你怎么不出声呀?我是这么深刻地爱着你,你受一点点委屈对我都是打击。什么荣华富贵,在我看来,都不如你的一颦一笑!我天天都想着你,念着你,你有没有想我念我呀?”

  小燕子听到永琪这么热情的话,心早已软了下来,感动得啼哩哗啦:“谁说我不想你念你?我最想最念的就是你了。就象那首诗里说什么‘终不悔’呀。”

  永琪心头一热,说不出来的感动,拥着小燕子说:

  “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

  “哦,小燕子,好好听的一句诗,好珍贵的一番话。为了这诗为了这话我再不要让你离开我了。”

  永琪说完,就俯身吻住了她。

  小燕子依偎在他的怀中,在这样的柔情蜜意下,彻底陶醉了。

  在另一间厢房里,紫薇和尔康也在说着去济南的事。

  “皇阿玛真是让我好感动。他竟然特意绕道去济南扫祭我娘的墓。”

  “山也迢迢,水也迢迢。

  山水迢迢路遥遥。

  盼过昨宵,又盼今朝。

  盼来盼去魂也消!

  梦也渺渺,人也渺渺。

  天若有情无也老!

  歌不成歌,调不成调。

  风雨潇潇愁多少?”

  “尔康,你知不知道,皇阿玛在淑芳斋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时就问是谁教你的琴,谁教你的歌。我就告诉他,那是我娘因为思念我爹,为我爹而写的……。”

  紫薇说着说着,眼中不禁噙了泪珠。

  尔康痛惜地为她擦着泪,劝慰道:“我们能够挣到今天的局面,是经过了多少风浪,好不容易拼出来的成果,我们应该高兴才对,现在的我们好幸福好幸福,你就不要再掉泪了好不好?以后我们永远都不要再掉眼泪了!”

  紫薇凝视他,接触到他那样深情、那样温柔,那样坚定的眼光,她就意乱情迷起来。眼中只有尔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一天,乾隆一行人到达了曲阜,衍圣公孔昭焕率领属下职事官员,恭迎皇帝。

  第二天举行释奠礼,然后按照康熙年间的成例,由举人孔继汾在御前进讲《大学》。

  然后拜渴孔林,乾隆亲临“元圣周公”庙致祭。

  又特别命令将皇帝用的曲柄黄伞,留供在大成殿。而最重要的是将御制的“阀里孔庙碑”,勒石大成门外,留下“天子右文”的明证。

  两天以后,到了泰安府,乾隆皇帝登上泰山,在“岱岳庙”拈香。

  下山之后,乾隆命博恒带领大队另由水路到德州码头等候。自己则带了紫薇、小燕子,尔康,永琪等十余人径往济南而来。

  这几天以来,小燕子一直都扮成男儿模样混在马队里好不得意。她可不知道这样一来可害苦了永琪。

  永琪一方面要顾虑保护皇阿玛的安全,一方面又要照顾着不能让小燕子惹出麻烦来。

  这天又是阳光灿烂,蓝蓝的天空上飘着朵朵白云。

  小燕子一大清早就冲到紫薇房里。

  “还不快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

  紫薇睡眼朦胧地从梦中醒来,有些奇怪地问:

  “你怎么进来了?尔康呢?”

  “还尔康呢,尔康和永琪早就出门去了。”

  “皇阿玛呢?”

  “一起出去了。”

  这一下紫薇就更奇怪了:“这么早他们都去哪里了?”

  “你不要担心,他们只不过出去逛逛早市,很快就会回来的,今天天气这么好,只有你这个大懒虫才在睡懒觉。”

  紫薇哭了笑,起来梳洗妆扮。

  小燕子在一边一刻也闲不住。

  “紫薇,今天咱们都骑马到外面溜溜好不好呀?”

  “我的骑术可没你的好呀。”

  “那可不一定,我早就听永琪说你的骑术进步很快,上回在额驸府尔康也没有否认呀。”

  “可是,我们总不能把皇阿玛一个人留在车里吧?”

  “哎呀,我的好紫薇,咱们不知道让皇阿玛也骑马吗?今天天气这么好,大家都应该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谁又在说要呼吸新鲜空气呀?”突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小燕子和紫薇回头一看,乾隆正笑盈盈地走进门来,后面紧随着尔康、永琪。

  紫薇连忙福了一福说:“给皇阿玛请安!”

  小燕了也紧跟着福了一福:“给皇阿玛请安!”

  “都免礼,都免礼!刚才正在说什么呢?”

  “回皇阿玛”小燕子抢着答道。

  “我上在劝紫薇今天和我一块骑马看看风景呢紫薇在车上待了那么久,应该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哦,紫薇的筋骨要活动活动,那我们的要不要呀?”乾隆故意问了一句。

  “是,孩儿以为皇阿玛也应活动活动,反正马上就要到济南府了。”

  乾隆有些迷惑了:“什么是‘反正马上就要到济南府’了?”

  “济南府那么热闹,皇阿玛难道打算就在车里看看吗?”小燕子这样一解释,大家仍是有点不明白。

  倒是乾隆突然心里一动,想起另外的一些事情,不由点点头说:

  “好吧,大家都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小燕子冲紫薇扮了个鬼脸,得意地笑了起来。

  紫薇却是冲尔康、永琪无奈地笑了笑。

  车马踢踏踢踏行进在道路上,绿野青山,禁不住让人心旷神怡。

  “今天风和日丽,我们出来走走,真是好极了!怪不得小燕子一天到晚都要出来,这原野上的空气,确实让人神清气爽!”尔康高兴地喊:“紫薇、小燕子平常不是总听你唱的那首歌,什么‘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吗,唱来给我听听。”

  紫薇和小燕子会意地笑,神彩飞扬,于是兴高采烈又合唱起那首歌来:

  “今日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

  蝴蝶儿忙,蜜蜂儿忙,小鸟儿忙着,白云也忙!

  马蹄践得落花香!

  眼前骆驼成群过,驼铃响叮当!

  这也歌唱。那也歌唱,风儿也唱着,水也歌唱!

  绿野茫茫,天苍苍!”

  歌声中,青山绿水仿佛都活跃起来,乾隆脸上洋溢着欢乐。

  尔康和永琪骑马走在一起,看她们唱唱笑笑也享受起这份喜悦来。

  “他们说说唱唱,高兴得不得了!”永琪说。

  “我心里却还有些打鼓,马上要到济南府了,紫薇免不了会难过一番。”尔康心事重重。

  “你别烦了,该高兴的时候就高兴。逝者已逝,紫薇又不是个不明理的人,你就不要乱操心了。”永棋劝道。

  尔康情不自禁望向紫薇,只见阳光下紫薇的笑脸格外艳丽夺目。

  歌声中一行人向前透迄而进。

  正是高兴间,眼前出现了一片开阔的田野,小燕子一时兴起:

  “紫薇,你那匹马有没有我的蒙古马跑得快呀?”

  永琪马上就明白了小燕的用意,在后面喊:

  “别逞能,当心又摔了!”

  “谁又逞能呀?”小燕子很不服气地嚷着:“我们赛马而已。”

  “算了算了!”紫蔽笑道:“我服输了还不行吗。”

  “紫薇!”小燕子很不满意地叫起来:“拜托你爽快一点好不好,你还是位满族格格呢?”

  紫薇仍是笑着没应承下来。

  乾隆笑道:“咱们满人生性豪放,女子和男人一样可以骑马射箭……”

  话还没说完,小燕子却象得到鼓励似的对着马侧抽了一鞭子,喊道:“阿玛,你看看!”

  话还在耳边,两匹马已飞驰而去。

  尔康、永琪都是一惊。

  紫薇的马因是受猛然一击,有些受惊,竟不是太听使唤。

  小燕子一夹马肚,往前飞赶。

  “紫薇!你不要紧吧?”

  紫薇骑术本就没有小燕子熟,骤然之下难免有些心慌,不过为了安慰小燕子、她才没有尖声叫起来。

  可是马儿那么难以控制,跑起来飞快,紫薇在马背上摇摇欲坠。小燕子在后面看得心惊肉跳,懊悔不已,连忙狠抽自己的座骑想赶上来。

  马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紫薇吓得脸色苍白,缰绳也掉了,她拼命去捞缰绳,捞得东倒西歪。小燕子在后面,看得花容失色,喊道:

  “快!快抓住那个马缰!天呀,你抓马脖子……抱着马脖子……”

  紫薇慌乱之间根本都不知道应该听哪句话。

  尔康,永琪见她俩人一前一后,险况层出的样子,哪里还敢停留,纷纷打马飞驰而来。

  马儿疾冲往前,紫薇一个颠簸,差点儿坠马,小燕子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拼命催马向前,大喊大叫着:

  “你身子放低一点,伏在马背上,你的脚没有踩到蹬,这太危险了,试着踩上马蹬……”

  “紫薇……”尔康在后面惊呼着。

  紫薇心里一急,根本不知怎么手竟紧紧抓住马鬃,扯得马儿昂首长嘶。

  “天呀!”小燕子急喊:“你放轻松一点,不要去夹马肚子……”

  可紫薇已出于本能,对着马肚子狠狠夹了一下,那匹马就像箭一样射出去。紫薇再也支持不住,翻身落马。

  几乎是同时,小燕子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从马背上飞跃而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摔了紫薇,要摔就摔我吧,”伸出手去一捞,居然捞着了紫薇,小燕子就紧抱住她,两人重重落地,正好落在一个斜坡上,她们就骨碌骨碌地滚了下去。

  尔康、永琪已催马近到了面前,见这情形当即就被震呆在那里。

  只见她们俩连续几个翻滚,滚了半天才止住。

  小燕子气喘吁吁,惊魂未定,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紫薇。

  紫薇也还是紧紧地抓着小燕子,也是惊魂未定,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小燕子。

  小燕子突然惊觉,一把抱住紫薇大哭道:

  “对不起,对不起,紫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紫薇眼里也噙了泪,大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尔康,永琪回过神,飞跳下马狂奔而来。

  “紫薇,你有没有伤?”尔康扑了过来。

  “小燕子,你的腿怎么流血了?”永琪心如刀绞,痛得无以复加。

  小燕子此刻才感觉腿上一阵剧痛,站不起来,伸手抱着自己的右脚,“哎哟”一声喊出来。

  紫薇竟然没有一点伤。

  乾隆、福伦、鄂敏等人都追了过来。

  乾隆心惊胆战地问:

  “怎么样?怎么样?小燕子,紫薇,你们都没事吧?”

  “是!皇阿玛!我们都没事!”小燕子有力地回答。

  乾隆呼出一大吃来。低头看着两人。

  “摔伤没有?”回头就喊:“快找太医来。”

  尔康扶起紫薇,紫薇此刻已惊魂稍定;说道。

  “皇阿玛,让你担心了。”

  乾隆正要转过头来说小燕子几句,突然看见那血迹,惊道。

  “小燕子,你怎么了?”

  永琪心里仿佛也在滴血,他边替小燕子包扎边说:

  “你快动一动,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小燕子此刻硬撑着不敢呻吟喊痛,反而怯怯他说:

  “皇阿玛,都是我不好,你罚我吧。”

  乾隆叹了口气,柔声道:

  “小燕子,你这淘气的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好呀?到底伤在哪里,痛不痛?”

  小燕子听乾隆这么一说,更是羞愧恨交加,“哇”的声哭了。

  大家几乎同时一惊。

  “怎么了?怎么了?”

  小燕子真情流露,鸣鸣硬咽地说道。

  “紫薇你骂我,打我吧,我今后一定改过,不再胡闹了。”

  紫薇走过来拉起小燕子的手说:

  “不要这样,小燕子,你这样让我心里也不好受。这也不能怪你,还是我的骑术没过关,以后你要多教教我。”

  这时太医赶了过去,仔细替小燕子检查伤势。

  “禀告皇上,格格的伤无大碍,擦破的腿,敷上药就止血了。”

  “静养几天正好,你还是老老实实给我留在车上吧。”

  小燕子不好意思地破涕而笑,大家也都笑了起来。

  一场虚惊就这样过去了。

  到了济南,永琪就只好陪小燕子静养在客栈里。

  这天清晨,雾很大,乾隆带着紫薇,尔康去寻访夏雨荷的故居。

  “趵突泉路江家巷五十二号”距离济南行宫不是太远。

  二十年前,乾隆东巡就驻抵在济南行宫。

  济南行宫座落在大明湖北畔,庭字宽敞,风景如画。

  那时的乾隆可从没料到过会与“趵突泉路江家巷五十二号”发生什么联系。

  乾隆想到这里,不由转过头来看看紫薇,她真象二十年前的夏雨荷呀。

  二十年前,乾隆刚过而立之年,正是青春年少,风华正茂。

  二十年前,也是象今天这么大的雾,好大的雾呀。

  秋天的济南,这样的大雾并不多见。

  一切应是老人冥冥中的注定吧。

  乾隆走在那青石板的小巷里,似幻似真,自己都有点分不清是身处二十年前,还是身处二十年后。

  而往事就在这一步步的斗觅中外始变得清晰。

  是的,那天早上用过膳,乾隆突然想出去走走。

  连日以来的礼仪使乾隆有心偷闲一下,便带了几个亲近大臣和侍卫微服出了行宫,想到济南城里逛逛。

  没有人前呼后拥真是格外轻松舒服呀,几个人随意走着,突然下起雨来。那个时候,根本都不知道就是走在“趵突泉路江家巷”里。

  述茫一片雨雾中,有缠绵的歌声穿过来。

  “爷,我们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嗯”乾隆有些心不在焉地应着,脚步已向着那歌声飘来的地方走去。

  近了近了,是一个女子清丽的歌声,轻轻地荡漾在这朦胧的雾中。乾隆站在屋檐下,被深深地吸引了,不禁静听。

  几个臣子都不敢吭声,也只能静静地听着。

  歌声专注,乾隆听得专注,歌声凄婉,乾隆听得凄婉。歌声缠绵,乾隆听得震动。

  “爷,我们不如进去避避雨吧?”一个机灵的臣子趁机提醒道。

  “好!”乾隆欣然应承。

  早有侍卫上前叩起门来。

  开门的是夏秀才,这是一个清寒的读书人家。

  献上茶来的夏雨荷令乾隆眼睛一亮,他几乎马上就在心里确定这就是那个唱歌人。

  “皇阿玛,”一旁的紫薇一声呼唤打断了乾隆的回忆。

  他们正站在一条小巷的入口处。

  “这就是江家巷了。我的童年就在这里度过。”

  紫薇无限感慨地环顾四周每房每舍,甚至每一块青石板都显得那么熟悉。

  牵着尔康的手,紫薇快走向步说道。

  “尔康,你们看,就是这里,我小时候常和邻居的女孩在这里踢毽子。”

  尔康特意瞧了瞧那块屋前的空地,果然比较平整,正巧那屋的门开了,走过来一位中年男子。

  紫薇有些伤感他说:“那本是赵婆婆家的祖居,听说几年前就已经换了主人了。也不知道赵婆婆一家搬到哪里去了。”

  尔康拍拍紫蔽的手安慰道:“不要急,派人寻访一下一定能查找出来的。”

  终于来到江家巷五十二号门前,乾隆愣住了,感觉以前的一切显得那么陌生。

  “九岁那年,我和娘就搬离了这里。”紫薇轻喃完这一句,泪水早已悄然而下。

  乾隆心里恻然,不用问缘由他也能猜出几分。

  “外公有他自己的傲气,一气之下就病死了。外婆是妇道人家,没什么主意,过了不久也去世了。我娘带着我,不容于亲友,一直跟谁都不来往。”紫薇的泪水怎么也禁不住。

  “如果不是因为我,我娘也不用搬离这里去千佛山下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紫薇?”尔康心痛得不得了。

  一边替她擦着眼泪一边问道。

  “九岁那年冬天,雪下的好大好大。”紫薇回顾道:

  “我那么淘气不懂事,和一帮孩子打了架。”

  “你和人打架?”尔康惊奇地间道,有点不敢相信。

  紫薇带着泪珠笑着点了点头说:“小时候挺犟的,发起脾气谁也制不住。”

  乾隆忧心地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和人打架呢?”

  紫薇愣住了,咬了咬嘴唇,并没有回答乾隆这个问题,接着说下去:

  “娘很生气,我就跪在雪地里。”

  “你娘罚你跪在雪地里?你才九岁!”乾隆大惊道,根本不能相信。

  “阿玛,不是娘罚我跪的,是我自己跪在那里不肯起来,除非娘回答我一个问题。”

  这一下,乾隆和尔康同时都明白过来了,也同时感到心里一阵剧痛。

  “你好傻呀!”尔康紧紧握住紫薇的手。

  “孩子,阿玛对不住你娘,也对不住你。”乾隆的眼中已噙了泪。

  “我真的是很傻,娘根本不可能告诉我爹是谁,娘要我起身,我的犟脾气上来了怎么也不肯听。结果,娘就陪我跪在了雪地里……”

  乾隆的泪早已忍不住,潜然而下。

  “后来,我大病了一场,家里本就桔据,娘最后不得不卖了外公的祖居给我治病……,祖居的旧房子早已被人拆掉重建了,所以江家巷五十二号永远只可能是在记忆里。”

  紫薇看到那陌生的房屋,无限感慨他说道。

  乾隆此刻的心境,千言万语也难以表述清楚,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那雨滴咯滴咯的声音,那羞涩的笑容,那纤纤的细手,仿佛就是在昨天就是在眼前。

  二十年前的避雨小坐是怎么变成了小住的?

  是雨荷的歌声使然?

  是雨荷的笑脸使然?

  是雨荷的棋艺使然?

  是雨荷的书画使然?

  是,但又好象不全是,一切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吧。

  “雨后荷花承恩露,

  满城春色映朝阳;

  大明湖上风光好,

  泰岳峰高圣泽长。”

  “雨荷,雨荷,是我辜负了你呀,如果不轻言离别,如果不是我的负约,你也就无需这一生凄苦的等待了!”

  夏雨荷的墓在城郊的一个山坡上,离夏家祖坟还有一段距离,因为未婚生女,夏氏家族一直不愿承认有这样一个子孙,即使是死后,尸骨也没能人祖坟。

  摆上祭品,焚烧纸钱,紫薇和尔康双双跪在夏雨荷的墓前。

  “娘,娘……”在母亲的坟前,紫薇再也支撑不住,痛哭流涕说不出话来。

  乾隆望着那堆黄土,怎么也想象不出它是怎么掩盖住那个美丽多才的夏雨荷的。

  “山也迢迢,水也迢迢。

  山水迢迢路遥遥。

  吩过昨宵,又盼今朝,

  盼来盼去魂也消!

  梦也渺渺,人也渺渺。

  天若有情天也老!

  歌不成歌,调不成调。

  风雨潇潇愁多少?”

  “雨荷,我来了,我这个让你等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的人给你请罪来了!”乾隆喃喃道来,一揖作礼下去,一滴滴热泪洒在黄土上。

  悲风突起,雨骤然而下。

  “雨荷,雨荷,是你地下有知,前来显灵了么?”

  乾隆凄然喊道,不顾雨已淋身。

  紫薇、尔康起身扶住乾隆劝道:

  “阿玛,节哀顺变,请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不,你们不要管我,让我淋淋雨吧,我的心里会舒服些。”

  “阿玛,你若不保重自己,娘在地下有知又怎能心安!”紫薇苦苦劝道。

  “紫薇,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我是在雨中与你娘相识的。一晃二十年,老天竟又是安排我们重逢在雨中……”乾隆已喂咽地难以再言语下去。

  客栈里,小燕子正在和永琪说着话。

  看着天骤然下起雨来,小燕子惊呼道:

  “不好,阿玛、紫薇、尔康他们没有带伞,要不要派人送去呀?”

  “你就不要乱操心了,”永琪看看天色说:“雨不是太大,他们一定会知道找地方躲雨的。况且阿玛并不想让大多的人知道此事。”

  “你还提这事?你一提我就对皇阿玛心里有气。”

  “皇阿玛也有他的苦衷?皇上是万民的表率,是不宜有大多的韵事传出去的。”

  “什么万民的表率,这事本来就是皇阿玛的错。他没情没义,让紫薇的娘委委屈屈的过了一辈子!这么多年来对她们母女不管不问,现在又不敢还紫薇的娘一个公道。”

  “唉,皇阿玛的顾虑井非没有道理,当初微服出巡的事知道的人,如果这事传闻于天下,只怕多事的人渲渲染染,对皇阿玛,对紫薇又有什么好处呢?”

  小燕子听永琪如此说,一时倒不知要如何应对了。

  “最重要的是紫薇过得幸福快乐,你说对不对?”

  “那倒是!”

  “你说皇阿玛无情无义也未免太偏颇,你只要想想他一直以来是怎么宽待爱护紫薇和你的,你就不应该说这种话!”

  “可是。”小燕子忍不住仍是嚷道:

  “我还是认为紫薇的娘太傻了。一天到晚等人等,等了一辈子,也太可怜,太没出息了,自己的幸福都不知道自己争取,我一想起就生气。”

  “你怎么这么容易生气,你要设身处地为别想想,就没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了。”永淇无可奈何摇摇头说。

  “紫薇的娘有她自己的人格和尊严,正因为她爱得深,所以才不会上京去找皇阿玛。”

  “为什么?”小燕子不能明白:

  “如果皇阿玛能记得回去找她就好了!”

  永琪感慨地看看窗外,有些诚恳地说:

  “身为男子,也有身不由己的地方。男人通常志在四方,胸怀远大,受不了拘束。在江山与美人的选择中,永远有矛盾,何况,阿玛是皇上呀。”

  “永琪”小燕子听到这,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你是不是也会学皇阿玛一样留情容易,守情难,动心容易,痴心难,你是他的儿子;你是阿哥呀。”

  “天呀,到今天你竟然还这样问我。我的心难道你还不明白?”永琪气得满脸通红脖子都粗了。

  小燕子心一软,连忙道歉说,“是我不好,我不该总是和你怄气。”

  永琪长叹一口气,紧紧抱住小燕子说:“我们不要管别人那么多了,我只感谢夏雨荷没去找皇阿玛。”

  “为什么?”小燕子这回更是如坠云里雾里。

  永琪笑道:“要是她早早上京找到了皇阿玛,就不会有紫薇寻父,也不会有你小燕子入宫了,又哪来我们的今天呢!”

  “你好坏!”小燕子一巴掌拍了过去。

  夏雨荷的墓前,风雨已停。

  乾隆那一种锥心刺骨痛楚,并没有被风雨洗刷一轻。

  他不愿痛哭失态,而悲哀又找不到任何一个地方去收藏,他心中的愧疚与眼泪通过诗句才稍稍得到了一点渲泄。

  “秋日雨之夜,归于纵有期。

  小住成永诀,一见定何时。

  微服惊空设,残荷此尚重。

  回思相对坐,恐泪惜矫儿。”

  众人见乾隆,紫薇,尔康三人一身透湿而回,赶忙熬姜汤的熬姜汤,烧热水的烧热水,送干毛巾的送干毛巾,忙成一团。

  乾隆的情绪很低落,大家都不敢高声喧哗。

  小燕子见尔康在房中抄着乾隆的那首挽诗,看见最后一句:“忍泪惜娇儿”,愈看愈忍不住,失声哭起来。

  紫薇慌了,连忙问:“小燕子,你怎么了?”

  “紫薇,我们是结拜的姐妹,你娘就是我娘,我应该到娘坟前去拜一拜的。”“你的腿受了伤不能动,需要静养,我已经替你向娘行过礼了,以后是有机会去看娘的,你又何必如此呢?”

  “紫薇,至少我们可以拜祭你娘,可我娘的坟墓又哪里呢?”小燕子突然觉得自己奇惨无比,“我连亲娘长的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尔康,永琪一时竟不知要如何安慰才好。

  紫薇只有上前揽住小燕子,俩个人任由眼泪往下流。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07-07-02




  第二日,乾隆一行从山东济南起程,巡幸的船只首尾相连,硅旗招展,显示出浩荡皇威,地方官及成千上万的百姓聚集在福字码头相送,对乾隆一行依依不舍。

  欢送的百姓在岸边敲锣打鼓,人声鼎沸,他们大声地叫喊着,“太后万岁”!“皇上万岁!”“皇后娘娘万岁!”“皇上圣明!”“格格千岁千千岁!”

  乾隆朝服盛装,头上苍龙教子缎台冠,肩上海水潮日瑞罩,雄姿英发,屹立在船头不停地挥着手。

  小燕子满脸兴奋,在船上又叫又跳:“再见!”“再见!”一边跳着一边叫到“皇阿玛,你看啦,你看啦,民间的老百姓好拥护你哦!皇阿玛,你真是一个好皇帝,我好崇拜你。你好伟大哦!”小燕子一付死心塌地的样子,仰视着乾隆。

  乾隆眼眶微微有些潮湿,他深吸了上口气,轻拍着小燕子的头说道:

  “朕也好感动,好感动,朕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老百姓的日子总算好过一些了。”

  紫薇也兴奋得满脸通红,双眼放光:“皇阿玛,您忧国忧民,仁慈宽厚,勤于政事,一定能得到子民的敬仰,你看,老百姓多么地爱戴您啊!您不仅是我们慈爱的皇阿玛,也是对黎民百姓慈爱的皇上啊!”

  被皇后和紫薇挽扶的太后对乾隆投去赞许的目光:“皇帝,你辛苦了,社稷的安危,百姓的疾苦全系于你一身,切不可有骄做之心啊。”

  “母额娘教训,孩子谨记于心,不敢有半点懈怠,请皇额娘放心。”

  太后又侧身对皇后说:“皇后,你也要尽心尽力协助皇上,国泰民安也有你的一半功劳。”说完向皇帝投来满含深意的一瞥。

  皇后低头轻声回到:“谢太后教诲,孩儿一定遵行。”

  永琪,尔康立于皇帝身后,也被这种大场面,这种万民拥戴皇帝的场面深深地感动着,乾隆也是他们效法的榜样,一个高大,完善,威严的偶像。

  万里相送,终有一别。皇帝的龙舟越行越远,锣鼓声渐渐地稀了,太后、皇后回到船上更衣休息去了。

  小燕子意犹未尽,拉着乾隆的手在叽哩叭啦他说:“皇阿玛,您是万民敬仰的皇上,小燕子能得到您的宠爱,真是那个什么三生,有什么,哦!是三生有福吧!”

  永琪笑道:“小燕子,你又在出洋相了,是三生有幸”。

  紫薇抿嘴一笑:“小燕子,这次也是瞎猫撞到了死耗子。她说三生有福,也对啊,我们都是好有福气,能陪伴在皇阿玛身边,有皇阿玛的宠爱,所以我们都是‘三生有福’之人啊。”

  小燕子得意洋洋的对着永琪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永琪一脸地无可奈何,摇头苦笑。

  乾隆怜爱地看了他们几个人一眼,“朕有你们几个人的陪伴,得到你们这种无暇的爱,至真、至纯。至孝的心,朕好开心,朕又何尝不是有福之人呢!”

  小燕子拍着手,跳着说:“皇阿玛说得好,我们大家都是有福之人,我们相亲相爱,我,紫薇,永琪,尔康,永远是皇阿玛的好儿女,好臣子。”

  乾隆赞许道:“小燕子说话不再象以前那么颠三倒四了,有很大进步。”

  小燕子高兴得又唱又跳:“谢皇阿玛夸奖。”

  “皇上,外面风大,我们进船舱去吧!”一直没出声的尔康提醒道。

  “好吧,我们回船舱去。”乾隆一手牵着小燕子,一手牵着紫薇,回到了船舱。

  待他们靠窗坐定,侍女们奉上香茶,船儿慢慢驶人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如梦如画美景中去了,他们被这美景吸引着,兴奋的心情慢慢平息了下来。

  凝望着愈来愈远的济南城,紫薇有点发怔了,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

  “哎,紫薇,你怎么啦,在做梦啦?”小燕子拍了拍紫薇的肩,把手掌伸开在她眼着摇了几下。

  紫薇悠悠他说道:“娘去世之后,我和金锁举目无亲,变卖家产,走上前途未卜的漫漫长路,去京城寻找爹。那时心里好慌,好无助,好无奈,满眼离别泪,一步三回头,踏上不知凶险的世途。”

  乾隆怜惜地拍拍紫蔽的手叹道:“唉,都怪朕不好,让你们母女受苦了。你放心,朕以后一定会尽力保护你。疼爱你,以弥补这十几年对你的欠缺。”

  紫薇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不,皇阿玛,这都是命运,如果没有寻亲,我又怎会遇上小燕子,怎么长到这么一个热情开朗,古道热肠的姐姐呢?”

  小燕子拼命点点头,拉着紫薇的手说:“对呀,对呀。”然后狡黠地眨了眨眼,笑着说:“还有那个死心塌地,痴心的尔康啊。”

  紫薇点点头:“所以,这次离开济南,除了心里有些对往事的眷念,对娘的怀念之外,心里是安定的充实的,我娘终于等到了皇阿玛,我娘在地下有知的话,会含笑九泉的,她的痴心没有白费,她用一生来等待,来守护的感情,也被另一个人珍惜着。我找到了爹,有了疼我,爱我的兄弟姐妹,可以告慰我娘的在天之灵了。”

  紫薇说完,含着泪笑了。

  乾隆、尔康,永琪,都被这个看似柔弱,内心坚强的紫薇感动了。

  “好了啦,紫薇,有我这个做姐姐的保护你,谁也别想欺侮你。”小燕子拍着胸脯做保证,豪气万丈:“我一定会打他个稀巴烂。”

  乾隆哈哈笑道:“小燕子啊,你不是能化力气为浆糊吗?朕倒很想看一看。”

  小燕子,嘴巴一厥,到:“嗯,皇阿玛又取笑我了。”

  大家想起小燕子的化力气为浆糊的旧典故,都笑了起来,顿时船舱中一片欢声笑语,水流得更欢了,山更清了,水更绿了。

  第二日,一大早,乾隆一行迎着晨风,立在甲板上看日出。东方一轮红日喷薄而出,万道霞光普照大地。河面上水雾烟氖,倒映着蓝天,红日,水波随着船行一荡一漾,如临仙境。

  “没想到日出这么美,我长这么大了才头一回看到呢。”小燕子赞叹到。

  永琪说:“你是一只‘懒燕子’,成天喜欢在床上睡懒觉,自然是看不到日出的了。”

  小燕子答道:“你说得也对,以前在大杂院的时候,每天没事可做,总是日头几竿子高时才起床,然后再出去闲逛。哎!你们看啦,岸上怎么会有一个人骑着马,追着我们的船来呢,皇阿玛,紫薇,你们看见了吗?”

  小燕子急了,拉着乾隆的手,指给乾隆和紫薇他们看,“就在岸上的小泥路上,一个人骑着一匹白马。”

  小燕子松开乾隆的手,举起手对岸上的人摇着:“哎!”

  永琪,尔康也看到了岸上的人,心中一紧,永琪赴忙对乾隆说:“皇阿玛,请先入船舱吧,外面河风大。”

  乾隆说道:“不妨事,朕猜想,可能是和坤回来复命。”当即命船夫在近处一个小码头靠岸。

  马上那人,见御舟靠了岸。打马飞驶,转眼功夫赶了上来,跳下马来,趋前两步,单腿跪下,拜见乾隆,朗声道:“臣和坤叩见皇上。”

  乾隆见和坤脸上也削瘦了不少。忙道:“不用多礼。”

  “谢皇上,”和坤站起来。

  乾隆道:“你这一路辛苦了,先上船来去洗洗风尘,然后再来见我。来福,带和大人去青雀舟洗尘更衣。”

  总管太监来福应声而到。

  和坤道:“谢皇上关心,臣先告退。”

  乾隆对永琪。尔康说道:“朕有要事与和坤谈,你们陪小燕子和紫薇回船上去玩吧。小燕子,今天上午朕就不和你下棋了,你回去要紫薇教教你,明天我们再下。”

  小燕子吸着嘴说:“嗯,皇阿玛,是你自己叫我今天来下棋的,本来我准备来和你杀个天昏地暗的。皇阿玛不讲信用,要受惩罚。”

  乾隆笑道:“好,好,朕愿受罚。”

  紫薇笑道:“好了,小燕子,我们回去吧,不要影响皇阿玛的工作。”

  永琪,尔康陪着小燕子,紫薇说笑着回到他们的船上去了。

  乾隆脸色凝重,若有所思地回到御舟上,进入密室,此间专门用来处理国家大事的地方。

  乾隆吩咐来福道:“等和坤进来,立刻引他入内,其余任何人不准接近。”

  来福领旨而去,轻轻地把房门带上。

  小燕子、紫薇,尔康,永琪坐定。明月,彩霞马上奉上香茶。

  小燕子问永琪:“这个和坤是个什么神秘的人物?”

  永琪说道:“小燕子,算你聪明,问对人了,和坤的事情,我还知道一些。和砷是在满州正旗人,父亲曾任福建都统,后家道衰落,少年时吃过一些苦,后一个偶然的机会,随军机大臣阿桂在军机处办事。和坤神通广大,又受到皇阿玛的器重。”

  永琪的这一番话,更增加了大家对和坤的兴趣。

  小燕子说:“我看皇阿玛对和坤很亲切,永琪快说说,和坤怎么会得到皇阿玛的器重的?”

  永琪接着说:“皇阿玛喜欢微服私访,去体察老百姓的疾苦。有一年冬天,那时我才十七岁,皇阿玛带着我和军机大臣阿桂微服出城,和坤也在跟班之列。当时风雪很大,当时皇阿玛在路上受了风寒,突然病倒了,高烧不退。”

  小燕子听到“皇阿玛病倒了,”这一句,心里一急,眼睛瞪得圆圆的:“皇阿玛得了什么病?严不严重?”

  紫薇满脸紧张关切之情,紧紧地握住尔康的手,等着永琪往下说。

  永琪继续说:“当时我们正好走到一个小村庄,方圆几里也没有一个好医生,那大多亏了和坤,床前床后服侍皇阿玛用了几剂他在民间使用过的土方子,给皇阿玛发了汗,皇阿玛的病竟很快好了。”

  小燕子,紫薇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小燕子拍拍胸口说:“吓坏我了。那后来呢?皇阿玛给和坤升了官吗?”

  永琪说:“皇阿玛病好了之后,召来军机大臣一问,知道和坤为阿桂跟班,勤快严谨,落落大方,办事处人都好。召和坤来一见,只见他面貌清秀,唇红齿白,说话不疾不徐,温婉中带有铿锵,说不出的聪明机警,皇阿玛不知怎么的,立即对他产生十二分好感。和坤谢绝了皇阿玛的金银珠宝,说只想日日服侍皇阿玛,皇阿玛感念他的忠心,让他在銮仪卫当差。和坤非常能干,表现出色,被特拔他做掌管仪仗的内务大臣。这次皇阿玛出巡的礼仪,全由他一手承办,皇阿玛非常满意,又派他出去巡查各地行宫情况,他刚就是回来复命的。”

  紫薇说:“也难怪皇阿玛信任他,他有他的可爱之处。”

  永琪忽然压低声音说:“我还跟你们说一个关于和坤的传说吧。”

  小燕子用手拍向永琪的头顶:“说得好好的,突然那么神秘,不要吓人好不好”

  永琪痛得大叫声:“小燕子,你出手也太重了吧。”一边手揉头,一边说:“这可不是随便能说的事情。宫里的事是不能随便议论的,更何况这是与皇阿玛有关的传说,一个离奇的故事。小燕子,你千万不要出去与任何人说。”

  小燕子被宫里的规矩弄得头都大了,心有余悸,就点头答应着:“我一定不说,你快讲,会有皇阿玛的什么传说呢?”

  永琪说道:“当时有人传说说原来这个和坤的长相和先帝时的一个名叫锦霞的宫女长得一模一样。锦霞这个宫女和别的宫女不一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皇阿玛在做太子时,一次偶然机会,与锦霞谈得很投机,很欣赏锦霞的才气。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件事被太后知道了,为了避嫌,太后竟赐锦霞自缢而死。”

  小燕子和紫薇听到这里,脸都吓白了,尔康可摇头叹惜,小燕子说:“没想到现在的太后也这么狠心,在宫里好不安全,总要担心吊胆自己的脑袋。”

  永琪接着说道:“皇阿玛当时好后悔好痛心,没想到几次闲聊竟迭掉了锦霞的命,满心的内疚。说起来奇怪,二十年后,又有一个与锦霞一样相貌的和坤来到皇阿玛身边,而且更奇的是和坤的脖子上天生就有一条细细的红色的痕迹,好似勒痕。再加上皇阿玛和他一见如故,当时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皇阿玛一怒之下,惩罚了几个人,才没人敢说这件事。我今天斗胆告诉你们三个,已经犯了大讳了。所以千万不能再传此事了。”

  小燕子眼睛瞪得大大的:“还有这么离奇的故事啊。”

  永琪说:“是啊,有人说锦霞对皇阿玛有了感情,所以转世投胎为和坤来为皇阿玛效力。和坤对皇阿玛忠心耿耿,鞍前马后服侍,不辞劳苦,皇阿玛也器重他,屡屡升职。我想皇阿玛重用和坤是看重他的才干,不是单纯象传说中说的那样。”

  小燕子一直在那里念念有词:“如果有来生,我会是谁呢?会不会真的变成一只小燕子,变成小燕子,飞飞飞……”满眼憧憬,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就在屋子里乱“飞”了起来。

  永琪一跃而起,挡在小燕子“飞”行的路上,小燕子急刹不住,就“飞”进了永淇的怀抱。永棋深情地望着小燕子的眼睛:“小燕子,不管你变成小燕子也好,小鸟也好,小鹿也好,永远也别想飞出我这个猎人的怀抱。”

  小燕子俯在永淇的肩上,满脸的幸福。

  尔康也握着紫薇的手,两人互相凝视、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两人的眼睛都在告诉对方:“一生一世,千千万万世,永不分离,永远在一起。”

  乾隆不安地在密室中踱过来踱过去,面色凝重。拿起两份奏章又放了下去。心里没来由地紧张着,手心满是汗,也许他生命中一个重要的谜就要解开了,也许永远都解不开了。

  一个深深的怀疑沉重地压在乾隆心头,让他食不知味,夜不成寐,日日冥思苦想,而不得其解。他做了一个危险的决定,让和砷带着他的信物,带着他的亲笔书信以检查行宫为名悄悄地去到海宁陈家,他决定亲自揭开这个谜底。

  和坤应声而入,仔细地把门掩上。一个转身对乾隆行礼:“臣和砷叩见皇上,叩请皇帝圣安”

  乾隆忙说:“起来吧,你一路辛苦了。往返海宁一趟,一路上舟车劳顿,你这么快就回来复命,真叫朕感激。”

  和坤赶紧道:“能为皇上效命,是臣几生修来的福份,肝脑涂地,在所不惜,何况一路上有车马照应,臣不仅不觉得苦,反而是十二分的乐意。只恐没把皇上交待的事办妥帖,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乾隆道:“爱卿请坐下,我们再谈。”

  和坤道:“谢皇上赐坐。”

  乾隆道:“你把去陈家的情况给朕仔细道来。”

  和坤答道:“回皇上,我到了陈家之后,找到了陈家管事的老太太,查了陈家的家谱,其中陈家二小姐是与皇上同年同月同日生,陈老太太说:这位小姐的名字叫满儿。”

  乾隆听到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这句话时,心头一震。

  和坤偷偷地看了看乾隆的脸色,只见皇上脸上阴晴不定,心跳不由地加快了。

  和坤继续奏道:“待老太太看了皇上的信之后,表情很复杂,很长时间才平静下来。她说多谢皇上对陈家的关心,陈氏一族位极人臣,家业兴旺,承蒙皇帝的眷顾,皇恩浩荡,陈家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力。”

  和坤喝了一口茶继续奏到:“老太太还说,待皇上南巡到海宁时,她会来面奏皇上。解开皇上心中所有疑惑。”

  和坤见乾隆沉吟着不出声,就对乾隆问道:“皇上,我觉得好奇怪,这位老太太非陈宰相的夫人,只是二小姐的奶娘,她在管着陈家的事务。她读了皇上的信之后,竟然泪流满面,口中念念有词道什么‘老天有眼,等到了,终于等到了’,臣始终不明白。”

  乾隆听了和坤的话,已经明白了七八分,见他已奏完了,就对他道:“这件事你办得很好,只是你是奉朕的密旨去陈家的,你所见所闻,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起,包括皇后,皇太后,如果有什么闪失,朕可保不住你。”

  和坤一听这话,见乾隆的脸色阴郁,忙双膝脆下:“皇上放心,小的承蒙皇上信任,就有十个脑袋,也不敢有负于皇上。”说完不住地给皇帝叩着头。

  乾隆的本意是吓他而已,就和言悦色地安慰了他几句,让他告退了。

  和坤离开密室之后,乾隆独自在体会着那种深深的震憾,所有的往事点点滴滴、涌上脑海,原来每句话,每一件事都有它的寓意,让他一点点地去感悟。

  他是万人之上的君王,威风凛凛,老天也会让他有这种扑朔迷离的生世。

  乾隆问苍天:“为什么?为什么?”

  乾隆记起在先帝临终时,特意嘱咐他要眷顾海宁陈家。

  乾隆记得,第一次南巡到海宁,在陈氏隅园中欣赏“百亩池塘十亩花,擎天老树绿搓研,的著名园林,听潮涨潮落回京后,跟太后提起时,太后那复杂的表情历历在目。

  当天晚上,当他准备去看望乳娘时,太后与乳娘私语“皇上去过海宁陈家”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人驻足在外的乾隆,似乎还有提到“公主”两个字时低低的哭泣声。

  陈家那位老太太得知他是皇上时,那种包含千般感触的复杂的目光。自己心中对陈家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

  乾隆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与那个海宁陈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是至亲的骨肉之情。

  几个时辰,乾隆似乎老了十岁,做为祖父最出色的孙子的骄做,大清皇上的威严,一点一点的破碎,还有慈爱的母后,也只是一个迷梦中的幻影。

  自己这个骄做威严的皇帝的根,竟要寻根到海宁这块土地。

  乾隆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只能永远地让这个秘密存在自己的心里。他要做好大清王朝的皇上,皇太后的孝顺的好儿子,诸多格格阿哥的威严的皇阿玛。乾隆突然觉得好累。为了社稷,为了国家,为了万民,他决心承受上天安排给他的命运,保持上天安排给他的这份残缺,他不会打破局势,不会引起宫运动荡,不会让皇太后失望的。

  乾隆主意一打定,所有纷乱的心绪,慢慢平定下来,乾隆相信,这就是命运。

  乾隆正准备打开密室的门,忽然听到小燕子大声地呼喊着:“皇阿玛,皇阿玛,你在哪里,你听见了小燕子在叫你吗?”

  又听见他对来福,大声地发脾气:“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找皇阿玛?再等一下,我钓上来的鱼都冷了。”

  乾隆心中感叹道:“原来我和小燕子的身世也有相通之处。”想到小燕子的热情,心中不由得一热,快步走出密室,来到甲板上,见小燕子正要硬闯,来福跪在地上叩着头,阻拦着她,永琪在用力拉着小燕子。

  乾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小燕子,你又是在演哪一出戏啊?”

  小燕子见到乾隆出来了,很高兴,就说到:“演了一场‘小燕子大闹御舟寻爹记’”。

  紫薇听见御舟小燕子的大叫声,正好赶到,说:“这出戏的大结局皆大欢喜,小燕子寻到爹,欢欢喜喜地和爹一起回舟上去吃鱼。”

  乾隆说:“哦,有鱼吃。”

  小燕子见乾隆出现了,不再去和来福计较了,拉着乾隆的手,满脸得意之色:“皇阿玛,吟诗作画这些事呢,小燕子不大会,钓鱼,小燕子可有一套,今天我钓了好大一条鱼,已经吩咐厨房去做了。今天,小燕子要用新钓的鱼来宴请皇阿玛,还准备了一些酒。我们来个边吃鱼,边喝酒,边唱歌,就是那个小燕子想用个成语来形容,结果卡住了。永琪一笑,补充道:“就是那个‘把酒当歌,人生几何’。”

  “对,就是这个意思,我们今天‘不醉不休’”。

  几个人簇拥着乾隆回到小燕于住的船上,在甲板上入坐,把酒吟唱,其乐融融,乾隆心里郁闷,暂时抛向那九宵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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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下室  发表于: 2007-07-02




  南巡船队走走停停,乾隆一路陪着太后游名山,访古刹,陶醉于秀丽的湖光山色,承欢膝下,和坤命人把各地行宫装饰得美丽万分,各地方官唯恐殷勤不够,乾隆一路上心情慢慢恢复,感到很畅快。

  一日,在游山玩水之后,继续南下,乾隆意兴盎然,召集小燕子、紫薇、尔康、永琪、纪晓岚,还有随驾南巡的六阿哥永熔到御船上的书房。

  乾隆道:“几日来,咱们游名山,访古刹,饮清泉。想来大家有许多感想,正好今日得空,先每人做上一首诗。”

  乾隆目光一转,对着小燕子说:

  “小燕子,朕要检查你的学习情况,看看你有没有进步。”

  小燕子的大眼睛一瞪,望着屋顶,翻了一个大白眼,叹了一口气:

  “唉,怎么玩得好好的,又要作诗啊。皇阿玛一声令下,小燕子不敢不作,这叫舍命陪皇阿玛。”

  紫薇说道:“皇阿玛才思过人,请皇阿玛先给我们做个榜样。”

  乾隆爱怜地看着紫薇,笑道:“紫薇丫头好利害,要先来考皇阿玛了。”

  乾隆沉思了一会儿,徐徐吟道:

  “载登青雀航,初试自云程。

  入画看风景,平雷听水声。

  岸杨烟外袅,沙鸟诸边鸣。

  极目烟波意,诗裁亦觉涛。”

  大家纷纷叫好。小燕子听懂了诗中的景色描写,也拍手附和着叫好。

  纪晓岚道:“皇上此诗意境修悠远,极其清雅。”

  永琪忙抢上接着纪晓岚说:“皇阿玛的诗,让儿臣受益非浅,这么美妙的景色,这么高远的意境,也只有皇阿玛的诗中才有。”

  紫薇、永琪、尔康明显感到永熔那并不高明的,对乾隆的奉承之意。都把眼光投向永熔,永熔感到了三人的目光,心中不觉有点恼怒。

  乾隆哈哈一笑,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对纪晓岚说:“纪卿,朕的诗是节拍轻快,你也要来一首,给小辈们做个榜样。”

  纪晓岚早已酝酿好了诗情。一句“请皇上赐教。”

  便一气呵成了一首七言诗。

  “又值佳辰九月九,湖光山色好明朗。

  云中隐约山含黛,雨后嘉徽天蔚蓝。

  花屋菜畦围郭外,竹简茅舍俏江南。

  兰亭即景思临本,肥瘦诸家宋易请。”

  吟毕,乾隆抚掌赞叹道:“好诗,好一个‘花屋菜畦围郭外,竹篱茅舍俏江南’,好一幅田园风光。”

  乾隆转向紫蔽和小燕子,还没开口,小燕子吓得连忙直摇头:“皇阿玛,小燕子左想右想,上想下想,前想后想,脑袋想,眼睛想,耳朵想,,嘴吧想,心里想,就是还没想出来。皇阿玛,你让我再想一想吧。”

  小燕子在那里说得摇头晃脑,一脸可怜兮兮,满眼的祈求,一连串的十多个“想”字,把大家都弄糊涂了。

  乾隆不忍看着小燕子的可怜兮兮,叹了一口气说:“小燕子!学问不是靠想出来的,是要多读书,多学习,朕要让永琪、紫薇他们好好地教教你。紫薇丫头先做吧。”

  紫薇沉思片刻,轻启朱唇,笑靥如花,目光如水,深情地望了望乾隆,又转头望了望尔康,正好跟尔康深情凝望的目光一接,触电般把目光闪开,盈盈地念出一首:

  “水阁金荷半日阑,双枭惊起隔花闻。

  北涛南定三千里,不解飘零好识君。”

  语音刚落,乾隆沉吟道:

  “紫薇丫头,句句含有深意,能做出此诗,说明你把以前受的那么多苦痛和磨难都释怀了。你能这样朕很开心,朕要你以后一定平平安安,幸福地过日子。”

  紫薇感动他说:“皇阿玛,您对我的爱,那么多,那么深,能陪伴在皇阿玛身边,我好幸福,这首诗是借景抒情,表明我的心意,说出我内心的感觉。”

  正说着,和坤前来求见。

  和坤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进入书房,忙向乾隆阿哥格格们请安:“皇上吉祥,阿哥。格格吉祥。”

  乾隆道:“起来,你抱着的一大堆是什么宝贝。”

  和坤道:“回皇上,此乃各地老百姓奉送给皇上的一些字画,各地知府怕皇上谦让,托臣代为转送。”

  乾隆精通书法和字画,痴迷收藏珍品,一听和坤之言,面色一喜,忙道:“快拿出来看看。”

  和坤见乾隆大喜,心里好开心,把字画古玩放在书桌上,道:“皇上别急,待臣慢慢给皇上展示。”

  永琪见和坤抱着大堆字画古物进来,心里一紧。原来以前大臣所说的和坤下令让知府去搜刮民间的字画珍宝来取悦皇上,确有其事。这次不知又有多少民户遭了掠夺,有多少人在痛哭不已。

  大家都觉得好好奇,纷纷围了过来。

  小燕子伸长了脖子,叫道:“什么宝贝啊,让我瞧瞧。”看清楚了,原来只是些泛黄的纸卷,好失望,嘀咕了一句“我以为还有金银珠宝呢。”大眼睛一闪,嘴巴一扁:“原来只是一些旧纸卷。”

  永琪神色凝重,似有心事,上前去拉着小燕子的手说:“小燕子,这个你就不懂了,许多名人的字画,哪怕一小幅,就是无价之宝,价值连城,甚至有再多的珠宝也买不到。”然后似有深意地看了和坤一眼。说到:“只是不知和大人从哪得来的?”此句话中似有点刺。

  和坤充耳不闻,忙着向乾隆展示他弄到的这些宝贝。永熔早就围到了乾隆的身边。

  这是一幅《芙蓉锦鸡图):一枝盛开的木芙蓉自画的左上方斜伸下来,枝上仁立着一只羽毛璀璨的锦鸡。它的重量把花枝压得微微弯垂。一丝萧疏的秋菊安排在画的左下方,边上角则对称地翩飞着一双彩蝶,蝴蝶下面用瘦金书题着一首五言绝句:“秋劲拒霜盛,峨冠锦忌鸡。已知全五德,安逸胜枭弈。”

  右下方靠边署着:宜和殿御制并书。

  乾隆凝视良久,故意不发自己的意见。说:“纪卿,永容,永琪,尔康你们先来谈一谈。”

  小燕子围着这幅画,上上下下地瞧了一通,说道:“皇阿玛,就是一朵花,一只公鸡,而且这只公鸡画得好丑,怪模怪样,活像只断头鸡。”

  小燕子的话引得乾隆大笑:“什么艺术品到了小燕子眼中,都只是废纸一堆,锦鸡竟成了断头鸡。”众人也哈哈大笑起来,刚才那种沉静的气氛打破了。都觉得心中一轻,就七嘴八舌议论起来了。

  永熔是顺妃所生,非嫡生儿子,有些才学,也有些野心,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在乾隆面前表现自己。好不容易有这个随驾出巡的机会,他决心要牢牢地把握。

  永熔仔细地再看了看这幅画,不知从何谈起,忽然眼睛一亮,发现了一个细微的错误,不由得心中一喜。

  永熔对乾隆说道:“皇阿玛,你瞧那首诗,第一句‘秋劲拒霜盛’的‘盛’字,显系‘威’此处下一‘盛’字,不惟平厌欠工,而且不通!须是‘威’字方诗意畅达,而且谐韵。岂有堂堂御笔,而荒廖不径若此!所以皇阿玛,这幅图一定是赝品无疑。”

  乾隆先前还不曾注意到,听永熔一说,走上前去,再仔细瞧一下那首题画诗,随即微笑起来。他不立刻说破,反而点点头:“永熔的话不错,这画或许并非宋代道君皇帝真迹。”

  永熔听到乾隆这么一说,心中暗喜,以为自己讲对了。

  一直在目不转睛地凝视这幅画的紫薇此时对乾隆轻轻一拜:“皇阿玛,紫薇才学粗浅,谈一点自己的体会,清皇阿玛不要见笑。

  乾隆含笑颌首:“紫薇丫头尽管说。”

  紫薇委委道来,字脆珠圆:“宋时画院中确有画师曾为道君皇帝代笔,那种‘供御画’就是。不过,我想,如果这幅画属这一类的话,那么题诗内断断不至出现误字。即使当时确实有误字,也不敢进呈天子,更不敢任其流传,必定会烧毁。”

  紫薇说到这,稍稍停顿了一下,望望大家,才又接着说:“其实‘拒霜’,仍木芙蓉之别称。‘拒霜盛’,是谓此花盛开,放‘盛’字并无不通。若改作‘威’字,反而不妥了。”

  大家都觉得紫薇说得有理,纷纷点头。

  小燕子满脸敬佩,为有这样的紫薇妹妹而自豪瞪着大眼睛,敬佩地望着紫薇。

  尔康目光炽热,充满仰慕地凝视着他的爱妻。

  乾隆,永琪,纪晓岚,和坤,都在心中为紫薇的见识叫好。不禁地转过头去看着紫薇。

  永熔眼中带有一点妒恨之情。

  一时间,紫薇成了聚焦点,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紫薇脸色微红了,道:“让各位见笑了。”

  乾隆见纪晓岚这个辨别书画的高手一直没有发表意见,对纪晓岚说到:“纪卿,晚辈们都已经各抒己见了,该你了吧。”

  纪晓岚应道:“是,皇上,臣认为世上之事,阴差阳错,未可以常理度之者止复不省,所以亦不能以此认定。我观此画布局严谨,宾主分明,疏密有致,色泽鲜研,渲染精妙。即使是左下角上那丛不起眼的小菊,亦摇曳多姿,刻意求工。故此画纵非道君御笔,亦当系北宋院画工精品……臣戌见如此,不知皇上认为如何?”

  乾隆点头称是,命和坤把《芙蓉锦鸡图》收起。

  和坤听乾隆一说,悬在空中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生怕跑出一部幅假画出来。

  永熔自觉不得意,竟在心中妒恨上了紫薇。

  和坤对乾隆说:“皇上,下面一幅可是非凡杰作。”

  乾隆说:“哦,快打开来看看。”

  和坤挂出了一幅马。“这不是普通的骏马,而是赵子昂的那幅《双马涉溪图》。”

  乾隆一听,顿时更加来了精神。

  大家都瞪大眼睛,全神贯注地瞧着墙上。

  只见画轴在和坤手里缓缓转动着。

  首先露出一个仰着的马头,筋肉毕现,鼻孔张开,眼睛里闪着桀骜不驯的光芒,神采焕发顾盼惊人。

  然后是健壮的脖颈,飞扬的鬃毛……

  第二匹马出现了,那是一匹花嗯马。它正低着头,顽强地向前行进。下面是八条强有力的腿,或屈或伸,在一道宽阔湍急的溪涧上踏起飞溅的水花……

  全场人都被这幅杰作的不寻常魅力吸引住了,静静地观赏着;谁都没有说话,乾隆更是如醉如痴。一会儿退得远远地,眯起眼睛欣赏全貌,一会儿又走上前去,几乎把鼻尖贴着画面作细部的观摩,许欠,才连连点头,叹道;“神品,神品!”和坤见乾隆如此陶醉,不由得面带喜色。

  和坤的反应,全被永琪收在眼底。永琪对他的反感不断加深。

  和坤紧接着又进献了书画七件:董其昌行书两册,文证明山水…一卷,唐寅山水一卷,王鉴山水一轴,浑寿平花卉一轴和王维山水一轴。

  乾隆已如痴如醉。完全没有想到和砷用什么手法弄到这些书画的。对和坤说的是老百姓献给圣上的话,深信不疑。

  和坤道:“天下大治承平极盛,民殷而府实,礼兴而乐介,文物典型,春华繁茂。百姓感念皇上的恩德,主动进献收藏品,表达了他们对皇上的感激。”

  乾隆非常高兴:“难得他们一片孝心,朕准备给献画的人家,每户赏五百两银子,这件事由和坤去办妥。”

  和坤喜滋滋地答道,“皇上放心,臣一定会办妥贴。”

  太后派人来请乾隆去用膳,大家纷纷告退。

  和坤一心想巴结永琪等人,一走出乾隆的御舟。就对永琪等人说:“五阿哥,福少爷,两位格格,下官在舟上准备了一些各地特产,请两位爷和两位格格赏个脸,前去品尝一番,如何?”

  小燕子一路上吃过来,一听说又有各地特产,忍不住就要叫好。刚张开嘴要出声,忽见永琪使过一个好严肃的眼色,且微微摇头,就把要答应的话硬咽了下去。

  永琪较冷淡地道:“多谢和大人一番心意,只是我们还有一些其他的活动,改日再登舟致谢。”

  和坤见永琪态度冷淡,客气中带有一种疏远之意,不由得觉得有些尤趣。说道:“既然这样,臣下告辞。”

  尔康,小燕子,紫薇等人见和坤走远了,小燕子就问道:“永琪,你为什么要拒绝和大人?”

  紫薇道:“我想永琪肯定有他的道理。”

  永琪回答道:“小燕子,你不明白,宫廷之中,官场之中充满了争斗,甚至有些黑暗。我见和坤这个人,极会察言观色,投皇阿玛所好,就拿刚才的字画来说吧,大部分是他命令知府去百姓家强取豪夺而来。我们不能和这种人靠得太近了。”

  尔康沉思片刻,道:“如果这样的话,我们还要加强提防,俗话说:‘不近之,则远之’。我们可以说已经有些得罪他了,他又是皇阿玛身边的得宠之人。我们可得要提防着他。”

  小燕子那对明亮的眸子,一下子暗淡了不少,叹了一口气:“自从进了宫之后,才发现宫廷中那么多的规矩,那么多的不自由,那么多的争斗,如果不是为了……为了……。”

  小燕子想说“为了永琪。”又有些难为情,小燕子难得有这么真情的表白。

  永琪知道小燕子想说什么,就凝视着小燕子说道:“小燕子,怎么说话那么吞吞吐吐了,有话就直说吧。”故意使用激将法。

  小燕子把背一挺,一副满有豪气的样子:“说就说嘛,如果不是为了皇阿玛和永琪,我老早就出宫去了。在民间,多自由自在啊,天地广阔,任小燕子邀翔。”

  永琪柔声道:“小燕子,委屈你了,谢谢你能为我做出那么多牺牲。在宫中生活,要处处留个心眼,难为你,但我们不得不这样做。

  小燕子理解地点头:“我尽量去做吧。做一个阿哥的妻子也会好辛苦。不过呢,也觉得好幸福。”说完依偎到永琪的肩上。”

  尔康,紫薇不由得相视一笑,觉得小燕子也慢慢成熟起来了。

  浩浩荡荡的船队,很快来到了徐家渡,徐家渡是一个很大的渡口,船队要从这里渡过黄河。之后就进入了大运河。

  清江浦是山东界第一个码头,皇上御舟从济南充州一带行过来,待得御舟一到,那两岸接驾的官绅排列跪着好似长蛇阵,乾隆帝在御舟中望去,只见远山含黛,近树列屏,行了一会,御舟到了船埠,那接驾的臣民,齐声欢呼:“皇太后万岁!皇上万岁!”

  乾隆一行来到修聋一新的行宫,行宫内林木葱茂,道路两旁摆满了怒放的秋菊,秋海棠,月季等花草一派喜气洋洋。

  乾隆道:“本朝虽称盛世,但黄淮两河为患,灾情频繁怎样来解决水患?朕叫你们来,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永琪你先说。”

  永琪道:“皇阿玛,儿臣认为要解决黄河水患的关键工程在清口和高家堰,此两处为江河交口处,黄河带泥沙容易堵塞,水漫出堤,带来灾害。”

  乾隆一听,连连点头:“纪卿,你认为如何?”

  纪晓岚说:“五阿哥说得在理,江南河口。清口为黄淮交汇处,河南第一要区。”

  乾隆道:“说得好,与朕的看法不谋而合,所以朕准备明日带你们去这一带视察河务。”

  永熔各见永琪处处占上风,心中非常不平,充满妒意地望了永琪一眼。永熔的这一举动,被和坤看在眼里。

  和坤对乾隆说:“启禀皇上,臣已预先安排好了梨园的演戏,两淮盐务中的梨园弟子非常突串。他们专门排演了《群仙祝寿》。《万寿无疆》、《王母宴》和《封神榜》几出戏,来为皇上解乏。”

  乾隆道:“正好,明天我们去视察河务,让紫薇,小燕子她们侍候皇太后看戏。”

  第二天一清早,清口的文武官员还在忙碌着设酒宴,装饰戏台。乾隆已交待好紫薇和小燕子,然后一行身穿便衣出去视查河口去了。

  乾隆一行来到河边,登上艘小船,沿河堤去巡查。

  青口的水势凶险,乾隆身着一身青色衣袍,身披蓑衣,立于船头。

  乾隆道:“历史上黄河经常改道,水患不除,朕彻夜难眠啦。”

  永熔说道:“皇阿玛以慈悲之心,忧天下之民,黄河运河的水患,一定会在圣上的睿智之中慢慢平息的。”

  青口河道,水势较凶险,一个浪头打过来,小船颠簸了几下。乾隆身体摇晃了几下,永琪,尔康赶紧上前扶住乾隆。

  永琪关切地叫出声来:“皇阿玛,好大的浪,要小心。”

  乾隆笑道:“不碍事,朕毕竟年岁大了,不比当年了。”

  看了永琪,尔康,永熔三人一眼:“你们要替朕多多分担了。”

  乾隆有心考考他们三个人:“好,你们三个人来谈谈,要解除水患,要做哪些事情。”

  永琪早就留心河口事务,当即委委道来:“皇阿玛,儿臣留心了青口河的堤坝,发现都是土坝,如水势凶猛的后,往往要开坝泄水,堤坝一开,即刻危及下游百姓的生命。儿臣认为要建石坝来保护百姓,天然土坝则立石永禁开放,另外儿臣发现此处只有三座,以清口处的水势来看,似乎少了,难以泄洪。儿臣认为最好添两座坝,这样就有五座坝可以用来减轻水势了,这些减水坝调节了流速和流量,可以保证提防河下游河槽的安全,大水之年,虽不能保证下河全不受淹,但比起决堤来说,要强得多。”

  乾隆点点头,命知府记下来,道:“尔康呢?”

  尔康答道:“臣刚才见到河堤的堤坝,只有一部分是用石基砖彻而成的,石堤有首无尾。臣认为要把其余部分也用石基砖彻,这样才不易溃堤。”

  知府把尔康的话一一录下。

  乾隆心中对永琪,尔康的回答比较满意。乾隆知道永熔的学识较为浅陋些。鼓励他说:“永熔,你也谈一谈。”

  永熔眼中光芒一闪,说道:“回皇阿玛,儿臣见沿堤坝所某的柳树很少,可以在堤面堤坡宽空之处多为栽种,这样柳树可以巩固河堤,还可以用来做工料。”

  乾隆赞扬道:“永熔也说得不错。这几个孩子正好把朕的意见说出来了。朕这一趟不虚此行啊,你们几个都是辅助联治理好国家的好帮手。纪卿,你的高见呢?”

  纪晓岚沉吟道:“去年这一带受水患,臣见道路上还有许多的无家可归的老百姓,皇上要施以赈济,最好是实行以工代派。”

  乾隆:“纪卿说得有理,减免黄河沿岸一带州县的赋税一年,马上实行以工代赈。纪卿回去后,即起草诏书,把三个阿哥的意见及朕的决定写下,颁布下去。”

  纪晓岚道:“遵旨。”

  乾隆道:“今天的巡视到此为止,我们打道回府了。”

  第二日,御舟队向南京方向驶去,当船队荡开运河的碧绿的河水,一只接着一个乏地向城外缓缓摇去。“十里青山半在城”的秀丽景色慢慢地展形来。乾隆在兴致勃勃地指点观赏,但然地尽情地享受着属于他的土地的殷勤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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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7-07-02




  永琪、尔康等人跟随乾隆巡游江南,一路上虽然经历了不少波折,但最终是在一派歌舞升平的气氛中浩浩荡荡地南下了。

  这时的紫禁城里,平静而繁华的表面隐藏着一股不祥的气氛,仿佛有什么重大事情即将发生。

  入夜,紫禁城里一片寂静。皓月当空,皇宫内最西北角的西宁苑内灯火通明,三阿哥永涟正在会见一位客人。

  永琏年长永琪五岁,他少年老成,不形于色,是一个性格内向的人,内心世界总是让人难以琢磨。

  他的母亲肖贤皇后知书达礼,雍容大度,曾经是乾隆最喜爱的妃子,也深得宫中许多人的喜爱,可惜在生下永琏后不久,就在一场大病中去世了。

  由于母亲的早逝,年幼的永涟过早地饱尝了人情冷暖,他从小个性就很成熟,心理年龄早就超过了他的实际年龄。

  直到有一天,乾隆重返西宁苑,面对着爱妃遗留下来的琴棋书画,看着庭院里的小桥流水,睹物思人,不禁潜然泪下。

  从那以后,永涟就被传进御书房和永琪他们一块读书,乾隆对他们兄弟都寄予了厚望。

  永琏此刻会见的客人正是乾隆的爱将,大学士傅恒的儿子,现为御林军统领的福康安。

  从福康安刚踏进西宁苑的一刹那起,一个疑问就浮上了永琏的心头:平时素无交往,这时候他想干什么?

  正想着,福康安已经到了面前。

  “福将军,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永琏话里有话。

  “三阿哥,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小臣这是来给您请安了,”福康安满脸堆笑。

  “我这西宁苑一向是门可罗雀,不知福将军今天怎么会想到这‘西伯利亚’来了?”望着一身戎装,兵权在握,踌躇满志的福康安,永涟觉得心中有些寥落。

  “您看您这话说到哪里去了,您可是皇上最喜欢的阿哥之一啊。”

  “宫中无论哪一个阿哥。格格,在你这位皇阿玛的大红人面前不都得礼让三分?”永琏仍然是不松口,长期受冷遇的生活足以让他心寒,尽可能地不轻易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时时刻刻注意保护自己,永琏有时觉得自己象一只受惊的鸟儿。

  见永琏仍不领情,福康安连忙换了话题:“今天我有件好东西带给三阿哥看看。”

  “抬进来!”福康安一声令下,六个精壮的侍卫扛了三只大箱子进来了。

  “这里是上次我率兵打败阿里和卓后,皇上赏赐给我的,后来阿里和卓带香妃来京城时,还是我去城门外迎接的呢!”福康安笑道。

  三个大箱子依次打开了,在灯光的照耀下,侍卫和宫女们的眼睛同时发亮。大包小包的东西立刻呈现在永琏的面前。

  “玫瑰露、犀牛角、拢头、镜子等,样样做工精巧,镶金嵌玉的玲珑光彩照人,玉观音、玉弥勒、玉如意等顿时照得满堂生辉。”

  旁边的太监和宫女们都觉得眼睛不够用,永琏却是淡淡的。“无功不受禄,福将军为何送此厚礼?”

  “三阿哥先看看这样东西”,福康安使出最后一招,“这是前年罗刹国进贡来的短柄火枪,可以轮换弹九,电光火石之间可以打出六颗子弹,弹弹都可以置人于死地!有了这个东西,不论是远战还是近战,就是永琪和福尔康这类的顶尖高手也无法近你的身。”

  听到“永琪”这个名字,永琏不觉心头一动。

  这是他的一块心病,他和永琪是乾隆最欣赏的两个阿哥,两人的才气都不相上下,但他天生老成,性格阴冷,连纪晓岚都说他“城府颇深”。

  永琏有一个最大的弱点:他没有学过武功,与文武双全的永琪相比,这方面就逊色了许多。

  福康安看准了机会,再次说道:“三阿哥是个明白人,知道皇上这次下江南的真正目的,为什么选中五阿哥而不是你,想必你也心中有数。我福康安是个粗人,但也知道其中的奥妙,为三阿哥鸣不平!因为在我的心中,三阿哥才称得上是满腹经纶,能够担负起治国安邦重任的人!”

  几句话说到了永琏的心窝里。

  “五阿哥这样的文武全才都需要福尔康来保驾,我想三阿哥您除了需要这支火枪防身之外,还需要一个武器来夺天下!”福康安越说越大胆了。

  永琏看过去,只见一把小巧精致的火枪,把手用牛角镶成,嵌着珍珠、青玉,扳机上方是一个轮子,凿着六个小洞,乌黑程亮的枪管只有半寸长,握在手中,发出蓝幽幽的光,暗藏着一股杀气。

  “这件武器就是我。”福康安说道,“想想吧,如果我们联手的话,以你的身份、智慧,我的兵权,足可以打败永琪和尔康;如果还不动手的话,恐怕这次皇上巡游回来,太子的位置已经归永琪了。

  永琏顷刻间做了决定,“那你为什么找到我?你有什么要求?”他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三阿哥真是明白人!”福康安哈哈大笑,“我和你一样面临着一个强有力的竟争对手,如果不是他的话,这次陪同皇上巡游江南,风风光光的就是我福康安了!”

  “这个人就是福尔康。”

  “没错,但是我还有一个目的,我想要一个人。”

  福康安仿佛是志在必得。

  “是谁?”

  “晴儿。”福康安毫不掩饰。

  “啊?”永琏大吃一惊,随后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对尔康恨之入骨呢。”

  福康安见火候已到,打着哈哈说:“还是三阿哥了解我啊。”

  说完,飞快地从盒子中取出那支火枪,迅速地把于弹椎上膛,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随手一挥,只听见“轰”地一声巨响,一阵呛人的硝烟之后,一个小太监的帽于被打飞了。

  顿时大家脸色煞白。

  “哈哈……三阿哥,这玩艺容易走火,考虑清楚了!”福康安狂笑着离开了西宁苑。

  永琏呆站在客厅中央。那一晚,西宁苑的灯光彻夜通明。慈宁宫内。令妃带着永基和年幼的小阿哥看望晴儿。“也不知道永琪,尔康他们随皇上巡游怎么样了?”令妃似乎有些担心。

  “娘娘尽管放宽心,他们都非常精明能干,虽然小燕子有些任性,相信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晴儿安慰道。

  “你不知道,皇上这次名为巡游江南,实际还想着去看一个人,了却一桩心愿。”

  “夏雨荷。”晴儿说道。

  “天下的女子能象你这样冰雪聪明的,除了紫薇,再也找不出第三个了,”令妃由衷地叹了口气,“如果我是尔康,就不会放弃你。”

  “爱情是不讲理由的,”晴儿说道,“一切的身份。地位、贫富,也包括常人眼中的聪明与愚笨,都没有任何意义了。娘娘还记得香妃和蒙丹吗?还记得‘你是风儿我是沙吗’?”

  “是啊,听说福康安进宫了。”

  晴儿脸色一变,愤愤他说:“娘娘不要提他!”

  “哎!”令妃叹了口气,“本来好端端的事,却被他搞的一团糟,要不是他在比武中下毒手陷害尔康的话,怎么会……本来,我对他的印象挺好的。”

  “这也不奇怪,因为有的人本性如此。我好奇怪,有时候的感觉特别灵敏,特别是第一感觉。当我第一次见到紫薇,她的言谈举止让我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福康安,他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在别人看来似乎是具有男子汉气概,从内心深处讲,我更欣赏象尔康那样懦雅广博,能识大体的男人。在尔康面前,福康安只能算一个粗人。”

  “娘娘,”晴儿接着说,“我倒是有一个秘密,恐怕你也不知道。”

  “什么秘密?”令妃十分紧张,担心又发生什么事情。

  “是有关福康安的。”晴儿说道。

  “他又有什么问题?”令妃问。

  晴儿缓缓问道:“福康安是大学士傅恒的儿子,他的名字还是皇上亲赐的。”

  “哦”,令妃的脸色开始舒缓下来,“那是因为,傅桓是皇上的宠臣,皇上十分信任他,所以特意给他的孩子赐名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啊?”

  “娘娘再想想,”晴儿启示道,“傅大人当年只是一个小京官,后来傅夫人常到宫中走动,傅大人就一一路飘升,先是礼部尚书,接着就是大学士了。”

  “那是因为傅大人深涪为官之道,得到皇上的信任,再加上傅夫人又是皇后的嫂子,皇家亲戚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晴儿,这有什么不妥吗?”

  “但是不妥的事情马上就发生了,皇阿玛不仅给福康安赐名,而且听老佛爷说,福康安一下来,皇阿玛就从阿哥和格格们的四十个奶娘中,选了二什个到傅大人家里喂养福康安,并且命令每个月的十五和三十,让傅大人带着孩子去宫中见一次面。这种恩遇是大清开国以来都没有过的,况且,皇阿玛的恩典按资历来安排,怎么也轮不到福康安,而应该是尔康。”晴儿又急急忙忙做了一大通解释。

  令妃仔细一想,觉得也是。

  “傅恒家的四个儿子,有三个都被封做驸马,唯独福康安,皇阿玛是最器重他的,从小就被送进宫里。和永琪,尔康一块随纪师傅念书,那时候甚至连三阿哥永琏都还没有享受这种恩遇啊。”令妃心中的疑云渐起。

  “只是福康安不愿读书,只想习武打仗,”见到令妃已经有了疑问,晴儿进一步帮她分析道,“他十二岁就被封为贝子。现在皇阿玛又把御林军交给他统须,年纪轻轻就大权在握,这并不符合皇阿玛的一贯风格。”

  “那是为什么?”令妃始终距离晴儿的想法还有一段距离。

  晴儿看看四周,说道:“春梅。秋叶,你们先下去。”

  “是,格格。”两个宫女道了个万福,轻轻掩上门后离开了。

  “因为,因为……”晴儿内心十分矛盾,各种各样的想法激烈地在头脑中文织着。

  “晴儿,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看到冰雪聪明。处处部能逢凶化吉的晴儿也好象拿不定主意,令妃十分着急,也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晴儿,有什么事就说吧,我愿意和你分担一切,还有永琪、尔康,紫薇和小燕子他们呢。”

  “因为,因为傅夫人就是另一个夏雨荷!”情急之下,晴儿脱口而出,话音刚落,她立刻就后悔了,她不愿意令妃也承担这么重的心理负担。

  “啊?!”晴儿的话对她来说不啻于一声平地惊雷,乾隆、福康安、傅桓等人的身影一一在她面前出现。

  交织,一个时间内,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晴儿的话几乎让她无法承受。

  “晴儿!你怎么这么大胆!你一向小心谨慎,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未!你这话一出,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的人头落地!”令妃涨红了脸,大声喝道。

  晴儿见状,一下子跪在令妃面前:“娘娘,不管你相不相信,晴儿敢以生命担保,这件事是真的!”

  令妃许久才回过神来,她拉起晴儿:“晴儿,你慢慢说,这是谁告诉你的?”“是尔康,娘娘。”

  “尔康?”令妃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稍稍缓过神来,“哎!想不到你们这几个我最欣赏的孩子,竟然这么冒失!”

  “千真万确,娘娘,”晴儿准备豁出去了,“是尔康告诉我的!”

  “那你仔细地跟我说,尔康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么严重的事情他为什么告诉你?”令妃觉得很有必要和晴儿谈一次了。

  晴儿慢慢地回忆起来:

  “尔康是皇阿玛的侍卫统领。有一天,退朝的时候,他正在养心殿巡逻,突然听到厢房里有女人说话的声音。右厢房是皇阿玛和重要大臣处理军机大事的密室,平时由贴身侍卫把守,任何女人都不可能走进那个房间的,即使是皇后。再加上那大的侍卫都撤走了,尔康觉得有些奇怪,就暗发内功悄悄地贴近了右厢房。”

  “他看到什么了?”令妃奇怪地问。

  “他还没来得及看,就听到了皇上在跟一个女人说话,但不是皇后的声音,他就更奇怪了。这时只听得那个女人大声他说:‘皇上,一夜夫妻百日恩,如果忘掉往日的情分,就请看在安儿的份上吧,他可是您的亲生骨肉啊!’尔康当时非常震惊,他隐隐约约听说皇阿玛另有隐情。这时候,只听见皇阿玛说道:‘对于你,只是朕一时的情不自禁,但爱本身是没有错的;对于安儿,请你放心,人在年轻的时候总会做一些错事,但朕会负责的,最终朕会给他一个名分。’后来那女人说了一一句:‘既然爱已成为往事,奴婢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只是希望皇上记住今天说过的话。’说完就走了出来。尔康说,当时他从侧面看得非常清楚,那女人就是傅恒的夫人董额氏。”

  令妃长叹一声:“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皇上面前尔康总是让着福康安。当年回疆叛乱的时候,皇上派海兰察和福康安一块率兵平叛。我听人说,福康安虽受了皇命,却把营盘扎在兰州一带,自己带领一班人马下棋饮酒、打猎取乐。平叛完全是海兰察的功劳,当海兰察把当地的酋长抓住后,并没有先到京城报功,而是先派人连夜押送到兰州,由福康安来处置,被福康安窃取了头功之后,海兰察一句话也没说。后来永琪还到我这里为海兰察鸣不平呢。”

  “真难为他了。”晴儿抑制着内心的激动。

  “是啊,”令妃接着说,“从此以后,每逢出兵,每次打胜仗回来,皇上一定会召福康安进宫,赐给许多宝物。平定回疆那一仗,皇上亲自到殿前迎接,福康安年纪轻轻就封了靖安伯,可以破格享受亲王的待遇。”

  令妃缓缓走到窗前,心中似有所悟:“那尔康为什么会把这一切都告诉你呢?”

  一提起这件事,晴儿就禁不住怒上心头:“福康安有一次在御花园见了我之后,就说被我吸引住了,要求皇阿玛把我许配给他。皇阿玛当然不答应,只能说过一段时间再说。尔康当时就在旁边,他怕我答应,就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并要我千万不能答应。福康安知道尔康来找过我之后,从那时起就对尔康产生了嫉恨。”

  令妃绝想不到,平时聪明开朗的晴儿竟然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心理包袱,不禁悲从中来,一把拥住晴儿:“晴儿,我可怜的孩子!”

  晴儿想想自己和尔康的处境,觉得心里也很难受,也和令妃相拥而位,几乎不能自己。

  西山的皇家围场内,一股股浓烟随着大队人马远至而来,福康安率领御林军正在打猎。

  一群大雁从空中飞过,一名弓箭手立即抽出箭,搭上弓瞄准。

  福康安一摆手:“慢!我们一起打。”

  说时迟,那时快,福康安大喝一声:“打!”

  他飞快地从怀中拔出那柄火枪,稍稍一瞄,“砰”地一声,只见那只领头的大雁栽了下来,而其他的大雁已被枪声惊得四处乱飞。

  清脆的枪声在山谷中回荡。

  “哈哈!所谓的‘群驾乱飞’的意境也不过如此吧!”看来,他的枪法已经有了一定的功力。

  “那是!那是!将军已经是以一当十了。”随从们都极力附和。

  “何止是以一当十,即使是福尔康过来,也要让他全身穿上六个大窟窿!”心腹傅虎说道,由于是傅家的人,又是福康安的亲信,说起话来也十分放肆。

  提到尔康,福康安问道:“现在皇上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傅虎趋马上前,附在福康安的耳边悄悄他说:“据密探报告,已经过了山东济南了,听说皇上还主持了、一场比武。”

  “比武?”

  “是的,皇上一时兴起,亲自主持了一场比武,是在福尔康和六阿哥的手下赫德之间展开的。”

  “谁赢了?”福康安急切地想知道结果,因为赫德也是宫内赫赫有名的大内高手。

  “是福尔康。”傅虎一边小心翼翼他说,一边观察着福康安的脸色。

  “又是他!”一提到“福尔康”这个名字,福康安不禁想起一一年前打猎时的那场特殊的“比武”。

  春天的西山围场内,施旗飞舞,浓烟滚滚,喊声震天,马蹄声碎。

  乾隆率领文臣武将在狩猎,那时的乾隆身材健颜,精神饱满,兴致非常高,因此小燕子和紫薇两位格格能得到优待,也在其中。

  发现野兔群后,他大喝一声,带领着阿哥和侍卫们就冲了上去,把纪晓岚、傅桓。福伦等文官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这时,尔康急忙趋马上前,叫住乾隆:“皇上,等等傅大人他们吧!我们跑得太远了!”

  乾隆一勒马疆,小燕子“呼”地一下从他的身边窜了上去,狂叫着:“冲啊!”

  乾隆哈哈大笑:“小燕子,你这哪是在打兔子,你这是在赶兔子啊!”

  “回皇阿玛,我也不是赶兔子,是刹不住了!”小燕子吓得脸色煞白。

  好不容易收拾停当之后,望着满山的翠绿,乾隆不禁感慨万千:“我们的祖先是一个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是骑在马上打天下。今天,我们不仅有武功之将,也有文治之才。象晓岚之类,都是诗追李社,文赛昌黎的奇才啊!”

  “哈哈!好玩,好玩!”话音刚落,就传来了小燕子开心的笑声。

  “小燕子,有什么好笑的?”永琪说道。

  “真好玩!什么‘死锥你肚’,什么‘闻到梨子’我只知道有个小肚子,被我们叫了小卓子,没想到还有个什么‘死锥你肚’呢!那小卓子就惨了!”小燕子又笑起来。

  众人一愣,不禁都开怀大笑。

  福康安急忙私下里问了傅恒,一时有了把柄,于堤嘲弄道:“不要献丑了!这‘李杜’是两个人,他们都是唐朝的两个大文学家,一个姓李,一个姓杜。”

  小燕子被抢白了一顿,非常不服气:“那,什么什么“梨子’呢?”

  “这……”福康安忘了这个名气没有李白杜甫大的诗人的名字,情急之下只得说,“我考考你!你说呢?”

  “这‘昌黎’同样也是唐朝的大文学家,名叫韩愈,因为老家是河北昌黎的,所以人们尊称他为‘韩昌黎’,你就不要为难小燕子了。”尔康急忙出来解围。

  福康安有些难堪,不禁恨恨瞪了尔康一眼。

  乾隆正是激情满怀,说道:“今天朕要你们每人做一首诗,必须以迎春为题,诗中要含个‘春’字,做得好的,朕重重有赏!”

  “紫薇,你先来。”乾隆最看重的是她的才情。

  紫薇略一低头,吟道:

  “薛索娇躯自槐主。

  嫩黄无语对东风;

  清芬袅袅满瑶池,

  盼得南国迎春情。”

  “好!”话音刚落,文武官员已是一片鼓掌,齐声喝彩。

  纪晓岚不禁摇头晃脑,摸着胡须夸道:“此诗真是大道蕴于小道之中啊。前两句讲的是‘情’,‘嫩黄无语对东风’,这些天生佳丽在等什么呢?后两句马上就做了回答,那是等瑶池王母啊,等着皇上皇后去看望它啊!此诗的核心是一个‘孝’字,极其精巧地向皇上表达了紫薇格格的一片孝心啊!”

  “诗做得好,晓岚解释得也好啊!”乾隆不禁开怀大笑。

  “尔康,该你了!”乾隆开始点将了。

  受了紫薇做诗的鼓舞,尔康信心倍增,于是也诵道:

  “枝如藻须绵又长,

  色似黄花对明堂;

  大安国中忆皇恩,

  争出迎春向朝阳。”

  “果然不错!”乾隆点头笑道,“只是这‘皇恩’两个字,应该改为‘亲恩’,这就和紫薇的诗主题一致了。”

  见到小燕子在一旁低头不吭声,乾隆立刻抓住她:“小燕子,怎么不说话?想了首歪诗出来没有?”

  “好了!”小燕子一扬头竟然出口成章:“花开花落花开落……”

  话还没说完,大家又是大笑。

  “别笑嘛,听我说嘛!”小燕子大叫。

  乾隆拼命忍住笑说:“你不要管别人,自己说。”

  “一打岔,又差点给忘了!”小燕子继续说道:

  “花开花落花开落,

  大树小树听我言;

  今日皇上来打猎。

  大人小人俱欢颜!”

  大家又是一阵狂笑,纪晓岚拱拱手说道:

  “皇上!小燕子在紫蔽格格的调教下,诗虽有些平直,但却是进步了不少!您看,这诗中的‘大’和‘小’的重叠使用,小燕子打破了常规的用法,这种奇特的手法属诗坛罕见之作!况且,这‘孝’字也蕴涵其中啊!”纪晓岚开始打圆场了。

  乾隆一笑:“晓岚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康安,该你了!”乾隆满眼慈爱地看着福康安,“武将也应该学点文学,要象尔康那样。”

  福康安平时就无心向学,又加上一直是带兵打仗,经乾隆这一问,只得暗暗叫苦。

  想了半天,也挤出了一句诗:

  “春眠不觉晓,

  处处蚊子咬;

  知了又乱叫,

  夜夜睡不着。”

  “轰!”地一声,大家笑得更厉害了,小燕子笑着捶着永琪叫娘,紫薇笑得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叫。

  “我的妈呀,”小燕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福将军,您老人家居然能把蚊子和知了赶到春天来,我小燕子现在最佩服的就是您了!”

  “小燕子,从现在起你不再是垫底的了。”永琪禁不住笑道。

  乾隆摇摇头:“康安,你和小燕子不同,你是带兵打仗的将领,这样闹笑话如何服众啊?你可不要辜负朕对你的厚望啊!今后,要多多向永琪和尔康请教。”

  “是,”福康安这时已羞得无地自容,禁不住对尔康更加嫉恨了。

  “皇上,”福康安上前一步说,“作文吟诗是文人的行为,我大清自开国以来,哪位君王不是保留着习武的风气?今天既然是来到围场,就应该在马背上比高下!不知福大人是否肯应战?”

  “愿意陪福将军一乐!”尔康双手抱拳,朗朗作答。

  “好!果然是我满人的英雄本色!”乾隆兴致勃勃,众官兵也是掌声雷动。

  “我看这样吧,既然是打猎,我们就来个‘文明的比武’,看到第一只猎物后同时进攻,看最后鹿死谁手?”五阿哥永琪更具有王者风范。

  “是!”福康安一勒马僵绳,枣红马如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

  “驾!”尔康也毫不示弱,随即紧追不舍。

  顿时号角齐鸣,喊声雷动。

  这是一只野兔从林中窜出。

  福康安急忙抽箭上弦,由于野兔是按“之”字形路线奔跑的,要瞄准目标非常困难。

  尔康见状,微微一笑。他有过多次随乾隆打猎的经验。他知道打野兔的唯一方法,只有拼命地追,直追到它筋疲力尽的时候,就容易俘获了。

  尔康既不拉弓,也不抽箭,只是一个劲地策马直追。

  福康安有些纳闷,犹豫之间放出了第一箭。

  机灵的野兔一绕,箭射在了旁边的一棵树上。

  这时,尔康已经策马在前了。

  “福将军!这只兔子已经被我们追得筋疲力尽了,对不起,我要抢先一步了!”尔康叫道。

  “没那么容易!”福康安脸色铁青,暗中从箭囊里抽出了第二支箭。

  尔康抽出了一支箭后,又慢慢地放了回去,他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只见他快马加鞭,渐渐地和野兔的距离拉近了。

  小心翼翼地,尔康伏下了身子,一手抓住马鞍,一脚挂在踏板上。

  “厉害!”福康安不禁叹服,原来尔康准备活捉野兔,这一招是狩猎的顶尖绝技,没有一流的武功和过人的胆略,是绝对不敢有这种想法的。

  眼看尔康就要抓住那只野兔了,福康安再也顾不得许多,拉满弓对准尔康的后脑勺狠狠地射去。

  尔康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那只兔子,全身已经悬挂在马鞍上了。

  突然听见脑后一阵风响,想向头看看,一支箭头已经到了眼前。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一声大喝:“福康安!你想干什么!”

  只听见“当嘟”地一声,一支箭把福康安的那支箭打落在草丛中。

  尔康好不容易收住身体,重新回到马背上来,原来是紧追不舍的永琪打掉了那支致命的箭。

  “五……五阿哥,尔康……对不起,我只是想在福大人之前射中那只野兔,可没想到,那兔子跑的太邪门了,还差点射中了福大人!”福康安满脸堆笑。

  “误中?你这支箭分明是冲尔康的后脑勺飞过去的,御林军统领大人,你的箭法和眼光不会那么差劲吧?”永琪不信。

  “算了算了,打猎嘛,误伤的情况时有发生。”尔康心里有几分明白,连忙出来打圆场。

  “是啊是啊,五阿哥,您也不是曾经误伤过小燕子吗?”福康安有些油腔滑调。

  “你……?”永琪气得发抖。

  “福大人,多有得罪了,”福康安一拱手,“本属无意,希望今天的事不要告诉皇上,以免引起误会,当然,我相信福大人的为人一向光明磊落,不会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的。”

  说完后,他骑着马离开了。

  “今后我们一定要小心这个人,他的用心和一举一动其实我在后面看得很清楚。”永琪提醒道。

  尔康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想到这,再看看围场的四周,福康安不禁握紧了枪柄。

  “福尔康啊福尔康,如果我当时有了这玩意儿,今天也许就是替你来扫墓了。”福康安咬牙切齿他说。

  “三阿哥那边有什么消息?”

  “暂时还没有。”傅虎答道。

  这时,只见一骑飞奔而来,众人都极目望去。

  随着马蹄声的渐渐走近,福康安不禁咧开嘴笑了,因为来人正是三阿哥永玻的亲信宗义。

  西宁苑内,三阿哥永琏的客厅里,这一次是洋溢着和谐的气氛。

  “福将军,多谢上次送来的礼物和那柄火枪。”永琏一见面就行礼答谢。

  “三阿哥不必客气,凡事应该考虑一下利弊,三阿哥和我都各有所求,只有我们联手,才能取长补短,得到各自想要的东西。”福康安回答。

  “无功不受禄,既然福将军给我这么好的东西,我也想送给福将军一件礼物,你一定会感兴趣的。”永琏带着自信的微笑。

  “哦?”显然福康安对永玻的话很感兴趣,他非常相信这位清冷孤傲,内心捉摸不透的阿哥的手腕。

  “你还记得永琪他们回宫的时候带来的那个神秘人物吗?”永琏一脸诡秘。

  “谁?”

  “一萧一剑走江湖!”可见永琏对萧剑的印象也非常深刻。

  “萧剑?早在宫外我就听说过他的名字,大臣中间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福康安说道。

  永琏喝了一口茶,很有耐心他说:

  “自从这个人第一次进宫的时候,一萧、一剑,还有他那冷酷的外表,冷酷的兵器、我对他大有兴趣了,现在我对他的关注已经超过了永琪和尔康。”

  福康安努力地回忆道:“这个人的来历有些不明,在大臣中也有些传闻,听说他还是还珠格格失散多年的哥哥。”

  “你都听到了那些传闻?”

  福康安有些困惑地说:

  “自萧剑随五阿哥他们回宫后,为了皇上的安全,我派人到杭州去做了调查,确实有这么一个方家,曾经是浙江大户,后来主人方淮被仇家追杀,家道中落了,亲人也四处流散。方家也有两个兄妹,至于是不是萧剑所说的一个是方严、一个是方慈,由于时间已久,无法考察了。”

  永琏站了起来,一边踱步一边说:“这两兄妹的差距也太大了!一个冷傲孤僻,一个疯疯癫癫;一个才华横溢而深藏不露,一个半桶子水却直晃荡。相隔了这么多年,仅仅凭一眼就能认出兄妹来,哼哼!太有趣了!”

  福康安还是不明白:“三阿哥的意思是……”

  “这两兄妹本来就是假的!”永琪一语点破,“他们犯了欺君之罪。”

  “可是证据呢?我们有什么证据给皇上?”福康安有些懊恼。

  “目前我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我有一种直觉,这个萧剑绝非简单人物,如果他有什么问题,那永琪和尔康也逃脱不了干系!”

  福康安要的是永琏表明这个态度,于是连忙说道:

  “不如我们再仔细地调查一下,这样,你负责调查萧剑,我负责调查小燕子,只要有证据证明他们的身份,我们就可以置他们于死地!”

  “好!”永琏一锤定音。

  入夜,往日最为热闹的慈宁宫内一片寂静。

  这些日子,太后和乾隆一块巡游江南了,除了令妃时常走动之外,慈宁宫里已没有了平时宫女们频繁走动的身影。

  晴儿正坐在窗前发呆。

  永琪、尔康、小燕子、紫薇都随皇上巡游了,柳氏兄妹和金锁平时忙于会宾楼的生意,来的机会也不多,大大的房间显得有些寂寞。

  这时候,她不禁怀念起小燕子那卿卿喳喳的声音了。

  晴儿走到琴台前,透过窗外,望着远处月光淡照下宝月楼的一角,顿有“物是人非”的感觉。

  心里有所触动,晴儿扣弦而歌: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绕天涯

  珍重再见,今宵有酒今朝醉

  对酒当歌,长忆蝴蝶款款飞

  莫再流连,荣华富贵都是假

  缠缠绵绵,你是风儿我是沙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绕天涯

  叮咛嘱咐,千言万语留不住

  人海茫茫,山长水调知何处

  浪迹天涯,从此并肩看彩霞

  缠缠绵绵,你是风儿我是沙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绕天涯

  点点滴滴,往日烟云往日花

  天地悠悠,有情相守才是家

  朝朝暮暮,不妨踏遍红尘路

  缠缠绵绵,你是风儿我是沙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这时,春梅走上前,有些顾虑地说:“晴格格,刚才福将军又来了,我已经告诉过他你不在,但他一定要把这些东西转交给你。”

  看见晴儿不动声色,春梅叫人扛了个大箱子进来了。

  箱子一打开,只见一连串的珠花、耳环、发譬、玉如意,以及西洋的玫瑰露、香水等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晴儿的面前。

  “福将军说,这是皇上赏赐给他的罗刹国贡品,他一定要面见格格!”春梅说道。

  看见这些东西,晴儿就气得要命,她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气得发抖:“让他把这些烂东西收回去!你告诉他,我晴儿早已心有所属,那人是个顶天立地的奇男子,超过他福康安上百倍!上万倍!让他永远永远地死了这条心吧!”

  听到春梅的传话后,福康安长久时间一言不发。然后捏紧拳头大叫一声“福尔康!”扭头就走。

  晴儿不禁伏在琴台上大哭。

  这段时间,她已经承受了重大的压力。自从尔康那里得知了福康安的秘密后,她对穷追不舍的福康安十分厌烦,但这个秘密又只能永远埋藏在心里,身边目前又没有一个可亲可敬的人,再精明强干的晴儿这时候也无法承受了。

  晴儿的心里乱极了,“永琪、尔康、小燕子、紫薇,我该怎么办?你们告诉我!”她在心里呼唤着。

  这时,仿佛冥冥之中,一个雄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一萧一剑走江湖。

  千古情愁酒一壶;

  两脚踏翻尘世路。

  以天为盖地为庐!

  “萧剑!”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在她的心头掠过,但从小燕子那崇拜得五体投地的语气和紫薇对他的赞口不绝中,他的形象在晴儿心中越来越清晰了。

  出身名门,长在江湖;才华横溢,武功盖世;外表孤做,内心火热,对这个充满了传奇色彩的人物,晴儿心中突然产生了很想再见他一面的冲动。

  “萧乃乐器中的君子,谦谦儒雅,却能独占清音;剑是兵器之王,形神修长,但能指挥千军万马。萧剑,这是一颗散落在民间的珍珠,他在人群中始终会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晴儿在喃喃自语着“萧剑”两个字,突然一转身,从镜子中看见春梅睁大了眼睛,一副吃惊的样子,不觉脸颊绊红。

  “难道,我真的体验到了那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晴儿心头漾起了一股幸福的感觉。

  福康安被晴儿赶出慈宁宫后,一直怨气难平。这时的尔康已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有了一种想要置他于死地而后快的欲望。

  “备马!去西宁苑!”一回到家,他就改变了主意。

  “再也不能等了!”一见到永琏,福康安就狠狠他说。

  看到不顾疲倦,半夜敲门的福康安,永琏不觉一震,随即就明白了几分。

  “在晴儿那里吃闭门羹了吧?”他有意说道。

  “别提了!现在皇上远在天边,许多情况我们都不熟悉,皇上这次的意图你也明白,说不定半途来个‘黄袍加身’,到时你只能以宾客的身份去参加五阿哥的登基大典了!”福康安不断地煽风点火。

  永琏顿时脸色大变。

  福康安有些幸灾乐祸,急忙说道:“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赶快下手!”

  “从何下手呢?”永琏自言自语,“总的看来,现在的时机并不是最好,永滇他们正在走红,如果没有证据,皇阿玛是不会相信的,他们毕竟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如果搞不好的话,愉鸡不成,反而蚀了一把米。”

  福康安急得直跳。

  “不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永琏看着福康安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最近,军机处报告说,白莲教在江南一带的活动非常频繁,我们可以抓住这个机会。”

  “怎么样下手?拿谁开刀?”福康安急切地问。

  永琏看着墙上挂的剑,阴阴地笑了。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7-07-02




  圣驾南巡的仪仗船队一路上看山看水,眼看就要到了秦淮河畔的江南名城一一一江宁。

  仪仗龙船华丽威严,龙头雄踞,让人一望而生敬畏之心。

  乾隆身着龙袍,坐在船头。

  和坤,纪晓岚随侍。

  乾隆眺望着两岸的青山绿水,“这江南的山水就是灵秀,‘山如黛,翠汁欲滴,恰美人如镜,浓淡总相宜。’纪卿,你觉得如何?”

  纪晓岚急忙行礼:“皇上所言不虚。自古以来,江南就以人杰地灵而闻名天下。如今,盛朝明君,天下大治,这江南的山山水水就更加钟秀琉灵,江南才子数不胜数,是我朝的大福气啊!”

  “晓岚,你太言过其实了吧!”

  乾隆闻言龙颜大悦,却又半真半假地将了纪晓岚一军。

  “臣不敢妄言,皇上圣明!”

  这时,和绅满脸堆笑,从旁边宫女送来的托盘中拣起一块湿毛巾,双手举着献给乾隆:“皇上,天气热,请皇上净净面,提提神。皇上,纪学士所言的正是奴才心里所想而没有说出来的。”

  “喔?”

  “臣曾随皇上二次南巡,每一次的感觉都胜过一次。江南山清水秀,说是天然自成,但没有皇上的英明,哪里有如此这般的琉灵钟秀,一派生机?如今百姓安居乐业。这江南更是富裕。想必皇上也知道秦淮河上的花舢?”

  “花舱?朕倒是听说过,只是了解得不够详细。”

  “回皇上,这花肪是江宁一带的重要人文景观。秦淮河的浆声灯影令人美不胜收。花肪之上聚集了众多的南国佳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个个天姿国色,问月羞花。所以,我朝的文人墨客都喜欢在秦淮河上吟诗作赋,与这些女流之辈中的诗仙诗圣饮酒应对,名士们都以此作为风雅的象证而引以自豪啊!”

  纪晓岚在一旁冲和外翻了翻白眼,却又不便吭声。

  乾隆听得饶有兴致:

  “哦?真有此事?那朕倒是要去看看,朕也要做一做名士,也附庸一下风雅嘛,纪卿,你说呢?”

  “臣不敢给皇上做主,还请皇上决断!”

  “好,就这么定了,朕今晚就要游玩秦淮河,看看那浆声灯影里的秦淮河,看看那佳丽如云的花肪!”

  “和坤,朕要你赶紧去准备准备。”

  “扎!奴才告退!”

  “对了,纪卿,今晚你跟朕一块儿去如何!”

  “这个这个,回皇上,皇上知道臣的夫人的脾气,是有名的醋坛子,如今这要是一去,恐怕臣的后院就要起火,到那时,皇上可要臣如何是好?所以还是请皇上饶了臣这一回吧?”

  纪晓岚一脸无可奈何的苦笑。

  周围的侍女、太监听了都忍不住偷偷掩嘴而笑。

  乾隆不禁哈哈大笑。

  “无毒不丈夫,无妒不女人啊!好,纪夫人妒忌,说明她深爱着您,纪卿,你好福气啊!好,朕就不为难你了,你就自便吧!”

  “谢皇上!”

  纪晓岚一躬到地,起身时偷偷吁了一口气。

  江宁总督府。

  和外坐在椅子上,正端着茶欲饮,身旁站着一个肥头大耳的官员,正是江宁总督刘太清。

  和坤饮完茶。用眼脾着刘总督:“刘总督,皇上御驾南巡,马上就要临幸江宁,你可要好好侍侯着,不可以有半点的差错。”

  “是!是!卑职谨记和大人的教导!”

  刘太清连连点头称是,一边从旁边侍从手中的木匣子里拿出一对金像,恭敬地献给和坤。

  “和大人,这是卑职的一点小意思,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大人笑纳。”和坤故做姿态:“我们为官之人,就是要为朝廷办事,为皇上办事,勤政爱民,忠于职守。”

  刘太清额上顿时涌出密密一层细细的汗珠:“那是!那是!和大人教训的是。”

  和坤把金像拿在手里把玩着:“刘总督,听说贵府秦淮河的花肪极为有名,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对,对,和大人真是博闻啊!”

  “如今皇上也听闻这秦淮河花肪的名声,想去临幸临幸。刘总督,你看这事怎么办?”

  “这当然是太好不过了,卑职能够为皇上办事,是卑职的福气,卑职这就去安排!”

  刘太清正要喜滋滋地告辞,只听见和坤一声低喝:“慢着!”

  刘太清不解地退回去:“不知和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蠢才!这么冒冒失失,怎么办得好事?皇上临幸花肪,这是皇上的意思。这次南巡,太后娘娘都随驾巡游,逛花肪毕竟不是光彩的事,你要小心从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小心让皇后娘娘知道。几位格格也万万不能泄露消息。听明白了吧?”

  是,卑职明白了,多谢和大人的指点,卑职告退!”

  小燕子、紫蔽陪伴在太后的专船中。

  大伙儿把桌子搬到船头上看风景。

  “老佛爷!你快看,你快看,那座山峰多漂亮啊!”

  小燕子站在船头兴奋得又蹦又跳,“老佛爷!你看,这水多清啊,连水里的小鱼儿都看得清清楚楚。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看这么绿的山,这么清的水,就象……就象仙境一样。”

  一边说着一一边还扒着船沿去拂江中的水。

  太后在一边看得心惊肉跳:“小心呀!小燕子,别掉到江里去!”

  小燕子索性在船沿上练起走钢丝绳:“老佛爷,别担心,我不会的。想当年,我小燕子在天桥卖艺,比这更玄的玩意儿我都玩过。不信,我玩给您看,给您逗逗乐!”

  小燕子把脚从后面提上来成一张弓状,立在船沿上。

  “哇!格格好厉害呀!”

  老佛爷也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小燕子还真有几手绝活呀!”

  “多谢老佛爷夸奖,我小燕子……啊!”

  话未落音,只听众人一声惊叫,小燕子已落下船沿台。周围的侍卫还没有回过神来,出手相救已来不及,只等听那一声“扑通”。

  这时,一团衣影从江中飞掠而上,跳上了船。

  众人定眼一看,原来是永滇在半途中接住了小燕乎,虚惊一场。

  永琪放下小燕子,嗅怒地看了她一眼:“都这么大了还这么不懂事,吓得我一身汗,内衣都湿透了。”

  一边给太后请安:“老佛爷吉祥!”

  “唉呀,还是格格吉祥吧,都快把我这个老太婆吓晕过去,永琪你快给小燕子看看,有没有吓着。”

  太后抚着胸口,取笑小燕子。

  花容失色的紫薇这时也才回过神来。

  尔康深情地注视着紫薇,走上船来。

  太后看见尔康,笑了:“尔康也来了?这么巧,可惜你没有看见刚才的惊险动作,可怜紫薇脸都吓青了,小燕子却还没事人一样。”

  尔康与永棋相视一笑。

  “臣福尔康给老佛爷请安!老佛爷,我和永琪是一起来的,所以刚丈的一幕‘英雄救美’也看了个正着。”

  永琪脸上一红,小燕子反倒不服气了,“尔康,这怎么能叫‘英雄救美’呢,谁是英雄啊?”

  “当然永琪是英雄,小燕子是美人喽?”

  尔康一本正经他说。众人一听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小燕子急了:“我小燕子才是大大的英雄,不信,你们谁来试试,谁敢在这风大浪大的江面上,在这颠来颠去的船沿上耍把戏?不敢吧?没人敢吧?所以啊,小燕子我敢去做大家都不敢去做的事,才叫真正的英雄!”

  听了她这一番歪理,大家不禁面面相觑。

  太后不禁轻叹了一声,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你们这几张嘴呀,一个比一个厉害。我都给你们绕糊涂了,我也有点累了,得回去歇着了,你们几个难得一聚,也该好好聊聊了。”

  太后起身回舱,一大群宫女,太监簇拥着她走进了船舱。

  四个年轻人站在船头,互相对望着。

  尔康此时的眼中只有紫薇一人。

  “紫薇!这两天我忙着为皇上准备各地的迎驾事务,没有时间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紫薇深情地:我知道,我懂。大丈夫当以国事为重,何况当今皇上是我的亲爹,也是你的老丈人,你为他出力,为国事效力,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

  尔康感动地将紫薇紧紧拥在怀里:“紫薇,你不仅是我一生中的最爱,一生中唯一的爱人,也是我这一生中难得的红颜知己。感谢上苍把你赐给了我。”

  紫薇微闭着眼,陶醉地:“我也是!”

  小燕子和永琪在船头的另一侧,永淇用手刮刮小燕子的鼻子:“刚才要没有老公我,这只小燕子就要成落汤鸡,水煮小燕子喽?我劝你呀,以后还是别逞能耐了。”

  小燕子委屈地把永琪的手拂开:“我也是想逗老佛爷开心才这么做的嘛?怎么能说是逞能?”

  “逗老佛爷开心,你看把老佛爷吓得?还有紫薇,脸都青了。”

  “我怎么知道会突然失手呢?以前我在天桥卖艺的时候,玩的动作比这个还惊险都没有问题。”

  “我的福晋呀,那是以前。现在你进了宫,先做格格,后当我五阿哥永琪的福晋,天天有人侍侯,锦衣玉食,又没有锻炼过,当然要退步了,就象学问一样,‘学乃逆水行舟,不迸则退’。”

  “唉呀,永琪,拜托你不要说这么快,说这么复杂好不好?我都听得半懂不懂,什么‘井衣玉石’什么‘奶奶’‘什么水的’,什么意思呀!”

  “锦衣玉食’就是说你天天吃好的穿好的,不用做事,成天有人侍侯,所以就慢慢变得懒散了,以前学到的本领长时间不用,慢慢也就忘记了,使不出来。‘学乃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则是说学东西就象是在这江里面开船,不是顺着水流往下开,而是逆着水流向上开,这就需要花很多的力气,下很大的功夫,才能一步一步的前进。一旦停下来不用力了,不用功了,船就会顺着水往下漂走了,学东西也是这样的,如果不用功去学,是学不到东西的。”

  小燕子若有所思:“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午后,乾隆、和砷带着几名侍卫,便装出行,临行前,乾隆把永琪、尔康也带上,说是要去看看江宁夜景。

  乾隆也不坐轿,一行人一路散步。

  转出清凉山,又踱到桃叶渡。老城隍庙一带留连了一阵子,品尝了一些风味小吃,比如什么怪味豆、云片糕、冰糖葫芦等等,还一人吃了一小碗凉拌粉皮黄瓜。待到秦淮河畔时,正是天将黄昏。

  正是秋高气爽时,秦淮河边柳枝轻拂,一弯碧水清澈可见游鱼,一轮残阳缓缓西沉,映红了半边天,昏鸦倦鸟翩翩归林,正是秦淮河最美的时候。

  “多好的景观呀,正是‘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乾隆不禁吟哦了王勃《腾王阁序》中的名句。

  永琪,尔康都沉浸在这美丽的大自然中了。

  这时,和坤讨好地凑到乾隆跟前:“老爷,你看那岸边!”

  在漏瀑流水岸边,一群少女们卷袖挽裤,裸露着雪白的小腿和臂膀站在水中阶石上,有的淘米,有的洗菜,有的烷布捶衣,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的叽叽咯咯大声说笑,还有的哼着听不清词儿的小曲儿。

  河南岸十里繁华,千丈软红,各个秦楼楚馆都已掌起彩灯,雕梁画栋,丽色纷呈。

  临河的窗梭开着,透过纱幕,传来签重琴瑟之声,河上的楼船花航也是张灯结彩,往来游戈,招待着富商大贾、王孙公子。

  乾隆回过头看看尔康和永琪:“尔康、永琪,有没有兴趣和朕一块去看看这江南有名的花柳繁华地?”

  “这.....。”尔康、永琪互相对望一眼,都面呈难色。

  “是不是担心小燕子、紫薇会吃醋?不会的,朕的女儿朕再清楚不过了,俗话说,‘知女莫若父’,何况我们出宫南巡正是要体察民情。这花肪也是民情之一嘛!”

  不由分说,乾隆一手拽上一个,向岸边走去。

  一艘画肪轻摇飘然而来,船中间灯火辉煌,倩影绰约,一曲清歌顺风而来:“红尘小滴,恨今生误了玉京仙字,回首红楼繁华梦,勾起柔情万缕。汲水浇花,添青拔火,十二全钡曾聚。万竿修竹,赢湘风景如许,潭卿迈卿,我亦为汝惋惜……。”

  一行人登上花肪。乾隆站在船头听了少许,曲子才算终了。

  乾隆赞赏地拍手:“好曲!好曲!”

  和坤在一旁替乾隆打起门帘:“老爷,请进!只怕这里是曲妙人更佳!”

  这时,老鸨率领一班美丽女子上前行礼:“不知大老爷光临,小的们有失远迎!”

  乾隆淡然地拂拂手:“不必多礼,我经商多年,常路过此地,一直不曾有时间来参观一下这江南有名的花妨,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众人一听,都愕然,和坤更是吓得脸苍白:“老爷是对这艘花肪不很满意,小的这就去找另一艘好的。”

  “且慢!”

  只听一声娇叱,一名女子列众而出。

  乾隆定眼一看,这女子瓜子脸,细腰身、体态十分玲珑,只是脸上铅华下施,眉目疏淡些,颜色不很惊人,却是别样动人心弦。

  乾隆不由地心中一动:“哦!这位姑娘有何见教?”

  “小女、不敢,只是请问老爷、老爷心目中的花航是何等样儿?是不是象皇宫一样华丽?”

  和坤忍不住在旁怒喝一声:“大胆,竟敢如此对我家老爷说话!”

  乾隆一招手,止住和坤、一边微笑地向这个女子打一个揖:“这位姑娘的嘴好厉害。我虽然没有把这花舵想得那么富贵,但似乎也不应该象今天这般俗气。”

  “原来客官也知道‘俗气’二字!”

  “此话怎讲?”

  “阳春白雪自然是大雅,下里巴人却冠之以大俗这是世人的偏见,却不知雅中有俗,俗中有雅。这雅与俗哪能分得那么清楚?真正的高人却能于雅俗之间游刃有余,依小女子看来,这样的人才是真名士。”

  乾隆听了愈发诧异了:“这位姑娘真是才高八斗,这雅和俗的问题一时之间真是难以分辨。雅即是俗,俗即是雅。今天我真是大愚了,大愚了,请教姑娘芳名?”

  “小女子不敢劳动先生动问。贱婢名叫陈三两。”

  陈三两不卑不亢地向乾隆屈了屈身。转身退出了众歌妓中。

  “陈三两?”

  乾隆一愣,永琪、尔康闻言也一愣。

  这时,老鸨满脸堆笑地赔不是。

  “各位大老爷快请上座。如意,上茶!姑娘们都给我好生侍侯几位大爷!”

  落座之后,乾隆仍然在念叨着“陈三两”的名字:“陈三两’这个名字真是让人惊奇啊,不知道陈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乾隆止不住频频向陈三两注目。

  陈三两却一脸端庄,一言不发,站在一旁,似乎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老鸨赶紧过来打圆场:“老爷有所不知,这陈三两陈姑娘是江宁地界上的才女,她到我这里来八年了,都是卖艺不卖身,可远近各府县的公子少爷,都点名要她,甚至重金求见一面都排不上队呀!”

  “哦?那这位陈姑娘卖的是什么艺?”

  “陈姑娘有一手绝活,能够双手同时书写梅花篆,向她求字的人络绎不绝:,而且姑娘写字有个规矩,凡是有人求字,只要金子三两,多了不写,少了也不写,所以,人称‘陈三两’”

  永琪忍不住赞叹:“真是奇女子啊!”

  乾隆也赞许地点头。

  “陈姑娘还是个大孝女呢!”老鸨说起陈三两,似乎得意非凡,如数家珍,意犹未尽:“当年她十四岁,父女俩从京城流落到江宁,父亲不幸一病不起,陈姑娘为了葬父,不惜卖身。说起来也是怪可怜的。”

  乾隆不禁为之震撼了。

  陈三两却依然一脸地庄严,看不出喜怒哀乐。

  乾隆忍不住走上前去,深深地一揖:“姑娘,刚才我大过鲁莽,得罪姑娘,还请姑娘原谅,请姑娘坐到席上来,咱们好好聊聊!”

  陈三两这才深深一个万福:“老爷多心了,多谢老爷厚爱。”

  然后,款款优雅地到桌前落座。

  乾隆略一沉吟,缓缓地开了口:“陈三两,我刚才听了你的遭遇,心里很是震痛,想不到你一个弱女子,居然遭到如此多的苦难,又有如此高超的技艺和高贵的品德。‘三两’这个名字听起来俗而又俗,实则大雅呀,既不粪土金钱,又不惟利是图,难得呀!来呀,赏给陈姑娘黄金十两,一表我的歉意和敬意!”

  和坤赶紧从侍卫的手中接过黄金捧给陈三两。

  谁知陈三两岿然不动,目不斜视,正色对乾隆说:“老爷,陈三两虽然是一个贫贱之极的烟花女子,却知道人活着要有做人的尊严。老爷赏钱给我,这份心意我领了,钱却不能收,我陈三两还没堕落到靠人施舍的境地。所以请老爷原谅,我不能收这十两黄金,还请老爷收起来吧。”

  乾隆见状,脸上不易觉察地闪过一丝不快。

  和坤察言观色,立即斥责陈三两:“你怎么这么不识抬举,这是我家老爷赏赐给你的,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不禁杀气四起,眼睛瞪着陈三两。

  这时,尔康挺身而出:“且慢!老爷,这位陈姑娘不是一般的凡尘女子,她并不看重金钱,不愿接受无缘无故的施舍,这是多么高贵、多么坚贞的品性。既然陈姑娘有祖传绝技,我们何不用这十两黄金,换她三幅梅花篆字,我们也长长见识!”

  乾隆听了,极为高兴:“太好了,陈姑娘不知是否愿意为我们表演一下你的绝技?”

  陈三两这才展颜一笑:“绝技不敢说,只不过雕虫小技,聊以糊口罢了!”

  和坤见风使舵,满脸馅媚的笑容,回头吩咐老鸨:“老板,看文房四宝,陈姑娘,这边请!”

  一轮明月,在夜气萧飒之下,显得冰冷凄凉。

  圣驾南巡的船队,就停泊在江宁的水岸边。

  其中一条船上,皇后与容姐姐站在窗边,仰望着天上的明月。

  良久,皇后才喃喃的说:“又是一年月圆时候了,记得那年中秋,皇上到我坤宁宫里,送给我一对玉如意,一对金鸳鸯。我们一起对月饮酒。皇上还称赞我高贵、与世不争。现在回想起来,就象是发生在昨天一样。那个时候,我和皇上是多么的恩爱。如今,月亮还是那样的圆,皇上却再也不来了……”

  容漠漠安慰皇后:“皇后娘娘,你不要多心,皇上心里还是爱你的。只不过是宫中那么多的狐媚子、妖精,把皇上给迷住了性,皇上才会这样,如今令妃身体不好,整天有气无力,也不会再跟你争了,你就宽着心,皇上早晚会来看你的。”

  “我也希望是这样,可南巡了这么些日子,皇上只临幸过我一次。还有一次就是在太后那见过一面,便再上下见他的踪影。不知他现在怎么样,身体好不好?”“皇上乃万金之体,又有太医早,晚侍侯着、调理着,不会有事的。倒是皇后你要好好保重身体。皇后不舒服,容嫫嫫我看着心里难受。”

  “容嫫嫫!”

  皇后感动地拉着容嫫嫫的手:“容嫫嫫,我知道你对我好,为厂了,你也受了不少委屈。”

  容嫫嫫也感动得老泪纵横。

  这时候,门外太监一声传:“还珠格格到!明珠格格到!”

  皇后、容嫫嫫赶紧抹抹眼泪,笑着起身迎接。

  小燕子拉着紫薇的手走了进来:“小燕子给皇后娘娘请安!”紫薇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赶紧拉起两位格格:“都起来吧,不要多礼了!这么晚了,还难为你们俩来看我。”

  小燕子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反正晚上坐在船上也没事,太后老佛爷年纪又大了,早早就安睡了,永琪和尔康又跟皇阿玛出去体察民情去了,我和紫薇闷得慌,就约好出去走走,正好看见你的船还亮着灯,所以就来看你!”

  紫薇也含笑对皇后说:“娘娘,我和小燕子想请你和我们一块出去走走,看看这江宁城的夜景。娘娘一直呆在宫里,想必很少机会出来看看,不如我们今晚也学学皇阿玛的微服私访,我们也去私访一下。”

  皇后听了,苦笑一声说:“我哪有你们年轻人这个兴致啊,再说,后妃私自微服是要受到惩罚了。要不你们自个去,我就不去了。皇上那,我替你们掖着藏着。”

  小燕子却不依:“皇后娘娘,你就去嘛,你整天这样呆着,这样闷着,多难受啊!去吧,我和紫蔽一块陪你出去散散心!去嘛!”

  容嫫嫫也在热烈地看着皇后,鼓励皇后:“皇后娘娘,难得小燕子格格和紫薇格格一片孝心,你就去吧!”

  皇后想了想,无可奈何。

  “你们呀,真拿你们没办法!”

  小燕子、紫薇喜出望外。

  “皇后娘娘你答应了!”

  皇后郑重地点点头。

  小燕子、紫薇、皇后、容嫫嫫身着便装在江宁街头游玩着,赛威赛广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保护着她们。

  皇后看到夜市上的商品琳琅满目,觉得新奇无比,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问长问短,容嫫嫫的…,张老脸也神采飞扬,兴奋异常。

  小燕子、紫薇兴高采烈地为皇后、容嫫嫫一会儿介绍这个,一会儿介绍那个。四个人一时间亲密无比,无不融洽。准都不能想到就在不久前的皇宫里。她们还是死对头,正把皇宫闹得天翻地覆。

  渐渐地,皇后、小燕子一行人游玩到了繁华的秦淮河边。

  皇后看着江中灯火通明的楼船,听着传来的柔曼的歌声,不禁皱皱眉,问站在一边正伸头伸脑的小燕子:“小燕子,这些船都是干什么的,怎么会有好多女于的歌声,听起来娇声娇气的?”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是供游客游玩的船?紫薇,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紫薇以手搭檐,眺望了一下,不敢确定他说:“我听说江宁秦淮河上的花肪是很有名的,往来的客商官宦、文人墨客都喜欢去花肪上游玩,里面其实是于什么的,我也不知道。这些船可能就是花肪吧。”

  赛威、赛广正在不远处四处查看。

  皇后挥手叫他们过来:“赛威、赛广,你们可知道这些船是用来于什么的?怎么灯火通明,签歌不断?”

  “回娘娘,这船是江宁有名的花肪。这花肪……”

  赛威正回话,准备说下去,赛广暗地里推了推,赛威欲言又止。

  皇后神情一凛,喝道:“说!难道你这奴才还有什么事要隐瞒本宫?”

  赛威吓得急忙跪下。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不便说,怕污了娘娘的耳朵。”

  “快说!”

  “是,这花航实际上就是妓船。”

  “妓船?原来是妓船,怪不得我听着这些女子的歌声轻浮淫荡。原来都是些下贱女子呆的地方,还说是有名。”

  皇后听得赛威的话,露出一脸轻蔑鄙夷的神情,转身拉着小燕子、紫薇的手:“小燕子、紫薇,我们走吧,这种肮脏的地方只有那些臭男人,不知廉耻的人才会来。”

  紫薇一脸很惊讶的神情,容嫫嫫一脸的不屑,跟着皇后走了,只有小燕子仍一步一回头好奇地向花肪上张望。

  走出没多远,忽见前面几棵柳树后面跳出几条黑影。

  赛威、赛广警觉地拉开架式,保护皇后,一边喝问道:“谁?报上名来?”

  对方却哈哈大笑:“赛威、赛广,连我们兄弟都不认识了?”

  赛威、赛广定眼一看,原来是随侍皇上的几名侍卫,这才松了一口气,回身禀报皇后。

  “娘娘受惊了,是自己人,是皇上身边的几名侍卫弟兄。”

  对方这才发现皇后、小燕子一行人,急忙跪倒在地:“奴才该死,奴才叩见皇后娘娘,还珠格格和明珠格格。”

  皇后惊魂未定,皱了皱眉:“都起来吧,做事这么莽撞!”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们不是一直侍侯皇上,怎么会在这里……”

  话未说完,接着又惊喜地问:“怎么,皇上是不是也来了?”

  皇后下意识用手抹抹鬓角,脸都变红了。

  几名侍卫却吞吞吐吐:“回娘娘,皇上……皇上他……”

  皇后见此,满脸狐疑:“怎么回事,皇上究竟怎么了?他现在在哪里?快说!”

  “娘娘请恕罪,没有皇上的旨意,奴才不敢说!”

  “你就不怕我处置你,大胆奴寸,你说是不说?”

  几名侍卫吓得面如土色:“娘娘开恩!娘娘饶命!”

  皇后抑制住自己的怒气,威严地说:“只要你们坦白告诉我,我不会为难你们的。”

  几名侍卫对望几眼,终于一名侍卫艰难地说:“回娘娘,皇上……皇上此刻正在花肪之上。”

  话刚落音,皇后顿觉如五雷轰顶:“皇上!他,他居然在这花肪之上?小燕子、紫薇,你们不是说他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去了吗?……怎么会在这种下三滥的肮脏的地方?”

  皇后怒视着紫薇和小燕子。

  紫薇听了也很震动,她挽住皇后的手,急切地解释:“皇后娘娘,我和小燕子也不知道皇上来了这里,今天下午,尔康和永琪到太后船上来看我和小燕子,就是这么跟我们说的,我们也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燕子也急忙表白:“是啊!是啊!而且永琪和尔康今天下午确实是跟皇阿玛一块出去的,说是要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停了停,紫蔽和小燕子忽然异口同声他说:“皇后娘娘,我真的不相信皇上会到这里来!他们肯定弄错了。”

  皇后这时已渐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故作平静地:“我也不相信,可是这的确是真实的存在,已成的事实。”

  “赛威、赛广,你们随我去花肪上瞧瞧!”

  “是!”

  赛威、赛广口上应承着,身子却是不动,却对容嫫嫫拼命使眼色。

  紫薇和容嫫嫫上前劝说皇后:“皇后娘娘请息怒,这可千万使不得,使不得呀!”

  唯独小燕子性子直,义愤填膺地摩拳擦掌,闹着要去看一看。

  皇后悲愤地说:“为什么使不得?有什么使不得?皇上乃一国之君,万金之体,居然混迹于这种市井之徒淫荡享乐的地方,还有什么尊严可言?有什么高贵可言?”

  紫薇一边拽住小燕子,一边力谏皇后:“娘娘你好好想想,皇阿玛是万乘之君,一朝天子,天底下没有人敢冒犯他,顶撞他。如今,他虽然可能去了妓船,但我不相信皇阿玛会去这种地方寻欢作乐,他肯定是有他的理由。”

  “理由?他做事还需要理由?”

  皇后愈发悲愤。

  紫薇情急之下,跪倒在皇后面前:“娘娘一定要听紫薇的话。皇后这一去,不管皇上在于什么,有什么理由,都会让皇上在众臣民面前大失脸面,到时候,皇上龙颜震怒,就算娘娘有天大的道理也听不进去了。”

  容嫫嫫也跪倒在地,恳求皇后娘娘三思。

  赛威、赛广及众侍卫也跪倒在地,恳求皇后娘娘三思。

  小燕子见状,虽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却也不再坚持要上,转而恳求娘娘。

  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群,神情凄然,一幅失神的样子,终于,她无力地挥挥手,“我们回船吧!”

  花航的船舱内。

  陈三两神情专注,左右手各悬握一支狼毫,饱蘸着墨汁,正酣畅淋漓地书写着,不一会儿功夫,三幅梅花篆字己写就。

  乾隆擎起字画,细细观赏,连声叫好:“好!妙!果然是绝技啊,堪称天下一绝!”

  说着一边高声吟哦:“昔人己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自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凄凄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不仅诗空灵,字比诗更空灵,不愧是一个才女啊!”

  “老爷过奖了,三两想,这幅字画就赠给老爷。”

  陈三两又拿起另一幅昌字画,双手恭敬地递给尔康:“这幅字画,三两想送这位少爷!”

  尔康急忙接过未,施礼相谢,展开字画一看,上面题着一首绝句:“两个黄鹏呜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陈三两又把一幅字画双手捧给永琪:“这位少爷,小女子谨以此字相赠,日后公子若有心,请仔细想着幅字!”

  永琪接过来展开一看,原来是曹植那首有名的七步诗:“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位。本是同根生,相煮何太急。”

  永琪默默读着,若有所思地看着陈三两。

  乾隆把玩着手中的字画,忽然问:“陈姑娘给我写的这幅字画,是否有什么深意?”

  陈三两看着乾隆,却不正面回答,只是吟哦了一首诗:“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枪然而泪下。”

  乾隆闻言,也不禁沉思起来。

  此时,已是深夜。

  皇后在自己的船中,不时地向皇帝所乘的龙船张望。

  但皇帝的龙船上一直挂着免见的红灯,原来皇宫的规矩,皇帝在屋子里倘有召幸或有机密要事,或皇帝身于不适不愿接见群臣,那屋子外面,便点着一盏红灯,叫人知道回避,叫人不可惊动皇上的意思。如今在御舟上,那盏红灯没有地方可以挂,便挂在桅杆上。

  皇后虽然着急、愤慈,却又不敢贸然去闯御船,只能派赛威、赛广不停地去打探。

  然而,赛威、赛广每次探听回来的消息都是:“皇帝御驾还未回船。”

  皇后也不敢去惊动太后,怕遭到太后的斥责和教训。

  一时间,皇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人来走去。一脸苍惶凄凉。

  小燕子、紫薇先前还都陪着皇后一齐等待,但终于熬不住,歪在一边的椅子上睡着了。

  以有容嫫嫫依然精神抖擞,陪伴着皇后。

  终于,到五更过后,赛威、赛广回报说:“奴才探到,皇上刚刚离开花肪回御舟!”

  皇后如久居黑暗的困兽见到了。一丝光亮一样,顿时两眼放出金光,吩咐:“容,嫫嫫赶快替我梳洗,我要去见皇上!”

  乾隆与陈三两在花舵之上谈书论经,一时兴起,竟然把时间给忘了。

  永琪、尔康也被陈三两过入的才学和气质所吸引,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永琪心中感慨:这世间奇女子真是不少,光是小燕干,再是紫薇,如今这义有一个陈三两,虽沦落风尘,却“出淤泥而不染”,高洁自持,永琪想着,不禁想念起小燕子来,猛一抬头,原来外面天色已近五更。

  乾隆的谈兴仍然很浓。

  永琪忍不住打断了乾隆:“老爷,时候已是五更了,我看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免得家里人耽心。”

  乾隆这才注意到天色已近拂晓,“时间过得可真快呀,转眼就已天亮了。陈姑娘,今晚我过得非常开心,非常充实,真的要感谢你,让我长了不少见识。”

  陈三两微笑着施礼:“老爷言重了,象老爷这样的贵人,说来也算是人下苍生的福气啊!”

  乾隆、尔康、永琪闻言一惊,都以为身份已被陈三两看破。

  谁知陈三两却面色不惊,泰然自若,一付不知情的摸样。

  乾隆正欲告辞:“多谢姑娘夸奖,日后如有机会,还要来向陈姑娘讨教,陈姑娘可不要避而不见哦!”

  “那是自然!还有一事,三两需要说明白,虽然说今晚的三幅梅花篆字,我有言在先说相赠,但我陈三两不想坏了自己定的规矩,所以必须收三位每幅三两黄金的润笔费!”

  乾隆等人闻言,光是一楞,继而哈哈大笑:“陈三两,陈三两,这三两果然名不虚传啊!”

  回到御舟中,天已大亮。

  乾隆脱去便装,换上龙袍。永琪、尔康也各自回舟,准备休息。

  这时,执事太监突然前来禀报:“皇后娘娘求见!”

  “喔?”

  乾隆颇感意外,不知皇后这么早求见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事。

  皇后带领容嫫嫫一干人一脸凛然地走了进来,“臣妾给皇上请安!”

  “奴才给皇上请安!”

  乾隆微笑着上前拉起皇后的手:“皇后起来吧!不知皇后这么早就来求见朕,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皇后注视着乾隆,一字一句他说:“正是!臣妾有很重要的事要进谏!”

  “哦?皇后有什么事尽管说!”

  “臣妾听说皇上作为一国之君,昨晚却一夜未归,让臣妾担惊受怕了一宿,臣妾请问皇上,昨晚去了哪里?“原来为这事呀?昨天朕一时兴起,叫尔康、永琪陪我一块儿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一路走,一路看,忘了时间,所以回来得晚了。”“就这么简单吗?”

  “就这么简单,皇后你问这话什么意思,是不相信朕的话吗?”

  “臣妾怎么敢呢?臣妾痛心的是皇上作为夫君竟然欺骗自己的妻子,而去同那烟花女子鬼混……”

  “啪!”

  乾隆一掌拍在茶几上,茶几的茶碗立时被掀翻,“放肆,身为皇后你怎么说出这种话来?真让朕吃惊!”

  侍立在一旁的宫女太监都吓得缩成一团,不敢吭声。

  皇后却仍倔强地站立着,与乾隆对峙:“好一个‘微服私访’!好一个‘体察民情’!却到了秦淮河上的楼船花肪之上,分明是在寻欢作乐。荒淫无度……”

  乾隆瞪大了眼睛,指着皇后:“你!……你……,是谁告诉你朕去了楼船花航?又是谁告诉你朕寻欢作乐,荒淫作乐一个晚上?说!是哪个大胆的奴才?”

  “没有谁告诉我,是我自己亲眼看见的。”

  “你?亲眼看见的?你坐在这船里,能够看到秦淮河的花肪,你把朕当三岁孩童耍吗?”

  “臣妾不敢!”

  “那你是跟踪朕噗?”

  “臣妾不曾想到要跟踪皇上,皇上去哪里是皇上的自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妾只是不敢相信皇上会去那种肮脏的地方。”

  “胡说!朕不过是去私访民情,去花肪上看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有何不可,你身为一国之母,却私自离舟,跟踪朕,又该当何罪?”

  “不错,臣妾私自离舟,是犯了祖传的规矩,可皇上去跟那些妓女鬼混,置朝政于不顾,又当何罪呢?”

  “你口口声声说朕去嫖妓,你有什么证据?”

  “皇上要证据?小燕子、紫薇、容嫫嫫、赛威、赛广都是亲眼所见,皇上还想要什么证据?”

  皇后满腔悲愤地说:“小燕子?紫薇?容嫫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朕从实招来,若有半点不实,朕立即取了你的脑袋!”

  容嫫嫫吓得叩头如捣蒜:“奴才不敢!”

  于是把小燕子和紫薇怎样来约皇后娘娘一同出游,如何走到秦淮河边碰到侍卫,如何得知皇上在花肪之上的经过说了个概略。说完,偷偷看看皇后的脸色,又看看皇上。

  “原来是这样,那朕错怪了你,皇后,不要生气了。来,来,来,坐下,消消气,听朕细细给你说来。”

  皇后见皇上颜色缓和了一些,禁不住心中一暖,继而一酸,眼泪止不住扑籁籁地掉下来:“臣妾一片苦心,都是为了皇上,为了皇上的江山社稷,皇上不念夫妻情份。倒也罢了,后宫里三千佳丽。由着皇上来宠幸,我不会说半个‘不’字。可如今这烟花贱娼,人尽可夫,皇上居然也去临幸,又是将臣妾置于何等的境地?与那荒淫无度的隋扬帝又有何区别?”

  乾隆对陈三两充满好感和钦佩之情,此刻听着皇后口口声声地说着烟花贱娟,又把他比做历史上最残暴的贪淫皇帝隋场帝,正是触了乾隆的大忌,乾隆一晚美好的心境立时被破坏得灰飞烟灭,乾隆更愤怒了:“够了!朕不要听你这些胡言乱语,你跪安吧!”

  说完,回过身去,不再理睬皇后。

  皇后满眼含泪,双腿跪下,膝行到乾隆脚下,抱住乾隆的双腿:“皇上今天就算杀了臣妾,臣妾也要把话说完!”

  “想当初皇上宠幸我时,与臣妾恩爱有加,花前月下,好不有情,如今,皇上移情别恋,有了新欢,就当我不存在一样,哪里是把我看成是一国之母?一个摆设罢了。这些年来,臣妾生不如死,日日思念皇上,期盼皇上能够回心转意。可皇上昨夜的行为让臣妾寒透了心,臣妾身为皇后,到头来,却不如一个娼妓,臣妾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个世上,倒不如去死。”

  乾隆盛怒之下,听了毫不动容。

  皇后见状,更加绝望,心灰意冷,趁人不防备时,突然站起身来,抢到船头上去,扑通一声,向河心里一跳。

  宫女、太监们都惊呼起来:“啊!”

  容嫫嫫更是撕心裂肺:“娘娘不要啊!”

  乾隆也快步抢到船头,指挥侍卫:“快救人!朕重重有赏!”

  正在这时,小燕子、紫薇跌跌撞撞地跑来了。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原来,小燕子、紫薇一觉醒来发现皇后不见了,知道皇后一定是与皇上论理了,于是急忙起来。这时,尔康和永琪也起来了。尔康和永琪回到船上,发现紫薇、小燕子都不在,也结伴而来。

  皇后被侍卫们捞起来时已呛了好几口水,浑身湿透,嘴唇冻得乌紫。

  乾隆又气又痛,吩咐将急宣太医。

  皇后吐出几口水,挣扎着向乾隆说。

  “皇上,臣妾的一片苦心,你终究有一天会明白的,如今,你的心窍已被迷住,臣妾的金玉良言你一句也听不进去的,臣妾已死过一回了,也想开了,‘伴君如伴虎’,臣妾这就自行了断!”

  皇后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把利剪,卡的一声,将一头青丝齐耳剪下来,这一举动把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乾隆也被惊呆,继而勃然大怒,冷冷的说:“朕看你真的是疯了!来人呀,将皇后扶回船中休息,明日即派人遣送娘娘回宫养病!”

  原来,在满族风俗中,女子最忌讳的就是剪发,皇后这一举动正是犯了满人的大忌,怪不得乾隆会如此决绝。

  皇后悲愤至极,声嘶力竭地:“我没病,我一片忠心哪!”

  小燕子、紫薇、尔康、永琪见状都急忙上前为皇后求情:“皇阿玛请息怒!皇后娘娘也是为了你好,才会做出这种无常举动,请皇阿玛!开恩,饶恕她吧!”

  但乾隆此刻已是盛怒,他指着小燕子和紫薇:“朕不要听你们的求情,小燕子,还有紫薇,朕现在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管你们,这件事,你们也逃脱不了干系,苦不是你们从中搀和,今天也不会闹成这样。”

  “小燕了不明白,小燕子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皇阿玛的事啊?”

  “紫薇山不明白,紫薇和小燕子心里最爱的是皇阿玛。对皇阿玛忠心耿耿,又有什么脱不了的干系了?就算有,紫薇和小燕子愿意替皇后娘娘受罚,还请皇阿玛饶恕皇后娘娘这一回。”

  但乾隆已不再听:“好了,都不要再说了,凡有求情者,杀无赦!”

  乾隆语气里已杀机四伏。

  小燕子、紫薇、尔康、永琪都不禁心中一凛。

  乾隆威严地吩咐执事太监:“立刻宣福康安,纪晓岚进见!”

  “其余人等统统给我退下。”

  忽然太监通报:“太后驾到!”

  原来容嫫嫫见势不妙,急忙去太后那里通风报信。

  太后带领一群宫女太监,急急忙忙地走进船舱。

  乾隆等人急忙上前行礼:“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小燕子给老佛爷请安!”

  “紫薇给老佛爷请安!”

  “永琪给老佛爷请安!”

  “尔康给老佛爷请安!”

  太后挥挥手,一眼看到斜坐在地上,披头散发,浑身湿淋淋的皇后。

  皇后双目无神,形同痴呆。

  太后怜惜地走过去,轻轻抚慰着皇后:“我可怜的孩子,你这是何苦呢?”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7-07-02




  海宁在清朝时属杭州府,是滨海的一个小县,它之所以闻名于世,不仅是在这里可以看到如万马奔腾般壮观的海潮,更重要的是清朝时这里出了一个连皇帝也挂在嘴边的“海宁陈家”。

  海宁陈家原籍渤海,宋时以勋戚随高宗南渡,清朝陈氏一,族位极人臣,宠荣无比,家业最为兴旺。

  据说康熙年间,皇四子雍亲王凤帧与京师显宦海宁陈氏关系很密。

  这一回乾隆巡幸到海宁,更是声势浩大,蔚为壮观。御舟轻荡,这一夜,乾隆和皇后正带着众位妃嫔,阿哥,格格承欢在太后老佛爷膝下。

  乾隆满饮一杯,见皓月斜照,在湖中残荷菱叶间映成片片碎影,摹地一惊,问道:“今儿是十几?连日来忙得日子也忘啦!”

  太后笑道:“今儿十七,前儿不是咱们一起过的中秋的么?”

  永熔也在一旁说:“前夜一轮皓月倒映在水中,水湖深深,有若碧玉,皇阿玛那名咏夜月的诗,‘寒波拍岸金千顷,濒气涵空玉一杯’,直深入儿臣心底。”

  乾隆微一沉吟,说道:“明日大家都休息一日,连日来也疲乏了吧。”

  又转过脸来笑对太后说:“皇额娘,不如明日让孙女们陪你斗斗雀牌取乐吧,儿子还有一些国务需要料理一下。”

  “既是国务繁忙,你也用不着总是惦记来请安了,我有孙子孙女们陪着就好了。”皇太后说到此外,意味深长地望了乾隆一眼:“你也要注意保重自己的身子呀。”

  “是,皇额娘的话儿子记下了。”乾隆心里暗暗一惊,嘴里恭敬地应道。

  次日一早,天朦朦亮,乾隆就吩咐近侍:“去把五阿哥找来。”

  “喳!”太监连忙跑去。

  片刻之后,就听见有脚步声在船舷边响起,到门口停住了。

  “永琪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是永琪吗?你进来。”

  永琪小心推门进来,看见乾隆一身寻常读书人打扮,马上明白皇阿玛又想微服出访,永琪问道:“皇阿玛,要不要把尔康、朗格他们叫来?”

  “不必了,这事没有危险,我只想出去静一静心,想想事情,你跟着我去就行了。”

  “是!”永琪心量微微纳闷着,又不敢问。

  于是移船拢岸,俩人骑马而去。

  行不久,就已到海宁城的西门安戎门。只见城墙古旧庄严,市井热闹。

  乾隆似乎无心察访民情,径往一处宅院驰去。

  到了那宅院门口,乾隆来将马系在宅旁的树干上,永琪也紧紧跟随着,抬头一望,忽然一呆,原来迎面新匾上“安澜园”三个字,笔致圆柔,认得正是乾隆御笔新题。

  乾隆回过头来对永琪说:“这是文勤公陈世棺的祖居,今日我特来拜访一下。”

  永琪这才有所忙悟,陈阁老与皇祖雍正情分就深厚,到乾隆年间告老还家,父皇乾隆不但赏银赐金,还制御诗送他,当时自己年少,依稀只记得诗里面有两句“老臣归告能无惜,皇祖朝臣有几人。”

  如今,陈阁老者,陈老太太均已去世,想必皇阿玛眷恋功臣之后,特来造访吧。

  正是思量间,已随乾隆来到院府门前。

  门卫见这一老一少风度翩翩,气度不凡,不由躬身施礼询问。

  “有烦通告你家管事奶奶,就说京城有位居士宝历前来拜访。”

  门卫听这话语,料想必是陈家故友,否则怎么连陈家的主事人是女子而不是男人都知道得这么清楚,当即飞报进去。”

  陈二小姐的奶娘刘氏虽然出身低微,却深得陈老爷、陈太太生前恩宠,再加之她为人聪慧、做事练达精明,所以陈家上下无不佩服,尊敬她。说是管理家事,其实也就是大事上帮忙拿拿主意,小事上询问几句而已。

  这时,陈家子孙一个也不在家中,刘老太太正在看小丫头们搬花盆擦窗子,忽听到说京城居士宝历求见,不由吓了一跳,因为她知道这个宝历就是当今皇上乾隆,前些日子他已派人送过书信来。

  近日听说乾隆已巡游到了海宁,没想到这么快就造访到陈府来了。

  刘老太太忙吩附道:“快,开大门迎接!”

  说罢正站起身来,巍颤颤地往外走出,两个小丫头忙上前搀扶着。

  乾隆见了刘老人太,年纪虽大,却并不耳聋肯花。

  彼此见过礼,乾降就和颜悦色地问她:“陈家有多少家产?陈阁老、陈太大的墓在哪里?”

  刘老人察言观色知道乾隆的真正用意所在,便站起身来带他往阁老夫妇墓前去。

  永琪紧紧跟随着父皇,见陈家旧居旁边,义盖着一大片新屋。

  过了中庭便见到一座亭子,亭中有块大石碑。走进亭去,阳光照在碑上,见碑文俱新,望着六首五言伴诗,题目是“御制驻陈氏安澜国即事杂咏”。

  碑文字迹都是乾隆所书,永琪心想,“原来皇阿玛到这里来过了。”

  碑上御诗写道:“名国陈氏业,题额日安澜。至止缘观海,居亭暂解鞍;金堤筑筹固,沙诸涨希宽。总魔万民戚,非寻一己欢。”

  永琪读到“总虞万民戚,非寻一己欢”,心下不由好生佩服,想到皇阿玛即使是在游山玩水问也念念不忘民间百姓。

  亭后的楼中还有皇祖雍正御书“林泉音硕”的匾,永琪见下面的几道诗都是称赏园中风物,对陈家功名勋业颇有赞词,心里就想:“皇阿玛对陈家真是恩眷有加呀。”不由就细细观看起这园子来。

  由西折人长廊,经“沧波浴景之轩”而至环碧堂,见堂中悬了一块新匾写着“爱日堂”三字,也是乾隆所书:永琪一怔,寻思道:“爱日’二字是指儿子孝父母,出于法言‘事父母自知不足者,其舜乎?不可得而久者,事亲之谓也。孝日爱日’。”

  “那是感叹奉事父母的日子不能长久,多一天和父母相聚,便好一天,因此对每一日都感眷恋。怎么皇阿玛亲笔写在这里?”

  出得堂来,经赤栏曲桥,大秀坞,北转至十二楼边,过群芳阁,竹深荷净轩,过桥竹阴深处,便是陈老夫人的旧居筠香馆。

  只见馆前也换了新匾,写着“春晖堂”三字,也是乾隆御笔。

  永琪又是怔了一下,心中疑团越来越多,心想:“孟郊诗曰: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才草心,报得三春晖。‘春晖’二字,是儿子感念母恩的典故,除此之外,更无他义。皇阿玛写这匾挂在陈老夫人的楼上,是什么用意?”

  永琪沉思良久,难解其意。

  此时,乾隆回过身来交待他:“棋儿,你就在这里等候着,我和刘老夫人到楼上去有事相谈。”

  “是!”永琪不敢违令,心里又很不放心。

  乾隆随刘老太太轻轻上楼来,房内无人,房内布置的正是陈老夫人生前所置,红木家私,雕花大床、描金衣箱。

  刘老太太此刻要行跪拜大礼,乾隆慌忙拦住说:“我今日微服前来,就是要彻底弄清楚那件事情。”

  刘老太太靠在椅边发了一会呆,乾隆在一旁不敢稍有惊扰,房里静得有些可怕。

  刘老太太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顶婴儿帽子,一边抚摸叹气一边老泪涟涟。

  那是一顶大红缎子的绣花帽,帽上钉着一块绿玉。

  刘老太大一边哭一边说道:“这是少爷戴过的帽”乾隆再也忍耐不住,一个箭步纵上前来,喊了一句;“老人家一一一”刘老太太神智渐定,仔仔细细的看着乾隆,看了好久。

  突然双臂抱住了他,放声哭了出来。

  乾隆连忙摇手,道:“别人听见了不好,快别哭了。”

  刘老太大说:“不碍事,他们都到新园干里去了,这里没什么人。”

  “请爷坐下”,刘老太太擦擦眼泪说:“我细细说来。”

  “我是小姐的赠嫁丫环刘瑞芳。”

  乾隆点点头,明白了她说的小姐就是陈老夫人。

  “五十二年前,我们正在京师,小姐临盆产下少爷,全家欢喜得了不得。”刘老太太说到此望了乾隆一眼。

  “同年同月同日,雍亲王家也产下一个孩子。过不几日,雍王府来人。”

  刘老太大站起身来,从箱中找了一个黄布包来给乾隆。

  乾隆解开布包,见里面用油纸密密裹了三层,油纸里面是一只小小的红木盒子,掀开盒盖,有一个信封,因年深日久,纸色都已发黄,信封上并无字迹。

  乾隆抽出那信封中的纸笺,见笺上写了两行字:“世棺先生足下,将你刚生的儿子交来人抱来,给我一看可也。”

  下面签的是“雍邱”两字,笔致圆润,字迹潦草。

  乾隆一见就认出正是先皇雍正的字体。自己出生之时,光皇还在做贝勒,所以用的是雍邱的落名。

  刘老太太接着说:“小姐生前曾说,少爷左臂有殷红朱砂一块,以此为证,自当人信。”

  乾隆看了信,听了刘老太太这番话,所以种种疑虑均已得到证实,自己的身世再也无需怀疑,但内心仍是惊骇无比,颤声问道:“娘是怎么去世的?她生了什么病?”

  刘老大太掏出手帕来擦眼泪说道:“小姐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很不开心,一连三天没好好吃饭,就得了病,拖了十多天就过去啦。”说到这里又忍不住轻轻哭泣着。

  她又泣说:“小姐过去的时候老惦记着少爷,说:‘二官呢?没来吗?我要见二宫呀!’这样叫了一两天才死。”

  乾隆知道,自己原是陈世棺的等二个儿子,而陈家二小姐满儿才是雍正的亲生骨肉。

  乾隆呜咽道:“我真是不孝,娘临死时要见我一面也见不着。”

  又问:“我娘的坟在哪里?”

  “就在老爷的墓旁边。”

  乾隆道:“老人家,我丢看看。“说罢起身就下楼去了。楼下的永琪还在惊疑不定,见皇阿玛脸色沉痛状走出来不由大惊,忙上前去喊了声:“阿玛?”

  乾隆稍微收敛心神,对永琪说:“随我去看看陈阁老的墓。”

  “是!”永琪一句也不敢说:紧紧跟随着乾隆而去。

  陈阁老的坟在海塘边。

  从陈家到海塘并没有多远,片刻就到。

  前方隆起两座并列的大坟。

  乾隆一步步走过去,不由得一阵痛楚,一阵心酸又一阵慌怯。

  永琪紧紧跟随着,不由得一阵迷恫一阵不安,又一阵惊惧。两座坟前各有一碑,题着朱红大字。

  一块碑上写的是“皇清太子太傅文渊阁大学士工部尚书陈文勤公讳世棺之墓”。

  另一块碑上写的是“皇清一品夫人陈母徐夫人之墓”。

  乾隆看得明白,心中一痛,原来自己亲生父母葬在此处,几乎就要扑上去哭拜,刚跨出一步,又站定了身子。

  乾隆站在坟前,凝视片刻,再也忍耐不住,一揖到地痛哭起来。

  永琪想皇阿玛纵然对大臣宠幸之极,也难有如此哀哭之理,实在令人费解。

  乾隆回过头来见永琪惊疑不定,自己脸上的神色也变幻不定。

  过了一会,说道:“永琪,你见我来此哭祭坟墓一定好生奇怪吧?”

  “是!”永淇小心翼翼地应道。

  “你有所不知,陈阁老生前于我有恩,我所以能登大宝,陈家之功最为巨大,乘着此番南巡,特来拜谢。”

  永琪将信将疑,嗯了一声。

  乾隆又说:“此事泄漏于外,十分不便,你能决不吐露么?”

  永琪见皇阿玛如此,当即应承道:“皇阿玛尽管放心,儿臣绝不对任何人提及。”

  乾隆知道这个儿子在众阿哥里最为重诺勤实,所以宽慰地点了点头,一时没有离开的意思。

  永琪暗暗寻思,不管是什么原因,陈家夫妇在皇阿玛心中无疑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刚刚见皇阿玛有跪拜之意,但又抑制住了,想来以九龙之尊跪奠大臣实是不妥当。

  想到此外,永琪上前几步,跪倒在地,拜了几拜,说道:“永琪代父皇拜谢陈阁老及夫人。”

  乾隆脸上有抚然之色,低低说道:“好,好,永琪……“下面的话却又忍住了,垂低的手颤抖了几下。永琪伸腰站起身来。两人都默默思索着,一时无话可说。过了良久,忽然远处似有一阵郁雷之声。永琪先听到了,道:“好象是潮来了,皇阿玛要不要去海塘边看看?”

  乾隆道:“也好。”

  携了永琪的手往回走。

  边走边说:“八月十八,海潮最大,陈老夫人恰好生于这一天,所以她……”说到这里,感觉后悔,住口不说了。

  永琪已暗暗拿定主意,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俩人告别刘老太太。

  上马向春熙门而去。

  这时郁雷之声渐渐响亮,轰轰不绝。

  等待出了春熙门,耳中尽是波涛之声。

  眼望大海,却是平静一片,海水在塘下七八丈。

  阳光灿烂,平辅海上,映出得人眼花缭乱。

  乾隆望着海水出了神,隔了一会,说道:“永琪,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今天独独带你出来?”

  “儿臣不知。”

  “永琪,海宁陈家世代替缨,科名之盛,海内无比,三百年来,进上二百数十人,位居宰辅者三人,官尚书、侍郎、巡抚、布政使者十一人,真是异数。陈文勤公为官清正,常在先皇面前为民请命,以至痛哭流涕。”

  乾隆说到此处,又是伤心又是欢喜,

  “先皇退朝之后,有几次哈哈大笑,说道:‘陈世棺今人又为了百姓向我大哭一场,唉,只好答应了他。’”

  永琪听得出神。

  乾隆娓娓道来:“天下以民为本,国家更是需要栋梁之材。此次你随我南巡,应该注意学点东西。”

  “儿臣谨遵皇阿玛教诲。”永琪听到此处隐隐约约有些明白乾隆的深意了,却不知该喜还是该惊。

  这时潮声愈响,两人话声渐被淹没,只见远处一条白线,在日光下缓缓移来。摹然间寒意迫人,日线越移越近,声若雷震,大潮际天而来,声势雄伟已极。

  潮水越近,声音越响,真似百万大军冲锋,于金鼓齐鸣中一往无前。乾隆左手拉着永琪的手,站在塘边,右手轻揉陈府刚刚赠送的留有陈世信手迹的折扇。骤见海潮猛至。不由得一惊,右手一松,折扇直向海塘下落去,跌到塘底石级之上。

  乾隆心痛地叫了一声“啊哟!”

  永琪头下脚上,突向塘底扑去,左手在塘石上一按,右手已拾起折扇。

  潮水愈近愈快,震憾激射,吞天沃日,一座巨大的水墙直向海塘压来。

  眼见永琪就要被卷入鲸波万切之中,乾隆惊得面无人色。

  永琪凝神提气,施展轻功,沿着海塘石级向上攀越。

  刚到塘上,海潮已卷了上来,落下地时,海塘上已水深数尺。

  永琪右手一挥,将折扇回乾隆掷去,双手随即紧紧抱住塘边上的一株柳树。

  浪卷轰雷,海潮势若万马奔腾,奋蹄疾驰,霎时之间已将永琪全身淹没在波涛之下。

  但潮来得快,退得也快,顷刻问,塘上潮水退得干干净净。

  永琪闭嘴屏息,抱住柳树,双掌十指有如十枚铁钉,深深嵌人树身,待潮水退去,才拔出手指,向后退避。

  乾隆见永琪聪慧如此英勇,很是高兴。

  又见他全身湿透,关切地问道:“永琪,你怎么样?”永琪道:“儿臣没事,古人说,‘十万军声半夜潮’看了这番情景,真称得上天下奇观。”

  走到近前,永琪恭恭敬敬道:“潮水如此冲刷,海塘若不牢加修筑,百姓田庐坟墓不免都要被潮水卷去。”

  乾隆点点头,说:“陈阁老有功于国家,我决不忍他坟墓为潮水所吞。我必拨发官钱,命有司大筑海矿,以护生灵。”

  乾隆欣慰地看着眼前这个全身湿淋却还惦记着为民请命的儿子。

  加了一句:“明日就传谕河道总督高晋、巡抚庄有恭,即刻到海宁来,全力施工。”

  “是!”永琪躬身答应。

  这人二更时分,月华如霜,但见沿着河岸,密密麻麻的船只,桅杆上都悬着红灯,前后相接,形若贯珠,一眼望不到底。

  岸上逢帐不断,而声息不闻,只有值班的侍卫及护军营的官兵,手扶佩刀,往来巡逻。

  十来里长的一段宽阔堤岸,空宕宕地没一个人。

  皇太后的凤船上却是欢声笑语不断。

  原来乾隆正带了众位妃嫔,阿哥,格格在给老佛爷讲故事逗乐呢。

  小燕子正在叽叽喳喳说着:“说那迟,那时快,我一窜出去正撞在一个人身上,你们猜那是谁”“那是谁?”大家都不约而问地都问。

  永琪心知肚明,笑望着小燕子要看她如何编下去。

  乾隆摇摇头,唇边也堆着笑。

  这时,一个太监急步而来,甩袖一跪:“皇太后,皇上,皇后,众位阿哥;格格吉祥!”

  “有禀皇上,北京有急奏!”

  “拿来!”乾隆神色一凛。大家都脸色一变没敢吭声。

  太监双手高举,呈上奏章。

  所有的眼睛都紧张地看看乾隆。

  只见乾隆越看眉头皱得越厉害,最后阴沉着脸抬起头来:“川贵的苗民叛乱了!”

  大家全体一惊,都不知要说什么好。

  永容这回脑筋转得很快,起身大声道:“儿臣率兵去平叛,为皇阿玛分忧。”乾隆站起身来,扫视几位阿哥一遍,徐徐地来回走了几个回合,来到皇太后跟前说道:“皇额娘,看来我们要即刻启程回京了。”

  “皇儿,国事为重,明日就可启程赶回北京。”

  “谢皇额娘。”乾隆俯身下去施礼后又劝慰道:“皇额娘不必担心,这山野草民料想成不了大气候,儿子这就布置下去。”

  转过身来吩咐道:“永琪,尔康代我继续巡视民情。余者即刻准备,明日返京!”

  小燕子一蹦而起:“皇阿玛,我和紫薇也要回北京去吗?”

  乾隆一愣,看见小燕子,紫薇那期待的目光,当即挥挥手道。

  “你们就留下来陪伴夫君吧。只是凡事都要小心,朕会留一些人马供你们使用,尤其是小燕子,你不要乱添麻烦。”

  “谢皇阿玛恩典。”小燕子,紫薇同时福了一福。

  “谨遵皇阿玛旨意!”永琪,尔康也施礼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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