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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OK绷女孩》作者:陈美琳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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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7-06-21
第九章

  「湘凝学姊有没有注意到?陶然学姊好像变漂亮了即!」秦悠悠和古湘凝闲聊著。
  「爱情的滋润嘛!」古湘凝跟著说。「不过她也付出了代价,不是吗?人变得有点傻傻的,有事没事就看她坐在那儿哼歌发呆的。」
  「咦?恋爱真的会让人变傻吗?」
  「说起这个我倒想问问你。」古湘凝转头看著秦悠悠。「你这么点年纪究竟谈过几次恋爱,怎么会这副傻不隆咚的模样?」
  「我?我还没谈过恋爱呢!」秦悠悠皱著眉低嚷。
  「是吗?那么还是不要恋爱比较好哦!到时候要转到什么启智大学就麻烦了。」
  「根本就没有这种大学。」秦悠悠五官至挤在一块儿。「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嘴巴很坏?湘凝学姊。」
  「多的不得了。」古湘凝说著推开寝室门,看著横躺在地上的陶然。「爱情的力量毕竟有限,即使是它也无法治愈陶然的『落床症』。」
  「陶然学姊!」秦悠悠一进寝室就搁下自口己的盥洗用具跑过去。「你要滚下床也得带件被子,天气愈来愈凉了,你睡在这儿会感冒的。」
  秦悠悠说著就要拿被子替她盖上,古湘凝忙伸手拉住她。
  「去泡咖啡吧!」她说。
  「可是陶然学姊——」
  「我会叫醒她。」古湘凝说著就转身踢踢陶然。「上课了,同学。」
  陶然在被踢了三下之後终於坐起来,但是双眼没有焦距,显然尚未完全清醒,直到喝下秦悠悠递过来的咖啡才逐渐恢复神智。
  「麻烦替我拿个眼镜。」她坐起来,戴上眼镜後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位置。「在寝室里铺块地毯如何?地板愈来愈冰了。」她说。
  「你就不能好好地睡在床上吗?变态女。」古湘凝对她说。
  「你以为我不想啊?」陶然打了个呵欠。
  「我看你及早搬出去和沈靖澜一块儿住吧!」
  「和他一块儿住也——」陶然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室友说了什么,随即耸起两道眉毛瞪著她。「你在胡说什么啊?」虽然这么问,脸却跟著红了。
  「我是给你建议。」古湘凝拿起梳子梳著她的长发。「反正你这毛病没药医了,用绳子围著不行,用棉被挡住也没用,乾脆就让沈靖澜睡在床铺外缘护著你,你滚啊滚的就会滚进他怀里,既不用睡在冰冷的地上,还可以做些能使两个人都温暖的运动——」
  「古湘凝!」陶然已经变红的脸像要烧起来了。「你不要胡言乱语教坏了学妹。」
  她指著秦悠悠喊,却发现这学妹根本就已经听傻了,不仅搬了张椅子坐下,眼里还问著期待下文的光芒,真是今她扼腕。
  陶然正想说说她,寝室的门又被推开,苏弄影拿著洗脸盆走进来,她放下脸盆回到自己的桌前开始梳发整装,全然的漠视反倒将现场几人的注意力给拉回来了。
  「喂!快去刷牙洗脸,虎姑婆的课你想迟到啊?」古湘凝对陶然说。
  然後四个人各自作著上课的准备,学生生活中忙碌的一天就从此开始了。
  *   *   *
  「你们几个究竟在搞什么?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逮不住!」在白桦操场旁的一棵树下,林庆华对著四个男人大发脾气。
  「这个——根本就没有机会啊!老大,她很少落单,而且——」说话的人露出为难的表情。「做这种事会不会太过分了?和绑票没有什么两样——」
  「闭嘴!」林庆华怒斥。「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我放弃吗?沈靖澜那小子是怎么羞辱我们的,难道你们全忘了?」
  「忘当然是没有忘,但小敏说的也没有错,我们平日虽然不干好事,但绑架毕竟——这罪名可不小,老大,我们还是——」
  另外有人这么说,又被林庆华怒吼一声给打断了。
  「你们有点胆子好不好?我们抓那丫头只不过想给沈靖澜那小子一点教训,根本就算不上绑架,你们在怕什么?」
  「在那么多人面前出模,老大会生气也是必然的,我们也一样气忿啊!不过——在学校混了五年还不能毕业,我老爸昨天对我发出最後通牒了,他说我今年要是再修不完学分,以後的学费生活费全部自己负责,他一概不管——」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庆华问,一张睑阴沉沉的。
  「我———对不起!老大,这件事我想我还定不参予了,再不好好念点书把文凭弄到手——我老爸那边——」
  「我也想退出,老大。」有人跟著说:「这种事不比从前的打打闹闹,我——我做不出来,这几天一直觉得压力很大——」
  「我看这件事乾脆就此作罢怎么样?大不了咱们以後别去招意沈靖澜那小子——」
  林庆华铁青著脸,挥挥手转过身去。
  「你们真是群胆小鬼!」他咬牙说。
  「老大!我们——」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
  「对不起!老大,我们实在是——」
  「算了!你们畏缩了我可不,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沈靖澜知道得罪我会有什么後果。你们要退出是吧?请便!我会另外找些有种的人合作。」
  林庆华说完便忿忿地离开,其他几个人则互看了一眼,颇有默契地一块耸了耸肩。
  *   *   *
  「妈!我有点感冒,这个星期不回家了,你跟爸说一声……我知道,我会买药吃,再不行的话也会去看医生……嗯,只是小感冒而已,用不著担心……好,我知道了,再见!」
  和母亲通过电话,陶然才回到寝室就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抽了张面纸擤了擤鼻子,然後就像死了一般瘫在床上。
  「喂!」坐在桌前的古湘凝转过头问。「你确定你只是感冒吗?症状好像挺严重的。」
  「死不了啦!」陶然带著浓厚的鼻音说。「你要走就快走,别再跟我说话了,我的喉咙好痛。」
  「赶我走?你还真是不知好歹,两个学妹可是全回家去了,能替你叫救护车的就只有我了。」
  「你也快回家去吧!我用不著救护车的。」
  「是吗?难得见你病成这个样子耶!」
  「你究竟有没有同学爱?」
  陶然虚弱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的。
  「大概不多吧!」古湘凝回答。
  「那能不能行行好,发挥你仅有的一点爱心,提起行李快回家去,让我好好休息养病?」
  「你呢?真的不回家?两天半的假期耶!」
  「在这儿睡个两天半或许能治好我的感冒。」
  「那就随你了。」古湘凝提起简便的行李。「睡归睡!可别忘了醒过来哦!对了,要不要我通知沈靖澜,说你病了,还挺严重的,让他为你担心担心,可以增进感情。」
  「快滚吧你!」
  「滚什么?我又不是球。」古湘凝提著行李朝外头走去。「我会打电话来。」她扔下这么一句话离开了。
  忽然间安静了下来,趴在床上的陶然也缓缓地进入睡梦中,她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好几个小时,醒来时室内已是一片漆黑。
  虽然是睡了一觉,陶然发觉她喉咙痛鼻塞等等的症状一点也没有减轻!反而头重得不得了,四肢不灵活,脑袋也不清楚,真是够难受的了。
  打开电灯看了看表,已经是七点三十六分,该是用餐的时间了。虽然并不觉得饿,陶然在床上呆坐了几分钟後还是决定到外头去吃点东西,毕竟要对抗顽劣的流行性感冒,体力也很重要,当然她也会顺道到药局买些感冒药来试试,非得在两天半假期结束後,让那几个没良心的室友瞧瞧生龙活虎的她。
  於是陶然穿上外衣打算出门,就在这时候接到沈靖澜打来的电话。
  「大家都出去了吗?整个下午都没有人接电话。」
  「嗯,室友都回家去了。」陶然回答。
  「你感冒了吗?声音很奇怪。」
  沈靖澜关怀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陶然心头暖暖的,但也有种寂寞的鼻酸感觉。
  「我不太舒服,所以没有回家。」她说。
  「我马上过去找你,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了,只是小感冒而已。」
  「不吃药也不行啊!」
  「我已经买了感冒药了。」陶然扯著谎。
  「真的不要紧吗?」沈靖澜依然担心。「还是见个面吧!让我看看你。」
  「不好啦!」陶然立刻就说。「人家现在眼睛鼻子都红通通的。」
  「那又怎么样呢?」
  「丑死了!我哪有脸见你?」
  「你——」沈靖澜哭笑不得,叹息一声道:「难不成你在感冒痊愈前都不见我?」
  「至少在外表恢复原状前不准备见你。」
  「喂!」
  「我打算用尽偏方在这两天内治好感冒,你等著瞧吧!」
  「但是你室友们都不在,你一个人——我看你乾脆到我家里,我可以——」
  「不行,不行!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我现在没脸见你。」除非他那张脸能变得「普通寻常」些。「好了,我应该让喉咙好好休息,改天再聊吧!拜拜!」
  陶然不等沈靖澜回笞就挂断电话,看看表发觉时针已经指在八的位署,忙冲出寝室到校外买东西去了。
  *   *   *
  结果陶然既没有吃东西也没有买药。
  她才出校门口就让人给捂住了嘴拉往一旁,原本她还以为是沈靖澜故意和她开玩笑,直到一块布蒙上她的眼睛,另一块布塞进她的嘴里,然後硬被带上了车,陶然才惊觉到事情不对劲。
  这个——这个难道就是报纸社会版经常看见的绑票事件?
  她被绑架了吗?陶然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她又不是什么富商的女儿,她老爸不过是经营一家拥有十几位员工的小公司,在经济或任何方面都谈不上什么知名度,一家人的生活就算比小康好些,但绝对称不上富裕,绑匪若是为了赎金铤而走险,找上她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胡思乱想了一大堆,陶然发觉自己的手在发抖,如果不是嘴被塞住手被绑住,她一定会发出可怕的尖叫并且拼命挣扎。
  然而既然情况已经是如此,陶然也不断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虽然她的手冰冷且抖个不停,但她试著静下来聆听周遭的声音,希望能知道抓她的是谁,还有他们为什么抓她。
  「这娃儿不错哦!既不哭也不闹的。」
  她旁边的人这么说。
  「搞不好早已经吓昏了。」
  这声音则从驾驶座传来。
  笑声仍分别由驾驶座及她身旁传来,所以陶然猜测绑架她的大概有两个人,而继续听著他们的对话,始终不间第三者的声音介入,陶然愈来愈肯定与她同车的就只有这两名男子。
  但她也察觉了这两人非常谨慎,他们对绑架她这件事绝口不提,一路上尽管时有谈话,但从不曾喊过彼此的名字。对於这点陶然可以说是心存感谢,听说不知道绑匪的长相和名字,被撕票的可能性便会相对地降低。
  陶然更加专注於周遭的动静,她注意到车子行驶的路线和往常不同,虽然眼睛被蒙住了什么也看不到,她却能感觉到车子并非朝山下驶去,相反地有往山上爬坡的吃力味道。
  陶然的心往下沉,毕竟对她而言,下了山进入市区的话,她能留下线索或获救的机会都比较多,反过来若是再往上进入深山,那可就真是孤立无援九死一生了。
  手可以动的话真想推推眼镜,但一想起眼镜在被蒙上眼睛时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陶然真有放声大哭的冲动;就算死也要戴著眼镜死,她真想对那两个混蛋这么喊。
  下午和湘凝一道搭车回家去就好了,现在也不会落得这么凄惨,如果不是这来的太不是时候的流行性感冒,她此时正在家中和老妈坐在沙发上,边吃零嘴边看无聊的综艺节目。
  这下子可好—她还没有机会尽为人子女的孝道就要死了,而且托这连续假日的福,也许要到星期二才会有人发现她失踪了,到时候她会是什么样子?一具没有戴眼镜的死尸?
  这时候沈靖澜的影像浮现在脑中,教她心里充满了悔恨。能再见他一面就好了,早知道这么一出校门就再也回不去,应该答应他来找她的,管他什么红眼睛红鼻子,一碰面她就要抱住他,一定要紧紧地抱住他,再也不松手。
  陶然感觉头愈来愈重,喉咙也愈来愈疼!但这些苦和她此刻的情况比起来根本就是微不足道。她靠著椅背,想起好友和学妹,想起丰富了她年轻生命的每一个人,想起相聚时那些美好时光,陶然流泪了,她不想失去这一切,真的不想……
  *   *   *
  星期天傍晚,沈靖澜从他的居处回到学校宿舍,正想再拨通电话给陶然,就有个学长来敲他的门,告诉他宿舍外头有个女孩子找他。
  以为来的是陶然,沈靖澜三、两步便跑出宿舍,却意外地看见古湘凝站在树下。
  「是你?」沈靖澜非常诧异,还转头看了看四周。「你一个人来吗?陶然呢?」他问。
  和往常不同,古湘凝显然无意和沈靖澜来场唇枪舌战,直接地说出来意。
  「我是为了陶然的事而来,能不能找个地方谈谈?」
  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沈靖澜点点头。
  「到学校的福利社去吧!因为是连续假日,应该没什么人。」
  两个人於是在福利社找了个靠窗的位署坐下,什么饮料也没买就开始了谈话。
  「陶然不见了。」古湘凝劈头就是一句。
  「不见了?」沈靖澜蹙眉。「你说她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不见了就是不见了。」古湘凝有点烦躁。「因为陶然感冒了,寝室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我有点担心,从昨天晚上九点就开始打电话给她,但一直没有人接。十一点宿舍关门後我拨电话到对面寝室,要她们替我去看看陶然的情况,我怕她是吃了感冒药昏睡了,所以才听不见电话铃响。」
  「然後呢?」沈靖澜问。
  「寝室的门锁著,怎么敲也没有人回答,向舍监借了钥匙来开门,发现寝室亮著灯,但没有陶然的影子。」
  「浴室和洗手间呢?找过没有?」
  「找过了,她根本就不在宿舍。」
  「但昨天晚上我还跟她通过电话的,大概是八点钟左右,她鼻音很浓,像病的不轻。」
  「她有各种的感冒症状,瘫在床上动都懒得动一下,你说她会上哪儿去?」
  「会不会她又改变主意回家去了?」
  古湘凝摇头。
  「我打过电话,她没回家。」
  「那么——还有什么她可能去的地方吗?」
  「我想不出来,所以来找你。」古湘凝对他说:「今天一早我就搭车回学校,我觉得很不安。」
  「直到现在都没有她的消息吗?」沈靖澜不断地命令自己冷静,也许她只是去找其他的朋友,顺道留在那儿过夜,但——这朋友是男是女?为什么连古湘凝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没有留言吗?寝室里。」
  「我不知道找了几次,什么也没有。」古湘凝把脸理进双手中。「我来找你其实是抱著最後的希望,我希望能听见你说陶然其实是和你在一起。」
  「我?可是——」
  「你看这个。」古湘凝取出一个东西搁在桌上。
  「这——这不是陶然的眼镜吗?」沈靖澜伸手轻触眼镜,发觉镜片上有几道裂痕。
  「我回学校时在校门口发现的。」古湘凝说。「陶然是到哪里都戴著它的,没有眼镜她就跟瞎子没有两样,能上哪儿去?」
  「你的意思是——」
  「这眼镜被扔在校门外,镜片上都是裂痕,陶然一定出事了,你也是这么想的不是吗?」古湘凝握拳喊道。
  「冷静点。」沈靖澜对她说,深蓝色的双眸看不出任何波涛。「陶然认为我们俩具有极端的镇静因子,就让我们一块来想想该如何将她找回来。」
  *   *   *
  因为陶然失踪的时间并不算长,此时到警察局报案似乎也不能促使警方展开立即的行动,所以沈靖澜和古湘凝商讨後决定暂时不报案,陶然家中也暂不通知,他们给自己拟了个时间,今天晚上,到了晚上还没有消息的话便作最坏的打算。
  「去问问你们的大门警卫吧!看他是否注意到陶然昨晚几时外出,有没有回来。」沈靖澜道。
  「虽然不太可能有确切的答案,不过也只好试试了。」古湘凝回答。
  「那么走吧!我送你回学校去,顺便到你捡到眼镜的地方再查看一下。」
  「嗯。」
  两个人於是站起来准备朝外走,就在这时候看见林庆华神色慌张地冲进来,在环顾了福利社一周後直接走向他们。
  「到外头来,我有事跟你说。」
  他这话是对著沈靖澜说的,而沈靖澜听了随即闪现某个想法。
  「是陶然的事?」他问。
  林庆华点点头。
  「你把陶然怎么了?」
  古湘凝闲言随即上前一步质问,被沈靖澜一把拉住。
  「别急,先听听他怎么说。」
  「到外头说吧!你要揍我也比较方便。」林庆华哭丧著脸说。
  听到这番话,沈靖澜几乎失去理智,他勉强压下恐慌及怒气,领著古湘凝和林庆华走出福利社,来到一个僻静且少有人经过的地方。
  「她在哪里?」沈靖澜抓著林庆华的领子问。
  「我——我不知道。」
  「你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忍无可忍的古湘凝上前踩了林庆华一脚,而犹被沈靖澜抓住的他连揉脚都做不到,只能发出哀鸣声。
  「你们先听我说,听完以後再打我也不迟啊!」
  沈靖澜松手放开他。
  「那你就快说,我已经没有多少耐性了。」
  「我说,我这就说。」林庆华脸色苍白还直冒汗,往昔的气焰尽失。「那天玫瑰的迎新活动你让我出了模,我想报复,又怕打不过你!看见你似乎和那女孩有些交情,所以就想利用她来引你上勾。我的企图真的只是这样,但是事到临头我那几个朋友忽然害怕退缩了,说什么绑架的罪名太大,他们不想参予,我气不过,又不愿意自己的讦画因此停摆,所以我透过认识的朋友,用两万块钱雇用两个混过黑道的人替我逮住陶然。」
  「为什么你又会突然跑来告诉我这些?你的目的是想整我不是吗?」沈靖澜问。
  「因为事情已经完全脱离我的控制了。」林庆华颓然蹲下。「明明说好了的,我把两万块钱给他们,他们就把陶然交给我,谁知道他们——」
  「他们改变了主意?」沈靖澜的声音冷冷的。
  林庆华点点头。
  「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那两个家伙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说就读玫瑰的都是些高官富商的女儿,他们说既然已经绑了人,与其拿了我那两万块去吃喝玩乐几天,倒不如狠狠捞一票再潜逃国外。」
  「这就是人性的贪婪,在这种不法之徒身上更容易显现出来。」知道了事情的始未,沈靖澜的情绪似乎已在控制之中,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个假象,他愈冷静其实就愈害怕。「那两个人呢?他们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林庆华摇头。「这几天他们都在玫瑰的大门口等待机会,我则是有空就躲在马路对面观察他们。昨天他们终於把陶然带上了车,我见他们离去後就马上赶回宿舍,以为他们会依约和我联络,结果等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忽然间我想起他们看似说笑的一番话,心想他们不会是认真的吧?据人勒赎可是不得了的罪名,他们如果真的向陶家要求赎款,那我岂不是成了共犯,要一并接受法律的制裁?」
  「你怕了,所以赶忙来找沈靖澜?」古湘凝咬牙怒视林庆华。「为了那么点鸡毛蒜皮的小过节而引狼入室,你简直是愚昧到了极点,陶然要是完好无恙也就罢了,万一她有个什么损伤,我一定要你付出百倍的代价,你这个败类人渣!」
  「知道他们把陶然带到哪里去了吗?」沈靖澜问。
  「原来是打算一抓住她就把你找出来的,现在——啊!」林庆华想起什么似的喊了声。「现在想想,他们的车似乎是往山上开的,我在回学校的路上也没有看见他们回头,会不会是——」
  「山上人烟罕至,的确是藏匿肉票的好地点。」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古湘凝拉著沈靖澜问:「既然已经确定陶然被绑架了,是不是应该报警比较好?」
  「你再打个电话到陶然家探探口风,看她的家人是否已经接到勒索电话了。」沈靖澜对古湘凝说。
  「如果还没有呢?要不要把事实真相告诉伯父或伯母?」
  「暂时不要。」
  「可是——」
  「尚未接获勒索电话就表示那两人尚未展开行动,这时候把实情告诉陶然的父母也於事无补。」
  「但是这种事还是交给警方处理比较好吧?」
  「不要!」林庆华低喊,随即苦苦哀求。「拜托你们别报警,事情闹上警察局我铁定脱不了关系,求求你们,我会尽量提供线索,帮助你们把陶然找回来,请你们先不要报警好不好?」
  古湘凝闻言一脚就想朝林庆华踹下去,多亏沈靖澜动作快拉住了她。
  「你以为我们会管你的死活吗?」被拉住的古湘凝只能对他吼著。「陶然不能安全回来的话,你死一万次都不够!」
  「去打电话吧!然後回宿舍等我的消息。」沈靖澜对古湘凝说,继而转头看著林庆华。「至於你,希望你能详尽仔细地回答我以下的问题。」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7-06-21
第十章

  在询问完林庆华後,沈靖澜打电话找来荣哥和小毛,在以前的弟兄里,和他最常联络的就是这两个人了。他把事情始未详细地说给他们听,并告知他们他的解救人质计画。
  「陶家还没有接到勒索电话,这对我们而言不知道是幸或不幸,不过根据林庆华的说法,他找来的两个家伙只不过是欺压善良的小混混,想来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弄点钱花花,应该不至於去伤害人质,所以我希望在惊动警方之前,能藉由你们的帮助将陶然安全救回。」
  「大黑?狗子?」荣哥皱著眉。「这两个人我听过,经常四处收取保护费,那两个家伙真有胆子干出掳人勒赎这种事吗?」
  「还不就是为了钱?」小毛道。
  「想要不劳而获也得有点本事啊!」荣哥说。
  「也许他们觉得自己那点本事已经很够了。」
  荣哥一听嗤之以鼻。
  「真是笑话!」
  小毛也哈哈笑了两声,彷佛即将展开的救人行动已是胜券在握。
  「怎么样?沈哥,既然要救人,需不需要我和荣哥再多找几个弟兄帮忙?」他问。
  「我看不用了,对方也不过只有两个人。」沈靖澜回答。
  「那么就我们三个人行动吗?」荣哥问。
  「四个,这家伙也要一块儿去。」
  沈靖澜指指林庆华。
  「带他去会不会碍手碍脚的?」小毛怀疑地问,还将林庆华打量了一番。「瞧他吓得脸都白了,愁眉苦脸的,一点斗志也没有,手脚还有点抖,真的没问题吗?」
  「人是他找来的,带著地也许有点用处。」
  「沈哥这么说就这么做了。」
  「谢谢你们帮忙,那我们这就上山找人,希望在天黑以前能有收获。」
  荣哥将一袋东西交给沈靖澜。
  「要和那种家伙碰头的话,防身的器具是不能少的。」
  沈靖澜点头接了过来。
  「出发前我要说一句话,那就是注意自己的安全,我希望尽可能在不发生暴力冲突的情况下救出陶然。」
  「知道了,沈哥。」荣哥和小毛异口同声道。
  「还有,带走陶然的人对山上并不熟,我想他们不会冒险太深入山区,待会如发现路边有可疑的车子,记得别停下来继续往前开,然後再找时机悄悄绕回去。」
  细节大约都交代清楚了,沈靖澜拉起林庆华,领著荣哥和小毛走向校门。
  被扯著往前走的林庆华脸色惨白,双脚抖得几乎不听使唤,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沈靖澜是什么样的人物,深沉内敛又莫测高深,即使要使坏也绝对高过他不知道几个层次,他怎么会傻得以为自己真能「教训」他?
  *   *   *
  沈靖澜等四人走出白桦的大门,看见前头也有一票人朝他们走过来,领头的居然就是古湘凝,後头跟著秦翼风兄妹和一个没见过的女孩。
  「我在寝室待不住。」古湘凝走到沈靖澜面前说。
  「我们则是从家里赶来的。」
  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的秦翼风跟著道,他和妹妹秦悠悠显然已经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两人的神情都很焦虑。
  「我可是硬被拉来的。」
  「弄影!」古湘凝责难地看了发言的女孩一眼,转头替沈靖们介绍。「这是我们同寝室的学妹苏弄影,她和我们一样,非常担心陶然的安危。」
  苏弄影打了个呵欠。
  「现在该怎么办?沈兄,不报警真的可以吗?」秦翼风问。
  「我和这几个朋友打算先试著找出他们目前的所在位置。」
  「朋友?」
  秦翼风瞪著林庆华,大有把他撕成碎片的意思。
  「我们现在就要行动,你们几位就各自回寝室静候消息吧!」
  沈靖澜颌著其他三人就要朝停车处走去。
  「等等!」古湘凝开口喊住他。「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如果是警方出动也就算了,既然你们决定靠自己的力量救回陶然,我们当然也要一块去,你们说是不是?悠悠、弄影。」
  秦悠悠猛点头,苏弄影没有勇气摇头,倒是又打了个阿欠。
  「就让我们一块儿去吧!沈兄。」秦翼风说了。「所谓人多好办事,我们都担心陶然,在这儿枯等也不好受。」
  人多手杂,对营救行动不见得有助益,但他们的焦虑心情他很能体会,这令沈靖澜很难去拒绝这样的要求,最後他只能点头。
  「那就八个人分乘两辆车,我们先找人,确定他们的位置後再视情况决定要行动还是要报警,总之一切以人质的安至为优先考量。」
  大家都点头表示了解,沈靖澜於是开始分配座位。
  「学长、悠悠和林庆华搭我的车,其他人则搭荣哥的车,两辆车最好能保持一些距离,以车上无线电联络。」
  沈靖澜话一说完大夥儿就迅速分别行动,对秦翼风和古湘凝等人而言,陶然的安危固然教他们心急,但这次行动也带来前所未有的刺激感,如果不是此刻陶然生死未卜,这次出击势必会被视为一个绝无仅有的探险活动。
  车子驶入山路爬坡而上,坐在古湘凝身旁的苏弄影难得地开口了:
  「那个发号施令的就是陶然学姊的男朋友?」她问。
  「嗯。」古湘凝点头。
  「他看起来似乎不怎么著急,女朋友被绑架了,这种事依常理应该交给警方去处理才对,他为什么不报警?」
  古湘凝转头看她,片刻後扯扯嘴角道:
  「你知道吗?弄影,我曾经以为他和我一样,都是冷静型的人。」
  「是冷静还是冷酷呢?」
  苏弄影有些不以为然。
  「直到今天我才发觉我错了。」古湘凝接著说:「他其实是属於超级冷静的那一种人,而且愈碰上大事他就会愈冷静。」
  「光有冷静能救回陶然学姊吗?」
  「当然,我也质疑过他为什么不报警?但最後我选择跟随他,因为陶然对警方而言只是人质、肉票,对他而言却是心爱的女人。」古湘凝对苏弄影笑了笑。「你放心,我见过他揍人时的样子,那狠劲绝对是一流的。」
  *   *   *
  上山途中的确看见了一、两辆车停在路边,但经过林庆华确认後都已排除。两辆车一前一後,保持约莫一百公尺的距离继续沿著山路而上,慢慢地便脱离了看夜景的热门区域,接下来有好长一段路都没有发现任何人车,透过无线电的联系,可以感觉到两辆车里都弥漫著低迷的气氛。
  「会不会他们根本就不在山上?」
  太阳已经下山,山区逐渐笼罩在黑暗中,眼见寻获陶然的机会愈来愈渺茫,坐在前车的林庆华终於忍不住开口问。
  「是你说看见他们开车上山的。」
  坐在驾驶座的沈靖澜瞄了他一眼。
  「我是看见了,但也许他们又掉头了呢?」林庆华嚅嚅道。
  「如果真是如此,要找到他们可就难了。」後座的秦翼风忧心道。
  他才说完—无线电对讲机就传来小毛的声音。
  「沈哥,小心点,前面的大转弯处有辆深色的轿车,是我们後座的小姐拿望远镜瞧见的。」
  望远镜?古湘凝?
  「放慢速度,找隐蔽且不至於影响通行的地方停车。」沈靖澜立即回覆,并转头问林庆华:「他们的车子是什么颜色?」
  「深蓝色的吧!是一辆国产的二手车。」林庆华回答。
  「沈哥,沈哥!」对讲机里又传来小毛的声音。「还有、还有,小姐说在距离车子不远的地方看见微弱的灯光,也许有什么建筑物在那里。」
  这番话令大夥儿精神一振,沈靖澜更是在车子靠边停好後率先下了车,借了古湘凝的迷你望远镜朝远处看去。果然,在隐密的树旁隐约可以看见车子的形状,而距离车子大约五十公尺处真的有微弱的灯光。
  「学姊一定在那里,对不对?」秦悠悠焦虑地问,双手不自觉在胸前合十。
  沈靖澜放下望远镜对围成一圈的其他人说:
  「我和荣哥先去确定一下,其他的人就在这里等,千万不能走开,知道了吗?」
  这回没有任何异议,大家全都点了头,即使是苏弄影也一样。
  「那么荣哥,我们走吧!这里就暂时交给小毛照料了。」
  「记得探了消息就回来,沈哥,可不能丢下我们自个儿去冒险啊!」小毛说。
  「放心,就算沈哥想冲过去,我也会拦著他的。」
  荣哥拍拍胸脯道,一旁的沈靖澜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
  然後,带著手电筒和古湘拟的迷你望远镜,沈靖澜和荣哥小心翼翼地朝隐藏在暗处的车子靠近,在确认过车子里并没有人之後,两个人互看了一眼,以更为谨慎的态度走入被杂草掩没的小径,朝著那抹明灭不定的灯光前进。
  *   *   *
  「这女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在废弃的工寮里,绰号狗子的男人不耐烦地问。「一下车就昏沉沉的,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最後竟然还砰的一声瘫在地上,搞什么嘛?」
  「她在发烧。」另一个叫大黑的这么说。「真是见鬼了!肉要居然在这时候生病,而且看起来还病得不轻,大半时间都在昏睡,偶尔睁开眼睛又喃喃自语不晓得在说些什么,真是——」
  「不会是假装的吧?」
  狗子朝陶然睡的破床看了一眼。
  大黑摇头。
  「我摸过她的额头,烫得很。」
  「不要紧吗?脸红通通的,呼吸也很急促的样子。」
  「拜托!」大黑嚷著。「我们绑人是要赎款耶!难不成还得开车下山去请个医生上来替她看病?」
  「但她一上山就是这副样子,连她家里的电话都问不出来,还谈什么赎款?」
  狗子烦躁地拨拨头发。
  「真他妈的倒楣!」
  「或者我们乾脆放弃她再另外找对象。」
  「你说什么傻话?」大黑瞪了他一眼。「好不容易才逮住她的,你以为抓个人质这么容易?」
  「那你说该怎么办?在这里傻傻地等她醒来吗?」狗子皱眉问。
  「总之今晚先观察看看,找块布弄湿了拦在她额头上,能退烧也说不定。」
  「如果没用呢?」狗子颇为担心。「万一钱没拿到她就挂了,那岂不是——」
  「去你的!感冒而已死得了人吗?」大黑虽这么说,神情看起来却也不是那么无动於衷。
  「不然还有个方法,大黑,依照约定把她交给林庆华,拿了两万块我们就走人。」
  「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大黑怒声嚷。「两万块能干什么?不是说好狠狠捞一笔的吗?你该不会是想临阵脱逃吧?真是这样我可不会饶你。」
  「我知道啦!」狗子又摸摸陶然的额头,发觉她的热度有增无减,於是脱下自己的上衣,示意大黑倒一些他们买来的矿泉水在衣服上,然後将湿衣服数在陶然的额头上。「这些水不够冰,能退烧吗?」
  「也只能试试了,到了明天还不行的话再下山去买些退烧药。」大黑说著忿忿地踢了破旧的椅子一脚。「真他妈的倒楣,例楣透了!」
  *   *   *
  确认了要找的人就在这废弃的工寮里,沈靖澜稍稍松了口气,但听见他们的谈话後,看见陶然失去意识地躺在那里,他有破门而入的强烈冲动。
  「忍一忍,沈哥。」荣哥拉住他低声道:「先回小毛那儿去,大家商量商量该怎么行动。」
  「不,陶然病了,不能再拖下去,我也不想分心顾虑他们的安危,对方只有两个人,我们两个搞定他们吧!」沈靖栏也低声回答。
  「小毛会揍我的。」
  虽然这么说,荣哥还是点了点头,毕竟他们早知道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大角色,而他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干一架了,手可痒得很。
  「那么等会你就发出声音将他们引出工寮,然後——」沈靖澜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後传来一声惊呼,听起来像是秦悠悠。「该死!不是要他们待在那儿别乱闯吗?」
  显然工寮里的人也听见了声响,微弱的灯光忽然间就熄灭了。沈靖澜转过头示意小毛一行人蹲下身子并噤声,四周霎时一片寂静,只听得见风呼呼吹过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沈靖澜看见工寮的门慢慢地打开,有个人探头出来朝四处看了看,幸而今晚月色不明!他们又都躲进小径旁有半个腰高的野草堆中,总算成功地躲过那两道搜索的目光。
  然而这只是暂时的,那人并未因此就松懈下来,他打开门小心地走了出来,手里拿著根木棒,开始在草丛里东敲敲西弄弄的。
  不能再躲了,沈靖澜心想,再这么躲下去迟早会被发现,倒不如攻他个出其不意,机会还大些。
  主意一打定,沈靖澜转头对荣哥使了个眼色,两人很有默契地默数到三,一块儿从左後方跃起并扑向那人。
  狗子闷哼一声被担倒在地,荣哥扳住他的手,沈靖澜则日正迎面给了他一记狠拳。挨了一拳的狗子抬起脚踢向他,沈靖澜闪身躲开了,又一拳击向他的腹部,在他下巴上也补了一拳,狗子终於失去知觉瘫在荣哥身上。
  「这么快就搞走了,我还没有开始发威呢!」
  荣哥笑著低声说,後头的秦翼风等人则站起来预备要欢呼,沈靖澜忙挥挥手要他们蹲下。
  然而此刻再怎么安静似乎也来不及了,方才的打斗明显地已经惊动了工寮里的大黑,他拿出预藏的西瓜刀,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狗子!狗子!」
  大黑唤著同夥兄弟的名字,但是没有听见任何回应,这使得他更加怀疑外头出了事,在一阵迟疑和思索之後,大黑又退回工寮里并带上门。
  沈靖澜随即跟著冲向工寮,他只知道绝不能让这个叫大黑的绑匪靠近陶然,否则要救出陶然可以说是机会渺茫,即使不是穷凶恶极的罪犯,被逼急了也很难预料他会做出什么可怕凶残的事。
  就因为沈靖澜突然爆发的机动性,工寮的门还来不及锁上就被他一脚踢开,後头的荣哥和小毛也立刻跟进,反应稍慢的秦翼风、古湘凝等人虽然有些畏缩,但仍随後跟了上来,当然,走在最後的就是这次绑架事件的始作俑者林庆华。
  工寮里比工寮外更加黑暗,沈靖澜在入口处站了一会,看见大黑就站在床边,拿著西瓜刀恶狠狠地朝他喊:
  「别过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沈靖澜举起右手要後头的人别再前进,自己则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以冷静的姿态尝试说服大黑。
  「我们并不是警察,只是这位小姐的朋友,如果你愿意让我们带走她,这件事我们可以当作不曾发生过。」他说。
  「我花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要我放弃绝不可能!」
  大黑放狠话,一听说他们并非警察而且只是些学生,他安心了,胆子也跟著大起来。
  「如同你所看见的,我们这位朋友病了,正发著高烧,再不送医治疗也许会有生命危险。你们虽然做错了一件事,但还有挽回的余地,在尚未铸成第二桩错误前回头吧!」沈靖澜耐著性子说,想起陶然正为病痛所苦,他感觉自己的自制力已濒临溃堤阶段。
  「少跟我说这些大道理!」大黑不屑地哼了两声。「我抓人为的就是钱,其实要我放她也不难,替我筹一笔钱来我就立刻放人!」
  「你要多少?」沈靖澜问。
  「原本是打算向她的家人要一千万的,现在就打个对折,去筹个五百万来吧!」门外的秦翼风等人发出惊呼声,荣哥及小毛则气得低声咒骂,只有沈靖澜依旧维持原有的表情。
  「先让我送她去医院,然後我会筹五百万给你。」
  他一说完,却招来大黑一阵狂笑。
  「别开玩笑了!我可不是傻子,先交钱再放人,否则免谈!」
  「你才是开玩笑,到那时候说不定陶然学姊就活不成了。」早就沉不住气的秦悠悠在後头哭箸喊。
  沈靖澜双拳紧握。
  「请让我们先救人,拜托!」
  「不可能!」大黑冷血地拒绝。
  他话才说完,沈靖澜已冲上前,毫不犹豫地抓住大黑拿刀的手,两个人发生激烈的利刃抢夺战,而因为大黑拿著刀子毫无方向性地随处挥舞,其他人即使再焦急也无法靠近,更别说是帮忙了。
  过了数分钟,沈靖澜和大黑仍纠缠在一起,刀子还在大黑手上,是以沈靖澜一直处於防备地位,始终无法展开更进一步的攻击。
  忽然,大黑张嘴狠狠地咬了沈靖澜的手,然後抬起右脚使劲地将他踢开,沈靖澜因此向後退了约两步,这时候气忿的大黑高高举起了刀子并朝他们嚷:
  「你们以为我不敢杀她吗?啊?你们以为我不敢吗?我就让你们瞧瞧我敢不敢!」
  眼看著高举的刀子正要砍向木床,门外尽是古湘拟和秦悠悠的尖叫声,就在这一刹那,忽地听见有什么东西咻地飞向大黑,然後是喀的一声,大黑就这么没了声音,身子缓缓地朝床铺倒下。
  然而陶然的危机仍尚未化解,正因为大黑倒下的方向不对,虽然失去了些力道,但他手上的刀仍朝著床板的方向砍下。沈靖澜来不及阻止,而後头的荣哥小毛等人更是一点机会也没有,在黑暗中虽什么也看不清,但他们却都听见刀子砍入木床的清晰声响。
  「学姊!陶然学姊!」
  秦悠悠大喊,随即在她哥哥胸前泣不成声,古湘凝则碰地一声跌坐在地,不敢也无法想像发生了什么事。
  沈靖澜觉得自己在刹那间死去了,他的三魂六魄已在听见刀子插入床板时尽数散去。他呆呆地跪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发出凄厉绝望的呼喊声。
  「不!不!」他爬了起来,步伐不稳地向前扑去,先是将大黑笨重的身子推开,然後伸出颤抖的手不断在床上摸索著。「不要啊!陶然!不准你死,我绝对绝对不准你死,你听见了没有?陶然!」
  荣哥走向前欲安慰沈靖澜,脚下却踢到一个东西,仔细一瞧原来是个照明器,看起来还很新,应该是两个绑匪带来的。他找到了开关并将它打开,工寮此时才脱离黑暗燃起昏暗的亮光。
  突来的光线使得沈靖澜不由眨了眨眼,等他终於能看清周遭的一切,却发觉这又脏又破的木床上根本没有陶然的影子,那把西瓜刀则真的是插在床板上,而且没入约有两公分深。
  沈靖澜一愣,不明白应该躺在这儿的陶然为什么会平空消失,她上哪儿去了?
  什么时候离开?又是如何离开的?她不是病了,而且还发著高烧吗?
  「那小妞不在床上。」首先恢复过来的荣哥喊道。
  瘫在地上的古湘凝间言立即爬了起来,推开挡在前面的小毛和林庆华,跌跌撞撞地冲入工寮中。
  「真的,陶然不在床上,刀子没砍中她,没砍中。」她在亲眼所见之後茫然地喃喃自语著。
  「她不在床上,会到哪里去了?」
  沈靖澜这话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别人,却像道闪电击中古湘凝的头,把她给唤醒了。
  「陶然不在床上的话就一定是在地上,她总是这样。」古湘凝脱口而出。
  沈靖澜又是一愣,毕竟这两句话听起来有点莫名其妙。他迟疑了半晌,才缓缓地低下身子……然後,释然的泪水忍不住地盈眶而出。
  感谢老天!果然让他在床下找到了不知道是熟睡,还是已呈昏迷状态的陶然。
  *   *   *
  因为差点并发肺炎,陶然已经在医院里待了三天,古湘凝在吃过晚饭後两手空空到医院里来,并且费了一番唇舌,将这几天可以说是以医院为家的沈靖澜给赶了回去。
  「你这回可是真把他给吓坏了。」沈靖澜离开後,古湘凝立即对半躺在床上的陶然说。
  「我好想回学校去,可是他怎么都不肯,说什么应该再观察几天,我明明都已经没事了。」
  历经三天「独裁极权式」的看护,陶然一开口就是抱怨。
  「我不是说了吗?你吓死他了。」
  「说来听听吧!那天的事。」
  陶然摸了摸鼻子。
  「咦?沈靖澜没说吗?」
  「他说那种可怕的经历不需要再去回忆了。」
  古湘凝闻言扯高了嘴角。
  「那家伙一定是不好意思了。」
  她说著就把事发当天的情况,从头到尾详细地描述了一遍,感觉到一种道人长短的快感。
  「你知道吗?有戴眼镜的都跌破了,苏弄影耶!居然是弄影拿弹弓和一颗石头把那大块头给打昏了,听说她小学的时候是全校的弹弓射击比赛冠军。」
  「弄影小学读的是哪间学校?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比赛?」陶然皱眉。
  「正所谓天下事无奇不有,谁料得到你的『落床症』居然会救了你一命?真是摔得早不如摔得巧!」
  「听起来好像很刺激,可惜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简直是刺激得足以诱发心脏病。」
  「大家冒这么大的危险救了我,你说我出院後来办个感谢餐会可好?」
  「其实卖命的就是沈靖澜和他两个朋友,当然还有弄影,我们这几朵温室里的小花就像是凑热闹的,什么忙也没帮上。不过餐会还是可以办啦!算是给我们压惊嘛!」
  「你说荣哥和小毛?这两个名字我记得,我之所以会碰上沈靖澜就是因为他们两个。」
  世事真是难以预料,她对他们一直没有半点好感,而他们却愿意救她,她是否应该重新调整自己评断一切人事物的角度?
  「这件事虽然安全落幕—但我们可是被警察哥哥狠狠地训示了一番,奇怪了,我们为民除害,警察局应该颁匾额给我们才对啊!」
  陶然一听哈哈大笑,条地又静了下来,有好半晌都没有开口。
  「怎么了?」古湘凝於是问。
  「他——他真的哭了?」
  迟疑了一会儿,陶然终於低声问,她在脑中描绘沈靖澜流泪的模样,觉得心有点痛。
  古湘凝点头。
  「在床下找到你时他哭了,不过只有我一个人看见。」
  「不要告诉别人哦!」陶然对她说。
  「告诉别人有什么乐趣?」古湘凝微笑。「看来他是真的爱惨你了,感动吧?」
  怎么能不感动?陶然想。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她不肯把这次的事件告诉家人,所以住院的这几天都是他陪著她,悠悠和湘凝曾经想和他轮流照料她,但都被他给拒绝了。
  近来那双蓝色的眼睛经常深深地望著她,有时候还会突然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紧到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甚至有他在颤抖的错觉,就像湘凝说的,她可真是把他吓坏了。
  病房外响起敲门声,然後沈靖澜拿著一束花推开门走进来。
  「你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古湘凝皱著眉问。
  他没有回答,迳自把花递给陶然。
  「我刚刚问过医生,他说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所以你就买了花?」
  陶然吸入玫瑰花的香味,露出了笑容。
  「我还去拿了你的眼镜,没有这个你很难过吧?」
  他将新配好的眼镜连同盒子拦在旁边的桌子上。
  见他们一副你侬我侬的模样,古湘凝忍不住要开口搅局。
  「喂,你来之前我和陶然刚好聊到你在床下发现她时是什么表情耶!」
  沈靖澜转头看著古湘凝,几秒後开口说: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怎么你那天哭肿的眼睛到今天都还没恢复?」
  「啊!我去把花插起来。」
  古湘凝抢过陶然手中的花束,连忙拿起花瓶走出病房,沈靖澜和陶然见状相视一笑。
  然後陶然学高双手,微笑地望著地,沈靖澜似乎明白她的意思!坐上了床并且将她拥入怀中。
  「我爱你!」她仰起头低声说。
  沈靖澜微笑,俯身给了她深情温柔的一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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