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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言情小说《刁蛮千金闯情路》作者:陈美琳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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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06-21
— 本帖被 垂阳紫陌1314 从 文学沙龙 移动到本区(2007-07-28) —
第一章

  石子打在水面上又跳起来,然后「扑通」一声沉入池中。
  楚梦月手撑着下巴蹲在池边,瞪着池中瞧了片刻,又抓起颗石子往池中扔。这回是使了劲的,所以石子没弹起来,直接坠入水中激起了大片水花,把她的衣裳给弄湿了一大半。
  也就这么一使劲,一点武功底子也没有的楚梦月往后跌坐在地上,发出一声惊呼,而且动作并不是太优雅。她忘了丢石子的其实是她自己,拼了命站起来,气虎虎地指着池子直跳脚,然后又捡起一把石子往池里扔,难免地又溅出了水花,她只得又惊叫着往后退,直到撞上了某个「东西」。
  她又尖叫一声,倏地转过身一瞧,才发现那东西原来是个人——是「银月山庄」前些日子收留的一个老叫化子,现在留在山庄里替他们打扫院子。
  「你吓死我了,叫化子老伯!」楚梦月抚着胸口,以责备的眼神看着他。「再怎么说,你也发出点声音嘛,这么静悄悄地多恐怖啊!」
  老叫化子没有回答,这也在楚梦月意料之中。
  四天前这老叫化子出现在银月山庄大门外,银白的乱发遮住了整张脸,一身破烂的衣服不知有多久没换洗过,散发出来的恶臭让所有人都皱起了眉。银月山庄的庄主是楚君逸,庄主夫人是江青璃,两人是楚梦月的哥哥和嫂嫂,都是心地仁慈的大善人,见不得一个老人家在风雪中受冻,当下就命人将这叫化子请入庄里。
  可这老叫化子还真有点不识好歹,虽然把为他准备的丰富膳食一扫而空,却拒绝清洗那发臭的身子和换上干净的衣物,而且从头到尾连句「谢谢」都没有说。
  对于他的无礼和寡言,楚君逸夫妇丝毫不以为意;在他们敬老的观念里,老人家就是该受到敬重与照料,没有例外。于是,因为没有人敢开口要这老叫化子离开,他也就这么自在地在银月山庄待下来了。虽然令所有人都蹙眉不已,至少他总算稍微整理了他的外貌,清洗过,也换上干净的衣物,还坚持要打扫院子;但四天来始终不曾开口说过半句话,教人不禁要怀疑他是否不会说话,或者根本就是个哑巴。
  看着那张依然被头发遮住一大半的脸,楚梦月无奈地叹气了。
  「这个时候用不着扫地了吧?你还在院子里游荡什么呢?叫化子老伯?」她皱着眉说。
  老叫化子则依然不说话,但似乎也没有走开的意思。
  「你硬要站在这里,又不肯跟我说话,这不是很闷吧?」楚梦月歪着头又说。
  那老叫化子还是吭都不吭一声,惹得她有些气恼了,指着叫化子的鼻尖正待发作,后头就传来了楚君逸的喝阻声。
  「不可对老伯无礼,梦月。」
  楚梦月立即垂下手并转过头。沉默的老叫化子则在这时候转身走开了,没看见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说过老伯是我们的客人,你怎么老记不住?」一身白衣的楚君逸偕同妻子朝她走来。
  楚梦月鼓起双颊。她不懂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一有什么小动作就会让她这位兄长给逮着,就像这次,她什么也没做啊!而她的三哥居然当着那个老乞丐面前指责她的不是,分明是给她难堪嘛!真是讨厌。
  不过她的不悦也持续不了多久,因为即使正在生她三哥的气,楚梦月仍无可避免地被她哥哥、嫂嫂相依走过来的画面给吸引住了。
  那真是美!她想,一个玉树临风、一个纤秀可人,对彼此的爱意不经意地在四目相对的眼神中表露无遗,就算神仙见了也会羡慕吧!
  江青璃拉着嘟着嘴的楚梦月随着夫婿走至凉亭,见梦君逸就要开始数落楚梦月的不是,她习惯性地先开口代为求情。
  「其实梦月也没做什么,你又何必老绷着脸说她?」
  「就是嘛!」有人替她出头,楚梦月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她的表情是那么楚楚可怜,声音听起来又似受了万般委屈。「三哥最偏心了,对外人特别好,就只会凶自己人,我是他唯一的妹妹耶!他应该把我捧在手心疼爱,而不是动不动就大声对我吼,你说对不对?嫂嫂。」
  「我再宠你,你岂不是真要无法无天了?」接收到妻子要求的眼神,楚君逸只得放柔了语气。「有你嫂嫂宠你还不够吗?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什么时候才能让三哥瞧瞧你大家闺秀的模样?」
  「大家闺秀都是什么样子呢?」楚梦月低头看看自己。「我不像吗?」
  楚君逸皱眉。
  「并不是外表像就可以。」
  「那还要怎么样嘛!」楚梦月不耐地问。
  说了也是白说吧!有了这样的体认,楚君逸和妻子互看对方一眼,摇摇着叹气道:「我看还是快点给你找个婆家,也许嫁人之后你自然就能静下来,不再整天蹦蹦跳跳的了。」
  楚梦月先是一楞,接着鼓起双颊猛跺脚。
  「三哥最狠心了,有了嫂嫂就不要我,我——我去找大哥、二哥算了。」她哀怨地看了楚君逸一眼,狠狠跺了两次脚后冲出凉亭跑开了。
  江青璃想唤她回来已来不及了,只能既好笑又略带责备地看着她的夫婿。
  「你是怎么回事?明明知道楚梦月心里只有聂平,居然故意说出要替她找什么婆家,你瞧,把她气成那个样子。」
  楚君逸微笑着将妻子拉到身旁。
  「那丫头的心思我又何偿不明白?只不过聂平离开银月山庄都已经过了半年,连让人捎封信来都没有,也许他已经娶妻,或者是另外有了中意的姑娘,那么梦月再等下去岂不是——」
  「聂平是这种人吗?」江青璃打断他的话。「他明明知道梦月的心意,而且也说过会回来,我相信他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聂平是说过会回来,但可没说一定会接受梦月的感情。以梦月那样的性子我担心——」
  「聂平对梦月绝非毫无感情,这点我可以肯定。」
  「那又为什么离开这么久了,半点消息都没有?」
  「一定是事情尚未解决。」虽然这么说,江青璃仍不免忧心地皱起眉,低喃:「梦月究竟还得等多久呢?聂平啊聂平,你可千万不要把她忘了啊!」
  ☆☆☆
  见妻子又为了妹妹的事伤神,楚君逸拍拍她的手微笑着说:「你有孕在身,还是别太操心了!所谓良缘天定,聂平和梦月有没有缘分,自有月下老人去烦恼。」
  低头看看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江青璃既幸福又羞涩地笑了;楚君逸则怜爱地拥住她。月下人相偎,冬夜里忽然温暖了起来。
  在夫婿怀里腻了好一会儿,江青璃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倏地抬起头。
  「说起操心,还有另外一件事一直教我放心不下。」她说。
  楚君逸宠溺地摇摇头。
  「要你别操心,你心烦的事反倒一件一件多起来了。」
  「是有关那位老伯的。」江青璃指的是那老叫化子。「就这么把他留下来真的没问题吗?他身份不明,又不肯开口说话,我愈想愈觉得不妥——」
  「是受了官府贴出来那张告示的影响吧?」楚君逸扬起嘴角,看着妻子那忧心忡忡的脸蛋。「你从不往外头跑,所以一定是梦月那丫头又在你面前多嘴了对不对?
  不知道说过她多少次了,要她别随口乱说惹你担心,怎么她就是记不住呢?」
  「你先别生气嘛!相公,梦月也是一番好意。」江青璃试着抚平夫婿扬起的两道浓眉。「正所谓无知最可怕,知道了才能防患未然啊!我可不希望整个长安城就我一个不知道『千面夜盗』的事。」
  「知道了又怎么样呢?看看你,这么担心害怕,对身子不好。」因为大夫曾表示要江青璃放宽心多休息,所以梦君逸近来最重视的,就是想尽办法让妻子好好调养她稍嫌羸弱的身子。
  「哎呀!你不要净担心我,也想想其它的事嘛!」江青璃娇嗔。「那老伯——难道你不担心他就是官府重金缉拿的千面夜盗?」
  楚君逸闻言楞了楞,接着好笑地摇摇头。
  「果然还是不知道好些,一知道了就开始疑神疑鬼了。」
  「我这哪里是疑神疑鬼?」江青璃道:「告示上不是写着吗?千面夜盗擅长易容术,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意思就是任何人都有可能是他。这太可怕了,相公,一个作奸犯科的人的外貌可以随意改变,老百姓们根本就无法防备嘛!所以我们得小心点,要特别留意陌生人,我这么说难道错了?」
  「娘子这么说自然无误,然而毫无凭据就要怀疑他人,这样的事情我实在——」
  楚君逸摇摇头表示他做不到。
  而江青璃毕竟是和楚君逸朝夕相处了半年,他温文宽厚的性格,她又怎么会不明白。
  「我懂。」所以她微笑着说:「我知道你不可能将那老伯赶出银月山庄,如果你真这么做,恐怕我一辈子都要良心不安了;万一老伯根本就不是什么千面夜盗呢?
  那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因为多疑而让一个孤单的老人家无家可归。」
  「你本来就是个软心肠的人。」楚君逸笑着轻抚她的脸颊。
  「但这不表示我已经不担心了。」江青璃抬头看着夫婿。「答应我多留心些好吗?山庄地处荒郊,且女眷比男丁多,又没有什么身手矫健的护院驻留,如今有这么个劫财劫色、杀人不眨眼的大盗横行长安城,离群索居的我们更必须提高警觉。」
  楚君逸拥紧妻子。
  「我会注意的,绝不会让山庄里任何人遭受危险。」他说。
  「尤其是梦月,她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美丽姑娘,刚才看见那老伯动也不动站在她面前,我吓得几乎要大喊!万一我不幸猜对了,那老伯真的就是千面夜盗,我不敢想象——」江青璃摇摇头,将脸埋入楚君逸胸前。
  楚君逸怜爱地亲吻她的头发,试图以轻柔的声音安抚她的不安。
  「好了,别再胡思乱想!仔细想想,老伯是千面夜盗的可能性根本就微乎其微。
  而且我在啊!我承诺会保护你和梦月,就一定会做到,你不相信我吗?」
  「如果不是因为相信你,就算会一辈子良心不安,我也不会让那老伯留下。我必须替庄里的安全着想。」
  「如果他真的挑中了银月山庄做为下一个目标,赶他走也没有用,他必定会再回来的,这么想不就好了吗?」楚君逸笑着说。「我们不掉以轻心,但也用不着杞人忧天,否则日子会很难过下去。我可不希望见你成天都愁眉苦脸的。」
  在楚君逸一再的柔声劝说下,江青璃心中那股不安终于逐渐散去。她的夫婿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更有着莫测高深的武学底子,如果连他都无法保护家人,那么举世间还有谁能做得到?
  「相信我。」见她终于稍稍放宽了心,楚君逸又一次信心满满地对妻子说:「只要是属于我的,我一定誓死保护。」
  ☆☆☆
  楚君逸向来说到做到,他一流的身手也确实有保护妻子与妹妹的能力。他要庄里的壮丁加强夜巡视,也嘱咐所有女眷要多加小心,并不时提高警觉注意着周遭的风吹草动,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妹妹楚梦月还是失踪了!
  那天一切如常,江青璃晨起后依然不见楚梦月前来用早膳,直觉便认为那丫头还在生她三哥的气,于是便往楚梦月房中走去,打算趁楚君逸出现前将那丫头给劝出来。
  就算她三哥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她这别扭已经闹了好些天,也该够了吧!不出房间,三餐都让婢女送去,江青璃可以感觉出楚君逸就要为楚梦月这任性的举止发怒了,她得再去和她谈谈。
  说起这丫头也真是傻,她三哥怎么可能不疼她呢?如果不是她中意的人,条件再好,她三哥也绝不会让她嫁出去的,这点她难道不明白?
  又叹气又摇头的,江青璃手扶着腹部慢慢地来到楚梦月房间门口。敲了几次门没人应,喊了她几声也没回答,她纳闷之余径自推门而入,房内空空如也,哪来的楚梦月?
  一大早不在房里,会上哪儿去呢?江青璃不解地皱眉,扶着桌子缓缓在椅子上坐下,谁知才坐定便赫然发觉桌上有一封留书。
  不祥的念头倏地升起,江青璃以颤抖的手抓起桌上的信,顾不得自己有孕在身,便跑出了楚梦月的房间,立即往楚君逸可能出现的地方去,可惜慌忙之间还是白跑了几处,等在大厅找着楚君逸时已是脸色苍白,喘息不已了。
  看见妻子这副样子冲进大厅,楚君逸自己也吓白了脸。
  「怎么?青璃?」他站起来稳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忍不住耸起了眉。「大夫是怎么说的你忘了吗?别以为我真的舍不得骂你,你一点深为人母的自觉都没有,我——」
  「等会再说我吧……」江青璃拉住夫婿,频频喘气。「梦……梦月不见了,在她的桌上有封信,我好担心——」
  「求求你先别担心,那丫头也许只是躲起来气我。」楚君逸让妻子坐下,然后拿过她手中的信。「先让我看看上头写些什么。」
  楚君逸打开信封抽出了信,看着看着,一双浓眉也随之愈扬愈高,看得在旁边一直焦虑难安的江青璃只觉得一阵昏眩。
  「究竟怎么了?你别静静地什么都不说嘛!真是急死人了!」她的两只脚在桌下跺着,这似乎是嫁给楚君逸之后才养成的撒娇动作。
  「信不是梦月写的。」楚君逸看完信后对江青璃说。
  她听了惊愕地站了起来。
  「不是梦月?那——」
  「是鹊儿。」
  「鹊儿?梦月的贴身丫鬟鹊儿吗?」江青璃无法相信。鹊儿写信做什么?况且她认识的字数一数也就那么几个,这也能写信?「鹊儿和我跟着梦月学识字也不过几个月,她能写出什么信来?」
  「有一半以上是用画的。」楚君逸轻压她的肩要她坐回椅子上,江青璃则对信的内容非常好奇,等不及楚君逸说明就一把将信抢了过来。
  「让我瞧瞧,是鹊儿写的就没问题,我应该看得懂。」她将信在桌上摊平,神情认真地打算面对她生平首次的正式阅读,谁知道才开始就碰上了障碍。
  「一开头画着两个人,这是什么意思?」她皱起眉问。
  「不是画着一男一女吗?女的肚子还有点大,就是庄主和庄主夫人的意思。」
  楚君逸虽然正为信中的内容生气,仍耐着性子回答了妻子的问题。
  「这么说来信是写给我们俩看了?」江青璃问。
  「主要是给我看的吧!」楚君逸只得这么说。他不想提醒妻子她其实没认识几个大字,她甚至看着鹊儿的画都还猜不出意思来,枉费她们还曾「同窗」一场。
  江青璃点点头开始读信:「庄主及庄主夫人——」念到这儿她又停住了。「又有一个人耶,相公,看起来不像是你,也不像是我——」
  「那是梦月,你没看见她发簪上的月牙黄玉吗?」
  「经你这么一说我就看出来了,这人画得还真有点像梦月呢!咦?」江青璃才说完又皱眉了,显然是出现了第三个问题。「接下来这个像包子似的东西是什么?
  哎呀!鹊儿也真是的,整张信纸上头全是画嘛!有包子有拳头,还有像水滴般的东西,真正写出来的字根本还不到五个。」听起来像在抱怨了。
  多写了你也一样看不懂,娘子。这话楚君逸自然是吞回肚子里没说出口,只是以无比的耐性解答妻子的疑惑。
  「那是包袱。」他说。「时间紧迫,我想,信就由我来读,娘子以为如何?」
  听他这么一说,江青璃这才记起此信很可能关系着楚梦月的行踪,忙把信纸递给了楚君逸。
  「快告诉我鹊儿画些什么,然后你好出发去把梦月给找回来啊!相公。」
  「那我这就读鹊儿留下的信了!」楚君逸拿起信纸开始读,事实上鹊儿「写」
  的不多,背都背起来了。「意思大概是这样的。庄主、庄主夫人,梦月小姐收拾包袱要离开,还硬要拉着鹊儿一块儿走——」
  「什么?鹊儿也不见了吗?」江青璃发出惊呼。
  「可能吧!这儿不是画着梦月拉着另一个女孩吗?」楚君逸看着妻子轻叹。
  「先别急,娘子,好好听我把信读完。」
  脸色依然苍白的江青璃点头。
  「你读吧!我会安静地听。」
  「接下来似乎是这样的——」楚君逸继续解说信中的含意。「梦月硬要拉着鹊儿走,鹊儿摇头不肯答应,楚月就威胁要揍她,把她吓哭了,只能跟着梦月走但又觉得不该不辞而别,所以就留下了这封信,这就是全部了。」
  「就这样?」江青璃因惊骇过度而显得有点迟钝。「信真的是鹊儿留下的吗?
  没有说明她们上哪儿去了,我们要从何找起呢?」
  「信末画着只小鸟,我想是鹊儿留下的没错。」
  「梦月为什么不自个儿写?那么就可以多写一些,意思也会清楚点。」因为信中全无透露两人的行踪,江青璃显得非常焦急。
  「显然那丫头根本就不想留书。若不见鹊儿,我们此刻也许还在猜测她是不是让千面夜盗给掳走了。」
  「她们不是吗?」江青璃的声音变得尖锐。
  「不是什么?」楚君逸蹙眉。
  「你肯定梦月和鹊儿不是让千面夜盗给带走了?」江青璃站起来抓住夫婿的手。
  「求求你,快命人去瞧瞧那老伯还在不在,万一她们不是自己离开的呢?噢!老天爷——」
  楚君逸将潸然泪下的妻子拥入怀中。
  「别急,我马上就让人去找那老伯,别再哭了好吗?」
  他随即吩咐几名家丁去找那老叫化子,结果过些时候他们回报,说庄里遍寻不着老叫化子的踪影,他似乎就这么消失了。
  楚君逸闻言神情凝重,江青璃则发出一声轻呼,面无血色地昏厥在他怀里,剎那间楚君逸的脸色也一片惨白。
  ☆☆☆
  老大夫仔细替江青璃把过脉,然后转头对神情焦虑的楚君逸说:「我不是交代过不可让她太劳累、太激动吗?」老大夫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轻微的责备。「她在嫁给你之前过的是苦日子,再加上有个长年卧在床的母亲,连带把她自己的身子也给磨坏了。」
  「她不要紧吧?大夫?」楚君逸闻言更是忧心如焚。「我已经尽量让她休息,更是绝对避免让她受刺激,偏偏家里出了点事——」
  「你先别急,楚庄主,尊夫人虽然脉象稍嫌紊乱,但大体上并没有什么严重的问题,总而言之就是身子骨虚弱再加上受到刺激所造成的气血不畅。」
  「大夫的意思是青璃和她腹中的孩子都安然无恙?」
  「暂时是这样。」
  刚刚才稍微松了口气的楚君逸又紧张了。
  「暂时!大夫这么说是——」
  「得好好调理静养一阵子,我开的安胎药及补药也得按时吃,最好能绝对卧床休息个把个月。」
  「个把个月?」楚君逸为难地蹙眉。「青璃她怎么可能……」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楚庄主。」老大夫坐在桌前开始开药方。「你和夫人曲折离奇的结合过程是长安城里人人津津乐道的一段佳话,庄主对夫人的宠溺程度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过庄主也当明白,夫人有孕在身,理应好好调养,尤其她体质虚弱,如不谨慎调理,生产时必定困难重重;为了夫人及胎儿好,庄主实在应该拿出点威严来。」
  被人说什么溺爱妻子众所周知,楚君逸一张俊脸简直是红透半边天。
  「是的,大夫,我定会遵照你的指示,让青璃好好静养。」
  江青璃的母亲生前很受这位老大夫照顾,是以楚君逸和妻子对他一直非常尊敬,不过老大夫认为礼不可废,坚持称呼他们庄主和庄主夫人,无计可施的楚君逸夫妇也只得由他了。
  「麻烦大夫了,请替她开最好的药方,我马上命人去抓药,绝对会让她按时服下。」
  有了楚君逸的承诺,老大夫留下药方离开了山庄;楚君逸也随即命人进城到药铺里抓药。
  就在这时候江青璃醒了,一睁开眼睛便轻声唤着夫婿的名字。
  「你醒了?」楚君逸急忙走到床边坐下,伸手轻抚妻子依然苍白的脸。「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不行,你还不能起来,大夫刚刚才离开,特别嘱咐过要你好好休息。」
  「我已经没事了……」
  「忽然间昏倒在我怀里还说没事了?再不听大夫的话好好调养身子,你和孩子都会有危险的,大夫很严肃地警告过我,可不是吓唬你的。」楚君逸努力摆出凝重又严厉的表情,希望能让妻子产生点警惕。
  结果似乎有点作用了,只见江青璃一脸沮丧,眼角还带着泪水。
  「对不起。」她可怜兮兮地说,把楚君逸的心都揪疼了。
  「听大夫的话,安静调养好吗?」他哑着声音道。「你知不知道我几乎让你给吓死了?」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江青璃哭着说,忍不住半坐起来,紧紧拥住夫婿。
  楚君逸轻轻拍抚她,片刻后又让她躺回床上。
  「好了,大夫也交代过不能激动,不许再哭了知道吗?」他伸手拭去她脸颊了的泪水。
  汪青璃露出笑容,点点头,但马上就想起她忽然昏倒的原因。
  「梦月呢?」她抓着梦君逸的手急切地问:「她和鹊儿其实是被掳走了对不对?
  真的让我猜中了吗?那不说话的老叫化子果然就是千面夜盗?」
  「别胡思乱想了。」梦君逸深怕她更加激动,于是出言安慰她:「那老伯会和梦月同时离开只是巧合,如果他真是千面夜盗,怎么可能会在掳走人时还允许她留书告知我们呢?」
  「也许是他见梦月和鹊儿留书要出走,干脆就借这个机会——」江青璃愈想愈害怕,愈想愈觉得不安。「不行再耽搁了,你得马上出发去找她们,愈迟,找着的机会就愈渺茫,梦月和鹊儿——」
  「不许你再想这些了。」梦君逸摀住妻子的嘴。「才说过要安心静养的,这会儿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样对身子不好的。」
  「出了这样的事,我怎么能不急?你呢?相公,难道你一点也不担心?梦月是你的妹妹啊!还有鹊儿,她虽然才到庄里几个月,可是既勤奋又乖巧,我一直很疼爱她的。」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梦君逸又怎么不担心那两个丫头的安危?不管是楚梦月,还是鹊儿,他这个庄主对她们都有绝对的责任。只是江青璃怀有身孕,健康状况又差,如果他此时离开山庄去寻人,谁又能代替他照顾妻子呢?即使他并不认为楚梦月和鹊儿真是被那夜盗带走,但也不能就任她们恣意而行,总得有人去把他「可爱」的妹妹带回来好让他这个为兄的赏她一顿鞭子啊!
  为什么此刻聂平不在银月山庄?如果有他在,他也用不着因分身乏术而烦恼了。
  这时候梦君逸分外思念挚友,然而妻子忧心的眼神却由不得他再去想这些。
  「我会想办法的。」他只得这样告诉她。「我答应你马上就采取行动,不过你得乖乖躺在床上,等会把煎好的药喝了再睡一会儿,听见了吗?」
  「但是——」
  「梦月她们不会有事的,逼不得已我会向皇上请调人手,无论如何都会把她们给找回来,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
  没亲眼看见她们平安归来,她是不可能放心的。不过这话江青璃并未说出口,为了不再让夫婿为她挂心,她只能乖乖地躺在床上,并勉强自己挤出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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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1楼 发表于: 2007-06-21
尾声

  「生了!生了!嫂嫂生了!」楚梦月跑进大厅报喜,声音几乎响彻了整个银月山庄。
  神情紧张得坐立难安的楚君逸急忙迎上前去,并追问道:「你嫂嫂还好吧?产婆怎么说的?」
  「产婆说嫂嫂生了个胖小子,母子均安!这下子三哥总算可以放心了吧?」
  一旁的聂平和石破军争相向楚君逸道贺,楚君逸则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江青璃怀了身孕之后身子一直很差,再加上庄里发生了些事情,使得楚君逸曾经有过「还是不要有孩子比较好吧」的念头,为此还使得江青璃一度伤心落泪。然后他守着她战战兢兢熬过了这几个月,今天孩子终于健健康康出世,而江青璃也安然无恙,他感觉难以形容的满足和幸福,更确信自己此生已别无所求。
  「别楞在这儿,快去看看嫂子呀!」聂平推推楚君逸。
  「是啊!是啊!」石破军跟着猛点头。「然后再抱抱自己的儿子。」
  楚君逸于是到房里去看妻儿,留下聂平、楚梦月和石破军在大厅里。就在这时候鹊儿端来了茶水和点心,楚梦月忙上前去接应,一边还唠叨着:「不是说过好几次了吗?你已经不是丫鬟了,这些事交给别人做就行了。」
  「为了夫人生产的事大家都很忙,我只是端个茶水,有什么关系呢?」鹊儿说。
  「是啊!」石破军——也就是鹊儿的夫婿,笑着说:「她喜欢就随她去吧,能帮得上忙也不错。」
  鹊儿点点头,她是绝对闲不住的。
  「为了夫人要生产,大家都没心思吃饭,我才想到膳房拿来一些点心来,你们吃一些填填肚子吧!」
  聂平和石破军的确饿了,拿起盘子里的甜糕就往嘴里送,一块接着一块,似乎一吃就停不下来,直到发现盘里仅剩两块饼,这才想起一旁的妻子。
  「来,你也吃一点。」
  聂平讨好地将一块饼递给楚梦月,石破军见了也如法炮制,结果只见楚梦月和鹊儿脸色苍白,不约而同搁下茶杯跑出大厅,不久就听见外头传来干呕的声音。
  聂平和石破军互看了一眼,脸上都写着疑惑。
  怎么回事?两人一起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呆楞半晌后,他们突然同时有了领悟,脸上的疑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喜悦的笑容。
  银月山庄即将变得热闹了,小孩子的笑声绝对会让它彻彻底底热闹起来。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07-06-21
完啦?这也太短了点吧?
[glow=255(宽度),red(颜色),1(边界)月光独舞[/glow]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7-06-21
第十章

  楚梦月坐在床上,心情简直是坏透了!虽说命大逃过了那一劫,但手脚都受了伤,还上了药,动也不能动的,不知得在房里闷几天呢!
  最教她难过的是聂平。前天晚上他跃上大树将她抱了下来,没有跟她说半句话就抱她上马,和石破军一块儿奔回银月山庄。
  庄里为了她的失踪几乎派出了所有的人展开搜索,忽然看见她随着聂平他们归来都大感震惊,搜寻行动也终于停了下来。楚梦月抬头偷看了聂平一眼,发现他依然面无表情,只开口命人送创伤药到房里,没有再多说什么。
  稍后他亲自为她上药,曾简短地问:「这些伤是怎么回事?」
  「是我想爬离山洞时擦伤的。」她嗫嚅地回答。「我的脚使不上力,不能站、也不能走,但又不想被当成引诱你们上钩的饵,所以我就开始爬,爬到洞口时就碰上救我的人了。」
  「救你的是黑风寨大当家诸葛木云。有机会的话,我会带你亲自去向他道谢。」
  她点点头。
  他们的谈话就到此为止,聂平替她上好药之后就离开了房间,想来是去说明事情的原委,这么一去就是好久好久。
  她在房里等着等着就睡着了,醒来时已是隔天正午,聂平并不在身旁,被褥也整齐得就像没有人睡过。
  他们一直谈到现在吗?她很疑惑,但无法下床到大厅去瞧个究竟,心情持续低落着。聂平对她好冷淡。她想,他已经替未婚妻报了仇不是吗?为什么好象反而很不开心?
  这时候鹊儿替她送来午膳,她为了得独自用餐而觉得沮丧,于是拉着鹊儿询问聂平的去处。
  「姑爷和庄主,还有石公子进城去了。」这是她得到的答案。
  「他们进城去做什么?」她又问。鹊儿则摇着头表示不清楚。
  三哥也一道去的话,也许是进京面圣了。她想着,兴致缺缺地拨弄着碗里的食物。
  「怎么了?小姐?」在一旁服侍的鹊儿问。「你好象精神很差,是不是伤口疼啊?」
  「不是。」庄里的创伤药是皇上御赐的,敷在伤口上有清凉的感觉,一点也不疼。「鹊儿,把这些端走吧!我不想吃了。」
  鹊儿闻言,发出惊呼。
  「才吃了这么一点——啊,小姐的伤势一定恶化了!我这就去告诉夫人,让她命人去找大夫来。」
  「找你的头啦!」楚梦月瞪了她一眼。「谁伤势恶化了?我只是心情不好,没有食欲。」
  「心情不好?又和姑爷吵架了吗?」
  「真是吵架的话学好些,他好象连话都不肯跟我说了。」楚梦月叹气。
  鹊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干脆在旁边坐下,陪着主子一块儿长吁短唉一番。
  ☆☆☆
  下午江青璃挺着大肚子来看楚梦月,也不晓得为什么,楚梦月一看见疼爱她的嫂嫂,便红了眼眶。
  「你和聂平是怎么回事?」江青璃皱眉看着她。「他明明累了几天,为什么不回房里睡,却坐在凉亭里打盹?」
  「聂平他——他不是进城去了吗?」
  「已经回来好一会儿了。」
  听见这样的回答,楚梦月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滑下脸颊。
  「我该怎么办?嫂嫂。」
  江青璃坐在床沿,并拥住她。
  「究竟出了什么事啊?你忽然间就失踪了,然后又让聂平给带了回来,只听说那个杀人凶手已经死了,庄里上下都高兴得很,怎么你和聂平反倒闹起别扭来了?」
  「谁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楚梦月擦着眼泪道。
  「那就和他好好谈一谈嘛!」江青璃建议。
  「我也想啊!但他一直躲着我,教我怎么跟他谈嘛?」她说着忽然睁大了眼,然后便挣扎着要下床。「我怎么忘了?他不来找我,我可以去找他啊!我一定要跟他把事情说清楚,再这么下去我会给闷死的。」
  「哎呀!别胡来了,梦月——」江青璃努力阻止她。「你手上、脚上全是伤,怎么能下床走动呢?」
  「如果我继续待在房里,想着他为何要这么对我,那么我一定会疯掉的。让我去,嫂嫂,让我去问他,我可以走,不会有事的。」
  「不行,万一你跌倒了怎么办?我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可没办法拉你一把。」
  「那么叫鹊儿来吧!她可以扶我到凉亭去找聂平。」
  「鹊儿个子小又弱不禁风的,她能做什么?」江青璃摇摇头。「不好,不好,你还是不应该下床。」
  「那怎么办嘛?万一聂平他一直不肯进房间来呢?我岂不是得傻傻地一天盼过一天?」
  江青璃感觉左右为难。梦月的问题必须解决,但如果让她下床走这么远一段路去找聂平,万一影响了伤口愈合这可怎么好?她轻抚着隆起的腹部认真思索着,终于让她想出了办法。
  「有了,梦月,你就在床上好好休息,我会让聂平来找你。」江青璃说。
  「真的吗?」楚梦月对嫂嫂的话不怎么有信心。「万一他不肯来呢?」
  「你放心,他一定会来的。」江青璃说着走到门口,喊来一个路过的丫鬟。并吩咐道:「快,快到凉亭里去找姑爷,就说小姐伤口疼得不得了,这会儿正在房里呻吟打滚。」
  丫鬟立刻就朝院子跑去。
  江青璃则转了个身子,笑着对楚梦月说:「你在这儿等聂平吧!他很快就会来的,而我得在他来之前离开,免得挨白眼。」
  楚梦月没想到一向温婉的嫂嫂会想出这种法子,好半晌才从诧异中恢复过来。
  「你放心,嫂嫂,聂平绝不会对你无礼的。」
  「我还是暂时消失的好,否则你们怎么能把心里的话全说出来呢?你要记得梦月,女人就要柔顺点,是你的错就道歉,然后撒撒娇,嫂嫂可以跟你保证,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这是嫂嫂的亲身体验吗?」楚梦月蹙眉问。
  江青璃则红着脸挥挥手,挺着大肚子缓慢地离开了。
  ☆☆☆
  聂平冲进房里,发觉楚梦月就坐在床上,既没有呻吟、也没有打滚,看起来似乎好得很。
  「伤口怎么了?」他问,并拿了张椅子坐下。
  「很好啊!」她回答。
  「不疼吗?」
  她摇头。
  「那么是怎么回事?有个丫鬟十万火急来找我,说你疼得在床上打滚。」
  「是嫂嫂,她想帮我把你骗来。」
  聂平皱眉。
  「要找我的话派人说一声就可以了,何必用这种方法?」
  「人家怕你不肯来啊!」楚梦月看着自己的手。
  「你找我,我怎么会不来?」
  「从林子里回来以后你就躲着我,连话都不想跟我多说。」她倏地抬头问:「为什么呢?为什么你忽然对我这么冷淡?杀你未婚妻的凶手已经死了不是吗?大仇已报,你还有什么好烦心的?」
  聂平略显讶异地扬起眉。
  「你知道了?」
  「有关你未婚妻的事吗?从嫂嫂那儿听来的,她以为你告诉过我。」说起这个楚梦月觉得非常委屈,又低下头不看他。「你是故意不告诉我的吧?」
  「我以为不说比较好。」聂平承认道。
  「喔!」楚梦月只能这么回答。
  「你找我来是为了这件事吗?」
  「不是。」
  「那么是——」
  「我说过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对我不理不睬。」
  「我没有对你不理不睬。」聂平说。
  「你明明就有。」楚梦月嚷。「你不跟我说话、不跟我一块儿用饭,也不回房里来睡,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件事等你的伤好了之后我们再讨论。」
  「不行!」她嘟着嘴。「如果你是生我的气,我现在就要知道为什么。」
  「还是过一阵子再谈——」
  「我要现在谈,现在!」
  聂平深吸了一口气。
  「这可是你自找的。」他说着站起来走向她。「我原想等你的伤好了再狠狠揍你一顿,既然你等不及了,那我们就早点把这事给解决了,省得我这么辛苦地忍耐。来,把身子翻过去。」
  「不要啊!」想象他的手打在她屁股上会有多疼,楚梦月开始害怕了,拚命挪动身子往里躲。「为什么要打我?我做错什么了?」
  「你还敢问?」聂平咬着牙。「我离开前是怎么跟你说的?要你乖乖待在庄里,没有人陪伴绝不能走出银月山庄一步,结果呢?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对不对?不仅溜出庄去,还让左龙给逮个正着。」
  「人家只是在附近走走嘛!谁知道——」
  「如果你听话待在庄里,左龙根本不可能潜入庄里将你掳走,你知道落入那种人手中有多危险吗?要不是诸葛木云恰好经过救了你,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在吗?」
  聂平说着,无视楚梦月的尖叫,一把拉过她让她趴在他腿上,手接着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小屁股上。
  「你这不知好歹的丫头,既刁蛮又任性,不好好教训一番是绝不会学乖的。」
  挨打的楚梦月哇哇叫着,挣扎着一再碰痛了手脚上的伤,最后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
  「好疼,好疼啊!别再打了。」楚梦月哭喊着。
  聂平停下手,将她转个身拥入怀里。
  「以后我说的话,你听,还是不听?」
  楚梦月可怜兮兮地点头。
  「再也不会任性调皮了吧?」
  她又点点头。
  聂平叹气,伸手为她拭去脸颊的泪珠。
  「老实说我并不相信你,不过这回就到此为止吧!你什么地方疼?手?脚?还是我打的地方?」
  「全都疼。」楚梦月吸吸鼻子,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
  「怪你自己不肯乖乖听话。」聂平摸着她的头发,她却拉过他的衣袖抹了抹脸。
  「我为什么要听话?」她又吸吸鼻子。「你一心一意就想着替心爱的未婚妻报仇,根本就不在乎我这个才成亲几天的妻子,我为什么还要听你的话?」
  「心爱的未婚妻?」聂平蹙眉。「嫂嫂这么说吗?一定是你自个儿猜的对不对?还说什么我一点都不在乎你。」
  「本来就是这样,你爱你那个死去的未婚妻,对我却连喜欢都谈不上。」楚梦月喃喃道,神情非常沮丧。
  聂平仰头问天,无奈极了。
  「你这又是听谁说的?」
  「我问你,你那未婚妻叫什么名字?」楚梦月不答反问。
  「好象叫婉蓉。」
  「一定是人如其名,温柔婉约又楚楚可怜吧?」
  「我只在她小时候见过她几次,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了。」
  「你骗人。」
  「我哪里骗你了?」
  「如果你不是爱惨了她,怎么会这么拚命,非要逮着凶手替她报仇?还说什么对她没印象,根本就是说谎。」楚梦月捶打聂平的胸,被他抓住双手制止了。
  「什么叫爱惨了她?」聂平问。
  「就是非常非常爱她嘛!」
  「我没有。」
  「又骗人了。」
  「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怎么可能『非常非常非常』爱她呢?」
  「那么是『非常非常』爱了?」她问。
  「不是。」
  「至少是『非常』爱吧?」
  「没有『非常』,连『爱』都没有。」聂平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说。
  楚梦月脸上还是写满怀疑。
  「你追凶手追得这么认真,难道不是想为心爱的人复仇?」
  「我当然想抓住凶手以慰她在天之灵,但那是我的责任,是我应该做的,这和爱不爱一点关系也没有。」聂平不耐地耸起两道浓眉。「你究竟要绕着这话题说多久?她都已经过世好几年了。」
  「人家以为你现在还对她念念不忘嘛!」
  「凶手已死,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那么以后你就会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喽?」
  「这是什么意思?」
  楚梦月开始玩弄他的衣领。
  「聂平,你既然娶了我,应该多少是有一些些喜欢我吧?」
  「哦?为什么?」聂平忍住笑,盯着她瞧。「你既刁蛮又任性,不温柔也不体贴,我说东你就偏要往西,娶了你就像扛了个大麻烦在身上,你说,有谁会喜欢?」
  楚梦月一听,鼓起双颊又撅起嘴。
  「难道我就没有一些优点吗?」她说着,又红了眼眶。「我就知道你一点也不爱我,那么你为什么要跟我成亲呢?」
  「那么你又为什么要答应跟我成亲?」聂平反问。
  「因为喜欢你啊!你离开银月山庄后我哭了好几天,也天天等着你回来,结果都是我自作多情,我……我……」她愈想愈觉鼻酸,从掉眼泪忽然就变为哽咽哭泣了。
  「又——又哭了?」聂平慌了。每次她一哭他都有这种感觉,但她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爱哭呢?他想不透,真的想不透,以前的她明明不是这样的。「喂!骗你的,我是骗你的啊!」
  「你本来就是骗子!」楚梦月边哭边骂:「你欺骗我的感情,欺骗我这颗纯洁少女的心。」
  聂平闭了闭眼睛。
  「拜托你停一停,听我说好不好?」
  他轻轻摇晃她的肩,结果她却拚命摇头。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全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问你爱不爱我这种蠢问题,我们就过着我爱你、你不爱我的生活吧!」她说是这么说,却哭得更大声了,逼得聂平干脆摀住她的嘴。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安静下来听我说句话?」他蹙眉叹气。「我说不爱你是骗你的,你这个笨女人。」
  ☆☆☆
  圣上御赐的创伤药果然有效,十天后楚梦月的伤已经差不多全好了,院子里经常能看见她蹦过来、跳过去的身影。
  今儿个也不例外,因为聂平和石破军躲在屋里鬼鬼崇崇不知在商量什么,楚梦月闲来无事,又到院子里散步了。
  「啊!太好了,嫂嫂也在这里。」看见江青璃坐在凉亭里,楚梦月三、两步就跑了过去。
  江青璃见了直皱眉。
  「慢慢走,梦月,你已经嫁人,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楚梦月对嫂嫂的责备丝毫不以为意,蹦跳着坐上了旁边的椅子。
  「难得看见嫂嫂一个人,三哥呢?」她笑着问。
  「他也有生意上的事要处理,总不能老陪着我啊!」江青璃微笑着回答。
  楚梦月一听,点点头。
  「这倒也是。」
  「果然,要你和聂平好好沟通一下是对的,瞧你这些天来精神多好,见了谁都是笑嘻嘻的。」
  「说了嫂嫂别笑我。」楚梦月红着脸道:「聂平说了他爱我,只要知道这个,我什么烦恼都没了。」
  「原来是这样。」江青璃笑着,忽然皱眉摸着隆起的肚子。
  楚梦月见了非常紧张。
  「怎么了?嫂嫂。」她跳起来问。
  「没什么,是宝宝踢了我,很用力呢!」江青璃答,脸上全是将为人母的满足,令楚梦月也深觉感动。
  「再过不久嫂嫂就要成为母亲了。」
  「而你就是姑姑了喔!」
  「嗯,真是太棒了。」楚梦月陶醉地说,两人随即相视而笑。
  「梦月什么时候会当母亲呢?」
  楚梦月一听,又脸红了。
  「哎呀!还不会吧?我和聂平不过才成亲十多天。」
  「这事是由老天爷决定的,成亲几天或几年有什么不同。」
  「但是……这几天因为我的伤,聂平他一上了床铺就是睡觉,没有……呃……我是说我们没有在一起,这样就不会有小宝宝不是吗?」
  「有时候只要洞房花烛夜一个晚上就够了。」江青璃也微微红了脸,于是两人决定将话题转开。
  「你知道吗?嫂嫂,鹊儿似乎对石大哥有点意思耶!」
  「哦?是真的吗?那么石公子那边呢?他会不会觉得鹊儿只是个丫鬟,配不上他?」
  「江湖中人才不会有这种门户之见呢!不过石大哥喜不喜欢鹊儿我就不知道了。」
  「石公子真能喜欢上鹊儿的话就太好了。」江青璃道。「聂平不也答应带你回乡见过他的兄长,然后就回银月山庄定居吗?如果石公子也娶了鹊儿,并留在这里,那么庄里可就热闹了,啊!真希望能看见这样的景象。」
  「也许有希望喔!找个机会,我在聂平那儿旁敲侧击一番,肯定能知道石大哥的心意。」楚梦月兴致高昂地说。
  江青璃见了不禁摇摇头笑了。
  ☆☆☆
  鹊儿正要到膳房帮忙,远远看见两个人朝她走来,于是就停下脚步,好奇地直盯着那两个瞧,那两人愈走愈近,鹊儿的眼睛也愈张愈大,忽然间就指着前方并「啊」的喊了一声。
  「你又玩带面具的游戏了,石公子?」她笑着对其中一个人说,接着疑惑地看着另一个人。「这位老先生是您的朋友吗?什么时候来到银月山庄的呢?」
  石破军扯下老妇的面具摔在地上!
  「我说的没错吧?伪装成老婆子她都能认出来,这不是——」说着说着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咦?那你呢?为什么她就认不出你来?」
  聂平也取下脸上几可乱真的人皮面具,鹊儿见了一脸的惊愕。怎么会是姑爷呢?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我就说了,不是你的易容术有问题,是鹊儿姑娘对你特别有感觉。」聂平将面具交给石破军。「你们俩聊聊吧!看怎么才能把问题给圆满解决。」
  看着聂平走远,鹊儿不解地问:「我们有什么问题要解决吗?」
  「问题可大着了。」石破军双手插腰,皱着眉问她:「你倒是说说看,我和聂平都易了容,为什么你认得出我,却认不出他?」
  「又要讨论这个问题啊?不是说过了吗?我不知道。」鹊儿摇摇头。
  「怎么会不知道呢?」石破军耐着性子又问。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一看就知道是你,叫我怎么解释呢?」
  石破军盯着鹊儿看,愈看愈觉得她是个有趣的小东西。能识破他天衣无缝的易容术,但对像只限于他,这的确很有意思,值得深入研究!
  「也许真该好好想个办法了。」石破军喃喃道。
  鹊儿则纳闷地看着他。
  「石公子可是在跟我说话?」
  「不,我是跟我自己说话。」他说着。向鹊儿靠近,鹊儿则慌忙地后退了好几步。
  「请不要靠我太近,石公子。」
  「为什么?」
  「鹊儿会觉得喘不过气来。」
  「喘不过气?」
  「是啊!就像生了病似的。」
  「这么说来,我是瘟疫喽?」
  「对不起,石公子。」鹊儿等于是承认了。
  石破军忽然笑了,整张脸霎时变得柔和。
  「看来只得这样了。」他看着她说:「你听清楚了,鹊儿。」
  「什么事啊?石公子。」
  「既然你是唯一能看透我易容术的人,为了安全和——其它原因,我石破军决定娶你为妻,一辈子将你绑在身边。」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7-06-21
第九章

  「聂平!等等我,你别走啊!」
  「对不起!梦月,我必须离开,和你成亲之后我才发现我们没办法一块儿生活,因为我不爱你,一点也不爱。」
  「你……你说什么?不爱我?一点也不爱我吗?」
  「很抱歉,我无法再假装下去了。我不爱你,梦月,我唯一深爱的女人已经死了,我再也不会爱任何人了。」
  「你不爱我没关系,只要留在我身边就好。聂平!求求你留下来,求求你,求求你别离开我。」
  「我一定得走,再留下来也没有意义了。对不起,梦月,请你忘了我,在我走后好好过你新的生活吧!」
  「不要!聂平,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聂平,不要!不要!不要啊——」
  楚梦月倏地坐起来,发觉自己作了恶梦,有好半晌的时间她在喘气发楞,接着她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且周遭是一片漆黑。
  听着自己的心跳,勉强压下尖叫的冲动,楚梦月花了一些时间适应了黑暗。她转头四处看了看,又摸了摸她躺的地方以及触手可及之处,慢慢察觉到自己所在之处是一个山洞。
  山洞?她为什么会在山洞里?
  楚梦月心里升起一股强大的恐惧感,但她努力地将它撇开,偿试去回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她记得自己在凉亭里呆坐,想着聂平和他已「死去」的未婚妻。
  为什么聂平不告诉她?她一直想着。这事情连嫂嫂都晓得,为什么她这个做妻子的却一无所知?他是忘了说?还是故意瞒着她?
  她愈想愈难过,也掉了几次眼泪,忽然记起聂平离开前说了要她绝不能离开银月山庄的话,莫名地兴起反抗的念头。
  绝不能出庄去吗?哈!她就偏要。
  所以她抱着赌气的心态走出银月山庄,原本只打算在附近走走,没想到却被一只小鹿给吸引,结果就愈走愈远,进了林子里。
  然后呢?进了林子之后出了什么事?她好象听见有人说话……「真是幸运,这么快就等到了。」是一个尖锐又带点诡异的声音。
  她想转过身子看看说话的是什么人,但只觉得颈后一阵麻,之后——之后的事就完全没有印象了。
  ☆☆☆
  看来有人弄昏了她,把她带走,并且扔在一个山洞里了。
  楚梦月做了这样的结论,却不明白自己是被何人带走,又是为什么被带走。她再次环顾四周,手撑着地正想站起来,那个尖锐的声音又响起了。
  「醒了?」
  楚梦月吓得叫了一声,她完全没注意到山洞里还有别人。
  「你……你是谁?」她问。声音抖得很厉害。
  「我是谁你不用问,不过——你是谁我倒是很清楚。」尖锐的声音回答。
  「你认识我?」楚梦月非常惊愕。
  「我不认识你,但认识你的新婚夫婿聂平。」
  楚梦月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
  「啊!原来你是聂平的朋友。」
  那人发出咯咯的笑声,不知道为什么,楚梦月感觉有很深的寒意。
  「别傻了,小姑娘,我怎么可能是聂平的朋友呢?」
  「不是朋友?」
  「是朋友的话又怎么会用这种方式把你『请』到这儿来?」
  「那你究竟是谁?把我带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楚梦月鼓起勇气问。
  「目的吗?」又是咯咯两声。「说来有点可惜,你已经嫁给聂平,自然不是纯洁少女,我也就无福消受了。」
  楚梦月思索着他这话的意思,半晌后倒抽了一口气。
  「你——」她抚着狂跳不已的胸口。「你难道就是那个劫财劫色又杀人的千面夜盗?」
  「以我的身手又何须易容?谁有本事瞧见我的真面目?不知道是哪些呆子把我跟千面夜盗那窃贼混在一块儿,我也懒得解释了。」
  楚梦月愈听愈心寒,她居然碰上了杀人不眨眼的狂魔,还知道了他这么多事情。
  这么一来,她还有活命的机会吗?看来很难了。
  「你暂时还用不着紧张。」那人又笑着开口了。「我会等你丈夫来了,再送你们一块儿上路。」
  「聂平身手好得很,你抓不着他的。」
  「我用不着抓他,他自个儿会来找我的。」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尖声问。
  「他刚过门的妻子在我手上,你说他会不会来?」
  「你……你想利用我引聂平前来?」
  「没错。」黑暗中传来回答。「你知道吗?你那新婚夫婿可是个多情种啊!未婚妻被杀就不死心追查了好几年,这回轮到老婆了,你想他会坐视不理吗?哈!哈!哈!」
  「原来你就是聂平一直在找的人。」楚梦月知道愈多愈心惊。「你跟聂平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杀了他的未婚妻,又来杀我?」
  「咦?这么好奇吗?让你知道也无妨,横竖你是没有机会告诉其它人了。」黑暗中有声音,但楚梦月能看见的仍然只有一个影子。「这是他自找的,怪不得我,我找上他的未婚妻纯粹是凑巧,如果他和他那位朋友不是这么紧咬着我不放,也不会逼得我非得取他们性命不可!跟男人动手对我而言是浪费精神和力气的。」
  「你杀害那么多无辜的人,是不可能一辈子逍遥法外的,就算是聂平不找你,官府、衙门,还有那些被害者的家人,他们也会找你,你终究要受制裁,要偿命的。」
  「哈哈!哈哈!聂夫人的胆子果然不小,命在旦夕居然还敢说出这种挑衅的话。」
  「反正都得死,你想杀我就请便,但别想利用我来抓聂平;他没那么傻,绝对不会上当的。」她喊,却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这个人点了她什么穴道吗?还是给她吃了什么药?
  「感人,太感人了!」黑影鼓掌。「真可惜啊!你们只有到黄泉之下再做恩爱夫妻了。哈哈!哈哈哈!」
  ☆☆☆
  聂平突然一拉缰绳,马人立而起后猛然停住,后头的石破军也跟着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忽然间停下来,很危险的。」石破军埋怨道。
  「你瞧。」聂平指着右前方的树,树干上不知用什么东西钉着挺大的一张纸。
  「那是什么东西啊?」石破军皱起眉问。
  「上前看看就知道了。」聂平下马,谨慎地走上前;石破军则紧跟在后。
  「喂!」石破军忽然喊。「这上头也有枚骷髅头飞镖。」那张纸就是用这枚十字飞镖钉在树干上。
  「一模一样。」聂平取出怀中那枚仔细比对后说。
  「这纸上有你的名字,还说你老婆在他手中。」石破军抬头看着聂平。「这——这搞什么啊?」
  「似乎是梦月让左龙给抓了。」
  「左龙抓梦月做什么?他的对象应该是那些未婚的少女啊!」
  「既然写上了我的名字,我想他是冲着我来的。」。聂平盯着那张纸。
  「他怎么会知道你?」
  「也许他什么都知道。」
  「你是说——」
  「那家伙故意留下暗器,目的就是引我们上黑风寨。」
  「这——这怎么可能?」
  「那家伙犯案从不留破绽,为何这次却留下了这么重要的线索?」聂平使劲将纸揉成一团。「我愈想愈觉得错不了,这一切全是左龙那家伙精心策划的。」
  石破军闻言,错愕不已。
  「这么说……梦月真的落入左龙手里了?」
  「很有可能。」聂平冷然道:「他一定早就躲在暗处观察着我们,否则又怎么会知道我和梦月成亲的事?」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银月山庄戒备也算森严,左龙就算进得去,也未必能挟持梦月全身而退啊!」
  「银月山庄的确不好闯,怕就怕那丫头是自个儿送上门去的。」聂平叹气。
  「离开银月山庄前我千叮万嘱,要她绝对要乖乖待在庄里,没有人陪伴不许踏出山庄大门一步,但是以她的个性和当时的情况来看,我很怀疑她会乖乖听话。」
  「那我们该怎么办?」石破军着急地问。「是先回银月山庄确定一下梦月是不是安然无恙?还是——」
  聂平摇头。
  「距离银月山庄还有大半天的路程,如果梦月真在左龙手中,我们这一来一往会耽误太多时间,左龙等不到我,也许会伤害梦月。」他说着一拳打在树上。
  「冷静点啊!聂平。」石破军吓了一跳,这家伙刚刚明明还异常冷静地分析着一切的。
  「我也在努力,因为冷静能帮助我找到梦月。」聂平朝马匹走去。「我要行动了,你可以跟着我,也可以回银月山庄去。」
  「我当然要跟着你!」石破军也走向他的马。「光你一个人怎么能制伏得了左龙?」
  「就算再加上你,只怕也拿他没办法。」聂平说。
  「再加上他有梦月做人质,我们的胜算就更少了。」石破军翻身上马,笑着对聂平说:「不管怎么说,多了个我,总是多了分力量,要找人就快走吧!别再耽搁了。」
  ☆☆☆
  那个人忽然间就走了,好象喃喃地说着什么「也该是时候了」就匆匆离开了山洞。这对楚梦月自然是个好机会,但是任凭她怎么使劲,腰部以下就是软绵绵的,她虽然勉强能靠着双手坐起来,但无法站立,更不要说是走或跑了。
  这样的她要如何逃离这里呢?不过这也难怪,如果不是确定她逃不了,那个人又怎么会把她独自留在这儿?
  不行,她绝不能坐以待毙,无法从这儿逃走的话,那个杀人狂魔不仅会杀了她,只怕连聂平和石破军都会遭其毒手。都是她擅离银月山庄才让歹人有机可乘,自个儿丢了性命是活该,可不能还连累了他们两个啊!
  一想起自己将被用来胁迫聂平,楚梦月咬紧牙关再度用力,但是不管她怎么试,那双腿就好象不是自己的一样,动也不动一下。
  楚梦月又累又怕,双手也因用力过度而颤抖,但她不放弃,试过了各种方法想让自己朝洞口移动。终于,她以双肘爬行的方式稍稍前进了些,却似已用尽她所有的力气。
  她不能放弃,楚梦月喘着气告诉自己,她绝不能成为那家伙的帮凶,他不仅是这么多起命案的凶手,还是聂平一直在找的仇人啊!
  楚梦月把牙一咬又往前爬,漆黑的山洞里回荡着她的呻吟和喘息声。好痛!每向前爬行一步,她的手肘和膝盖就传来火烧般的灼热感,她可以感觉衣服破了,而她的肌肤正贴着粗糙的泥土地面。
  就这么用力再用力,楚梦月觉得自己已筋疲力竭,她瘫在地上像死了一般,勉强睁开眼睛往前看了看。啊!不远了,微微透着月光的洞口就在几步远的地方,她只要再使点劲就可以离开这山洞了。
  是的,出了山洞必定有更辛苦的历程等着她,但这一刻她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一切都等离开这山洞之后再说。
  楚梦月又撑起身子往前移动,每前进一小步就停下来大口喘气,泪水早已将她整张脸全洗过一遍了。
  终于,她触摸到洞口了,她看见月光轻柔地抚上她的手。这时候她允许自己低声啜泣,并告诉自己这只是短暂的松懈,要逃离这里、逃离那冷血的凶手,她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
  楚梦月的闭上眼睛歇息,感觉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裳,寒意也逐渐加重,不久她就开始打哆嗦了。还是动作吧!于是她想,继续休息下去,冻僵了可就哪儿也去不了了。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撑起身子,这时候忽然有双脚站在她前方,挡住了她的去路,如此无声无息,令楚梦月不可控制地尖叫出声。
  ☆☆☆
  两枚十字形飞镖分别射向聂平和石破军,被他们扬手一一接下,两人也拉住缰绳让马匹停下。
  「左龙!你给我滚出来。」石破军喊着,随即就看见一道黑影从树上跃落地面。
  「这位公子火气也太大了,我可是特地前来迎接二位的啊!」此人从头到脚裹在黑色的斗篷中,完全看不见长相。
  「你可是左龙?」聂平开口问。
  「不错!我就是黑风寨原来的二当家左龙,你们果然上了我的当,火速赶往黑风寨去了,哈哈哈!」
  「近来十多起女子被奸杀案是你一个人干下的?」
  「就是我!你的前一任未婚妻也是我杀的。」左龙不仅毫无悔意,语气里甚至还带着一抹得意。「来啊!干脆把事情全给挑明了,你和你这位朋友才不致带着疑惑下黄泉去。」
  「要下黄泉的是你!」石破军咬牙道:「你居然冒我的名胡作非为,还杀了那么多无辜的少女,今天若不能取你性命为百姓除害,我就不叫石破军。」
  「喔!原来阁下就是百变书生石破军,老实说我无意冒你的名,全是江湖上一些笨蛋以讹传讹所造成的误会。不过话说回来,阁下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不是吗?那么又何必帮着聂公子来找我麻烦?」
  「石兄劫富济贫,所取净是贪官污吏、地方恶霸搜括自百姓的不义之财,和你是绝对不同的。」聂平接着问:「我的妻子呢?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与她无关。」
  「是男子汉的话就把她给放了。」石破军跟着说。
  「那可不行。」左龙摇摇头。「少了你的小妻子,我一个人要应付你们两个高手,岂不是一点胜算也没有?你们应该也知道,魔踪步是门轻功,它只能帮我逃命,要杀你们可就难了。」
  「你果然练了魔踪步。」聂平道。
  「所以才必须牺牲那些姑娘。」左龙应道。
  石破军闻言大感震怒。
  「你说这是什么鬼话?那可是一条条的人命啊!」
  「我要活命就顾不得她们,这是不得已的,你们又何必紧咬着我不放?」
  「难道任你继续迫害那些无辜女子?」聂平看着他道:「让我废了你的武功,左龙,你再这么下去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左龙闻言纵声大笑。
  「哦?要饶我一命?那么你未婚妻的仇呢?不报了吗?」
  「只要你废了武功,并把我的妻子交出来,你之前所犯下的罪行就由衙门去办,能躲多远你就躲多远,我们俩绝不再干涉。」聂平这么说。
  石破军虽皱起了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左龙又哈哈笑了几声。
  「难得你们愿意让步,可惜的是我不打算妥协,我不仅不会废去武功,还打算更增进我的武学造诣。黑风寨是属于我的,终有一天我会夺回来。」
  「那就放了我妻子,我可以和你一对一公平决战。」
  「不!我不要公平,不是有百份之百把握的事我不会做。」左龙以懒洋洋的声音说。「很抱歉,二位,我既要你们的命,聂兄的小妻子也不能放过,你们知道我太多事情,留下你们肯定是后患无穷。」
  「喂!人呢?你究竟把梦月藏哪儿去了?」石破军不耐地问。「不让我们瞧瞧她是死是活或受了伤没有,你啰哩啰嗦一大串不全是废话吗?」
  「聂夫人好得很,除了吸入点『软筋散』而动弹不得外,可以说是毫发无损、完好如初。」左龙接着道:「算来药效也快过了,我这就带你们去见她,让你们夫妻朋友聚一聚,然后好共赴黄泉了。」
  ☆☆☆
  聂平和石破军跟着左龙走了一段路,途中聂平不断在脑中盘算如何才能救出楚梦月。他在左龙面前一直表现得冷静而无所谓,目的就是不希望左龙看出他对楚梦月的挂心;但左龙显然并不笨,轻易就看穿了他的用意。
  以左龙的身手看来,只要他和石破军联手,即使逮不住他也足以自保,如今梦月在他手中,他和石破军不仅无法妄动,根本已是完全屈居下风,一旦见到了梦月,只怕他们就得毫无反抗任左龙宰割了。
  早知如此,就不该让石破军一道来的;既然来了,没有胜算,又何必多送一条人命?
  「两位请留步。」徒步走了好一会,带头的左龙忽然停了下来。「尊夫人就在前头了,由我去请她过来会安全些,不过,二位应该能安份地在此等候吧?否则——聂夫人的安全我可不敢保证喔!哈哈哈!」
  左龙笑着走进前方的山洞里,聂平和石破军则互看了一眼;除了等待之外,两人似乎都没有具体的应变方法。
  就在这时候,不知从哪里出现一个人,没有丝毫声响,令聂平和石破军都错愕不已。他是何方高人?以他们俩的身手居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你们两个跟我来。」聂平和石破军的疑惑尚未脱口,那人倒是先说话了,并带头朝洞穴走去。
  「等等!」聂平喊住他。「请问阁下是——」
  「别问这些,先跟我来,再迟就来不及了。」
  「但是贸然进入的话,左龙也许会对梦月不利啊!」石破军道。
  「放心,聂夫人已经不在洞内了。」那人说着,大步走近山洞。
  疑惑不解的聂平和石破军则随后跟了上去。
  三人来至洞口,恰好将正欲离开山洞的左龙给逼了回去。
  「你这是作茧自缚啊!左龙。」那人开口说。
  左龙则倏地退回山洞内,脸上惊愕的神情三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左龙的声音从山洞里传来。
  「当然是为你而来的。」那人也走入山洞,聂平和石破军也跟进。
  石破军并试着点燃一把火炬。
  漆黑的山洞内霎时亮了起来,聂平两人首次看清了左龙的长相。他的脸尖削清瘦,在火光下呈现出一股诡谲的青绿色,而在见了此人及被困洞中的情况下,他之前所有的自信和得意都消失了。
  为什么?聂平不解,石破军也很疑惑。
  「我是黑风寨的大当家诸葛木云。」这人在此时转头向聂平及石破军做了自我介绍。「聂夫人已被我早一步带离山洞,安全无虞。」
  聂平和石破军相视一笑,心头一颗重石总算是放下了,两人正想道谢,却发现诸葛木云已经把注意力又拉回左龙身上了。
  「别再执迷不悟了,左龙!」诸葛木云以低沉的声音说:「念在你曾是寨里的二当家,如果你愿意束手就擒,我马上废了你的功夫,并带你回黑风寨,绝不让衙门或官府将你带走。」
  「哈哈!哈哈哈!」左龙狂笑不已。「少说得这么好听!如果不是你,今天黑风寨的主子就是我,你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却来这儿对我大施恩惠,你以为我会领情吗?你以为我会吗?诸葛木云!」
  「我从来就不想当什么寨主。」诸葛木云接着说:「现在我不想和你谈这些,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废去武功跟我回黑风寨?」
  「绝不!」左龙一口回绝。「我会回黑风寨,但绝不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寨子时我就发誓,总有一天我会得回属于我的东西,那就是黑风寨大当家的位置。」
  「你被困山洞,洞口又有我们三人在,就算使出魔踪步,只怕也无法逃离。你练成邪功且残害了多条人命,根本已是死不足惜,我说过是念在旧情才给你一条生路。」诸葛木云说:「黑风寨已不是过去的山贼窝,如今人人自食其力,肯工作就不怕饿死,有没有武功早已不重要了。平凡地活着其实没什么不好,怎么样?愿意跟我回去吗?」
  ☆☆☆
  左龙脸上闪过各种表情,最后出现的是颓丧和绝望。
  「让我走吧!木云,再怎么说我们也算兄弟一场,难道你非得将我逼入绝境?」
  他对诸葛木云乞求。
  「我不能让你走。」诸葛木云回答。「就算我答应了,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他指的是聂平和石破军。
  「你不是说会念旧情吗?就当做是你最后一次帮我!放了我,木云?」左龙哀求着。
  「万万不可。」一直静静站在后头的聂平开口了。「魔踪步不废,势必会有更多无辜女子受害,诸葛公子想必也很清楚。」
  「你听见了,左龙,不废你的武功不行,而且必须做得彻底,让你从此无法再练武。」诸葛木云轻叹:「唉!为什么当初你不听义父的话将秘籍烧了?为什么明明知道是这样一门功夫还要去练它?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事,我要如何救你?」
  「只要让我走,木云,我给你跪下!」左龙说着,竟真的双膝一屈,跪倒在地。
  「我给你跪下了,你就看在昔日的交情上放我一马,我求求你。」
  「别求我!」诸葛木云咆哮。「你要嘛,让我废了你武功,跟我回黑风寨;再不然,就是死!你要选哪一条路?」
  「不要这么绝,木云!」左龙仍不死心地苦苦哀求。「帮帮我,我不要废掉武功,我也不要死。」
  「谁也无法帮你了,左龙。」诸葛木云说。「只有你才能救你自己,忘了你的野心,忘了称霸武林那一套,跟我回寨子去吧!」
  「不!不!」左龙忽然间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诸葛木云。「我要带领黑风寨,我要带领它称霸武林,你凭什么阻止我?你凭什么?」他说着,朝诸葛木云射出飞镖,人也跟着朝他们撞去。
  一切在一瞬间就结束了,诸葛木云挥手弹开了飞镖,右手一掌击在左龙头颅上,站在后头的聂平和石破军根本没机会动手,那个一连杀害多位年轻女子的凶手已然缓缓倒地。
  「这是黑风寨所造的孽,由我来解决也算恰当,希望两位不要介意。」沉默了半晌后,诸葛木云转身对他们说。
  聂平和石破军摇头表示毫不在意。只要左龙能除,死在谁的手上又有什么差别?
  凶手已死,所有的冤魂终于能瞑目安息,不仅官府松了口气,老百姓们也可以安心了。
  「多亏诸葛兄及时救出内人,聂某感激不尽。」聂平行礼致谢,却让诸葛木云给阻止了。
  「纯粹是凑巧。」他说:「我为了寻找左龙一直在附近搜索,恰好听见夫人的声音,这才发现了山洞,并得知是左龙将其藏匿于此。」
  「这还真是天网恢恢。」石破军道。「如果不是左龙又回到这只有一个出口的山洞内,或许我们三人联手也破不了魔踪步。」
  聂平点头。
  「如果这回又让他逃走,要再找到他可就难了。」
  「这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诸葛木云这么说,神情却凝重而严肃,似乎对左龙的死仍难免感觉有些遗憾。「我这就带你们去找聂夫人吧!」他接着道。
  「为了安全起见,我把她搁在一棵大树上,左龙下的软筋散药效已褪,除了一些皮肉伤外,应无大碍。」
  「大恩不言谢!诸葛兄,他日若有需要聂某之处,必当尽力而为,绝不推诿。」
  「聂兄言重了。这事严格说来是黑风寨纵容手下在外滋事,能救夫人脱险只能说无意中尽了些责任,不足挂齿。」
  「黑风寨早已弃暗投明、改邪归正,江湖上人尽皆知,诸葛兄根本不需要为左龙的事负任何责任。」石破军说。
  「虽是如此,但左龙毕竟是我黑风寨的人,他在外头接连犯下杀人案件,我也难辞其咎。」诸葛木云看了看左龙的尸首后,对他们说:「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两位成全。」
  「诸葛兄请说。」
  「我想将左龙的尸体带回寨里安葬,他虽坏事做尽,但总算我也曾尊称他一声二哥。」
  聂平和石破军看了对方一眼,不约而同点了头。
  「就依诸葛兄的意思去做吧!官府那边有我们,一定能妥善处理,并且不牵扯出黑风寨。」
  「那就多谢二位了。」
  「用不着客气,诸葛兄。」
  「对了,聂兄一定急着见夫人吧?瞧我,说要带你们去找人的,却又扯到别的地方去了。」
  「不急,不急。」聂平扯高嘴角,眼里可看不见笑意。「内人一直很喜欢爬树,今儿个难得有这机会,就让她在树上多待一会儿吧!」
  喜欢爬树的夫人?诸葛木云半信半疑地扬起眉;石破军则轻咳几声,撇过头去,意思是「无可奉告。」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7-06-21
第八章

  楚梦月躺在聂平身旁一夜都没睡,天亮了,聂平要下床时她就闭上眼睛,甚至还发出轻微的鼻声,假装自己根本就是睡死了。
  梳洗完毕后聂平又走回床边。他很清楚他的小妻子是在装睡,因为她姿势僵硬,而且鼻声做作。
  「梦月!」他轻声喊她,对着她裹在被子下动也不动的身子蹙眉。「我知道你醒着,起来好不好?我要出发前去黑风寨了,在这之前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他还是要走?还是要丢下她自个儿去?楚梦月好气好气,紧闭双眼怎么都不看他。
  聂平见状,苦恼地抿紧双唇,最后长叹一声:「你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我说过很多次了,为了你的安全所以才不能带你去,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那她的心情呢?他不也全都不明白吧?楚梦月在心里嚷,双眼闭得更紧了。
  聂平盯着床上的人,感觉无奈和挫折感在体内升起。他想把她从床上拉起来,狠狠摇晃直到她脑子清醒为止,或是干脆打她的小屁股一顿,让她知道什么时候不宜耍大小姐脾气。
  可惜他没有时间,石破军应该已准备就绪在外头等候,楚兄和嫂子想必也等着为他们送行,他把该说的话说了马上就得上路。
  「既然你不想说话,那么就听我说吧!」他开口道:「我和石兄这一去短则三、四天,长则一个礼拜;也许无法逮着那家伙,但希望能找出些关键性的线索。接下来的话你听仔细了,我不在银月山庄这几天,你要乖乖待在庄里,没有人陪伴的话绝对不能外出,更不能进城去,知道吗?」
  床上依然没有动静。
  聂平的双眉高高耸起了,他向前一大步掀开了被子,抓住楚梦月的手将她拉了起来,无视她的尖叫抬起她的下巴,唇专横地压上了她的。
  这个吻一点也称不上温柔,而且只持续了一眨眼的时间,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呢,人已经又「啪」的一声被「摔」回床上了!
  「记住我说的,乖乖待在庄里别惹麻烦。」聂平以还算温和的语气对她说,接着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
  他一踏出房门,楚梦月就开始掉眼泪。没想到他真这么硬心肠,居然还是留下她自个儿走了,一点都不留恋,脸上也没有依依不舍的神情……总而言之一句话,聂平对她根本一点感情都没有,想到这里眼泪就掉得更凶了。
  楚梦月一直在房里待到下午才出现在大厅,因为肚子实在饿了,又想起就算饿死了也没人心疼,于是就赌气到膳房先找了好些东西往肚子里装。
  大厅里只有江青璃一人在,一见楚梦月进来马上就站起来。
  「我正想着该不该到你房里去瞧瞧呢!」江青璃眉头轻锁。「你是怎么了?梦月,连着两天都睡到这时候吗?至少该起来送送聂平啊!」
  「他高兴上哪儿去是他的事,我干嘛非得陪着他起个大早?」楚梦月双颊鼓起,轻哼了声,径自在江青璃旁边坐下。
  「你和聂平吵架了吗?」江青璃见状惊愕地低喊。「才成亲两天,怎么——」
  「是他不好,嫂嫂。」
  「聂平哪里不好了?难不成你还为了他昨儿个进城去的事生气?」
  「他是为了追查千面夜盗的事才进城去的,我已经不气了。但今天呢?任我怎么说,他就是不肯带我一块儿去!才成亲就扔下我出远门,如果换了三哥这么对你,嫂嫂难道不会生气吗?」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江青璃捂着嘴咯咯笑。「即使只有几天,梦月也不想和聂平分开对不对?真是恩爱啊你们。」
  「才不是这样。」楚梦月跺脚辩解着,接着就低下了头。「就算我不想和他分开,他却是毫不留恋就扔下我离开了,这……也算是恩爱吗?」
  「这么说来,你是气聂平不肯带你一起去喽?」江青璃替她倒了杯茶。「我听你三哥说过,黑风寨和银月山庄就隔着一个山头,这一路翻山越岭,辛苦是不用说了,也许还会有危险,所以聂平才不肯带你一起去吧!」
  「我去了会成为累赘吧?」楚梦月感觉眼眶又热了起来,赶忙挤出虚弱的笑容。
  「聂平为什么要娶我呢?有时候想想还真是奇怪。」
  江青璃闻言蹙眉。
  「你怎么了?梦月?好象成亲之后倒变得不快乐了?」
  楚梦月摇摇头。
  「没这回事,我就是我,才不会为了那个臭男人心情不好。」
  「你这是嘴硬吧?」江青璃摇摇头,喝了口茶。「夫妻可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梦月。你也知道聂平多年来一直在寻找一个仇人,他之所以会拋下新婚的你上黑风寨去,无非也是想尽早解决这件事,你应该体谅他才对啊!」
  「报仇就这么重要吗?」
  「因为聂平是个重情意的人啊!」江青璃微笑着说:「为了未婚妻的死,多年来执意追查凶手,这样的男人既然娶了你就不会辜负你,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对象。」
  「未……未婚妻?」楚梦月手中的茶洒了出来。「谁的未婚妻死了?」
  「当然是聂平的,所以才必须找出凶手为她报仇嘛!」江青璃发现楚梦月脸色苍白,这才领略到自己也许说了不该说的话。「这——梦月!聂平难道没有告诉过你?」
  「他说了,他当然告诉过我。」楚梦月倏地站起来。「刚刚吃了太多东西,我想到院子里去走走。」她说着,就要往外走。
  江青璃则开口喊住了她。
  「你没事吧?或者——还是我陪你一块儿去?」
  「不用了,嫂嫂,我会有什么事呢?只是吃太多了,有点不舒服,走一走就没事了。」她在泪水滑落前跑出大厅朝院子而去。
  ☆☆☆
  楚梦月跑到凉亭里,见四下无人正想痛哭一场,柱子后头忽然传来叹息声,吓得她几乎放声尖叫。
  「谁在那里?」
  「是我啊!小姐。」鹊儿抚着胸走出来。「小姐忽然大喊,吓了我一大跳。」
  「我才是差点让你给吓死!」楚梦月瞪了她一眼。「你是怎么回事?大白天的躲在柱子后头叹气。」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动不动就想叹气。」鹊儿说着,又长叹一声。
  「你这丫头无忧无虑的,学人家叹什么气嘛?」
  「原本我也是这么想,但——」鹊儿停顿了一下,接着抬头喃喃说:「那位石公子好象生我的气了。」
  「啊?」楚梦月皱眉。「石公子?你指的是石破军吗?」
  「嗯。」
  「你做了什么惹他生气的事了?」
  鹊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问:「他说只要他戴上了面具就没有人能认得出他来,这是真的吗?」
  「大概是吧!」楚梦月皱眉回想着。「你不记得了吗?刚见到他时,他是个叫化子,谁能把浑身脏兮兮的家伙和现在的石破军联想在一块儿?」
  「不过说来奇怪,打从我知道他的真面目之后,不管他戴上什么面具,扮成什么模样我都认得出来耶!」
  「咦?不会吧?他的易容术听说在江湖上是数一数二的,你怎么可能看得透?」
  「就是这么奇怪啊!」鹊儿接着沮丧地说:「你知道吗?小姐,今天早上他也戴了面具,我开口喊了他,结果他就回头瞪我,狠狠地瞪我耶!」
  「所以你就不停地叹气?」楚梦月以暧昧的眼神盯着她瞧。「我哪天不狠狠瞪你个两、三回,怎么就没见你在乎过?鹊儿啊鹊儿,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位石公子了?」
  「喜欢?」鹊儿拼了命摇头,把脸都摇红了。「不是的,小姐,我只是个丫鬟,要在你身边伺候一辈子的,怎么可以喜欢像石公子这种人呢?」
  「石破军是哪一种人?」
  「石公子风度翩翩、武功高强,他喜欢的一定是像小姐一样的大家闺秀。」
  「我问你喜不喜欢人家,又没问他喜不喜欢你。」
  「我早就决定了,一定要嫁给很爱我的人。」鹊儿道,声音似乎带着些许遗憾。
  楚梦月闻言神色一黯。
  「是啊!别管你爱谁,嫁给爱你的人就对了。」
  鹊儿疑惑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这么说?小姐,好象姑爷不爱你似的。」
  他是不爱我,他只爱他死去的「未婚妻」。这些话楚梦月只在心里说,一说出口,只怕她要在鹊儿面前哭了。
  「别再叹气了。」最后她苦笑着对鹊儿说。「去做你的事吧!我想一个人在这儿静一静。」
  鹊儿一听楞住了!她家小姐居然说要静一静?明儿个的太阳可会打西边出来?
  ☆☆☆
  聂平和石破军骑马走了一整天,夜里在林中歇脚。
  「今天早上你戴了面具,我以为你打算易容上黑风寨。」聂平半躺在地上对石破军说。
  「我对易容术失去信心了。」石破军吞了口干粮后回答。
  聂平闻言扬起眉。
  「百变书生怎么会忽然对易容术失去了信心?」
  「还不是那个叫鹊儿的丫头,不管我易容成什么德性,她只要看一眼就能认出我来。」
  「怎么可能?」聂平失笑问。
  「我试了几回,没有一次例外的。」
  「哦?」见石破军说得气恼,聂平的兴致也出来了。「这可神奇了,她是怎么办到的?」
  「对她而言那似乎是易如反掌。」
  「真是怪事,你的易容术被誉为鬼斧神工,一个不懂功夫的小丫鬟是如何识破的?」
  「我也在想,我的易容术究竟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我猜你的易容术一点问题也没有。」聂平低头微笑。「这样吧!回银月山庄后我们来做个试验,到时候就能知道我的假设是不是正确了。」
  「你打什么主意啊?说又不说清楚。」石破军蹙眉。
  「暂且搁下,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嘛!」
  石破军点点头,把手中最后一点干粮塞进嘴里,跟着喝了一些水。
  「我们这么马不停蹄的,明天正午前应该可以到达黑风寨吧?」他问。
  聂平没有回答,取出向衙门借来刻有骷髅头的暗器,仔细端详着。
  「这究竟是不是黑风寨的东西呢?如果不是,我们这一趟白走了不说,一切又要从头开始。没有线索,要逮住那家伙可难了。」
  「现在已经不是我名号被冒用的问题了。」石破军面色凝重地说:「命案一桩接一桩发生,搞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这事没叫我们碰上也就算上,既然碰上了就绝不可能坐视不理,怎么样都得杀了那家伙,还老百姓一个太平日子。」
  聂平微笑着点头。
  「现在只希望他就是我寻找多时的仇人,这么一来,一次解决两件事,可以省点力气。」
  ☆☆☆
  聂平和石破军在正午前就抵达了黑风寨。只见整个寨子盘踞了大半个山腰,围篱内屋舍俨然,亦可见男女老幼穿梭其间,与一般自给自足的小村镇无异。
  或许是平日也和城里人有银货往来,聂平和石破军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大的注目,只是门外两位站岗的大汉过来拦住他们,并盘问两人来此的目的。
  「在下聂平,这位是好友石破军,此次前来黑风寨实有要事请教你们大当家,能否请两位代为引见?」
  「要见我们大当家?」蓄着胡子的大汉耸起两道浓眉。「你们来的不巧,我们大当家出门去了,不在寨子里。」
  「哦?那么两位大哥可知他何时会返回黑风寨?」聂平问。
  「约莫就这几天,无法确定,但我看今儿个是不会回来了,两位还是请回吧!」
  旁边的高个子用手肘撞了大胡子一下。
  「你忘了军师交代过的?你对客人这么凶狠恶劣,到时候又要连累我挨骂了。」
  「大当家是不在啊!我又没说谎。」大胡子嘀咕着。
  高个子不理会他,转头径自对聂平和石破军说:「很抱歉,我们大当家确实不在寨里,两位如真有要事,也许我们军师能代为处理。」
  「那就麻烦这位大哥了。」聂平拱手行礼。
  「那么就请两位稍待片刻,我这就去通报一声。」高个子说着就朝里走,大胡子则仍戒备地盯着他们瞧。
  终于,聂平和石破军在经过重重关卡后见到了黑风寨人称「军师」的诸葛驭凤,并将近来发生的多起凶案一一道出。
  诸葛驭风年约二十七、八,相貌俊逸却始终只有一种表情——一种冷静超然的表情。即使在听了聂平这番描述,他也只是微微耸起了眉:「这些——和黑风寨有什么关系吗?」
  「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聂平取出暗器交给诸葛驭风。「请问军师,这东西上头的骷髅头可是黑风寨的标志?」
  看见刻有骷髅的十字暗器,诸葛驭风脸沉了下来。
  「这东西是打哪儿来的?」
  「是官差在凶案现场寻获的。」石破军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们觉得这骷髅很像黑风寨的标志,是以前来求证。」
  「这骷髅的确是黑风寨的标志。」
  聂平和石破军一听都站了起来。
  「那么这十字飞镖——」
  诸葛驭风举手示意他们静下来。
  「两位应该知道,黑风寨已经有好几年不问江湖闲事了,如果你们认为命案是黑风寨的人所为——」
  「军师误会了,我俩并无此意,实在是因为凶案一桩接一桩地发生,官府又苦无头绪,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线索,我们是一定要追查到底的。」石破军说。
  「还盼军师能毫无隐瞒,将所知一切全数告知。」聂平接着道。
  在一阵沉默之后,诸葛驭风点了点头。
  「如果凶手真是那家伙,我想黑风寨是应该尽一点心力。」
  「军师知道凶手是谁?」石破军惊愕地问。
  「仅是猜测,但可能性很大。」
  「军师请说。」聂平直接道。
  「刚刚我说过,这骷髅的确是黑风寨的标志,两位进来时应该也看见了,寨子大门口就悬挂着黑底的白骷髅旗帜。」
  「黑风寨里使用这暗器的共有多少人呢?军师。」石破军问。
  「只有一个。」军师回答。
  「只有一个?」这答案可令聂平和石破军吃了一惊,依照军师的说法,使这暗器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凶手。
  「这十字镖是黑风寨二当家左龙所使用的独门暗器。
  「此刻左龙人可在寨里?」
  诸葛驭风摇头。
  「他早就不在黑风寨了。」
  ☆☆☆
  「果然!」石破军捂着脸叹气。「我就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顺利。」
  「也算是有进展了。」聂平对石破军皱眉。「你别急,继续听军师说下去。」
  「上一任大当家过世之后,黑风寨发生了争权事件,因为大当家选择了三当家继任他的位子,二当家左龙于是带着一批人起而作乱。三当家——也就是黑风寨现任的大当家,压下了乱事,左龙也就被逐出了黑风寨。」
  石破军一听,焦急地问:「这么一走就没有再回来过了吗?」
  「嗯。」
  「依军师之见,左龙是否就是这一连串命案的凶手?」聂平问。
  诸葛驭风看了看他们两人,沉默了半晌后道:「两位不是提起过魔踪步吗?我想——左龙应该是会这门功夫的。」
  石破军站了起来。
  「果然就是那家伙!暗器加上魔踪步,左龙绝对就是凶手。」他激动地说,被聂平拉着又坐下。
  诸葛驭风微微一笑,继续道:「几年前,我和三位当家路经某处山崖,在那儿发现了一具尸首。碰上这种事,稍有同情心的人都会尽点心力把尸首给埋了,但黑风寨的人哪来的同情心呢?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左龙甚至还把尸首翻了个彻底,想找找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结果——」诸葛驭风扯扯嘴角。「你们猜猜他找着了什么?」
  「魔踪步的秘籍吗?」聂平喃喃道,抬起头对频频点头的诸葛驭风说:「魔踪步是邪道,是一种邪恶可怕的功夫,为什么不阻止左龙练这门轻功?」
  「阻止过了,大当家看了秘籍一眼就命左龙立刻将它销毁。」
  「结果呢?左龙有没有照你们大当家的吩咐去做?」问话的是石破军。
  「他当场就拿出火折子点火烧秘籍,我和其它当家也不疑有它,现在仔细想想,实在无法确定他烧掉的究竟是什么。」
  「军师的意思是他是把秘籍偷偷留下来了?」
  诸葛驭风点头。
  「毕竟左龙不是温驯的人,他会因为大当家一句话就干脆地烧掉秘籍,这点很令我怀疑。」
  「在这之后呢?」聂平问:「有没有任何迹象显示左龙在练魔踪步?」
  诸葛驭风在片刻蹙眉深思之后摇头。
  「我想他是在被逐出黑风寨后才开始练的。」
  聂平叹息。
  「当家不成反被逐出寨子,备受屈辱再加上愤怒,也许正驱使他不计后果练成了这门邪功。」他看向诸葛驭风。「有劳军师费神了,此次黑风寨之行可说是获益良多。」
  「虽说认定了是左龙,但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他呢?」石破军纳闷地皱眉。
  「关于这个——有件事我想还是跟两位提一下比较好。」诸葛驭风表情不变。
  「前几天有砍柴的人惊惶地回来报告,说是在林子里看见很像左龙的人,事实上大当家就是为了确定此事入山巡视去了。」
  ☆☆☆
  两匹骏马急驰在山林间,石破军好不容易赶上了聂平。
  「喂!你拉着我匆匆忙忙告辞,飞快地骑着马就跑,到底是怎么了嘛?就算是要找左龙,这么大个山头,也不急着马上就开始啊!」
  「我们得赶回银月山庄去。」聂平回答。双腿一夹,又加快了速度。「听军师说左龙曾在山里出现,我心里忽然觉得很不安。」
  「不安?」
  「黑风寨和银月山庄就隔着这么座山头,左龙若真的在山里,对银月山庄不能说没有威协。」
  「你想太多了。」石破军对聂平喊。「左龙说不定连银月山庄在哪儿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对庄里有什么威胁?更何况庄里有楚兄在,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
  「银月山庄这么大,庄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嫂子又有孕在身,楚兄一个人是绝对照应不来的。」
  石破军看了聂平几眼,哈哈笑着;笑声在风中飘荡久久不散。
  「你最担心的是其实就是你那新婚妻子吧?」
  聂平苦笑着看看石破军。
  「你也知道她的,刁蛮又淘气,虽说已为人妻,还像个小孩子一样,闹起脾气来谁都拿她没法子。」
  「哦?你那小妻子跟你闹脾气了?」
  「她气我不肯带她一块儿上黑风寨。」
  石破军又笑了笑。
  「你才成亲就忙着找凶手,也难怪她不开心。」
  「所以我说她根本还是个孩子,找凶手这样的事是不能等的,否则不知道还要有多少无辜少女受害,这点她难道不懂?」
  「也许她只是不想跟你分开嘛!」石破军给他暧昧的一瞥。
  「是吗?我倒看不出来。」聂平淡然一笑。
  两人继续往前急驰,话题也回到左龙身上。
  「你想过吗?魔踪步变化诡谲,不能破解它的话是没办法制伏左龙的。」
  「是啊!」聂平点头。
  「军师也说过,就算知道了破解的方法,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胜算也不大。喂!魔踪步真有这么厉害吗?」
  「之前几次我们不都把人给追丢了吗?可是军师说的没错,光凭我们两人很难逮住左龙。」
  「那怎么办?难不成得聚集大队人马再上山找人?」
  「人太多也不好办事。」聂平说:「这事本来就不简单,任何细节都不能疏忽,我们还是等回到银月山庄再从长计议吧!」
  「也对。」石破军同意道。「那我们把速度再加快些,一夜不睡的话,明天午时就能回到庄里了。」
  于是两匹骏马由夕阳奔入月夜,马蹄声在崎岖的山路间响个不停。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7-06-21
第七章

  膳房里的丫鬟把最后一贴给庄主夫人喝的安胎补药给洒了,于是总管命鹊儿即刻进城,拿着药单到药铺里再取些补药回来。
  「找个没事做的家伙陪你一道去,鹊儿,近来城里乱得很。」总管这么对她说。
  鹊儿则笑着点头回答。
  「知道了,我会拉个人陪我。」
  于是鹊儿就到院子里去找,但是看来看去好象人人都有自个儿的事要忙,谁也抽不出空来。鹊儿正愁着也许得独自进城一趟时,有个长工打扮的人恰好从她身边走过。
  鹊儿皱起双眉瞪着那个背影,头朝左边歪了歪后,又朝右边歪了歪,最后双眼一睁、嘴巴一张,指着那人「啊」喊了一声。
  「喂!你不是那个石破军吗?干嘛没事打分成家丁的模样在庄里四处晃荡?」
  距她三十公尺远的石破军跌了一跤,爬起来后火速跑向鹊儿跟前。
  「你——」他指着她的鼻尖,好半晌才说得出话来。「为什么知道是我?」
  「一看就知道了啊!」鹊儿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了?好象受了很大的刺激似的。」
  「我是受了很大的刺激。」石破军扯下脸上的面具对她嚷:「什么一看就知道?该死!我的易容术是一看就能知道的吗?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一看就知道我是石破军?」
  鹊儿让他吼得后退了一步。
  「知道就是知道,哪说得出为什么嘛!」她说着,怯怯地看着他。「是真的吗?别人都认不出你来?我倒觉得挺容易哪!」
  石破军脸都绿了。
  「容易?说什么鬼话啊你?我——」
  「哎呀!」鹊儿惊呼一声,打断了他的咒骂。「总管让我进城去替夫人抓药,跟你聊着聊着差点给忘了。」
  「谁跟你聊着聊着了!」傲人的易容术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给轻易识破了,石破军心里说有多呕就有多呕。
  「对了!」鹊儿接着说:「不如你就跟我走一趟吧!总管说近来城里乱得很,要我找个人作伴。」
  「你话还没说清楚就想走?不准。」
  「你不准,我也得走了,夫人还等着我抓药回来呢!你不陪我,那么我找别人就是了。」鹊儿转身就要走,石破军伸手拉住了她。
  「等等,我没说不陪你啊!」他说。
  「那就走吧!到城里得走好一段路呢!」
  「别急,我们可以骑马,不过我们边骑边说,你得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告诉我。」
  「什么事情原委?」
  「还装蒜?你究竟是怎么认出我来的,等会你得毫无隐瞒地说出来。」
  这家伙是怎么了?被认出来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不过鹊儿没空和他争执,再不出发就真要耽误夫人用药了。
  「好啦!好啦!」她敷衍道:「路上我再回答你的问题,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可以。」石破军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等我先换件衣服。」
  ☆☆☆
  结果一路上鹊儿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坚称她是自然而然就知道,无所谓为什么。
  石破军真是气疯了,他自认绝无疏漏的易容术竟瞒不过一个小丫头,而且还是个不懂半点功夫的小丫头,这口闷气叫他怎么咽得下?
  「你何必这么生气嘛!」坐在他前头的鹊儿转身看了他一眼。「大不了以后我见了你都装作不认得,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丫头根本抓不住重点!石破军轻哼了声,理都懒得理她。
  接着他们就抵达了长安城,而且一进城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寻常。虽然时间还早,街上已有许多行人来来往往,教人疑惑的是这些人似乎都很匆忙、很紧张,没有人偶尔停下来闲聊几句,脸上也缺乏轻松悠闲的笑容。
  上药铺抓好药的鹊儿又坐上马背,愈走愈觉得奇怪,愈瞧愈感觉不解。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她对身后的石破军说。「大家好象在害怕些什么,脸色都不好看哪!」
  「是有点不对劲。」石破军蹙眉道,接着就指了指前头。「你瞧,那儿围了一大群人。」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石破军说着。轻扯缰绳,马儿便小跑步走向围在屋前的那群人。
  两人下马挤进人群中,这才发觉这宅子门口还有两位官差守着,不许人进入屋内。
  「这位大哥。」石破军拉了个人到一旁:「能不能请你告诉我,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被杀了,死得很惨哪!」一个年约四十的男子摇着头回答。
  「有人被杀?」石破军耸起眉。「是男是女?什么年纪?」
  「好象是个未出嫁的闺女。」男子叹息。「说起来也真是可怜,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却碰上这种事,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白发人送黑发人,做父母的又情何以堪啊!」
  听了这位男子的描述,石破军的神情显得非常凝重,他再次挤进人群中找着正探头往里瞧的鹊儿,不顾她的推拒硬是将她拉离了现场。
  「你拉我出来做什么嘛!」鹊儿直跳脚。「人家好不容易才抢着个好位子,什么都没看见就——」
  石破军跳上马背,一把将鹊儿也拉了上来。
  「没什么好看的。」他说。「你忘了吗?你家夫人还等着你抓药回去。」
  鹊儿闻言「啊」了一声,显然是把正事全给忘了,经石破军这么一提,当下便催促他立即起程赶回银月山庄。
  回程时,石破军没开口说过半句话;鹊儿曾回头偷偷看了他一眼,发觉他沉着一张脸,表情比城途中讨论易容术时更难看数倍。
  怎么了嘛?鹊儿疑惑却不敢问,只好抱着药材紧贴着他,让马儿以超快的速度将他们带回山庄。
  ☆☆☆
  透过楚君逸的关系,官府差人火速送来命案的详细报告,聂平和石破军看过之后都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是他吗?」楚君逸开口问。
  「林府千金虽逃过一劫,却马上有其它无辜的女孩受害,几乎可以肯定那家伙练的就是魔踪步那邪门轻功。」聂平看了看楚君逸和石破军。「根据衙门这份纪录可知凶手手段残暴,不仅先奸后杀、毫不留情,被害者更是体无完肤、惨不忍睹!我想,他应该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人。」
  石破军愤怒地一拍桌子。
  「那家伙一天不除,就不断会有无辜少女受害!聂平,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不能再忍了。」
  聂平点头,指着手中的衙门纪录对他们两人说:「瞧瞧这个,似乎是官差在命案现场发现的。」
  楚君逸和石破军都靠过来。
  「这画的是什么东西啊?」石破军看了之后皱眉问。
  「看来像是某种暗器。」楚君逸凝神思索着:「这上头的图案我似乎在哪儿见过。」
  「是『黑风寨』吗?」聂平问。
  「黑风寨?」楚君逸拿过衙门的纪录看了好半晌。「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骷髅头的确是黑风寨的标志,如果上头画的这暗器是命案现场所发现的,那么——」
  「凶手极有可能是黑风寨的人?」石破军倏地站起来。「那我们还等什么?这就杀上黑风寨去,非要把那个禽兽不如的杀人凶手给揪出来啊!」
  「石兄且稍安勿躁,此事还有待多方商榷。」楚君逸示意他们俩坐下,接着道:「黑风寨的前任寨主是个山贼,领着一群手下据山为王、拦路劫掠。我在朝为官时,朝廷曾数次派人围剿,甚至招降,但始终是无功而返,皇上为此还大感头疼。之后过了两年,山里忽然静了,听说是寨主换了人,从此不再有路人遭抢劫或杀害,直到我辞去官职隐居银月山庄,数年来都没听闻山里有什么事情,朝廷上下也松了口气哪!」
  石破军闻言耸起眉。
  「楚兄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黑风寨已有数年不曾为乱,这暗器何以会突然出现在命案现场?实在教人疑惑。」楚君逸回答。
  「但这暗器是仅有的线索,无论如何我们都得走一趟黑风寨。」聂平说。
  「这当然。」楚君逸点头。「只是此行切记谨言慎行,在未查明事实前勿贸然行动。传闻黑风寨现任当家是个惹不得的难缠人物,性格冷傲不喜与人为友,但肯冒险与他为敌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我这么说你们了解了吧?」
  石破军怀疑地蹙眉。聂平则微笑着点头道:「我们会注意的。」
  「本来我应该随两位走一趟,但是——」楚君逸一脸的歉意。
  石破军则爽朗地笑了。
  「以嫂子目前的状况,楚兄走不开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和聂平不会在意,楚兄也千万别耿耿于怀才好。」
  「是啊!」聂平也接着说:「这件事就交给我们俩,楚兄还是留在银月山庄里吧!这样家里的女眷也好有人照应。」
  「说起女眷——」楚君逸抬起头问:「梦月呢?都要中午了,怎么还不见她的人影?」
  「她啊——」聂平清清喉咙。「好象还在睡。」
  「还在睡?」楚君逸脸上浮现笑意。「真是难得,那丫头有时候比家丁们还早起呢!」
  「我想她是太累了。」聂平又轻咳了声。
  「我想也是。」石破军在一旁频频点头。「肯定是有人让她睡晚了,今儿个才会累得起不来。」
  聂平皱眉白了他一眼,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抹红潮。
  楚君逸见了嘴角高扬;石破军则是不客气地哈哈大笑。
  聂平只能无奈地由他们去。总算楚君逸是个沉稳的人,场面终于控制住了,话题也由他的洞房花烛夜转回了正事上。
  「你和梦月才成亲,现在离开的话会不会有点说不过去?」石破军看着聂平。
  「该怎么跟她说呢?」
  「石兄用不着担心。」开口回答的是楚君逸。「梦月那里,我想聂平能摆平的。」
  聂平点点头。
  「这事我自个儿会处理。」
  「那么——我们预计何时前往黑风寨?」石破军问。
  「明天。」聂平微笑着回答。
  ☆☆☆
  「聂平呢?我到处都找不到他。」楚梦月一进大厅就嚷着。
  厅里江青璃正替楚君逸倒茶,让她给吓了一跳,差点把茶都洒了。
  「你已为人妻,怎么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呢?」楚君逸皱眉对她说。
  江青璃则放下茶壶,拉了拉夫婿的衣袖:「好了啦!怎么说梦月也是个新娘子,你就别训她了。」她微微蹙眉对丈夫说。
  极度宠溺妻子的楚君逸只能摇头叹息;江青璃则招招手要楚梦月过来。
  「睢你!一开口就是找聂平,完全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儿了。」她笑着说。
  楚梦月闻言双颊随即染上红霞。
  「三哥!」楚梦月转而向楚君逸求援。「你看嫂嫂啦!摆明了就是取笑人家嘛!」
  「有什么关系?难得她有这兴致。」楚君逸说着,朝妻子露出微笑。
  楚梦月只能鼓起双颊瞪着他。妹妹果然还是比不过妻子,她在心里嘀咕着。
  「找聂平吗?他进城去了。」楚君逸喝了口茶,这才说出聂平的去处。
  「进城去了?」楚梦月诧异地喊了声,接着开始跺脚。「他好可恶,进城去玩也不带人家一块儿去。」
  「我想聂平不是去玩。」江青璃道。
  「不是去玩,那么就是去买东西喽?」
  「也不是吧!听你三哥说他进城是办正事去了。」
  楚梦月转向楚君逸。
  「聂平究竟进城去做什么?三哥。」她问。
  「去衙门调查一些事情。」
  「衙门?」楚梦月喊。「他为什么——」
  「你就别多问了。」楚君逸打断她。「聂平回来后自然会把事情告诉你。」
  楚梦月不情不愿地闭上嘴,后来干脆赌气回房里去了。她才成亲一天,一天而已耶!第二天就找不着丈夫了,大家又都神秘兮兮的什么也不肯告诉她,这种感觉真不舒服。
  她就坐在桌前嘟着嘴,鹊儿端着饭菜进房来。
  「早饭午饭都没吃,小姐一定饿了吧?」
  「谁饿了?不吃不吃。」楚梦月嚷着,肚子却马上跟着咕噜咕噜地嚷了起来,她只得很没立场地招手要鹊儿把饭菜搁在桌上。「你陪陪我吧!鹊儿,我好不开心,食欲一定很差。」
  「为什么不开心?昨天可是小姐的大喜之日哪!」鹊儿疑惑地问。
  「什么大喜之日?不要嫁人还好些。」楚梦月咽下嘴里的东西。「一早起床就不见丈夫的踪影,你不晓得那种感觉,就像个弃妇一样。」
  「什么一早起床?小姐起床时太阳都要下山了不是吗?」
  「那又怎么样?」楚梦月有些恼羞成怒。「他可以叫醒我啊!又不是我自己喜欢睡到这时候。」
  「姑爷是体贴你嘛!知道你累了,所以才不喊醒你。」
  「啊!」楚梦月叫了声。「连你这个丫头都来取笑我,你还没嫁人呢!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鹊儿眨眨眼一脸的不明所以。
  「办婚事本来就是又忙又累,我这么说错了吗?」
  「就这样?你真的没其它意思?」
  「什么其它意思啊?鹊儿不明白。」
  见鹊儿脸上写满「不懂」,楚梦月总算放过了她。想来鹊儿这丫头年纪轻又单纯,又怎么会懂得夫妻间的事?她自个儿都是昨晚才知道的呢!
  这么想楚梦月脸又红了,赶忙将话题带往别处。
  「你知道姑爷上哪儿去了吗?」她问。
  鹊儿摇摇头。
  「姑爷和石破军骑马出去了,但我不知道他们要上哪儿去。」
  「听说是上衙门办事。」
  「衙门啊?」鹊儿皱起眉。
  「奇怪吧?他们又不是官差,能上衙门办什么事?」
  「啊!」鹊儿这可想起来了。「说不定是为了早上——小姐,鹊儿早上进城去替庄主夫人抓药,碰上了一件事呢!」
  「什么事你倒是快说,别吊我胃口啊!」楚梦月忙说。
  鹊儿看了看桌上的餐盘,喃喃咕哝道:「说什么食欲很差,小姐的胃口其实好得很嘛!」
  ☆☆☆
  聂平推开房门,看见楚梦月就坐在桌前,于是耸起了眉微笑问:「你还没睡啊?」
  「你是不是希望我从早睡到晚,接着再从晚上睡到早上?」楚梦月看了他一眼,一张嘴嘟得有半天高。
  聂平是明眼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你在生我的气吗?因为我早上没叫醒你?」他问。
  楚梦月轻哼一声,撇过头去不理他。
  「你睡得那么熟,我不忍心叫醒你,这样也错了吗?」聂平扬扬嘴角说。
  「人家一直睡到下午,好丢脸你知不知道?」楚梦月在桌子底下跺脚。
  「一直睡到下午吗?」聂平蹙眉。「昨晚我果然是过份了点。」
  楚梦月无奈地又羞红了脸。为什么连自己的夫婿都要取笑她?洞房花烛夜又不是她一个人的。
  「好了,你不会为了这事气了一整天吧?我是心疼你才希望你好好休息啊!」
  聂平说。
  「甜言蜜语。」她撅着嘴嘀咕。
  「又怎么了?」
  「你扔下我自己进城去了不是吗?」
  「我和石兄有点事情——」
  「所以就把我忘了吗?昨天还咬着人家耳朵说好听话,隔天就不见人影——」
  她说着忽然掉下眼泪,聂平一看真是楞住了,好半晌才略显慌乱地将她拥入怀里。
  「怎么回事?忽然就哭了。」
  「我才没有哭。」
  「那这是什么?」聂平以手指接住她的泪水。
  「是眼睛痛,有沙子跑进去了。」
  聂平轻叹一声,更加拥紧她。
  「我知道你在哭,告诉我为什么好吗?」
  「我没哭。」楚梦月依然道。在他面前掉泪已经够没面子了,她才不会告诉他自己这一天是什么心情,反正他和她成亲只是顺理成章,她不该奢求太多的。
  「别这样。」聂平对女孩子本来就没什么经验,碰上「这样」的女孩子更是有史以来头一遭。「我进城去不是游玩,楚兄没告诉你吗?」
  「三哥不肯多说,只说你自己会告诉我。」她推开他,背过身去。「不过你用不着告诉我,嫂嫂说做妻子的不应该太过干涉丈夫的事情。」
  聂平苦笑。
  「我是想告诉你,但你这个样子,叫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是吗?你真的想告诉我?」她用眼角偷瞄着他。
  「是啊!但打从我一进门你就没给我机会。」
  「那——你想说的话就说吧!不过你别忘了,是你硬要告诉我的,我可没有勉强你。」
  聂平继续苦笑。
  「知道了。」他说着,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他。「你笑一笑,我就开始说了。」
  楚梦月眼角还带着泪,但她的笑容却甜美而灿烂。聂平为终于看见她的笑而松了一口气,轻叹一声后低头亲吻她。
  她仰头迎接他,双手又环上他的腰际,甚至偿试将舌尖送往他嘴里。这一切令原本温柔的一吻变了质,它开始趋向激烈而煽情,点燃了欲望并加速了他们的心跳和呼吸,聂平的手不自觉抚上她线条优美的胸,随即又呻吟了声抓着她的肩微微将她推开。
  「不行!」他气息不稳地说:「停下来吧!」
  「为什么?为什么?」
  聂平闭了闭眼睛。他的自制力已经所剩不多,怎能再看她嫣红的脸颊及微启的双唇?
  「因为——再继续下去的话你会不舒服的,昨晚……疼吧?」他抚着她的脸颊问。
  楚梦月没料到他会说这些,楞了楞,接着将脸埋入他胸前。
  「疼,但是没关系,因为可以跟你贴得好近好近,这样很好,不过……」她不安地停了停。「我……我好象生病了,床单上有血……我很害怕,三哥整天都跟在嫂嫂身边,我不知道该问谁……」她的声音愈来愈小,最后消失了。
  聂平说不出有多自责。他被委以重任为她解除这方面的迷惑,他详细说明,甚至彻底做了,却独独漏了这点。最过份的是他让她一个人醒来,他居然让她一个人发现了血迹,一个人面对无助与恐惧,他这算什么?根本就是该死的混蛋!
  「对不起!」他紧紧搂着她说:「是我不好,我应该等你醒来——」
  「我会死吗?」楚梦月脸色苍白地问。
  「当然不会。」聂平惊愕地耸起眉。
  「真的吗?」
  「绝对是真的,我现在就告诉你那是怎么回事。」聂平拉着她到床沿坐下,开始了第二阶段的女性生理讲座。
  ☆☆☆
  原本已趋于甜蜜的气氛在剎那间又起了变化,原因是聂平在解说完女性生理后提起了他明日的计划。
  「黑风寨?」楚梦月听了蹙眉问:「那是什么地方?上那儿去做什么?」
  「千面夜盗又出现了,而且在长安城杀害了一名女子。今天我和石兄到衙门去确认了遗留在命案现场的证据,发现上头有黑风寨特有的骷髅标志,所以我们必须走一趟黑风寨。」聂平简单地解释。
  「明天就要去吗?这么急啊?」
  「不能再等了,否则还会有其它无辜女子受害。」
  「这倒也是。」楚梦月站起来在房里走过来又走过去。「那我得开始收拾东西了,这么突然,真不晓得该带些什么,不过,既然是去抓人嘛!你觉得我是不是干脆打扮成男孩子比较好些?」
  「你?」聂平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你不能跟我们去,梦月。」
  楚梦月简直不敢相信她所听见的!成为夫妻的第三天,她的丈夫决定去追捕一个杀人凶手,而且不带着她?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我说你不能跟我们去,黑风寨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我没说要去玩。」楚梦月走回他跟前。「我知道你们是去抓人的,我可以帮忙啊!」
  帮忙?还是别奢望比较好吧?聂平露出苦笑。
  「你一点功夫底子也没有,能帮什么忙呢?」他说。
  楚梦月一听,又嘟起了嘴。
  「不懂功夫就不行吗?事情会如何发展是谁也不能预料的啊!」
  「你说的没错,所以才不能带你一块儿去。」
  「为什么?为什么嘛?」
  「你也知道那家伙既邪恶又凶残,一旦和他交手,我绝对无法分心照料你。」
  聂平看着她说:「我不会带你去的,太危险了。」
  见他似乎心意已决,楚梦月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千面夜盗也许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仇人,她能了解他的急欲复仇的心情,但她是他的妻子啊!希望陪在他身边有什么错?
  才成亲就要留下她独自离开,这一去又是危险重重,更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他难道就没有想过她的心情?
  她忽然间神采尽失,聂平看在眼里也很懊恼。但就如同他先前所说的,此去黑风寨全然不知会遭遇什么,又怎么能因为她闹点小脾气就带着她一块去冒险呢?
  「好了。」聂平无奈地对她说:「乖乖地留在庄里等我回来好吗?」
  「我能说不好吗?」楚梦月转过身不看他。
  「梦月!」
  「你不要叫我,我不想再跟你说话。」
  又来了,又开始呕气了,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聂平蹙眉看着妻子的后脑勺,只能无奈地摇头轻叹。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7-06-21
第六章

  楚梦月坐在床边,发觉自己交握的双手不断颤抖,一颗心更是几乎要跳出胸口了。
  这是真的吗?她在刚才已经成为聂平的妻子了?这……时间怎么会过得这么快呢?
  婚事敲定之后,楚梦月就没见过聂平了。她被强制留在房里学习三从四德及刺绣等女红。这样的日子原本她是一天都过不下去的,这回却出奇地能挨——原因无它,只因她心烦意乱,待在屋里不用面对其它人反倒还好些。
  所以她就乖乖躲在房里操针弄线,每全神贯注完成一针就会停下来休息,休息时就难免会想起聂平那一吻,然后往往是轻抚双唇发呆,双颊红得像天边的晚霞,再接下来她手上的针会扎到自己,人就在尖叫中回到了现实。
  真没想到这么闷的日子也过得这么快,眼一眨就到了她的大喜之日,她的心都还是一团乱呢!却已经拜过堂、成为聂平的妻子了,这可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啊?
  被红巾遮住脸的楚梦月正想站起来四处踱步,却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吓得几乎双脚一缩爬上床去,全凭着仅存的那么一丁点勇气才能端坐原处。
  「梦月,是我。」江青璃轻声说,有点鬼崇地关上门朝她走来。
  听见她的声音,楚梦月松了好大一口气。
  「是你啊,嫂嫂,我还以为……」
  「还以为是聂平吗?瞧你,这么迫不及待的,羞不羞啊?」江青璃调侃她,手抚着隆起的腹部,并拉了张椅子坐下。
  「才不是呢!」楚梦月猛摇头,差点把头巾给摇掉了。「我是害怕,嫂嫂,能不能……你能不能叫聂平今天别进房里来?」
  「你在胡说什么啊?傻丫头。」江青璃既惊愕又觉得有点好笑。「都怪嫂嫂疏忽了,在婚礼前没有找时间告诉你一些事,所以这才趁着外头还热闹着赶紧过来跟你谈谈。」
  「谈什么?」楚梦月隔着头巾问。
  「谈——」江青璃清了清喉咙。「谈——就是谈夫妻间的事嘛!」
  「夫妻间的事?」
  「是啊?你年纪还小母亲就过世了,两位嫂嫂又长年随大哥、二哥驻守关外,一定没有人跟你解释过夫妻间是怎么一回事吧?」
  「是没有。」楚梦月的头歪了歪。「不过夫妻就是夫妻,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如果真这么简单,那你在害怕什么?」江青璃反问她。
  「要和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耶!我怎么能不怕?」
  「事情还不止这样啊!梦月。」
  「当然了!」楚梦月嚷。「他会管东管西的,我就从此没有自由了,嫂嫂就是来告诉我这个对不对?要我对丈夫唯命是从,绝不能有丝毫忤逆。」
  「这也得叮嘱你,但不急着在今晚说嘛!我主要是来跟你解释——」江青璃的话没了下文,因为面对着窗坐,头上也没有头巾,是以能够很清楚地看见聂平正朝这儿走来。
  「怎么了?嫂嫂?」楚梦月因她不再作声,而疑惑地问。
  「跟你扯了太多废话,时间都给耽搁了,现在聂平正朝这儿走来,我看是来不及说什么了,但——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啊!这可怎么办才好?」
  江青璃才挺着肚子勉强站起来,聂平也正好推开房门。他看见江青璃在房内显然非常诧异,江青璃挤出的笑容则显得尴尬而不自然。这也难怪了,别人的洞房花烛夜,她挺着肚子在这儿搅和什么?
  「呃……」江青璃摸摸头发,解释道:「我是来这儿跟梦月说明一些事情的。」
  「哦?那么需要我出去让你们继续谈吗?」聂平微笑着问。
  「啊——不,不需要,我才是该出去的人嘛!」江青璃试了几次才拨开紧抓住她裙子的那只手,手扶着腰缓慢地移动。
  「慢慢来,嫂子。」聂平开口叮咛,却碍于礼数不敢伸手去扶她。
  江青璃挥挥手表示没问题,出了房门却迟疑了一下,又转回来轻声对聂平说:「是这样的,聂平,虽然我来找梦月的目的是跟她解说……解说一些事情,但我还没来得及说……」
  「嫂子的意思是?」聂平微微蹙眉。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和梦月已经成为夫妻,就不必分什么男女或彼此了嘛!你说是不是?」
  聂平微笑静待下文。
  「所以……」江青璃脸红了,「因为梦月什么都不懂,而我原先想跟她说却来不及说的事就交给你了,请你千万要耐着性子啊!」她说完,好象完全忘了她的肚子,动作既灵活又迅速,不一会儿消失在走廊那头了。
  ☆☆☆
  「你和嫂嫂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啊?」楚梦月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问。
  「没什么。」聂平关上门,转过身却看见楚梦月双手拨开头巾正盯着他瞧。
  「那东西不是应该由我来掀开吗?」他挑高了眉毛问,楚梦月一听,忙垂上双手。
  「那你什么时候才要掀开这鬼东西嘛?人家看了一整晚的红头巾,头都昏了。」
  「真是缺乏耐性的新娘子啊!」聂平微笑着替她拿开了头巾,然后开始解开自己的外衣。
  楚梦月见状得摀住自己的嘴才不至于尖叫出声。
  「你……你不要脸!」她声音模糊地嚷着。
  聂平蹙眉看着她。
  「你看起来像是想摀住眼睛,一紧张却失手捂在嘴上了。」
  楚梦月脸红了,但她绝不会再去摀住眼睛,否则岂不是称了他的心?
  「捂什么捂?我们都已经成亲了,你是我的……我的……你是我的……」
  「我知道了。」聂平打断她。
  「知道什么嘛?」楚梦月因话未说完,而嘟起了嘴。
  「我是你的啊!」
  他带着笑意的视线令楚梦月双颊火热。
  「我……我的意思是你是『我的丈夫』。」
  「是这样没错,但你不觉得吗?『你是我的』听起来感觉更好。」
  楚梦月瞄了他一眼后,低下头。
  「从前的你像个紧闭的蚌壳,话都懒得跟我多说一句,现在是怎么了?学会了这么多甜言蜜语,一点也不像聂平了。」
  「还真让你说对了,以前的我才是真实的聂平哪!」外衣脱了一半的聂平在楚梦月身边坐下。「现在的我还是不喜欢说话,可以的话真想什么都不说,但你一定会难过的吧?也许还会很生气。」
  大喜之日还是不张嘴的蚌壳,谁成了他的新娘子都一样会生气的嘛!
  楚梦月这么想,又偷偷瞄了他一眼。两个人同坐在一张床上,还靠得这么近,这是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事吧!?她这么一想,觉得心头甜蜜蜜的。
  「为什么不喜欢说话呢?」她接着又问。「不说话,人和人之间要如何沟通?」
  「该说的话我当然会说,我指的是人与人之间的闲聊寒暄。」聂平转头看了看他正在玩弄衣袖的妻子。「不过现在好多了,石破军是个静不下来的人,我也被逼得习惯了多说话。」
  「我和三哥就没这个本事了,你在银月山庄住了这么久,还是一样惜言如金。」
  楚梦月有点不是滋味。
  「楚兄话也不多,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很自在。」
  「那我呢?我话够多了吧?但你总是见了我就躲。」
  「我躲你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聂平一把捉住她的手说:「你快把袖子给绞破了。」在这之后她的手就一直在他手里。
  「我是瘟神吗?一靠近我就有麻烦。」楚梦月嘟着嘴嘀咕。
  聂平轻叹。
  「女人本来就很麻烦,尤其是你。」
  楚梦月的心受了伤。
  「那你又何必娶个小麻烦做妻子?」她哑声问,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因为这个小麻烦其实很可爱,有灵活的大眼睛和经常高高嘟起的小嘴,心地也很善良,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爱我。」聂平微笑着说。
  楚梦月抬头想争辩,但泪水令她气势薄弱,她干脆低下头不说话。
  聂平又叹气,手伸至她肩膀处一使劲,楚梦月就到了他怀里。
  「怎么又哭了?爱上我是这么可悲的事吗?」
  她在他胸前摇着头。
  「那就快把眼泪擦干,好开始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了。」
  楚梦月抬起涕泪纵横的脸看着他。
  「你那么说是什么意思?」她问。
  聂平闻言苦笑。
  「虽说是无知,但也实在太彻底了点。」
  「谁无知了?你该不会是在说我吧?」
  「就是你,娘子!」聂平还是苦笑着。「刚才嫂子还提醒过我,她说你对今夜一无所知,要我千万耐心些。」
  ☆☆☆
  一无所知?耐心些?嫂嫂对聂平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楚梦月愈来愈觉得事情不像她所想的那么单纯。也许她猜错了,嫂嫂并不是因为和三哥睡在同一张床上才有了宝宝。
  「究竟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呢?」楚梦月颇为沮丧地问。「如果有,为什么从没有人告诉我?」
  「这种事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教你的。」聂平告诉她。
  「那么到底谁才可以教我?」
  「嫂子刚才已经把这任务交给我了。」
  「啊!你要教我吗?」楚梦月眼睛一亮。「那么你快说,我等着听呢!」
  「呃……这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聂平面有难色。
  「你说嘛!我会很有耐性听下去的。」楚梦月要求道。
  「我担心的是自己耐性不够。」聂平苦涩一笑。
  「怎么会?三哥说过你是他所见过最冷静、最有耐性的人耶!」
  「楚兄真是高估我了。」
  「哎呀!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嘛?」耐性不足的迹象已经出现了。
  聂平叹了口气。
  「真的很难,要我来解释这个——」看见楚梦月鼓起双颊瞪着他,聂平点点头。
  「好,好,我这就开始说,不过在我说明之前,我想我们俩还是坐开些比较好。」
  楚梦月这才发觉自己贴得他这么近,急忙推开他往旁边移动,聂平则离开床沿找了张椅子坐下。
  「那么我就开始了。」聂平清了清喉咙开始解说:「一男一女拜过堂之后便结为夫妻,他们要共同生活、相互扶持,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
  「等等!」楚梦月皱起眉打断他的话。「嫂嫂要你教我的就是这些吗?之前她已经说过好几次了啊!」
  「呃……我还没说到重点。」
  「那——不能直接跳到重点吗?」
  「你刚刚才说自己会很有耐性听下去的。」聂平提醒她。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有趣的事呢!结果——好闷啊!」
  「嫂子要我说的……」聂平蹙眉点头。「的确是挺有趣的事。」
  「那你快说啊!」
  「直接就——」
  「直接说有趣的啦!否则等你说完天都亮了。」
  这倒也是。聂平想了想之后道:「那么我就说重点了,不过你——我想先问问,你对于夫妻之间的关系究竟知道多少?」
  「刚才你说的那些我全知道。」楚梦月回答。
  「那其它的呢?」
  「其它还有什么?」
  「呃……像夫妻之间的亲密行为,对于这个你——」
  楚梦月红着脸,低下头。
  「这个我也知道,那天……那天你不就在凉亭亲了人家吗?」
  聂平微笑了。她害羞的样子真可爱,教人想再好好吻她一次、两次、无数次……不过他不该再想这个了,就如同他坚持他们俩该分开点坐,毕竟他需要所有的自制力来继续这煽情的话题。
  「你知道吗?做丈夫的亲亲妻子的小嘴哪算得上什么!」他说,招来楚梦月责难的一瞥。
  「你真的变了个人耶!居然会说出这种不正经的话。」
  「接下来的才真的是不正经呢!」聂平闭了闭眼睛。「该死了,这叫我该怎么说下去?」
  见聂平神情有异,楚梦月颇为担心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但也快了。」
  「啊?」楚梦月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聂平在椅子上坐正,双眼直眯着她说:「让我们速战速决吧!所谓洞房花烛夜,丈夫通常会对妻子这么做……」
  聂平的解说终于进入了「有趣」的阶段。
  ☆☆☆
  楚梦月边听聂平的说明边发出抽气声,还不时抓起枕头、梳子等等东西扔向他。
  聂平伸手接下朝他飞来的所有东西,边说边保护自己,是有点困难,但他决意一次搞定江青璃所交付给他的任务。
  也许他真如楚君逸所说,是个冷静且耐性十足的人吧!否则以他此刻生理心理都极度亢奋的状态又如何能像个变态者,滔滔不绝地对他妻子描述闺房之乐?
  这种事该用做的而非用嘴巴说,尤其今天是他大喜之日,他美丽害羞的妻子就近在咫尺,不擅说话的他却得说个不停,即使在遭受攻击时嘴巴也仍在动作,真是笔墨难以形容的挫折感受。
  感谢天,这非人的折磨总算接近尾声。聂平接住朝他飞来的发簪并将其搁在桌上,双眼直视他的妻子,为他的讲解做了最后的总结。
  「你明白了吧?嫂子和楚兄也这么做,否则嫂子肚子里是不可能有宝宝的。」
  他说。
  「你骗人!」楚梦月缩在墙边朝他嚷。「嫂嫂才不会跟三哥做这么羞人的事呢!如果她肚子里的宝宝是这么来的,那么一定是三哥他……他……」
  「他怎么样?你认为楚兄会勉强嫂子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吗?」
  楚梦月低头不语。
  聂平站起来走向她,楚梦月一脸惊慌,但由于已无处可逃,她只能瞪着他,并鼓起双颊表示她在生气。
  聂平在床沿坐下,看着她排拒的表情也皱起了眉。
  「正如楚兄不会勉强嫂子一样,我也不会勉强你。但你至少该接受我刚才所说的——」
  「那些才不是真的!夫妻之间怎么可能做那种恶心的事?」
  「怎么会恶心呢?」聂平耐着性子说:「那种行为是很秘密的,只会和自己最亲昵的人分享,而且——也许你不相信,但你所谓恶心的那回事做起来是很舒服的。」
  楚梦月一听,高耸起两道柳眉。
  「你做过?」
  聂平张着嘴,随即轻咳了几声。
  「只要是男人谁没做过呢?」
  「你跟谁做过那种恶心的事?」
  「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你和那么多人做过吗?」楚梦月用膝盖「走」到他的面前。「你刚刚还说那是秘密的行为,只和自己最亲昵的人分享。」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
  真是自打嘴巴!聂平头痛地想着。以他惯有的冷静及绝佳的逻辑推断能力,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困境里?她绝对会有问不完的问题,他早该想到的。
  「你……你好可恶,居然跟别的女人——」楚梦月抡起拳头捶他的肩。「你恶心!恶心!恶心!恶心……」
  「你打够了没?」聂平抓住那双小拳头。「今天是我们大喜之日,跟你说明那回事已经折腾了大半个晚上,现在你再这么无理取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呢?」
  「谁无理取闹?谁要跟你什么洞房花烛夜?你最讨厌,最讨厌——」
  聂平的嘴忽然覆上楚梦月的,堵住了她所有的谩骂;楚梦月则因事出突然,只发出一声惊呼便被聂平压在身下动弹不得,任由他的唇坚毅地在她唇上游移。
  聂平可以发誓,原本他真的只是想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说下去,但当双唇相接,又记起今天是什么日子里,他发觉自己什么都无法多想了。
  激情在他心中窜升、欲望扰乱了他的思考能力,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才令自己从她唇上移开,但看着她红透了的双颊,听见她急促的喘息,聂平只能轻叹一声,再度向心中的渴望臣服。
  他当然可以尽情亲吻她,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啊!
  聂平这么想着,迅速地脱下外袍和上衣,一把拉起楚梦月并将她拥入怀里,他吻她的颊、她的唇、她的鼻尖、还有她的颈子,一只手抚上她胸前,开始解开她的衣裳。
  「你……你想做什么?」楚梦月虽沉溺在陌生的感官刺激中,终究还有点意识在。
  「替你把衣服脱了。」聂平以沙哑的声音回答。
  「那怎么行?」楚梦月嚷着。「而且……而且你的手弄得我好痒……」
  「对不起……」聂平苦笑。「似乎我的手有点抖。」
  「抖?你冷吗?」楚梦月天真地问。
  「不,是紧张。」聂平继续解除她的衣物。
  「你?紧张?」
  「是我的洞房花烛夜,难道我不该紧张?」
  「啊!」楚梦月喊了声,边紧抓自己的衣领,边和他忙碌的手作战。「你……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要……喂!不行啊!我说过不跟你做那件恶心的事,绝对不行……」
  「哪里恶心了?你刚刚不也很喜欢吗?」
  「那只是亲嘴嘛!而且我……哪里喜欢了?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楚梦月闭上眼睛说谎话。
  「是吗?那就是我不够努力了。」
  聂平说着又开始动作,他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占有欲,令他想不顾一切去攫取这属于他的甜蜜。他占据她的唇,并拉扯她的衣物,楚梦月则拚命摆动头部,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愉悦,还是痛楚。
  ☆☆☆
  楚梦月不断的挣扎令聂平深感挫折,终于他抓住她的双手,喘息着对她说:「求求你乖乖的好吗?你这么动来动去的,害得我也好想动一动,你知道吗?」
  楚梦月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却从他的表情和语气隐约揣测出一定和「那件事」有关。
  「不要啊!聂平……」她的声音因真实的恐惧而显得楚楚可怜。「你……你可以一直亲我,我会乖乖的,但我们不要做那件事好不好?」
  真是弄巧成拙!那么详细说明反倒令她害怕了,早知道还不如直接就做。
  「一直亲吻吗?」聂平无奈地叹息:「也好,不过得换你来吻我。」
  「我……我吗?」楚梦月双目大睁。
  「是啊!」聂平说着,往后一躺。「快过来,我等着呢!」
  楚梦月摇头。
  「不行啊!我……我不会。」
  「你会的。」
  聂平抓住她的手使劲一拉,楚梦月惊呼一声压在他身上。就在这时候聂平又有了悔意,他这不是在折磨自己吗?好不容易才硬将欲望遐思给压了下来,现在——唉!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却吸入一股淡淡的清香,令他不由露出微笑,然而当感觉到她的唇生涩地碰触他的,微笑消失了,呻吟声脱口而出。
  「我做的不对吗?」楚梦月担心地抬头问。
  聂平则挤出勉强的笑容。
  「不,你做的很好,继续。」
  楚梦月果真乖乖地继续她的探索,她已逐渐感受到这对她而言是个既新奇又刺激的经历。其中,聂平的反应是最叫她着迷的,他仿佛在很痛苦的同时又很舒适,尤其当她加点劲亲他时,或伸出舌头舔他,他会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声响。
  楚梦月不认识这样的聂平,但她很喜欢,她感觉自己有能力左右他,令他不再安静得像颗石头。
  聂平则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如果今夜他们不会更进一步,这样的气息相闻、肌肤相亲无异是个酷刑,再这样继续下去,他有天大的自制力都无济于事,事情无可避免一会定会发生。
  有了这样的体认,聂平咬紧牙,并撇头避开她的红唇。
  「够了,梦月!」这是他的声音吗?粗哑得连他自个儿都认不得了。「停下来,我说停下来你听见了没有?」
  楚梦月停下来了,但她脸上也写着疑惑和不安。
  「为什么要停下来?我果然还是做的不好对不对?」
  「不。」聂平咳了一声。「不是这样,你做的很好——」
  「别安慰我了,我做的一点也不好,否则你怎么会气得对我吼?」
  「吼?」聂平诧异地问:「我有吗?」
  「有,刚刚你明明就对我吼,要我停下来。」她颇为委屈地低下头。
  这下可好,又得解释了。聂平叹口气将她拥入怀中,三十年来,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这种发自内心的温柔。
  「我没有生气,梦月,也不是故意对你吼叫,我只是害怕自己就要控制不住了,所以才急着要你停下来。」他抚着她的唇道。
  楚梦月在他怀里抬起头。
  「为什么会控制不住?」她不解地问。
  聂平忙将视线移开她的唇,以防自己又深陷情欲。
  「做了前半段却不能继续下去的话,男人会觉得很难受的,此时如果不能自我克制,恐怕我就要强迫你了。」聂平微笑着继续道:「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我们休息了好吗?」
  他让楚梦月睡在床的内侧,自己则吹熄了烛火并在她身旁躺下,房内霎时陷入一片寂静。
  楚梦月觉得怅然若失,她才开始觉得有趣,为什么就得结束了呢?她心浮气躁,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甚至大胆地将脸贴上聂平的背,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隐隐还听见细微的鼻声。
  她撅起嘴生着闷气,好半晌之后依然睡不着,终于伸手推了推枕边人。
  「你睡了吗?聂平?」她喃喃支吾着:「不晓得为什么耶!现在我也觉得有点难受了,所以我在想,如果……如果你真的很想做那件事,那么……那么我们现在就来做,你说好不好?」
  聂平一个翻身来到楚梦月身上,还伸手摀住她的嘴,以免她放声尖叫。
  「不是骗我的吧?」他气息不稳地问。确定她不会喊叫后才移开她嘴上的手。
  「你……你不是已经睡了吗?」
  「睡得着才真有鬼了。」他说着将头埋入她细嫩的颈项间。「这回只有杀了我才能让我停下来,你若喊停,我不会理的。」
  她羞怯地点点头,双手主动圈上了他的腰。房内的气氛于是慢慢地愈来愈亲昵,两人的喘息声也愈来愈清晰。
  楚梦月终于明白聂平说的没错,只要对方是你所爱的人,这事儿做起来一点都不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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