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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坏坏白郎君》作者:陈美琳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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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7-06-21
第八章

  雄天在酒楼喝了个烂醉,天快亮时才哼着小曲,在随身护卫的伴随下步履蹒跚地回到居处。到了房门口,他遣退护卫,摇摇晃晃推门而入。
  爽!真是太爽了!今天喝得过瘾。哈哈!实在过瘾啊!雄天开始拉扯衣物,欲宽衣上床就寝,但又觉得有些头昏口干,不怎么舒服,于是决定传护卫去唤位夫人过来服侍他。
  嗯,就找玉如吧!他的三夫人,长得漂亮又温柔,总是嗲声嗲气轻言细语的,肯定能好好侍候他。
  雄天又大笑数声。晃过去拉开门欲传唤护卫,却见眼前站着一位银发飘飘、白衣胜雪的人。他吓得后退数步,跌坐在地,以为自己眼花而拼命揉着眼睛,然而不管他怎么试,那人就是站在面前,并非他酒后所产生的幻觉,
  “来——来人!快来人啊!”雄大稍微恢复了神智,扯开喉咙喊着,但是因为过度惧怕,声音听起来颤抖而无力。
  “在找你的保镖吗?”骆昔浪侧开身子,让他看了看倒在院子里的四个彪形大汉。“他们已经先睡了。”
  “你——你究竟是谁?”谁有本事一眨眼就扳倒他四个护卫?
  “骆昔浪。”
  “骆昔浪?白——白魔骆昔浪?”雄天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你——你真的是那个——”
  骆昔浪对他的吞吞吐吐感到不耐,一把抓起雄天并将他往床榻上一推,冷冽的双眼直盯着他问:
  “听说你想娶我的小妹为妾?”
  “你的小妹?”
  “骆寒梅。”
  “骆寒梅?她是你的妹妹?”二雄天看起来非常诧异。
  “哦?你雄天纵横一方,怎么会不知道白魔骆昔浪和“傲笑山庄J的关系?”
  “这——我以为那全是无稽之谈。”雄天嗫嚅道。虽然他来此定居已经十年了,其间也听说过骆昔浪的事,但都将其视为谣传,根本就不当一回事;谁知道——谁知道他竟真的出现了,就是传言中那副诡谲的模样。
  “那么现在你该知道了,我可不是什么谣传。”骆昔浪冷冷道,
  “骆寒梅她——她真是你的妹妹?亲妹妹?”
  “如假包换。”骆昔浪拉了张椅子坐下。“怎么样?还想和“傲笑山庄”结这门亲事吗?”
  “这——”雄天有些畏缩,但想起自己在这镇上的威名,被这么吓唬几句就怕了,他雄天还怎么跟人在江湖上混?“这事是早就说定的,婚礼我也正命人盛大筹备中,当然要如期举行。”他说着,还挺了挺胸。
  “是吗?”骆昔浪略为扯高嘴角。“那么——你是跟“傲笑山庄”里哪个人说定这门婚事的呢?”
  “这个——”雄天还打算瞎掰,骆昔浪瞥了他一眼,硬是教他把话给吞了回去。
  “不管是谁答应了这件婚事,我今天是来警告你的,雄天。”
  “警——警告我?”
  “你不许娶我妹妹。”骆昔浪直接说。
  “不许——”雄天皱眉嚷道:“你说什么?事情已经成定局——”
  “什么定局?”骆昔浪冷眼看他。“如果新郎官忽然缺手断脚,或是染上急病暴毖呢?婚礼一样没了。你喜欢哪一种?由你来取消婚礼?还是由我来“取消”你?新郎官。”
  雄天一听,不由白了脸,但一想起自己势力庞大,又不肯就此屈服。
  “你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我吗?你是骆昔浪又怎么样?去打听打听我雄天是什么人物,我不吃你这套!”
  骆昔浪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
  “我妹妹是不可能嫁人为妾的,尤其是嫁给你这种货色。马上停止筹备婚礼,再到“傲笑山庄”骚扰的话——”他转头看了看躺在院子里的几个人。“你有几个那种身手的帮手呢?仔细想想吧!”
  骆昔浪又给了他冷冷的一瞥,起身走出雄天的房间,接着就跃上围墙,轻松离开了大宅。
  和雄天这么一蘑菇,天已经大亮了,骆昔浪走在路上,自然又引来众人侧目,大家或许已经逐渐淡忘了白魔的传说,但无疑地,他奇特的外表是无法不惹人注意的。
  街角转弯,忽然看见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和一个魁梧男子拉拉扯扯。
  那不是蔻心吗?她怎么会往这里?和她拉扯的那男人又是谁?骆昔浪脑中闪过无数疑问,脚下却丝毫也没闲着。飞快地便斩上官蔻心奔去,一边还弹出了地上捡来的一颗石子。
  石子击中男人的右臂,他疼得低呼一声,发觉一位白衣男子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而来,迟疑了会,就松开上官蔻心的手逃离了。
  骆昔浪本想追上去,但看见上官蔻心人倚着墙一脸惊慌,犹豫半晌还是放弃追凶,直接跑向她。
  “你没事吧?”他焦虑地问,一边检视她有没有受伤。
  上官蔻心摇摇头,惊魂未定地说:
  “他忽然间冲上来抓住我,盯着我直瞧,还问起我娘,我真不懂——”
  “你认识那人?”骆昔浪问,拿起她的左手仔细检查。
  “不认识。”
  “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问,开始检查她的右手,
  “没有。”
  “他还说了些什么?”他又问,用手触摸她的颈子。
  “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上官蔻心脸红,挤出勉强的笑容支吾道:“这个——公子。我很好,手脚都没受伤,那里——你摸的那个地方也很好,一点事也没有。”
  “啊?”发现自己的手就搁在她的胸前。骆昔浪忙后退了一步,脸也红了,“对不起,我绝对不是有意的,只是担心你受了伤——”
  “没关系,我知道公子是关心我。”
  “真的没事吗?”
  “嗯,他似乎没有恶意,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在你眼中根本没有所谓的坏人吧?”骆昔浪无奈叹息。“他若没有恶意为何要抓着你不放?要不是看见我,他还不晓得会对你做些什么,你难道一点警戒心也没有?”
  “对不起。”她只能低下头细声说。
  骆昔浪一见她这模样就心软,神情跟着也软化了。
  “你怎么会一个人到这儿来?”他问。
  “我来找你,”上官蔻心回答。“听说雄天是个大恶霸,我有点担心。”
  “担心我吗?”骆昔浪挑起眉。
  她点头,他笑了。
  “雄天或许是个恶霸,但你忘了吗?我是魔鬼啊!”
  上官蔻心闻言蹙眉。
  “你不是,不许你再这么说,我不爱听!”
  “知道了。”骆昔浪笑得更温柔。他现在比较爱笑了,而她很喜欢这个改变。
  “你和雄天谈得如何?有结果吗?”她问,跟着他一起往回山庄的路走
  “还不能肯定。”
  “不能肯定?他还是想娶寒梅姐姐吗?”
  “要命还是要寒梅,我要他自己挑。”
  “啊!果然——公子又吓唬人了是不是?”上官蔻心皱眉道:“你老是用这种方法,大家岂不是要永远误会你了?”
  “谁有空理会他们怎么想。”骆昔浪说着,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说茫茫人海,他在乎的只有她。
  回到“傲笑山庄”后,骆昔浪仍念念不忘街上那一幕。他从各方面思索着与上官蔻心拉扯的那男人的身分,却毫无头绪;虽然最终上官蔻心安然无恙,他也试着将那人视为不肖的登徒子,但心里始终存有一丝不安。
  当时真不该让他逃走的,不过现在人走都走了,既无线索又不知从何找起,再多想他无益,就作罢吧!以后绝不让她独自出门便是了。
  骆昔浪这么想,决定暂且把这件事搁在一旁,但他也决定找来上官蔻心,警告她不得再擅离“傲笑山庄”。
  “不能出去?那不是很闷吗?”上官蔻心听了后噘起嘴抱怨。
  “忍耐几天吧!等雄天的事情一解决我们就离开。”骆昔浪告诉她。
  “啊?公子不打算留在“傲笑山庄”吗?”
  “我要回冰雪原。”骆昔浪看着她。“你也会跟我一起回去吧?”他略显不安地问。
  “嗯。”上官蔻心甜笑着点头,骆昔浪跟着也松了一口气。
  “当然,我们会先在“傲笑山庄”成亲。”他柔声说,疼惜地轻抚她娇红的脸颊。
  “如果知道你要离开,夫人、义扬哥哥和寒梅姊姊一定很难过。”
  “我不在的二十多年他们也过得很好。”
  “也许没有那么好,他们很想念你,公子。”
  “我留在庄里只会带给他们负面的影响。”
  “公子!你又这么说了!”上官蔻心责备地瞪了他一眼,骆昔浪则笑了笑。
  ““傲笑山庄”距离冰雪原也不是那么远,随时可以回来啊!”他说,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倒是你,我们都要成亲了,还喊我公子。”
  上官蔻心羞怯地垂下头,有点怀疑眼前的幸福是不是真实的。
  想想她,既不识字也没有亲人,如果不是大娘和公子,她现在肯定是个人见人厌的野丫头;但是骆夫人不嫌弃她,肯要她做媳妇,而义扬哥哥和寒梅姊姊也把她当自己人,她好象忽然间多了几个家人,觉得心里暖暖的,也满满的。
  “公子!我——”
  “又喊我公子?”骆昔浪挑高了眉。
  “那——昔浪大哥,我这么喊你可好?”她抬头甜笑,骆昔浪瞧着轻叹一声。
  “还不够好,真想立刻与你拜堂,让你喊我一声相公。”他哑声说。
  “那么我就是娘子喽!”
  “嗯,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小娘子。”
  上官蔻心眨眨眼,半晌后红着脸低声道“真是没想到,公子——昔浪哥哥也会说这种好听的话。”
  骆昔浪一听也红了脸。他根本就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事实上活了三十年多也不过对她一个人说过,而且并不是刻意要说的,但就是那么奇怪,只要看着她,有些话就是会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他清清喉咙正想说些什么,却听见哭声传来,一转头就看见妹妹骆寒梅呜咽着跑进房来。
  “大哥!大嫂!怎么办?他——”
  “等一等!寒梅姊姊,我——”上官蔻心不好意思地支吾道:“我还不是你嫂——”
  “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先听寒梅吧话说完吧!”骆昔浪好笑地道。
  “是雄天啦!”骆寒梅哭着低喊。
  “雄天怎么了?”上官蔻心问。
  “他让人送了好多东西来,说是聘礼。”骆寒梅扯住骆昔浪的衣袖。“你不是和他谈过了吗?大哥,他为什么还——”她捂着脸大哭,上官蔻心忙过去安抚她,双眼则焦虑地看向骆昔浪。
  骆昔浪面无表情,心里可没有这么平静。
  雄天啊雄天,你已经做好选择了吗?既然你有胆送聘礼过来,“傲笑山庄”自然也得回个礼,这个大礼就让我亲自给你送去吧!
  他这么想,嘴角漾起冷酷的笑,很淡很淡,但上官蔻心却察觉了。
  “不要!”她跑向他,无视骆寒梅的存在一把抱住他的腰。“不要杀人,相公,不要杀雄天,答应我!”
  骆昔浪先是一愣,随即温柔地笑了。
  “冲着你这句“相公”,就让那家伙多活几天吧!”
  隔天一大早,昨天扛聘礼来的那些人又匆匆来把聘礼原封不动扛了回去。山庄里上从骆夫人,下至打扫的家丁,个个都既错愕又纳闷,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好不容易出去打探的阿中回来了,众人都迎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最后是二公子骆义扬站出来要大伙儿安静。
  “别吵了,听听阿中怎么说嘛!”
  阿中喘着气,喝了别人递过来的茶,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中开始说:
  “根本就用不着去打听,大街上人人都在谈这件事。”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别吊人胃口了。”有人不耐地催促着。
  “外头是这么说的啦!说雄天一早醒来,发现自己胡子头发还有眉毛全没了。”
  “啊?一定又是喝个烂醉,才做出这种剃头发眉毛的傻事。
  “错了!听说是有人半夜闯进雄天家里,神不知鬼不觉剃了他的胡子头发和眉毛。”
  “少胡扯了!雄天养了一大群高手,只要一出门就有四、五个保镖随侍在侧,他家里就更不用说了,听说戒备森严有如大内皇宫耶!谁能进得去?”
  “是真的,闯进雄天家里的人还在墙上留了字,说如下回再来拜访,要的就不是他的那些毛,而是他的项上人头。”
  “咦?真的吗?”
  “居然有人能溜进雄天家里,剃了他的胡子、头发和眉毛,还在墙上留了字,怎么想都不像真的。”
  “到底谁有那么大胆子,敢惹雄天那个恶霸?”
  “不管是谁做的,还真是大快人心啊!”
  “没错,到街上去瞧瞧,有点普天同庆的味道喔!”阿中笑着说,其它人也跟着笑了。
  骆义扬一直在一旁听着,思索半晌后蹙眉问:
  “这件事和“傲笑山庄”有关吗?为什么雄天忽然就命人来扛回聘礼?这是不是表示他不会再逼迫寒梅嫁给他了?”
  “嗯,昨儿个晚上被剃掉胡子头发,今天一早就来退婚,真是凑巧啊!”
  “纯粹巧合吗?”骆划阳喃喃低语。忽然间旁边的骆寒梅喊了声:
  “是大哥,是大哥啦!”她恍然大悟,抓着骆义扬的衣袖哭笑着说:“昨天看见雄天要人送来的东西,我哭着去找大哥……”她描述着昨天的情况,旁边的人全都挤过来听。“似乎大哥本来要杀了雄天的,然后大嫂——就是蔻心啦!她求大哥别杀人,大哥听了她的劝,说会让雄天多活几天。”
  “真有这回事?”骆义扬听完妹妹的描述后非常惊讶,但仔细再想想,根本就是这样没错。那人潜入雄大家中是为了寒梅的事,除了大哥,谁会这么做?谁又敢这么做?
  “我不用嫁给雄天了吧?是不是?”骆寒梅虽欣喜莫名,但仍半信半疑,事情在一夕之间起了剧烈变化,就好象梦一样。
  “雄天虽称霸此镇欺压乡民,但也不过是贪生怕死的恶徒,为了保住项上人头,我想他是绝对不敢再妄想娶你为妾了,”骆义扬笑着摸摸她的头。“如果他当真有胆子再来,大哥也不会饶他的。”
  “嗯。”骆寒梅终于破涕为笑,完全放下了心中那块大石。
  “这下可好,你的婚事没了,庄里就可以专心忙另一桩喜事了。”
  “啊?”
  骆义扬笑着拉起妹妹的手。
  “走,去看娘吧!一来把雄天的事告诉她,好叫她宽心,二来我们可以商量大哥的婚事,“傲笑山庄”已经好几年不曾好好热闹一下了!”两兄妹神情愉悦,相偕朝母亲房间走去,挤在大厅的十几个丫鬟家丁也都露出了笑容。
  挨过酷寒的长冬,春天终究还是降临“傲笑山庄”。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骆夫人仍遵照大夫的吩咐卧床休养外,庄里上上下下真可以说是忙得天昏地暗,为的自然是大公子骆昔浪的婚事了。
  见他们忙里忙外的,骆昔浪虽感不耐,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之前他曾不止一次表示希望一切从简,却让母亲给喊到床前说了一顿:
  “终身大事岂可随便?娘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世俗礼数,但总要替蔻心多想想啊!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哪个新娘子不希望风风光光的?蔻心没有亲人替她打理,我们应该尽量为她多做一些。”
  “不需要这么麻烦,蔻心不会介意的。”
  “不行!”骆夫人非常坚持。“这回我不仅是娶媳妇,也像在嫁女儿,一定要尽善尽美,半点都不能马虎。”
  “娘!”骆昔浪苦笑。他的身分如此特殊,留在庄里成亲已经是极限了,实在不该再大肆张扬。
  “你就依了娘的意思吧!”骆大人慈爱地看着他。“娘想谢谢蔻心,我知道是她把你带回我身边的。”
  骆昔浪无语,明明内心白感交集,却连握住母亲的手也要迟疑良久。为什么他竟如此不擅表达情感?即使是对她,那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善良女子,他纵有万般柔情却说不出口,藏在心里的爱又如何能让她明白?
  接下来的几天,骆昔浪不断思索这个问题,周遭的人则哼着歌曲为他的婚礼继续忙碌。然后,他的苦思虽然尚无结果,大小事情却已就绪,明天他将和上官蔻心拜堂成婚,白首到老。
  骆昔浪心情的起伏难以形容。碍于无聊的世俗礼数,婚事一定,他就没有再见过上官蔻心,每回去找她都被妹妹骆寒梅挡在门外。已经习惯她在身边,没想到几天不见是如此难熬,叫他备感挫折。
  然而这折磨总算要结束了,明天起他们就是夫妻,什么时候都可以见面。骆昔浪这么告诉自己,但是看着一轮明月,却有时间的脚步缓慢、黎明遥遥无期的感觉。
  不想等到明天,他希望现在就能见到她。在强烈冲动驱使下,骆昔浪还是踏着月色,略带心虚地来到了上官蔻心房门外。
  房里还亮着灯,骆昔浪侧耳倾听,很安静,没有谈话声,他心跳逐渐加速。寒梅不在吗?今天终于可以见面了?他把耳朵再贴近窗子,希望能确定房里只有上官蔻心一个人。
  就在这时候,房门被推开,骆昔浪倏地闪进一棵树后,他看见上官蔻心走出来,也看见她小心翼翼关上门,鬼鬼祟祟朝左右看了看,然后摄手摄脚,像个偷儿似地一步步走开了。
  她想做什么?骆昔浪纳闷,正待尾随其后去瞧瞧,没想到同一扇门又被推开,这回出来的是妹妹骆寒梅,而且一到门口就跳着脚喊:
  “不准去,上官蔻心!”
  只走了两步的上官蔻心慢慢转过身子,神情沮丧地又走了回来,站在骆寒梅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不是睡着了吗?寒梅姊姊。”
  “我为了你的事又忙又累,你怎么能趁我睡了偷偷溜出去?若不是我早有了警觉,说不定就被你得逞了。”
  “对不起!”上官蔻心乖乖道了歉。
  骆寒梅叹息,无奈又不解地看着她说:
  “明天就是你和大哥的大喜之日了,你难道连一个晚上都不能等?这么愉偷摸摸去找他的话,让人知道会笑话的。”
  “为什么呢?”上官蔻心可怜兮兮地问:“为什么不能和昔浪哥哥见面?”
  “娘说这是礼俗,婚礼前你和大哥不要碰面比较好,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上官蔻心头垂得更低。
  “对不起,我也想听夫人的话,但是我——我很想念昔浪哥哥,很想念很想念,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虽然——虽然说明天我们就要成亲了,但我心里还是很慌,不敢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蔻心,你想大多了。”
  上官蔻心摇着头。
  “我什么也没多想,只是想昔浪哥哥,我想见他,真的好想见他,婚礼前不能见他一面的话,我——我——”她啜泣,然后就捂着脸哭起来了。
  事出突然,骆寒梅愣在原处不知如何是好,过去拍了拍上官蔻心的背,没想到她却哭得更厉害了。
  “别哭,别哭啊!”除了这个,骆寒梅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是娘要她来陪着她的,她终究也只比她这个未来的嫂子大个一、两岁啊!再这么下去她也想哭了。
  正当骆寒梅手足无措,前头出现了个高大的人影,她下意识就要尖叫,待看清来者是大哥骆昔浪后,恐惧的神情转为诧异。
  “大哥!怎么是你?”她嚷道。
  上官蔻心倏地抬起头,看清眼前的人确是他,又哭又笑地就扑进他怀里,惹来骆寒梅一声嚷嚷:
  “不行啊!大哥,娘说——”
  “你先回房去睡吧!”骆昔浪对妹妹说,搂着怀里的人轻轻拍抚。
  “我先回去睡?”骆寒梅摇头。“那怎么行?娘交代过我——”
  “听话,先去睡,我和蔻心说说话就走。”
  “可是——”
  “拜托!”骆昔浪哑声说。
  虽然是母命难违,但大哥都开口要求她了,怎么能置之不理呢?尤其她未来的嫂子为了大哥哭成这个样子,她又如何能不感动?
  “那好吧!”她终于说。“不过大哥,你真的说说话就得走喔!别害我挨娘的骂。”
  “谢谢你。”骆昔浪给她一个感激的笑,骆寒梅也回给他一个,两人虽然才认识几天,却逐渐有了兄妹的情感与默契。
  然后骆寒梅离开了,树影摇动的院子里只剩下相依的两个人,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没用开口,只是静静聆听彼此的心跳与呼吸,分享这宁静却亲密的一刻。
  良久良久,骆昔浪抚过她湿润的脸颊,以沙哑低沉的声音说:
  “我也想你,很想你很想你。”
  上官蔻心在他怀里抬起头。
  “昔浪哥哥听见我刚才说的话了?”她问。
  “嗯。”
  “啊?”她挤出羞怯的笑容。“你一定觉得我很傻吧?明明就要成亲了,还非要见你——”
  骆昔浪低头攫住她的唇,深深地亲吻她,直到两人都喘息不已。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过了好一会儿,他问,而上官蔻心显然是此刻才想起这个问题,再加上刚才的吻仍扰乱着她,她根本是一脸茫然。
  “因为我跟你一样傻,我也想见你,想得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脚,即使明天我们就要拜堂成亲,还是想见你。”
  上官蔻心偎在他怀里,觉得安全、幸福,而且有些困。终于见到他了,她心心满意足,但累积多天的疲惫也跟着袭来,她甚至张开嘴打了个哈欠。
  见她连眼睛都闭上了,骆昔浪知道她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但一想起刚才那一幕,她对他妹妹所说的那番话,有句话他一定要马上告诉她,而且要确定她真的听见了。
  “蔻心!”他轻声喊她。
  “嗯?”她回答了,但很模糊,像睡梦中无意识发出的声音。
  “蔻心!”他又喊,还摇了摇她,总算让她睁开了眼睛。
  “什么事?昔浪哥哥。”她揉着眼睛问。
  “你醒了吗?”
  “我没睡着啊!”
  “那很好。”骆昔浪苦笑。
  上官蔻心的笑则是慵懒的。
  “不过我确实有点想睡了。”
  “听我把话说完,然后你就可以回房间好好睡一觉。”
  她点点头,依恋着他的怀抱。
  “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吧?”她微笑着说。
  “是啊!”骆昔浪忍不住又在她唇上深情一吻。“蔻心!”
  “嗯?”
  “我爱你。”他在她耳边说。
  上官蔻心想抬头看他,骆昔浪却将她的头压入胸前,紧紧抱了她半晌之后才拉着她走向房间。他替她开门,将她送入房中,然后再替她带上房门,没有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便离开了,留下上官蔻心盯着那扇房门,似乎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7-06-21
第九章

  他是不好意思了吧?她这么想。
  因为骆昔浪一句“我爱你”,上官蔻心又过了一个无眠的夜。她彻夜辗转,一直想着那句令她脸红心跳的话,她想着昔浪哥哥为何拋下那么句话就匆匆离去,他难道不想听听她怎么说?
  她在喜悦和懊恼的矛盾中苦思到天明,最后有了个大胆的结论,那就是昔浪哥哥因为说出那句话而脸红了,怕她瞧见,于是匆匆离开。
  其实上官蔻心也不确定他是不是曾经脸红过,总觉得像他这般冷静,好象什么事都无法困扰他的人,而他和“害羞”“脸红”“不好意思”这些词汇是扯不上关系的。而尽管如此,上官蔻心还是忍不住在脑海中描绘骆昔浪脸红的模样,想着想着还不时掩嘴窃笑。
  正当她一副傻样子呆坐在床上,骆寒梅领着五、六个丫鬟来了,她让丫鬟们等在外头,自己则推门而入。
  “你已经醒了?啊!该不会是太开心了,又是一整夜没睡吧?”骆寒梅暧昧地笑着,贴近她的耳边问:
  “我说蔻心妹妹,大哥昨夜真是说说话就走了吗?”
  “姊姊!”上官蔻心红着脸低喊,骆寒梅一瞧便误会了,脸倏地变白。
  “大哥他——他骗我!他怎么能留在这儿过夜?”她神情沮丧,但仍不忘压低了声音。
  “姊姊,你误会了!”上官蔻心拼命摇头。“昔浪哥哥没有在这儿过夜,我们——我们什么也没有——”
  “小声点,”骆寒梅对她嘘了嘘,瞧了瞧犹在门外待命的丫鬟。“你想让人知道大家昨夜来找过你不成?”
  上官蔻心看了她一眼,长叹一声道:
  “只是见个面有那么可怕吗?那么要是再多做了些什么——”
  “我的天!”骆寒梅抚着胸,一副快昏倒的样子。“你——你和大哥真的做了什么吗?”
  “没——”上官蔻心直摇头。“什么也没有啦!”她说,但想起昨夜还是心虚地脸红了。
  “真的没有吗?”骆寒梅怀疑地盯着她。“看起来像是你在说谎。”
  “没有!真的没有嘛!”上官蔻心慌忙下了床。“姊姊是来帮我梳妆的吧?可以开始了,谢谢。”
  “是真的追不及待,还是想要转移话题呢?”骆寒梅嘀咕着,但终于不再追问了。
  连同骆寒梅在内,六、七个人在房里忙进忙出,大家的情绪也因为即将而来的喜事逐渐变得兴奋。上官蔻心乖乖坐着让人为她上妆、梳头,穿上红色的礼服,虽然不能说不紧张,但在她年轻的心里却已有了成为骆昔浪妻子的决心,而且非常坚决。
  终于,良辰吉时已至,婚礼的大小事项也都就绪了,但谁也没有想到,在新郎新娘准备拜堂时,一队人马来到了“傲笑山庄”。
  来者声称是省城的九王爷,是一位威严的长者,他无视众人的存在,在随身护卫的搀扶下入座,然后开口以宏亮的声音问:
  “今日是何人的婚礼?”
  “与你何干?”不管是皇帝还是王爷,对骆昔浪而言都只是个人而已,再加上婚礼被打断,要他客气是绝不可能了。
  他冷傲的态度果然被视为无礼,王爷身旁立刻有人站出来指着他怒斥:
  “大胆?竟敢对九王爷如此无礼,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罢了,罢了!”九王爷不耐地挥手让护卫退下。“本王没用时间和这些小民生气。你是新郎吗?新娘呢?新娘又是何人?”
  被头巾遮住视线,上官蔻心是只闻声音不见人,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晓得有个什么王爷的来了,而且不像是来道贺的。方才骆昔浪被斥无礼时她很紧张,怕有什么不好的失发生,而此时那王爷又问起新娘了,她还是必恭必敬回答比较好吧?
  但怎么样才算是恭敬呢?她连王爷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啊!
  “没听见九王爷在问话吗?快回答!”
  “为什么要回答?”骆昔浪冷冷的声音又响起了。
  “你说什么?”九王爷的声音也冷冷的,不过听起来有点呃心。上官蔻心又想。
  “你一再对九王爷无礼,是活得不耐烦了吗?”王爷后头的侍卫又跳出来了。
  “哦?”骆昔浪冷哼。“王爷也能随便杀人吗?我以为这种事只有我能做呢!怎么样?要不要试试?”他直视九王爷道。骆夫人及其它在场的人都为他捏了把冷汗,包括上官蔻心在内。为免争执扩大,她扯扯骆昔浪的衣袖示意他莫再说话,自己则向前一步说:
  “新娘是我,九王爷,上官蔻心向您请安。”
  “上官蔻心?你真的叫上官蔻心?”九王爷的声音出现些微激动。
  “你究竟想做什么?”察觉到事有蹊跷,骆昔浪也上前站在上官蔻心身边。
  九王爷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新娘瞧。
  “你——把头巾掀开来让我瞧瞧。”他说。
  “不行。”骆昔浪断然道,上官蔻心于是又扯扯他,她希望他们的婚礼不要横生枝节。
  “是的,王爷。”她乖乖掀起头巾,这才见到了九王爷的真面目。他身材稍嫌臃肿,穿着上好的锦袍,身旁有大约十个护卫,个个都面无表情。
  而在她偷偷打量九王爷的同时,九王爷也直盯着她看,最后还问道:
  “你身上可有什么东西足以证明你就是上官蔻心?”
  咦?这可真奇怪了,她就是上官蔻心没错啊!还需要什么证明呢?她蹙眉,瞥见身旁的骆昔浪又要开口了,忙又抢先上前,就在这时候,她想起了大娘交给她的锁片。
  “啊!是的,我有一块刻著名字的锁片。”她说,并且从脖子上解下来送了过去。
  九王爷仔细地端详那块锁片,神情非常严肃。骆昔浪在上官蔻心的再三阻止下成了安静的旁观者,然而也就因为如此,他逐渐瞧出了事情的原委。
  这个九王爷在找人,而这个人叫上官蔻心,极有可能就是身旁这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人,但是这一切的一切又代表什么呢?他还不知道,却有强烈的不祥预感。
  接下来的发展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九王爷突然站起来宣称上官蔻心是他寻找多年的侄女,必须立刻跟他一道返回王府。这番话犹如平地一声雷,“傲笑山庄”上下及在场贺客皆被震得不知所措。
  “这——-九王爷会不会是弄错了呢?”
  由两位女婢搀扶着的骆夫人提出了所有人的疑惑,骆昔浪则站在一旁,少有表情的脸上也写着怀疑。
  然而最为震惊的莫过于上官蔻心了,她明明是个没有亲人的孤女,怎么会成了什么王爷的侄女?这王爷忽然就来了,然后说他是她的伯父,这——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不是非常情愿,傲慢约九王爷还是开口为这件事稍稍做了说明:
  “你的父亲是我的弟弟,你的母亲则是我弟弟养的女人——”
  “等等!”上官蔻心皱眉。“您说我母亲是我父亲养的女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是我弟弟的私生女。”
  “私生女?”上官蔻心喃喃低语,犹在思考这三个字所代表的意义。
  “是的,你母亲其实并不是我的弟媳。”
  “您是说——我母亲没用和我父亲成亲?”
  “她甚至不是他的小妾。”
  “为什么会这样?”
  九王爷冷哼。
  “你父亲怎么说也是个王爷,如何能娶一个卖唱女子进门?更何况他早已成亲,而我那弟媳又以死相逼,坚决反对他纳妾,谁知他终究还是在外头养了女人。”
  难怪她对父亲几乎一点印象也没有,原来他并没有和她们住在一起,只是偶尔过来看看她们,抱一抱她。
  上官蔻心沉默了,良久之后才问道:
  “父亲他是爱我娘的吧?所以才会生下我。”
  “他是这么说,而我也相信那是真的。如果他不爱你娘,不爱你,也不会在临死前还一再嘱咐我定要将你们找回来。”九王爷的神情柔和了些。
  “我爹死了?”又是一个打击!没想到她和爹无缘见面,上官蔻心终究还是个无爹无娘的孤女。
  “嗯,约莫是两年前吧!”
  上官蔻心挤出寂寞的微笑。
  “原来爹和娘已经在天上相聚了。”
  “你娘是何时过世的?”九王爷问。
  “十一年前。”
  九王爷闻言叹息。
  “这么说来,她还是没能逃过那一劫了!”
  “当时我还小,印象已经淡了,现在想想,娘受了伤,还流了不少血。”
  “这事说来是一桩家族悲剧。”九王爷摇着头,似在说往事不堪回首。
  “请告诉我。”上官蔻心要求。
  “你真想知道?”
  她点头。
  “那我就简单地告诉你,是我那弟媳买通杀手做的。”
  “为什么?”上官蔻心不明白。“我们母女与她既无冤也无仇!”
  “女人的嫉妒心和占有欲有时候是非常可怕的。”九王爷说。
  大厅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在场的人都多少受到上官蔻心的影响,沉溺在浓烈的哀伤中。她刚刚发现自己尚有亲人,随即便被告知一个残酷的故事,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怎么能承受这么多?
  骆昔浪应该是所有人中唯一能保持冷静的,他听着王爷和上官蔻心谈话,拼凑所有的细节使其完整,看着上官蔻心的表情,感受她的伤心,而即使冷静如他,心里也同样不安。
  事情不一样了吗?她渴望多时的亲人出现了,还是一位皇族,这婚礼可还能继续?
  骆昔浪看向上官蔻心,那秀丽的脸庞原本总是漾着笑容,此刻却沉浸在深沉的哀戚中,让他心疼。早知真相是如此伤人,他会将那王爷轰出大厅不让他说半句话。
  “王爷如何得知我在“傲笑山庄”?”终于,上官蔻心抬头,开口打破了沉默。
  九王爷招手,他的护卫将一幅滚动条送到上官蔻心面前:
  “这是你娘的肖像,是你爹请人为她画的,他临终前将画像交给我,要我务必继续找寻你们母女,将你们带回王府。”王爷看着她。“那天我的手下回来报告,说看见和画像一模一样的女子,当时我还嗤其荒谬,想来你母亲若还在人世,亦已年华老去,不复当年,没想到找到的人是你,你有张和你母亲极度神似的脸。”
  原来,那个在街上和她拉扯的是王爷府的人。上官蔻心低头看着滚动条,缓缓将它打开,画里的人慢慢呈现,她的眼泪也滴滴滑落。
  上官蔻心在骆昔浪怀里哭出了她的苦,其它人也在旁边频频拭泪;九王爷的表情显示他对这一切感觉不耐,但他终究忍了下来,一直等到上官蔻心逐渐恢复了平静才开口说:
  “去把这身衣服换下,跟我回王府去。”
  众人一听都发出惊呼,上官蔻心也惊讶地抬起头。
  “不,我不去王府。”她说。
  九王爷一听耸起眉。
  “你说什么?”
  “我不去王府。”上官蔻心摇头说。
  “说什么傻话?!”九王爷有些动怒了。“我们找了你十几年,现在你居然说不回去?!”
  “我恨那个地方,那个女人害死了我娘!”她喊,泪水又涌出眼眶。
  九王爷一愣,按着挥了挥手。
  “你放心,我们要回“我的”王府,你不会碰上我那凶悍的弟媳。”他解释:“你们母女被追杀的事情爆发后,你父亲便离开了他的王府,他来找我,说自己已无心官途,也无法再留在那样的家中,只想有个安身之地,能倾全力找寻你们母女。我答应他留下,从那刻起他就未再回到自己家里,一直到他过世。我知道他是自觉对不起你们母女,让你们遭受这样的事,又无法狠心杀了发妻,只能以这种方式赎罪。”
  “我父亲葬在何处?”
  “我将他葬于九王爷府。”九王爷看着她说:“现在你可以去换下衣服了吧?你父亲还等着你呢!”
  为人子女,是该到父亲坟前祭拜上香,但是——上官蔻心抬头看看骆昔浪,又转头对王爷说:
  “请王爷稍候好吗?等我和昔浪哥哥拜过堂——”
  “住口!”王爷怒而拍击桌面。“马上去换衣服跟我回去!”
  众人都吓得倒抽了口气,上官蔻心更加往骆昔浪怀里缩。
  “别再吓着她。”骆昔浪两道眼神像冰柱般射向九王爷,一句话就表明了意思。
  几个护卫又向前,王爷挥手要他们退下。他看着骆昔浪,眼里写着怒气和难以察觉的赞赏。
  “蔻心也算是的我的侄女,我不能让她嫁给你这样的人,明白吗?你不仅无礼,看起来还非常怪异。”
  “王爷!”上蔻心站出来,似乎只要碰上骆昔浪的事她就忘了害怕。“您应该向昔浪哥哥道歉,他才不是什么怪人!”
  “哦?还没拜堂呢!已经替人家说起话来了,女孩子应有的矜持哪儿去了啊?蔻心。”
  “如果不是你,蔻心已经是我的妻子了。”骆昔浪提醒他。王爷轻蔑地哼了声。
  “那就是本王来得好、来得巧。去换衣服,蔻心,我越来越没有耐性了。”
  “可是——”上官蔻心非常为难。她是该去祭拜父亲,但她和昔浪哥哥的婚事该怎么办?王爷不仅不肯等到仪式结束,甚至还直言不许她和音浪哥哥成婚;如果她跟着王爷回府,还能再回到“傲笑山庄”来吗?
  正当她犹豫着,骆昔浪开口问:
  “你想去吧?”
  “我是该去看看父亲,你能陪我一块儿去吗?”上官蔻心抬头看他,骆昔浪则看向九王爷。
  “王爷只怕不会同意吧?”他说。
  九王爷冷眼看着这位白发男子,直觉地认为他并非简单人物,不仅能坦然无惧面对他这个王爷,还多次出言顶撞,很少人有这种胆量啊!他此行目的在找回弟弟的女儿,不必要的冲突还是尽量避免的好,最重要的就是先把人给带回去。
  “我看这样吧!”九王爷说话了,语气依旧带着傲慢。“你名唤上官蔻心,是我们上官家的人,即便是要婚配,至少该到你父亲坟前向他请示过再说。”
  “但是——”上官蔻心又抬头看看骆昔浪。
  “所以了,虽然封在场的各位有些抱歉,但这婚事只怕是得往后挪了。”九王爷看向上官蔻心。“我说蔻心,你还是先换下衣服跟我回王府,待祭拜过你父亲之后,再挑个良辰吉日,让“傲笑山庄”抬轿到王府来迎娶你,于礼也该如此,你说是不是?”
  王爷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骆夫人无可反驳,其它人又有何话可说?甚至是骆昔浪和上官蔻心亦只能四目相望,默默无言。
  事情似乎已成定局,贺客佣仆纷纷散去,九王爷看看四周,对骆寒梅说:
  “这位姑娘,烦请你带蔻心进内室更衣。”
  上官蔻心看着骆昔浪,他轻轻点头,她于是向王爷和骆大人行过礼,随着骆寒梅先行离开了大厅。
  随后九王爷又指骆夫人气色不佳,让骆义扬先扶她回房休息,如此一来,大厅便仅剩骆昔浪与九王爷一行人。
  “王爷大费周章遣退了其它人,想必是有话对我说吧!”骆昔浪说,双眼直视九王爷。
  九王爷笑着点点头。
  “果然聪明,不知道你是不是连本王要说什么都猜出来了?”
  “你说吧!我听着。”
  “好,你要干脆,我就给你干脆。”九王爷身子前倾对他说:“希望你能忘了蔻心。另觅良缘。”
  “做不到。”
  “本王可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
  “而王爷的意见也与我无关。”
  “你——”九王爷的怒气不由上扬!这家伙,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出言不逊。
  “又要说我无礼吗?”骆昔浪无惧地看着他。“我无礼,你无信,哪一个罪名比较重呢?”
  “你指的是——”
  “王爷根本无意让我和蔻心成亲吧?”
  “你觉得蔻心跟着你会幸福吗?”王爷不回答反倒问,然后不等骆昔浪开口便继续说:“蔻心虽不是我弟弟的元配所生,也没有入我们上官家的籍,却是我弟弟非常重视的女儿。我受弟弟所托,要找出她们母女并代为照顾,对于蔻心的终身大事自然不能马虎。”
  “马虎?”
  “请别误会,本王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以我的身份地位以及权势,可以为她找到门当户对、条件非常好的夫婿人选,绝对能让她衣食无缺幸福度日。”
  见骆昔浪无语,九王爷露出狡狯的微笑,继续说:
  “这孩子受了这么多苦,我这做伯父的只希望她能过宁静的生活,相信你也是如此吧?也许这么说有失厚道,但你的外貌特殊,寻常人见了都会害怕,蔻心如跟着你,势必得过着离群独居的生活,这能让她幸福,让她快乐吗?”
  骆昔浪面无表情,九王爷则是瞄了他一眼叹着气道:
  “我想你一定对蔻心很好,那孩子也很依赖你的样子,但她毕竟还小,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对感情也许并不是那么了解,没有了你,她会伤心难过一阵子,但慢慢就会没事的,人不都是这样吗?”
  就在这个时候,更衣完毕的上官蔻心又回到大厅,王爷于是低声说了最后一句:
  “我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
  然后王爷对上官蔻心露出笑容。
  “你准备好了吗?那么我们启程吧!”他挥挥手,护卫们自动分列两旁,静候王爷由中间走出大厅。见九王爷朝外走去,上官泼心则走向骆昔浪,拉起他的手说:
  “那——我先去祭拜父亲了,然后我们再找日子拜堂。”
  “嗯。”骆昔浪伸手轻触她的脸颊,盯着她瞧,想将她永远印在心上。
  “你怎么了?昔浪哥哥,在想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他摇头。
  “好了吗?蔻心小姐,王爷已经在外头等候了。”一个护卫进来催促。
  上官蔻心紧紧握住骆昔浪的手。
  “你会来接我吧?昔浪哥哥。”她热切地看着他。“我在王府等你,请你一定要快点来接我,我没有昔浪哥哥是不行的。”
  “蔻心!”他只能低喊她的名字。
  护卫又来催了一回,上官蔻心再次对他说:
  “我得走了,昔浪哥哥,记得快点来接我,我想尽早成为你的妻子。”
  上官蔻心终于在护卫的频频催促下走出了大厅。骆昔浪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有强烈的冲动想上前将她拦下,不让她去任何地方。但是每跨出一步,九王爷说的话就在脑中重复一回,每一个字都像利刃划过他的心。
  他是否大不自量力了,居然奢求拥有这么好的女孩?
  也许九王爷说的没错,能给蔻心幸福的人不是他。众人怎么对他,就会怎么对他的妻子,如果他真的与上官蔻心成亲,他过去二十几年来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他会转移到她身上,那样的日子何来幸福快乐可言?
  他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上第二个女人了吧!他想。而做为他骆昔浪此生唯一所爱的女人,小小的幸福是她至少应该拥有的,他不想,也绝不忍心剥夺。
  骆夫人和骆义扬、骆寒梅又回到大厅,他们都有满腹的疑惑急待澄清,然而骆昔浪不发一语,神情又是那般痛楚,三人纵有千百疑虑也问不出口了。
  骆夫人看着大儿子,忧心地皱眉。明明就要拜堂了,怎么会杀出个九王爷来呢?蔻心跟着那王爷回去了,什么时候再回来也不知道,这桩婚事看来是尚有变量。
  唉!浪儿的劫难何时才会了呢?骆夫人难过地想,无奈地摇头长叹。
  一切就像个恶梦,而踏进王府那一刻就是恶梦的开始。
  夜已深了,上官蔻心躺在床上,睁着双眼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好想哭,却又不敢哭出声音。只能捂着嘴默默淌着泪。
  虽然九王爷曾说她不会碰见那个女人,也就是父亲的元配,但今天他们一回到王府,那女人早已在大厅等着了。
  那女人一看见她就像发了疯似的,站起来冲向她就给了她两个巴掌,打得她跌坐在地上。她吓坏了,抚着疼痛的脸颊不知所措,而那女人甚至还想再朝她扑过来,要不是九王爷命人拉开她。她只怕还得再挨打。
  什么嘛!那女人臃肿丑陋而且是心肠恶毒,根本就不及她母亲的千万分之一,连替她母亲端洗脚水的资格也没有。最可怕的是她找人杀了她娘,她才应该打她,而不是傻傻地挨打。
  她不甘心地抹去泪水,但新的眼泪马上叉涌上来。噢!她不喜欢王府,不喜欢那些装腔作势的人,他们表面对她客客气气的,只要她一转过身,他们就在她后头指指点点。
  在这里,即使是一个丫鬟都用轻蔑的眼神看她。虽然王爷要她们称呼她为小姐,但她们没有一个是心甘情愿这么喊她的,因为她不是真的什么小姐,她只是一个私生女。
  她的父母是相爱才生下她的,她不久前才知道这一点,但是却深信不疑,他父亲的坟在九王爷府,这就是证明。她不会以自己的身世为耻,但要成天面对一群瞧不起她、瞧不起她母亲的人真的很可怕,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多久。
  王爷说会替她找老师来教她读书写字,另外她还得学刺绣、礼仪等等的东西,她告诉王爷说她并不会往这里待太长的时间,但王爷根本不理会她。
  上官蔻心擤搏鼻子,感觉前所未有的孤单。她喜欢学习,不管是识字还是女红,却不想在王府里学,她光是想想又要掉眼泪了。
  为了转换自己的心情,上官蔻心决定想些快乐的事,于是地想起“傲笑山庄”,想起她未完成的婚礼,想起她的昔浪哥哥,结果泪水掉得更凶了。
  他什么时候才会来接她呢?她擦着泪水想。也许九王爷不会在她尚未学会识字或刺绣前让她离开,但他会有办法的,他总是有办法解决任何事情。
  噢!我想你,昔浪哥哥,真的好想你,你知不知道?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07-06-21
第十章

  在王府的第二天还是恶梦的延续。
  昨夜是哭着哭着不知不觉睡着的,上官蔻心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安稳,黎明时醒来觉得更加疲惫。原本想再躺回床上休息一会儿,负责服侍她的婢女月儿已经来敲门了。
  “你醒了吗?小姐。王爷命我来带你至书房。”婢女进门后这么说,脸上没有半点笑容。
  “书房?”上官蔻心下了床,感觉昨天被打了的脸颊还隐隐作痛。“一大早的,王爷要我到书房有什么事呢?”
  “当然是教你读书识字了。”月儿将洗脸水搁下。
  “但是——天才刚亮啊!”
  “那又如何?”月儿以不耐的语气说:“夫子已经在书房等候了,小姐难道还想贪睡?听说小姐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得学,不勤劳些怎么可以呢?”
  见她这般傲慢无礼,上官蔻心有些生气。
  “你既称呼我小姐,不应该以这种语气对我说话吧?”她对月儿说。
  月儿听了不仅毫无悔意,神情反倒更加轻蔑。
  “王爷虽要我们喊你小姐,但王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姐,你只是个私生女,出身也不比我们高贵多少。王爷要我们来服侍你,我们不得不从,但你若想自比公主在王府作威作福,我们这些婢女也不是好惹的。联合起来一定整得你在王府待不下去。”
  她说两句,人家却回了她一大串,究竟谁是小姐谁是丫鬟,上官蔻心真的很想问问。不过她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人家已经声明过了,以她寄人篱下又势单力薄,是绝对无法与她们那“丫鬟联盟”相抗衡的,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知道了,我换过衣服就会到书房去。”
  “小姐要自己更衣?那再好不过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月儿说着就朝外头走去,到了门边又停下脚步转过头对她说:“是你坚持不要人服侍的,可别又到王爷面前去嚼舌根啊!”
  傲慢的丫鬟关上房门走了,上官蔻心有点茫然,呆了半晌才开始梳洗更衣。她先到父亲的坟士走了一趟,在那儿跪了好一会儿,摸摸疼痛的脸颊,努力想逼回眼中的泪水。
  “爹!女儿又来看您了,昨天有九王爷和其它人陪着,女儿不能久待,有很多话都没办法跟爹说,现在这儿只有我们父女俩,我们就好好聊一聊好吗?”
  当然了,坟里的人是不曾回答她的,所谓的聊一聊也不过是她一个人自言自语。虽然如此,上官蔻心还是伸手抚着墓碑,开口轻柔缓慢地述说,将她仅有一点对母亲的记亿告诉他,也道出她在冰雪原生活十多年的点点滴滴。
  “女儿相信您一定是爱着娘的;所以才会拋下一切找寻我们母女,可惜女儿来晚了,无缘见爹一面,希望爹能在天上和娘重聚,永远不再分开。”
  她傻气地说,感觉有一阵轻风吹过,就像是父亲听见了她的话,给她的回答。
  “要代我向娘问好喔!”她含着泪微笑,继续道:“爹!女儿也有了喜欢的人,他长得很好看,高高的身子和漂亮约五官,还有银白色的长发和眉毛,对女儿更是百般珍爱怜惜,女儿想要与他结为夫妻,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又一阵风拂过,上官蔻心仰头看天。
  “爹!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是很悲哀的事,这您最清楚了,如果爹和娘也喜欢昔浪哥哥,答应蔻心和他在一块儿,请告诉昔浪哥哥,要他快来接蔻心走好吗?女儿在这里很不快乐,常常都想哭”
  “蔻心小姐!”气呼呼的婢女月儿突然在她身后喊。“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夫子正在书房等你吗?四处都找不到人。害我让王爷骂了一顿,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我只是来看我爹。”上官蔻心擦擦泪水站起来。
  “你爹已经死了,那只是个坟,只是块墓碑!”月儿恶意地说。
  “你给我闭嘴!”上官蔻心大声喝道,她已经受够了这丫鬟的傲慢无礼。
  “你——”月儿被她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手抚着胸瞪着上官蔻心。
  “你别再来惹我,否则我撕烂你的大嘴!”上官蔻心模仿骆昔浪的神情语气,话说完,还冷冷看了她一眼才走开,忽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骆昔浪倏地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依旧没有上官蔻心的身影,就像前几回一样,只是梦境罢了。他闭上眼睛又睁开,在黑暗中坐起来,视线空洞地投向遥远的某处,心里泛起苦涩和疼痛。
  她是否感受到他绝望的思念,所以夜夜都到梦里来看他?
  骆昔浪喜欢这么想,虽然这对他无异是种折磨,他却甘之如饴。如果白天想她千百回,能唤得她夜里入梦来,他愿意。但是为什么?她在他梦中总是流着泪,一脸的哀怨神情,每每教他一身冷汗惊醒过来。
  他告诉自己那只是梦,她在王府会很好的,绝对好过她留在冰雪原或是“傲笑山庄”;为了她好,他才放开她;这么难的事情,他是为她做的,她怎么还能在他的梦里哭泣?
  骆昔浪下床走到窗前,凝望明月,她的笑脸便出现其中,深吸口气,就能闻到属于她的淡淡清香。已经三天了,她的身影无时无刻牵扯着他的心,想起她拉着他的手,神情那般不舍,他真想立刻将她接回身边,永远不再放开她,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不仅没有付诸行动,反倒越来越畏缩退却。
  像他这样的人,什么也无法给她,根本不应该再出现在她面前。九王爷就是这个意思吧?
  骆昔浪苦涩地扯扯嘴角,继续在望着窗外,直到鸡鸣响起,他转身走出了房间。
  “什么?”稍后,骆夫人房里传出她惊愕的低喊。“你要离开“傲笑山庄”?”
  “对不起。”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离开“傲笑山庄”?”骆夫人扯着他的衣袖问。
  “这——我原本就没有打算留在“傲笑山庄”。”骆昔浪只能这么说。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傲笑山庄”是你的家啊!”
  “您别急,娘,我知道这里是我的家。”
  “那你还说要走?”骆夫人神情焦虑。
  “我留在这里不好。”
  “不好?你这么说——你这么说难道是还在怨娘——”
  “不,不是的!”骆昔浪忙安抚母亲:“请您体谅我,我想回到习惯的生活环境。”
  “冰雪原吗?你要回到那个冰天雪地的地方?”
  “嗯。”
  骆昔浪声音轻柔,态度却很坚决。骆夫人看着儿子,知道无法改变他的心意,只得长叹一声,问道:
  “你真的决定了?”
  骆昔浪点点头。
  “那蔻心呢?你们的婚事又怎么办?”
  “不会有什么婚礼了。”骆昔浪淡然道,脸上完全看不出情绪的起伏。
  “没有婚礼?”骆大人错愕地抽气。“为什么?这是怎么——”
  “别问了,娘,没事的。”
  “浪儿!”
  “婚礼延期了,只是这样而已,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延期?要延到什么时候?”
  遥远无期,骆昔浪苦涩地想。不想跟母亲多做解释,他只是摇摇头并站起来。
  “我这就要离开“傲笑山庄”,请娘代我向义扬和寒梅说一声。”
  “现在就要走?”
  “请娘多注意自个儿的身子,如果“傲笑山庄”有什么事。要义扬燃起狼烟,我看见了便会回来。”
  “浪儿!”骆夫人哭着朝他伸出手,骆昔浪则上前拥住母亲。
  “再见,娘,您保重。”不同于来时的混乱情况,骆昔浪悄悄地离开了与他无缘的家。
  上官蔻心的新生活可以说是既充实也孤单,充实的是她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很忙碌,忙着学这个学那个,孤单的则是她的心灵,空虚得一无所依。每当夜深人静,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房里,对骆昔浪的思念就如潮水般涌出。
  他为什么不来?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接她?他们不是说好的吗?他来接她,然后一块儿回冰雪原去,他答应过的,为什么却让她在这里痴痴地等?
  这几天她曾不止一次想找王爷问问昔浪哥哥的事,但不论她找谁传达,用尽任何办法,所得到的答案都是那些,王爷不在,王爷很忙,王爷正在接见谁,她就是见不到他。她除了绣花练字,就只能一天又一天地等待,再加上她所遭受到的轻蔑和排斥与日俱增,日子更难挨。
  她消瘦了,脸色也苍白,精神更不好。因为吃得少,睡得也少,会如此也是必然。不过她仍尽量找时间到父亲坟前静坐,那是少数能让她感觉温暖的地方。她和父亲天南地北闲聊,最常说起的就是她在冰雪原的点点滴滴,虽然这话题总是勾起她淡淡的愁。
  在来到王府的一个月后,上官蔻心推开几个尝试阻拦的婢女,终于在书房见到了九王爷。
  “对不起,王爷,能打扰您一点时间吗?”她在门外探头问。
  坐在桌前的王爷抬起头看她。
  “是蔻心啊?这个时候你不在房里绣花,跑书房来做什么?”
  “是这样的。我有点事情。”
  “先过来坐下吧!”王爷指指对面的椅子。
  待她一坐定,王爷便开始询问有关她的习字刺绣等课程进展如何,她也只能一一回答,而王爷听着听着皱起了眉,似乎对她的学习进度不甚满意。
  “得多花点心思啊!”王爷对她说:“你也算是上官家的千金,各方面都要有一定程度的水准,礼仪方面尤其要注意,否则在时时有大官出入的王府可会闹笑话的。还有,和你谈了这么一会儿,本王发现你遣词用字仍欠缺高雅,说话还带着点奇怪的腔调,这样是不行的,得改过来。”
  “是。”上官蔻心低下头。
  “我知道你现在是苦了点,但谁教你什么也不会呢?样样都得从头学,自然是累了些,但是为了你终身的幸福,就忍忍吧!”
  “我的终身幸福?”上官蔻心不解。
  “是啊!本王会替你找个身世人品都一流的对象——”
  “等等!王爷,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会有什么意思?当然是替你找个好婆家,这是你爹临终前的托付。”
  “但——我已经有婆家了,就是“傲笑山庄”——”
  “住口!”九王爷怒喝。“这些天来要你勤修养苦学习,结果你一点也没有成为官家千金的自觉,还是念念不忘那个外貌怪异的家伙,真是叫我失望。”
  “昔浪哥哥的外表一点也不怪,他只是——”
  王爷一拍桌子!
  “还敢跟本王顶嘴?亏我还请了人来教你举止礼数!”
  挨了骂的上官蔻心只得又低下头,但这不代表她心里就没有怒气。她讨厌人家说昔浪哥哥的不是,即使是王爷也不应该以外表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
  她明明已经有了婚约,王爷却说要替她物色对象,还以轻蔑的口吻批评昔浪哥哥,这表示他根本就不打算遵守这桩婚约,之前说什么另择良辰吉日再行婚礼全是敷衍之词了!
  九王爷见她沉默,误以为她已在反省中,于是收起了怒意,打算好好跟她把事情说开。
  “听我说,蔻心,先前你只是个不知身世的孤女,骆昔浪也许勉强算是还不错的归宿;但如今不同了,你已经回到上官家,虽不是本王的女儿,但也称得上是千金之躯,而你父亲临终前将你托付本王,本王有责任为你寻得更好的归宿,你只管在王府学你该学的,其余本王自会为你安排。”
  上官蔻心双拳在裙上紧握,抬起头问:
  “为什么?王爷当时不是说过,要昔浪哥哥另择吉日到王府来迎娶吗?为什么现在又说出这种话?”
  “这——”王爷颇为不耐,根本无意自圆其说。“我说过那样的话又如何?骆昔浪来了吗?一个月来都没有他的消息,想必他自知高攀不上,早已将你忘了,而你还傻傻地在这儿痴等!”
  这些话动摇了上官蔻心的信心,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她的昔浪哥哥一直没有来接她,甚至没有让人捎来只字词组。难道他正如王爷所说,已经逐渐将她淡忘了吗?
  “所以我说,你还想着那白头发的家伙做什么?”九王爷看着她继续道:“再过一阵子你就会脱胎换骨,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到时候便有许多王公贵族之后供你选择,哪一个都好过那骆昔浪千倍万倍——”
  “不要说,请您不要说了!”上官蔻心捂着耳朵站起来,无视九王爷错愕的表情跑出了书房。
  不用说,当天晚上上官蔻心更是无法入眠,在床上一会儿掉眼泪一会儿叹气。翻过来又翻过去,最后她倏地坐起来,眼里闪着决心。
  离开王府吧!她对自己说。反正这里唯一让她眷恋的只有父亲的坟,在离开之前去向他老人家道别就是了。
  这么想着,上官蔻心毫不犹豫的下了床,飞快地换上轻便的衣服,忽然想起王府戒备森严,哪里是她想离开就能离开的?她才走出房门只怕就要惊动不少人了。
  叹了口气,上官蔻心又坐回床上,她静下心来思索着,希望想出能悄悄离开王府的方法。
  这可不容易啊!前门日夜都有人看守,绝对出不去,后门则是上了锁,没有管家的钥匙也开不了。围墙很高,再厉害也爬不过去,难道真得从地底下挖个洞通到墙外才行得通?
  咦?洞吗?她似乎曾经在哪儿看见围墙上有个洞,被人用一块木板给挡住了。但——究竟在哪里呢?上官蔻心皱起了眉,集中精神努力回想着。直到头都疼了才终于教她给想起来了。
  那个洞就在爹的坟后头。有天下午她又在坟前自言自语,一阵凉风把她的手绢给吹到了墙边,她过去捡拾的时候发现的。大概是家丁偷懒,没有将洞补好,只找了板子遮住,再搬了块石头挡着。
  她没有搬开石块,当时根本只是瞄了一眼,所以也不知道那个洞有多大,她这样的个头能不能钻过去,但也总是个机会,是她离开王府的一线希望。
  嗯,现在就去试试。蔻心不想带走王府中的任何东西,所以什么也没有拿,就这么蹑手蹑脚出了房间,朝轨东边的围墙走去。
  这条路不算太短,她尽可能小心,中途还躲过了两个值夜巡视的人,总算来到了父亲坟前。在这种时候到这种地方来,说真的还有点恐怖,如果坟里头葬的不是自己的父亲,只怕她早已尖叫着逃走了。
  上官蔻心照例跟父亲说了些话,这次还包括道别,然后她走向墙迸,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旁人,开始弯下腰搬动石头。
  她费了好多力气,搬动了大石块,也移开了木板,结果却发现那个洞好小,不要说是人了,也许只有小狗小猫才过得去吧!
  她沮丧地跌坐在地,擦擦汗水长叹一声。没办法了吗?她真的出不了王府,要一辈子待在这里了?这时候,好象在响应地做的,一阵风吹过她的头顶,感觉非常舒服。
  于是上官蔻心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夜空有一轮明月及点点繁星,然后她看到了围墙,果然如地想的一般高不可攀,除非她会飞,否则她绝对是出不了王府了。
  她才这么想着,头一偏,却看见围墙旁有棵大树,其茂盛的枝叶恰好伸过了高墙。
  上官蔻心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就要往下跳,忽然她又想起应该把嘴给捂住,万一掉在地上哎哟地叫了出来可就不好了。不过真的好高、好可怕啊!比起爬上树来,往下跳可就需要更多勇气了。
  她再次闭上眼睛、深呼吸、捂住嘴巴。然后告诉自己,往下跳就能去找昔浪哥哥了,如果她没有摔断腿的话。
  然后她就往下跳了,但她着实没有想到,自己竟会掉落在一双手臂中。
  “蔻心?”骆昔浪无法置信地盯着怀里的人,心想这梦境未免太过真实了。
  “昔浪哥哥?”上官蔻心也一样不敢相信,她眨眨眼睛,怀疑眼前朝思暮想的人不过是个幻影。
  “真的是你?”确定了虑一切是真实的,骆昔浪才开始感觉到害怕。“你——你居然从这么高的树上跳下来,摔伤了怎么办?”
  “我很好,一点伤也没有。”上官蔻心根本就心不在焉,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真的是你!昔浪哥哥,你终于来接我了!”
  “我——”骆昔浪无言。他并不是来接她的,只是人想念她,到这里来只不过傻气地想离她近一些,根本不敢奢望会见到她。“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从这么高的树上跳下来?”他只能问。她真的吓着他了,他的手到现在都还微微发抖着。
  “人家想离开王府去找你。”上官蔻心回答。
  “在这种时间?”
  “白天出不了王府啊!”
  “那也不必用这种危险的方法,如果不是我恰好在下头接住你——”
  “是啊!昔浪哥哥来得太巧了。”上官蔻心笑着说,就像完全没听见骆昔浪的责备似的。
  骆昔浪蹙眉。
  “我说的不是——唉!罢了,你日后绝对不能再爬树翻墙,听见了吗?”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你的安全。”骆昔浪两道白眉因为她的傻问题而扬得更高。
  上官蔻心听着又笑了。
  “冰雪原既无大树也无高墙,昔浪哥哥用不着担心啦!”
  “冰雪原?”
  上官蔻心急切地点头。
  “我们快回冰雪原吧!昔浪哥哥!”
  骆昔浪看着犹抱在怀里的她,半晌后才将她放回地面上。
  “你——要留在王府。”他说,转过身背对她。
  “什么?我要留在王府?”从错愕中恢复过来拘上官蔻心拼命摇头。“不!我不要留在王府!我要回冰雪原,我要跟你一道回去!”
  “我要去云游四海,不回冰雪原了。”骆昔浪咬牙对她说了谎。
  “那——那我们就不回冰雪原啊!”上官蔻心上前拉他的衣服,“昔浪哥哥去哪里我也跟着去哪里,什么地方都好,只要是跟你在一起。”
  蔻心!别说这种话,拜托别对我说这种话,骆昔浪心裹在吶喊着,却只能狠心告诉她:
  “我不是来接你的,你不能跟我去任何地方。”
  拉着他衣服的手缓缓松开,上官蔻心一步步往后退,直到围墙挡住了她。
  “你——昔浪哥哥不是来接我的?”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不是。”
  “那为什么来?”
  “来道别。”
  既是道别,又为何挑这个时间?”
  骆昔浪无语,泪水涌出上官蔻心的眼眶:
  “你连见我一面都不肯?”她的声音破成碎片,心也一样。
  骆昔浪紧握双拳,他不敢转身,怕就此再也离不开她,
  “留在王府对你最好。何苦跟着我浪迹天涯?”他只能这么说,声音里的苦涩难掩。
  “如果我喜欢浪迹天涯呢?”看着他的背影,上官蔻心知道自己永远无法遗忘。“求求你带我走!让我跟你在一起,对我而言那才是最好的。”
  骆昔浪闭上眼睛,似要将这番话刻在心里。
  “对不起,请你忘了我们的婚约,我是个连心都不安定的人,不值得托付终身。”他说。
  “果然是这样吗?你就像王爷说的对我没有丝毫留恋了?”
  “去吧!去敲王府的大门。走进那扇门后就忘了我,白魔骆昔浪只是个冷酷无情的异类。”
  “你不是。”上官蔻心露出苦涩的笑容。“你有情有义,谁也比不上,这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沉默了好一会儿,骆昔浪再次开口:
  “快进王府去,我也该走了。”他花了一个月时间筑起的心墙越来越脆弱,再不离开,他所有的忍耐都白费了。
  “你要走了吗?甚至不再转过头来看看我?”
  骆昔浪才跨出一步就听见她这么说,但他怎么能回头?看见她伤心哭泣的模样,他如何还走得了?就这样,骆昔浪继续往前走,而看着他渐行渐远,上官蔻心觉得自己正逐渐死去。为什么?为什么她痴痴地等,等到的是他的离去?他真的已经不爱她、不在乎她了吗?昨日种种历历在目,今朝却丝毫不留痕迹,叫她如何相信?
  “昔浪哥哥!”上官蔻心朝他离去的方向凄绝喊道,接着便失去知觉,身子软软滑向地面。
  骆昔浪终于还是回头了,看见的却是一个倒卧在地的身影。他几乎发狂,转身快步奔回上官蔻心身边。
  “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骆昔浪跪下来,以颤抖的手将她楼入怀中。“醒一醒!蔻心,你究竟怎么了?醒来跟我说句话,别吓我!”他沙哑地在她耳边说。
  就在这时候,围墙那头传来阵阵骚动;为怕王府的人发现造成混乱,骆昔浪在迟疑了片刻之后抱起上官蔻心,施起上乘轻功离开了王府。
  抱着不省人事的上官蔻心,骆昔浪冷静尽失,心神极度慌乱。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他先是朝“傲笑山庄”急奔,又觉得这么做并不妥当,此时他无心封任何人解释这一切,先让她苏醒过来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他抱着她奔向青梅镇,先到“平安客栈”敲门,再请小二哥去请大夫。在等候大夫到来的时间里,骆昔浪不时摸摸她的额头,探探她的鼻息。发觉她虽然没有发烧,呼吸却明显稍嫌微弱,这令他焦虑不已、坐立难安。
  替上官蔻心医治脸颊上刀伤的老大夫匆匆赶来,谨慎地替她把过脉,然后皱着眉对骆昔浪说:
  “这位姑娘太过疲累,营养也不足,虽然不是太严重,还是应该好好调理,我这就开一些养气补血的药——”
  “只是这样吗?疲惫和营养失调?”骆昔浪寒声打断他。
  老大夫陪着笑脸,对这头发比他还白的年轻人他可是见识过的,惹不得吶!
  “是!是!并不严重,吃些补药调养调养就会好的。公子用不着担心。”
  “那她为何忽然昏了过去,而且到现在还不见醒来?”
  “这——应该是人累了吧!老夫很仔细瞧过的,没什么大碍,或许再睡一会儿就会醒来。”骆昔浪再也无法等了,冲出房间打算把那蒙古大夫抓来宰了,却在楼梯口遇上客栈的店小二。
  “啊!骆公子,您来得正好,有位和尚说要找您呢!”店小二笑着说。
  那天看见骆公子抱着位姑娘来敲客栈的大门,掌柜的和他都吓了一跳,不过不是以前那种恐惧了,只是单纯吃了一惊。当然啦!知道那位姑娘竟然就是上官小哥,他和掌柜的才真是目瞪口呆呢!
  “和尚?”骆昔浪喃喃道,接着推开店小二冲下楼去。
  老和尚坐在桌前喝茶,看见骆昔浪一脸焦急来到眼前,呵呵笑道:
  “太难得了!老和尚我还以为你是天塌下来也不会失去冷静的人呢!”
  “果然是您,师父。”忽然见到了师父,骆昔浪非常讶异。据他所知,师父已经多年不曾离开冰雪原了。
  “你还认识其它的和尚吗?”老和尚说着又哈哈笑了两声。“对了,究竟有什么事能让你这么紧张?我实在很好奇。”
  骆昔浪看着师父,想起犹在床榻上沉睡的上官蔻心,他跪倒在地,对着老和尚磕头,绝望地要求:
  “请救她,师父。请您一定要救救她!”
  坐在床沿,看着她苍白且消瘦的脸孔,骆昔浪心疼不已,却又无能为力。第四天了,她一点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再这么沉睡下去,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骆昔浪叹息,爱怜地伸出手触摸她的脸颊。
  “为什么不醒来呢?还在生我的气吗?”他哑声低语。“师父说是我的错。是我伤了你的心,因为这样,所以你不肯醒来,不想再跟我说话。”
  “真的是这样吗?你在怪我?”他的笑既苦涩又凄凉。“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醒过来骂我打我呢?就这么动也不动,一点也不像你了。”骆昔浪看着她,颓然地将脸埋入双手中。“我会死的,蔻心,如果你不能醒过来,未来那么长的日子,我要怎么活下去?”
  在一阵沉默之后,骆昔浪继续道:
  “我爱你。蔻心,我是真的爱你,爱得胸口发疼、不知所措,如果能够与你结为夫妻,听你一次次喊我相公,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所以,看在我全是为了爱你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在王府外是我言不由衷,我想放开你,好让你去找更好的人、更幸福的未来,就因为我爱你,所以我——”
  他闭了闭眼睛,压抑不了的情绪突然间爆发了。
  “该死!”他怒声咒骂并站起来在房里艘步。“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像个傻子似的说个不停?我是爱你、宠你,但这些话我想要说给醒着的上官蔻心听,而不是像这样——”他停了下来,又回到床边看着上官蔻心,最后俯身拥住她。“噢!求求你醒过来!别这么对我,我爱你,你听见了吗?我爱你啊!上官蔻心。”
  骆昔浪开始亲吻她,可以说是绝望地吻过她的唇、她的双颊、她的额头、她脸上的所有地方。然而当怀里的人依旧毫无反应,泪水终于从他刀凿般的脸颊缓缓滑下,滴落在上官蔻心紧闭的眼睑上。
  “想死吗?蔻心,”他在她耳边柔声问。“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吗?那么我陪你,不管你想去哪里,都让我陪着你吧!”
  骆昔浪紧紧抱住她,很紧很紧地抱住她,心里还傻气地想着也许能弄疼她,让她醒来。
  “痛吗?蔻心,痛的话就告诉我,张开嘴巴告诉我。”他甚至还傻气地说。
  “很疼啊!昔浪哥哥。”从他身下传来模糊虚弱的声音。
  骆昔浪愣住了,半晌后才慌忙松手起身。
  “蔻心!蔻心!”他抓着她的肩膀摇晃,惊喜地看见她的睫毛上下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睛。
  “啊!原来不是梦,你真的在这里!”上官蔻心说,伸出手想碰触他,但似乎力有未逮。“怎么了?我好象一点力气也没有。”
  骆昔浪说不出话来,只能紧握住她的手,后来又觉得不够,还是将她再次拥进怀里,这才有了一些真实感。
  她醒了,感谢老天爷!她真的醒了!
  “我的头好昏,似乎有很多事都模模糊糊的。”上官蔻心靠在他胸前说。“我们终于成亲了吗?昔浪哥哥,所以你才会跟我睡在同一张床上?”
  骆昔浪轻吻她的额头。
  “我们还未成亲,不过也快了,就等你把身子养好。”他说。
  “我病了吗?”
  “嗯,不过已经不要紧了。”
  “是吗?那很好。”上官蔻心抬头看他。“我梦见你了,昔浪哥哥。就在我醒来之前。”
  “哦?”她醒了,又恢复她说他听的模式。
  “在梦里你说了好多好多话,真叫我吃了一惊,你原本是那种能不说话就绝对不说话的人呢!梦果然是和现实不同。”
  骆昔浪闻言苦笑。他的真心诚意居然被误以为是一场梦境。想必他当时所受的折磨她是半点也不知道了,不过一直和她说话这方法是师父传授的,终于能够将她带回他身边,她忘了什么或误会了什么都无所谓了,日后再解释也不迟。
  “我们会回冰雪原吗?”虽然人很虚弱,上官蔻心却有问不完的问题。
  “嗯,等我们成亲以后。”他微笑看着她。“找会带你去见师父,他老人家说你和他有缘。”
  “好,一定要带我去见他喔!”她的头靠回他胸前,但不下片刻又抬起来了。
  “再跟我说一次好吗?你在梦里跟我说了好几次的那句话。”
  起初骆昔浪不明所以,看见她苍白的脸颊染上一抹红晕才领悟过来,想起在她昏睡中所说过的话,向来不善于以言辞表达情感的他也脸红了。
  “那个啊,就等你把身子养好了再说给你听。”他让她躺回床上,瞬间便又恢复了原有的冷静傲然。
  “我这就下去替你找点吃的,你乖乖等着,不许下床。还有,一会儿掌柜的和小二哥,还有宋青天那家伙肯定会来看你,你不准说大多话,尤其是对那个姓宋的,听见了吗?”
  “掌柜和小二哥?还有宋捕头?”上官蔻心不答反诧异地问:“难不成我们又回到了青梅镇,就住在“平安客栈”里?”
  “没错。”
  “那怎么好意思?上回在这儿吃住都没给钱呢!”
  “我会一块儿算给掌柜的,你就别为这种小事操心了。”骆昔浪说着朝门外走,忽然又停下来转过头。“你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了?不许跟那个姓宋的多说废话。”
  “知道了。”她甜笑着回答,依恋地看着那白色的身影走出房间,感觉自己赢弱的身子正逐渐好转。在安静的等待中,记忆也慢慢地回到她脑海。有关王府,有关他们之间。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和她的昔浪哥哥一定会在一起,她会紧紧黏着他,教他怎么也拋不下她。
  她上官蔻心可以对天发誓。
  这时候掌柜的果然偕同宋捕头和店小二进房来了,上官蔻心为发誓而高举的手于是改为轻摇打招呼,房间里霎时便充满着温馨的说笑声。
  人间有情,美好无限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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