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风格切换
 
  • 2639阅读
  • 8回复

小说在线读--《爱锁汝心》作者:陈美琳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06-23
— 本帖被 垂阳紫陌1314 从 文学沙龙 移动到本区(2007-07-28) —
第一章

  北宋统一了中原和江南,为中国带来了另一个经济繁荣的太平盛世,不仅在农业和工业上有惊人的进步与发展,造船业也极为发达,大吨位船只大量制造; 人们更利用所谓的指南浮针从事远航,加上造纸和印刷技术的大幅改进、纺织等民生工业规模日大,商业也自然随着呈现空前的盛况。
  当此时期,首都汴京商家处处人声鼎沸,卖的有江南地方产的茶,沿海地带的鱼虾、边疆地带的牛羊、西北地方的煤炭,以及产自各地的铁器、瓷器、药物、纸张、书籍等,更甚至有日本扇、朝鲜墨、南洋珍珠、阿拉伯香料等世界各国商品,种类之多难以细说。
  然而,这也是个贫富至为不均的时代。富人过着奢侈豪华的生活,穷人在三餐不继的生死中挣扎,这是经济发展所带来的社会矛盾,也是一种无奈吧。
  这天,在热闹的市场角落围着一群人,嘈杂地不如在谈论些什么。而人心总敌不过好奇,人潮也总吸引着更多人潮,愈来愈多人靠了过来,想知道这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抑或正在贩售什么稀奇的货品。
  “这年头居然还有这种事情,真教人难以相信。”有个年轻人皱着眉摇头。
  “这年头又如何?什么时代都有苦命人埃”旁边的老头子回了他这么两句。
  “卖身葬父耶,你见过这么惨的事么? ““一人一种命。”老头子说得轻描淡写,似已看尽了人生悲欢。
  是的,这市场的一角和这里的每个商家一样,正进行着买卖,只不过待售的货物的确稀奇,是个人。
  小女孩跪在地上,瘦小的身子仅着一件满是补钉的袄子,她低着头没有一句话,搁在膝上的小手不知道是因为天冷或是害怕而微微颤抖着,在她旁边竖着块木板,上头只有“卖身葬父”四个大字,字体看来还算工整,约莫是央求哪个识字的邻人写的吧?唉!她这么小个孩子,究竟知不知道这几个字的意义啊?“小姑娘,你父亲是什么时候过世的呀?”一位妇人开口问,得不到她的回答。
  “你倒是抬抬头,叫大伙儿瞧瞧你嘛!”又有人道。
  谁都看得出小姑娘非常害怕,但她终究还是怯怯地抬起了头;而她头这么一抬,又惹得围观的人们全倒抽了一口气。
  “老天!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谁这么狠心,把个小女孩给打成这个样子?”议论声此起彼落,掺杂着同情与不舍的叹息,因为小女孩脸上伤痕累累,又是瘀青又是红肿,新伤旧创遍布,几乎让人瞧不出这小女孩长什么样。
  “真可怜,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看都是被人给打的,究竟是谁忍心对这么个小女孩动手呵?”“哎?她——她不就是对街那燕群的女儿么?”“燕群?你说那个酒鬼?”“还是个赌徒。”“那块木板上写着卖身葬父,这么说来那燕群——-”“死了?”又是一阵哗然,小女孩刚抬起的头则是垂得更低了。
  燕群在附近也算鼎鼎有名, 为的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嗜酒好赌,醉卧路旁是常有的事,而且三天两头就有赌场打手上门催讨赌债,又是踹门又是摔椅子的。
  燕群原有个如花似玉的妻子,几年前因为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折腾,抛下还在牙牙学语的女儿不见了踪影,从此燕群更是变本加厉,终日流连赌尝酒楼,全然忘了自己还有个稚龄女儿;若不是街坊邻居可怜这小娃儿,轮着送吃的,并代为照料着,只怕这娃儿早已不存在了。
  唉!这么小个孩子,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呵?一位大娘推开人群,在见着小女孩后眼泪就跟着掉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呀?前几个晚上还见你那个爹对你又是骂又打的,怎么刚才就听他醉死在路边了? “大娘上前抱住了小女孩。”可怜的悔儿……可怜的悔儿啊!“大娘哭得似肝肠寸断,围观的人也不胜嘘,倒是称为悔儿的小女孩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反应,抑或是她确实反应了,只是没有人看出来。
  围观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为之一掬同情之泪的也不在少数,然而已近正午,女孩依旧跪在原处,尚无人出面买下她,行个善为她葬父。
  这也难怪了,不要说十来岁的孩子做不了什么粗重的工,就算真做得来,他们也不过是些自给自足的寻常人家,既不缺丫环,又不要婢女的,真个小女孩又有什么用呢? 这苦命的孩子,究竟要在这里跪到什么时侯?这么冷的天,能撑多久啊?为了一个似乎从不记得、一旦记起了又只会拳脚相向的父亲,她这算是孝心,还是愚昧呢?有几个人离去,又有些人围过来;这时候传来一阵马蹄声,将围观人群的注意力给拉了过去,接着一个娇滴滴带点傲气的声音响起。
  “过去瞧瞧那儿围着群人在做什么,不知道挡着本小姐的路了么? “领了命的男子于是匆匆过来瞧过,又匆匆回报道。
  “是个小女孩要卖身葬父,小姐。”一匹小马缓步走了过来,上头坐了个年龄较悔儿稍大、约其十二、三岁的女娃,尽管脸上写着傲慢,娇俏的面容仍叫围观者眼睛为之一亮。
  “什么是卖身葬父呵,阿文?”薛如梦问,坐在马上朝着人群看去。
  “这个……”被唤作阿文的家丁有些为难,思索着该如何对生在富裕之家,不曾吃过什么苦的小姐明说这事儿:“是这样的,有位小姑娘的父亲过世了,而她家里穷,没有钱安葬父, 于是就立了块牌子,愿意卖了自己,好措父亲的丧葬费用。”薛如梦闻言,似懂非懂; 从小锦衣玉食的她,很难理解有人必须为了区区一点小钱就把自己当货物给卖了。不过这也挑起了她的兴趣,没想到背着爹爹和大哥溜出来逛逛,竟就教她碰上这么有趣的事,不瞧瞧怎行? 于是薛如梦下了马,不顾家丁的阻拦,硬是来到了燕悔面前。
  “你叫什么名宇?为何穿着破烂得像个小乞儿?”见了衣衫褴褛的燕悔,薛如梦皱起了眉,露出嫌恶之色。
  “如梦小姐! “跟在后头的阿文苦着脸低喊。这小姐真是不知世间疾苦,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燕悔仍然低着头没有开口,打从人们发现她跪在那儿起她似乎就不曾说过半句话,因为她很饿,饿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本姑娘在问你话,你听见了没有? “见她不语也无反应,薛如梦有些恼了;没人敢这么对她的,就连爹爹和大哥也不敢对她视若无睹。
  虽然围观的众人对这位小姑娘高高在上的态度多不以为然,但看她的穿着和排场也知道她出身必不简单,是以无人敢出言忤逆,还是那位曾抱着燕悔哭,才又好心为她送来午饭的大娘推了推她,对她道。
  “这位姑娘在问你话呢,悔儿,咱们自顾不暇,也没有本事帮你,或许这位姑娘能发发善心, 将你买回去做个丫环,让你为父亲尽最后一点孝心。”这番话终于又让燕悔抬起了头,在这儿跪了大半天,这毕竟是她第一个希望,或许还是唯一的一个。
  “我叫燕悔。”她开口,这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得可怕。
  想来是那天喝醉酒的父亲将她当成离家的母亲,狠狠掐住她颈子所造成的。
  她这么小的个子哪能像得了娘呢?燕悔怎么都想不透。
  “啊!”看见她的脸,薛如梦发出了惊呼:“你——你好丑,真是个丑丫头呀!”“如梦小姐!”阿文皱起眉,小姐当真是过分了:“我们已经出来好一会儿了,再不回去会挨老爷和少爷骂的。”“这倒是,本来还以为可以真个买个丫环回去伺候我,但你瞧她这副样,每回见了岂不都要吓上一跳?哪,我们这就回去了。”她说着,转身就要走。
  “姑娘!这位姑娘!”好心的大娘开口唤住了薛如梦。“不是的,悔儿长得一点也不可怕,她只不过是——”“就把她卖给我吧。”一个沉稳的声音在此时传来,打断了大娘的话,也让正要上马的薛如梦停下了脚步又转过身来。
  有人要买那丑丫头?这可好笑了,她倒要瞧瞧谁这么笨,有钱无处花。
  ★        ★        ★
  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是位翩翩少年,唇红齿白、玉树临风, 只不过似笑非笑的,神情有些冷,一身白衣,手持摺扇,就这么看着跪在地上的燕梅。
  “卖身葬父?为你葬了父亲,你就是我的了?”他问道,连声音都少了些温度。
  燕梅没有开口,因为她很饿。倒是大娘替她说了。
  “是, 是,这位公子,请您帮帮忙,这可怜的女孩已经在这儿跪了大半天了埃我是悔儿的邻居,她年纪虽小了点,但很勤劳的,不管是洗衣,还是烧饭,什么活儿她都能做。您就当做件善事,买下她,替她葬了父亲吧!”大娘拭着泪。
  如果是这位公子,应当不至于让悔儿沦落风尘过更不堪的日子吧? 悔儿可不是什么丑丫头,她长得像她亲娘,再过个几年,肯定会出落得更加动人。如果这位公子肯买下她,再坏不过就为奴为婢,说不定运气好些,让这公子收了做个小妾,可就苦尽甘来了。
  白衣少年依旧盯着燕悔看,半晌后才点了点头。
  “我会好好葬了她父亲。”
  “谢谢,真是太感激您! “大娘拉拉燕悔:“悔儿,还不快给这位公子磕头,谢谢人家的大恩大德。”“等一等! “娇滴滴的声音盖过了大娘,是去而复返的薛家千金薛如梦。”这丑丫头是我的。“”如梦小姐“薛府家丁阿文第三次低嚷,小姐瞒着老爷、少爷私自出府,己让他心惊胆跳了,这会儿竟还想买个丫头回去,这……这岂不是要害死他?”别——别胡闹了,小姐,我们快回去吧!“”你给我闭上嘴。“薛如梦看着那个男子,愈看愈觉得他俊美得不得了。一思及他竟要买这个丑丫头回去,心里就是不舒服。”我要买这个丫头,你马上拿钱把她父亲给埋了。“事情的发展实在出乎意料,在场的人都话出诧异的表情; 这位年纪不大,傲气十足的姑娘,刚刚还说绝没有人真个买丑丫头回家,这会儿又回来和这位公子争着要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燕悔昏昏欲睡,对眼前发生的事没有做任何反应,身旁的大娘可就急了,这位姑娘看来也是富贵人家的千金,但是态度高傲、言辞苛刻, 小小年纪就目中无人,悔儿若跟着她,肯定没好日子过。
  哎呀!好不容易有个公子愿意买下悔儿,她——她这又回来凑什么热闹呵!不行!她怎么能眼见这种事情发生而闷不吭声呢? “悔儿已经决定跟着这位公子了,姑娘你……”“你这老太婆在说什么?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这丫头明明就是我先看上的!”薛如梦过。
  “但也是姑娘嫌弃悔儿, 怎么都不会买下她的啊,为什么这会儿又——”“我改变主意了不行么?”薛如梦看向少年,注意着他的反应,脸上不由自主染上一抹红晕。
  没有想过会有人跟他争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孩, 少年脸上闪过骇人的冷凝,然而那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在众人察觉之前,浅浅的笑容已经回到少年脸上。
  “在下萧聿,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薛如梦,我爹是薛京山。”这是薛如梦到此之后所说过最为客气的话,几个眼尖的人看透了她的心思,正掩着嘴窃笑。
  “听闻薛员外有一子一女,皆是人中龙凤,今日得见薛姑娘,果然是亭亭玉立、娇俏可人。”萧幸扬起嘴角行了个礼。
  受到这样的夸赞,薛如梦自是欣喜不已,但仍习惯性地抬高了下巴问。
  “你认识我爹?”
  “有过一面之缘,谈不上认识。”萧聿淡然道:“薛府上下长工婢女少说也有数十人,应该不缺这么个小女孩吧? ““缺是不缺——”“那么就把她让给在下如何?我身边正缺一个打理杂务的丫环。 “薛如梦闻言挑起眉,与她年龄不甚符的心眼窜了上来。
  想想这个萧聿要什么样的丫环没有,为何独独对这个丑丫头这般执着! 他虽赞她漂亮,一双眼睛不时飘向那个丑八怪,这……这算什么? 哼!他要她是不?她就偏偏不给。
  “虽然薛府并不缺人, 但我和这小姑娘非常投缘,所以我已经决定带她回去跟我作伴了。 ““薛姑娘的意思是……”“我不想把她让给你。”萧聿眯起双眼,俊逸的脸上己不见笑意。事实上他根本不想跟这个被宠坏的薛家千金闲扯,他要定这个丫头了,除了他,没有人能把她带走。
  “你是带不走她的”他说得直截了当。
  薛如梦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萧聿竟会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你——”她因怒而跺了跺脚。“我偏要带她回薛府!阿文。给了银两就把人带走?”“如梦小姐,这……”“还不快去?不担心我在爹跟前说你几句,赶你出薛府么?”薛如梦朝着面有难色的阿文嚷道。
  萧聿冷哼了声。以他此刻的神情,只怕再无人会说他纤秀斯文、彬彬有礼了。
  “年纪小小就懂得仗势欺人,便是有乃父之风。”他说完,声音也冷得冻人。
  “你竟敢骂我爹!”薛梦尖着声音喊。
  “别忘了我还骂了你。 “萧聿扬扬嘴角。”薛京山为人刻薄吝啬,但毕竟是他大半辈子的努力才使得薛府有今日的规模,而你不过是运气好,出生在富贵之家,竟也这般趾高气昂、目中无人,实在是……“他话至此,摇头不语。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给我说清楚!”“希望令兄和你不同,否则薛家盛况只怕就到你们这一代为止。 “萧聿一番话摆明了将薛氏兄妹列入败家子之列,薛如梦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甩动手中的马鞭就要朝萧聿挥去,幸而阿文及时伸手将鞭子给拦了下来。
  “不行啊,小姐,不可以随便动手打人。”“你敢拦我!没听见他开口侮辱咱们薛家么?”看热闹的人愈来愈多,薛如梦的脸越发拉下下来,她气呼呼地看着萧聿,手中的鞭子像随时都会朝他挥去。
  大娘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的情况,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悔儿这孩子也太可怜了,连要卖身葬父都波折重重。
  看了看僵持不下的两人,大娘依旧是属意将燕悔交给那位年轻公子,然而薛府千金为了赌一口气,要她放弃只怕是不可能,这究竟该如何是好? 悔儿难道就没有一点选择的权利么? 对啊!何不就让悔儿自己选择呢?脑中闪过这念头,大娘壮了壮胆子,开口道。
  “嗯……这个……两位再这么争执下去也不是办法, 何不干脆就听听悔儿怎么说,让她选择自己未来的主子?”悔儿啊悔儿,你再傻也不会选那个说你丑的凶丫头吧? 如果老天爷有眼,真给你机会选择自己的未来,你可得仔细想想,好好把握埃大娘在心里求着菩萨,没想到满腔怒气无处发泄的薛如梦倏地将矛头指向她。
  “这儿轮得到你说话吗?既然要卖了自己好安葬父亲,那么她就跟个货物没有两样,货物有什么资格自己选择主子? 真是可笑!”她说着,竟把鞭子朝燕悔挥去,众人发出惊呼声,大娘则吓得跌坐一旁,而这回就连阿文也没来得及拦她,仅能张着嘴发愣,继而沮丧地叹息。
  依如梦小姐这样的性子,他这条小命迟早不保。早知道会碰上这种麻烦事,任凭小姐再怎么威胁利诱也不该跟着她出府,现在可后悔莫及了。
  眼见马鞭就要打上燕悔,远在数步之外的萧聿竟在瞬间来到燕悔身前;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人人都看见薛如梦的鞭子击中了萧聿,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又是一阵惊呼,人们开始议论薛如梦的刁蛮,但碍于薛员外有钱有势,他们的批评声音小如耳语。
  薛如梦不是不怕,她没想过自己的鞭子居然真伤了人; 萧聿为何要护着这丑丫头? 如果不是他忽然出现在那个丑丫头跟前,鞭子又怎么会打上他?都是他的错!都是他!他太——太莫名其妙了!于是薛如梦虚张声势站得笔直,萧聿则是冷眼看她,甚至没有去拭脸上的血迹,那令人不寒而粟的眼神不仅使得薛如梦脸色更显苍白,也让周遭的嘈杂逐渐沉淀,最后是全然的沉寂。
  所有的人都将视线集中在剑拔弩张的两人身上,没有人注意到燕悔的反应。
  在马鞭划过萧聿时,疲累至极的她几乎跳了起来,然后她忽然觉得周围好静、好静,好像什么声音都进不了她的耳、她的心……燕悔伸手碰触自己的眉心,颤抖地、缓缓地,她感觉到温热的液体,并在手指上看见火红的颜色。
  是他的,是他的血。
  她盯着自己的手指, 许久许久,然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燕悔开口了,沙哑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异常清晰:“悔儿要跟薛姑娘回去,”
  ★        ★        ★
  冷鹰山庄。
  “少主回庄。”
  随着这声通报,萧聿寒着张脸进入庄里,脸上的伤令在大厅恭迎的总管和好友柳子絮大吃一惊。
  “少主! 您……您……您受伤了?”总管萧福慌得直打转。“这……怎么会这样?快! 快找大夫,找大夫!”“不用,让子絮给我上个药就行了。”箫聿说着,逞自朝他所住的别院走去,留下一脸愕然的萧福。
  柳子絮走过去拍拍他的肩,扬扬嘴角道。
  “你伤了我心, 萧福,不过看在你护主心切的分上,就原谅你这一次了。”他说着,笑了笑,转身跟着萧聿离去。
  大厅里就剩萧福一个人。他眨了眨眼,好半晌才发觉自己闹了什么笑话。
  大夫?柳公子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夫吗?而且还是赫赫有名的名医呢!唉!他竟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让父亲知道的话,又要挨骂了。
  ★        ★        ★
  萧福沮丧地摇摇头,心想等会得找个机会向柳公子道歉才行。
  另一方面,在冷鹰山庄东边的寒山居,柳子絮正为萧聿在伤口敷上金创药。
  “还是命人上我那儿去取药吧, 光擦金创药是会留下疤痕的。”柳子絮说着,盖上药瓶。
  “无所谓,我又不是姑娘家。”脸上的伤隐隐作痛,萧聿眉都不皱一下。
  “别这么说嘛, 很长一道伤口耶,你瞧萧福给吓的,竟当着我的面大嚷要找大夫。”萧聿扯扯嘴角道:“他年纪还轻,又才从他爹那里接下总管这个职位,紧张也是正常的,你这个神医就多包涵了。”“萧福年纪再轻也大上你好几岁,怎么你这家伙年纪才二十就沉稳得像个老头,我好像从没见你为了什么事紧张过。”“二十岁就誉为神医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柳子絮点头。
  “我早该知道你不是那种光挨打不反击的人。”他微笑道。
  “过奖了。”
  “那么,能告诉我是谁伤了你吗? 那么了不起的人我也想认识认识。”柳子絮在萧聿对面坐下,“话说回来,什么人能将鞭子使得这般出神入化?我没听过有这号人物。”萧聿瞒了他一眼。
  “你究竟想说什么?”他问。“你又在想些什么?”柳子絮回以微笑:“我个性平和、极少动怒,但你正在生气吧? 有什么事严重惹怒了你,而你不想告诉我这个情同兄弟的好友?萧聿看着柳子絮,很清楚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代表着什么。
  萧家和柳家是世交,是以他和柳子絮等于是从小一块长大; 两人都是独生子,识十多年来就有如兄弟一般,彼此间无话不可说、无事不能谈,就像子絮能洞悉他心底的怒气;而他也能察觉子絮的不悦。
  他不是有心隐瞒,只是不想提了。
  萧聿叹了口气道。
  “又不是故意瞒着你,何必给我那种脸色看呢?那个个性随和、极少动怒的人哪里去了?”“这不就回来了么?”果然,柳子絮的笑又恢复原有的灿烂。
  萧聿只能苦笑。
  “让我想想该怎么说; 别用那种表衍看我,我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他看向柳子絮。“在这之前我有件事问你,你听说过薛京山这个人么? “柳子絮点头道:“你指的是那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吧?”“那么你和薛府可有交情?”“是有一点。”萧聿双眼一亮,他就知道京城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过少年神医柳子絮的名号。
  “你和那个薛京山——你们的交情深么?”萧聿忙问。
  “这个嘛……”柳子絮蹙眉思索着:“我们只见过一次面,而那次见面我把他从阎王那里抢了回来,这样的交情究竟算不算深呢?”他还在想,一脸为难的神情。
评价一下你浏览此帖子的感受

精彩

感动

搞笑

开心

愤怒

无聊

灌水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07-06-23
第二章

  翌日,冷鹰山庄从早就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而这全拜少主萧聿所乃; 他一就坐立难安,连带令总管萧福及一干下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其实萧聿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太不寻常了,他整夜不曾合眼,几乎是天一亮就催促柳子絮出门,向来不疾不徐的他何曾如此过? 还让子絮抓着机会好好调侃了他一番。
  该死! 事情原可以不作如此麻烦的,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丫头居然会说要跟薛如梦回去,在他展露和煦的笑容,并为她挨了那一鞭之后,她竞选择了那个刁蛮任性的薛府千金做她的主子。
  在气恼至极的返家路上他才想到,或许他该搬出冷鹰山庄的名号来和薛府抢人。薛京山再怎么有钱有势也不过是寻常百姓,而他冷鹰山庄不要说钱多得可以买下两、三个薛府,庄主夫人莫心莲——也就是他的母亲,和当今皇后是同乡旧识,交情匪浅,如果一开始他就把这一切给挑明了,此时她不早在他手中了?可恶!她竟敢舍他而选那个薛如梦,那丫头根本就是不知好歹! 想起那一幕,她当着一群人的面要去薛府,萧聿一张脸简直要结成了冰。
  当然,他也想过以冷鹰山庄的名义上门要人,但买一个丫环是一回车,为了一个丫环找上门去就太不寻常了;他不愿引起注意,这才要柳子絮前去旁敲侧击一番,编造个理由将燕悔带回。
  但是为什么她会选择薛如梦那个蛮千金呢?一点道理也没有。
  恼怒至极的萧聿一拳击向凉亭柱子,路经此处的丫环吓得面无血色,赶紧闪避;又和朝此而来的总管萧福撞了个满怀。
  萧福抚着疼痛的胸膛来报,说柳子絮已经返庄,萧聿连忙命人送上茶水,并立即前往书房。
  “如何? 那丫头呢?”他一进门就问,在发现柳子絮一脸倦意的脸时耸起了眉。“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还问呢,你害我差点造了孽呵!”柳子絮叹气道。
  “造孽?”萧聿也坐了下来。“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过是让你替我去要个人——”说得简单,你没告诉我你要的那个人对薛家是这么忠诚。“萧聿闻言一愣,接着沉下脸。
  “你的意思是——”
  “薛员外倒是二话不说就答应放人, 问题是那个叫燕悔的小姑娘怎么都不肯跟我回来。”“你什么?”萧聿哎牙问。
  “我说人家不肯跟我走啊!兄弟。”“你说了是我让你去要人的?”“我当然没说。若要搬出你的名字,又何须我跑这一趟?”柳子絮说着,又是一声叹息。“不过也幸好跑这趟的是我,否则阎罗王又要多收一条冤魂了。”萧聿扬起眉。
  “你究竟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她想死。”柳子絮回答。“那小女孩见我硬要带走她,居然一头朝柱子撞去,简直要吓死我了。”血色自萧聿脸上完全褪去,怒气在他体内翻腾,并逐渐凝聚扩大。
  为什么?为什么那丫头执意要留在薛府?为什么她就宁可留在那儿受薛如梦欺侮?他不懂,他真的不懂! 就像她在他和薛如梦之间选择了薛如梦一样,他完全不懂她天杀的究竟在想些什么?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一次却又一次让他的计划出轨,该死!真是该死!他怒极,使劲拍击桌子。
  “你这是做什么?瞧你把送茶点来的丫环给吓坏了。”柳子絮接下茶点,挥挥手让丫环退下。
  “她——怎么样了?”强将满腔忿怒给压下,萧聿问道。
  柳子絮倒了茶喝下,也替萧聿倒了一杯。
  “血流了一地都是啊,想起来直教人打哆嗦,不过有我在嘛,总算保住了她一条小命。话说回来,倘若今天没有我,薛员外那个铁公鸡只怕也不会找大夫医治她吧,毕竟对他而言,人命可能还没有金钱来得重要。我听说薛员外见他女儿擅自买了个小丫头回来, 直为了要多张嘴吃饭而大发了一顿脾气呢。”“我早知薛家绝不会善待她的。”萧聿紧握杯子道。
  柳子絮看着萧聿,半晌后开口:
  “你不也没打算善待她么?”
  萧聿张了张嘴又闭上,因为柳子絮的没错,虽然他想买下她,想把她据为己有,但可从没想过要待她好。
  见莆聿一脸阴沉,柳子絮皱着眉道。
  “不如就算了吧,你当真信一个江湖术士说的话?”“当然不信,只不过他说的话太教我生气了。”萧聿回答。
  柳子絮点点头。
  “这倒也是, 当街拦下你,还说街角那个卖身葬父的小丫头是你命定的妻子,要人不发火也难,更何况是你了。喂,你不会拆了人家的算命摊子吧? ““拆了。”“啊?”柳了絮颇不以为然。“这样会不会太狠了?人家也不过是混口饭吃,他说他的,你听听就算了,何必断人生路呢?”萧聿冷哼了声。
  “妖言惑众,留他何用?”
  “那也用不着——”忽然间灵光一闪,柳子絮恍然大悟。
  “难不成你是害怕那算命的铁口直断,真说中了你的……”“闭上你的嘴! “萧聿瞳了他一眼:“我今年二十岁了,没看上过哪个女人,你以为我会娶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做妻子? 荒谬!”“是有点荒谬,但那算命的也不尽是胡说啊,他的确知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事情,好比你的身份,还有你爹娘云游四海去了,不在庄里,另外——”“够了! “萧聿不耐地挑起眉:“你该不会真的相信那丑丫头会成为我的妻子吧?”“既然你压根儿就不相信,又何必非要买下她呢? 就让她待在薛府,离你远远的岂不最好?”柳子絮道道。
  “是好,但我咽不下这口气。”“唉!你这也太——”“我萧聿娶一个穷丫头为妻?”萧聿冷笑。“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叫我娶。”柳子絮叹息。他很清楚他这兄弟,如果莆聿决定了要做一件事,那么就没人挡得了他,即使是当今圣上也一样。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亲自上薛府去要人?”“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么?就让她在薛府受点苦,我要她为选择了薛如梦而后悔。”“但那小姑娘倔得很,她连死都不怕了,要她屈服恐怕很难哩。”“是吗?”萧聿啜着茶,冷冷道。
  柳子絮揉智疼痛的头。
  “你一派斯文、 彬彬有礼,还替她挨了一鞭,结果小姑娘还是跟薛家那刁蛮千金走了,这不是很奇怪吗?是不是你装得不像,教人给看穿了本性?”他说。
  “我是什么本性?”萧聿挑起眉。
  “总之绝不是什么斯文或彬彬有礼。 ““那丫头八成是傻了。”“也许她知道你比薛家千金还要可怕。”莆聿又瞪了他一眼,不过柳子絮并不以为意,他比较担心的是那个叫燕悔的小女孩。
  “你真的不肯放弃?”他问。
  “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萧聿回答。
  “她是个人,可不是一匹马或什么的。”柳子絮提高了音量。
  萧聿转头看他。
  “怎么了? 你从不干涉我的事情不是么?”“那是因为你做事向来都有分寸。”“我这次失了分寸吗?”柳子絮又叹息。
  “我是担心那小姑娘。 你也看见了,她不过是个贫穷人家的可怜小孩,那算命的说了什么又与她何干?你因此而迁怒于她太不公平了。”“瞧你说得活像我会虐待她似的。”萧聿扯高嘴角道。
  “你不会么?”柳子絮非常怀疑。
  “当然不会。我不过是想证明那算命的是个骗子。”“说来说去还是……”柳子絮皱起眉。“这不需要吧?兄弟,那算命的所说的话又没有其他人听见。”“我要他十年后回来瞧瞧,那时候我的妻子绝不会是这个又瘦又小的丑丫头。”“什么?”柳子絮倏地站起来。“你拆了人家的算命摊子,然后要人家十年后回来找你?老天!谁敢来?他吓都吓死了。
  “你错了,他说他会来,那老头子说他会来看我爱惨那丫头的模样。”萧聿咬着牙道。
  “咦?”柳子絮几乎跳起来。“你说什么?那算命的不要命了么,敢这么跟你说话?”“所以我就告诉他了, 十年后如果他还活着就尽管来,我会让他知道,就算那丑丫头在我身边待一辈子, 也绝不可能成为冷鹰山庄的少夫人。”萧聿说着,一掌拍向桌子。
  看着好友铁青着张脸,柳子絮愈来愈头疼。萧聿显然非常生气,而他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不寒而栗,发起脾气来可以让人夺门逃命,这庄里只怕要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了。
  最可怜的还是那个小姑娘,无端被卷进这样的混乱里,以萧聿的个性是断不会放过她了,想起那毫不犹豫撞向柱子的小女孩,柳子絮不禁更加为她担心。
  “萧聿啊,”他不怕死地再次劝退:“为了这种小事赌气好像——”“我已经决定了,一定要那丫头到冷鹰山庄来做丫环。”萧聿说着起身离去。留下柳子絮颓然叹息。
  ★        ★        ★
  燕悔醒来时人在柴房,首先映入眼的是破了几个洞的屋顶,然后是一捆一捆的干柴。她躺在破床板上,身上盖着件吸满水气的被子。
  很痛,而且很冷。
  这是她的第一个感觉,之后许多画面一一闪过她的脑中,就像在提醒她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是的,发生了许多事啊! 经常打她的爹死了。还是让人从外头给扛回来的。虽然他可以说从来不曾疼过她,但他死了后她就是一个人了,所以燕悔还是哭了,很难过地哭了。
  为了安葬父亲,她只得卖了自己。这法子也是无意中从邻人口中听来的,两位大婶在聊着,其中一个说了:“这燕悔的身后事可怎么办哪?他那可怜的女儿怕要卖了自己才能葬了她爹埃”就这样, 她把自己卖了,就像为她在木板子上写字的大伯所说的,她一个十岁的小孩横竖也没办法过活,若是卖到别人家里帮佣干活,不仅能葬了父亲、或许自己还可有个栖身之处,图个温饱。
  虽然燕悔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生活,但仔细想想这或许是一种奢望,即使她已经习惯一个人过日子,但在他人眼中她毕竟是个一岁的小孩,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如何养活自己?说来奇怪,燕悔经常觉得自己不像个十岁的小孩子,也许是生在这样的家庭里逼得她要习惯;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想的,直到昨天,直到那个人的血溅上她,沾在她的额上。
  燕悔下意识摸摸额头,发觉上头裹着布。她记起自己撞柱子寻死的事,只觉得好痛好痛,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
  为什么呢? 打从在指尖看见他的血,她似乎做了一件又一件自己都难以解释的事。
  她选择了说她丑还对她凶的薛姑娘,还为了不想离开而伤了自己,这是为什么?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薛府啊, 只是当时脑中有个声音在说着不能走,她不能走…她不能跟那位萧公子走,也不能跟那个姓柳的大夫走,燕悔强烈地意识到这点,但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薛姑娘、朝着柱子撞去,做这些事仿佛都不是出于她的意愿。
  这些难解的事让燕悔的头更疼,她几次试着坐起来,却虚弱得使不上半点劲,只换得自己脸色惨白,喘息不已。
  她有多久没有吃东西了?是因为太饿了,才会这么不中用吧?想来员外和小姐一定很讨厌她,否则又怎会将她扔在这儿不管,不给吃,也不给喝呢?对薛府而言,她大概就像个想推又推不掉的麻烦吧?燕悔无力地闭上眼睛,睡意随即又向她袭来。
  那么就睡吧,她想。
  睡了也好,只要睡了就不觉得饿、不觉得冷,也不再觉得病了。
  ★        ★        ★
  翌日,柳子絮再次拜访薛府,为的是替燕悔诊治换药。
  “只不过是个下人,何须神医如此费心呢?”薛员外笑着说。
  强压下给他一拳的冲动,柳子絮也回以微笑。
  “小姑娘的伤柳某难辞其咎,理当负责医治,让她早日复原。”“神医言重了,是那丫头自己不知好歹, 与您无关。”“救人乃医者的天职,柳某又怎能置之不理?”“神医真是菩萨心肠啊!”薛员外呵呵笑道。
  “可否劳烦员外请人带在下去探视那位小姑娘?”柳子絮虽握起了拳头,笑容还是挂在脸上。
  员外闻言皱眉道:
  “神医这是说笑了,怎么可以让您去那种简陋的地方?我命人去将那丫头找来就是了。 ““这可不成。”柳子絮摇头。“头部受伤非同小可,随意移动可能会危及性命, 还是请人带柳某走一趟吧。”“但是下人住的地方实在……”“无妨无妨。”见柳子絮如此坚持,员外也不好再推辞,只得命人带他前去柴房。
  此时薛如梦从后头走了出来,她看着柳子絮的背影问。
  “那不是柳大夫吗? 他要上哪儿去啊?”“去替那个丑丫头换药。”薛京山看着女儿。“你带回来那丫头究竟是何来头?为什么神医柳子絮会这么担心她?”“我说过很多次了,爹,她跪在路边要卖身葬父,是个穷酸鬼,哪里会有什么来头。”“都怪你没事找个麻烦回来,万一死在府里该如何是好? ““有柳大夫在还死得了吗?”薛如梦酸酸道,她不懂为何他们都对燕悔那丫头这么感兴趣,萧聿也好,柳子絮也罢,他们都只在乎燕悔, 对她这般的美人却不闻不问的。“话说回来,要不是我带了那个丫头回来,柳大夫又怎么会跟咱们家走得这么近? 爹想跟神医柳子絮多攀些交情还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年呢。”“话虽没错,但那丫头年纪小不说,身子骨又瘦弱得像会被风吹跑似,这样的人留在府里能做什么? ““我会叫她做的,绝不会白花了买她的钱。 ““这样就最好了,别忘了咱们还得给她饭吃,我可不想养个什么都不会的废人。”“我会让她多做少吃,这总行了吧?”薛如梦说,而且决定就要这么做。
  薛京山一听,满意地直点头。
  “很好,不愧是我的女儿。”
  “那还用说!”薛如梦颇为得意。“对了,哥哥呢?怎么这两天都没看见他?”“我让他替我收租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今儿个或者是明天吧?”“那爹有没有让哥哥给我带些漂亮的布料回来了”“怎么?又要做新衣服?”薛京山皱起眉。“你也太奢侈了,不久前不是才做过么? ““上回做了四套,每套都穿了四回以上了。爹,人家可是京城富豪薛员外的独生女耶,老穿着旧衣服会让人笑话的。”薛京山叹息,虽然心疼那些布料和工钱,但女儿一撒娇他就拿她没办法,只能由着她去!“知道了,知道了,你就自己上市庄去挑几块喜欢的料子, 这样可以了吧?”“谢谢爹。”薛如梦甜笑花,薛京山也露出宠爱的笑容。
  ★        ★        ★
  看着眼前的一切,即便是个性温和的柳子絮也不禁要生气,这……实在是教人忍无可忍! 薛府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家,却让一个受了伤的小女孩睡在无法挡风遮雨的老旧柴房里!从小女孩干裂的嘴唇看来,他们不仅没有给她饭吃,甚至没有给她喝过半滴水。
  老天!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这薛府上下难道就找不到一个好心人么?才想着,就看见一个丫环在门外探头,一见他在柴房里还吓了一跳。
  “姑娘用不着害怕, 我是来替她看病的。”柳子絮微笑道,他低沉温和的声音向来可以轻易卸下他人的防卫。
  果然那丫环进柴房来了,看着他迟疑地问。
  “您是大夫?”
  “是的。”
  “是老爷我您来的吗?”
  “不是。”柳子絮老实道。
  “我想也不可能。”那丫环喃喃道:“老爷若有心救她,又怎么会把人丢在这里不管? ““敢问姑娘如何称呼?”“我叫小翠,是府里伺候少爷的丫环,我……我是听其他的丫环说有个受伤的小女孩在柴房里,又听说根本没人给她送吃的喝的,所以我……”小翠从身后拿出一些干粮。
  “她好像伤得不轻,大概没办法吃这种东西吧? “有好人!薛府总算还有个人良心未泯,真是谢谢老天!”你是偷偷来的吧?“他问。
  小翠点头。
  “让老爷或小姐知道的话就糟糕了,所以也没办法送热的食物过来。她……不要紧吧?动都不动的,会不会已经…”你放心,我会医好她的。“柳子絮微笑,”小翠姑娘,能不能麻烦你去拿些水,顺便替她熬点白粥?“”这……“小翠面有难色。取水熬粥是小事,但没有老爷的许可她哪里敢做? 而且要熬粥就得要白米,依老爷的个性又怎么会舍得让下人吃这种好东西?”尽你管去,薛员外那里你用不着担心,只要说是我的吩咐, 员外不会怪你的。“小翠仍有些迟疑,但终究是让柳子絮给说服,离开柴房去取水熬粥。
  柳子絮则是坐在床沿开始为燕悔把脉。这该死的柴房里连张可以坐的椅子都没有! 他替燕悔换了药,伤口还好,没有恶化现象,但是她的脉搏很弱,脸色苍白,应该是长期营养不良加上失血过多所致。
  燕悔需要休息和调养,他是不是该趁她还在昏睡时将她带回冷鹰山庄? 柳子絮随即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他记起她撞向柱子时的绝然表情。
  小翠先送来了水,说粥还在炉子上熬着,还得再等一会; 柳子絮道过谢并遣走了她,之后拿着装有水的杯子回到床前。
  “醒醒,小悔儿。你睡得够久了。”他轻声道。
  柳子絮唤了她几次,还伸手轻拍她犹有旧伤的脸颊,终于燕悔慢慢睁俩了眼睛,那是一双清澈无比的眸子。
  “你……”醒来的燕悔试图说话,但声音沙哑难辨,而喉咙的干涩疼痛更令她皱起了眉。
  “别话,先喝点水。”柳子絮扶她坐起,将水凑向她干裂的唇。
  又有个声音要燕悔别靠近这男子,但她根本无力反抗; 尤其这么长的时间滴水未进,教她如何抗杯子里那透明的液体?她想喝水,她好想喝水。
  “别急,慢慢来。”柳子絮缓缓将水送进她的喉珑,感觉她逐渐清醒过来。
  “还要么?休息会再喝会比较好。”他让她半躺着,搁下杯子问道:“你记得我吗?”燕悔点头,怯怯地看向他。
  “害你受了伤,真是抱歉。”
  燕悔摇摇头。
  “你还好吧?伤口疼下疼?”
  她又是摇头,柳子絮不由轻叹了声。
  “我有些话想问你,可以么?”他说。
  而这回燕悔既不摇头,也没点头,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该问的事情是一定要问的,就当她是“默许”了吧。
  柳子絮这么想,跟着露出笑容问道:
  “你叫燕悔?”
  她点头。
  “你喜欢这里?”
  没有反应。
  “你会说话吧?我知道你会,萧聿告诉过我你的事。”燕悔终于抬头看他。
  柳子絮从她的大眼睛里看见疑惑,于是主动说明道:“我和萧聿是好朋友,事实上我是为了他才来找你的。”燕悔又低下头,柳子絮正为她的不语而头疼,却听见她以沙哑的声音说:“我不会跟你走的。”她说出一直在脑中响起的话。
  “为什么?”柳子絮看着她。“你怕的是我?还是萧聿?”她的回答又是摇头。
  柳子絮轻叹。
  “我不相信你喜欢这里, 但我不明白你为何不肯跟我走,莆聿是好人,他会照顾你。”“我可以照顾自己。”燕悔道。
  “在萧聿那里,你也同样可以照顾自己,而且绝对比留在这里容易得多。”燕悔沉默,半晌后开口问。
  “为什么要我?那位大哥哥为什么非要我不可?”柳子絮闻言一愣。
  他该怎么回应?说萧聿非要她不可是为了跟一个算命先生赌气?“关于这点,你何不亲自去问萧聿?”燕悔看了他一眼,接着就撇过头不再说话,柳子絮只能苦笑。
  “你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 我也不想再逼你,如果我又让你出了什么差错,只怕萧聿会杀了我。 “燕悔没有答腔,她心里有一大堆问题,有一大堆她自己都难以解释的疑惑,而她很清楚这个姓柳的大夫不会、也不能给她任何答案,所以她也就不问。
  “你脸上的旧伤是你爹打的?”柳子絮轻触她的脸。“我替你上点药吧,萧聿脸上有了疤不要紧,你这个姑娘家可不行。”他边取出药膏边观察燕悔的反应,却见她原本苍白的脸更无血色,手抚着胸露出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柳子絮忙扶着她躺下,发现她连唇都变得青紫。
  “疼……好疼啊!”燕悔难受地喘息。
  “哪里疼?头么?”
  “这里……”她紧抓胸口。“这里好疼!救救我!我……我喘不过气来了……”柳子絮轻拍她的穴道,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昏睡过去的小脸。
  胸口疼? 心!怎么会呢?他把过她的脉,并没有什么问题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柳子絮非常疑感,他抓起燕悔的手又为她诊了次脉,然后便陷人沉思中。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07-06-23
第三章

  “你一定不知过小悔儿变得有多可爱吧?在我的悉心照料下,她额头上的伤口已经痊愈,脸上那些青青紫紫也都不见了,整张脸白白净净,说有多漂亮就有多漂,你不知道——”“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萧聿看了柳子絮一眼,冷冷追:“我是答应给你点时间,但可不是要你去陪她玩的,既然她的伤已经好了,你还不快把她给我带来?”“这事急不得,弄不好真会出人命的。”柳子絮挥挥手说。
  “急不得? “萧聿又瞪他:“来去都是这句话,你以为我有多少耐性?”“你和那算命先生约的是十年后,又何必急着把悔儿带回来呢?”“是我的东西就该待在我身边。”“你的东西?买下她的可是薛如梦呵。”柳子絮提醒他。
  “我可以付十倍的钱, 薛员外应该很乐意将她让给我才对。”“我说过了薛员外不是问题,重要的是燕悔肯不肯跟我回来。”“她如果肯跟你回来,当初就不会选择到薛府去了。”萧聿吼道。“我不会在这里傻傻地等她点头,你若没办法将她带回来,我自己走一趟薛府就是了。”天知道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这么点小事都搞不定,令他觉得心烦。
  柳子絮一听忙阻止:
  “别这样,我不希望你伤害悔儿,她是无辜的。”“怎么了?”萧聿挑起了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好像很关心那丫头?”柳子絮闻言,挺起胸膛:“我是悔儿的义兄,关心她也是应该的。”他说。
  萧聿脸上的笑不见了。
  “哦? 你们什么时候成了兄妹了?”“前几天,不过她没答应。”柳子絮坐下来为自己倒了杯茶。 “其实她答不答应都无所谓,只要我认她就好。你也知道薛员外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不告诉他我已经认了燕梅当义妹,悔儿的日子会很难过的。”“把‘你的’义妹留在他那里做丫头,姓薛的难道不觉得奇怪?”柳子絮双手一摊。
  “没办法, 谁让我那义妹坚持薛姑娘对她有恩,说什么都要留在薛府为仆。”萧聿看着手中的杯子,半晌后开口道:“我也想见见她,你替我安排一下。”“这……”柳子絮面有难色。 “不知道为什么,悔儿很排斥你,事实上打从她知道我是你派去的人之后,她连我都不想见呢。”“但她还是会见你,不是么?”“那是因为我以大夫兼义兄的身分硬缠着她。”柳子絮皱眉。“喂! 我这可是在帮你看着她,是你要我这么做的不是么?”“我是要你把她带回来。”萧聿的声音冷到极点。
  不知过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有点闷。子絮几乎每天都往薛府跑,甚至跟那个丫头成了异姓兄妹,而他甚至没有好好看过她一眼!这算什么?她是他想买下的丫环啊!“我也想带她回来啊,你以为我喜欢成天往薛府跑?”柳子絮苦笑道。
  “那就别顾虑那么多, 直接把她给带回来就是了。我是买她来做丫环,哪由得了她任性。”“瞧你这是什么语气?丫环就不是人吗?我话可是说在前头,悔儿是我的义妹,你可别欺负她。”萧聿嗤笑。
  “我为什么要欺负她?”他问。
  “因为你那个无聊的十年之约。 “柳子絮瞪他。”我是认真的,萧聿,你绝对不许欺负悔儿喔。 “
  ★        ★        ★
  “她”看见一对邪佞的眼眸,有一股难以抗衡的黑色力量向“她”袭来, 狂傲嚣张得没无边际,接着一道黑气灌入眉心,“她”就这么昏了过去,再无知觉……燕悔从梦中醒来,这是她第二次梦见这个女子,两次都是相同的梦境,令她不解。更奇怪的是她并不认识梦中女子,但却又似乎和她心思相通,而梦中那双眼睛,明明完全不同的,不可思议地令她想起那个人。
  她只见过萧聿一面,对他的印象浅得近乎模糊,她怎会知过他和谁像,还是不像?更何况梦里那双眼睛根本是没有脸的。
  燕悔觉得很累,近来她睡得很不安稳,换了地方也换了床,不再挨饿受冻,她开始作梦了。
  轻抚着眉心的红痣,燕悔有种异样的感觉: 以前她脸上什么病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她额上的伤好了之后献出现了这个东西。
  她发现自己常会无意识地抚摸它,然后就会有些模糊的画面闪过脑际,但总在一瞬间就消失了,好像一点意义都没有。
  燕悔下了床走到窗边,她的伤已经痊愈,明儿个开始也该好好工作了。多亏了那位姓柳的“义兄”,她才能一个人住,这让向来话少的她省去许多和人相处的麻烦。而为了不让其他丫环觉得她享有特权,她希望自己能尽量多做些事。
  唉!如果她的身子能高点、力气能大点就好了。
  燕悔想,倚在窗前对着一轮明月发呆。
  ★        ★        ★
  时光匆匆,转眼燕悔在薛府已经待了两年,十二岁的她出落得越发可人,不仅脸蛋清丽、肌肤白皙,额上的一点嫣红更将她衬得超凡出尘,俨然天仙下凡。
  这两年间她的柳姓“义兄”仍不时来看她,即使她再怎么不理不睬、冷漠以待,他依旧是一脸笑容嘘寒问暖,丝毫不以为意。
  燕悔的心也不是铁做的,何况她从来就不讨厌这个一直对她百般呵护的“义兄”,久而久之,她的态度软化了,现在面对他的笑容,她也能回以浅浅一笑。
  另外,在这两年中, 她仍持续梦见那位女子,而慢慢的,那些断断续续、毫无章法的梦境逐渐串连起来,变成一个玄妙凄美的故事。
  女子是天女,为护国大业而生, 能知古往今来,却无力和天意对抗,渡天下人之苦,几世以来一直是这样的天命,她已疲累不堪。
  在燕悔梦见的那一世里,女子名唤王芸娘, 她的降世成就了大隋,大隋未能护她度过大劫,年方十九她便辞世,实为红颜薄命。
  这样的奇女子为何屡次出现在她梦中?
  燕悔不懂,但是无妨,两年来无数次在梦中共处,芸娘早己有如她的姊姊、她的朋友,她觉得自己似乎可以体会芸娘所有的心情。
  正午刚过,燕悔刚刚忙完,还没来得及用膳,柳子絮已经带着笑来到她身边。
  “我的悔儿妹抹,今天可好?”他问。
  “我很好。”燕悔浅笑道。
  “员外可虐待你了?”
  “没有。”
  “薛如梦呢?她肯定欺负你了吧?”“没这回事。”“那么薛如龙——”“少爷待我很好。”燕悔抢着回答。每回碰面都要问上这么一串,他难道不觉得累? “薛如龙确实要比他爹和他妹妹好多了,不过悔儿柳子絮忽然一脸正经地对她说:“你可千万不要和他太亲近,有人会很不高兴的。”“我是服侍小姐的丫环,没什么机会见着少爷。”燕悔说着,这才想起,近来少爷倒常常来找小姐闲聊。
  “是吗?”柳子絮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你年纪愈来愈大,我的日子也就愈来愈难过了。”“哪有这种道理?”燕悔不解。
  柳子絮叹息。
  “你就不能唤我一声义兄吗? 唱了两年独脚戏,我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了。”“悔儿很感谢柳大夫。 ““我是诚心将你当作妹妹,和萧聿无关。”柳子絮说,对她话出和煦的笑容。
  燕悔愈来愈美,一言一语、举手投足间皆散发出难以形容的沉静魅力。说她是孩子又不像是孩子,她是姑娘嘛,又带着孩重的恬静纯真。有时候他不免要想,若是萧聿看见现在的悔儿,是否还会说她是丑丫头?不过萧聿似乎已经忘了燕悔的存在,他已经很久不曾提起要燕悔回庄的事,而他也没有刻意去提醒萧聿。
  忘了就忘了吧,这样对萧聿或悔儿都好。
  柳子絮是这么想的。
  “我还未吃午饭呢,义兄要一块到膳房去么? “燕悔提出邀约,柳子絮则乐得点头。
  “好啊好啊,咱们兄妹俩一块——咦? 你刚才喊我什么来着?你真说了‘义兄’两个字?我是不是耳背听错了?”“快走吧!”燕悔笑了,拉着发愣的子絮朝膳房走去。
  ★        ★        ★
  当天夜里,一道黑影无声地越过薛府高墙,影子在庄院里穿梭,弹指间已来到燕悔的房门前。
  萧聿已经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夜探薛府了。
  打从到薛府医治燕悔开始,柳子絮几乎每天在他耳边说她有多美、多动人,在无法正面见她的借况下,他夜闯薛府,原只是想证实好友的眼光有偏差,没想到这么一来竟成了习惯。
  初见燕悔,她是个面目全非的丑丫头;再见她,他怀疑是不是子絮从中调了包,这女孩哪里是当初那个跪在路边卖身葬父的小可伶? 萧聿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凝视沉睡中的燕悔,那宛若清莲的面容、透明般的肌肤和微彼卷起的睫毛,还有那挺直的鼻梁和小巧的红唇,用巧夺天工都不足以形容。
  她果然美,超过子絮所言何止百倍。
  此后,这张沉睡的脸经常在他脑际浮现,日夜搅乱着他的心绪,于是他一次又一次像个贼子般溜进薛府来看她, 就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猜测她睁开眼睛时会是什么模样。
  这是什么可笑的举动?
  这问题萧聿问过自己无数次,而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或许他是恋上了这张脸,恋上了她的美。
  这也荒谬,她再美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还不是能为他暖床的年纪,别人如何他不知道,他可没有耐性哄个娃儿睡觉。
  是的,他迟早会将她带上床,这念头曾经令他心惊,但也是那么片刻的时间,马上又被他撇到脑后,一笑置之了。
  要她又如何?难道要了个女人便非要娶她为妻?燕悔会是他的女人,但也仅止于此,她最终还是冷鹰山庄的一个丫环。
  萧聿伸出手,拔开她额上的发, 轻抚中央那颗朱红色的痣,唇角漾起难得的温柔笑容。不知为什么,他对这痣特别爱恋,它令她看起来仙气盈盈、超凡脱俗。
  他的手轻轻滑过她的眉、她的颊、在她唇上流连。忽然萧聿一阵愕然,他惊觉自己的身子产生了强烈的反应,他竟为一个黄毛丫头而情欲勃发!萧聿缩回了手,在身侧紧握以平息不稳的心跳。
  他是怎么了?昨儿个才拥着美人尽兴了一夜不是么?萧聿眯起眼,这代表他此刻相当不悦。他气自己,也气那个甜甜沉沉睡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
  才说自己没有恋童怪僻,这会儿居然就——萧聿愈想愈觉窝囊,转个身就想拂袖离去。
  燕悔偏偏在这时候翻了个身,还发出似猫儿撒娇时的咕哝声,这叫萧聿不由停下脚步,难以自制地又转头去看她。
  才一转头,他就后悔了,即便他立刻闭上眼睛,那影像已烙在脑中挥之不去。
  燕悔侧身而睡,长发跟着垂至脑后不再有遮掩作用, 一截雪白颈项出现在他眼前,而原本将她紧紧包裹的被子滑落腰际,衫子衣襟半开,未着内裳的肌肤隐隐可见,正在考验着萧聿原已薄弱的自制力。
  可恶!这个可恶的小妖女!
  萧聿在心里咒骂着,又着了迷似地坐上了床沿。再一次伸手碰触她,而她细腻的肌肤令他兴起一股快感,手也微微发颤。
  对此时的萧聿而言,理智就有如一张薄纸,而当燕悔又一次嘤咛出声,他仿佛听见纸张撕裂的声音。
  忘了自己的决心、也忘了她的年龄,萧聿毅然低下头,霸气地攫取她娇嫩甜美的双唇。
  ★        ★        ★
  燕悔忽觉胸口一阵疼痛,倏地睁开眼睛,望进一双非常熟悉的眼眸。
  一样的,他们有一样的眼睛!
  她以为自己在梦中,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但是这疼痛……如果这是梦,她又怎么会觉得痛呢?萧聿意识到她已经醒了,没有自她的唇侈开。他才开始品尝她的甜美,尚未满足,此刻要他停下来是万不可能。
  燕悔澄净的双眼正对着他的,里头写猜疑惑与错愕,然后她惊觉唇上的压力和他的喘息,这才使劲撇过头去。
  “你——”她只发出一点声音,随即便痛苦地闭上眼睛。
  天!她好疼,像有一把剑穿过她的胸口。
  她惨白的脸色及痛楚的神情终于引起了萧聿的注意,他不悦地抬起头,耸起眉差问:“你是怎么回事?”“疼……我的胸口……”燕悔紧抓衣领,忆起这样的疼痛以前似乎也曾经发生过,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又为何会如此?她病了吗?燕悔难受得呻吟着,萧聿则又眯起了眼睛。
  她这是难受,还是兴奋?想逼死他吗?
  直到看见她额上冒着汗,萧聿才确信她是真的很难过,但这是为什么?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你究竟哪里不对劲了?啊!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燕悔只是喘息,嘴巴开开合合,发不出声音。
  萧聿蹙眉旁观,在看见泪水滑落她的双颊时,他有些慌了。
  子絮从没说过她有病在身啊! 三更半夜的,他是不请自来的贼人身分,上哪儿去替她找大夫?萧聿在房里踱步,看着她垂泪啜泣,他竟心生不舍。
  不舍?
  他对她怎会有这种情绪?肯定是弄错了,不要说她,他对谁都一样,从无伶惜。
  几经犹豫,萧聿终究还是将她拥入怀里。
  “你倒是说句话,别净是哭啊!”他没好气道,抚着她额头的手不自觉带着温柔。
  “疼……好疼……”燕悔哭着说,芦音几乎是低不可闻。
  “疼? 这里么?”萧聿扳开她扯住衣襟的手,自己的手则探向她的胸前,原本只想替她揉揉减轻痛苦的,谁知那两团小小的圆润反倒带给他前所未有的难受,教他倒抽了一口气。
  该死! 他怎么会碰上这种事?生平第一次,他尝到了想要女人却不能要的滋味,简直令他恼怒到了极点。
  “好些了没? “咒骂归咒骂,他还是揉着她的胸,这压根儿就是自我折磨,他沉溺其中。
  燕悔扯住他的衣袖,喘息着对他说:
  “救……救我!救救我!”
  萧聿得将耳朵贴近她才听得见她说了什么。
  “我也想救你,你倒说说看我该怎么做啊!”他咬牙道。
  “柳大哥……找大哥……”燕悔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已足以让萧聿明白她的意思。
  她要找的是柳子絮,显然这丫头对子絮相当信任。
  刻意漠视心头那股酸味,萧聿探揉她的鼻息,还算平稳,脸色虽然苍白却已经不再冒汗,似乎昏过去反倒比醒着好受一些。
  问题是他该把子絮找来吗? 那家伙若知道他闲来没事就夜闯薛府,岂不要叨念得他耳朵长茧? 低头凝视着燕悔,萧聿衡量着她究竟值不值得他为她如此牺牲,最后他狠狠在她唇上一吻,抱起她走出屋子,跃过高墙离开薛府。
  找子絮来倒不如干脆带她回去,反正她本来就是他的。
  ★        ★        ★
  柳子絮再怎么睡眼惺松,在看见燕悔的那一刻也完全清醒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皱起眉,并揉着眼睛。”告诉我我看错了,躺在你床上的并不是我那个可爱的义妹。“”废话少说, 看看她是怎么回事。“萧聿倚着墙站,指指床上的人对他说。
  柳子絮看看燕悔,又看看萧聿。
  “老天!你打昏了她,然后把她偷回来?”他喊。
  萧聿瞪了他一眼,倒是很想一拳打昏他。
  “我会打女人吗?她是痛昏过去的!”萧聿不耐道:“你瞪着我做什么?快看看她啊!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把她给带回来的?”柳子絮总算听进了他的话,边替燕悔把脉,边向萧聿询问事发经过。
  “你可要一五一十全都讲清楚,遗漏了什么细节的话,很可能会让燕悔送命的。”柳子絮一脸严肃,说出的话自然力道百倍,果然如愿逼得萧聿把今夜的事打头至尾全供了出来。
  “什么?”柳子絮听了皱着眉喊:“你竟轻薄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他边说边摇着头。“想不到,真是想不到……”萧聿青着张脸,绿里还带着点红。
  “有心情调侃我,想来她是没什么大碍了?”他问。
  “倒也不能说没事了。 “柳子絮放开燕悔的手并替她盖好被子,然后和萧聿到一旁坐下。”你知道么?这种事之前也发生过。“萧聿闻言扬起眉。
  “以前发生过?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从没听你提起过?”“因为在她身上找不到病因,我以为她胸口发疼不过是心理作用。”“那么现在呢? 你可看出什么端倪来?”柳子絮摇头。
  “各方面都很正常,没有病,也没有中毒。”他说。
  萧聿闻盲又挑高了眉。
  “你的意思是她是装的?”他问。
  “我可没有这么说,你也看过她发作的样子,像是装的么? ““是不像。”萧聿只稍稍想了想便回答。
  “我也觉得不是这么回事。”“这么说来她的确病了,只不过你不知道是什么病?”这话简直大大侮辱了柳子絮的神医名号, 但他太了解萧聿那张嘴,所以并不以为意。
  “有些病确无药可医,但凡事皆有因果关系,既是病了就有病症,我没道理看不出来。”萧聿听他这么一说,更为不耐。
  “结果呢?她究竟是有病没病?该怎么医?”柳子絮双手一摊。
  “我不知道。”他说。
  萧聿闭了闭眼睛,压下拍桌子的冲动。
  “她要找你的,结果你告诉我你束手无策,这下子怎么办?就这么放着她不管么?”“她现在就像睡着了, 该醒时就会醒的。”“你还真是有负她对你的信任。”萧聿扯高了嘴角道。
  “你先别数落我,其实对悔儿的发作我也不是毫无概念——”“什么?!”萧聿一听火气就冒了上来。“刚刚还不知道, 这会儿你又——”“息怒啊,兄弟。”柳子絮忙安抚道;“不过是我的猜测,你听了也许会说我荒谬,怪我胡扯。”“那你究竟是不说?”“这下子还由得我不说么?不过在之前我想坐离你远些。”梆子絮搬着椅子在房里打转,最后选定了门边的位置。
  “你这是做什么?”萧聿又眯起眼睛,柳子絮则打了个冷颤。
  “没做什么, 自保而已。论功夫,我是万万不及你,一有什么不对,也只能逃命,坐在这儿,我存活的机率会大些。”“怎么? 你接下来要的话是我不爱听的?”萧聿淡淡地笑了,柳子絮像见了鬼似的。
  “我还没说你就已经生气了,教我怎么说得出口?”他叹了口气道。
  “我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杀了你,你怕什么? ““我怕医不好自己的伤埃”“别说笑了,你真以为我会对你动手扩”不会最好。“柳子絮嘀咕。
  “我可没什么耐性,子絮。”“知道了,我这不就要说了么? “柳子絮说着又把椅子往后移了些:“是这样的,总而言之一句话,心病还要心药医。”他终于说了。
  “心病?”萧聿疑惑地看着他:“这是什么鬼玩意儿?”他问。
  “咦?”柳子絮苦着张脸。“连这个都要我解释啊?”“你何不干脆说清楚点?‘柳子絮点点头,把椅子搬到门外坐下。
  “所谓心病呢,严格说来算不上一种病,也就是说病人的不适,完全是心理因素造成,所以找不出病症。”“意思就是无药可医了?”“不是说了心病要心药医么?”“那到哪儿去找这个’心药‘呢?”“这就要看这’心病‘是什么了。”柳子絮站起来,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 他决定一古脑儿全给说出来。“我怀疑只是怀疑,只是怀疑而已啦!我觉得悔儿她是让你给吓病的。”什么?让他给吓病的?萧聿一楞,随即拍桌子咆哮道:“这是什么意思?你给我仔细说个清楚!”待他杀人般的目光扫向门外,那里早已不见柳子絮的踪影。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07-06-23
第四章

  什么燕悔是让他给吓病的! 柳子絮这神医原来跟个信口雌黄的江湖术士没什么两样! 遍寻不着柳子絮,萧聿给气得整夜都没合眼,而因为燕悔就睡在他房里,他只得在书房呆坐,喝着闷酒直到星光淡去、旭日升起。
  他能把人给吓出病来?哈!简直是荒谬至极。
  萧聿想纵声大笑,却发现自己心情没那么好而罪魁祸首就是他那个好友兼兄弟。
  该死的柳子絮,他这一整夜究竟跑姊儿去了?他还等着他的解释呢!就在这时候,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有颗头颅探了进来。不是柳子絮又是谁呢? “你可回来了。”萧聿瞄了他一眼,寒着脸道。
  “我很想干脆去浪迹天涯不回来了, 又怕哪天让你找到了会死得更惨。”柳子絮苦笑着, 走进书房并在离萧聿最远的位子坐下。“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萧聿冷哼一声,意思是他懒得开口。
  柳子絮叹气。
  “我知道你很生气,不过我的猜测是有根据的。”他说。
  萧聿依然不作声,柳子絮只得迳自往下说:“记得我第一次去替悔儿换药吗?她几乎什么话都不说,任凭我怎么问也只是摇头点头,再不就是低头不语。后来我不经意提起你脸上的伤,或许是有点故意啦,那时候燕悔也发作了,抱着胸疼得脸色发青。”“这些话总算让他成功拉回了萧聿的注意力。他放下酒,盯着柳子絮,等他继续往下说。
  “当时我点了她的昏穴让她昏睡,详细替她诊断后找不出病因,这有些不寻常,我也思索了许久,但没有任何结论,直到你抱着悔儿回来,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这念头就忽然窜进我脑子里了。”萧聿盯着他看,半晌后开口道:“不过是巧合罢了。”柳子絮点头。
  “当然,是巧合还合理些。”
  就算柳子絮这么说,萧聿心里还是不舒服。
  “我这么可怕么?会把人给吓出病来?”他问。
  “问题大概出在悔儿,你也知道她对你有莫名的恐惧感。”“谁告诉你的?”萧聿耸起眉。
  “是我的感觉,她怕你。”
  “为什么? 我没做过什么让她害怕的事。”“你还说呢!”柳子絮责难的眼神直射向萧聿。“我说过不许你欺负悔儿的。”“我何时欺负她了?”萧聿懒懒说道,令柳子絮咬牙切齿,气忿不已。
  “你明明轻薄了悔儿。”太可恶了!他根本毫无悔意。
  “喜欢她才吻她,怎么算是欺负?”“你——你喜欢悔儿?”柳子絮瞪大了眼睛,显然非常诧异。“你爱上悔儿了?这么说来——你是打算认输了?”“认输?”萧聿疑惑问:“你在说什么啊?”“十年之约呵!你忘了?”柳子絮露出笑容。“没想到你还真转性了,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喜欢一个女人这种话。”“我喜欢很多女人,而且我也没有认输。”萧聿扬起嘴角。
  柳子絮贬贬眼睛,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
  “我不会娶她。”
  “你不打算娶悔儿!”柳子絮提高了音量。
  “这件事我在在两年前就说过了。”萧聿面无表情,柳子絮则是怒火中烧。他认识萧聿很久很久了,对他的狂傲不羁早已见怪不怪,但是直到今天,在他以毫不在意的语气说不会娶悔儿为妻,他才真正见识到萧聿的无情。
  “你无意娶悔儿就别招惹她。”柳子絮压下怒气,他不想和这个相交多年的好友反目成仇。“她是个好女孩,应该被视若珍宝好好疼惜。”萧聿的嘴角扬起,显然他也不很高兴。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疼惜她?”
  “你——”
  “少主!少主!”这时候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是山庄的总管萧福。“有件事我想还是跟你报告一下比较好,”他站在门外说。
  “什么事?”
  “那个小姑娘刚刚走了, 她说用不着通知你们,可是——”房里传来咒骂及茶壶碎裂的声音,萧福虽想说完未说的话, 但几次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最后他决定还是放弃比较好。
  少主显然很生气,大伙儿没有好日子过了。
  萧福长叹,摇着头离去,身为这个山庄的总管,他有责任将少主的心情告知其他人,好让大伙儿远离祸端,自求多福。
  ★        ★        ★
  燕悔快步走着,有时候甚至还用跑的,为的就是想尽快远离冷鹰山庄。
  真是吓坏她了! 一早醒来竟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睡在一张陌生的床铺上,她愣在那儿动都不敢动,心想这或许只是一个梦吧?结果梦境一直没有消失,她这才试着回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么一想就全都记起来了。
  她是被人掳走的,而带走她的正是那个她避之唯恐不及的萧聿,她也想起她胸口剧烈的疼痛,还有他的嘴压在她的嘴上,像要将她给吃了似的。
  燕悔不自觉轻抚自己的唇,经过一阵奔跑,刚刚才稳下来的心跳瞬间又急促起来。
  那是做什么?为什么要咬她的嘴?
  十二岁的燕悔百思不解,就像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惧怕那个男人。一样都是大哥哥,为什么柳大哥令她觉得温暖心安,萧聿让她感觉喘不过气来? 总之现在的她非常无助! 世界何其大,仿佛没有她容身之处,周遭的人这么多,哪一个又能真正帮助她呢? 就算她的内心较一般小女孩成熟,她不懂和无法做的事还是有那么多那么多,她愈想愈觉心慌。
  为什么他要紧追着她呢,愈要丫环的话到处都找得到啊!该不会是因为他到现在还在生她的气,因为当初她选择了跟薛姑娘走? 对了,就是这样,她还害得他那张好看的脸多了一道疤痕,他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说不定他咬她的嘴就是为了报复。
  这可怎么办才好?躲在薛府也没有用,他想来的话有谁挡得住他?她好想逃,好想逃啊!薛府就在眼前了,悲哀的是燕悔根本想不出其它她可以去的地方。
  燕悔随即觉得羞耻,她怎么可以想着要离开呢? 她已经卖身薛府为婢,这里就是她的家,她一辈子都得留在这里偿还小姐的恩情才对。
  燕悔这么对自己说,加快了脚步朝薛府大门走去。
  ★        ★        ★
  还没来得及进房间换衣服,燕悔就让人给传人薛大小姐房里。
  “您找我?小姐。”
  “我不该找你吗?”坐在椅子上的薛如梦冷冷看着她。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见你打水来给我梳洗? 让人去找嘛,又你人不在房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小姐,我这就去——”“不用了,你给我跪下!”燕悔听话地跪了下来,她知道唯有百依百顺才能让自己少受点苦。
  “你一大早上哪儿去了?还是你打昨晚就溜出府去,而且还一夜未归?”薛如梦冷声问。
  虽说燕悔是她花钱买回来的,但薛如梦却对她始终没有丝毫好感。随着年龄长,燕悔的美竟不时拿来与她相提并论,她听见时简直要气炸了! 她可是薛家千金,居然落得跟个丫环争红斗艳! 这个死丫头,年纪小小就会耍心机,以一副可怜乖巧的模样收服了不少人,连她那个傻哥哥的魂都让她给勾了去,动不动就找些名目上她这儿串门子,也不想想自己的年纪足足比这丫头大了七、八岁,觊觎这么个小孩子,传出去还能听吗?“咦?你哑啦?我在问你话你听见没有?”见燕悔就跪在那里不发一言,薛如梦提高了声音嚷道。
  “听见了,小姐。”
  “听见了还不回答:“
  燕悔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不想说谎,又不能告诉小姐她被带回冷鹰山庄,这么说的话只会惹得小姐更生气。
  冷鹰山庄不管在汴京城或是其它地方都是一个传奇,老庄主本为朝廷武官,因向往闲云野鹤的生活而辞官为商。因为有朝廷庇护,数十年来生意愈做愈大,称其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然而这时老庄王选择了急流勇退,在冷鹿山庄声势最强大时以守成代替了扩张,收了分布各处的一些商行铺子,仅留下京城附近的几家,并将其交由独子照料,自己则带着爱妻云游四海,经常是仙踪难寻。
  不过冷鹰山庄的少主才是人们眼中最大的传奇; 京城里无人不如萧聿的名字,但真正见过他庐山真面目的却没有几个。
  传闻萧聿自小跟着隐性高人习武,一直到十八岁才返家经手家业; 见过他的人说他相貌俊美,但性格诡谲; 没见过他的人则多半为他强硬的行事作风所慑服。在他接管冷鹰山庄的几年来,虽然没有积极向外扩展的动作,却很轻易地就将所有产业经营行有声有色,羡煞了京城里的一些豪门富商。
  或许是树大招风,关于萧聿或冷鹰山庄的传闻始终没停过。人们说冷鹰山庄这少主之所以没有汲汲于营利是因为朝廷施压,以防其财富势力真超越皇室; 另有一说,则是冷鹰山庄的钱早已多到几辈子都用不完,所以老少两任庄主都不想再辛苦求财。
  薛如梦是在听见这些传言后才知道那个叫莆聿的人原来是冷鹰山庄的少主,从儿她就一直后悔自己竟傻得和那人争着要燕悔,甚至还以鞭子伤了他的脸。
  此时她对萧卓的感觉是又爱又怕,既想亲近他、又怕他对那一鞭子心怀恨意,会伺机报复。于是薛如梦左思右想,决定唯有薛府和冷鹰山庄建立生意往来,她和萧聿才有机会。
  她胸有成竹,哪里知这事根本就是难如登天; 尽管薛员外在京城也堪称富豪,却始终无法和冷鹰山庄搭上线。薛如梦非常失望,还为此发了几次脾气。
  当然了,这些事情燕悔是似懂非懂,但她很清楚小姐对萧聿的感觉,所以她怎不能说出自己昨夜去了冷鹰山庄。
  但是不说话也很糟糕,小姐会认定她傲慢无礼,免不了还是要一顿打。
  果然,她才想着,脸上已经结实地挨了个耳光。
  “你敢在这儿结我装聋作哑!问半天你吭都不吭一声,造反了你?我非让爹赶你出府,只要放出风声说你手脚不千净,看城里还有哪户人家敢收你!”薛如梦说又踢了她一脚。
  燕悔只得拼命磕头赔罪,正如小姐所说的,离开这里她也没有其它地方可去了。
  忍耐,她只能忍耐,痛总会过去的,燕悔对自己说。
  无视她一再的道歉,薛如梦对着燕悔的腰又是一踹,燕悔只得咬牙咽下呻吟,低头拭去眼角的泪。
  ★        ★        ★
  当天不许吃饭也是处罚之一。于是别人用膳时,燕悔在提水,接着是劈柴,最后是何侯小姐沫浴更衣,等她回到自己房里躺下时,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睛了。
  她大概不知不觉睡着了吧?还是在恍惚间听见敲门声音才醒过来。
  “谁?”燕悔揉着眼睛问。
  “是我,小翠。”
  “小翠姐?”燕梅下了床去开门。“这么晚,你怎么…”“我给你送吃的来。”小翠推着她往房里走, 还不忘回头四处看看才关上门。“你啊,就是傻,干嘛不跟你那个义兄告状呢? 只要柳大夫在员外跟前说几句话,小姐也会有点分寸的。瞧她下手这么重,真想把你打死啊?”小翠把吃的东西放下,找来子絮留下的药膏替她涂上,还看着她颊上的五指印直皱眉。
  燕悔觉得心里暖暖的。她在这世上虽是孤单一人,但至少有两个人真心对她好。一是义兄,另一个就是小翠姐姐,他们俩打从她初到薛府时就一直关心照顾着她,就连她的亲生父母也不对她这般好。
  “谢谢你,小翠姐,我不要紧的。”燕悔说。
  “什么不要紧?又青又紫的呢,小姐也实在太泼辣了,难怪到现在都还找不到夫家。”“别这么说,小翠姐。”燕悔忙摇头。“让人听到可就糟糕了。”“该睡的,都睡了;还没睡的,想法都跟我差不多。”替燕悔上好了药,小翠指了指桌上的青菜粥。“快吃吧,膳房里就剩下这么些了,本来想另外替你煮点东酉的,连根菜梗都找不着呢,肯定是小姐让人给收起来了。”“这些已经很好了。”她笑着说。
  小翠也笑着点头,然后在她旁边坐下,并神秘兮兮地道。
  “你知道么? 其实是少爷让我给你送些吃的来。”“咦?”燕悔吃了一愣,舀粥的汤瓢就这么停在半空中“少爷?”“是啊,我故意在少爷面前提起你让小姐罚了不许吃饭, 少爷听了直皱眉,接着就吩咐我送些东西给你吃。”“少爷他心肠真好。”“我看是少爷特别疼你。”这回燕悔吓得差点连汤瓢都掉了。
  “不,没这回事,少爷不定连我是谁都不知过呢!”她忙摇着头说。
  小翠听了则是哈哈大笑。
  “瞧你, 毕竟还是个小丫头,这种事叼,小翠姐姐我看得肯定比你准。我服侍少爷也好些年了,他的心思我少也能猜出个七、八成,少爷一定是喜欢你,错不了。”“喜欢我?”少爷喜欢她?这怎么可能?进薛府这么久,她碰见少爷的次数少之又少,一只手只怕都数不完呢。
  “你说不定就要苦尽甘来了, 悔儿,如果少爷真看上了你,让你做了小妾,往后小姐也没胆子再这么骂你打你了。”“小妾? “燕悔愈听愈迷糊。”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这个嘛……“小翠皱眉思索着,不知过该如何对一个半大的孩子解释这个。”总之就是不让你再当丫环,让你跟在他身边服侍他。“”那和现在有什么不同?“”不同,当然不同了,小妾就好像……就好像妻子一样.只不过我们做丫环的没当少奶奶的命,所以少爷会另娶妻子,你便只能做妾了. ““像妻子么?”燕悔眨眨眼,想了想,又开始吃粥。
  小翠姐肯定是想太多了,少爷怎么会喜欢她这样的小丫头呢? 瞧小翠姐一个人在那儿合算得挺开心,燕悔倒觉得有些纳闷。
  做妾是这么好的事吗?那么做妻子呢?岂不就是天大的好事情了?
  ★        ★        ★
  一大早,薛府后院就来薛如梦的呼喊声。
  “燕悔呢? 燕悔那死丫头死哪里去了!?”燕悔正举着大斧头在劈柴,听见小姐喊她,忙放下工作跑上前,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薛如梦就已经一把抓过她的辫子,把她给扯到了大厅。
  燕悔当然很疼,但她明白就算再怎么疼也不能喊,就像她不知过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不能问一样,否则小姐会更生气,会打得她更疼。
  “你给我跪下!”薛如梦使劲一推,燕悔向前仆倒在地。
  薛员外就坐在椅子上,看见燕悔,他眯起了眼睛。
  “的确是女大十八变,怎么都看不出来你就是两年前如梦买回来那个丑丫头。”“爹呵!”薛如梦闻言噘起了嘴,跺着脚。“您怎么回事嘛,咱们找这贱丫头来夸她的么?”燕悔爬起来跪好,低着头问:“敢问老爷、小姐,悔儿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好事自己不知道么?”薛如梦厉声道,那副咬牙切齿的表情全然破坏了她的美貌。
  “悔儿真的不知道。”燕悔说。
  “你这个——”薛如梦扬手就要打她,让薛京山唤住了。
  “你坐到一旁去, 让爹来问她。”“爹可要问个清楚,然后再想想要怎么修理这丫头,她简直就没把爹和我放在眼里嘛!”薛如梦说着,狠瞪了燕悔一眼,这才在一旁坐下。
  薛员外清了清喉,开口问:
  “我说燕悔,你是不是在少爷面前说了些什么啊?”“少爷?”燕悔愣了愣,随即摇头道:“没有,悔儿最近根本没有和少爷说过话。”“没有?你不是在哥哥跟前告了我一状,说我打你,还饿了你一天不给你饭吃?”薛如梦又站起来指着她骂。
  燕悔有点明白了, 大概是少爷好心替她说话,结果倒叫小姐误会了她。不过这误会是没办法解释的,因为告诉少爷她受罚的是小翠姐,而这点绝不能说,说出来会害了小翠姐的。
  于是燕悔又沉默了,这是她不愿说谎,又不能说实话时唯一能做的。
  她这态度自然又让薛如梦大为光火,她骂她、打她直到薛员外看不过自家千金的泼辣模样而喊了停。
  “够了,你怎么说也是一个姑娘家,这么破口大骂、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问得出什么来么? “薛员外指指椅子。”去,给我坐在那里别再插嘴,爹自会把事情给弄清楚。 “薛如梦不情愿地坐回椅子上,燕悔的另一轮审问开始了,比较幸运的是这回或许用不着挨打。
  “你当真没有跟少爷过话?”员外问。
  “没有。”燕悔摇头。
  “那么你有没有暗示过少爷,说你想过去服侍他呢? “燕悔睁大了眼睛,她怎么会说这种话?”没有,绝对没有。“员外点点头。
  “那好,如果少爷真要你去服侍他呢?你去是不去?”“悔儿是小姐买回来的,理当一辈子伺候小姐。”“这么说来你是不会去了?”“悔儿不去。”“那么——若说少爷想要收你为妾呢?燕悔,你可知为人小妾是什么意思?”“悔儿不知道,但悔儿会拒绝,不管少爷说什么都拒绝!”燕悔急忙道,她实在无法相信昨晚小翠姐说的事竟真的发生了。
  少爷要收她做妾?这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绝对不可能的。
  “你是不该妄想,我薛京山的儿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可能收一个小丫环为妾呢?你年纪小归小,这么点道理应该懂吧?”“悔儿明白。悔儿真的从来没想过要服侍少爷,真的没有!”薛京山总算满意了,看了女儿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我相信你所说的, 但是为了避免一些麻烦,我想你还是离开薛府比较好。”薛京山道。
  他的儿子说他想要这女孩,还说过几年就要娶她为妻,他薛员外可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的儿子怎么可以娶一个穷丫头为妻?就算是做妾,他都不允许。
  所以这女孩一定得走,就算这么做会得罪神医柳子絮,她还是得走,他不希望为了这丫头和儿子争执反目。
  燕悔拼命恳求了,但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员外和小姐还是要她走,而且要她立刻就走。
  她很努力想要留下,再怎么苦都想留下的,但她不会强求,反正从以前到现在,她想要的东西最后都失去。
  没关系,燕悔对自己说,如果这儿真容不下她,那么她就走,就这么简单。
  ★        ★        ★
  “什么? 你要离开薛府?”看着前来辞行的燕悔,小翠楞住了。“悔儿,你可别开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玩哪! ““是真的,我现在就走。”燕悔拉着她的手微笑道:以后也许不能再见面了,小翠姐,你自己要保重喔。“”你真的要走啊?为什么忽然——“小翠想起悔儿让小姐扯进大厅的事, 瞬间就明白了。”今天早上我听见少爷要小姐别欺负你,是不是她误会你跟少爷告状了? 我马上就去跟小姐解释——“”别去,去了也没有用的, 说不定累得你也被逐出薛府呢。“”可是明明就是我——“小翠很沮丧,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都怪我,还以为是帮你,没想到反而害了你。”“你没有害我,他们迟早都要赶我走的。”“可你还是个孩子,又举目无亲的,离开这里能上哪儿去呢? 啊!不如我这就到商行去找少爷回来——”“不行!”燕悔直摇头。“别去,小翠姐,你真疼我的话就别去,我不想你也挨骂。”“我疼你,我当然疼你了! 所以才没办法就这么眼睁睁看你离开啊!”燕悔笑着说:“这也没什么,不过是我和薛府的缘份尽了,就像我和爹娘也没有缘份一样。”小翠听了,叹口气道:“进薛府对你而言大是段孽缘吧。”“怎么会呢? 我认识了小翠姐呀。”“那么你打算好要上哪儿去了吗?”“没有,就是走一步算一步了。”小翠一听,很是忧虑。
  “真的没有其它办法了?”她问。
  “天无绝人之路,小翠姐用不着担心我。”燕悔反倒拍拍她的手,安慰她。“我走了。 谢谢你两年来的照顾,就算我们再也不能碰面,我心里也会永远记得你的。”就这样,燕悔挥别了唯一的好友离开薛府,而赶她出门的员外竟然连一点盘缠都没有给她。这两年来她没有支领过任何薪俸,如果不是小翠姐给了她一些碎银,只怕她还没我到下一个落脚处就要饿死街头了。
  站在薛府大门外,燕悔只觉得一片茫然。四周都有路,她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然后燕悔想起另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犹豫着该不该去向他辞行,不过她随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这么走了或许有些对不起义兄柳子絮,但也只能这样了,她不能去冷鹰山庄找他,她害怕碰见那个人。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下室  发表于: 2007-06-23
第五章

  燕悔走在街上,进入每一个店家询问是否需要杂工。走了整整一天了,不是被赶走,就是被一碗饭或面打发。
  她是来找工作的,不是乞丐,但不管燕悔说了几回,人们却都好像没听见似的。
  “薛员外吩咐过了, 收留你的人就别想再做他的生意,小姑娘你就行行好,到别处去吧, 别为难我们了。”这样的话燕悔听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她终于接受了自己根本不可能在城里找到工作的事实。
  为什么员外要这么对她呢?她都已经乖乖离开薛府了,这样还不行吗?天黑了,而燕悔仍没有栖身之处,即使想在店家门口歇一会,也马上就被赶走。她真的走得好累,但又不能停下来,如果不找个地方歇息,这种冷天要夜宿冲头可是会冻死的。
  城里不行,燕悔于是往城外走,总算在郊外找着一间破庙。庙里黑漆漆的,如果没有外头的月光,真可称得上是伸手不见五指,阴森异常。
  燕悔又冷又怕,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眼泪也掉下来了,不过哭也没有用,她只有一个人,应该要坚强点,以后说不定每天都要在这样的地方过夜,不早点习惯是不行的。
  于是燕悔擦干眼泪,鼓起勇气走进庙里, 她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让眼睛慢慢适应黑暗,边在心里直祈求:“神明菩萨土地公啊!悔儿在这里借住一晚,请你们保佑,别让老鼠或虫子来咬我。”这么念过之后,胆子似乎大了点,开始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看四周。她发现这庙虽然破旧,但还不至于太脏乱,神桌上没有供奉任何神像,空空荡荡的有些凄凉。
  逐渐习惯了这个小小的空间,燕悔才开始觉得肚子饿; 她从小包袱里取出小翠姐姐帮她准备的干粮,就这么啃了起来。有几次那干硬的饼就噎在喉头,没有水喝的她只得拼命拍胸,努力把食物给吞下。
  吃过东西的燕悔觉得眼皮变重了。这也难怪,她都走了一整天了,几乎没停下来过,怎么不累呢? 她取出有的替换衣物盖在身上,揉着自己酸痛的双脚,就这么倚着墙沉沉睡去。
  外头刮起了风,寒意令燕侮打了个哆嗦,但是她实在太疲倦了,只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换了个姿势又继续睡,并没有醒过来。
  这时候,有个人也走进这座庙来,他一眼就看见窝在墙角的燕悔,并毫不犹豫朝她走去。
  盯着燕悔看了许久,他弯下腰一把将她抱起,随即转身走出破庙。
  而倦极了的燕悔动了动身子,发出模糊难辨的咕哝声,仍旧沉睡着,嘴角甚至还带着笑。
  也许正作着什么好梦吧?毕竟一个温暖的怀抱是她渴求已久,却始终得不到的。
  ★        ★        ★
  柳子絮从薛府回到冷鹰山庄,一脸凝重。总管萧福迎了上来,让他的表情给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柳公子向来都是微笑满面的埃“萧聿呢?”柳子絮开口问。
  “少主人在书房。”萧福回答,愈瞧愈不对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柳公子?”柳子絮没有回答,迳自往书房去萧福看着不免心惊。
  少主心情不好,日子已经这么难过了,这会儿柳公子又“唉,这么一来,庄里还待得下去么? 他是不是该通知大伙儿,收拾细软准备逃命了?唉!爹啊爹,孩儿真不想在这儿做什么总管啊!萧福摇头叹气,又到后头去警告大伙儿了。
  柳子絮没敲门就进了书房,正批着卷宗的萧聿抬起头,一见是他,脸色才缓了下来。
  “你脸色很差,昨晚没睡好么? “他说着,又低下买看着各家铺子的帐务报告,直到柳子絮说出以下的话。
  “我刚刚去过薛府,他们说悔儿已经离开了。”萧聿倏她抬头。
  “你说什么?”他问.
  “悔儿已经不在薛府了。”柳子絮拉过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不是你做的吗? 不是你带走了悔儿?”“我?”萧聿既诧异又忿怒。“是你要我先别去找她,给她点时间冷静一下,你忘了?”柳子絮的神情也软化了,他叹息。
  “抱歉,兄弟,我以为你迫不及待——”“她对我还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萧聿说,心里烦躁得很。
  “是我误会你,我道歉。”
  “我接受。”萧聿搁下手中的报告:“你说燕悔人不在薛府是什么意思?”“就是那个意思,她走了。”“走哪儿去?”“我要是知道就好了,还用得着在这里跟你废话么?”“她为什么离开薛府?躲我么?”萧聿眯起眼睛。
  “不知道。 “柳子絮老实道。”员外说薛如梦说了悔儿几句,隔天一早悔儿就不见了,还偷走他一袋银两。“”鬼话连篇!“萧聿冷哼了声。
  “就是啊,我听了差点没上前揍他。”一想起当时的情况,柳子絮忍不住握起了拳头。“悔儿才不会让人两句就偷偷逃走,更不可能窃取他人的钱财。”萧聿站起来。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我马上命人去找。”“听说她是昨儿个早上离开的,现在都不知道走多远了,这从何找起啊?”“总是得找。”萧聿着就要交代下去,恰好碰见萧福带着个姑娘往这里来。
  “少主,这位姑娘说她是打薛府来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求见柳公子。”萧福战战兢兢地对萧聿说。
  里头的柳子絮听见有人找他,便转过头去瞧瞧,结果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不是小翠姑娘么?”他诧异地问,并起身走向她。
  “小翠给两位公子请安,我是为了悔儿的事情来的,她曾提过可以在这里找到柳公子,所以……”“你有悔儿的消息?”柳子絮喜出望外,倒是一旁的萧聿较为沉着。
  “请这位姑娘到里边坐吧。”他对柳子絮说,然后吩咐萧福找人送壶茶来。
  小翠跟着两人进人书房,一颗心七上八下,扑通直跳。
  老天爷! 她这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俊的公子,柳大夫已经是好看得不得了了,这位爷更是教人一见就移不开视线,虽然他脸上的疤看起来有点可怕,但一点都无损他的俊秀。
  话说回来,悔儿大可到这里来投靠他们啊,怎么说这柳大夫也是她的义兄,做人又这么好,没有不收留她的道理啊!唉,也不知道这傻丫头究竟跑什么地方去了,真是教人食不下咽、寝不能眠哪!“你说什么?悔儿是让人赶出去的!”柳子絮站了起来。
  “是呵! “小翠点点头。”因为悔儿经常被小姐打,还被罚不准吃饭,所以我就跟少爷提了提,小姐知道了这件事,误以为是悔儿告她的状,所以就要老爷把悔儿赶出去了。“”太可恶了! 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柳子絮听了简直气疯了,他都已经说过悔儿是他的义妹了,薛家那一老一少竟然连点面子都不给他!”还有呢!“小翠接着说:“我听另一个姐妹说。老爷赶走悔儿其实是另有原因,好像是咱们少爷想要悔儿, 老爷不许,所以……”“薛如龙想要燕悔是怎么回事?”一直洞默聆听的萧聿忽然开口,脸上还带着一抹微笑。
  柳子絮很清楚萧聿的笑容代表什么,可小翠就不懂了,她还当是受了鼓励,很认真地继续往下说。
  “我们少爷很喜欢悔儿, 我们都以为悔儿迟早会让少爷给收了做妾,没想到少爷真这么中意梅儿,竟有意娶她为妻——”“好了,小翠姑娘,说到这儿就够了。”柳子絮微笑打断她,并偷偷瞄了萧聿几眼。
  “我们家少爷真是好人,他跟老爷、小姐完全不一样,不过悔儿也是善良的好女孩, 如果她真能跟少爷配成一对,那还真是天造地设——”“嗯咳……”柳子絮突地大声咳嗽,然后转移了话题:“那么小翠姑娘,你知不知道悔儿现在在什么地方呢?”小翠摇头。
  “我不知道,我们少爷也派了人在找……”“咳……”柳子絮咳得更为严重。
  “您是不是病了,柳公子?”小翠关心地问。
  “还好,没什么大碍,”柳子絮又咳了几声。
  “是吗? 我看您咳得很厉害,应该找个大夫瞧瞧。”“我自己就是大夫。”“啊!”小翠捂着嘴。“小翠真该死,竟然忘了——”“没关系。”反正记性不好的也不止她一个。“谢谢你特地来告诉我悔儿的事。”“但是我一点忙也没有帮上,原本我还想问问您知不知道悔儿的去处,她无依无靠的,年纪又这么小,我真的很担心她。”“你放心,我们会找到她的。”柳子絮安慰她。
  “找到的话请一定要通知我——”“子絮! 让萧福送客了。”萧聿的声音突兀地传来,意思非常明显。他已经受够了这两人毫无建树的谈话。
  柳子絮有些尴尬,他是习惯了萧聿的目中无人,但别人可不习惯,看看这小翠姑娘有多无辜,一番好意来这儿报讯,受到这样的对待。
  向来温文的柳子絮瞪了萧聿一眼,然后微笑着对小翠说:“请跟我来,小翠姑娘,我让人送你回薛府去吧。”“不用了。”小翠摇着手。“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是吗?那么你慢走,我就不送了,还有——”柳子絮想了想道:“如果你家少爷先找到悔儿,能不能麻烦你来跟我说一声呢?”小翠自然是点头。谁会拒绝柳大夫这么温柔的人呢? 不像另外那位公子,长得好看是好看,可是…小翠打了个冷颤,匆匆告辞,离开了冷鹰山庄。
  ★        ★        ★
  柳子絮送走小翠,回到书房,才刚坐下,萧聿就抛了这么句话过来。
  “我可不会让那个姓薛的先我一步找到她。”“姓薛的?薛如龙?”柳子絮双手一推。“这种事你跟我说也没用,人家不知追找了多久了,而我们现在还坐在这里。”“那又如何?他反正还没有找到她。”萧聿正在压抑他的忿怒,对薛如龙,也对燕悔。
  姓薛的竟敢妄想要他的女人! 而他的女人竟没有逃进他怀里,反倒躲起来让他找,除非他死了才得下这口气!“那么你打算怎么找她?向皇上调借军队么?”“必要时也可以试试。 “柳子絮瞪大眼睛,忽然间明白萧聿可能真会这么做,如果他一直找不到燕悔的话。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虽说没有线索很难找起,但呆坐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呵!”柳子絮焦急道。他脑中闪过许多画面,有饿死街头的、冻死路边的,还有被卖入妓院的,每一个都教他心惊胆跳。
  而萧聿事实上也没有外表看来那般冷静, 他思索着燕悔可能的去处,在一无所获后又计划着何才能尽快将她找到。
  该死!他对她的了解是这么少,少到他几乎要大声咆哮了。
  “总之先让各个铺子帮忙注意,我去找人画张悔儿的人像。”柳子絮提议,见萧聿并不反对,便召了萧福来,并把事情交代给他:“图画好的话先让我看一看,画得不像可就白费工夫了。”萧福领命而去,柳子絮则转身对萧聿说:“我要到城里去找一找,你呢? 要一起去么?”萧聿考虑了半晌后点头,虽然他并不觉得在街头乱钻就能找到人,但在尚无具体方法之前,四处去晃晃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        ★        ★
  时光飞逝,距离燕悔离开薛府转眼已过了三年,虽然萧聿和柳子絮曾倾尽全力寻找她,其间甚至还向皇室调借人手,但燕悔就像平空消失了一样,最后的线索是城外一间破庙里的包袱。
  小翠证实那包袱确实为燕悔所有,但也仅是如此了。却没有人看见燕悔进了这座庙,也没有人看见她离开,他们抱着最坏的打算寻找尸首,却仍一无所获。总之燕悔至今生死未卜,而记得这个小孤女的人则已经是少之又少了。
  柳子絮当然还记得她,他这个乖巧善良的义妹始终令他思念不已; 另外他也非常自靓,是他心软让悔儿留在薛府,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结果。
  唉! 没想到悔儿和他的兄妹缘份这般浅薄,一想到她或许已经不在人世,柳子絮就一阵鼻酸。
  至于萧聿,柳子絮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燕悔。
  燕悔失踪十天后萧聿走了趟薛府,一个人,没有动刀动剑,只对薛京山说了这样的话:“我要你的钱,还要你儿子的命。”他是听小翠说起才知过有这么回事。还听薛京山吓得跌坐在地,久久都起不来,但还是佯装镇定,说他可不是给吓大的。
  然而萧聿可不是吓人,他一开始行动就让薛京山丢了一半以上的家产,逼得薛京山带着女儿登门求饶,似乎想以薛如梦的美貌和冷鹰山庄攀亲。
  结果萧聿笑了,没说其它话,只问起他儿子薛如龙。
  薛京山闻言一怔,随即想起萧聿当时说的话,脸色瞬间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忙拉着女儿连滚带爬逃离山庄。
  这些是柳子絮亲眼所见,而且也大感痛快。像薛家父女这般自私无情的人,真应该给他们一些永生难忘的教训。
  “你不会真要薛如龙的命吧?”事后他曾这么问萧聿,萧聿则是冷笑不语。
  柳子絮开始为薛如龙担心; 他完全不像他爹和妹妹,是一个颇为宽厚的人,更何况他对悔儿也很照顾,从没有欺负过她,真要说有什么,也不过是动了想娶悔儿的念头,但这也罪不至死呵! 不过他的担心暂时是多余了,隔天城里就传来薛京山举家迁离汴京城的消息。
  萧聿听见这事时面无表情,半晌后才扬起嘴角道。
  “逃了么?那老头还不是太笨嘛!”
  “算了吧,萧聿,留条生路给人。”萧聿冷哼。
  “这话你应该去对薛京山说。”
  柳子絮无言。
  薛京山和他女儿实在不值得同情,当他们打骂悔儿、将她赶出去时, 可曾留过什么生路给她? 直到现在,三年过去了,汴京城里仅留一座薛宅废墟,而他也没有听说萧聿再对薛家采取什么行动。
  所以,偶尔柳子絮会这么想: 薛衣三口能逃过此劫完全是因为萧聿已经逐渐遗忘了燕悔,毕竟时间能冲淡一切;何况萧本对悔儿的感情或许还没有他来得浓,也或许他们之间根本就谈不上“感情”两个字。
  不过这些柳子絮都无法证实, 因为他不想开口问萧聿、不想再提起燕悔的事;如果萧聿真忘了她,就让他这个做义兄的在心底默默牵挂她吧。
  悔儿,她可还好?
  ★        ★        ★
  春雨楼,汴京城最大的酒楼,萧聿凭栏而坐,由二楼看着外头的人来人往,热闹的气氛却始终进不了他的眼。
  萧聿也说不出自己是怎么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很突然地,这世上好像没了新鲜事,再没有什么可以教他开怀大笑,虽然他原本就甚少笑。
  昨夜他刻意放纵自己,在迎君阁和他们的当家名妓彻夜畅饮、恣意欢爱,却只换来今晨的头痛欲裂,他的心依旧焦躁烦闷。
  怎么了?酒也喝了,女人也抱了,他究竟还想要什么?更多钱么?萧聿在心里问,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缺少什么,但是那种空空的感觉一直如影随形,他觉得自己似乎在寻找什么。
  然后燕悔的脸孔出现在脑中,就像这三年来的每一次,她总是突然就闯了进来,教他挡都来不及挡。
  萧聿不悦。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还记得那个女孩,事实上三年来他根本就从没忘记过, 只要他稍稍闲下来,眼前就会出现她那张粉嫩的脸蛋;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在吻她、占有她的春梦中惊醒。
  这算什么? 他萧聿难道是中了邪?阄让一个小女孩逼他到这种地步!他绝口不提燕悔, 却把那块在破庙中找到的包袱布随身带着,几次气到极点想扔了它,也有几回都已经扔出去了,结果,这块布现在还在他身上,整整齐齐折好了搁在怀里。
  看见那块布巾,他会想着她究竟还在不在人世? 失踪三年一点音讯都没有,这不是死了又是什么? 难不成她去了极远的地方,远到赶出他的势力范围?该死!这事不管再怎么想都没有答案,还想它做什么? 萧聿仰头饮下一杯酒,冷然的双眼有了些许情绪。
  他是否害死了一个女孩呢?
  这是三年来他首次去面对这个问题,之前他一直告诉自己那丫头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甚至还想过她死了也罢,恰好可以证明那算命确是一派胡言。
  或许无情,但这就是他,萧聿,他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心软,居然会打心底冒出那么点歉疚。
  就为了证实一个荒谬的预言,牺牲一条人命得么? 近来萧聿也经常想起这个问题,他渐渐觉得自己是不是太闲了,明知江湖术士的话不可信,却还赌气硬要扯上他人。
  子絮说的没错,燕悔实在无事,如果时间能够倒回,他一定会公平对她,绝不会有先入为主的偏见。
  咦?他这是在做什么?忏悔么?去!
  萧聿愈来愈不开心,怎么最近都没有好玩的事呢?简直要闷死人了!他把酒杯扔在一旁,拿过酒壶就往嘴里倒,边喝边无聊地四处瞧着。
  究竟在忙些什么?每个人都走得这么快。
  扯了扯嘴角,又要喝酒,头一低;忽然看见酒楼人门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至于萧聿为何会注意到那个人,大概是因为他怪异的穿着吧! 枯木色的上衣和裤子,看起来算不上脏,但样式和一般人所穿的明显不同,几乎每个经过他身边的人都会转头看他一眼。
  另外就是他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刚才就一直在酒楼门口走过来走过去,有时候甚至绕起圈子来,让人想不去注意都难。
  挺有趣的嘛!
  萧聿找到了消磨时间的对象,就这么边喝酒边观察着那人,偶尔那人会朝酒楼里探探头,萧聿愈看愈觉有好玩,脸上露出难得的浅笑。
  他究竟在做什么?该不会是想在那儿踩出个洞来吧?萧聿想着,强忍住大笑的冲动,没想到楼下那家伙就像听见了他的笑声似的,忽然间停下脚步,并且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说不出谁比较吃惊,那人在愣了半晌后拔腿就跑; 萧聿则是听见酒壶掉落地面的声音才回过神来,此时那人已经钻过人群消失在大街那一头。
  萧聿抛出银两,人就这么从二楼跃下,追了上去。
  ★        ★        ★
  小小的个子卯尽了全力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上气不接下气,边跑还边回头,直到确定那人没有追上来,这才躲到一条小巷子里抚着胸直喘气。
  那不是萧聿吗?一定是他没错啦!这也实在太不凑巧了,京城这么大,谁不好碰竟然会碰上他,如果不是跑得快“跑得很快嘛! “低沉带点嘲弄的声音响超,显然萧聿已经追上来了,而且是一点都不喘。
  “你……”
  在对方喘息不已时,萧聿将那小个子一把给拉了过来,盯着那张脸看了长久。
  “燕悔?”萧聿问,然后用手拨开她复在额上的头发,露出了眉心上的那个红点。“果然是你。”“你……你……”燕悔受到的惊吓太大,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是飞过来的么?什么时候到了她后面呢?差点把她吓死了。
  “你不记得我了?”萧聿眯起眼睛。
  燕悔点头。
  “记得,我记得!可是你……你可不可以别靠我这么近?”她说,声音有些颤抖。
  萧聿一听耸起了眉。
  “如果我说不行呢?”
  “不行啊?那……”怎么办?该怎么办呢?燕悔眨眨眼睛,觉得眼泪快掉下来了。
  “为什么打扮成这副模样?”根本没打听她说,萧聿又问道。
  “这个……爷爷说……”
  “你什么时侯跑出个爷爷来了?”萧聿提高了音量。
  “爷爷他是——”
  “罢了,这么多事一时半刻也解释不清,先回去再说吧。”“回去?”燕悔猛摇头。“不,我不行——”“你是要自己走呢?还是要我抱着你走?”“抱……抱我?”燕悔脸都白了。
  这个人是不是从来不听别人说话的? 自己问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却完全不管别人怎么回答。
  “要我抱你么?没问题,”萧聿手一捞,轻而易举地抱赶了她。
  “啊!”燕悔掠呼一芦,随即使开始挣扎。“我不能跟你走,我得找爷爷啊!”“你、一、定、要、跟、我、走。”萧聿对她说,而且说得很清楚。
  “等一等!让我先找到——”燕悔突然抓紧胸口,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
  好痛!她的胸口又疼了,一直都好好的呵!为什么忽然又发作了?她喘息智抓住萧聿的衣服。
  “我…”我有点不舒服,请你,…拜托你放我下来。“萧聿挑起眉凝视她,半晌后才开口:“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大夫。”终究他还是没有放下燕悔。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7-06-23
第六章

  “悔儿?真的是悔么?”看着萧聿怀中那张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柳子絮的激动真是难以盲喻。
  “义兄,好久不见了。”燕悔强忍不适,挤出笑容。
  “真的是你?悔儿我不是在作梦吧?”柳子絮眼里泛着泪光,迎上前去就要拥抱睽违已久的义妹。
  结果萧聿一个转身,柳子絮抱着了柱子。
  “她又不舒服了。”萧聿说道。
  “那你还抱着她?想害死她啊!”柳子絮一听燕梅身子不适,也不计较萧聿方才怎么对他,马上就恢复了大夫身份。
  “为什么我抱着她就会害死她?”萧聿寒声问,但还是让他将燕悔放在椅子上。
  “不要紧, 我已经好多了。”燕悔说,而且这是真的,坐上,椅子后她真的感觉舒服多了。
  “放轻松点,悔儿,”柳子絮边替她把脉边对她说:“你用不着紧张,也不用害怕,没有人会伤害你的,即使是萧聿也不会。”燕悔闻言摇头。
  “我并不害怕……”
  “我始终找不出你的病因,我想这是你的心理作用。”见她一脸疑惑,柳子絮解释道:“也许你下意识里对某个人或某件事感到害怕,整个人绷得太紧了,所以才会引起胸口疼痛。 ““你义兄所谓的某人就是我。”萧聿干脆明说了,不过脸上一直结着霜。
  “你很怕他么? “柳子絮柔声问;”没关系,你尽管老实说。“什么尽管老实说?被”讨厌“的人又不是他!萧聿冷冷瞪了柳子絮一眼,走到一旁不再看他们。
  “我……”燕悔思索着:“我怕他么?为什么呢?”她自己也没有答案啊!“不知道么?那就别想了。”柳子絮拍拍她的手。“听义兄的话,以后见了萧大哥就深吸几口气,他那个人其实很很温柔的,一点也不可怕。”“是么?”燕悔脸上写满杯疑和忧心。
  “当然。义兄怎么会骗你呢?我可以保证萧聿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你根本就用不着怕他。”“嗯。”燕悔终于点点头。
  “你们说够了没有? 她还欠我一个解释呢。”萧聿冷冷的声音随即响起。燕悔又是一阵畏缩。
  “用不着这么急吧? “柳子絮对他使眼色。”悔儿刚进门,至少让她歇一歇。“”她是我抱回来的, 累的人是我。“”但是悔儿人不舒服。你可别忘了这是谁害的。“他这位萧姓兄弟究竟会不会看人脸色?真是气死他了。
  萧聿的脸色才真是难看,不过他倒很难得地并没有发作。只是以同样冷的声音道:“如果再让她跑了,我会拆了你的骨头。”说着转身便走,燕悔看了看他的背影后转头问柳子絮:“义兄跟萧大哥不是好朋友么?”“是埃”萧聿本就只有他这个朋友而已。
  “可是刚刚他说要拆了你的骨头……”“哈! 哈哈!他就是这么温柔的人。”柳子絮又拍拍她的手,只要你别再像上回一样忽然失踪,我的骨头就会好好待在我身上了。“
  ★        ★        ★
  “可是我不能留在这里,义兄。”“因为萧聿吗?我说过他不会伤害——”“不是因为他,而是我必须去找爷爷。”“爷爷? “柳子絮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侯冒出了个爷爷来?“”萧大哥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但我现在没有时间解释——“”柳公子!“萧福在这时侯来到大厅。
  “什么事?萧福。”柳子絮转头问。
  “外头有位老妇人想见您,她说无论如何要请您救救她儿子, 我说您正忙着,她却跪在大门口怎么都不肯起来。”柳子絮点头。
  “我知道了,你让她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来。”“你快去吧,教人要紧。”燕悔说。
  “你不会走吧? 想想我可伶的骨头埃”柳子絮笑着站起来。“我会让萧聿过来,如果你真急着找爷爷,就说服他。记得,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哪里温柔了?燕悔很想问,但柳子絮已经走了,而正当她还在犹豫着该不该趁机溜走时,萧聿已然回到大厅,就坐在她身旁。
  “子絮叫你找我。”
  “我……”燕悔又觉得呼吸困难, 她拼命吸气又吸气,倒真的感觉好些了。“我想请你让我离开,我得去找爷爷。”“你何时有了个爷爷? “萧聿问,而因为柳子絮再三交代过,所以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凶狠。
  “三年前……”
  “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赶出薛府后去了哪里?”“我在破庙里睡着了,睡来时爷爷就在我面前。”萧聿蹙眉,试着从她简短的回答里知过更多。
  “那个人其实并不是你爷爷吧?”他问。
  燕悔低头,她还是无法喜欢这个人。
  她是没有亲人,但也用不着一再提醒啊!“他要我喊他爷爷,而且他对我很好,非常非常好。”她说。
  萧聿看了她一眼,没有在这话题上多说什么。
  “这三年来你都跟他——你爷爷住在一起?”燕悔点头。
  “住在什么地?”
  “山上。”
  “一直都住在山上?”
  燕侮又点头。
  “今天是我第一次下山, 因为爷爷……爷爷他不见了。”她伸手抹去不断落下的泪。 “昨天早上我一醒来就没看见爷爷,原本以为他打错去了,但是等了一整天他都没有回来,我……我整夜都睡不好, 于是就到外头去等他,结果看见树上有张纸,用刀子钉着,上头写着要找爷爷就到城里的春风楼。”“你识得字? ““爷爷教过我。”燕悔抬起头看他,一双被泪水浸透的眼睛教萧聿一阵心悸。“爷爷是不是被坏人带走了?不然为什么会有这张纸?还有刀子?”“别哭了。”萧聿皱着眉说。
  燕悔又开始抹眼泪,但愈抹愈多,然后她开始啜泣。
  爷爷究竟在什么地方?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亲人,如果爷爷跟爹娘一样离开了她……不!她不要,她不要啊!燕悔哭着走向萧聿并躲进他怀里,这举动令萧聿错愕至极,全身就像石头般僵硬。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问,不自觉提高了音量。
  “爷爷说想哭的时侯就过去让他抱抱。”那个死老头,他会找到他,然后剥了他的皮!“我可不是你爷爷。”萧聿说,但仍伸手将她拥在怀里。
  “以后别随便找其他人抱抱,就算是你爷爷也不行,知道吗?”“咦?”燕悔抬起头,微张的嘴恰巧就贴上了萧聿的唇。
  ★        ★        ★
  打从在春风楼看见燕悔,萧聿就知道自己从未忘记过她。就因为她始终都在他心里,所以他才能一眼就认出一身男装打扮的她。
  三年了,她出落得更加美丽,即使是穿着粗布衣裳,长发凌乱地束在脑后,头上还扎着头巾, 但她纯真灵性的美依旧难以掩饰,只要看着这么对水汪汪的眼睛,萧聿相信任何人都会沉沦。
  现在他就有难以自拔的感觉,把她抱在怀里已经是极限,他无法再佯装对她凑过来的红唇无动于衷。
  他要她,三年前就要她,现在失而复得,他焉有不要她之理?萧聿攫住她的唇,手强横地撑在她脑后阻止她逃离,他尽情吸吮咬啮,不断逗弄她嫣红柔软的唇瓣,直到两人都呼吸急促难以自持,他才稍稍移开双唇, 但随即受不了诱惑似的转而攻击她雪白的颈子,令得她又开始轻声呻吟抽泣起来……“不许哭!”萧聿哑着声音道,他己完全陷入她柔软肌肤的迷咒里。
  “爷爷——”
  “什么? “萧聿倏地抬头,以怒吼打断了她的话:“那个老头子也这么对你?”“没有,”燕悔摇头。“我……是爷爷从不曾对我这样。”爷爷只曾抱着她,拍拍她的背,为什么他要咬她的嘴,还舔她的脖子? 萧聿的怒气稍稍褪去,剩余的部分是对自己的不满和懊恼。
  她太吸引他了,而他可不喜欢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他要这个女人的身子,但不要她操控他的喜怒哀乐。
  “你爷爷本来就不该这么对你,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萧聿对她说,连他自己都听得出这话里的占有意味有多重。
  “如果爷爷不该咬我的嘴,为什么你就可以?”燕悔疑惑地问。“你以前就咬过我的嘴,趁我睡觉的时候。”听她提起三年前的偷香行为,萧聿竟觉得有那么点羞愧。当时她不过是个孩子,却可以教他产生那么强烈的反应,这对他而言根本是一种耻辱。
  “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你要咬我的嘴?”燕悔逼问。
  他刚刚又让她的胸口好难受,不过现在好些了。
  “看来你那个爷爷什么都没有教你。”一直待在山上的她跟十二岁时没什么不同,在心智上。
  “爷爷教我写字, 教我辨别有毒的花草,还教我怎么做陷阱抓野兽……”燕悔着说着又掉下眼泪。“怎么办? 要怎么做才能救爷爷呢?”“不是叫你别再哭了吗?”萧聿挺眉,最后却轻叹一声道:“我知道了,把那张纸条给我看看。”燕悔掏出折叠整齐的纸条递给他,萧聿推开来开始看。另一只手依然牢牢地环着她。
  “我不哭了,让我下去吧。”燕悔仰头说。
  “待在这里就可以。”萧聿回答,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纸上。
  然而萧聿发现这其实很不容易,因为燕悔一直在他腿上动来动去,令他的欲望逐渐向下腹凝聚。
  萧聿知道他应该让燕悔回位子上坐好,偏偏他又像犯了自我虐待的怪病,竟享受着那伴随痛苦而来的一丁点快感。
  他病了! 居然任由她在他身上点火,这丫头可是压根儿就下知道如何灭火啊!“你非得这么动个不停么?”当她又在他腿上磨蹭,萧聿忍不住放下纸条咬着牙问。
  “啊,对不起,我压疼你了是不是?”燕悔带着歉意说“我还是下去比较好,这里不怎么平坦…”萧聿有些气闷,他很清楚她说的“不平坦”指的是什么. 该死!何止是不平坦而已,根本是已经高高举起了。笨女人! 萧聿终于让燕悔坐回旁边的位子,然后指着那张纸问道:“这上头的字是你爷爷的笔迹么?”“看起来是很像。”燕悔回答。
  “爷爷在京城春风楼等你,上头是这么写的吧?”“嗯。”燕悔点头。
  “看起来像你爷爷约你在酒楼喝酒。”燕梅惊愕地张着嘴:“这——这怎么可能?我根本不会喝酒,而且爷爷一直不许我下山的。”她说。
  “我在春风楼坐了一整个早上,没在那儿看见什么老头子。”“那爷爷究竟到哪儿去了呢?”“你可别又哭了。”萧聿见她的眼睛在瞬间又变得湿润,忙出言警告她。
  “可……可人家担心啊!”她吸吸鼻子。
  怎么回车?她失踪了三年,再出现时却更像个孩子。
  “我知道了。”萧聿无奈道:“现在就带你回春风楼去确定一下。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如果在那里找不到你爷爷,你可得乖乖跟我回来,不许再吵了!”燕悔猛点头,只要让她去找爷爷,她什么都可以答应。
  “先去换套衣裳吧,我已经让小翠去替你准备了。”小翠? 好熟的名字……啊!难不成是——看着她脸上换过各种表情,萧聿的嘴角不由上扬。
  “就是那个小翠, 她已经在一年前嫁给萧福了。”
  ★        ★        ★
  燕悔和小翠的重逢充满笑声和泪水,但因为小翠怀有五个月身孕,两人的拥抱就像隔着颗球, 令她们忍不住又是一阵笑。
  “少主没有说衣裳是为你准备的,我真的没想过今生还能见到悔儿你,你就这么无声无息消失了三年,怎么想都觉得你肯定是遭遇不测了,啊!真是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对不起,小翠姐,让你担心了。”“柳大夫也很担心啊,他和少主四处找你,据说还找来大内高手帮忙呢。”“什么是大内高手?”“就是皇上身边的护卫,个个都身手了得喔。”“他们怎么会帮着找我呢? 我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少主开的口,皇上当然二话不就应允了,我们庄主夫人和当今皇后可是情同姊妹的好朋友。”“萧大哥么? “燕悔有些诧异。义兄当然会为她担心,但是他——她从没想过萧大哥会费心找她。
  “是啊,你不知道少主有多生气,他挑了薛府,还扬言要杀了少爷——”“挑? “燕悔又听不懂了。
  “听是把薛员外的生意都给抢了过来, 因为他和薛如梦待你这么刻保”“那……那也用不看杀少爷吧? 少爷从没有欺负过我。”“他还活着啦!因为薛员外带着剩下的家当,和儿子女儿连夜离开汴京城了。”燕悔一听,总算松了口气,她可不希望自己成了间接的刽子手。
  “所以小翠姐才到冷鹰山庄来的么?”她问。
  小翠点头。
  “少主好心收留我,当然,柳大夫也替我求了情,他们两个是我生命中的贵人,还有悔儿你也是。”她抓着燕悔的手。
  “我?”燕悔眨眨眼。“可是我根本没有帮你什么——”“认识你就够了。”小翠笑着:“因为认识了悔儿,所以才有现在的我。”她抚着肚子,一脸满足的神情。
  燕悔其实不太明了她所说的,但她觉得小翠姐好美啊! 虽然大着肚子,散发出一股母性的光辉,这种幸福的表情是因为有了自己的家庭吗? 燕悔心想自己大无法了解这个,因为除了爷爷,她根本就没有体会过家人所带来的温暖。
  发现已经耗去不少时间,小翠忙让燕悔换上新衣服,替她梳了个简单又不失俏丽的发髻,披散的头发则理得又柔又顺。
  “悔儿变得更漂亮了,这么红的小嘴和这么白的皮肤,根本就用不着胭脂水粉,嗯,大功告成了!”小翠笑着拍拍她的肩,显然对自己的手艺相当满意。
  “谢谢你, 小翠姐。”燕悔不太习惯这样的装扮,但是一想到小翠姐挺着肚子为她忙了这么久,她就说不出其它的话了。
  但是小翠姐真的没有骗她吗? 如果她这身打一点都不奇怪,为什么萧大可会一直盯着她看呢?好像她头上忽然长出了角似的。
  萧聿于是带着燕悔重返春风楼,不过可惜他们并没有找到她口中的爷爷,春风楼的伙计也说没见过这样的老先生。
  燕悔刚燃起的一线希望就这么破灭了,她不懂为什么爷爷没有在春风楼出现,纸条上明明写着要她到那里去找的啊!现在该怎么办呢?燕悔早已六神无主了。
  ★        ★        ★
  在春风楼外站了好一会儿,萧聿终于开口:“回去吧。”“可是爷爷…”“我可是带你来确认过了, 他根本就没有来过春风楼。”“会不会……”燕悔忽然想到——“爷爷会不会已经回山上去了?我——”“你不能回山上去。”萧聿就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立刻予以否决。
  “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能回山上去?”“我的女人自然要跟我住在一起。”萧聿说得轻描淡写。
  燕悔闻言,脸皱成一团。
  “我怎么会是你的女人呢?”
  “要不是你笨得连人都不会看,五年前你就该是我的人了. “五年前?燕悔认真思索着。
  “啊!”她忽然低呼。“你还在生气,因为我选了薛姑娘而没有选你。”萧聿白了她一眼。
  “你看不出她是个坏心肠的女人么?”他问。
  “可是你看起来比她更——”“什么?”萧聿扬起眉问。
  “没……没什么。”燕悔忙摇头。“是我自己的关系,我一看见你就莫名地感觉害怕,所以才想要跟薛小姐走的。对不起,还让你挨了她一鞭,一定很疼吧?”她说着,伸手去碰触他脸上的疤。
  “小伤罢了。 “萧聿道,任由她的小手在他脸上轻抚。说来奇怪,她的手算不上柔细,带给他难以言喻的酥软感受。
  该死!他当真彻底迷上她了么?
  “我有什么可怕?”萧聿抓住她的手问。
  “咦?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么?”燕悔诧异问道。
  萧聿的脸色有些发青。她哪里怕他了?根本什么话都敢讲。
  “那天我明明非常客气,”脸上也堆满了笑,这样还不够么?“他冷冷问。
  哎呀!生气了。
  燕悔畏缩了下。
  “都已经是那么久以前的事了,不能原谅我么?”她可怜兮兮地问。
  “你——”萧聿大怒。“你以为这种小事能惹我生气么?”明明就很生气啊!这话燕悔不敢,只有低着头站在那里。
  “算了,回去吧!”萧聿道。
  “可是爷爷——”
  “别再提那个老头子!”萧聿咬牙。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爷爷?”燕悔也生气了,她不许任何人批评她唯一的家人。
  “他把你从我身边偷走了!”
  “爷爷救了我!”
  “如果你一离开薛家就来找我,又何须他来救你?”“我怕你,怎么可能去找你呢?我连去跟义兄辞行都不敢。”“你怕我?刚刚不是还腻在我怀里让我吻了个够么?”萧聿低喊。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他对她好凶,燕悔鼓着双颊转过身去。
  “你不懂?要不要我再示范一次啊?”萧聿抓住她的肩将她转了回来。
  “你抓得我好疼啊!”燕悔苦着脸嚷。
  萧聿立刻松开了手,即便再怎么生气,他也没打算要伤害一个女人。
  “你总是这么霸道,难怪人家会怕你,我……我要回山上去等爷爷。”燕悔说完转身就跑,萧聿则是一阵错愕,愣了半晌才追上去。
  该死!她竟敢当着他面就这么跑走,她真以为能逃得了么?
  ★        ★        ★
  “不许你走!”萧聿轻而易举地拦下燕悔,她则“碰”地一声撞入他硬如磐石的怀里。
  “好痛……”燕悔捷着鼻子啜泣。“为什么你要这么欺负我?”“我说过你要跟我回庄里去,是你不听话。”萧聿,语气因为她的眼泪而变得轻柔了许多。
  “为什么我一定要听你的话? 我的话你不也从来不听?”萧聿闻言为之气结!他对她己再三容忍、百般宠溺,这丫头竟还得寸进尺,难不成她真以为他会乖乖让她牵着鼻子走?“你——”为了压下怒气,萧聿深吸了口气才道:“你真是不知好歹。”“我怎么会不知好歹? 我义兄和小翠姐是好,你就是坏,我和你明明非亲非故,你逼我非得跟你回山庄。”燕悔鼓看双颊,气呼呼的说。
  “什么叫非亲非故?你给我说清楚。”萧聿问,声音寒得让人打颤。
  燕悔当然也怕,只要他沉下脸来就能吓着她。
  “这……总之我一定要回山上,说不定爷爷已经回家了,他找不到我会担心的。”她说着, 抬买看看萧聿,见他依旧是面罩寒冰不发一语,燕悔开始扁嘴,接着就号啕大哭起来。
  “我要爷爷,我要爷爷啦!”她边哭边嚷。
  莆聿闭了闭眼睛,再以极冷的眼神赶走了好奇驻足的路人。
  “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哭什么?”他拉过她,用袖子替她擦去泪水。“你究竟要怎么样?”“我要回山上等爷爷。”燕悔吸着鼻子。
  “如果等不到呢?”
  “一定等得到的。”爷爷才不会丢下她不管,他一定会回来的。
  “那就走吧。 “萧聿脸上的冰一化了。”我陪你上山等三天,三天之后如果仍不见你爷爷,你就得乖乖跟我下山。“”如果爷爷回来了呢? ““你还是要跟我下山。”“那怎么行?我不可以丢下——”“快带路,当心我改变主意不上山了。”萧聿冷冷打断她。
  又没有人硬要他去啊!
  燕悔嘀咕着,不情愿地朝着回上的路一步步走去。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7-06-23
第七章

  萧聿发现燕悔所说的山上其实是京城近郊的一座小山,不是太高,路途也称不上远,不过因为盛传这里有猛兽出没,还出过几条人命所以早就少有人在此出入,毕竟这山上除了野兽之外什么也没有。
  “你在这山上住了三年?”一来到山脚下,萧聿就挑高了眉问。“这里有吃人的猛兽,难道你那个爷爷没告诉过你? ““那头老虎已经被爷爷收拾了,虎皮这会儿就铺在爷爷床上。”想起往事,燕悔露出了微笑:“原本爷爷要把虎皮给我用,是我不肯收。爷爷年纪大了,他更需要那张又软又温暖的兽皮。
  瞧她,每说起那老头就一脸陶醉,教人看了就直冒火。
  萧聿在心里咒骂,眼睛眯了起来。
  “也许这山里还有其他猛兽,他怎么能让你住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他说。
  “爷爷会保护我,而且我平常几乎都不出门的。”燕悔抬头看他。“你怕么?如果你不敢上山,我可以自己——”萧聿低头咬了她的唇,他简直是气坏了。
  “好疼啊! “燕悔霎时就泪汪汪的,手着嘴一脸委屈。”为什么要咬我?咸的,一定流血了。“萧聿拉开她的手,审视着她小巧的唇,果真在上头看见一颗血珠子。
  他以手指抹过她的唇瓣, 而低下头以唇代之,即使燕悔眼中还淌着泪,萧聿毫下留情将她彻底吻了个够。
  燕悔嘴巴疼不说,胸口也隐隐痛了起来。她开始试着推开萧聿, 她应该让他知道她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
  然而萧聿根本是不动如山,不仅在她唇上又吸又咬,另一只手甚至还能在她的腰、背四处游走,最后居然伸进她的衣服里,隔着簿簿的里农在她胸前的圆润缓缓摩擦。
  燕悔喘不过气来,却又不懂她的身子究竟出了什么错。
  刚刚明明很难受的,嘴和胸口都好疼,为什么这会儿又觉得浑身酥麻,还有种难以形容的怪异感受?她一定是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得告诉义兄才行。
  燕悔腾云飘浮的脑中闪过这么个念头,不知道萧聿也一样难受。原本只是想惩罚她的不敬,没想到竟会一脚踩进情欲的漩涡,弄得自己原则尽失,狼狈不堪。
  萧聿恼怒地撇过头去,实在无法相信自己会对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产生这么强烈的欲望,打从她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他的世界仿佛整个变了。
  不再沉闷无睡,但充满了情欲和冲突,这两种生活究竟哪一个好? 萧聿实在难以评断。他厌倦了一成不变日子,但也不喜欢失去主控权的感觉。
  “萧大哥……萧大哥……”燕悔可怜的声音唤回了萧聿的注意力。
  “怎么了?”他冷冷地问,为自己下腹的蠢蠢欲动深觉气恼。
  “你的手……你的手不要再捏人家了好不好? “燕悔喘息不已,双颊红得似天边的晚霞。
  萧聿这才发觉自己的手遗留在她的衣襟内,而且就像有自己的意志似的轻捻着那颗突起。天! 他就像饥渴了半辈子的毛头小子,恨不能就在这荒山野地将她压倒在地,他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 虽然这么唾弃着自己,萧聿的手还是对她小巧坚挺的胸依依不舍,尤其看见她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陌生情欲而不知所措,那楚楚可怜的神情更让他血脉偾张,自制力几乎荡然无存。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他警告她。
  “我……我很难受,萧大哥。”燕悔轻喘着说,还发出令人心痒的嘤咛声。
  萧聿一张俊脸难得地泛起红最,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欺侮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虽然他在这过程中其实是非常享受,真的非常享受。
  嗯,她本来就是他的, 完全拥有她也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现在不是恰当的时机,地点则更是可笑。
  于是萧聿抽回了手,撇过头去轻咳了几声。
  “我们快走吧,天黑之前到不了就麻烦了。”燕悔点点头。
  萧聿拉过她的手正想上山,头一低,正好对上了她胸前那一片雪白肌肤。
  “拉好你的衣服, 想诱惑男人你还早了点。”他怨声对她,气她又一次成功挑起了他的欲火。
  什么诱惑男人?她的衣服明明就是他弄乱的。
  燕悔满怀委屈不敢多说,万一一不小心又惹火了他,只怕她可怜的嘴要遭殃了。
  ★        ★        ★
  发生了爷爷失踪、夜不能眠、急奔下山和巧遇萧聿等一连串的事情,燕悔的体力和精神都已经到了极限,才从山脚往山上走了段路,便脸色苍白地蹲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萧聿转身看不见燕悔,一颗心差点没跳出胸□! 他急忙掉头,幸而就在不远处发现了跪坐在地的她。
  “怎么了?”他在她旁边蹲下,小心检视若她的四肢:“扭伤了脚么?为什么不开口喊我?”“我……我使不上力来,头也很昏。”燕悔虚弱地回答。
  “头昏?是因为我么?”萧聿没好气地问。
  他会让她胸疼,这会儿连头昏都来了。
  “不,大概是太累了。”
  萧聿一听,心情好了些,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对不起。”燕悔在他怀里轻声说。
  “用不着道歉。”萧聿则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他早该注意到她累了,毕竟她只是个小女人,在短短的时间里经历了这么多事。在冷鹰山庄和春风间来回奔波,现在又要徒步上山,再壮的男子都要吃不消,更何况是她。
  而他刚才还恣意轻薄了她呢!
  萧聿抱着她继续往山上走,而燕悔竟已在他怀里沉沉睡去。他走着,不时低头看看她疲倦的睡脸,然后不断加快脚步,最后干脆使出了轻功。
  早就该这么做了,她要好好休息,而他要让她在屋里安心睡一觉。
  萧聿沿着小路飞掠,不一会就看见前头有小屋。此时已是夕阳西下,而燕悔则在他怀里睡得正熟。
  他成了她几声,见她动也不动,于是低头轻咬她的鼻尖,燕悔皱着眉呢喃了几声,这才眨了眨眼醒过来。
  “是不是这里?”萧聿问,又低头吻她,他从不知道自己竟曾如此眷恋一个女人,无时无刻都想贴近她。
  燕悔看了看眼前的小屋,迷朦地点点头。
  “有屋子的话就是了,这整座山里只住了我们这么一户人家。”她说。
  “屋里没有点灯。”萧聿道。
  “没关系, 进去以后我来点。”“我的意思是你爷爷可能不在里头。”这话令燕悔完全醒了过来,即使天色已黑,萧聿仍能清楚看见她眼里写着无助和孤单。
  “我会陪你在这里等他。”于是他又说。
  “嗯。”燕悔这才露出微笑。
  两人于是进入屋内,燕悔并将灯点上,小小的屋里借着这微弱昏黄的光线而明亮温暖起来。
  这小屋非常简陋,甚至没有隔间,进门就是一张方桌、两张木凳子,桌子的两旁则分别有一张床,其中之一就铺着燕悔所说的那张虎皮。
  萧聿四处打量,不敢相信燕悔就在这地方待了三年,这里——这里根本什么都没有!“我去烧水泡茶,顺便弄点吃的,不过可能只有一些野菜,你吃得惯么?”燕悔问。
  “你呢?你吃得惯么?”萧聿反问。
  “我一直是吃这个的, 怎么会不习惯呢?”“这么苦的日子你都肯过,就是不肯来找我?”萧聿怨声道。“我并不觉得苦埃”燕悔不懂他为何不高兴。“如果你吃不惯,我再去找找看爷爷腌的肉还有没有,你不要生气嘛! ““算了,我什么也不想吃。”气都给气撑了。
  “呃,那……那就喝茶吧,我去烧水。”趁着燕悔到后头去。萧聿又一次把这屋子仔细巡视了一遍,怎么看都不觉得这里是人住的地方。
  他绝不会再让她待在这种地方! 萧聿下定决心,不管她爷爷回不回来,不管她会不会又用一缸子的眼泪来动摇他;他发誓一定要带她离开这里。
  他是绝对不可能住在这种地方的,而她,这辈子就只能留在他身边了。
  ★        ★        ★
  一杯茶还没喝完,燕悔又趴在桌上睡着了。萧聿轻叹,将她抱上那张铺着虎皮的床,然后吹熄了灯,自己也在她身边躺下。
  萧卓很清楚这是一种自我折磨,就这么贴着她的身子,他定力再高只怕也很难睡得着。
  的确,他不该傻得躺在一个不能对她为所欲为的女人身边,然而阔别三年,她美丽的容颜令他深深着迷,他想时时刻刻将她拥在怀里,于是选择置身炼狱而放弃了一夜好眠。
  你这会坏了悔儿的名节。
  萧聿可以想见柳子絮一定会这么说,但他怎会在乎? 他要对她做的事可没有一件是在世俗道德所规范之内的。
  而就因为欲火折腾了一整天,萧聿决定自己还是别太贴近燕梅比较好。可这毕竟是一张适合一个人睡的小床, 而旁边的人又已经睡死过去,压根儿就没存丝毫的危机意识。
  入夜后山上愈来愈冷,燕悔下意识朝热源靠近,她拼命往萧聿怀里钻,把脚挤进他双腿间取暖,甚将手伸人他衣内胡乱摸素,直到贴上了他火热跳动的胸。
  萧聿不是圣人,事实上他正是整个汴京城里最不像圣人的人。他恣意妄为,绝少在乎他人感受,一旦他的兴致被撩起,谁也与法阻止他的行动。
  话说回来,这丫头根本不会阻止他,她像只猫似的在他身上不停磨蹭,如果不是深知她的习性,萧聿或许会把她的行为视作一种刻意的诱惑。
  想像着燕悔在其他男人身上做同样的事,萧聿的脸就一阵绿、看来他得找时间跟她谈谈,教教她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当然,他是不包括在那些“不亲”的男人里头的。
  他冷笑想着,燕悔的手突然从他的胸口往下,莆聿倒抽了口气,动都不敢动一下。
  这丫头在做什么?睡死了反倒更不安分!
  幸而她的手在他腹部上停了下来,虽然让莆聿稍稍松了口气,但这毕竟离他的“欲望之源”仅有数指之距, 所以即使他很努力想将注意力转向其它地,依旧很难忽略搁在他肚子上的那只小手。
  嗯。虽然称不上丝般柔软,但却非常白皙好看,如果那只手再往下一点——萧聿倏地坐了起来,因为他的“某部分”站了起来。
  该死!他疯了才会在这种时候胡思乱想!再这么下去,用不着燕悔帮忙,他自己就可以害死自己!萧聿在心里不断咒骂,没想到那天杀的丫头竟真的来凑热闹了。
  大概是他忽然坐起来惊动了她,但又没把她完全惊醒,她迷蒙着双眼喃喃说着些他听不懂的话,之后就动来动去试着要坐起来,结果是她翻身跨坐在他一腿上,原本搁在他腹部的那只手则顺理成章复盖在他的“要害”上。
  萧聿发出低吟,一脸痛苦,但仍不忘狠狠瞪了燕悔一眼。
  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暗哑着声音咆哮道。
  燕悔终于清醒了,她眨眨眼睛,在看见萧聿时显得有些吃惊。
  “你——你怎么会在我床上?”她问,忽然看见了那张虎皮,这并不是她的床。“啊!是我爬上你的床么?”燕悔脸红了。“对不起,我从来没有这样子过,爷爷在的时候——”“别提你爷爷, 先看看你的手放在什么地方。”萧聿觉得自己就要爆炸了,而她竟还在那儿摸来抚去的。
  “手?”燕悔低下头,随即惊楞地瞪大了眼睛。“老天!”“知道做错什么了么?你不应该——”“这是什么? “燕悔语带崇敬地问:“我没有这个东西。”“拿开你的手。”萧聿咬牙切齿道。
  “它好……好奇怪埃”燕悔隔着布料摸索它的形状。
  孰可忍,孰不可忍! 萧聿把他这辈子的耐性全用在燕悔身上了,奈何这根本就是白费心机,这丫头需要的显然不是耐性,而是常识!而他将是那个教她“重要常识”的人。
  ★        ★        ★
  燕悔忽然就被压倒在床上,还来不及发出惊呼,嘴就已经被萧聿用嘴堵住了。
  直到今天燕悔才明白男人的力量原来如此之大,不管如何挣扎,她就是被牢牢地钉在床上,任由他的唇压着她的。
  他为何总喜欢这样?
  燕悔脑中又出现这样的疑惑,但是随着萧聿愈来愈激烈的动作,她的意识也愈来愈不清楚,别说是思考,连自己身在何处都给忘了,整个人沉没在一片恍惚之中。
  好不容易她的唇获得了自由,紧接着沦陷的是她的颈子,他在她的肌肤上吸吮,湿润的舌尖更是令她喘息不已,呻吟连连。
  “不要……不要啊!萧大哥!”燕悔害怕这种陌生的感受,忍不住抓着他的衣服恳求道。
  “已经不是你要不要的问题了。”萧聿抽了空回答。他也是呼吸急促、心跳紊乱,欲望首次在他体内掀起这样的狂涛巨浪。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做错了什么么?”“你是错了,但这可不是惩罚。”萧聿伸手解开她的衣服,很快的,她胸前已是一片赤裸。
  燕悔再怎么无知也明白不能在他人面前裸露肌肤,她急得想用手遮掩,萧聿却不允许。
  “别遮,我想看。”他说。
  寒意让燕悔粉红色的乳尖高高挺起,仅是这么看着,已经无法满足萧聿。
  “好美,太美了。”他喃喃道,伸出舌尖逗弄两个突起。
  燕悔如遭电击,拱起身子哭喊。
  这是什么?这种既痛苦又舒坦的感觉是什么?“不舒服么?嗯?”萧聿沙哑着声音问,并没有停下动作,他的舌再加上他的手,在未经人事的女孩身上燃起炽热的火焰。
  燕悔流着泪摇头,羞耻地闭上眼睛。
  她是怎么了? 居然发出那种声音,明明知道这么做是错的,为什么还觉得舒服?为什么还想要更多?她是坏女人么?萧聿停止他的折磨,转而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我弄疼你了么?为什么哭?”
  “我……我好奇怪。”燕悔啜泣道。
  “哪里奇怪了?”
  “我……”她看着萧聿:“我觉得好热,我的身体里面有火在烧。”“那是因为你想要我。”萧聿微笑。
  “我想要你?”燕悔当然不明白。
  “你不奇怪,你很美。”萧聿说着又在她胸前印下一吻。
  “我要你成为我的,我要你完全属于我。”他说。
  “我不懂。”燕悔问:“一个人怎么能成为另一个人的?如果你是要我给你做丫环,我……我愿意,你不用这么对我——”“我不要你做我的丫环。”“那——”萧聿不待她说完便开口问:“你要我么?悔儿。”燕悔更加疑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要你?我要怎样才能要你呢?”她皱着眉问。
  萧聿扬起嘴角。
  “看来你要学的东西还多得很,不过我可以现在就开始教你。”“那么我可以先穿好衣服么?”萧聿慢慢摇着头。
  “这事要光着身子学比较方便。”他说。
  燕悔很难相信他的话,有什么事是需要光着身子才能学的? 洗澡?“那你……你也要光着身子么?”萧聿点头。这谈话或许有些莫名其妙,却有效地让他拾回了主导权;在这之前他简直急躁得有如初尝禁果的小伙子。
  “这样不好,你和我……我们不应该在别人面前裸露身体。”燕悔认真地告诉他。
  “穿着衣服我就不能这么对你了。”萧聿着,又将头埋人她胸前,引来她一声轻呼。
  “脱掉我的衣服,悔儿。”萧聿抬起头在她耳边低喃。
  “不!”燕悔摇头。
  “听话,我保证我们要做的绝不是什么坏事。”“你……你也要我这么对你么? “燕悔的视线停在他的胸口。
  萧聿的呼吸又开始急促,光是想像她粉红色的舌尖在他胸上游移,萧聿便觉得他再也无法等下去了。
  “我要你这么对我,我要你对我做许多许多事。”他说着,开始解开自己的腰带。
  “你要我做什么?”见他脱去衣物露出精壮的上身,燕悔不禁脸红了。“如果是你刚才做的那些,我一点也不会。”“我会教你。”萧聿说着,低头占据了她的唇。
  ★        ★        ★
  好痛!真的好痛!
  燕悔蜷缩在床角啜泣,不明白萧聿为何要对她做这种疼死人的事情。
  他真的这么恨她么? 只不过是做了别人的丫环而已啊抑或是为了她离开薛府时没有去找他?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她都已经拼命道歉了不是么?萧聿从激情中恢复,回过神来竟发现燕悔不在身旁,他倏地坐起,双眼在漆黑的屋里四处搜寻,直到听见抽泣声,这才看见窝在角落的燕悔。
  她在哭?
  萧聿蹙眉,随即明白是自己弄疼了她。
  “过来。”他朝燕悔伸出手,她更往墙边缩。
  萧聿见了轻叹道;
  “过来这里,悔儿,我有话对你说。”“我很痛。”燕悔哽咽低语。
  “我知道。”萧聿起身将她拉过来,让她在身旁躺下并替她盖好被子,然后低头深深吻她。
  燕悔不由害怕起来,泪珠子一颗颗滚落。
  “不要再做了,求求你。”
  “不会再做了。”今天不会再做了,萧聿在心里加上这么一句。
  “听我说, 悔儿。”萧聿轻咳两芦。“这——女人的第一次会疼是必然的。”“第一次?”燕悔白着脸低喃。“不会有第二次了吧?你刚刚答应过的。”“以后就不会再痛了。”骗人!燕悔想这么对他说,但她只是拉清被子默默掉眼泪。
  “悔儿,”萧聿耐着性子。“男人和女人做这事是天经地义的。”“你说谎!”燕悔终于脱口而出。
  “是真的,所有的男人女人都这么做,否则你以为小婴儿是怎么来的?”“不是送子娘娘给的么?”燕悔谅愕地喊。
  “当然不是。”没有娘的孩子还真可怜,萧聿在心轻叹。
  “这么说来小翠姐也是……”“是呵!”萧聿微笑。“因为她跟萧福也这么做,肚子里才会有小宝宝。”“啊?”燕悔怔忡了好半晌,忽然回过神来。“这么说我的肚子——我也会有小宝宝了?”萧聿闻言一愣!小宝宝?他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没这么快。
  燕悔怀着他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 如果生了个相貌像她的女孩,那么他这个做爹的岂不是要忙坏了? 真是奇怪了,萧聿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排斥这个念头,虽然悔儿自己也还像个孩子。
  “我肚子里有宝宝了?”燕悔还喃喃自语着,她抚摸平坦的腹部,无法了解小孩子是何时被放进去的。
  “并下是做一次就一定有小孩的。”萧聿拥住她。“悔儿,你喜欢宝宝么?”燕悔点点头。
  “喜欢呵! 我一定会好好疼他,绝对不曾扔下他不管的。”“还不知道有没有宝宝呢。”她的回答让萧聿颇为开心。
  燕悔沉默了会,开口道:
  “萧大哥……”
  “什么事?”
  “做娘的是不是应该爱自己的宝宝呢? “她问”当然了。“”那为什么我娘不爱我呢?我不好么?“萧聿的心一紧,为了那个年幼的燕悔。
  他将她拥得更紧。
  “没这回事,你娘一定也很爱你,因为悔儿是这么好的孩子啊!”萧聿对她说。
  “可是她不要我了,爹常说娘讨厌我,所以才丢下我走了。”“你娘一定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绝对不是因为讨厌你。”“真的么? ““嗯,悔儿一定是你娘的心肝宝贝。”燕悔想哭,但是是一种喜悦的哭泣。
  萧大哥果然是个好人,他是坏人的话就不会这么安慰她了不是么? 虽然他刚才对她做的事很可怕,但那会给她小宝宝耶! 只要这么一想,她的身子似乎也就不那么疼了。
  “在想什么呵?”悔儿她忽然静了下来,萧聿问道。
  “我在想义兄说得没错,你其实也不是那么可怕。”燕悔笑着说。
  萧聿一听冷哼了声。
  “用不着那家伙替我说好话。”燕悔眨了眨眼,有些愣住了。
  “好怪啊! “她露出诧异的表情:“萧大哥好像有两种性格呢。”萧聿听了,可不怎么开心了,这无疑是在指控他对这丫头特别不同。
  毕竟他刚夺走了她的贞操,对她好些是应该的。
  萧聿如此解释他的性格转变,就此结束了他们今夜的对话。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7-06-23
第八章

  因为燕悔始终忘不了第一次的疼痛经验,待在山上的后两天萧聿一直很安分。他得的仁慈是对自己最残酷的折磨,随着时间分分秒秒过去,他的情绪——不应该说他的身子也愈来愈紧绷,令他觉得相当不适。
  幸而时间终究会过去,转眼已经是第三天了,燕悔因为等不到爷爷而不停哭泣,但萧聿已无法在这蛮荒之地再多待片刻,于是他坚持带燕悔下山,唯一的让步是桌上留下纸条,以防万一那老爷爷回来找不到他可爱的孙女。
  老实说,萧聿并不怎么在乎那老头子的死活,只要一起他将燕悔带离他身边整整三年,而且是音讯全无,他就觉得那老头还是别出现在他面前比较好,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做了什么,会教燕梅恨他一辈子。
  在下山的路上,燕悔怎么都不肯让他抱,萧聿无法施展轻功,只得陪着她慢慢走,等回到冷鹰山庄,都已经过了正午。
  然后燕悔又不肯吃饭, 虽然她不哭了,但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而且怎么都不肯踏出房门一步,简直让萧聿气恼不已!她究竟想怎么样?在山上空等又能怎么样呢?傍晚柳子絮打外头回来,萧聿的另一波折磨于是开始。
  “悔儿呢?”柳子絮一进门劈头就问,惹来萧聿一声冷哼。
  “好好的在房里,”他回答。
  听他这么一说,柳子絮紧绷的情绪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你这几天究竟带着悔儿上哪儿去了?知不知道我和萧福四处找你们,都快急疯了。”他拉了张椅子坐下,并替自己倒了杯茶。
  “这出戏萧福之前已经演过了,你可别又来一回。”萧聿不耐道。
  “你这是什么话?悔儿才刚回来,你不吭一声就带着她失踪了三天,难追我和萧福不该着急么?”“你们也知道她是跟我在一块儿,有什么好着急的?”“就是这样才更教人担心。”柳子沽握着拳嚷。
  萧聿眯起了眼睛,柳子絮于是清了喉咙。
  “其实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兄弟,谁都知道你向来是我行我素不理曾旁人的,不过悔儿终究是个姑娘家,你总得替她想想啊!”他说。
  “她的事我自有分寸。”
  “你的意思要我别管?这可不行。”柳子絮摇头。“既然认了悔儿做义妹,我这义兄就等于是她的家人——”“人家现在是真有家人了,你忘了她那个爷爷了? “萧聿提醒他,也成功地把话题带开了。
  “对了, 我还没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呢。悔儿有没有告诉你她怎么会平空多出个爷爷来?”“有。”“那你快告诉我啊!”要他说故事?别开玩笑了。
  萧聿扬扬眉,哼了声撇过头去。
  “你不说?那我问悔儿去了。”柳子絮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你给我坐下。”萧聿开口。
  “你改变主意了?”
  “她累了,你别去烦她。”
  “那就把我想知道的事告诉我。”柳子絮又坐回椅子上。
  萧聿无可奈何,深吸了口气后把燕悔对他的事大略对柳子絮说了一遍。
  ★        ★        ★
  听完萧聿的叙述,柳子絮了解地点点头。
  “原来是老爷爷救了悔儿埃”他说。
  “什么‘救’?他根本就坏了我的好事!”萧聿奇怪地瞄了柳子絮一眼,似在嗤笑他的看法怎会偏颇得如此厉害。
  “话不能这么说,如果不是老爷爷出现,悔儿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更不堪的遭遇呢,难道你没想过这点?”“如果不是他把悔儿藏在山里,我早就找到她把她带回庄里了。”“这可难说,咱们知道悔儿被赶出薛府都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这又是谁的责任?”萧聿瞪了他一眼。
  柳子絮无话可说,当时确实是他阻止了要上薛府要人的萧聿,虽然他没想过燕悔会被逐出薛府,但仍旧是他的责任。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不替悔儿找她爷爷么?”“怎么找?”萧聿看了看他:“只留下一张其名其妙的纸条,谁知道那老头子到哪里去了?”“会不会真的被坏人或仇家带走了呢?”柳于絮蹙眉问。
  “目的呢? 要钱么?你若去过他们住的屋子就知道,一切都是自给自足,在那儿住了三年, 说不定悔儿连银两长什么样都给忘了。”“说起来还真是有点怪,要悔儿到春风楼却又不见人影。”“也许那老头不想要她了。”萧聿冷冷说。
  “喂! 喂!”柳子絮闻言跳起来。“这种话你可别在悔儿面前说,她会受不了的,她亲娘好像在她小时候就抛下她离开家了不是么? ““这点用不着你提醒我。”“我怕你一发火就什么都忘了。”柳子絮说着探过头去。“话说回来,你究竟一个人在这儿生什么闷气啊?”“谁说了我在生气?”萧聿白了他一眼。
  “用不着谁说,我自然看得出来。”事实上想要不看出来还真难。
  “不关你的事。”
  “和悔儿有关的事就和我有关。 “梆子絮大胆假设,并从萧聿的沉默得到证。”怎么? 你们吵架了?“”我怎会闲得跟个小孩子吵架?“”那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不就为了那老头。“”老爷爷啊? “柳子絮不甚同地看清萧聿。”你还是别这么称呼他老人家比较好,万一成了习惯,在悔儿面前改不过来就糟糕了。“”你以为我会在乎?“萧卓嘴硬道。
  “别嘴硬了。”谎话马上被戳破。“我最知道你在不在乎。”“多事! “萧卓撤过头去。
  “老爷爷怎么了? “柳子絮重拾方才的话题;”难不成你们有他的消息了?“”就是没消息她才不开心。“”悔儿会担心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这样就可以不吃饭么?”萧聿的脸又结了层冰。 “她在山上吃了三年的野菜,还说好吃得不得了,也不看看自己瘦得差不多就剩骨头了,还在那儿硬撑着,像话么?”他愈说愈气,干脆吼了起来。
  “不像话,不像话。”柳子絮安抚道:“我会劝她吃点东西,你用不着为了这种事动怒嘛!”“别理她,等她饿够了自然会吃。”萧聿又在嘴硬,不过这回柳子絮决定装作不知道。
  “我看你还是想想办法帮悔儿找她爷爷吧, “他说。”没有老爷爷的消息之前,只怕她会一直这么闷闷不乐。 “萧聿的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站起来不说一句话就走出了大厅。
  ★        ★        ★
  吃晚饭时燕悔仍没有出现,结果萧聿只胡乱吃了两口就摔筷子走人了。偌大的桌于前只剩下柳子絮一个人,他举着手不知道该吃鱼还是肉,只能对着满桌的菜肴摇头叹息。
  萧聿在书房批他的卷宗, 却怎么都无法集中精神,直到 ‘啪地’一声把笔给折成两半,他终于放弃了。
  他起身离开书房,直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燕悔被安排睡在那里,当然,他也会睡在那里,只不过其他人还不知道。
  萧聿”碰“地一声推开门,坐在桌前的燕悔倏地转过头。
  “你——你没有敲门。”燕悔指控地看着他。
  “进自己的房间用得着敲门么?”萧聿说。
  “这里是他的房间?她一点都不知道。
  “那我换一间房——”
  “你给我坐下!”
  还是那种不容置疑的,燕悔只得乖乖坐下。
  “为什么不吃东西?”然后就听见萧聿这么问。
  “我不饿。”她答。
  “一整天什么也没吃,怎么会不饿?”“我在想事情。”“想你爷爷?”燕悔点点头。
  “我在想他有没有东西吃。”她说。
  萧聿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你说什么?”
  “我担心那些坏蛋不肯给爷爷东西吃。”“还不确定究竟有没有坏蛋。”萧聿不得不提醒她。
  “当然有! “燕悔则斩钉截铁反驳他。”爷爷不会无缘无故扔下我不管!“”事实上他是扔下你了。“萧聿扯扯嘴角。”以及一张纸条。“燕悔受伤地瞪着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太过分了!”她试着不眨眼睛,因为那么做的话眼泪会掉下来。
  “我就是这样的人,这点你最好牢牢记祝”燕悔抿着嘴,再次站起来说:“我去别的房间。”“你安待在这里。”萧聿拉住她的手,并使劲让她坐回椅子上。
  “我不要!”燕悔喊,但怎么也无法挣脱他的箝制。
  “别考验我的耐性,我要了你并不代表你可以在冷鹰山庄为所欲为。”他这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听起来教她心好痛!燕侮抚着胸口落泪,萧聿则一脸铁青。
  又哭了!她为何总教他心乱?一个小姑娘竟妄想左右他的心思吗?不可能!就像要证明他绝不受人控制,萧聿拉起燕悔并将她往床上一带,自己随即上前压住她的双手,接着就攫住了她的唇,无视于她睇泪纵横拼命挣扎,硬是撬开她的嘴,更深更深地吻她。
  燕悔从未如此无助,即使是在她被逐出薛府时也没有,爷爷失踪了,而她以为可以信任的人却待她有供人恣意摆弄的玩偶,她不明白自己何以要承受这些,她真的不明白。
  “回应我……”萧聿在她唇边低喃:“抱着我回应我的吻。”燕悔就像没听见似的毫无反应,只是泪水不断落下。
  “悔儿!”萧聿哑声低喊。
  而燕悔闭上了眼睛。
  “可恶! “萧聿咬牙,一把扯开了她的外衣和兜胸,对她的渴望已经到了难以控制的程度,而忿怒则更加速了欲火的蔓延。
  他的手粗暴地揉捏她的胸,唇则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处处红色的印记,失去了理智的萧聿,温柔已经彻底远离了他的心。
  ★        ★        ★
  当晚萧聿尽情在燕悔身上驰骋,一次又一次在她体内释放自己,当他倦极沉睡过去,燕悔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的泪已流尽,就像她的感觉已经麻木一样。虽然从没有人告诉她这样的行为代表什么,燕悔能清楚意识到自己的肮脏。
  好女孩是不会被这么欺负的,这点她明白,而她,大概并不视为一个好女孩吧?燕悔模糊地想着,继而也沉沉睡去。
  隔天天一亮萧聿便醒了,却不见燕悔的身杉,他甚至傻气地翻开被子找,只找到了床铺上的斑斑血迹。
  浅浅的红色看起来怵目惊心,萧聿的脑子在瞬间化为一片空白。
  他做了什么?他对才初经人事的燕悔做了什么?萧聿并非忘了昨晚的一切,当他稍稍冷静了下来,所有的经过就逐渐清晰了起来。
  伸出颤抖的手,却迟迟不敢碰触床上那红色的印子,他想着她所承受的痛楚,强烈的懊悔令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伤害了她,不管是在身体或心理上他都深深伤害了悔儿。她几乎还是个孩子,对男女之事可以说全然无知,虽然她已非处子,但由留下的这些血迹就可以想见他必然待她极为粗暴。
  悔儿一定受伤了,她拖着那样的身子上哪儿去了呢? 萧聿掀开被子下了床,抓起衣服穿上就往外跑。虽然心急着要找人,对燕悔会去什么地方没有丝毫概念。
  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呢?而他又怎么曾睡得这么死?万一悔儿出了事——萧聿愈想愈是心慌,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跑过迥廊,在穿过后院时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瞥见那头有个熟悉的身彤。
  是她吗?还是他眼花了?
  萧卓迟疑着,久久不敢走向前去,怕眼前的人影不过是镜花水月,又怕一旦证实了真的是她,他又该如何向她解释昨夜的事情? 他可不会道歉,因为从没做过,所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始。不过话说回来,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一切吗? 如果可以,如果真的可以,那么他或许愿意尝试——萧聿蹙眉,他在思索自己是否真能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不,他用不着道歉!说出那种话会令他生病,最后他这么决定。
  萧聿不明白自己何以会突然慌乱起来,而现在,一切又回到控制中了。
  他走向凉亨,看见燕悔单薄的衣裳时皱起了眉。
  “你在这儿做什么?为什么不多加件衣服!”他闷声问。
  坐在凉亭里的燕悔转过头,看见萧聿时似乎一点也不讶异,一双眸子反倒在他脸上停留了许久。
  “好像,太像了……”她喃喃过,声音几乎轻不可闻。
  萧聿不知道燕悔在嘀咕什么,但她似乎透过他在看着什么人,这令他感觉极为不悦。
  “怎么了?一大早就发呆。”他冷声问道。
  燕悔回过神来,又看了萧聿一眼后摇摇头。
  “没什么。”她说,又将视线移向正前方。
  “凉亨里弥漫着一股冷凝寂静,燕侮似毫无所觉,萧聿几乎喘不过气来,总觉得胸口闷得很。
  “进去吧,”于是他开口打破了沉默。“这里——风大。”“我想再坐一会儿。”她却这么告诉他。
  萧聿有些气恼,但看清她纤柔消瘦的身子,心底却涌现一丝不舍。
  “你——还好吧?”不知不觉,话已脱口而出。
  “嘎?”燕悔微偏过头看他。
  “你的伤……”萧聿咳了声·其它的话竟说不出口了。“”你要说什么?“燕悔不解问。
  “我……”萧聿深吸了口气:“你呢?难道你没有话要说?”她摇头。
  “你不疼么?”萧聿又问。
  燕悔眨眨眼,半晌后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脸在瞬间染上红晕。
  “究竟要不要紧?你倒是说话呵!”萧聿耐性尽失。
  “我不知道……”燕悔低下头。“应该不要紧吧?已经没那么痛,也不再流血了。”萧聿闻言一阵懊恼,道歉的话到了嘴边,但就是说不出口。
  “我去跟子絮拿些药给你——”
  “不要!”燕悔急忙道:“我不需要什么药!”“为什么?”萧聿皱眉。“擦些药会让你舒服些。”燕悔一直摇头,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你——”萧聿纳闷不已, 正想问问她是怎么回车,忽然间灵光一闪,就这该明白了。“只是些外伤药,子絮不会多问的。”“不用擦药了,真的不用。”燕悔还是坚持。
  萧聿只能轻叹。
  他气她的固执,却没有再说什么,反正药他是一定曾跟子絮拿,到时候如果她不肯用,他会亲自替她擦上的。
  这里果然是冷,不管如何都要带她进屋去。
  萧聿正欲开口,后头便传来喊他的声音,转头一看,柳子絮在不远处朝他招着手,而且不知是不是他多心,那家伙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
  ★        ★        ★
  “我听说你昨晚和悔儿睡在同一间房里,这事是不是真的? “柳子絮将萧聿拉到后院角落,劈头就问。
  “是又怎么样样?”听了萧聿冷冷的回答,柳子絮伸手欲抓他领子,想了想,最后又收了回来。就算是为了妹妹也犯不着赔上一条命,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嘛!“什么怎么样?悔儿可还没过门耶,你怎么可以跟她同室而眠?她或许不懂世事,你总不会也不懂吧?”结果他还是责难地看了萧聿一眼。
  “她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
  “你胡说什么?我可是她的义兄耶!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疼她绝对和亲生妹妹没两样。”柳子絮盯着好友。“对悔儿,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我不曾亏待她的。”萧聿不耐道, 转头看了看凉亭,发现燕悔已经不在那儿了,不禁一阵气恼。“你什么时候成了保护小鸡的老母鸡了?”他把怒气全出在柳子絮身上。
  “就算你这么说也无所谓,总之我不许你欺负悔儿,这话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柳子絮勇敢地说。
  “我不会欺负她。”萧聿撤过头去。
  “是么?我倒觉得你这话说得有些心虚呢!”“你究竟想怎么样?”萧聿眯起了眼睛。
  “你——何不就娶了悔儿呢?你明明很喜欢她不是么?”“不可能!”萧聿断然道。
  “你的意思是不可能喜欢她,还是——”我是喜欢她,但绝不可能娶她。“”为什么? “柳子絮蹙眉。”如果你真这么介意门当户对,我愿意回去求我父母正式收悔儿为义女,这么一来就没问题了吧?“萧聿盯着柳子絮,半晌后道:“你对燕悔的关心真是令人感动。”“我说过她就像我的妹妹——”“你对她当真只有兄妹之情么?”柳子絮闱言一愣,随即认真地思索起来,但想了老半天也没有个答案。
  “你为什么这么问呢?萧聿?”结果他又反问了回去。“若我对悔儿不是兄妹之情,还会是什么?”“我怎么会知道?”萧聿一脸冰霜。
  柳子絮又想想,之后点点头。
  “也许让你说对了,我对悔儿其实还有其它感情。”“你说什么?”萧聿握起拳头。
  “应该还是兄妹之情吧, “柳子絮看清萧聿紧握的双拳。”就算听见悔儿和你要成亲的消息,我也不会有和你一样的反应,所以我想她对我而言仅仅是一个妹妹。“萧聿这才松开了拳,脸色也缓和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悔儿一定要幸福,好像我有责任替她寻得幸福一样。”柳子絮颇为纳闷地说。
  “这是身为一个医者悲天悯人的胸怀么?”萧聿扯扯嘴角。
  柳子絮给了他一个白眼。
  “我是很认真的, 你在调侃我。”“没事的话我要走了,我还有话对燕悔说。”“等等! “柳子絮喊住转身就要走的萧聿。”你还没有给我答案呢,究竟什么时候娶悔儿过门? ““我说过不会娶她。”“嘿!我已经说了会让我父母收她做义女——”“我的回答还是同样一句话。”柳子絮一听脸色大变。
  “这是为什么?你倒是给我个好理由!”萧聿不耐地闭了闭眼。
  “我们可以不要再谈论这个问题了么?”他说。
  “不行!”
  “你怎么知道她就一定想嫁给我呢? ““那么她可以嫁给别人么?你会允许?”萧聿沉默了半晌。
  “我曾收了她做妾,这么说你满意了吧?”他说。
  “我满意么?”柳子絮迎面给他一拳,而萧聿并没有闪躲。“我的宝贝妹妹只够资格做你的妾,你说我满不满意?”“我有我的考量,”萧聿这么说。
  柳子絮闻言冷笑。
  “你的考量就是五年前那个算命的所说的那些话吧?为了一个荒谬的预言而辜负心爱的女人,值得么? 你自己想想,萧聿,如果你无论如何都坚持要赌气到底,我也有我的打算。”“别干涉我们的事,子絮。”萧聿沉声警告。
  “到时候我会带走悔儿!”柳子絮以难得的严肃语气过。“既然你的所作所为令我如此失望, 我想我们十多年的交情也可以到此为止了。”他说完转身高去,留下萧聿面无表情地伫立风中。
  然后萧福喘吁吁地跑过来。
  “少主!少主!”他喊着,令萧聿纷乱的心更添波澜。
  “什么事?”他问,看都没有看萧福一眼。
  柳子絮的话在他脑中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每一次都令萧聿一阵畏缩。
  冷鹰山庄在江湖上或许赫赫有名,他这个少主也算得上是众人争相结交的人物,然而蜂拥而上的人不少,铩羽而归却更多,他冷绝高傲的个性几乎让所有有心与他为友的人打了退堂鼓。
  唯有柳子絮一直在他身边不曾离去,至今将近二十年了,其间虽然因为他离家学艺而有数年未曾碰面,再见时却没有丝毫的陌生与隔阂,反倒自然得像是他们从未分离。
  这自然得归功于柳子絮,是他的微笑和包容持续了这段情感,让他孤独的人生有了些许色彩,所以萧聿无法下在乎,他实在不愿意失去这唯一的朋友。
  “少主不到大厅去么?”
  萧福的声音忽然传人他耳中,萧聿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闪了神。
  “你刚刚说了什么?”于是他问。
  “我说少主您不到大厅去么? ““在这之前呢?”“之前?”萧福想了想道:“回少主的话, 我说老爷和夫人回庄了。”第九章燕悔又坐在凉亨里吹风,看着池塘里悠游的鱼,她的心暂得到了静。
  啊!什么都不去想的感觉真好,池子里的鱼是否也如此呢?燕悔正想着,有件袍子在这时侯披上了她的肩,她一回头,对上了小翠那双怜惜的眼睛。
  “你怎么就不知道照顾自己呢? 这种天气还坐在这儿,受寒可怎么办?”“小翠姐。”燕悔站了起来,扶着大腹便便的小翠坐下。
  “我很好,山上比这里冷多了,倒是你,不好好休息行么?”小翠笑了。
  “傻孩子,我是怀孕又不是病了,休息什么?”她说。
  “很辛苦吧?肚子都这么大了还得干活,不如这样吧,小翠姐,你的事我来替你做。”“胡说什么?”小翠笑着瞪了她一眼。“你现在可是咱们少主的贵客,我怎么能让你替我干活呢?”“我才不是什么贵客。”燕悔喃喃道。
  “怎么了?忽然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小翠蹙眉问。
  燕悔摇头,并挤出一点笑容。
  “没什么,只是……只是想起了爷爷。”“那个把你带到山上去住了三年的人么?”“嗯。”“别担心,少主一定会替你把他找回来的。
  燕悔沉默,她很清楚萧聿对爷爷是何观感,也早就不指望他替她找回爷爷了。
  “对了。”燕悔将话题拉开:“昨天庄里好像闹哄哄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啊?”“什么?少主没告诉你么?”小翠听了她的话颇为诧异。
  “是老爷和夫人回来了,我来冷鹰山庄也有段时日了,这还是第一次见着他们呢。听说老庄主和夫人喜欢云游四海,三年五载都不见得回庄里一趟。”“是这样埃”为什么萧大哥没有跟她提起呢? 燕悔不解,她也应该去跟老爷夫人问个安不是么?“昨儿个用膳时不见你跟柳公子,我也觉得奇怪,后来听我家相公说你好像不太舒服,在房里歇着,所以这会儿我才了空来瞧瞧你。”小翠说着,担忧地看着她。“你——还好吧?悔儿。”“我?我很好埃”想起自己那难以对人言的“不适”,燕悔有些脸红,萧大哥实在不该将这种事四处对人说的。
  “是么? 那就好。”虽是这么说,但小翠脸上依旧写着担心。“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悔儿。”她道。
  “什么事?”
  “这……如果我说错了,你可得原谅我。”燕悔闻言一笑。
  “你是怎么了?小翠姐,我们之间还用得着客套么?”“既然如此,那——”小翠面有难色,但终究还是深吸了口气道:“你老实告诉我,悔儿,你已经是少主的人了是不是?”
  ★        ★        ★
  你已是少主的人了是不是?这话教燕悔愣住了,老实说她并不了解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听起来有些暖昧,但却又那么模糊。
  当然,这段日子以来她也想过自己和萧大哥之间的关系,但因为一直没有人可以询问,而这事似乎也不是可以随便和人讨论的,所以她心中始终存有疑惑。
  这或许就是个机会了,除了小翠姐,还有谁可以为她解惑呢?“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小翠姐。”小翠点点头。
  “我已经是少主的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燕悔问。
  “咦?”没有料到是这样的问题,小翠有些不知所措。“这个……你不知道么?”燕悔摇头。
  “不是很清楚。”她说。
  小翠一听,皱起了眉,双颊也有些泛红。
  “你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极为烦恼追:“这种事情……少主他难道没有告诉过你?”燕梅想了想“他倒是说过‘你是我的’这样的话。”“那……他做过什么么?”燕悔的脸红透了。
  小翠见了,叹息道:
  “我想他什么都做了吧? “为了进一步确定,她还压低了声音问:“你觉得痛么?”“嗯。”燕悔根本不敢抬头。
  “唉!这么说来是八九不离十了。”小翠心里百感交集,不知道该怎么对燕悔说明。
  “我——算是萧大哥的人了么?”燕悔问。
  “是啊!”小翠又是叹息。
  燕悔沉默了片刻,又开口问。
  “我算是萧大哥的人,那么他呢?他算不算是我的人?”“悔儿!”小翠脸上是心疼的表情。 “你听我说,我们女人应该从一而终,但是男人——男人是可以有很多女人的,他们可以三妻四妾享尽齐人之福, 而我们也只能由着他们去,你明白么?”燕悔无语,她虽然不是很清楚小翠姐所说的,但也隐约知道了萧大哥并不属于她; 他虽有了她,但还可以有其他更多更多的女人。
  小翠有点想哭,因为燕悔好像在这一刹那长大了,她的表情好落寞、好无助,她忍不住将这半大不小的孩子拥入怀里轻拍着。
  “没关系的,悔儿,少主是个负责任的人,他会好好照顾你的,而且庄里还有我,所以你用不着害怕,知道么?”小翠说。
  “那……我的小宝宝也可以留下来么?”燕悔这句话简直就像平地闷雷,吓得小翠脸都白了!“你——悔儿!你肚子里有少主的骨肉了么?”她错愕地问。
  “我不知道。”燕悔抬起头看着小翠。“但是萧大哥说这么做的话,很可能会有孩子。 ““是有可能。”“我……”燕悔的表情又黯了下来。“小翠姐,其实…我并不想留在这里,我情愿回山上和爷爷一块儿生活。”“你在胡说什么? 少主不会让你离开的。”小翠蹙眉低嚷。
  “但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悔儿?”燕悔抓住小翠的手。
  “怎么做才可以不怀宝宝呢?你教教我好不好?小翠姐。”她要求道。
  “怎么?你不想怀少主的孩子么?”小翠又皱起眉。
  燕悔听了,拼命点头。
  “我想, 我很想有小宝宝的,但是……”她白净的小脸染上哀伤。“有小宝宝的话我就走不了了,我不能丢下孩子不管,我不愿意像我娘……”“那就别走,别走不就成了么?”小翠疼惜地拥紧她。
  “可是我想爷爷,我好想爷爷呵!”燕悔缩在小翠怀里哽咽地低语。
  她虽然也想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家人,然而这愿望却有如遥挂天际的星辰,她再怎么伸长了手也碰触不到。
  当天晚上,燕悔又被独自留在房里。虽然她向萧聿提起过要向他父母问安,却被他一句“不需要”给断然拒绝了。忽然间,燕悔明白了一切,不让她到前厅用膳是刻意的,并非真是体恤她身子不适。
  有人为她送来晚膳,丰盛的莱肴摆满了桌子,鸡鸭鱼肉样样不缺,全都是她不曾吃过、甚至见过的东西,然而燕悔却没有食欲,仅仅喝了些汤,吃了点青菜就停下了。
  燕悔想起在山上的日子,虽然经常只有两盘野菜加上一点腌肉,她和爷爷却总是吃得津津有味。家人就是最好的佐料,他们让东西吃起来更可口。
  燕悔话出一丝浅笑,她在回忆着和爷爷生活的点点滴滴。爷爷杀了老虎,他们腌肉腌到浑身酸痛; 到小溪里抓鱼,她却掉进水里弄得满身湿,是爷爷伸手把她捞了起来……她在温睡的回忆中睡去,梦里出现一双熟悉的眼眸,似曾相识,却又记不起是何时何处。那双眼睛邪佞地盯着她,扬起的嘴角似笑非笑又狂妄胜天。
  “何不到我身边来呢?天女。”
  “我想要的东西迟早都会属于我, 你也不例外。”那人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后,狂笑着离去。
  燕悔倏地睁开眼睛,淌着冷汗,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回梦见这个男人了,但她依然看不清他的长相,除了那双眼睛。
  她怕他,毫无理由的。燕悔俱怕一个只在梦中出现的男人,然而现在还有更可怕的,她明明已经醒了,那双眼睛却仍在她面前。
  燕悔倒抽了口气,而当那人伸手碰触她的肩,她发出惊惶的尖叫。
  “该死!你是怎么了?”萧聿咬牙低嚷,显然被燕悔剧烈的反应结吓了一跳。
  “你——”惊魂未定的燕悔抚着胸喘息,好半晌才将现实与梦境区隔开来。“萧大哥?”她似要确定般问道。
  “不是我是谁?”萧聿蹙眉。“听说送过来的膳食几乎原封末动,这是怎么回事?”燕悔盯着他看,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一样的眼睛,一模一样的眼睛,眼前这个人竟和梦中男子如此相似! 她梦见的人是他吗?这么像,却又似乎有什么地不同,燕悔相当疑惑不解。
  “你听见我的话没有?”受到忽视的萧聿不说地问,这丫头究竟透过他在看谁?这么呆愣愣的。
  “好像,真的好像……”燕悔喃喃道。怒意更高的萧聿于是抓着她的肩摇晃。
  “你究竟是醒了没醒?”
  不耐的咆哮声唤回了燕悔的注意力,她眨眨眼,又问道:“萧大哥?‘”没错,就是我!“萧聿咬牙道,”我再问一次,你为什么不吃东西?“燕悔又眨眼。
  “我吃了,只不过吃得不多。”她答。
  “丫环说饭菜动都没动过。”“我真的吃了。”萧聿盯着她,半晌后又开口:“刚才是怎么回事?作梦了?”燕悔点头,以袖子擦拭额头冒出的汗珠。
  “梦见了什么?”
  她摇头,不想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梦见了什么?”萧聿以不容置疑的语气执意问过。
  “我……我梦见一个男子。”燕悔乖乖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我偶尔会梦见他。”“他是什么人?”萧聿眯起了眼问。
  一个男人? 她竟然“敢”梦见其他男人?“我不知道,他的穿着打扮有点怪,而我总是看不清他的脸。”萧聿冷笑。
  “不过是作了个梦,需要大呼小叫的么? “而且还是瞪着他的脸尖叫,活像见了鬼似的。
  “对不起。”
  “我要你道歉了么?”萧聿没好气道。
  这两天他简直要烦死了,四处游荡的爹娘忽然回庄也就罢了,居然说这次回来为的就是他的婚事,还扬言不达目的绝不离开,令他啼笑眦非、又恼又怒。
  是巧合吗? 子絮才为了燕悔的事情怒而离开冷鹰山庄,爹娘就为了他的婚事返家,忽然间,好像所有的人都迫不及待要为他找个妻子。
  今儿个从早到晚,他的书房就陆续送来各家闺女的画像,显然他要“招亲”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萧聿脸色发育,然而因为罪魁祸首是自己的双亲,可能还加上当今皇上,他一股怒气无处可发,一帮下人全都成了替死鬼。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的心情好像很差。”见他板着张脸,燕悔关心问道。
  “我是心何不好,你究竟为什么老梦见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男人?”萧聿对她吼。
  燕悔一楞。
  “我……是我作梦惹你不高兴了?”她问。
  “我没这么说, 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就是了。”“你的问题是——”“你为何老梦见那男人?”萧聿重复,一样是用吼的。
  “这我也不知道埃”燕悔畏缩了下。
  萧聿冷哼了声,脸色更加难看。
  “不过爷爷倒是过——”
  “那老家伙说了什么?”
  别喊我爷爷老家伙!
  燕悔很想这么对他说,但一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便作罢了。
  “爷爷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她说。
  “你不懂?”萧聿一把将她从床上拉起,并在她几乎安摔落床下时抱住她。“意思是你对那男子思思念念、牵肠挂肚,所以才会一再梦见他!”“这怎么可能?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啊!”“这倒奇怪,为何你就从不曾梦见我?”“你跟他——”燕悔想告诉他,他们两人非常相像,但萧聿低下头攫住她的唇,也堵住了她的话。
  ★        ★        ★
  萧聿恣意吸取她的甜蜜,以舌撬开她的唇不断需索,即使他心底曾漾起一丝温柔,但只要一想起她心中始终有个陌生男人,那一丁点的柔情便马上被狂暴所取代。
  她竟敢想着别的男人!她竟敢!
  他撕扯她的衣裳,将她压在床上揉捏抚弄,萧聿愈来愈生气,他气自己失去了一切自制力,火热的欲望总在看见她的刹那彻底点燃。
  她只是个漂亮的丫头,只是众多美人中的一个而已,他迟早会对她厌倦,迟早会的! 萧聿不断在心里说服自己,一方面却又难以克制地轻舔她柔软的双峰和粉红色的蓓蕾。
  “不要! 求求你不要!别再弄痛我……”燕悔低泣,前一次痛苦经验记忆犹新,她不由吓白了脸。
  燕悔的话和啜泣声终于让萧聿抬起头来, 也就在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在她白皙无瑕的胸口留下了一个个红色的印子,而这些印子将在明天或后天变为青紫色,这些他非常清楚,因为之前他也在她身上做过同样的事。
  萧聿的手轻抚过她的胸,终于将那一丁点的温柔又抓了回来。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她还非常生嫩,他为何总忘了这一点?“可是上次你……那时侯我很疼。”燕悔还是害怕,她希里的是他别脱她的衣服,也别再碰她。
  “这次不会了。”
  “真的么?”燕悔还是害怕。
  “我保证。”萧聿再次低头轻吻她的胸,很轻柔、很轻柔的,在燕悔体内掀起一股燥热,令她睁大了眼睛。
  “萧大哥……”她低喃。“不疼吧?”萧聿在她胸前问。
  “可是很热,我觉得很热。”燕悔拱起身子,想更贴近他。
  “我知道, 我也一样。”萧聿抓着她的手贴在他袒露的胸前,让她感受他的心跳。
  然而萧聿马上就发现这么做相当不智,她微微颤抖的手先是尝试性地轻触他的皮肤,继而就像个好奇心倾巢而出的小孩,一双手毫不犹豫地在他身上探素着,愈来愈快速、愈来愈着迷。
  “悔儿……悔儿……”他哑声低喊, 试图将燕悔的注意力从他胸前拉开,但显然并不成功。
  “嗯?”她胡乱应了声,手还是在他身上四处游走,甚至学着他伸出舌尖轻舔他。
  “天! “萧聿呻吟,几乎摊软在燕悔身上。”你究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我也想让你舒服嘛,你不喜欢么?“萧聿低头覆上她的唇,以狂烈的吻说明他有多喜欢。
  ★        ★        ★
  转身却寻不着身旁的人,萧聿倏地坐了起来。
  这丫头似乎有坏习惯,和他欢好后总不肯在他怀里好好睡。
  萧聿气恼地想着,正打算下床去找她,便看见她缩在床的一角熟睡着,随意穿上的衣物春光处处,令他下腹又是一阵蠢动。
  竟以那种姿势睡在那种地方,她究竟在想什么? 萧聿蹙眉,但仍轻轻地将她抱回身边睡好,燕悔在他胸前磨蹭了几下,之后便睁开朦胧的眼睛。
  “萧大哥?”她喃喃问。
  “是我,可别你又梦见了其他男人。”萧聿没好气道。
  燕悔摇头。
  “我梦见你了,不过你穿着奇怪的衣服。”她笑着,跟着还打了个呵欠。
  萧聿叹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为什么睡在那种地方?”他问,还拍拍燕悔的脸颊。
  “啊?”燕悔让他给拍醒了。“我在那儿想事情,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她说。
  还有力气想事情?萧聿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我要得你不够么?”他说着又压上了她,房里再次传出娇喘和呻吟声。
  良久良久,燕悔终于乖乖待在萧聿怀里,但她已经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他还不肯让她睡。
  “说,你缩在墙角想些什么?”他问。
  “没什么埃”燕悔胡乱应了应,接着又打了个呵欠。
  “没说清楚之前不许你睡。”萧聿捏住她的鼻子。
  那就别害得她这么累啊!
  燕悔在心里嘀着,可伶兮兮地强打起精神。
  “要我说什么呢?”她问。
  “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个男人?”萧聿问,怎么也压不下胸口泛起的那股酸意。
  “哪个男人?”
  “你刚刚不是说了在想事情么? 是在想他吧?”“那个碍…”燕悔眨眨眼睛。“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男是女——”萧聿一听,坐了起来。
  “什么叫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他挑起眉问。
  “怎么可能知道呢?太奇怪了。”
  “不知道才奇怪,你明明说过是个男人。”“我说过么? “燕悔皱着眉纳闷道:“不会吧?”“你快给我醒过来!”萧聿咆哮。
  “我已经醒了埃”
  “那为何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 ““我是真的不懂嘛!”燕悔委屈道:“宝宝没生下来之前怎么可能知道是男是女呢? ““宝宝?”萧聿低语,然后转头盯着燕悔:“你说什么?”“我……我说错什么了么?”燕悔有些畏缩。
  “你有身孕了?”萧聿问。
  燕悔一愣,继而猛摇头。
  “我不知过,只是想想而已。”她说。
  “想想而已?”
  “嗯。”
  “你刚刚想的是孩子的事?”
  “是埃”
  萧聿又躺下,他觉得自己开始有睡觉的意愿了。
  想宝宝?那就尽管想,只要跟那个其名其妙的男人无关就行。
  萧聿拥着燕悔闭上眼睛。
  “萧大哥?”燕悔推推他。
  “嗯?”萧聿仍闭着眼睛。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什么?”
  “你……你是不是……”燕悔支支吾吾。
  “究竟是什么事?”萧聿不耐问。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快说,说完了我们好睡觉。”“那我就说了,”燕悔深吸了两口气:“你打算何时娶妻呢,萧大哥? “
  ★        ★        ★
  燕悔的问题让萧聿睡意尽失!他睁开眼睛盯着燕悔;她则将视线移开,不敢看他。
  “问这个做什么?”半晌后萧聿问。
  “我听说老庄主和夫人是为了你的亲事回来的, 也知道有很多大家闺秀抢若要做你的妻子。”燕悔低声道。
  萧聿闻言眯起眼。
  “看来冷鹰山庄养了太多闲人。”他说。
  “我是无意间听见的, 你可不要怪罪别人。”“没错,我爹娘确实正积极在张罗我的婚事。”“那么……我……”“你怎么样?也想做冷鹰山庄的少夫人?”萧聿嘴角微扬,眼底却不见笑。
  燕悔楞了楞,随即坐起来并摇头。
  “我知道我不行。”
  “哦?”这倒出乎他意料之外了。萧聿也坐起来。
  “为什么?”他问。
  “因为门不当、户不对,因为我是个小孤女。”燕悔低下头。“如果我有了宝宝,请你让我留下来好么?”萧聿在心里冷笑。
  他还当她有些天真过度了,如今才知道她原来也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不过只怕她这如意算盘要打错了,他绝不会容许她以孩子为工具而对他予取予求! “就算你怀了我的孩子,情况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萧聿眯起眼睛。
  “什么情况?”
  “你可以是我孩子的娘,不会是冷鹰山庄的少夫人。”萧聿毫不留情道。
  “我明白。”燕悔点头,甚至抬头对他微笑。“我只要能跟孩子在一起就够了。”第十章 这日燕悔又在凉亭里看鱼, 近来她都只能待在后院里。听说是少主萧聿的命令,想来是不愿他爹娘知道他在庄里藏了个女人,而且还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
  这些是燕悔慢慢想通的,以前的她实在太傻了,竟然真以为自己是冷鹰山庄的客人,事实上她根本什么都不是,所以没有资格见老庄主和夫人。
  她还要去跟他们请安呢,一定闹了笑话。
  这些天庄里上上下下都很忙,因为庄主和夫人返庄,登门求见的人忽然就多了起来,再加上冷鹰山庄少主招亲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上门的媒婆竟多达十多人,而且每个媒婆都分别“代表”着三到六个名门闺秀。
  太子选姐也不过如此吧!
  这话是小翠姐说的,她偷看过书房里成叠的画像,听说每一个都有如天仙般漂亮“”肯定是花了银子请画匠大大润饰过。 “小翠还说过这样的话,燕悔听了着实很难理解。
  外貌真这么重要么? 凭智一张图就能选出要携手一生的伴侣,太——不可思议燕悔扯扯嘴角,却发现自己笑得好苦涩。
  萧大哥要娶妻了,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做冷鹰山庄的少夫人呢? 她经常想起这个问题,但是一想就觉得胸口疼,这毛病已经好久不犯了,最近又常常侵袭她。
  唉! 如果能跟爷爷回山庄去就好了。在那里既不会犯胸疼,也没有这么多大大小小的烦恼。
  燕悔抚着腹部轻叹,嘴角漾起一抹笑。
  这里是不是有个小娃娃了呢? 她就要有真正的亲人了,是跟她有相同血缘的亲人,那种感觉真是难以形容的关好。
  是的,只要能跟孩子在一起,就算胸口再疼她都能忍受。
  燕悔满足地笑了,想像孩子的种种让她的心既温暖又平静,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孤独一人,有宝宝陪着她啊! 不过究竟她的肚子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像小翠姐一样鼓起来呢?燕悔低头看看自己平坦的腹部,纳闷地皱起眉来。
  ★        ★        ★
  “我听说你要成亲,这件事是真的么? “阔别数日的柳子絮再次回到冷鹰山庄,对着萧聿劈头就问。
  这几天来萧聿心里一直挂记着好友,见他冲进书房时的直觉反应竟是松了口气。
  “是你,子絮。”他微笑。“先坐下喝茶——”“我不是来喝茶的。”柳子絮直接走到他面前。“你听见我刚才的话了,回答我。”“我没有要成亲。”萧聿蹙眉,近来他简直快被这个问题给烦死了!“没有?那为何京城里人人都在谈论这件事?”“人们要说什么我管不着。”“连皇上都在替你物色人选,这事还假得了么?”“是我爹娘的意思,我也很头痛。”“你自己呢?一点成婚的意愿也没有么?”柳子絮问。
  “如果你要问我是否会娶悔儿,我的答案是一样的,事实上我还没有娶任何人为妻的打算。”萧聿回答。
  柳子絮看清他,良久后叹了口气。
  “那就别这么大张旗鼓四处宣扬,现在弄得众所皆知,你打算如何善后?”他问。
  萧聿一脸寒霜说不出话来。
  柳子絮见状露出笑容。
  “见你这么苦恼,我总算是开心了点。”他说。
  “你这算什么朋友?”萧聿白了他一眼道。
  “伯父伯母呢? 刚才急着我你,还没有向两位长辈问安呢。”“他们进宫去了,我娘要和皇后娘娘好好叙叙。”“一定是聊你的婚事吧? ““你能不能别再说了?”萧聿蹙眉道,柳子絮则朗声大笑。
  “少主!不好了,少主!”一阵慌乱的嚷嚷声响起,接着小翠上气不接下气地敲了书房的门。
  柳子絮起身拉开门,对身怀六甲的小翠道:“别慌,小心孩子。”“您来了,柳公子,”小翠行了个礼,忙又转身对着萧聿道:“事情不好了,少主,您快到前头去一趟。”“如果又是哪里来的媒婆,让萧福赶她们走就是!”萧聿不耐道。
  “不是媒婆啊!少主。”
  “那究竟是什么事?”
  “是悔儿!”小翠焦急道。
  “悔儿怎么了?”萧聿站起来;柳子絮也同声问道。
  “她忽然说要走,我怎么劝都没用,我家相公在前厅拦着她。但只怕也挡不了多久。”小翠说着经过。
  “出了什么事?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忽然说要走?”柳子絮问。“这……”小翠面有难色,支支吾吾。
  “罢了,我自己去问她。”萧聿说着,绕过桌子朝外走,他可没有耐性在这儿听什么鬼理由。
  “我也一块儿去!”柳子絮道,却被小翠给留住了。
  “对不起, 柳大夫,我刚才走得太急了,这会儿有点不舒服,能不能请您替我瞧瞧?”她边边抚着肚子喘息,表情有些痛苦。
  柳子絮见状,只能点头,他虽然也担心燕悔,却万万无法扔下大腹便便的小翠而去。
  “来,快到这儿坐下。”他扶着小翠坐好,然后开始替她把脉。
  小翠则在心里喃喃向柳子絮道歉,她走得是急了些, 但身子并没有什么不适,只不过她觉得如果让少主和悔儿两个人单独谈谈,也许事情有转机。
  她实在不想让悔儿走啊!所以…
  总之对不起了,柳公子。
  ★        ★        ★
  萧卓到了大厅却看不见萧福和燕悔。他停了下,随即出了大厅,走过前院向大门走去,果然大门是敞开的,那两人就在门外僵持不下。
  燕悔拎着个小包袱,萧福则张开双手挡住她的去路,她走他追,还苦苦哀求着:“有什么事等少主来了再说嘛,你这么走的话我可就糟糕了。”“我已经来了。”萧聿冷冷出声,萧福终于松了口气。
  “少主——”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萧福离去后,燕悔仍要走,结果当然是被萧聿伸手给拉了回来。
  “你是怎么了?竟想背着我偷偷离开。”他咬牙问。
  燕悔低头不语,萧聿于是使劲拉过她。
  “你说话啊!”这女人为何无时无刻都想着要离开他?然后他看见了燕悔的脸,发现了上头的泪痕,胸中的怒火在瞬间被她的泪水浇熄。
  “你——你又哭了? “他无奈叹息。”发生什么事了么?“经他这么一问,燕悔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又再次泛滥。
  “宝宝……宝宝没有了!”她抽泣,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沿双颊滚落。
  “宝宝?”萧聿扬起眉。“我不知追你’曾经‘有过孩子。”难道她有过,但小产了?“我没有……”燕悔哭着道:“小翠姐说我肚子里根本就没有宝宝。”“小翠?她又怎么会知道你怀孕了没有?”“她问了我一些问题……”“什么问题?”“一些……就是一些女人家的问题。”燕悔有些脸红。
  萧聿约莫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不明白的是这她要离开有什么关系。
  “你就是为了这事哭?”他问。
  燕悔还在哭。
  萧聿眯起眼睛。
  “我不是说过了吗?有没有宝宝根本不重要。”她还以为其能用孩子改变她的身分地位吗?他已说过那绝不可能。
  “很重要!很重要?”燕悔哭着轻喊。
  “有什么重要?”
  “他是我——”燕悔话说一半就停了,反正没有人能了解她对拥有自己骨肉的那种渴望。
  “你就别再闹了。”萧聿不耐地道:“回去吧,你义兄来了,他和小翠都很担心你。”燕悔摇头。
  “既然我肚子里根本没有宝宝, 那么我也用不着留在这里了,我……我要去找爷爷。”“我已经让人去找了。”“嗄?”燕悔眨眨眼。
  “你爷爷。”萧聿一脸不悦。“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他的消息了,你就乖乖留在这里等,哪里也不许去。”“你骗人! “燕悔流着泪。”你最讨厌爷爷了,怎么可能派人去找他?“”我是讨厌那老头没错,但你……是你口口声声说要找他的不是么?“萧聿握起了拳头,咬牙道。
  “我想跟爷爷回山上生活。”燕悔抹着泪道。
  “你休想!”
  萧聿说得斩钉截铁, 脸上又是不容争辩的决绝神情。燕悔听着看着,不由无助地蹲坐在地。
  怎么办?争不过他,也走不了,难道就留在这里看着他对别的女人好?一阵疼痛窜起,燕悔又抚着胸落泪。
  “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欺负我孙女儿啊?”忽然传来的宏朗嗓音令燕悔极度错愕,她瞠月结舌、愣了半晌才有勇气转过头去。
  远远的地方有个人影,随着他愈走愈近,燕悔的心也愈跳愈快,待她终于看清来者是何人,立刻就起身朝他飞奔而去。
  “爷爷!爷爷!”她抱住朝思慕想的家人,涕泪纵横,激动不已。
  萧聿眼睁睁看着燕悔投人“另一个”男人怀里,原本就铁青的脸色越发难看,然而当他将注意力拉向那个老头,把他的脸看了个清楚,萧聿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师父?!”他喊道,心里希望是自己看错了!燕悔的爷爷竟是他的师父?哈!这种车情怎么可能发生?
  ★        ★        ★
  稍后,在冷鹰山庄的大厅里。
  “就是你欺负悔儿?”老人责难的视线扫过萧聿。
  无名子是江湖上比萧聿更为传奇的人物。传闻他年岁近百却仍声若洪钟,武功深不可测,并且行踪不定。个性古怪的他总是独来独往,拒绝了无数拜师学艺的人,却在初见萧聿时便坚决收他为徒。而因为他和萧聿的父亲一见如故,老庄主几经思量,终于毅然把年幼的儿子托付给他,跟着他习武强身。
  数年前萧聿返家接管家业,无名子也跟着失去了踪影, 任凭萧聿怎么找都没有消息,今日是他们师徒两人阔别多年来首次碰面。
  “师父,您——”
  “你胆子不小,敢欺负我孙女。”无名子冷冷地看着他,语气也是冷到极点。
  “师父,这些年您究竟上哪儿去了? 至少也——”“你给我闭嘴!咱们这是在谈悔儿的事,你休想结我打马虎眼!”“徒儿不敢。”萧聿无奈道。
  “那还不快招来?”
  “师父要徒儿招什么?”
  “当然是我孙女的事了。”无名子挑起一双白眉。“这么乖巧善良的孩子,你对她究竟有什么不满?”“徒儿不是——”“萧聿对悔儿可是满意得很。”柳子絮在此时走进大厅,微笑着对无名子行了礼。“久闻前辈大名,晚辈柳子絮,是萧聿的至交好友,也是悔儿的义兄。”“悔儿的义兄是么? “无名子点头,这才首次露出了笑容。”悔儿经常提起你,你是个医术高超的大夫,而且一直很照顾她。“”她从不曾提起过我吧?“萧聿闻言,酸酸地问。不听答案也知道结果,如果她曾在师父面前提起过他,师父又怎么会这么多年都不跟他联络? “提起过啊!”结果却是出乎萧聿所意料。“她说你是让地害怕的大哥哥。”萧聿一听,站了起来。
  “这么说来您一直都知道了?”他问。
  “知道什么?”无名子喝了口茶后反问。
  “知道悔儿和我认识啊, 而你居然一直瞒着我,还带着她失踪了整整三年。”萧聿握起了拳。
  “咦?你这是在怪我了?”无名子睨了萧聿一眼。“你跟悔儿非亲非故的,我为何要特意将她的消息告诉你? ““是啊,萧聿。”柳子絮出声打圆常“前辈又不知道你和悔儿的事,怎能怪他老人家呢?”没想到无名子的反应是嗤笑了声。
  “我知道的才多呢。”他嘀咕着。
  “咦?”柳子絮不解,没有机会发问,因为老前辈已经先提出问题了。
  “对了,我那个乖孙女呢?她没事吧?”“她很好,前辈,可能是情绪突然间太过惊动。所以有些昏眩,我已经让她喝了些汤,开了点药让她睡着了。”“只是这样?”无名子耸动着白眉。“我还以为我就要有曾孙可抱了呢。”“呃……”柳子絮干笑着:“这个——抱歉, 让您失望了,目前看来悔儿并没有怀孕,还没有。”他在最后三个字加重了语气。
  “不过那是迟早的事吧?”无名子转头看向萧聿。“你打算什么时侯娶悔儿过门?”萧聿诧异地睁大了双眼,为什么他这个多年不见的师父却好像知道所有的事情? “他根本就不打算娶悔儿。”柳子絮趁机告状,得到的是萧聿一个冷眼。
  “不打算娶悔儿? “无名子瞪着他唯一的徒弟。”这是怎么回事?“萧聿知道他惹火了师父,但仍开口道:“就像子絮所说的,我没打算娶委悔儿为妻。”“为什么?”无名子问。
  “我还不想娶妻。”萧聿简单回答…“是因为那个算命先生所说的话。”柳子絮二度告状,这回换来的是萧聿恶狠狠的一瞪。
  “你闭嘴!我才不会理会一个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萧聿冷声道。
  “你明明就是——”
  “什么江湖术士?”无名子开口打断两人的争执。
  “没什么,师父。”萧聿深吸了口气,他开始怀疑和柳子絮相交是否明智。
  “你还当我是你师父么?”老者忽然哼了声。
  “师父!”萧聿蹙眉喊。
  “你拆了我的摊子,还把我打了一顿,为师不过是戴上面具换了张脸,你这个做徒弟的就认不得了,枉费你我还一同生活了这么多年。”萧聿和柳子絮都仍住了,他们正在试图整理方才所听见。
  师父说了什么?
  老前辈说了什么?
  师父的意思该不会是——
  难不成老前辈就是——
  两人脑中闪过无数臆测,但最后他们得到了同样的结论,一个令他们震惊不已的结论——无名子就是那个断定萧聿将和燕悔结为夫妻的算命先生!
  ★        ★        ★
  整个大厅一时陷入寂静中,三人的呼吸甚至清晰可闻。沉默就这么持续着,直到萧聿开口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师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前辈。”柳子絮也回过神来。
  无名子叹了口气。
  “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说了也许你们不会相信,不过我还是得说。”“我们洗耳恭听。”柳子絮拉着萧聿坐下。
  无名子点点头,看了两人一眼后缓缓开口道:“听说过轮迥吧?这是一个和轮迥有关的故事。在惰朝,萧聿是晋王杨广,而子絮则是晋王的哥哥杨勇。”“什么?!”柳子絮蹙眉嚷。
  “太荒谬了。”萧聿嗤之以鼻。
  无名子恍若未闻,继续往下说:
  “杨广心机深沉, 为图谋帝位无所不用其极,他有计划地铲除了杨勇,并急欲得到护国天女王芸娘的神力。”“护国天女?”柳子絮愈听愈迷糊。
  “就是燕悔的前世。”无名子道:“传闻护国天女百年一出,皇族如能得她庇佑,便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大隋建国机运据说即是契机于天女的降世。”“这——是真的么?”柳子絮喃喃低语。
  “芸娘深知晋王属性,也预料到若惰朝江山落入杨广之手,则必生灵涂炭,国运渐微。然而天女知命却无力回天。纵使牺牲了自己也仅能让大隋子民多得两年好日子过。 最终杨广还是除去了兄长,登上帝位,也种下了隋朝复亡之因。”“原来你曾是个昏君。”柳子絮转头看着萧聿。“你怎么可以对为兄的我如此残忍呢?”听了这些话,他忽然有些混淆了,其实是严重的混淆。
  “就您说的是事实,过去的事和我们这一世又有什么关系呢?”萧聿问。
  他曾是晋王杨广? 那个隋炀帝?这简直可笑!“原本的确是没有关系,人们本来就不会记得自己前世,甚至前几世的事情。”无名子叹息。“坏就坏在晋王的性子, 猜疑善妒,愈是得不到的愈是要。天女本属清命,注定世世不识情爱, 太子妃死后她被许与太子杨勇,晋王却执意要将她揽为己用,而芸娘为求大隋百姓之福,为了不教晋王的煞气将其吸入王运之中,她不惜以浊气先污了自己清明的元神,在眉心的罩门下了封樱”“真傻。”萧聿道。
  “是傻, 这么做使得天女不再是天女,之后的轮迥她将不具任何异能,再不能洞悉古今。”无名子喝了口茶继续述说:“天女猝逝于十九岁,一个飘着细雪的春日,然而她的死却无法叫晋王罢休。当他获悉有法子和芸娘相约来世,狂傲的他便去做了。”“萧聿做了什么?”柳子絮问。
  “是杨广做了什么。”萧聿咬牙更正,又狠狠看了柳子絮一眼。
  “在天女眉心滴人自己的血, 这么一来,在转世轮迥之后,此男子将是天女命定之人。”无名子说着,看向萧聿:“或许你俩会觉得荒诞,但这就是事实。你在前世任性妄为, 怎么都要得到芸娘,而这世你的性格仍是如此自我,为担心你此世又一次伤害悔儿,也为了挫挫你的傲气,为师这才扮成算命先演了出戏,顺道给你些指点,没想到反倒害得悔儿这般辛苦。”无名子轻叹道。
  “悔儿在下意识里就是怕你, 所以才会选了那个薛家千金。”“我可不会为晋王的所作所为道歉。”萧聿青着脸说,他到现在还觉得这一切真是绝顶荒谬。
  “你用不着为杨广的作为负责,因为你是萧聿不是他。
  但是对悔儿,你难道没有责任么? “无名子看着徒儿。”你是真的在意她孤女的身世?抑或根本就是因为和为师的十年之约?“萧聿不语,无名子等了半晌后摇摇头。
  “再要如此心高气傲,日后后悔可就来不及了。”他说着,起身对柳子絮道:“来,带我去瞧瞧那孩子,她瘦多了。或许我根本就不该安排她去春风楼见这浑小子。”老人说着向内院走去,柳子絮则深深看了萧聿一眼。
  “你’曾经‘对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为何这辈子我不是你的仇人,而是你的好友呢?”他皱着眉说。
  “我什么也没做。”萧聿气恼道,被人当成暴君可不是件舒服的事。
  “也许, 但既然我’曾经‘是你的兄长,那么现在开始,我要拿出为人兄长的气魄来了,如果你还是没打算给悔儿一个交代,那我会带她回家,她愿意的话甚至可以成为我的妻子,不愿意的话就一辈子当我的妹也行。”萧卓听了眯起眼睛。
  “你敢抢我的女人?”他咬牙。
  “有什么不敢?”柳子絮向门口移动了几步,“反正你从前也抢过我的。”他说完,飞快溜了,大厅里独留萧聿一人静坐沉思。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快速回复
限100 字节
友情提醒:您的回复代表了您的形象。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